《生活因你火热》 第一章 歌手2020(大误) “晏老师，马上到您登场，这里是后台导播组，最后再跟您确认一遍耳返和无线麦克风的状态，收到请回复…晏老师？晏清老师！” 晏清被耳边传来的催促声惊醒，他有些费力才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周遭喧嚣的吵闹声和眼前的黑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幻听。 「？？？」 晏清本能地往后靠了一下，他背部接触到墙壁，得到一股回馈力后，整个人才渐渐回过神。 晏清感知到自己的双手的状态，手肘刚从膝盖上端离开，手掌则依然很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眼眶和鼻翼两侧，遮蔽住所有光源。 「自己之前似乎是一副双手手臂撑腿，手掌捂头蜷缩在了通道墙壁角落的样子。」 晏清心念电转，连忙松开手掌。 「刺眼！」 眯着眼睛，忍受着干涩感，晏清努力适应着通道里刺眼的灯光，以及身体缓缓回归意识控制的感觉。 这种失控感反馈到脑海中，晏清如此这般总结着自己的体会： 「颅内杂音轰鸣回响，意识与身体间强烈的失联感。」 “晏老师？晏清老师？您…您还好吗？耳返倒数计时30秒后上台，吉他收音麦和您的凳子已经按照彩排方案给您布置好了。” 耳廓处卡着的耳返传来段熟悉又陌生的人声，还有滴答、滴答倒数的秒表声打断了晏清的体会总结。 晏清感觉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通道的射灯阵的流明强度，缓缓从墙角站了起来。 他发现身上还背了把泛淡黄光泽的木质民谣吉他，随着他的起身动作，帆布肩带勒在肩膀上传来阵摩擦回馈感。 晏清顺带还扫了眼自己的穿着：一双灰白色的短款马丁鞋，水洗白牛仔长裤，纯灰色的长tee。 是之前晏清习惯的衣品，一切仿佛很正常。 “没，回馈很清晰，我这边standby。” 晏清沉声回答道。 通过无线麦克风回复导播组信息的同时晏清已经稳稳迈开脚步向前行，他脑子里电光火石地同步着： 「这也太真实了，所以说究竟是老天爷是觉得我有遗憾，没有把总决赛比完，要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把之前准备的竞演歌曲给完成，抑或是我穿越了。 我记得之前无聊的时候有看到过一本书，开局便是某落魄三流歌星莫名穿越异界，下一秒竟是歌手竞演直播现场。」 “ok.倒计时，晏清老师请您走出星光通道进入舞台。5.4…” 晏清怀抱着吉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射灯通道口的最亮处，尚有余时。 他一边等待着耳返传来的倒计时结束，一边在通道口暗中观察外面舞台靠内侧的情况。 能看到几束聚光灯光斑正漫无目标的缓缓移动，彼此默契地避开了一个木制高脚凳和木吉他拾音麦架。 对这个舞台的布置，熟悉而又陌生，与颅内失真感莫名的合拍，隐隐间晏清有种快要嗨起来的感觉。 伴随着这股失真感，晏清的脑子里依然在轰鸣回响着，清醒而激烈： 「毕竟我已经死了，身体有这种失真感应该很正常吧。 不管了，横竖多活每一秒都是赚的，先把表演完成了再说。 嗯，此前我一直准备的就是自弹自唱来着，莫名得到了这次完成表演的机会，我得好好珍惜，好好唱完这首歌再去想别的。」 耳返里倒计时结束，舞台中的音响轰鸣着： “接下来，有请晏清登台表演。” 毕竟晏清作为首发歌手参赛了整个赛季，而此刻的他已经做完心理建设。 晏清舒缓好心神，从容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竞演区域，安静的坐在了木质高脚凳上，低头目光追逐着脚底下四散的聚光灯光斑由舞台四周向他汇集。 等灯光集中到一起，将晏清照亮成舞台上唯一的焦点后，已经熟练调整好吉他拾音麦角度的晏清很自然的调集了脸部的肌肉力量，抬头向舞台正前方的黑暗处传递了一个温和而自信的笑容。 晏清呼吸平缓，脑中闪过着一串念头。 「整个演播厅一片黑暗宁静，没有提词器、没有荧光应援灯牌、也没有刺眼的手机闪光灯激光笔，还是《歌手》这个熟悉的舞台，一如既往的专业。 很好，很熟悉，还是这样，将舞台完全交由歌手自身把控。」 晏清敛起笑容，拨动手中的吉他的琴弦，开始演奏起他准备了几个星期的决赛第一轮竞演歌曲。 他准备的是由已故歌手筠子演唱，矮大紧老师作词作曲的一首芭乐民谣作品《立秋》。 吉他原调f，晏清在这里做了一定变化，使用变调夹，夹第六品，用c调指法演奏，曲调更贴切并适合晏清自己的声音特质。 轻快而俏皮的木吉他前奏如秋日的阳光在演播厅里通过《歌手2020》的顶尖音响设备充盈开来，晏清醇和绵柔的嗓音稳稳的跟了进来： ………… “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像爱的模样 你举着一枝花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像一个美丽童话 那本书合了又开漂落下梦想 我们俩合了又分像一对船桨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间奏～ ………… 舞台以及演播厅依然一片黑暗，晏清愈发胸有成竹。 「自己的放手一搏看来很成功，即使以自己挑剔的标准来看也堪称完美现场！ 是否能打动台下来自全国各地的五百位专业评审呢？ 至少这一段打动了我自己，先不想这么多了，继续好好把第二段也唱好。」 ………… “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像爱的模样 你举着一枝花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像一个美丽童话 那本书合了又开漂落下梦想 我们俩合了又分像一对船桨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间奏～ ………… 「就剩下最后一段的副歌了，《歌手》经过这几年对观众的潜移默化，竞演风格上早就不流行飙高音之类的爆发了。 现在公认最好的演出效果便是，歌手通过真情实感、浅吟低唱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传达给听众，激发起的听众与歌者间的强烈共鸣。 可惜下面一轮，我与陈若歆压根没有彩排过，我都不知道最后到底选了哪首歌，也只能靠之前帮她制作首专的经验，临场发挥拼上一把了。」 此时舞台中的晏清挥洒自如，内心早已驰骋开来，甚至心里已经在想着稍后的第二轮助唱环节了。 …………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晏清完成了他的演唱，此时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束接一束地熄灭，紧接着，伴随着轰然响起的掌声和欢呼声，舞台四周的灯光正在缓缓一层一层点亮。 而这点亮的灯光也将观众席一层一层的点亮，晏清能看到有些听众眼角微微湿润，而有些听众眼中已然是泪光粼粼。 歌手晏清 孑然一身 躬身致谢 独立于舞台中，一脸风轻云淡。 ………… ps：《立秋》 原唱：筠子 作词、作曲：高晓松 编曲：朴树 收录专辑：2000年《春分、立秋、冬至》 第二章 非诚勿扰(大误) 「这……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穿越？还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的回台下，一会还有第二轮竞演，真让人头大，得赶紧回家去，凌晨飞鹏城的航班都行。」 「还得记得回医院再做一轮详细检查，好几次在家和工作室突然昏迷的经历，明明自己的身体已经垂体脑腺瘤恶化至晚期了。」 「如果这死而复生依然得接受化疗、秃头、扩散、再化疗、最后等死的重新循环，继续接受一次难以忍耐的折磨，那即使死而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先不想那么多了，能站在这个决赛的竞演舞台上来，肯定代表着自己身体有了一些好的变化，乐观点想，现在健康活着多一秒都是白赚的，下台回休息室继续候场吧。」 ………… 掌声如浪潮般涌过后，晏清按耐住自己的内心戏，他收拾好了心情，迈步打算走回后台休息室。 “请留步，晏清。” 晏清循声望去，一位中等身材，一身白色西装三件套，面相稍微显得油腻了一些的光头中年男人正快步走向了正打算退场的自己，拿着话筒嘴里说着： “非常棒的一首歌曲，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吗？” 晏清看着这个油腻的光头男人，有些愣神，《歌手》总决赛上不再以歌手做为串场主持人了。 主持人定的是湘南卫视的两位台柱子男主持人，此时自己眼前的这位头顶发光的中年男人，既不是何先生，也不是汪先生。 「完了，可能我的判断出了点问题，我得先稳住阵脚，先跟他的节奏，拖到顺利下台再说。」 想定后，晏清将勒得右肩有些紧的吉他肩带往后稍微扯了扯，开口回答道： “《立秋》，歌的名字叫立秋。” “《立秋》，二十四节气之一，好歌名，好歌……而且这个时节唱也很应景。” 光头男重复了一遍歌名，继续往下说着：“那么，晏清，在展示完才艺的〈浪淘沙〉环节之后，我们的节目，正式进入第二个环节，〈虞美人〉” 光头男主持的业务能力很出色，一大段如同贯口般的长台词说得快速清晰而流畅： “下面请晏清把注意力投向我们舞台正前方正在点亮的四台明星嘉宾席，然后在我手上这台〈前置5000万像素柔光自拍照亮你的美，逆光拍照更清晰，充电五分钟，通话三小时〉的v手机上选择一位最想搭档合作的女艺人，做为你的虞美人。” 晏清听着光头男的口播，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这一出，晏清感觉自己大概是在《非诚勿扰》的舞台上竞演了一场《歌手2020》。 而此时舞台延申出的长条平台前方已经亮起了四座巨大的led灯框，柔和的氛围灯将灯框包围住的坐席照亮。 不同于他印象中的现象级着名相亲交友类电视节目《非诚勿扰》那明晃晃的24盏带着灯的站席，诺大的舞台延申空间里仅盈盈四席，而且每席的空间都颇为宽敞。 仅匆匆一眼看过去，晏清就能很明显感觉到，此时站起来向镜头打招呼的四位女艺人，晏清一个都认不出来……但气质形象都俱佳出众，丝毫不逊色于晏清之前印象中的圈内顶尖偶像类艺人，可以说很对得起〈虞美人〉这个环节的名字了。 晏清接过了光头男手中的超长恰饭前缀手机，只见屏幕中一个可以左右滑动的界面标注着四位艺人的头像和简单资料，晏清拿着手机对照着嘉宾席上的真人和资料迅速的熟悉着四人的情况： 一号，王菀兮，歌手，出道五年。两座华国至尊年度十大金曲留声机奖，三张钻石唱片（屏幕上小字备注着：华国音乐家与版权协会钻石统一认证标准为专辑售出100万张，专辑中数字版权单曲销量10，折入计算），一张双钻唱片，一张三钻唱片。 嘉宾席上的王菀兮是一个身高在165厘米上下，面若桃花的姑娘，她神色有些激动，过肩长卷发，一袭白色打底左右裙摆不对称的连衣裙，剪裁得很贴身，非常有高级定制成衣的设计感。 二号，易祎，演员，京都电影学院表演系准大四学生，出道六年。十六岁时主演电影《勇敢》中关可盈一角出道，出道伊始便被万千观众誉为“国民妹妹”，代表作品电影《勇敢》、《南屏往事》、《少年的她》。 看上去易祎的个子不算高，比王宛兮稍矮一些，齐肩的梨花碎发，穿着一件带着卡通狮子头印花的白色t-shirt，浅灰色背带牛仔裤，晏清望过去时，嘉宾席上的易祎也正在看着他，脸上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这个叫易祎的女孩笑起来脸颊两侧印出浅浅的梨涡，弯弯的眼睛像两轮新月照在了晏清的眼神里，煞是可爱，不愧是资料里写的国民妹妹。 三号，翁怀憬，古典芭蕾舞蹈家、演员，米国纽约茱丽亚学院古典芭蕾舞独舞方向研究生毕业，还曾以好莱坞作品《黑天鹅》中linahuang一角获得了大洋对岸的第八十七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毕业归国后在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任教。 晏清看到这里，奥斯卡，华人女演员，入行二十多年的晏清不觉肃然起敬，又抬头对着三号嘉宾席望了一眼。 那个叫翁怀憬的姑娘，看着就很高，有些清瘦，穿着深灰的九分铅笔裤，半截袖收腰白衬衣，衬衣下摆在腰腹上打了个俏皮的蝴蝶结，隐约露出了两条马甲线，清丽的面容似乎未施粉黛，也没有带任何的装饰品，扎着没有刘海的马尾，额头在灯光照耀下像温玉般晶莹剔透，只是她的眉梢带着一番锋锐，衬得眼神有些清冷。 四号，喻知薇，喜剧演员、综艺mc.前华国花样游泳国家队队员，花游世锦赛四获单人比赛冠军，三次团体冠军。 晏清注意到四号嘉宾席的喻知薇，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着一身冷色调职业套裙，齐耳短发，有种身材很好却又走着禁欲风的即视感。 四个女艺人，晏清原本的记忆里完完全全没有她们这些履历和形象。 他握着这台手机，在对节目流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选择。 “晏清，请尽快做出你的选择。” 见到晏清一副放空的样子，光头男开始催促起来。 此时，音响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晏清、光头男二人同时抬起头看到，舞台上三号嘉宾席的翁怀憬熄灭了灯。 晏清脑子里转得飞快： 「四个有着相当荣誉和影响力的女艺人，自己不可能一个都不认识吧，这已经可以断定，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时空了。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赶紧从这个节目抽身，那么，四个姑娘里面我就选一个对我最没有兴趣的就对了。」 晏清随手点击勾选了三号做为最终选择，又扶了扶吉他肩带随后便将手机还给了光头男。 光头男接过了手机，看了晏清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晏清摇了摇头。 光头男便接着说道： “好的，晏清已经确认完了他的选择，此时尚有三位女艺人为晏清留灯，我们进入下一环节〈青玉案〉，下面请看大屏幕。” 晏清也立即把关注重心放到了舞台后方的巨幅lcd液晶大屏幕上，他心想：「应该后面接着是个类似朋友访谈之类的mv，正好给我补补在平行世界里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晏清控制着面部肌肉绽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暗中却揣测着： 「奇怪，为什么我脑子里一点关于原本身份的记忆都没有，这个身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来自哪里？不过只要不是原来那副身患重病的样子，于我而言都是赚到了……先赶紧把节目录完吧。」 第三章 《星语丝路》 舞台后方的巨幅lcd液晶大屏幕里开始播放视频，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先是一处角落，摆着一台合成器，尚未完全组装好的架子鼓，两组高低键盘，以及一些电子拾音器，散落在几个凌乱摆放的高脚椅前。 视角里铺满了橘黄色柔柔的灯光，镜头里没有人，然后镜头开始有了些轻微的晃动后，开始移动起来。 透过镜头，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小型舞台，安装了一半的舞台镭射灯，不远处一些空酒柜、吧台、桌椅带着些没有拆干净的瓦楞包装纸散乱摆放在空地上，像是在一个尚未装修完的小型livehouse。 “已经开始录了嘛？小喵” 一个慵懒柔和有磁性的声音从画面外冒出来，晏清能听出来，这是他自己的声线，他有种本能的熟悉感。 “早开始了，清哥，但是您得点一下这个按键，镜头才会对准您，它现在是翻转的，对着您的前方正拍着呢。”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回答到。 然后镜头翻转，一张微微露出两颗小虎牙的笑脸跳到了荧幕上。 镜头慢慢往后退，一个留着bobo头，脖子下端系了个造型很简单的蕾丝布料choker，衣着打扮看上去很像前世电影《杀手里昂》里玛蒂尔达风格的小姑娘，带着微笑从镜头前收回自己的手来。 “都跟您说了，我来拍，可您非要自己来，这不，您会用吗，诶，现在可以录啦。” 镜头里那个叫小喵的姑娘旁边还蹲着一个带着黑色套头毛线帽，穿着件印花棒球夹克外套的男人。 男人缓缓站了起来，靠近了镜头，晏清能清楚的看到，这是一张非常陌生的男人的脸，看起来30岁左右，五官很立体，套头帽把头发和耳朵一起遮住了，帽檐拉得很低看不到他的发际线。 他脸色稍显疲惫，腮帮青色的胡茬泛着光，黑眼圈有些重，眼窝深邃，鼻子挺拔，嘴唇则有点薄，男人对着镜头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倦意，男人脸上浮出浅浅的笑。 “我是晏清，旁边这丫头是我的助理苗妙，诸位，好久不见了。 现在是在我一朋友的场子里，mao，是叫这个名字对吧，maolivehouse在这里给大家录这个视频。 自从接到光哥和节目组的邀请，我就经常来这练一下这些乐器，毕竟已经放下挺长时间了，免得到时候上节目的时候出糗。” 男人转头对姑娘说：“对吧，小喵。” “是的，我给清哥您当助理三年多了，我都不知道您除了钢琴外还会这些乐器。 终于咱们家仓库里这些一直吃灰的设备、乐器什么的，搬到这里有了一席用武之地。” 视频里的晏清顿了顿，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次我会带着自己作词作曲的作品上台表演，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 把自己其实埋了挺久的一些心里话，坦然地说出来。 以梦为马踏浪前行，不负青春年少一场。” ………… 台上正看着这一幕的晏清眼里飘过一些窘迫。 「筠子老师，矮大紧老师，对不起了，我错了……我当成竞演节目《歌手》里致敬翻唱…… 这下直接在视频里给我坐实了自己作词作曲，自己这眼神还挺忧伤的。」 ………… “还有、还有，除了登台表演的部分之外，清哥，您还需要在录制的视频里向节目的其他经营合伙人分享您的经营方案创意。 您再看一眼栏目策划，伊梨老师发来的邮件内容，嗯，诺，就这里。” 镜头里的苗妙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指着屏幕给晏清看。 “嗯嗯，谢谢你小喵，这一部分，我接到了光哥的电话后就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 我知道很多人内心深处可能都有一些隐藏多年的情愫。 可能是某个彼此错过后而不可再得的遗憾，也有可能是年少轻狂时未能察觉到的一些心动的痕迹。 而我们都知道，人成熟的标志就是能带着这些缺憾不露声色的在这个社会里生活下去。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某些时候，这些情愫才会不经意从潜意识中的严防死守下渗出来，任由自己尽情品味。 那么我的创意就是，未来我和我的搭档可以通过各自的渠道以及在节目组的协助下，向我们的观众们征集这些散落的情愫，搭建一个像榕树树洞一样的平台。 通过我和搭档双方的沟通交流升华和再创作以一些类似于剧本、歌曲这样的形式把这些美好传递到所有人的眼前。 我觉得这应该会是一件很有意义，很美好很有价值的经营活动。” 视频里的晏清安安静静地对着镜头说着自己的这些想法。 “清哥，您说的真好。”苗妙很配合的在一旁鼓掌和握拳加油打气。 “那，视频就录到这里，接下来我继续去练琴了，谢谢大家。”镜头里的晏清伸出手，他说完这句话后，整段视频便戛然而止。 「喂，制作音乐还算是我的本行，剧本创作这是不是为难我么？」 舞台后的大屏幕缓缓换回了之前的暖系背景色调，晏清边盘算着，边调整着吉他的帆布肩带。 “好的欢迎大家回来，我是大家的老朋友杨光，这里是由细语视频以及沪海明珠卫视集齐众多明星经营合伙人共同制作的大型明星真人筑梦经营节目《星语丝路》。 本节目由前置5000万像素柔光自拍照亮你的美，逆光拍照更清晰，充电五分钟，通话三小时的v手机独家冠名播出，您可以在细语视频和明珠卫视收看到我们的节目，也可以通过参与细语app上的超级话题#星语丝路#实时参与互动。” 舞台上的光头男的熟练口播让晏清获取了一些信息，一直心里称呼为光头男的中年男人叫杨光，似乎跟这个身体原本就是相熟的关系。 而此时节目组多半是安排了广告插进来，现在他已经大概了解这个节目的性质了。 「果然大误，这个节目不是《歌手》总决赛，也不是《非诚勿扰》，原来是叫《星语丝路》。」 晏清无声地吐槽着。 “那么，感谢晏清，今天不光带来了一首非常好听的原创歌曲《立秋》，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很走心的经营思路。 我已经开始期待起之后你和你的搭档一起合作，在咱们《星语丝路》这个平台产出的一些高质量歌曲和影视剧本了。” 杨光的赞美，无异于给晏清内心里剽窃行为坐实带来的愧疚感再补上了一刀。 “谢谢光哥。” 晏清已经组织好该怎么应对了。 “这些都还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后续的方案的话还需要光哥、节目组、以及我的搭档一起进一步去完善。” 杨光笑着接过话茬。 “那么我们即将进入下一轮〈蝶恋花〉环节。〈青玉案〉播放完后女艺人们有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台上还亮着灯的诸位将可以向晏清进行一轮提问，晏清在分别解答后，双方进入最终互选阶段〈鹊桥仙〉。 晏清又听到了两轮节目环节名。 从一开场的〈浪淘沙〉，第二轮的〈虞美人〉，第三轮的〈青玉案〉，第四轮的〈蝶恋花〉，最后一轮的〈鹊桥仙〉。 这些都是宋词的经典词牌名，再加上节目环节中搭配的一些配乐风格以及晏清此时有余力能观察到观众席上有着不少以亮眼的汉服造型打扮出镜的观众。 似乎这个身体所在的华国里，一些华国古典文化元素比之前那个时代要受欢迎很多。 晏清又看了看嘉宾席，一号女艺人，歌手王菀兮、二号女艺人，演员易祎、四号女艺人，花游跨界明星喻知薇此时都保持着站立，关注着舞台。 她们都在等待着杨光开启〈蝶恋花〉环节。似乎都有不小的兴趣成为晏清的经营合伙人。 而三号嘉宾席，因为早已经灭灯的缘故，一片漆黑笼罩着席位，那位叫翁怀憬的芭蕾舞蹈家、演员，似乎已经安稳的坐在了黑暗之中。 究竟是在等待着下一个登台男嘉宾，抑或只是单纯的在艺人繁忙的赶通告中的闭眼休憩，晏清自己脑补着。 第四章 易祎真的很严格 此时华国网络社交平台细语上，新开播的《星语丝路》话题#星语丝路#热度已经非常高了。 这档节目风格不同于以往电视台和网络视频平台已播出的所有综艺真人秀，它是一个半开放形式的节目，在筹备之初就已经通过细语平台提前上线了节目组的官方认证蓝v细语账号，并公开了节目的一些企划方案框架。 而任何人有任何关于节目的想法、创意、方案都可以通过细语平台的超级话题提交给节目组的筹备人员，最终节目通过汇聚了这些众多头脑风暴碰撞后的好想法最终才成型上线。 同时节目组也会根据细语平台的蓝v账号发布一些热门投票，采纳网友们的投票结果来设置一些环节，继而提高网友们的参与感和对节目组的认同感。 譬如此时直播中的首季第一集经营合伙人搭档组合的各个环节设置，相应的命名权就是由网友们一一投票选出来的。 目前细语平台实时上升的两个热门搜索话题就是#《星语丝路》《立秋》#、#晏清《立秋》# 再加上在晏清之前上场的男嘉宾陈秋白登台表演，女艺人嘉宾易祎对陈秋白经营方案的犀利吐槽导致陈秋白最终未能找到搭档合伙遗憾出局登上的热门话题#星语丝路#，#易祎真的很严格#，#陈秋白易祎# 一共五个热门搜索话题出现在了细语热搜top50榜单上，而且排名正在越来越高，讨论度直线上涨，新的两个热门话题下面大量网友贴出了自己的评论。 “吹爆星语丝路，这是什么神仙明星真人秀，它真的就不是〈金牌唱作人大赏〉〈歌王当打之年〉吗，明明我已经听到了一首年度至尊金曲水准的歌了，一人血书要求年度十大至尊金曲评审委员会立刻提名《立秋》#《星语丝路》《立秋》#”——细语网友@薄荷味的柠檬茶 ………… “节目比我预想的还要好看，无论是上轮个人经营方案遗憾未收获到四位很严格的女艺人青睐的燕大才子，有着“未名湖诗人”雅称的歌手陈秋白表演的新歌《孤岛》，还是来自晏清这位近年以来除严肃电影作品之外几乎从不露面的实力派中生代演员带来的芭乐民谣类歌曲《立秋》。 光这两首歌的质量就已经让我觉得，周六晚窝在沙发里花上两小时看星语丝路花得超值了，特别是《立秋》，也太好听了吧。撒花#撒花#易祎真的很严格#、#陈秋白易祎#、#《星语丝路》《立秋》#”——细语网友@罗拉小姐可爱多 ………… “楼上的解解可以科普一下晏清吗，我真的觉得他唱歌很好听，长得也很有味道，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有没有带路党指引一下晏清的细语账号#哭哭#qaq我没有找到#晏清《立秋》#”——细语网友@阿萝今年17岁啦 ………… “@阿萝今年17岁啦晏清今年三十一岁，蒙特埃尔、金鸡、华表三金影帝。欧洲三大电影节都有作品入围过主竞赛单元，华国戏剧学院四年专业成绩第一，主演的话剧拿过华国话剧最高奖金狮奖，华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梅花表演奖二度梅。 教你最简单一句话向其他人介绍晏清，工作单位签的帝都人民艺术剧团，华国最年轻的二级演员。#滑稽#滑稽#滑稽#他不过就是没有粉丝和细语、微言罢了#晏清《立秋》#。”——细语网友@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 “楼上的阿姨一句没有粉丝不用社交软件这种烂人设就能把晏清的黑料洗得干干净净？我劝你善良，互联网也是有记忆的。 点击我的头像进入本人的细语页面即可免费详细查看本人总结的晏清黑料合集。即使我死了，被埋进土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抵制晏清！#晏清《立秋》#”——细语网友@寿衣夜行 ………… “@所有不认识晏清的集美们，一张表情包带你寻找丢失的记忆。ps：素材来自晏清主演，2013年华国年度电影票房榜第三的《回家的冲动》，球球你们扪心自问，这五年你用这个表情包的次数还少吗？#晏清《立秋》# 表情包中是一个穿着格子睡衣的晏清，表情邪魅，又带着一些跃跃欲试的春意。配文：你好骚啊”——细语网友@汝为何扛着品如之衣柜 ………… “楼上的你好骚啊”——细语网友@昨夜西楼空 ………… 细语网友们在这几个带着晏清和星语丝路tag的话题下面开始各种科普、恍然大悟、争吵、流窜、复制粘贴甚至开始交流起表情包。 社交网络上这些纷纷扰扰，暂时晏清还看不到，此刻只能继续背着他的吉他站在杨光旁边等着三位女嘉宾一一进行提问。 他打算直接快刀斩乱麻完成回答，他此时最大的心愿便是自己可以妥善地结束这场毫无准备的真人秀，然后可以早点回家去梳理一下自己两个世界的身份差异带来的各种迷惘和困惑。 他甚至本能地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有些担心自己在舞台上做出一些不符合原本那个晏清人设的行为，召来他人的怀疑。 “好的，暂时没有其他女嘉宾选择灭灯，那么让我们进入到〈蝶恋花〉环节。相信我们的三位女艺人也准备好了自己对晏清这个经营方案的问题。 那么我们首先从王菀兮开始好了，菀兮，请……” 随着杨光的控场，晏清、现场观众、电视机以及网络媒体平台细语视频的观众们纷纷把视线投向了一号女艺人，歌手王菀兮。 “晏老师，你好，我是王菀兮。我好喜欢《立秋》这首歌，提问之前我能向您申请一下翻唱版权授权吗？” 王菀兮注视着晏清的双眼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她这番发言引起了不少观众善意的笑声。 杨光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菀兮，如果你的意思指的是暗示晏清愿意把翻唱版权给你的话，你就会为晏清留灯到最后，那么我一定得打断你，你这个行为算是场外因素了。” 王菀兮不由低下头，脸刷一下就红了，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抬起了头，继续看着晏清开口说： “我是真的太喜欢这首歌了，并没有光哥你说的要威胁晏清老师的意思，听了这首歌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我的新专辑就算延期，也一定要把这首歌放录进专辑歌单里来。” 王菀兮停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说道： “嗯，那么我对晏清老师的问题是，青玉案环节的视频中您有提到，作品最终的输出形式有剧本有歌曲等，假设我们合作十期这样子，歌曲的比例会占多少，还有我要求要有优先演唱权！” 晏清认真的看着王菀兮，两人对视着，王菀兮没有逃避晏清的视线的意思。 晏清感觉到了她眼里那股子对音乐纯粹的喜爱，他自己确实也非常喜欢这首歌，否则也不会选择在歌手总决赛舞台上唱这么一首歌。 晏清回应给王菀兮一个笑容： “谢谢你对《立秋》的喜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不管后面的合作关系怎么样，授权翻唱的事下台后让你的经纪公司过来谈吧。” 王菀兮开心得忍不住要跳起来，连忙向晏清躬身道谢着。 而杨光和观众们也纷纷鼓掌。杨光笑着说： “那么我们就恭喜今天我们节目达成了第一项合作，一个不错的开门红，恭喜菀兮，下面还是要请晏清回复菀兮的问题。” 晏清思考了一会，诚恳地望着王菀兮认真回答道： “作品比例的问题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精确的说出来，只能够说根据将来我们收纳的那些情节的复杂程度再进行二次创作后，才知道哪一些合适作为剧本，哪一些合适作为歌词，哪一些会带来谱曲的灵感。 当然作为共同创作者，肯定享有演绎作品的优先权。” “那就够了，我问题问完了，谢谢光哥，谢谢晏老师。” 王菀兮满意的挥了挥虚握的小拳头。 “好的，菀兮已经提问完成，下面有请易祎提问，易祎真的很严格。” 杨光也收到了导播组对于节目组细语社交平台热点信息的反馈，不忘在舞台上cue一下这个热门搜索话题。 他假装很严肃的对着晏清说：“晏清你要注意了。” 晏清已经把目光对准了易祎的嘉宾席，看到那个齐肩的梨花头姑娘正眯着眼睛对他笑，两个梨涡绽放的很甜美。 “杨光老师您别吓他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出道的电影就是清哥带着我一起拍的，我是关可盈，好久不见啊，张嘉志同学。” 晏清此时才算明了，这个叫易祎的姑娘为什么自嘉宾席的灯光一打来，就一直在为自己绽放甜美笑容了。 「等等，敢情身体的前任主人是位演员，这样一来便能解释得通，我对面部肌肉的精准控制，以及经营思路里有剧本这个选项…」 晏清反应极快地回报以一个略显歉意的笑容：“好久不见。” “我本来准备的问题，刚好菀兮已经帮我问了，我也很期待有合适的剧本可以让我和我的张嘉志同学再合作一次来着。 请大家踊跃向我们还没有开放的树洞投稿吧。新问题的话，emm~~~有了，录完节目回帝都你能不能主动约我一起吃饭？” 舞台下传来了一片起哄声，晏清没有接茬，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个身份平常是用什么称呼对易祎，生怕露出破绽来。 他心里想着：「回去要记得找时间看一下这部叫《勇敢》的电影。」 易祎所说的话让晏清根本听不出来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能控制着面部的肌肉，面对着嘉宾席和观众席表演出一个老友重逢，彼此会心微笑着的表情。 此时杨光举起了手中的恰饭手机，笑着对易祎说： “易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对陈秋白的方案的严格态度冲上了细语热门搜索话题榜，现在排名第9，#易祎真的很严格#，所以你现在对晏清就是这么严格的吗？” 王菀兮本来已经坐下来了，听到杨光说的，重新站起来，指着易祎说： “这很合理啊，易祎真的很严格，除非是关可盈遇上张嘉志。” 易祎有些娇羞难耐，红着脸藏进了嘉宾席的沙发里，不再露出头来。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声，甚至有几个声音在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杨光连忙出来控场： “我们有请最后一位留灯的喻知薇来提问。” 第五章 爆音吉他 “清哥，晚上好。” 喻知薇面带着恬静的笑容，跟晏清打着招呼。 这一声“清哥”，与晏清助手苗妙对晏清的称呼是相同的。 蓦然的让晏清甚至有点自我怀疑起来，这具身份是否平日里跟这位跨界明星也有一番交情，最后晏清谨慎选择了以点头的方式向四号嘉宾席致意。 喻知薇保持着笑容，继续说着： “大家可能并不清楚，我看过清哥的所有电影作品和所有公演过的话剧和音乐剧。 包括像《纳兰容若》、《李煜》、《一台山地自行车的进藏旅行》这类并没有在商业院线公映过的严肃题材人物、事件类纪录片。 虽然清哥一直被人说成是没有粉丝的人，但其实我就是一只真实存在的小透明粉丝，而且我可以发誓我从来没有用过那个表情包。” 台下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规模绝对不是那种综艺欢笑效果器能达到的程度。 晏清听完喻知薇的发言后心里的迷惘和疑惑更深了，他甚至感觉自己从一出现到现在就一直在自己脑海里玩的这场推理游戏的规则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根据这些女艺人们的发言，他的确捕获到了关于自己在这个平行时空里的不少身份信息。 但同时疑惑却也更多了，一个从影多年的专业演员为什么会被称为没有粉丝的人，还有喻知薇说的那个引起爆笑效果的表情包究竟是什么。 连杨光也一脸坏笑的接过了喻知薇的梗： “我承认自己有用过那个表情包，虽然我非常认可晏清的演技，但我没有脸把自己当成一枚晏清的粉丝。” 这下连一号，二号嘉宾席里已经坐下的王菀兮和易祎都笑得花枝乱颤起来，王菀兮甚至举着手机，重新站起来一脸认真的回应起这个梗。 “晏老师，刚刚我已经删掉那个表情包了，我要从今天开始争取做一个有修养的晏清粉丝。” 晏清脑海里疑云密布，毫无头绪，只是隐隐感觉，这个表情包的问题很大。 喻知薇等着这一波笑声渐渐回落下去，对着晏清说： “清哥，对不起，我真的非常尊重你的演技和喜欢你所有作品，无论什么风格，你都能诠释得入木三分。 但是作为一名搞笑担当mc，我觉得我跟你真的可能在这个节目里碰撞不出火花来。 大概咱们两的组合第一期就得破产倒闭，所以抱歉我要继续等适合我的那位男嘉宾啦。” 随后喻知薇熄灭了灯，晏清则坦然表示自己能接受。 “谢谢支持，我能理解。” 晏清背着吉他转过身看着杨光。 光头闪亮的油腻中年人巍巍然不动声色，而此时观众席的笑声也彻底安静了下来。杨光又开始口播了。 晏清沉默，毕竟节目组有给通告费，大家都要恰饭的嘛。 等杨光完成了恰饭贯口后，王菀兮和易祎依然选择留灯。 杨光便直接宣布进到最后一个环节，〈鹊桥仙〉，同时还向观众讲解了一遍鹊桥仙的规则。 晏清心里想着估计是前一位男嘉宾并没有走到这一环节，节目应该是首次进入最终环节，所以才有了杨光的这波对规则的讲解，晏清听得很认真。 杨光阐述的规则有点跟晏清之前误以为的《非诚勿扰》最终环节很相似。 男嘉宾此时权力反转，所有留灯的女艺人中男嘉宾可以挑选出两位走入封闭的鹊桥通道。 而〈虞美人〉环节里男嘉宾选中的最想合作的女艺人，如果已经在此两人中则直接合伙成功。 如果选出来的女艺人已经灭灯，那么主持人会请出该名女艺人一并加入鹊桥通道。 男嘉宾会在鹊桥通道中一轮女嘉宾发言后，开始做出选择，选择任意一名留灯的女艺人，都能直接合伙成功。 如果男嘉宾坚持选择虞美人环节的女艺人，则有可能被拒绝，导致合伙失败，离开节目。 待杨光讲解完毕后，王菀兮和易祎已经落落大方地从嘉宾席后的通道走了出来，经过了舞台走向隐匿在主舞台大屏幕后的鹊桥通道。 易祎在路过晏清跟前的时候还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跟晏清说着，等会一定要选我。 王菀兮发现后连忙轻轻托了一把易祎的手臂。小声对她说： “小祎，说好了大家各凭本领，不许使用盘外招。” 王宛兮小声到刚好够能让易祎和晏清听清楚。 等到王菀兮，易祎二人消失在大屏幕后，杨光公开了晏清之前选定的最想合作女艺人，三号，翁怀憬。 随即三号嘉宾席的灯重新点亮，翁怀憬站了起来，眼神带着一些茫然，她扫了一眼舞台。 晏清不知道这时她看的是杨光还是自己，两人的目光并没有交汇到一起。 翁怀憬最终还是优雅地转过身，施施然从嘉宾通道里出来，路过舞台，经过杨光和晏清时，翁怀憬的眼神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不过她选择了从靠近杨光那边通过舞台走向鹊桥通道。 晏清嗅到了一股很好闻的迷迭香味道，这股味道弥散在了附近的空气中。 似乎，这具身体对这个味道颇为熟悉和受用。 等翁怀憬完全走进鹊桥通道后，晏清也在杨光的引领下也来到了鹊桥通道。 然后通道的大门缓缓关闭，舞台中的大屏幕清晰的放出了星光闪耀的鹊桥通道里的实时场景。 杨光带着晏清站定在鹊桥通道的一端，两人对面是一个三叉通道，王菀兮和易祎分别在左右两个通道口站着。 此时翁怀憬正好走到中间的通道口，转过身来，飒飒的伫立着。 杨光和晏清站得离三位女艺人距离不过十步之遥。 杨光此时继续控场，让三位女艺人分别做最后一轮的发言。 王菀兮：“我在这里要分享一个秘密，除了我经纪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位圈内人知道的秘密。 我之前发的五张专辑里都有放一到两首我自己写的歌，由于我觉得质量不够让我自己满意，词曲署名都是用一个叫王若若的笔名。 所以晏老师，我很期待能在后续的节目里跟你一起创作出足够优秀的作品来，谢谢。” 王菀兮突然深深地给晏清鞠了一躬，晏清见状也躬身还了一礼。 晏清看向另一边，只见易祎嫣然一笑，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很是甜美，她眼睛里扑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菀兮姐说的好真诚，我真的十分感动，但是为了我的张嘉志，我还是得跟菀兮姐说一声对不起。 我也很希望能重新激发出自己那会诠释关可盈这个角色时的状态来，所以这次和他一起创作打磨剧本的机会，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张嘉志同学，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易祎也有样学样深深给晏清鞠了一躬。 易祎在说话期间晏清便有了一定心理准备，所以很自然的躬身还礼。 最后发言的是翁怀憬，晏清也把目光投向了她，才发现她下来前已经将衬衣下摆扎成的蝴蝶结解开，服服帖帖的扎进了那条九分铅笔裤里，把马甲线藏进了白衬衣里。 她也注意到了晏清的目光，翁怀憬毫不示弱地与晏清对视上，晏清又嗅到了那股迷迭香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萦绕着了整个鹊桥通道的上空。 而翁怀憬目光里那股淡漠的疏离感，让晏清觉得一阵失神，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控了。 翁怀憬见晏清居然没有挪开视线，扬了扬马尾，悄悄把目光挪到了杨光和晏清之间的间隙位置，淡淡的说： “因为很早就灭灯的关系，事实上我没有太关注后面的环节，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翁怀憬向杨光示意自己已完成发言。 “好的，谢谢菀兮，易祎，怀憬。 那么晏清，是时候做出你的选择了，请你确定选择后，直接向她所在的通道方向走过去。 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坚持选择翁怀憬，你有可能被拒绝，结局就是合伙经营失败，最终离开节目，而选择王菀兮或易祎，将直接合伙成功，开启你们的星语丝路子栏目。 请慎重选择，并将你的信物交给她，晏清，你的信物是你一直背着的这把吉他对吧。” 在杨光说话的时候，晏清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快速推理着： 「自己现在有点吃不准在这个平行时空里跟易祎的关系，而此时在鹊桥通道中不管是选了王菀兮还是易祎都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未知的状况。 合伙成功是不是还得继续往下录节目，现在自己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舞台，想办法去找回自己这具身体在这个平行时空里的记忆。 所以对我而言，选择表态明显会拒绝我的翁怀憬，及时脱身离开这个舞台，反而才是最优选择。」 晏清思考完，杨光也说完了最后一段话，晏清便下意识的将背在身后的木吉他双手捧起准备迈步向前。 这时他还注意到了这把木质民谣吉他居然在音箱板上奢侈的运用了黄花梨木作为装饰。 他一直很喜欢中式庭院的装潢风格，也挺喜欢用黄花梨木打成的家俱。 杨光，王菀兮，翁怀憬，易祎。星光熠熠的鹊桥通道里的其余四个人此刻都盯着晏清。 而这一幕也通过鹊桥通道里的多机位摄像机在导播组的延迟七秒的剪辑下向舞台观众席，明珠卫视的电视观众，以及细语视频的观众传输出去。 只见晏清双手捧起木吉他，三两步并作一步，很快走完，来到了翁怀憬的跟前，两人的眼神相距半米之遥，再度碰撞在了一起。 往后每每晏清再度回忆起这一幕，就觉得手中的这把琴就像一条银河般，横在了他与翁怀憬中间，看似阻隔了两人之间的一切交流，冥冥之中却又将他俩重新系在了一起。 但此刻，它只是一把普通的吉他，唯一特殊点的大概就是比较硬。 晏清翁怀憬之间的这第二轮对视，以翁怀憬再度主动挪开了眼神告终，迫于相隔的距离太近，她只能对晏清浅浅躬身。 翁怀憬清冷的音调随着这浅浅一躬，无情而坚定地拒绝：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搭档。” 晏清听到翁怀憬的拒绝后内心是喜悦的，但短暂的喜悦后，他意识到自己身体与意识间再度出现了失联。 一切如此突然，他的身体快速的还给了翁怀憬一躬。 杨光，王菀兮，易祎，翁怀憬四人眼中的晏清低着头，双手托起吉他递向了翁怀憬，晏清的声音在原本安静的通道里响起，这个声音发聋振聩： “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 通道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此时晏清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很尴尬，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鹊桥通道里，翁怀憬最终还是在这一片沉默中接过了晏清手中的吉他，通道里的多机位摄像头捕捉到了王菀兮和易祎眼里的失落和遗憾，也捕捉到了杨光为晏清翁怀憬二人合伙成功而流露的笑容。 可翁怀憬却突然高高举起了那把黄花梨木音箱底板的吉他，砸在了依然保持着低头躬身的晏清头上，这把吉他发出了生前最高亢的一次共鸣音。 直播经验丰富的导播在七秒内已经反映过来将直播镜头截断在了翁怀憬接过吉他，围观三人各自复杂的眼神那一幕，并熟练的切入了广告…… 而晏清则一头栽倒在地，他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又回来了，手指能微微动弹了。 但随着疼痛感惊涛骇浪般一波一波袭来，晏清再次失去了知觉，昏厥在黑暗里。 猩红汨汨的血，缓缓在封闭的鹊桥通道里淌开。 第六章 病栋后续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干什么了？」 晏清逐渐清醒过来，脑海里都是满满的哲学三连问。 他闻到了一股略微有点刺鼻的84消毒水味道，前世自己吞食过量药物药自尽前那段时间，经常出没医院，对这个味道很是熟悉和适应。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渐渐适应了光源强度，明显靠近自己病床这一半要稍稍暗上不少，心里推测着应该是护理人员只打开了房屋一半的led顶灯。 病床并非平放着，上半身稍微被电动病床抬高了一些，能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的被子，被角印着一个徽章图案，图章主体是一栋医院大楼的主视角，四周搭配着中英文的美术字体沪海市震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晏清头顶有些凉飕飕的感觉，自额头至脑后的位置已经被医用纱布绷带什么的包裹固定住了。 他有些费力地转头往病房右边阳台窗户的位置看过去： 靠近病房窗户那一侧摆着一张沙发，一个留着bobo头的姑娘，正双手抱胸低头蜷缩在沙发里，似乎睡着了。 晏清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和双手双脚活动都没有受限，也没有被输液、输氧。头部有痛感，但已经削弱到自己可以忍受的阈值内了。 晏清伸手摸到了电动病床的操控按钮，他对这种病床的操作很熟练，打算将病床的靠枕承肩的这一部分位置继续再升高一些，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清脆的电动马达声嗡嗡响起，将蜷缩在沙发里的姑娘吵醒了。 “清儿哥！你，你醒啦。” 晏清继续看着窗前这个姑娘。 「这大概是“我”的助理……苗妙，得记住对她的称呼是“小喵”」 晏清把这个带着蕾丝项圈，正揉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表情有点儿委屈和呆萌，声音里头带着一点鼻音又或者是哭腔的姑娘跟之前青玉案环节的视频里那个小助理苗妙的形象联系上了。 “嗯，我醒了，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小喵，都到了医院，医生肯定有好好给检查和治疗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状况才对，我好好的，就一些硬伤而已。你看……” 晏清看着苗妙一副梨花带雨的表情，一边嘴上选择了符合晏清身份的对苗妙的昵称哄着女孩，一边赶紧伸出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状态良好。 「白捡一条命，这点伤还真不算什么。」 晏清其实想得挺开的。 苗妙见状赶紧起身靠到了晏清的病床前，把他的手按回了被子里，然后跟他说起了昏迷后的情况。 苗妙之前一直在后台等着晏清下台，出现爆音吉他的突发状况后，她就被节目组叫进了鹊桥通道，然后陪同着易祎、明珠卫视医务处一个医生以及节目组一个刘姓副导演，将晏清送到了沪海震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 入院侯医生给晏清做过了详细的检查，脑部ct和核磁共振，确认了晏清的颅内没有任何出血和脑震荡情况，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医生还为了方便处理晏清头顶的外伤伤口，帮他推了一个接近光头的发型。 晏清头上清创完总共两个伤口，苗妙做主定的，请了华山医院皮肤整容科的医生，用最细的美容针给缝了八针。只是出血较多，但好在止血、清创、缝合处理得都很及时。 医生处置完下了一些常规医嘱后，很淡定地告诉苗妙和其他人，这种昏眩只不过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已，几个小时后晏清就会清醒过来。便可以自行出院回家休养了，还让苗妙记着七天后带病人找专业皮肤医生拆线，这样就基本上不会在头上留下疤痕。 沪海明珠卫视节目组的副导演刘明仁在确认了晏清的问题不大后，便带着自己台医务处的医生说是回台里开会了。 到了凌晨两点，夜班护士站的护士过来说得锁门了只允许留一个人陪护，好说歹说总算把易祎强行撵走了。 苗妙说到这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做，一边继续跟晏清说话，一边掏出手机。 “嗯，我得给易祎说一声，你已经醒过来了，答应了她的，不然她怎么也不肯走。 清儿哥，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们两关系那么好，她和王菀兮都没有回舞台了，我听刘导说第三位男嘉宾上台时一下补位了三位新的女艺人。 那个刘导还跟我说了很多句对不起，不好意思之类的话。 可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来都没来看一眼，真的，清儿哥，这得多大的仇怨，咱们都不认识她，为什么她要下这么狠的手。” 苗妙刚给易祎发完了消息，原本就偏软糯的语调又有些呜咽。 “咱们不激动，小喵，小喵！就跟认识易祎那样，认识你之前我和她也是认识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天亮了，你再跟我说说咱们后面的行程，我脑子还有点乱。” 晏清经过了一番身体失控和受伤后，以及翁怀憬的某些反应大概明白了一些。 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跟那位扎着马尾的翁怀憬姑娘怕是也有着颇深的羁绊。 迷迭香、凌厉、果断、决然、甚至有些狠辣。 就是现在他对翁怀憬的全部印象，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是挺狠的，但也没到怨恨那一步，毕竟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健康活着的珍贵。 “清儿哥，已经快七点了，外面天已经亮啦，我给你拉开窗帘了哈。”苗妙把病房的灯关掉，一把拉开了窗帘。 临近七点，沪海的太阳已经跃出了云层，勤勤缅腼地向沪海周边挥洒起了光与热。 苗妙站在窗户前伸了一个懒腰，转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继续对晏清说： “原来我们定的是今天上午十点的那趟航班回帝都的，昨晚我问了医生，医生建议我们如果急着返程的话，尽量不要搭乘航班。 说是飞机在起飞降落的时候，机舱内部气压变化较大，容易让你刚缝合好的伤口再次迸发。 我就保留了咱两的机票，清儿哥，这次我们就坐高铁回帝都呗。” 晏清点了点头，看着窗户前一也未曾好眠却又尽力向自己展现自己恢复了活力的苗妙，心里有那么一片地方突然就柔软起来。 “小喵那我们就定差不多时间的高铁回吧，回家再好好休息，辛苦你了，害你担心受怕的。” “不辛苦，清哥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好。”苗妙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订定高铁票。同时继续跟晏清说着： “嗯，我订定了九点沪海始发的，这个超快的，四个半小时就能到，再订一个从帝都南站回家的专车。 对了清儿哥，今天节目组应该还会再跟咱们再联系。 我看了细语，《星语丝路》节目组蓝v发布的是你和那个人已经搭档成功，后面至少会有两期试播的节目要一起做。 节目是在主栏目星语丝路里剪辑出精华版录播，然后细语视频上会有咱们节目的专属子频道来播放完整版本，根据点播成绩和节目组的综合测评来确认是否续订。 《星语丝路》还是通过通告费的形式跟我们结算。子栏目的话，订阅点播费用由我们工作室、那个人那边、细语视频、明珠卫视四方分成。清儿哥，咱们后面还是得接着继续做这个节目，但是我保证，我以后会挡在你面前的。” 苗妙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到晏清面前，认真的对着他的眼睛又缓缓的强调了一遍： “我以后一定都会挡在你的面前的。” 晏清看着苗妙红肿的眼睛和眼眶里转动的泪花，感动又有点心疼，伸手揉了揉苗妙的头。 “那你更加得照顾好你自己了，小小一只怎么护得住我。 走吧，办出院手续去，然后我们吃点东西，就去赶高铁回家。” 苗妙很厉嗖地给晏清办着出院手续，一边还不忘跟晏清汇报着明珠台入院时给付足了医药费之类的信息。 顺利办完手续后，又领着晏清吃了早餐，回酒店取了行李，帮着晏清换了一件带帽的开衫卫衣，说是让他可以套上帽子稍微遮住被层层纱布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额头和后脑勺。 两人顺利的搭乘上了高铁。 过安检时晏清终于有机会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证，帝都户口出生日期1988-08-29。 顺利上车后苗妙在刷着某个类似晏清前世围脖样式的社交软件，嘴里还不时跟晏清更新着几句后续情况。 易祎和王菀兮都跟她联系了。 易祎那边回的是自己刚醒过来，已经来不及赶过来送他，让晏清好好修养，她得赶完其他几个通告，等帝都电影学院开学前便会回学校，到时候再跟苗妙联系。 王菀兮则是在问候晏清的同时，还提了这几天就会通过楚天音乐来跟苗妙谈《立秋》翻唱版权授权的事情。 晏清坐在座位上，看着苗妙的手指灵活的在手机上跳跃，心里活泛起来： “四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也可以通过手机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既打发了时间又能掌握一些信息。” 晏清在出院后一直没有在身上摸到手机钱包之类的物品，连进高铁站时身份证都是苗妙那边给掏出来的。合理推测应该是都放在了苗妙那边。 在心里盘算好的晏清对着苗妙伸出了手：“小喵，麻烦给我拿一下我的手机。” 苗妙听到后，抬起头，暂停了自己在细语世界的遨游，她侧头看了看晏清，神情有点疑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来。低头从自己背着的书包单独隔层里抽出了晏清的手机，递在了晏清摊开的手掌中。 “诺，您的手机，还有电呢。” 晏清楞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手机接过来，没忍住凑近观察了一番。 这是一台银色、设计感很强，可以用极致简约、集成工业设计之美来形容的手机。 在晏清前世对这样的手机，俗一点的叫法呢“老人机”，优雅一点可以说“功能机”。 从外形上看，这台手机被使用者爱护得紧，成色还很新。等晏清推下银白的下滑盖，露出来的键盘按键印迹已经磨损到接近消失，看得出来它的服役时间已经很长了。 晏清神色如常地操作着手机，试图从菜单里的日历和历史通话记录两项翻找出一些信息。 屏幕上的日历清楚地显示着：2019-08-11星期日农历七月十一立秋过后的第三天。 而通话记录里面几乎全是跟苗妙的来去电记录。 晏清想了想，又把手机还给了苗妙保管，整个人瘫倒在了座位上，彻底放弃折腾了。 第七章 鼎新的解决方案 从晏清昏迷在鹊桥通道到他苏醒、直至第二天他出院、返程这段时间里，细语平台上有关于这期《星语丝路》的讨论热度都在持续上升，关键热门搜索话题保持了十多个小时沸腾的热度。 #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高高挂在细语热门搜索话题排行榜首位，实时热度、讨论贴数量都一骑绝尘超出了后面的其他热搜话题。 《星语丝路》细语官方蓝v账号在当期节目播放完十分钟后就放出了一段视频细语，带着#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的标签tag，视频内容是那段鹊桥通道中翁怀憬与晏清的互相躬身回应，最终翁怀憬收下了晏清的信物，确定合伙经营的那一幕。 该段细语下的评论转发数量短短四个小时内就双双突破了20万。点赞量更是直接冲上了百万。 很多妙语连珠的网友评论高高挂在了这篇细语的评论下方： …………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搭档。” “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最后居然搭档成功了，这是什么样的骚操作，果然古人诚不欺我：“好女怕汉缠”#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寒梅于冬放 ………… 点赞数量上升最快的一条细语 诸君本神探立奇功，本期最大热点应该是晏清三进三出三波无情鞠躬带走王菀兮、易祎、翁怀憬豪取三杀#狗头#狗头#。细语还附了三张晏清分别对三位女艺人躬身回礼的截图。#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无情三鞠躬#——细语网友@滇南狄仁杰 ………… @明珠卫视@细语视频@星语丝路。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我等不及了想马上能无限循环《立秋》，请节目组安排晏清立即进棚录音。#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知名乐评人@耳君 ………… 有什么好说的，不愧是你，真有你的，洪老师。#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配图#晏清出演的洪秀贤经典表情包你好马蚤啊——细语网友@老波塞顿大烤肠 ………… 完了完了，集美萌，看完节目，我脑子里满满都是一些漫画里男主向女孩子表白被拒绝的经典画面： 女孩满脸歉意鞠躬，“对不起，xx君，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女朋友。” 此时男孩突然一转攻势，也满脸歉意鞠躬回礼。“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然后两个人都迟迟不肯抬起头，彼此坚持着弯腰鞠躬行礼。 然后画面就此卡住，#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苏幕遮不遮 ………… @苏幕遮不遮解解，球球你憋说了，我脑海里都有完整的画面了——细语网友@你的奶茶哟 ………… 我已经等不及看到这队‘鞠躬双人组’的后续订制综艺了，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再苦等下去了，一人血书求加快立项和制作进度@细语视频@明珠卫视@星语丝路#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临江我最仙 ………… 只有我一个人不喜欢翁怀憬和晏清吗?——细语知名杠精兼钓鱼专家@迷路的木子嗷嗷 ~楼中楼里多条回击怼他的细语评论： “对对对，就你一个，世人皆醉你独醒，就你跟人类想法不一样。” “对就你一个人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就你话多就你瞎。不懂有些人明明自己也有喜欢的东西啊人啊还偏偏嘴贱去攻击别人喜欢的东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知道哦？当然可以不喜欢啊不看不听不就完了非得说出来给别人添堵？气到翻白眼哦，#白眼#白眼#。” 知名杠精兼钓鱼专家满意的往回拉了拉钓竿 ………… 楼上的@苏幕遮不遮，马上我就要向喜欢的人表白了，不好意思，这招我偷走了。等会过来交作业。祝我成功！#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一个在当地较为英俊的人 谢谢大家，居然没有机会使用这招，他答应我的表白，我们现在已经约定一起出国，然后在一起，还是谢谢大家了。 ………… 信息量略大，天啦噜，楼上的@一个在当地较为英俊的人这位同学，我还是送上祝福吧，你们的相爱没有错，加油！#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吃瓜小分队中队长 呜呜呜，别骂了，我只是点开细语想吃个瓜，并没有要为他们这个群体站队的意思。 大家还能不能愉悦地刷细语了！ ………… 大家好我是互联网良心记忆大师，点击我的头像，进入本人细语页面即可免费详细查看本人总结的晏清黑料合集。一起声讨劣迹艺人晏清，@明珠卫视@细语娱乐@细语视频@星语丝路。即使我死了我被埋进土里，我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抵制晏清！#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细语网友@寿衣夜行 楼中楼里的高赞回复： “大家不要上当，这个人骗点击和流量的，页面里全是一些非法广告。” ………… 这一波持续沸腾的热度让细语视频和星语丝路节目组都始料未及，但制作团队有着一系列详细的应对方案。 得知晏清完成了伤口处置和检查，确认身体健康无大碍后，就连零点才离开医院的节目组副导演刘明仁都直接被叫回了办公室连夜与细语视频以及翁怀憬的经纪团队开会。 刘明仁从医院回来之前，匆匆从帝都连夜赶过来的邵卿，当着正在开会讨论后续处理事宜的制作团队和细语视频《星语丝路》项目总监骆冰、明珠卫视《星语丝路》节目总导演李延年的面，雷厉风行般当场宣布，鼎新即刻起解除翁怀憬原经纪人梁佑棠的专属经纪权，后续翁怀憬的经纪业务由她亲自把控。 邵卿，是鼎新精英文化经济有限公司负责翁怀憬经纪业务的金牌经纪人梁佑棠的直接上级，也是前年鼎新管理层新上位的五位顶级合伙人之一。 鼎新的经纪业务横跨电影、电视、音乐、舞台剧、游戏、体育和新兴互联网网红领域，为华国众多艺人代理经纪事务。 当刘明仁加进会议，第一时间便将晏清的脑部ct，核磁共振检查报告和医生的诊断书复印件传递给了与会的三方团队决策者。 邵卿仔细看完了检查报告和诊断书，终于释下了强压几个小时的焦虑和担忧。 “骆总监、李导，咱们仨方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了。对今天发生的这起事故，我是充满了内疚和自责…” 邵卿下意识摸了摸手袋里的烟，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如果最终没处理好，肯定会让我们鼎新这块金字招牌蒙尘，也差点让同行看我邵卿的笑话。” 自嘲一笑，她继续愧疚道：“道歉的话我之前已经说了很多很多了，看到刘导带回来的报告，我宽心了很多，后续的合作，我代表鼎新，在这里向明珠卫视、节目组、细语视频表态…” 邵卿斩钉截铁地说：“翁怀憬那边我会搞定，后续我一定会拿出鼎新最专业的态度和满满的诚意来全程支持《星语丝路》这个项目的进度。” 骆冰也暂时放下了手机，之前她一直在和细语社交平台负责热门搜索数据的团队进行远程沟通。 她将刚收到的自家团队更新的图表，关于晏清、翁怀憬当期节目中所有热门词条下的数据统计和分析报告投屏在会议室的液晶电视上。 “虽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但我们能明显观测到有关于晏清和翁怀憬这对经营合伙人的热度还在一直稳定提升着。 话题#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挂上代表细语最高热度的沸点图标已经整整三个小时，点赞数破百万，转发评论破二十万。 我们细语视频这边已经在细语集团内部提交了申请。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封锁住任何可能出现的关于此次事件的负面新闻。 好消息是前面六个小时细语上没有任何涉及此事内幕的消息发布，后续的情况我们会继续跟进。” 李延年取下了眼镜，用力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接过骆冰的话继续往下说： “明珠卫视内部已经跟当班的导播组、医务处甚至送晏清去华山医院的司机都签订了一份单独的保密协议。 我们能确保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消息从明珠台这边流向外界。 另外我必须提醒一下邵总，翁怀憬的助手、之前的那位经纪人、翁怀憬本人，都得做好相应的工作。 你们鼎新那边一定也要把可能导致消息流出的源头给掐死了。” 在得到了邵卿已经安排妥当的确认后，李延年又与身边坐着的几位星语丝路项目主创团队沟通了一会，继续开口说： “我也确实没有想到，当初杨光坚持要邀请过来的晏清和邵卿你们鼎新推过来的翁怀憬组合在一起会有如此高的热度，刚确认的消息，我们台里已经在为他们这组搭建专门的制作团队了。 晏清和翁怀憬大多数时间都在帝都，明天开始我们会有专业的先期评估人员飞过去，开始为他们的子栏目录制选址。 如果选址有了后续，我们的团队会尽快通知你们鼎新和晏清那边。” 邵卿笑着说：“晏清的那边还是跟他的个人工作室联系对吗？工作室唯一员工兼总经理，就那个小姑娘，她的电话号码要麻烦李导提供给我。 另外还有件事儿，我来的路上特意看了眼之前签下的框架合作协议。 后续播出的当季星语丝路主栏目中包含他们这个子栏目的剪辑版，每期继续按照约定的通告费进行结算，这部分照旧。 细语视频的子栏目付费点播费用分账比例之前是签的细语视频15%、明珠台15%、20%回流至节目制作费用和制作团队激励、两位艺人的经营主体所有方各占25%。 我们鼎新这边愿意将鼎新的分账比例降至20%，让晏清个人工作室分账比例提升到30%。我刚也说了鼎新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 现在我们就可以签下备忘录来，我们得尽早发出来抄送给晏清那边。” 骆冰和李延年对此都没有意见，三方接着又确定了子栏目制作团队在帝都选址完成的最迟截止时间（deadline）等其他的待决策项，初步定下了晏清翁怀憬《星语丝路》子栏目制作和播出的时间进度表。 之前的合作协议将会被替换成独立的子栏目正式试播合作合同。 待细语视频、明珠卫视、鼎新经纪和晏清四方对“试播合作合同”进行完法务审核正式签订后，《星语丝路》的第一档子栏目（节目名称待定）也将自此正式拔锚扬帆起航。 骆冰、李延年、邵卿各自在会议记录上签完字后，这场持续了五个多小时的紧急会议终于散会了。 而深夜两点半帝都舞蹈学院旁的万寿寺路一号院，所谓一号院其实不过是一栋高层商务住宅楼而已，酣睡在深夜的一号院突然某扇窗户亮起了灯。 翁怀憬回家了，是的，她把行李、助手和经纪人都留在了沪海，几乎空手，从沪海明珠卫视的演播楼出来后就直接拦车去了机场，赶了最后一趟沪海到帝都的航班。 将钥匙和电量耗尽的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翁怀憬重新熄灭了房间的灯。 她抱着那把吉他，悄无声息的靠坐在墙边。 深夜两点半帝都的安眠夜里，眼泪肆无忌惮地汹涌着…… 第八章 大宅门 立秋才过了几天，帝都下午的太阳依然凶猛得紧，户外体感温度还很高。 什刹海·石碑胡同 苗妙预定的达达专车稳稳地停在了胡同岔口，戴着白手套的专车司机下车将两个行李箱从车后备箱提出来，放在了刚下车的晏清和苗妙跟前。 晏清下车后闻到了一股异味扑鼻而来，反应很快的苗妙从书包里拿出了口罩踮起脚尖给略微低头弯腰配合她的晏清戴上，然后又取出一只带着卡通猪印花的口罩给自己也带上。 晏清还识破了苗妙想抢着推着两个行李箱的念头，抢先一步拉出两个行李箱的拉杆紧紧握在手里，等苗妙重新背好了她的书包，晏清示意苗妙走在前面领路就行。 苗妙在跟专车司机确认了租车费用已经付到对方账号上后，一边将司机递给她的发票小心的装进手腕上系着的零钱包里，一边对晏清说： “清哥，您每次都这样，把我助理的工作都给抢走了，今天能不能让我来推行李箱啊，您是病人。” 苗妙又看了看空气中异味的来源，不远处胡同口的公共厕所，继续跟晏清说： “估计是咱们胡同口的公共厕所又堵住了，味道这么重也没有人打个电话嘛，早知道在后门下好了，清哥，我们快点走，回家，回家就好了。” 晏清推着两个箱子跟着背着双肩书包的苗妙的后面，往挂着石碑胡同的路牌的深幽处走过去。 晏清在回来的高铁路上发现了苗妙身上的一个妙点，每每有其他人在旁边的时候，苗妙对他的称呼必然是“您”以及“清哥”，而身边没有人的时候，苗妙就会很自然的改口成“你”和“更加亲切的清儿哥”。 晏清在高铁上有试图劝她就一直用你就好了，没有必要非得用您。苗妙坚定的拒绝了他，苗妙言辞中那质朴的逻辑让晏清的心里有被暖到： “清儿哥，这一点你不要再劝我了，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可能你一直没有当真，但我是很认真严肃的。 咱们工作室虽然只有我一个员工，但是在外人面前我就必须给你一份员工对老板的尊重，所以你字绝对不可以用，清儿哥也不能当着别人叫。你不要再劝了，我不听我不听。” 晏清默默的把苗妙的妙记在了心上。 一路上晏清还看到了很多苗妙身上的妙点，勤快、贴心、认真、细致。 这个小助理是真的帮了晏清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大大小小，大到晏清这次通告的行程确认、费用结算、申请报税、节目组的合同谈判、商务对接、财务管理，小到两人的衣食住行等等都给晏清安排得妥妥当当。 苗妙一副看上去才20岁的稚嫩模样，节目播放的视频里苗妙说过已经给晏清当助理三年多了。 晏清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对她更好一些。 晏清心里想着这些，同时不忘推着两个人的行李箱跟紧着苗妙有些欢快的脚步。 苗妙一面在前边领路，一面用手机的计算器盘算着这趟通告的收益，算着算着不时还念出声来。 不一会苗妙就停步，收好手机，将背上的书包取下来，打开拉链伸手进去掏钥匙。 晏清看着自己跟前那三层步踏的青石板门槛外，两扇带着黄铜浮雕包锁片儿的朱红色木门上栓着一把大铜锁。 紧贴着大门两边规规矩矩靠着门房围墙矗立着两个箱形有着精美雕饰的抱鼓石，左边一个雕着鹿，右边一个雕着喜鹊。 大门墙壁的右边还挂着两块一大一小的金属铭牌，小的上面写着“帝都·西城·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稍微大的那块简简单单写着“晏清工作室”五个大字。 掏出钥匙的苗妙很熟练的打开了锁，双手一推，晏清拎起两个箱子快步跟上苗妙。 铺着琉璃瓦的一排门廊和一方带着菱形镂空的石雕影壁映入晏清眼前，影壁背后还有一扇紧闭的垂花门。 门廊右边有一道门连通着天井，天井里停着两辆一模一样的红色两轮电动摩托，左边也开了一扇门通向前庭小院。 小院左边是一排平层的倒座房，右边是围墙和一扇通往内院的大门。 苗妙领着晏清一路穿过门廊和小院，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内院大门旁的一块小液晶屏幕按了一下。 现代的指纹锁，两扇仿古风格的大门缓缓地自动打开。 晏清有些麻木地跟上苗妙的脚步走进了内院，庭院视野宽阔，一纵一横两条石板路将内院的草坪分为四块，草坪里都稀稀疏疏种着一些桂花树。 左右两侧和正前方都矗立着一栋两层小楼，依照着主院和东西厢房的排列落置，但独立小楼的外立面比起厢房结构更现代化一些。 苗妙把晏清的手机递给他，又从他手中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了过来，露出小虎牙用软糯糯的声音对晏清说： “愣着干嘛，清儿哥进去啊，到家了。我先回屋收拾了。一会晚餐的时候我再电话叫你出来吃饭。 到时候我们还得商量一下星语丝路节目的事情。他们已经给我发了邮件和昨晚开会的会议纪要了。” 说罢苗妙便对晏清挥了挥手，推着行李箱往庭院左侧的小楼那边去了。 晏清继续着自己感官上的麻木，拎着箱子往正前方那栋小楼走了过去。 小楼大门带着一块液晶屏，晏清有样学样伸出右手大拇指打开了大门。 进门是一个小型入户小院，两面墙壁都往里掏出了做鞋柜的空间，晏清将行李箱靠墙放下，在鞋柜里找出棉质拖鞋换上。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挑高的开放空间，四套大小不一的黑色皮质沙发将纯色羊毛地毯和茶几围出一个会客区域。 会客区域外靠墙布置着两个酒柜，一个装满黑胶唱片的唱片架，一台造型很复古的留声机，一台双开门大容量的冰箱。 小楼的内部装修得比传统四合院现代多了，整体上是晏清喜欢的那种简洁工业风。 远离会客区域的一端空旷的摆放着一架亮黑色，造型很像晏清前世拥有的yamaha-su7立式钢琴以及一条黑色皮质琴凳。 晏清坐下，能看到护琴板的铭牌上印着珠江-su7，晏清见了便好奇的打开了键盘盖，伸出双手试弹了自己最熟悉的车尼尔钢琴流畅练习曲849-第十五首。 一分钟的弹奏时间，听着熟悉的长琶音，这架立式钢琴音色甚至还要小胜晏清前世家中的那台价值36万的yamaha-su7。 晏清满足地盖上了键盘盖，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键盘盖上那光滑的烤漆面，像一面镜子般清澈干净，让人心神愉悦。 钢琴和会客区域的中间是上二楼的旋转木扶梯。 晏清打算把楼上下每一处都先转转，一楼除了开放的空间和洗手间外还有两个房间，门都没有锁。 一间被当作茶水间布置着，里面有个简单的水吧，一台放满了苏打水、矿泉水的冰柜、水吧台上放着咖啡机和饮水机，茶水间也是一尘不染。 另外一间似乎是做客房规划的，里面衣柜、床、床垫、床头柜、台灯甚至独立干湿分离的卫浴间都一应俱全。 晏清顺着两圈缓缓盘旋上去的原木色扶手木梯来到了二楼。 因为一楼开放区域里会客区域这一块是挑高的，直接能看到二楼的屋顶，所以二楼的空间比一楼要小上一大半。 稍微大一点左边区域是主卧，主卧里一整面墙壁都是玻璃镜面，一面是大落地窗。 卫浴间很大，且设施齐全，洗漱卫生等日用品、毛巾浴巾都归置摆放得熨帖整洁。 右边的稍微小的区域是衣帽间，衣帽间里晏清的服帽内裤袜子手表皮带配饰分类有序摆放着，符合处女座审美习惯，让一向没有强迫症的晏清都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看完一整圈，晏清如同经历了一轮如同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般的精神洗礼，他在主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几天内心戏演太多地晏清此时情绪可谓喜忧参半，相当的复杂： 喜的是万万没想到，我就是豪门。 喜的还有至少确认了自己现在这副将满31岁的身体很健康。 忧的是万万没想到，回了家也找不到一点关于这副身体的记忆的线索，网络小说里说的穿越之后的记忆融合、系统、金手指统统都没有。 比忧伤更忧伤的是，偌大一栋楼，没有书房，更没有电脑、笔记本、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 晏清心里默默想着：「这就是我以后的家么，一个前世里梦寐以求的四合院大宅门，却又不得不承受与世界资讯隔绝的代价。」 第九章 推理 晏清也没有让自己悲允太久，他掏出了手机，推下移动依然丝滑的下滑盖，所幸对九宫格输入法很熟悉，磨损到几乎消失的键盘按键印迹没有给晏清的操作带来什么影响。 他本想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上了一些自己得花时间找线索捋清楚的问题。 这不到24小时时间里的经历给了他太多的疑惑，云山雾罩，像迷雾一样把他困在了一片孤岛里。 可他又想了想，自己似乎有把手机交给苗妙保管的习惯，最终还是作罢。 晏清只是非常仔细的查看了手机的短信息收件箱、已发送、草稿箱、日历、备忘录，里面空空如也。 干净到前世晏清隔个几天总能收到一些的号码106开头的推广、验证消息都没有。 手机的通话历史记录在高铁上就有看过，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十五条近期来电记录全是苗妙，十五条近期未接来电也全部是她，十五条去电记录里十三条是打给苗妙。 一条去电记录里是打给通讯录里存着名字就叫保洁公司，晏清不太确定是那种家政外包服务性质的还是其他的，比如pg宝洁(大误)......最后一个去电记录是打给名字叫湘菜送餐的座机号码。 苗妙的口音没有带一丝的儿化音，除了偶尔叫清儿哥的时候，而且按照帝都土着的叫法也应该是清哥儿，虽然在高铁上自己看身份证写着北京户籍，但晏清推断自己和苗妙应该都不是帝都土着。 通讯录里，里面只存了十二个号码，晏清粗略扫了一遍，九个典型华文名字：大茅、格格、小喵、钱德均老师、孙猷志老师、苏萌萌、高原炮、马文、伊涟这些人名下存的都是长串数字的手机号码。 经过一一查看后晏清发现：除了那个备注“格格”的号码以1212开头，其他的号码都是他相对熟悉的国内号码。 而三个非人名，都是8位数的貌似座机号码，保洁公司、湘菜送餐、达达专车。 晏清有些神差鬼使般地拨出了通讯录备注着“格格”的那个号码1-212-787-2909。 幸好电话那头的英文提示音清晰明了传来了这是一个空号的信息。 “一个米国纽约的空号，幸亏是空号，不然接通了之后自己该怎么跟这位“格格”开聊。” 有些庆幸地挂掉电话后，晏清继续着自己的推导： “苗妙的身份证上写的户口所在地是粤东省绍关市。” 这个信息同样也是乘坐高铁那会过安检时晏清瞥到的，没看到出生日期，根据常识做推测，至少在担任晏清助理那会满十八岁了，苗妙的实际年龄大概就是21岁左右。” 苗妙平日就住在西侧的小楼里，东侧的小楼和门庭小院南侧的倒座房就可能是工作室办公的地方。只有平常苗妙有事出去了，自己才会打电话叫送餐。 从通话记录上来看，苗妙其实也很少饭点出门，电话记录能追溯到的九天十五条通话记录时间里，晏清只在八月七日那天十三点十分拨打了这个号码。 保洁公司的去电记录则是八月九号的十五点三十四分。这个应该正是从帝都出发去沪海的日子，可能这个点两人都已经准备出门了。 晏清有两个推断，这个电话可能是苗妙顺手拿他手机打的，这家保洁公司应该是有自己家里的钥匙并且上门的保洁人员早就录好了指纹访问信息。 结合在高铁上晏清其实有问苗妙，跟节目组的后续合作协议有没有终止协议违约金。当时苗妙给出的回答是： “违约金?那是什么意思，清儿哥你可别犯轴，协议和合同除非遇到提前标注清楚的那些不可抗拒原因外，谁都不能违约。 也就是说就算天塌下来咱们都得跟那个人一起做两期试播节目了，清哥你别怕，我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录的时候我寸步不离你，有什么事我都会挡在你面前。 履行完试播协议咱们就可以选择不续约了。” 通过小楼的洁净程度、通讯录里一个打给保洁公司的去电信息再加上苗妙的这一段回答，晏清做了几步推理： 第一步：家里的洁净程度是需要高频次的清洁工作来支持的，苗妙一个人是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第二步：保洁公司有足够的通行权限来清洁家和工作室，无论家里有没有人在。 第三步：何等程度的信任，能够让苗妙放心的将一家正常运营的演员个人工作室和演员的私人住宅对一家保洁公司打开全部通行权限。 第四步：什么样的勇气支撑苗妙即使很担心很害怕晏清再次和翁怀憬同台也咬牙坚持要录完两期节目。 第五步：信任和勇气来自合约强大的约束力。 晏清觉着自己捕获了一条很重要的消息：大家之所以没有“违约金”这个概念的原因是没有人能承担得起一次违约带来的信誉崩盘恶果。 看来这个平行时空里华国最基本的价值准则里似乎公认着但凡合约一旦签定下来就是不能违约的。 原本晏清还打算继续发散下去，这时候电话响起来了，苗妙叫晏清出来吃饭了。 餐厅的位置在四合院前院中最靠近宅门的一间倒座房，餐厅布置着一个集成的家庭厨房平台，最中间是一个可活动顶吸式的大功率抽油烟机，依然整体上保持着一贯干净整洁的风格。 苗妙给准备的晚餐很简单，一个水煮鸡蛋、一小碟榨菜、一碗白粥以及一碗海带龙骨汤。而苗妙自己就喝了一小碗汤便宣布自己进食完成，要先去工作室那边将节目组传过来的替换合作协议的新合同打印出来。晚点会跟晏清一起过一遍新合同，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今晚就会签字盖章扫描再传回给节目组。 苗妙离开之前最后提了句让晏清记得吃完之后来工作室二楼办公室那边。 晏清慢悠悠吃完后，甚至有时间研究了一下怎么使用集成厨房平台里的自动洗碗机，等他把筷子碟碗原样归进隐藏式的消毒柜里后，才不紧不慢地穿过前庭小院、内院去到了右侧的小楼里。 此时天色已暗，在楼下的晏清就看到只有二楼的右侧一个房间的窗户开着灯。 晏清打算把一楼先转上一圈再上去找苗妙。 这座承担工作室作用的小楼结构与晏清的主楼大同小异，只是一楼没有做挑高的开放空间设计，半透明的玻璃幕墙将一楼的空间隔成了大大小小六个房间。 房间外的走廊通道铺着深色的仿羊绒地毯。最中间依然是连接上下楼的原木色扶手旋转楼梯。 三间较小的房间分别是茶水间、男、女洗手间，玻璃推拉门上有专门的标识卡贴着相应的中英文标识。 玻璃幕墙隔出空间最大的一间，标识上写的是拉片室。 晏清推开拉片室的推拉门，发现里面是一个高低差不大的小梯形影院。 位置较低的宽边梯形的墙壁是一幅可升降的幕布，位置稍高的窄边梯形则布置着两套放映设备，胶片放映机、数字放映机。 窄边墙壁还做了一个嵌入式收纳柜，里面整整齐齐摞着二、三十个估计是用来存放数字格式电影的移动硬盘。 拉片室的中间区域布置着总共四排的观影坐席，每排四个单独的观影沙发。 可能是因为单盘电影胶片盘所占空间比较多的原因，晏清没有找到存放电影胶片盘的柜子。 「或许院子的倒座房或者办公楼哪边还有专门的胶片盘库房吧。」 晏清这般想着随手关上了拉片室的大门。 第十章 荣光与悲伤 从拉片室出来后晏清又拉开了玻璃幕墙隔出占地面积次大的一间，玻璃推拉门上的标识上写的是“会议室”。 晏清站在门口随意地往里探望，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会议室。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围绕着会议桌摆放着十多把椅子，而会议室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用来会议投屏的大屏幕液晶电视。 重新掩上门，晏清踱步来到了一楼最后一间房里。 这间房玻璃推拉门上的标识备注的是“陈列室”。 房内四周墙壁都是透明钢化玻璃展示柜，其中有三面墙壁的展示柜空空如也，只有进门后玻璃推拉门吸附住的最窄一面墙壁的玻璃展示柜里，大大小小的奖盘、奖杯和证书按照获奖种类有序地铺满了整整三层玻璃展示柜。 晏清凑近了一些挨个细看了这些奖杯和证书。 最顶上的一层左右对称摆放着两个直径约六十厘米的细白瓷奖盘，两个奖盘上的主图都是一树弓形正怒放着的红梅花，左侧的奖盘上弓形红梅图围绕着七行竖列的苍劲行楷，晏清颇为仔细地看着奖盘上的文字内容： 晏子使楚辩才佳 清秋陈兵气肃杀 马蹄疾起春风意 路途看尽郢都花 ——荆铧 梅花香自苦寒来 己丑年华国戏剧码头（荆北·汉口） 晏清工作室订制的2009年“华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梅花表演奖”奖盘底座铭牌上补充说明了行楷是由时任华国戏剧协会副会长荆铧题的藏头诗，内涵了晏清和当时的获奖角色的名字：马路—话剧《恋爱的公牛》。 右侧陈列的同一款式奖盘上写的内容则为： 晏婴二桃诛三士 清风不坠少年志 刘侯一纸胜丹语 牧马贺兰护汉室 ——王忠仪 梅花香自苦寒来 丙申年华国戏剧码头（塞上江南·银川） 同样工作室订制的2016年“华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二度梅奖”奖盘底座铭牌上也补充说明了这七行行楷是由时任华国戏剧协会副会长王忠仪题的藏头诗，内涵了晏清和当时获奖角色的名字：刘牧—音乐剧《如果》。 两座华国戏剧表演艺术最高奖和一个打开的证书占据了最顶层的玻璃展示柜，证书上简简单单的写着“晏清帝都人民艺术剧团二级演员（高级）职称证书”。 第二层的展示柜里晏清也看到了一些质量很高的奖杯。 2008年“沪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新人主角奖” 2009年“华国话剧最高奖金狮奖—优秀演员奖” 2009年“华国大学生戏剧节—优秀演员奖” 2010年“沪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 第一层则全是电影奖项： 2011年“帝都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2012年“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 2013年“华国金鸡百花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 2018年“华国电影华表奖优秀男演员奖” 这些金灿灿、沉甸甸的荣誉晃得晏清有些头晕目眩，他也对自己昨天在舞台上那稳如泰山的身体控制力和随叫随到的面部神色表现力恍然大悟，大概是这些表演技巧已融入进这副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里了。 而回身看到另外三面空空如也的玻璃展示柜，晏清此刻的心里突如其来一阵感伤。 「如果没有这一场穿越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意外，那么在这个平行时空里还未满三十一周岁的演员晏清一步一步稳定前行着，终将有一天他能把这间陈列室里所有的展示柜用金灿灿、沉甸甸的一项项荣誉填充满。 那么我算什么呢，一个可悲的窃取了别人身体和荣誉的小偷么？」 晏清背对着陈列室房门，这具身体原本身份背负的荣光与悲伤将他灼烧得精神恍惚起来，整个人彻底呆滞住。 “清儿哥” 耳边似乎是传来了苗妙的声音，晏清顿时回过神来，控制着面部肌肉，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他寻声回头望过去，身形娇柔小巧的苗妙此刻正半倚着门框，满目忧愁和心疼地凝望着自己。 苗妙嘴唇抿了抿，什么都没说出来，默默转身背过去等到晏清走过来，然后领着晏清一起沉默地往二楼走去。 由于没有挑高设计，二楼的大小和一楼是一致的，同样也是半透明玻璃幕墙隔出一些房间，每个房间的玻璃推拉门也都贴着相应的标识铭牌。 察觉步幅极快的苗妙情绪不太对，晏清没有顾得上仔细去看铭牌上都写着些什么。 等苗妙走到那间大开着门，且亮着灯的房间前驻足，蓦地转过身来望晏清的眼睛，她慢慢的蹲在地毯上，晶莹的泪珠簌簌地流了出来。 苗妙的声音是那种软糯糯带着一点点鼻音的哭腔：“清哥，我打印完合同，然后又完完整整地把新合同过了一遍，你都没有上来，我就下楼想找你来着…” 苗妙哽咽着继续哭诉道： “结果你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发呆，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我就是知道，你心里一定好悲伤。” 呜咽中的女孩一段一段地往外挤着： “我试着说服自己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可我发现太难了，我还做不到。” “清儿哥，对不起。” “我看到你那样子我真的忍不住，我想哭，小喵好难过吖。” 晏清伸出右手试图去安抚哭得如同暴雨梨花般的苗妙。 苗妙却突然往前一扑，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的小腿。 晏清的右手有些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少女轻柔的抽泣声回响在深夜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的小楼里，似乎陷入了某种僵局。 晏清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选择用他那低沉轻柔地嗓音劝慰着：“没事的，小喵，那就哭一会吧，哭出来就好了。工作什么的放到明天再做好了，咱们不着急的。” 苗妙听到晏清这样说，顿时想起了还没签字盖章回传出去的合同。她一把松开了手，很快就爬起来。双手一并发力把晏清推到办公室里的会客区沙发上坐好。 苗妙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擦干净了脸，然后将打印出来的“2019年08月10日《星语丝路》晏清翁怀憬组子栏目启动会会议纪要”、《星语丝路子栏目正式试播合作合同》以及之前与明珠台签过的合作协议都交到晏清手中，坐在晏清旁边逐条逐条的跟晏清过着。 晏清这时候才知道另外三方合作者已经将当时鹊桥通道的那场流血事件的影响力弱化到了最小，并给出了相当有诚意的补偿方案。 两人过完了合同，晏清也签好了字，苗妙才拿出工作室公章一一给盖上章，又熟练地操作着扫描仪逐页将文件扫描成pdf文档，才堪堪卡着周日晚九点半这个时间，将正式合作合同回传了细语视频、明珠卫视星语丝路、以及鼎新经纪三方。 苗妙发完邮件后又跟晏清汇报了微言app工作聊天群里更新的子栏目筹备团队最新进度，她询问了晏清的意见后，将晏清工作室对节目组选址的建议回复在了工作聊天群里。 晏清甚至看到了苗妙所发出的文字内容：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我方建议节目录制选址应尽量考虑设在帝都西城什刹海周边。” 发出消息后苗妙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等着看到自己的微言群里另外三家都有工作人员回复收到之后，才放心收起手机，她抬头时眼神触碰到晏清那清澈宁静的眼神，有点赧然地虚躲开来。 晏清看到面前这个忸怩不安的苗妙，有些控制不住笑意。 “现在知道害羞了，刚抱着我腿痛哭失声的勇气哪去了，走吧，咱们回去休息去。明后两天还要辛苦你陪我找全我之前的电影作品，胶盘或者硬盘都可以，趁现在还算闲我打算再拉一遍片。” 苗妙娇憨地点了点头，大概还是有些为了进办公室前那一幕害羞不已。 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的小楼。 “小喵，晚安，明天见” “清儿哥，晚安，明天见” 苗妙雀跃着回了西侧的小楼。 晏清看到少女的语调神色又恢复了活泼，自己也舒心了，转身回主楼。 晏清自己动手更换了全新的一套洗漱用品，刷牙洗脸，有些小心地避开头顶的绷带，戴上苗妙给预备的防伤口进水浴帽，简单地冲了个淋浴后。躺到床上身心放松的进入梦乡。 第十一章 周佩佩的最冷一天 周佩佩是个怀揣着远大梦想的女孩儿。 这个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顶尖的艺术家经纪人。 六月才刚刚本科毕业于华国传媒大学文化产业管理学院艺术管理专业的她，是华国第一批本科“艺术管理”专业毕业生中的佼佼者。 她有足够的资格来骄傲自豪。从小家境颇为优渥，外形出众的她在华传本科就读期间四年大学课程平均绩点一直稳定排名全专业前三，还没毕业就签进了被业内誉为〈金牌经纪人国家队〉的华国艺术管理行业领跑者——鼎新精英文化经纪公司。 入职鼎新不到两个月，周佩佩凭借着实习期以及正式入职内训期的优异的表现，在同批过五关斩六将加入鼎新的这一群精英中脱颖而出。获得了金牌经纪人、鼎新合伙人梁佑棠先生的青睐和重用。 和周佩佩同期的小伙伴们绝大部分都是被公司统一分配到刚出道的新人手下任助理。只有仅有的几个最优秀的新人被公司的金银牌级别的资深经纪人选中，被推荐担任文娱界、体育界大牌明星的私人助理，能跟在公司的资深经纪人身边受重点栽培。 儒雅随和风度翩翩的梁佑棠在周佩佩眼中就是那种她梦想中想要努力成为的人。他已经为鼎新服务超过十七年。掌管着五位华国文艺界艺术家的经纪约，每年给鼎新带来超过3000万的稳定收入。近年来更是因为这样优秀的业绩成为鼎新的合伙人。 八月开始的前九天周佩佩都激动得感觉自己活在不真实般的美梦里一样幸福，八月一号经梁佑棠推荐，一名真正的顶尖艺术家、米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奥斯卡奖获奖者、凭借《黑天鹅》一片捧起最佳女配角小金人、帝都舞蹈学院的副教授翁怀憬翁小姐在面试里通过了她，聘任周佩佩即日起担任自己的私人助理。 奥斯卡可是与华国国家电影协会最高奖金龙奖同一级别的荣誉，连副业上的成就都足以称为艺术家了，何况翁教授在自己主业古典芭蕾舞上的艺术成就更是硕果累累。 周佩佩举头向三尺神明发誓，她从未见过比翁怀憬更女神的女人，上天一定是采日月精华为筋，集天地灵韵化骨，才诞生了翁怀憬这样五千年难得一遇的美人。 特别是经过了这九天周佩佩和翁怀憬的朝夕相处，她感受到了翁教授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涵养之美，更是对她敬爱有加。成为了如此优秀的翁怀憬的私人助理，这样的完美的职业开端让她愈发坚信自己已经走上了实现自己远大理想的康庄大道。 第二周周末她和梁佑棠一起陪同翁怀憬一起出差沪海参加细语平台上热度很高的一档真人秀。这是周佩佩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出差，她多少有些紧张。 但是好在有经验丰富的梁佑棠指点，她把沪海的三天两晚行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节目彩排各个环节都很流畅顺利。 随着这档叫《星语丝路》的节目开始直播，她和梁佑棠一起目送着翁怀憬登上了美轮美奂的舞台之后，便一直守在后台靠近舞台的通道里，通过这里布置的电视机屏幕关注着节目。 周佩佩心里这般想着：“等着节目播完，陪翁教授回酒店，第二天上午便可以返回帝都。完美给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出差画下句点，交出一份不赖的答卷。” 可周佩佩万万没想到： 就在她和梁佑棠还为第二位唱歌很好听的演员男嘉宾坚定地继续选择翁怀憬作为合伙人而开心不已时； 就在她高频次在细语平台中对着各条带有翁怀憬视频动图的细语贴里各种吹爆翁怀憬的绝世容颜时； 就在她和梁佑棠看到大屏幕上放出来的鹊桥通道中翁怀憬和晏清互相鞠躬那一幕，听到他们的对话： “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搭档。” “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忍俊不禁、捧腹大笑时； 就在他和梁佑棠紧张的看到大屏幕上最终翁怀憬还是选择接过了晏清的信物，梁佑棠夸这段综艺效果爆棚时。 导演组突然派了导播过来通知翁怀憬经纪人和助理赶紧进鹊桥通道安抚自己艺人。 周佩佩跟着立马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前进的梁佑棠冲进了鹊桥通道，她简直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看到的。 这一幕是真的吗？她眼里一直像广寒宫仙子一般冷静优雅的翁怀憬教授，化身为冷酷的暗黑女武神，双手以持握棒球棒的握姿握着那把吉他的琴头，吉他的另外一头黄色的琴箱板往下滴落着鲜红的血，而被两个哭泣的女生围着的，那个叫晏清的男演员倒在了一片猩红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翁怀憬冷冰冰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神采。只有轻微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和微微颤抖着的吉他能告诉周佩佩那不是一座人体雕塑作品。 经验丰富的梁佑堂已经第一时间凑了过去，试图拿下翁怀憬手中的吉他，并且一直用言语安抚对方。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年轻健壮的男导播一起将地上的晏清抬上了医疗担架，匆匆从后门离开了鹊桥平台。 一个带着choker的短发女孩在跟着过去的路上恶狠狠推了一把翁怀憬。周佩佩此时才反应过来扶助了翁怀憬，那个女孩子又非常凶的瞪了周佩佩一眼，才跟着那个叫易祎的女演员追着担架出去了。 周佩佩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半小时。翁怀憬把拎在手中的吉他抱了起来，面无表情的问她要了上台前放在周佩佩身上保管的手包。 周佩佩不敢说话，将手包递了过去，翁怀憬一把将手包扯了过去，然后怀抱着吉他从后台通道里扬长而去。 梁佑棠反应很快追到了后台通道门口，嘴里低声说了些什么被沉默的翁怀憬用木吉他隔空一指。梁佑堂便住嘴举手示意自己纯良无害。 反应稍慢的周佩佩也跟到了门口，表情失态的梁佑棠一直念叨着：“完了完了，全他妈的完了。” 而此时周佩佩的脑海里全然被刚刚那个绝然出尘的翁怀憬所占据，完全不同于之前九天里朝夕相处的那个翁教授。现在的她就像一把锐利的剑，有种如同绝世侠客的肃杀冷峻之美。 之后梁佑棠拿出电话不停拨打起翁怀憬的号码来，无人接听。在接到鼎新公司高层打过来的电话后，梁佑棠又命令周佩佩继续他停下来的工作。 周佩佩按着吩咐机械地对着通讯录里的翁怀憬号码不停拨号，同样无人接听。直到最终语音提示消息由“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才得到梁佑棠的授权，停下了徒劳的尝试。 接着梁佑棠带着她去明珠台演播大厅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坐下。梁佑棠面如死灰的告诉她，他的上级，公司的五位顶级合伙人之一的邵卿已经登上了飞往沪海的飞机了。公司要求他们两个人在这个明珠电视台安排的会议室里待命。 两个半小时之后风尘仆仆的邵卿终于到了，她将两份带着油墨香味的保密协议拍在了会议室桌上，让两人仔细看完，想清楚要不要签。如果拒绝签署，公司将会即刻向法院申请临时强制保密申请。并且提起相关民事诉讼要求。 周佩佩看着一旁的梁佑棠飞速地扫了一遍协议内容，很配合地在保密协议上签字。邵卿又跟梁佑棠轻声沟通了几句，只见梁佑棠不停的点头应允。邵卿伸手拍了拍梁佑棠的肩膀，不再说话。 这时周佩佩也开始仔细看这份保密协议的具体内容：这份协议的核心部分都用来约束和禁止保密人在任何场所任何时间提及在2019年8月10日晚在鹊桥通道中看到的一切。 这些约束条件包括但不限定以肢体动作回答、自言自语、呓语、被催眠、话术暗示、日记、回忆录等以上七种任意可能导致泄密的行为。不可抗力条约仅有1、当华国警方携带了检察院授权的解禁指令。2、可被证明的身体控制权失控（含被他们采取强效果的被动催眠、死亡威胁等犯罪手段）。 周佩佩小心谨慎地确认了一遍各类补充条款后也在协议上签字了。 随后一脸肃杀的邵卿带着两人与明珠卫视、细语视频的节目组幕后团队汇合，一起开会讨论具体的善后细节。 第十二章 周佩佩的最甜一天 第二天周日的中午，邵卿一行三人乘坐航班飞回了帝都。落地后直接打车回了鼎新总部，两个小时梁佑棠就走完了全部流程正式把翁怀憬的经纪约转到了自己上司邵卿的手上。 邵卿则马不停蹄的带着一脸沮丧的周佩佩直奔翁怀憬住所，万寿寺路一号院。 虽然飞机上邵卿就已经态度温和地跟周佩佩解释了，梁佑棠在公司的合伙人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手里其他的经纪约也不会有变化。 公司和邵卿本人对周佩佩也不会做任何处罚，但周佩佩依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此刻已经万马齐喑一片黯然。 上了一号院的三十楼，翁怀憬家里大门紧闭着，任凭门铃响了好多遍，都无人回应。 然而邵卿的手段终究是比梁佑棠高明了不少，对着那扇大门三言两语就成功赚得翁怀憬打开了门。 虽然打开门后的翁怀憬只是呆呆的站在客厅，进门后邵卿的一番急风暴雨般的诘问，她始终无动于衷，甚至邵卿只要提及关于翁怀憬选择那么做的动机、之前跟晏清是否有纠纷这些话题时。翁怀憬都会选择背过身去，以无声面壁的方式来回应她。直到邵卿转到别的话题时翁怀憬才会回转过身来。 邵卿这时似乎肯定了什么推断一般，她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问了。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对着翁怀憬通报起昨天晚上鼎新和细语传媒、明珠卫视《星语丝路》栏目组会签的会议记录来。 在听到邵卿说到晏清的检查结果后，周佩佩明显感觉到了翁怀憬静如死水的眼神陡然一亮，不过很快又重新归于朴实无华。 邵卿也察觉到了这道光，更是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她没有提这一茬，只是继续往下说善后措施。 “鼎新自愿缩减5%翁怀憬经纪约所有方分成金额比例。分成比例由点播费用的25%下降至20%，缩减的部分将会被分配到晏清工作室分成比例中。” 直到她通报完最后一条补充条款才停下。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凝固住，过了很久，一直没说过话的翁怀憬终于开口了。不是周佩佩所熟悉的清冷声，她的音调比往常低沉了一些，有点沙哑。 “邵卿姐，辛苦你了，很抱歉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对缩减分账比例什么的没意见，公司直接从我该得的这边扣就好了。 但我实在是不想去录后面的试播节目了，或许我真的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了，以后将所有的工作重心都放在教学任务上来，之前梁佑棠那边和卿姐你都有跟我提过续约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 周佩佩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憔悴声音沙哑的翁教授，她甚至没有去担心自己正濒临着失业。 一旁的邵卿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行了，不愿意去也得去，谁让我们签了两期得试播合同，缩减比例的事情不用再纠结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二话。” 邵卿边说着手边往包里探，似乎想摸出一根烟来，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是在翁怀憬家，动作顿住继续说着： “咱们鼎新也不靠着你通告费这三瓜儿两枣生存。当初我代表公司拍板签下你其实也不是为了挣钱，我自然知道你心思根本就不在这。” 邵卿美目流转薄嗔着： “别人都是跪在地上呻吟着赚钱，有骨气一点的吆喝着站在地上挣钱。翁怀憬呀翁怀憬，你就是天上那种神仙，一声不吭握着一根没有线的钓竿，立在云彩上钓钱。” 听到邵卿说的这一句〈立在云彩里用钓竿钓钱〉，周佩佩忍不住笑出了声。连一直面若寒霜的翁怀憬脸上都化冻了七分。 邵卿继续接着说： “至于续约的事情，就先别想了，反正还有一年出头。即使最后你不跟鼎新续约了，卿姐我还是会把你当成最喜欢的妹妹照顾的，这个事情不影响的，你也别想太多。 其实梁佑堂呢，从始至终唯一做得不对的地方就是，这个通告开始之前没有跟你确认过节目嘉宾名单。如果提前跟你确认了多半没这么多事了，一个电话的事，就能给我们错开录了。 怀憬，以后就是我直接管你的经纪约了。录完这两期试播节目咱们是有不续约的权利的，所以你坚持一下，别傲娇了。 到时候两期录完你要是不想再续下去。你卿姐保准把你的行程跟他错开得妥妥的，保证你俩一辈子都见不着。” 单纯的周佩佩压根听不懂邵卿说的什么傲娇，错开行程，不续约，一辈子见不着这些话在内涵什么。她以为又是类似于云彩里钓钱这种俏皮话。就讪讪的笑着。 而翁怀憬脸上竟然露出浅浅一抹羞红，对邵卿嗔怪道：“卿姐，你可快别说胡话了，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翁怀憬说罢便干脆扭过头去继续面对着客厅的墙壁。 邵卿拿这样的翁怀憬也没有什么办法。 “行了行了，卿姐不说胡话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子栏目筹备组已经有先遣队过来帝都了。明天应该开始寻找合适的场地寻租下来做你们的节目了，我们和他们那边都得在今晚十二点前把选址建议发在微言工作群里。我就给你填建议选在帝都舞院附近还是中关村附近吧，都差不多。” 周佩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此刻翁怀憬乖乖转过身来对着邵卿点头的样子，她居然觉得有些少女般俏生生的可爱。 邵卿也很干脆直接拿出手机编辑了这段话发出去，然后扭头对周佩佩说：“那行就这样了，佩佩你今天也辛苦了。事情都办妥了，明天你跟我去那边工作室认个门吃个饭，往后有你跑的。我们就都撤了吧，好好让你怀憬姐休息。可闹心了，这成天成宿的。” 说罢邵卿便挥手跟翁怀憬道别，推开门穿上高跟鞋准备回家。 曾经胸怀大志的周佩佩同学此时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脚步不自觉跟从着邵卿往外挪。 幸好这时候翁怀憬开口解围：“佩佩你上哪去，是怕了我，还是打算辞职呢？卿姐看来又得再麻烦您了。” 周佩佩闻言又吓得把脚缩了回来，嘴里连忙解释道：“翁教授，我不怕您，也不想辞职。” 邵卿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她右手扶着门外的把手，另外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探头对翁怀憬笑道：“行了行了，咱们啊，都别逗这个傻丫头了。” 邵卿松开手往客厅里走了几步，飞快地伸出手褥了几把周佩佩的梨花头，然后对着被她褥成狮子般造型表情一脸憋屈还敢怒不敢言的职场嫩丁周佩佩说： “记得早点休息也监督好你怀憬姐早点休息。卿姐再给你上一课，你怀憬姐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你叫她翁教授，但是她不会开口告诉你。 所以懂了吧，以后就管她叫怀憬姐或者憬儿姐，怎么甜怎么来，多看多学多说多做，不要怕犯错，犯错才会有进步空间。” 说罢跟倚在玄关墙壁浅笑着的翁怀憬挥了挥手。 “走了啊，怀憬。” 翁怀憬点了点头，目送邵卿离去。她抱起双手瞄了眼周佩佩，往玄关外迈了几步，似乎打算直接回卧室了，她想了想还是走到茶几旁边伸出手拿起一个苹果。 周佩佩小心翼翼暗中观察着翁怀憬拿着那个苹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轻轻的在嘴中细细地嚼咽着。 翁怀憬细嚼慢咽终于吞下这一小口苹果，她右手拿着苹果虚举着。手肘撑在怀抱着胸前的左手手背上。一脸平静如水的望着周佩佩。 “我回房间，吃完苹果我就会收拾，你也早点休息。” 翁怀憬转头慢慢悠悠的往主卧走去，上身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周佩佩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怀抱着一把长剑的女剑客，施施然扬长而去。想到邵卿的指点，周佩佩鼓起浑身上下全部的勇气喊了一声： “晚安呐，憬儿姐。” 翁怀憬停住脚步又轻轻咬了一小口手上的苹果。背对着周佩佩摆了摆举着苹果的手，当作是回应了。 但周佩佩顿时就觉得自己超满足的。她控制着自己的动作，轻声洗漱收拾完。 直到她躺回了次卧的床上，嘴里还不时碎碎念着： “我叫她憬儿姐了，我叫她憬儿姐了，她还应我了。” 就这样周佩佩带着一脸陶醉的笑容，甜甜地入梦了。 第十三章 勇敢 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晏清四合院 最内侧的一间倒座房 “清儿哥，刚咱两在拉片室那边没找着数字格式片源的最后两部电影，我都找着胶片盘了。” 苗妙一只手捧着清单册夹板，一手握着一支签字笔虚指着胶盘库房编号甲字号胶片盘架的三层某处和丙字号胶片盘架二层某处。 晏清在她的指挥下把两盘重重的胶片盘挪出了架子，苗妙则在清单册上的《晏清工作室电影胶片盘领出登记台账》上认真细致地登记上信息： “领出时间：2019年8月12日星期一帝都时间上午10点13分。” “领出用途：未出借他方，仅领用至晏清工作室内部放映室使用，拉片学习。” “领出物品：胶片库地字号移动小推车，《回家的冲动》、《青葱时代》。” “领出人员：晏清。” “归还时间：待定。” “登记人员：苗妙。” 晏清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苗妙一笔一划的记录着台账。 等苗妙记录完台账，将签字笔清脆地塞进了清单册夹板上固定住的笔筒套，转身微微踮起脚尖，抬手将夹板挂回了原位。 苗妙将一双纤细小巧的手掌合上，轻轻地相互摩梭着，她抬起秀美的脸庞，带着一丝求表扬的神情望着晏清。 晏清很配合地用刻意含含糊糊帝都口音回答：“喵姐儿，您这也太麻利儿。哟，可着您今儿是在这儿，要不咱可真抓瞎了。” 苗妙看到晏清的浮夸表演，笑得有些花枝乱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嘴里那两颗小虎牙调皮的露了出来，立马戏精上身一口京片子回答道：“甭谢了，您套着喂吧。” 得了，秒变两戏精，过了一会，笑开心了的苗妙又指挥晏清去了片库深处，从以天地玄黄编号，有序排放好的四台专用胶片盘小推车中推出带两胶片保护套的地字号小推车。两人将两本胶片盘搬到小推车上，继续笑闹着回工作室。 路上苗妙努力正经着神色跟晏清重提了一遍，早餐时就跟他有汇报过的接待访客行程安排。今天鼎新精英文化经纪公司的邵卿会带着翁怀憬下午四点会来拜访晏清工作室，晚餐订了一桌檀府家菜，檀府那边三点左右会提前把厨师和服务团队送到四合院餐厅这边来。 听苗妙的口气里这家也是工作室的长期合作伙伴了，虽然晏清的手机没存这家的号码，似乎专门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还有因为有访客的关系，苗妙也电话通知了合作的海润保洁公司下午一点提前派人过来做保洁工作，确保下午三点半前能完成。 两人回到拉片室后，将小推车摆好，试了试滚轮都固定住了之后，苗妙转出去，旋即又抱着她准备好的拉片资料清单和晏清爱喝的气泡矿泉水进来，备在了拉片沙发椅打开的小桌板上，让他放心的在拉片室里尽情拉片学习做笔记。 中午会给他送饭，邵卿到了会来叫他，贴心的苗妙把所有后勤准备都给晏清安排妥当好了。 晏清打算今天先拉那部跟易祎一起拍的《勇敢》，有余力的话再考虑从两部胶片盘电影选上一部先看看。 真的是苗妙帮了晏清的大忙，吃完早饭后她打印出一本清单目册，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就给晏清把片源全整齐活了。 清册中总计十七部作品，十五部存放着数字片源的移动硬盘和两部胶片盘已经安安静静的放在了拉片室放映设备旁。 苗妙的清单做的也非常细致，每部影片在清单中的备注栏里都添加了一些备注。 例如： 《雨果和小铁匠》 晏清出道作品 2006年2月在帝都戏剧学院艺考中晏清因专业复试成绩第一被当时受邀回母校任客席考官的林纾仆导演慧眼相中，随即林纾仆邀请晏清担纲自己新执导电影《雨果和小铁匠》中的男主角。 电影于2006年7月杀青，曾获2007年1月举办的第64届米国电影与电视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剧情类电影最佳男主角〉等多项提名。片中晏清饰演的小铁匠，新人出道之作却惊艳了许多中外知名影评人。 米国着名影评家罗杰伊伯特在自己《芝加哥太阳报》的专栏上为电影《雨果和小铁匠》打上了最高评分4分的满分，还有附带那罗杰标志性的翘拇指（thumbs-up），他甚至惊喜地这般褒奖道： “毫无疑问，晏的thelittlecksmith放到今年我观看的所有电影中来比较都是最好的那个男主角。” 晏清梳理了一下清册里电影的类型： 十七部电影其中十一部在华国商业院线公开上映过； 两部人物传记类、三部事件纪录类电影则是在欧洲、华国文艺院线公开放映过； 还有一部杀青于2013年初，定名《地煞-碧海潮声图》的电影未公开上映过。 清单里这部未公映过的《地煞-碧海潮声图》上所做的备注简直涉笔成趣，如同一部精彩的短篇小说，忠实地记录着当时晏清自己对这部电影作品的评价： “《地煞-碧海潮声图》如果最终还是被推动至公映，那么这一定是华国电影历史最具有轰动性的奇迹，在我看来它必定能在全体观众心目中达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零好评大满贯成就。 众所周知一般的电影，无论这个电影有多烂，总是有能被人找到角度去赞扬的地儿。 但是这部影片不一样，它必定会凭自己的实力登上历史的耻辱柱，原来真的有影片可以让所有人都给差评的。 作为电影的男主角我扪心自问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极致，但因为影片角色人设的荒谬离谱、剧本叙述结构狗屁不通再加上毫无逻辑的剪辑、突兀的大量植入广告，将一切都搞砸了。 我个人拟将通过华国演员协会和帝都人民艺术剧团两个渠道公开发声： 本人晏清会以演出合同中不可抗条约附加项的第7项向华国国家电影协会提出仲裁申请。 ——参演人在有证据证明最终成片效果有污参演人行业信誉的特定条件下，可向华国国家电影协会申请解约仲裁…… ——仲裁成功后可要求影片制片方和发行方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所有宣传物料、预告片内容、演员番位、公映内容等一切活动中删除出演人的一切信息……” 评价的内容还很长，详实地描述了当时那场称得上是华国影坛史上最具轰动性，如同史诗级拉锯战般的仲裁公开听证会。 听证会足足进行了三轮九个月，一直拖到了2014年华国农历春节后才最终落下帷幕。 公正无私的华国国家电影协会仲裁委员会十二名白发苍苍、德艺双馨的仲裁委员最终成功被彼时才25周岁的晏清说服，以华国国家电影协会的名义将这部电影拦在了公映大门外。 光看着这些文字晏清都能脑补得出当时那位晏清的抗争之路走得有多艰难，犹如单枪匹马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一般悲壮。 晏清擦了擦微微湿润的双目，将目光投到了评论的最后一段话上，简单的文字却带着仿佛能透穿纸背的力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第十四章 归属感 “看完长达三小时的毛片初剪版，我向电影的制片人和剪辑团队提出了质疑： “那部分在我强烈要求下导演才答应补拍的镜头究竟去哪了？” 那位年纪甚至比我还小的投资人兼制片人袁郁秋嘴角浮出的那抹轻蔑的笑容，让我意识到在那一刻自己已经再无撤退可言。 同样也是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阻止这部电影公映。 最后，我做到了，即使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是的，我是亲手签下了一份即刻开始限制自己六年内出演主流院线公映电影作品的调解书，但我也抵挡住了他们。 因为我坚信这样做是值得的，只有这样才会让我所心爱的华国电影未来变得更好。 我也希望类似这样的电影、泛泰娱乐这样的制片公司以后不要再出现。 劣币驱逐良币，这样的作品对我国电影市场良性循环的发展是一记史无前例的冲击。” 苗妙还用红色的字体签注了这一段文字，她是这样写的： “我不在乎全世界怎么诋毁你，反而我很庆幸你有了这样的一段经历。 让你有了时间去扩大那个源于年少时你不经意间开始启动，却始终涓滴不绝的善举，才有了木棉健康成长基金。 如今那些过往漫天洒下的种子逐渐在这片土地上默默生根发芽。 清哥你改变了很多失去双亲的小朋友他们未来的人生。 正是这样才有了紧接着后面十六岁苗妙一腔孤勇闯帝都的故事，才有了这家小而温馨的工作室。 加油哦，晏清先生，你这一路上并不孤单。” 晏清这才算是完全明白了两人单独相处时苗妙对晏清那种依赖、信任、甚至儒慕之情来自哪里了。 晏清成名之初便开始持续资助粤东省绍关市或者还有其他地方的一些失去父母亲的小朋友，苗妙的成长经历里，晏清可能扮演着亦父亦兄的角色。 原本就一直在内心里提醒自己要善待她的晏清，更加心疼和喜爱这个乖巧懂事的姑娘。 晏清对于穿越这件事，理解其实全都来自于前世看的那几部数量有限的网文小说。 一般主流设定都是主角穿到各种废材身上，乍一穿越过去必然遇到欺压羞辱的情节，什么退学、退婚、失业之类的那都是小意思。 随着情节的层层铺开，面对走投无路、众叛亲离、孓苦伶仃、满身伤病困境的主角以身残志坚、一路逆袭、装逼打脸，最后成功上位、升职ceo、迎娶白富美。 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众读者心神向往，感叹各种爽点层出不穷，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后斗破苍穹才算是穿越重生为人的意义。 「我这算什么，一进游戏发现自己已经满级账号，仓库里遍地宝藏神器。」 「这样的经历传回去，用六老师的话来说，这是要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谢罪的。」 「平行时空中的这个身份的主人已经做得如此优秀了，让我这个二流音乐制作人穿越过来之后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些荣光。」 「隔壁陈列室里还空着那么多展柜，或许这就是我穿越过来的意义吧，要努力去把这些空的展柜填充满，而且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尖锐和激烈地对抗着那个世界中恶的一面。」 晏清胸中激荡不已，他在这一刻真正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选择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代替他在这个时空里完成他的梦想和愿望，才算是不负自己重活一场，才不算让这另一位晏清留下的这些荣耀蒙羞。」 这个时候晏清万分庆幸自己至少身上还有带过来的记忆，装满了很多很多另外一个世界的馈赠，那些经典的作品堆砌成的宝贵精神财富。 「加油努力吧，晏清。」 下定决心发誓要变得优秀起来的他，操作着那台数字放映机开始放映那部2013年与16岁的易祎合作，分别担纲男女主角的电影《勇敢》。 晏清咬着签字笔的笔头，跟着大荧幕的映画在脑海里一帧一帧的还原着主角张嘉志的神态、举止等。 《勇敢》这部片子是部描述华国沪海某高中校园生活的电影。 在晏清一路看下来，当时略显青涩的易祎优秀的诠释了关可盈这个角色——一个家境优渥学习成绩出色的高一女孩儿。 电影是以关可盈在新生学期充满青春期阵痛的跌跌撞撞经历作为主线的，并从一个十六岁花季女孩的独特视角深度展现出了一幕幕当前沪海乃至整个华国高中校园里的一些缩影。 电影狠狠批判了早恋问题、校园霸凌、攀比成风、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等等错误价值观，也歌颂了当代华国青年群像面对迷惘、外界诱惑、学习压力表现出来的值得赞美的勇气和态度，以及少年间真挚感人的同学情谊。 而晏清饰演的男主角张嘉志，演技堪称完美，将一个单亲贫困家庭出生的十八岁高三转校男孩半年时间内的黑化史诠释得入木三分。 面对校园霸凌，张嘉志从懦弱转变到奋起抗争最后黑化为施暴者。 面对贫困所窘买不起校服的他，张嘉志从敏感不安到学会伪装泰然自若。 面对情窦初开的女孩，张嘉志从自卑、拒绝转变到会使用各种花招利用和伤害女孩。 张嘉志将单纯的关可盈当成了猎物，从做局假装英雄救美到一步步将可盈诓骗到手。 随着剧情推进张嘉志的黑化愈加严重，他也一步一步控制着关可盈跟他一起渐渐坠入校园霸凌犯罪的深渊。 公映版本的剧情走到最后，关可盈最终在父母朋友的帮助下鼓起了勇气走出了噩梦般的早恋，机智勇敢的收集了张嘉志的一些犯罪证据，配合警方将张嘉志绳之以法，保护了自己也保护了更多的同学不受校园霸凌的伤害。 然而在硬盘中还有一套导演剪辑版的《勇敢》，结局走向堪称暗黑。 关可盈在电影中某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做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选择，她泪中泛着晶莹，嘴角含着笑容，对神色绝望的张嘉志说了一句： “张嘉志同学，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自此便陪伴着张嘉志一起坠入无尽的罪恶深渊。 易祎的演技在这个导演特别剪辑版本中表现出来的水准比公映版本更高一些，能够选择一起黑化当然也算得是“勇敢”。 前天易祎在舞台上跟晏清有过多次互动，现在晏清再回想起来当时自己因为缺乏信息，所以选择克制的应对风格至少没出纰漏。 补到这个结局之前晏清一直担心自己引起了易祎的怀疑，从公映版本的《勇敢》来看完全找不到易祎对他一口一个“我的张嘉志同学”的动机，看来易祎也明显更喜欢这个版本的《勇敢》。 看完两版的《勇敢》后，晏清就着笔记上记录下来的多个张嘉志情绪爆发镜头的精确时间点，起身来将这些片段重新在荧幕上反复循环播放。 他全力调动着浑身上下的肌肉跟着大屏幕上的张嘉志一起喜怒哀乐。 这样反复调用肌肉记忆去刺激身体，是晏清昨天想到的新法子，他打算尝试一番，看这样做能否恢复部分这个身体的记忆。 退一万步说，即使不能找回任何记忆，至少也能让晏清彻底继承下这一身高超的表演技巧，同样也能加强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 前天在鹊桥通道里的身体失控那一幕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第十五章 邵卿上门 在拉片室里持续几个小时高强度的拉片、调动肌肉模仿练习让晏清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自己的汗水给灌透了。 苗妙似乎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并早有准备，她卡着时间督促着晏清进食了午餐。 苗妙又在下午三点半准时提着医药箱摸了进来，把晏清推回了主楼，给晏清小心地套上防水的浴帽，等着他洗澡收拾完，小心翼翼地帮晏清拆了纱布，给伤口换药，再用新的纱布帮晏清重新裹了一层。 下午四点，苗妙领着踩着点登门的邵卿、周佩佩二人，穿过门廊、门庭小院、内院，进了工作室，在工作室二楼总经理办公室见到了端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候着的晏清。 妆容精致而端庄的邵卿穿着套藏青色的职业套裙，满头青丝盘在脑后，显得极其清爽干练。 一见面邵卿就笑吟吟地握了握晏清的手后，很自然地松开手，优雅地坐在了晏清旁的沙发上。 晏清注意了一下她的坐姿：邵卿上半身稍稍前倾，仅坐着沙发前端三分之一的位置，双腿紧紧并拢斜向一侧，小腿肚子紧贴着沙发的底座，这种坐姿不仅仪态优雅端庄，还能防止着裙装的女士走光，标准的公爵夫人倾斜坐。（theduchessnt） “清哥儿，咱们娱乐圈里一直传的是云山雾罩的晏家大院我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我听圈里说零八年你贷款买这个院子时，多少人说愣头青多半是犯浑了之类的闲话。 转眼十一年过了，当初这些人啊，如今这脸可是愈发地疼啊。 这可是什刹海，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清儿哥你当时这眼可真尖儿，要是咱两能早点认识，说不定如今我也住上这种大宅子了。” 早餐时就在苗妙那里旁敲侧击得了一些邵卿信息的晏清，清楚明白自己跟这位圈里一向以会做人，会来事儿，公认社交手段高明的邵卿并没有什么往来。 晏清自己的推测很有可能，今天其实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但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几句俏皮话加上些风言风语，不知不觉就把两边关系扯得近上了不少。 邵卿身后那位面生模样挺周正的小姑娘，这会还提着个礼品袋拘谨地立在邵卿旁边，半天没坐下来，一脸愣愣的。 晏清很熟悉那个表情，估摸着这位姑娘多半是〈大观园不适症〉。 “让您见笑了，邵总。那些风言风语什么的，都是别人瞎传的。” 晏清选择打太极，跟邵卿见招拆招。 “清哥儿，这“邵总”叫着可也太生分了，你看看晏清、邵卿，咱俩这名字差不多算是一挂……字辈的，你要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家怀憬一样叫我卿姐，怎么样？” 话音还没落完，邵卿有些凌厉的眼神便直勾勾地盯着晏清的眼睛。 “那我就管您叫邵姐吧。” 晏清泰然自若地跟邵卿对视着，甚至还咧嘴笑了笑。 他这会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老狐狸也太狡猾了，这分明是在试探我跟她手里艺人的关系，而且她主观上就断定了我跟翁怀憬之前羁绊不浅，有过什么故事，所以才有这么一出，不过就这几句想诈我，门儿都没有。」 这时候苗妙已经从茶水间端着一个热饮托盘进了屋，正蹲着把托盘里的两杯咖啡、杯托、搅拌勺、糖包、炼乳包慢条斯理地在茶几上一一妥妥摆好。 晏清特自然地把话语转到了苗妙和还杵在邵卿身旁的姑娘身上。 “诶，苗妙啊，你也招呼人家小姑娘坐下啊，显得咱们多不懂事。” “清哥，嗯，好叻您。” 苗妙举起一小包方糖，转过身来冲着存在感稀薄的周佩佩问道： “你的咖啡要不要糖？要的话我给你加上了。” 苗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周佩佩勾到了沙发上乖乖坐好了。 “苗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端坐好的周佩佩心里是有点害怕苗妙的，今天她在晏清家院子宅门口才认出了这位晏清的助理正是前天在鹊桥通道里敢动手推翁女侠的那位壮士。 “敢推上一把我憬儿姐，还凶狠狠蹬了我一眼的女人，顶着卿姐说的晏清工作室总经理的title，这会居然有模有样做着招待工作。” 所以她之前有些愣神的表现，倒不是晏清所猜想的大观园不适症，苏杭富家千金出生的周佩佩也是打小就见过不少豪宅庭院的。 邵卿一直用一种不太出格地关切目光打量着一旁的晏清。 晏清几乎是剃了个光头，伤口处依然裹着纱布，但聊了一圈感觉他的精气神状态上佳，还挺让邵卿宽心的，晏清的伤情比她根据一堆检验报告和诊断书脑补出来的样子要好上不少。 ………… “佩佩，来，你把礼品拿出来给咱们的小苗总收着，我打听到清哥儿以前可是黑胶控，今天给你带了两张不太好找的黑胶唱片。 一张是西区歌剧《荆棘鸟王国的挽歌》一九四二年灌制的首演版本， 另一张则是已故李派、袁派京剧艺术创始人，李少春大师和袁世海大师在1951年灌制的首版《将相和》。 华洋结合，内容都带荆棘条儿，也算是咱们鼎新今儿负荆请罪的诚意。 清哥儿，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周佩佩，怀憬的私人助理。 今天这一趟，首先是登门道歉。 再一个顺便让小姑娘过来混个脸熟，往后合作经常需要沟通。 我们家怀憬那清冷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以后麻烦多帮衬帮衬我们佩佩。” ………… 「」是这邵卿着实是厉害啊，一套组合动作不漏痕迹地把事情的影响抹得是一干二净，这趟上门道歉也让苦主心里舒服，就是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这试探自己的意图贼心不死。」 「也不知道她掌握了多少自己和翁怀憬的故事，您能不能别试探了，直接说，我也很想知道。」 晏清的心里千回百转着，不过丝毫不影响脸上的神色自若。 “邵姐您太有心了，您看，我这不什么事都没有嘛，事情都过了，咱们往后一定好好配合您和佩佩的工作。” 晏清说完，脸上端起平和温暖的笑容，他对站起身来的周佩佩点点头，完了还用眼神瞄了瞄尬在一旁的苗妙。 苗妙得了晏清的眼神示意才伸手收下了周佩佩一直举着的礼品袋，收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柜子里。 苗妙想了想，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两封工作室采买的湘南安化黑茶茶饼，作为回礼交给周佩佩收着。 办完了正事，两人便闲聊开来，话茬基本都是邵卿在找，晏清则负责当捧哏。 可毕竟这是社交女王邵卿，她节奏把握得特别好，话局里完全没有冷场的风险，几件圈内趣事不过寥寥三言两语却说得有声有色。 直到苗妙过来小声提示餐厅的一席檀府家菜已经备好了，晏清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六点了，他赶紧招呼着邵卿、周佩佩下楼吃饭。 晚宴这一席精致的官府菜下来，有邵卿的存在，可谓是宾主尽欢，意兴飞扬。 直到席罢饮完茶，邵卿才领着周佩佩起身辞行。 晏清跟着苗妙一起将他们送到了宅门外，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昏暗路灯照不亮的胡同远处。 晏清才跟苗妙说笑了一句。 “邵卿，老狐狸了，也是妙人一个，我怎么就觉得往后咱们苗总长大了，也会慢慢长成邵老板那一挂，挥洒自如的大人物。” 苗妙没好气白了一眼晏清，娇嗔道：“我现在就已经长大了，清儿哥你又把我当小孩子。” “好，小大人，咱们进去吧，我再去拉会片就回去睡觉。” 晏清展身舒了一个懒腰，回身进去，继续拉他的《勇敢》去了。 苗妙则是进餐厅跟檀府那边留下对账的宋经理去结算首尾了。 晏清感叹了邵老板的妙，殊不知道，邵卿那边对自己是什么想的。 邵卿驱车将两眼又恢复亮晶晶的周佩佩送回了万寿寺路一号院后，半靠在自己车边，抬头望着一号院高楼某个亮着灯的窗户。 “啪” 邵卿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过滤嘴细长的香烟，深深的抽了一口。 “晏清鬼成精了，几番试探下来，两眼清澈，神无异色。 自家那翁怀憬又是个闭口葫芦，但两人这态度越是躲躲闪闪，不越是摆明了妥妥有故事。 再加上周佩佩这孩子又傻得有点老实，对比起别人家那位年龄看上去更小的助理，坐在工作室总经理的位子都已经干得有模有样，后面的路有得难了。 不过晏清这卤蛋造型带着绷带的样子还怪有意思的，改明儿，得好好讲给咱家怀憬听听。” 邵卿稍微有些肆意地笑了笑，松手丢下还剩大半截的烟，熟练地用高跟鞋的尖踩灭了烟头。 她伸手发力拉开了车门，抹着套裙的后裙摆优雅侧身坐进了驾驶室。 不紧不慢脱下高跟鞋，换上平跟鞋，重重带上了驾驶室的车门。 点火，轰足油门，一把拉下手刹。 邵卿驾车一路扬尘而去。 第十六章 令人绝望的表情包 晏清打工作室二楼总经办苗妙那台电脑的主意已经整整一天两夜了，他心里实在有太多疑问想通过互联网来解惑。 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在念寄宿制高中时期的宿舍里某几个调皮男同学，犯网瘾的他们曾经在半夜三更，将宿舍所有人的被子打上结，从三楼的窗户一个一个吊着翻出学校去外面网吧包宿。 晏清觉着自己也快网瘾犯病了，他一直等着苗妙是不是会有出门计划什么的。 结果周一有邵卿的登门拜访，周二苗妙吃过早饭后一上午都呆在总经办忙着打电话、发邮件工作，丝毫没有要外出的意思。 她甚至还抓了晏清过来做壮丁，让晏清在她的豪华办公桌上把那首《立秋》的词曲写在苗妙准备的空白乐谱本上，据苗妙说是要扫描好了提交到华国音乐着作版权曲库网进行版权注册登记。 两三笔就做完了苗总经理安排的工作后，看着苗妙接过乐谱，熟练的操作着电脑和扫描仪完成了上传注册工作。 犯着网瘾却又小心翼翼维持着自己不爱用科技产品旧人设的晏清很难受，只能出门把工作室二楼的几间房转了转，彻底弄清了工作室的布局。 二楼除了茶水间、洗手间、以及苗妙的那间总经理办公室，玻璃幕墙隔出的区域总共还有五间房，三间空空如也，应该是当时装修备着等工作室扩张招人用的。 一间是四面墙壁都是镜面，铺着木地板的练功房，角落里摆着一台跑步机、一架盖着防静电布套的立式钢琴，也是一台珠江-su7。 最后一间房，布置得像是晏清的书房，满满两个书架，一个书架上都是些表演类的专业书籍，另外一个书架上就比较杂一些，晏清一层一层看过去，多是些文史哲学社科类书籍。 靠着落地窗的位置布置着一块读书区域，一张黑色的黑檀木小书桌，两个布艺单人沙发，桌上摊开着一本夹着笔和书签的书。 晏清拿起了书，看了眼封面： 《迈向质朴戏剧》(towardapoortheatre)—（波兰）耶日·格洛托夫斯基jerzygrotowski。 书签和笔夹在了第十一章，章节名：演员的技术。 晏清往前后都翻了翻，原本书籍印刷的空白区域前后章节都以不同颜色的蝇头小字满满的写着读书心得。 晏清是知道前世里也有这本书、这位作者，这是个在前世，相对而言很冷门的演技流派。 甚至他有位关系不错的圈中演员朋友，他的代表作号称让一代人害怕的角色，家暴狂魔、一位心理变态的医生、安嘉和。 在前世里他正是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流派在华国的唯一传人。 结合在电影《勇敢》关键镜头的反复拉片的体会，以及自己这几天对身体肌肉群组得心应手的调度发力，晏清心里早就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自己的一身表演技艺根本走的就是他朋友封元稹曾跟他讲过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流派〉的路子。 “格洛托夫斯基流派强调演员对身体的控制能力，通过大量使用身体技术训练来激发演员的潜能，翻滚、跳跃等运动技巧、声音的灵活运用…… 格洛托夫斯基流派认为身体塑形、节奏韵律、空间感等种种能力都是演员必须具备的基本条件，而一个优秀的演员能够展现出真实的行动，触发观众最深层的情感而在当下达到一种神圣的同在感。” 这本记满读书心得体会的书让晏清如获至宝，干货满满的戏剧理论知识、独特的一套形体锻炼方法再配上自己设置的反复拉片学习计划，能更快的让他掌握住这一身表演技艺。 二话不说，晏清把网瘾放下，重新回到拉片室开始拉那两部胶片盘电影其中的一部叫《回家的冲动》的片子。 苗妙给准备的拉片资料上这部片子的备注很简单： ——2012年9月杀青，2013年4月公映。华国2013年年度票房总榜第三名，晏清饰演男主角的洪秀贤荣获2014年华国电影协会最高奖金龙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晏清原本的打算还是跟拉《勇敢》一样，先完整看一遍电影，边看边记下关键镜头的时间点。 结果电影刚放了十来分钟，晏清看着屏幕上那一幕： ………… 自己饰演的男主，富二代洪秀贤瞒着新婚的妻子将旧情人偷偷带回家中。 此时他洗完澡穿着格子睡衣擦着头发回到主卧，看见旧情人穿着自己妻子的睡衣，坐在梳妆台上用着自己妻子的护肤品。 ………… “啪哒！” 原本晏清手中握着的笔掉在了地上。 随着剧情进一步铺开，晏清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等到片尾曲一响起，晏清赶紧拿起另外一盘《青葱时代》胶片盘，装在了胶片放映机上开始了放映。 这部片子的备注更简单： ——2011年11月杀青，次年2月公映；入围第62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评审团大奖银熊奖。 一个半小时后，电影放完，荧幕上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木制餐桌上，餐桌最中央摆放着一碗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顶上洒满了青青葱花看上去颗颗晶莹剔透的蛋炒饭。 晏清一脸绝望，他全想明白了。 ………… 星语丝路节目舞台上喻知薇引起哄堂大笑的，关于“表情包”的梗他想明白了。 其他电影作品都是数字格式存放在拉片室里，而单单这两部电影只有胶片盘的原因他想明白了。 原来那个晏清拒绝使用社交软件的原因他想明白了。 对高科技电子产品抗拒的原因他大概也想明白了。 ………… “心冷、颤抖、难受、痛苦、绝望…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换我我也要自闭。” 晏清嘴里呢喃着，呆呆坐在观影沙发上。 根本不需要他手动操作放映机重复来回去拉片了。 两部影片的精彩片段在他脑海里自动来回往复地播放起来： ———《回家的冲动》——— 洪秀贤洗完澡穿着格子睡衣擦着头发回到主卧，看着旧情人李艾丽穿着自己妻子颜品茹的真丝睡衣，坐在梳妆台上对着镜子用着品茹的护肤品细致的抹脸，连忙往李艾丽边上走过去，嘴上说着： “艾丽，你怎么穿上品茹的衣服啊，还用人东西啊？” 李艾丽眉眼妩媚，站起仰着脸回答洪秀贤：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了。” 听到这句话，洪秀贤脸上的表情从迷惑好奇转为三观尽毁的震惊，旋即脸上又挂上三分猥琐的邪魅一笑，同时欲言又止，最后开口说了一句“你好骚啊”，就上前一把抱起李艾丽激烈亲吻起来。 —————《青葱岁月》—————— 晏清饰演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叛逆高中学生王镜喆，信奉“拳头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从繁华的大城市来到华国西南边境的一个小山村体验生活。 因为价值观念跟处于深山中淳朴的山村居民格格不入，脾气冲动暴躁的他，就像一束浸透了汽油的柴火一般看着山村里的一切都不顺眼，在跟负责照顾他吃住的山民老婆婆起了争执后他撂下一句狠话： “我王境喆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然后开始了他在山村里作天作地的胡闹。 电影最后面对婆婆给他开小灶炒的一锅蛋炒饭，实在饿坏了的王境喆端起碗筷连吃了三大碗撒满青葱花的蛋炒饭，嘴里一边吞咽一边用含糊的音调说着： “哎妈，真香！” —————————————————— 直到苗妙跑进来招呼他去吃中饭才把他从颅内拉片的疯魔状态里唤回神来。 因为苗妙今天很忙的关系，中午晚上两顿饭都是在外面定的，知道自己沦为“铁骨铮铮王镜喆”和“你好骚啊”表情包的晏清两顿饭吃起来如同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晏清前世就对这两段片段镜头很熟悉的原因，还是有了那本满满心得体会脚注的《迈向质朴戏剧》所带来的理论加持。 本来晏清是抱着硬着头皮一边看书一边拉片的想法，却意外的发现拉片进度很快。 晏清隐隐约约有了那种演技通透了的感觉，反正已经变成表情包了，晏清索性破罐子破摔再度进入了那种专注拉片的机械状态中去。 苗妙在她的总经理办公室里整整忙到了晚上快十点，才下楼把晏清从疯魔的状态中唤醒来。 在两人一起从工作室的小楼出来回去休息的石板路上，苗妙告诉他，两人明天要出门。 苗妙伸手拉了拉停下脚步等她继续细说的晏清示意继续走，苗妙带着晏清在院子里一边慢悠悠逛圈儿散步，一边用软糯糯的声音跟晏清说起了她今天的工作内容。 原来是星语丝路中晏清和翁怀憬的子栏目筹备团队已经初步选好了节目在帝都的录制场所，约了明天上午十点大家一起去暂定的去做现场评审。 届时细语视频方的节目总监骆冰、明珠卫视星语丝路节目总导演李延年、子节目筹备团队负责人刘明仁和翁怀憬团队都会到场。 今天苗妙在办公室里忙了一整天，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参与远程视频会议上了。 ………… 筹备组短短两天的时间找了七处适合的场所，七处场所都环境独立、隐秘符合节目录制要求。 筹备组兵分几路都做好了待选场所的实地取景，并且与业主初步洽谈了租赁意向。 拿到了业主给出的租赁报价和最快入驻改造施工时间后，筹备团队负责人刘明仁向各方提交了附带各个待选场所详细数据的评估ppt。 远程会议几方的决策人对七个待选场所进行了一一评审。 热度就是点播量，而点播量就是真金白银。 为了抓住细语平台上持续火爆的热度，大家早就默默达成共识，评审贯彻了一个原则——首选进场快，改造工程量小的场所。 最后选好的待定目标是位于帝都西直门提花格子胡同某处一套两层楼的宅子。 这间独门独栋的宅子，之前是家传统纸媒在帝都的运营总部，因为各种新媒体冲击杂志社运营举步维艰。 上个月月底这家叫《帝都不靠谱青年》的纸媒正式停止运营，进入了破产程序。 现在宅子空着，随时可以签下租赁合同，需要改造的工程量筹备团队做的先期评估也不算大，宅子四周围着够高的围墙，院子里甚至还带着能停上五六台车的停车位。 ………… 苗妙还比划着跟晏清详细形容了一下她看到的照片里宅子的样子，最后认真评价了一句： “很不错，快赶上我们晏家大院一半大了。” ………… 筹备团队还提交了一些备选的子栏目名字，在评估会议上最终也没确定下来，大家约好了明天现场征询一下晏清和翁怀憬的意思，到时候再接着头脑风暴讨论命名的事情。 除了选址和命名的事情，会上还确定了明天会有摄影团队全程跟拍取材，如果时间来得及，素材足够，能剪出不错的内容的话。 本周六继续现场直播的《星语丝路》第一季第二集里会播放出这些内容来预热即将开始制作的子栏目。 因为明天晏清肯定免不了要出镜，苗妙又汇报了一下她和明珠卫视医疗团队那边商定下来的伤情遮蔽方案： 用薄纱布缠两圈，搭配那天晏清青玉案视频中戴的那种套头毛线帽就可以满足要求了。 在开着远程视频会议的同时，苗妙还通过电话和邮件跟歌手王菀兮的团队就晏清《立秋》这首歌的翻唱版权授权谈定了的合作意向。 因为吃定了王菀兮强烈的购买意向，做了足够多功课的苗妙向王菀兮所属的楚天唱片索要了一个业界最高的词曲及编曲作者分成。 楚天在苗妙的狮子大开口下基本上没有什么抵御之力，以税前100万华国币拿下《立秋》的实体版唱片的翻唱版权排他性授权、数字版单曲则依据上线后每个季度的销售收入总额分成12%（词作者5%，作曲5%，编曲2%）。 楚天唱片那边在付出真金白银的代价后也理所当然的要求晏清工作室必须最迟在本周五下班前向楚天提交重新编曲的女声版《立秋》demo，所以苗妙还预约好了之前16年晏清灌制《如果》音乐剧选段唱片时期合作过的一家独立录音工作室这周四的录音棚档期。 苗妙主动请缨要替晏清担任录小样的歌手一职，她拉着晏清站定在内院里，咿咿呀呀地给他清唱了一小段《立秋》。 比起拍电影做综艺之类的，音乐制作这种自己前世的本行工作，晏清面对起来要从容多了。 毕竟只是一段小样录音而已，晏清很干脆地应下了苗妙。 终于汇报完自己全天的工作内容，晏清敏锐地观察到这会苗总又熟练地摆出了求表扬的神色，连忙送上真挚的吹捧阿谀之词。 晏清看着接受到了表扬的苗妙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心里想着： “这似乎是晏清工作室的日常标准工作环节流程，还挺不赖，真香。” 于是一夜好眠不细表。 … … ps.：求投资和票票，更个大章，4400字。 我会努力讲好这个故事的。 第十七章 节目选址 当晏清第一次路过自家天井，看到里面停着的那两台红色电动车时，他就畅想过也许某一天他会骑着其中一台，在帝都的胡同里驰骋。 但是他没万万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周三上午，一开始还有些手生，他骑得有些晃晃悠悠尾随在苗妙车后。 他们一路沿着石碑胡同，跨过后海，沿着后海南沿、穿过羊圈胡同、行经新街口东街和西直门内大街，找到了提花格子胡同口这座独门独院的宅子。 全程不过五公里，十五分钟的骑行时间。 这时骆冰、李延年、刘明仁正在和业主正在院子门口聊着天，看到两台电动车一前一后驶进了院子，骆冰顿时眼前一亮。 那个带着黑色套头毛线帽，穿着白色印花打底tee，外面披着件黑色皮飞行员夹克，米白色阔腿卫裤的男人不正是晏清。 骆冰连忙用手推了李延年和刘明仁，刘明仁才反应过来，转身向三三两两散在院子里举着摄像机拍空镜头的摄像师一个一个问过去。 他在确认有摄影师跟拍上了那一幕后，对着原处等待着的骆冰和李延年比了个ok的手势，这时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三人也乘着鼎新的保姆车到了。 院子里的五个停车位已经停满了车，苗妙和晏清把电动车停到了院子里一个墙角。 停好车两人慢悠悠的再从墙角走回院门口时，邵卿已经跟骆冰、李延年汇合到一起。 一行人往晏清这边迎了过来，刘明仁则在一旁调配着几台摄像机的跟拍机位。 苗妙给晏清一一介绍着前排几位节目组大佬的名字和职位信息。 晏清则结合着之前苗妙给的信息，将眼前几位制作人一一对应起来。 ………… 邵卿，老狐狸了，不对，“老”熟人了。 还是那一副“白骨精”模样，今天她穿着一身浅绿不对称剪裁连衣裙，云鬓高高盘起，妆容精致。 邵卿优雅地伸手跟晏清握手，顺道还捧了晏清一句： “清哥儿，您这骑电动车来看场地，这也太接地气了。” ………… 骆冰，细语视频《星语丝路》节目的项目总监。 年龄看上去在四十岁左右，皮肤保养得不错。即便此时眉眼含笑却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细纹。 她的身材保持得也很好，穿着一套合身的西装套裙，她落落大方的跟晏清握手寒暄。 晏清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评价 「声音也好听，普通话里带着隐约吴侬软语的腔调。」 ………… 李延年，明珠卫视《星语丝路》总导演，同时也是《星语丝路》的项目发起人。 他的年龄，晏清猜测着应该在五十来岁，头发还算茂密，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偏黑，穿着深灰色中山装，身材有点干瘦。 李延年作风似乎有些老派，说话声音也沉稳厚重，握手的时候力量感十足。 他右手发力握住晏清后，左手轻轻拍着晏清的手背，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些殷切。 ”希望你能在节目里多拿出几首跟《立秋》一样好听的歌来，我女儿芊芊很喜欢听这首歌。明珠卫视相当看好这档子栏目，以后有任何需要协调的，都可以直接跟我开口提。” 晏清连忙应允下来。 ………… 刘明仁，明珠卫视《星语丝路》副导演，也是晏清和翁怀憬合伙经营子栏目筹备团队的负责人，以后这段时间就会常驻帝都了。 白白胖胖的刘明仁年龄估计也就三十来岁，穿着一件牛仔夹克衫，发际线有些濒危，额顶还冒着几滴虚汗。 晏清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送他去华山医院的那位节目组副导演，跟刘明仁握手的时候，他不忘躬身补了句来得稍微有些晚的谢谢。 刘明仁态度非常谦和，躬身回礼时嘴里还说着：“晏清老师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 骆冰等刘明仁与晏清交流完后，才招呼着跟在身后的幕后团队聚过来，准备跟着业主一起进那栋二层的小楼参观。 这时晏清才看到站得稍微有点远的翁怀憬和她那个叫佩佩的小透明助理。 翁怀憬今天也戴了帽子，一顶蓝色毛线帽浅浅的搭在一头柔顺的过肩长发上，她身上搭着件盖过膝盖的薄款长风衣，灰色的风衣下是件浅色打底衫扎在九分铅笔裤里，脚上是双黑色平跟小皮鞋。 未施粉黛的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斜挎着着一个迷你版老花款pochettemétis邮差包，脸色清清冷冷的。 翁怀憬看到晏清往她这边望过来，立马移开了视线。 等业主带着骆冰一群人从她身边经过继续往楼里走时，翁怀憬也带着周佩佩慢悠悠吊在了往楼里走的众人脚步后面。 晏清和苗妙落在了队伍最后面，他又闻到了那股令他心神舒缓的迷迭香味道。 跟着业主把小楼参观了一圈儿，小楼的一楼的结构很简单，进门后整个一楼是个全部打通的大厅，两段式的楼梯间在厅大门的对称位置。 楼梯间的两侧分别是洗手间、茶水间，大厅左右两侧都被带着玻璃隔间的办公桌切割一个一个小格子间的半封闭办公区域。 业主介绍这些办公桌都是《帝都不靠谱青年》杂志社破产时折价抵给他的，节目组可以根据自己需要重新摆放布置。 如果到时候节目组不需要，嫌占地方他也可以派车过来拉走。 小楼的二楼空间布局右侧的一半区域是跟一楼的右侧完全一致，也是格子间办公区域。 左边则是用钢化玻璃隔成了两排房间，一排是三件较小的办公室，另外一排是个套间办公室，有会客室，办公室，休息室。 转完两层小楼，骆冰单独跟晏清和翁怀憬沟通了一番，又把刘明仁叫来给两名主创讲解了一下改造施工方案。 计划是保留一楼左边的格子间，到时候留给节目制作团队办公、剪辑节目使用，将右半边彻底清空，布置成一个开放式的演艺吧。 演艺吧的舞台除了有基本的乐队乐器和音效合成器之外，在苗妙的建议下，节目组也增加了一台立式钢琴的预算。 二楼的两排办公室会根据五星级酒店行政套房的标准改成两间带会客区域、起居室、书房的艺人休息套件，供两名节目主创使用。 二楼的格子间也将被全部拆掉，采用苗妙和邵卿的提案，将这里改造成一个剧本角色通读会议室和一间芭蕾舞练功房。 练功房四周墙体将会覆盖上玻璃镜面，这样需要揣摩角色时，也可以来练功房对着镜子进行表演校正。 晏清和翁怀憬对刘明仁拿出来的改造方案都没有异议。参与今天现场评审的节目团队就按照之前敲定的计划开始忙碌了起来。 刘明仁带着子栏目筹备团队的会计和出纳，拿出了已经谈好的合同跟业主正式签下一年的租约。 骆冰则安排细语视频的员工，打电话通知施工方准备下午进场开始施工改造，招呼已经订购设备的供应商开始准备根据施工进度计划表排期送货。 李延年也招呼着筹备团队后勤组人员过来跟邵卿、苗妙一起确认筹备组目前已经列好的道具清单。 摄像师团队则遵从着刘明仁之前交代的跟拍任务，按照分配好的视角继续跟拍着两名节目主创。 如果我们以上帝视角环顾一周，全场闲着的只有两位合伙人：晏清和翁怀憬。 两人间相隔着一群忙忙碌碌、神色各异的人。 一台远景摄像机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这一幕场景： 两人游离的视线在某一秒跨过人潮连接到了一起，又旋即断开。 嗅着空气里那缕淡淡的迷迭香味道，晏清脑海里突然飘出一句歌词： 「我站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第十八章 才华有限公司 工作餐是节目后勤组从西直门附近的东兴楼叫的，直接给送到了提花格子胡同院门外。 午餐后骆冰牵头召集了子栏目筹备团队的文案策划组和李延年、刘明仁、晏清、苗妙、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以及细语平台那边支援过来的几个脑洞较大的文案专家一起开会，讨论昨天在远程视频会议里没有确定下来的子栏目名称。 会议里大家的一番头脑风暴后又拿出了七八个新名字，却依然没得到几位决策者的一致认同。 李延年和刘明仁等明珠卫视的团队倾向于选择古雅意境一些的名称，以契合整个《星语丝路》的统一古诗词风格，例如《如梦令》之类的词牌名。 骆冰代表的细语平台团队则倾向于含梗量多的名称，可以推高社交平台上的热度。 邵卿那边则只是希望节目名称要考虑跟两位艺人的风格特色契合，这样会让节目更有辨识度，可以适度玩玩谐音梗什么的。 轮到苗妙发言时，本来打算支持邵卿的提议时，她突然从此时大家身处的格子间里抓到了一闪而过的灵感，开口提议道： “既然咱们这个院子身处提花格子胡同，小楼里又有这么多格子间，不如咱们节目的名字就叫《格子间》或者《双人格子间》吧。” 一番讨论下来，刘明仁和骆冰倒是挺满意格子间这个名字的，甚至开始尝试着说服坚持如梦令选择的李延年。 邵卿也举手把票投给了格子间这个名字。 连晏清也觉得这名字挺应景的，他冲着苗妙一个挑眉，苗妙得意的眉开眼笑起来，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晏清的表扬电波。 可就在李延年得态度有些松动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加到了讨论中： “刚刚刘导有提到，小楼将来的布置虽然保留了部分格子间，但实际上作用却只是提供给幕后团队工作使用的。 后期录制节目时取景可能根本取不到格子间上，所以实际上契合程度也就仅限于地理位置而已。 那如果只是根据地址提花格子胡同来取名，或许叫《提花铺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晏清侧头跟着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翁怀憬，她轻蹙着那有些锋锐的眉，迎着所有投过来的目光，一番话有理有据且语速平缓。 翁怀憬的观点迅速获得了李延年的支持。 毕竟比起有些现代工业画风的《格子间》，《提花铺子》这个名字要更复古一些。 这时候的风向又变成李延年加刘明仁劝说起摇摆不定的骆冰了。 苗妙本来就不喜欢翁怀憬，见她居然否了自己得到晏清表扬的《格子间》，此刻心里更是虚火直冒。 苗妙的态度顿时强硬了起来，她有些冷着脸站在骆冰那边，不接受《提花铺子》这个名字。 苗妙的理由其实也挺能站得住脚： “这个名字风格偏女性化，不太适合晏清。” 翁怀憬倒是心里明镜似的，苗妙这是对自己有敌意才找了这个理由。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在乎别人敌意的女人，见会上的局势又胶着起来，目标达成的她重新回到了目光游离的姿态，跟着她的助理周佩佩一起在外围继续隐身起来。 “只要不叫《格子间》，我才不愿意管取名这种事情呢。” 翁教授心里如此这般想着。 ………… 李延年见状，也只能重新让策划和文案们继续开动头脑风暴。 可由于大家的解读方式变得更为发散了，随后想出来的名字反而越来越难取得三票以上的支持。 迟迟定不下来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节目名字，场面变得焦灼起来，节目筹备进度表上的死亡线（deadline）越来越近，体态微胖的刘明仁甚至冒出了更多的虚汗。 这时候刚好有后勤组的几位工作人员抱着三把不同款式的民谣吉他过来，找到一直神游着的晏清，说是让他挑把琴。 晏清抬起头瞄了眼。 这三把吉他里有一把普通的民谣吉他（dreadnought型吉他）、一把有着纤细腰身搭配着巨大琴体的jumbo型吉他，还有一把比普通d型吉他尺寸偏小一轮，腰身曲线更圆滑的auditorium型吉他。 刚好晏清挺久没玩过auditorium了，也有一些手痒，再加上会议的气氛有些怪，他伸手接过一把琴。 “我试试这把a型吉他，有使用过的痕迹，我今天出门也没带调音器。” 晏清抱好吉他，对着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询问了一句： “这里可以吗，还是我跟他们一起去外边。” 骆冰、苗妙、邵卿三人默契的抬手示意晏清开始他的表演。 得到许可的晏清先试弹了几组和弦，确认了这把a型吉他的音准没问题。 “那就暂时休息一下，给大家唱一首《才华有限公司》吧。” 晏清轻轻的吹起了口哨做前奏，手指开始在六根琴弦上轻巧的弹奏起来。 他右手的手腕与手臂的连接处还随着手指的弹奏有节奏的敲击着a型吉他的琴身，模仿出类似于非洲手鼓的鼓点声插进了吉他旋律中。 这段口哨声过后，晏清那犹如吸铁石般磁性的嗓音缓缓在格子间里徜徉开来： ………… “我们来自才华有限公司 每天上班下班打卡要准时 老板承诺年底加薪升职 有几个同事又离职 就是这家才华有限公司 维系了家的温饱事 坐在格子间敲打的手指 却感觉生命此刻像是静止 也许吧想多啦谁的理想不曾恢弘远大 现实啊不复杂说服你要低头别再犯傻 承认吧是我傻才配挥霍年华渺小的生啊 等青春消失殆尽一切才说如果当时的胡话兑现多好啊 特别鸣谢才华有限公司 尽管要扮演着螺丝 丰功业绩留给伟大去证实 做一颗垫脚石也不太奢侈 也许吧想多啦谁的理想不曾恢弘远大 现实啊不复杂说服你要低头别再犯傻 承认吧是我傻才配挥霍年华渺小的生啊 等青春消失殆尽一切才说如果当时的胡话 也许吧想多啦看着人来人去嬉笑怒骂 现实啊不复杂最好扮演谁的锦上添花承认吧...” ………… 这首歌的吉他比《立秋》里玩得花多了，晏清几乎全程用指弹手法（fingerstyle）并穿插着一些非洲手鼓做为和声，算对这首歌进行了重新编曲。 等他唱完才发现几乎所有人眼睛里面都闪着隐隐约约的光芒。 特别是幕后团队的一群社畜青年，歌词内容太能引起他们的共鸣了： ………… 谁儿时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梦想，只不过受限于生活的压力，一次一次后退妥协，最终把自个的梦想给放下了。 为了养活自己，尽心尽力做着自己心里也许不喜欢做的事情。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多半当初怀揣的那个梦想已经随着时间被磨灭成一堆死灰。只能无可奈何得在生活的重压下呼出一口浊气，吹散这堆灰，继续为了面包含泪继续工作。 ………… 此刻的小楼里安安静静，直到李延年突然激动地连续拍打着桌子，用沙哑浑厚的嗓音吼着： “节目名字就叫《才华有限公司》吧，小苗总，这首歌我们明珠卫视要了，刚好拿过来做栏目的主题曲。” 大家的反应有些出乎李延年意料，迎合的声音寥寥无几。 李延年赶紧看向幕后团队里平时几个他的忠实拥趸，才发现这帮年轻人眼里几乎都闪烁着莹莹的泪光。 他再看了看平时业务意识一向积极的苗妙，出了名的小财迷此时正一脸不为金钱所动地痴痴望着自己的清儿哥。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迟到的掌声才急促而整齐地从人群四周向中央涌来。 晏清抱着吉他有些愣神。 这档组队经营子栏目地节目名称就这样被全票通过了，《才华有限公司》。 就连翁怀憬都对着邵卿点了点头，算是把自己这票赞成投上了。 ………… ps：《才华有限公司》 原唱:金玟岐 作词作曲：金玟岐 编曲：薛琳可 收录专辑：《金玟岐作品集》 第十九章 功能机机皇 全票通过确定节目命名后，骆冰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细语的蓝v账号管理团队，将名字权限等信息上报，排期《才华有限公司》细语官方蓝v账号的上线工作。 蓝v账号上线后就将成为《才华有限公司》架构在细语平台上的一个官方榕树洞，公开向所有人征集他们潜藏在心里羞于诉人的情愫。 同时它还承担着为节目导流、宣传的任务，后续《才华有限公司》会通过这个细语账号来发布一些未来节目的预告、花絮之类的图片、视频。 骆冰在收到了细语蓝v管理团队那边的确认信息后，细语视频的工作人员这边则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四台《星语丝路》主赞助商v提供的最新款智能手机，分发给晏清、翁怀憬、苗妙、周佩佩四人。 《才华有限公司》策划组主管伊梨伸手扶着鼻梁上那副超大框眼镜，秀声秀气跟晏清他们介绍，这四台手机将交由他们使用，手机里预装的细语app会拥有《才华有限公司》蓝v账户的登陆、读取私信内容权限。 这是节目策划团队补充完善节目流程时设定好的，毕竟《才华有限公司》本身的一大看点就是两位主创将亲自守在树洞旁倾听、拾取投稿者珍藏的故事。 ………… 晏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这台屏幕正点亮着的极薄智能手机，手机桌面的壁纸是一幅由高速相机抓拍的——一滴水珠坠下破碎的一刹那的照片。 整个手机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搭配上全面屏、屏下指纹和无边框美学设计，整台手机充满了工艺设计艺术与科技之美浑然一体、交相辉映的巨大吸引力。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晏清知道自己的网瘾又犯了。 但通过短短四天与苗妙的相处，还有那些可能早就在华国流传度很高的表情包，晏清很清楚：他现在这个身份已经保持了至少四年多疏离社交媒体和高科技电子信息产品的状态。 如果现在突然呈现出一种对这个手机爱不释手之类的状态，可能会有不少人能看出这个晏清有问题。 只能强行压抑住那股网瘾发作的洪荒之力，晏清第一时间就熟练地调动起情绪和面部肌肉，自然展现出一种客气又带着冷淡疏离感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拿开啊，我对这种手机根本没有一点兴趣！” ………… 晏清表达出来的情绪传递效果不错，至少他身旁的苗妙第一时间就get到了。 毕竟保护晏清才是苗妙心里第一序列的工作任务。 她反应很快地踮起脚拿开了晏清面前那款智能手机。 ………… “骆总监，不好意思，我没有及时和策划组伊梨老师那边做好沟通工作。 实际上细语提供三台设备就够了，清哥他从来没有用过智能手机，社交软件他更是从来不碰。 我说的社交软件不单单指【细语】这个app，【微言】他也没有。” ………… 苗妙一脸的歉意向骆冰解释。 骆冰、李延年、邵卿等人将信将疑地望着态度诚恳的苗妙，又瞥了眼依然沉浸在诠释角色状态里的晏清。 快60岁的李延年忍不住开口： “晏清，你平时的生活里这么严肃的吗，真是看不出来。我这一把年纪了每天都用微言、细语，有时还会刷短视频软件来消遣。” 苗妙无可奈何地瞄着晏清的侧脸，认真地向李延年解释： ………… “我跟您说他自己楼里面甚至连台电视机都没有，我们晏清工作室里就我办公室有一台电脑算是连着外面的互联网世界。 我清哥其实会上网，以前也看到过他上网查一些信息，有时还会登陆他们帝都人艺的网上办公平台，提交一些申请什么的。 …他其实都会，就是不愿意用… 李导，请您放心，我会把我们这边的收集工作做好，把收到的稿子打印出来交给清哥，一定不会影响咱们节目录制的。” ………… “现在上网哪还需要电脑啊，我也不怎么用笔记本电脑了。晏清你看，如今开会、购物、看书、买菜什么都可以在手机上完成操作，真的很方便。” 李延年乐呵地掏出兜里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着，向晏清演示着v最新款手机的一些常用app的功能。 晏清只能认真地配合着李延年，心里默默吐槽着： 「这些我能不知道吗，但问题是我没得选啊。」 ………… “他都知道的，李导。清哥经常看着我刷细语呢，就是不愿意用而已，没办法了，您还是不信我只能出绝招了。” 苗妙低头，从自己书包夹层里掏出了晏清的手机，高高举在手上向会议室里的人展示起来。 “你们自己看吧，这就是我清哥的手机。 2014年我从绍关来帝都，那时他就用的这个手机，现在五年多了还没换过，正儿八经的功能机机皇。 您信了吧，李导，您要是再不相信我可真没辙了，只能把这两台v都领回去自个用。” 苗妙有些急眼了，声音依旧奶声奶气。 ………… “晏清老师的手机看上去好新啊，苗姐不说我都以为这是拍电影的道具呢，这款式也太有年代感了。憬儿姐，对吧？” 一旁围观的周佩佩突然小声说了句。 ………… 晏清挺坦然的，一众猎奇的眼光包围下他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 邵卿和骆冰在征得了晏清的同意后，从苗妙手里接过了手机。 她俩各自研究了一会，骆冰推下手机下滑盖时还看到了键盘上那磨损得快消失的字迹。 骆冰又举着手机展示了一圈，补充讲解了一句： “爱惜得还挺好，真的用了蛮久了，我可能以前也用过这款，也是五六年了吧” 邵卿盯着那台手机，她轻蹙着眉，眼神有些复杂。 “我买过两台，现在看着，这手机其实也挺好看的。” 刘明仁则心系自己的节目效果，只顾着与摄影师确认： “老莫，啊，莫然，刚这段录得怎么样，我到时候要剪进去的。回忆杀什么的，最有看点了。” ………… 周佩佩望着自己憬儿姐，神情有些懵，过了挺久也没得到翁怀憬的回应。 翁怀憬此时的视线还跟着那台手机，在众人手间移动着。 ………… 她是认识这台手机的。 不是这款手机，而是这台。 但翁怀憬没有说什么，良久才默默收回了视线。 她插在过膝风衣外侧口袋里的双手却无声攒紧了拳头，指甲戳得手心肉刺辣辣地疼。 ………… 一台远景摄像机忠实记录下翁怀憬和周佩佩从外围一步一步靠到桌子附近这段画面。 以刘明仁他们剪辑时惯用的套路，估计会让后期在这里加上一组字幕： “连冰山美人翁怀憬都对这款功能机机皇产生了好奇心。” ………… 最终骆冰收回了一台智能手机，他们最终接受了苗妙提出的解决方案，由她一个人替晏清方收集树洞里的信息。 李延年还代表明珠卫视跟苗妙约定好了，周四晏清、苗妙去录音棚时，要将正式版本的《才华有限公司》单曲一起录制好，尽快发给他和刘明仁。 李延年还承诺她，节目组会为这首歌提供一份让她满意的综艺类节目排他性版权报价。 终于解决完所有时间进程表里濒临deadline的议程后，骆冰挥手宣布散会。 节目组的编导散会后找了晏清、翁怀憬还有一些幕后工作人员录了一些单人小黑屋采访素材。 晏清与翁怀憬单独面对着镜头，看着节目组的提词板各录了一小段视频。 ………… 晏清： “感谢观众们、细语网友一直给予的支持和厚爱，欢迎大家带着自己的秘密，向《才华有限公司》官方蓝v账号踊跃投稿。我们会认真一一倾听，从中选取一些合适的素材进行再创作，《才华有限公司》准备了很多惊喜，让我们共同期待吧。” ………… 翁怀憬： 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将于八月三十一日在细语视频《星语丝路》子频道准时上线，精彩不断，不见不散。 ………… 幕后人员则是选了几名情感细腻的社畜青年，对着镜头讲述着自己的感受。 社畜a，节目筹备团队策划组组长伊梨： “26岁的我，来帝都前独自一个人在沪海生活着，没有存款，没有男朋友，一个月八千块的工资，租住的九百块的小房子。 时常感觉自己很冷，很无助，有时候真的要撑不下去了，但是想想梦里出现的种种，还是要坚持着走下去。 我不想碌碌无为了结一生，比我优秀的人还在努力着，我为什么不再加把劲！” ………… 社畜b，节目筹备团队后勤组组员娄君玮： “听到这首歌，自己内心里最柔软的某处一下被击中。 平凡的我们都曾有立志要实现的梦想，长大后却多半都只做着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扮演着流水线里某个环节。 而生活每天都在继续向前，我想大声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真正的梦想是不会被现实打败的，只要不离不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平凡的我们也终究会有属于自己闪闪发亮的一个瞬间。” ………… 社畜c，节目筹备团队摄影组组长，一脸老成，发际线垂危的莫然： “听到晏清老师这首歌，听完前半首，我突然有了冲动，想立马跟李导辞职，就那一会，我聚集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我想重新收拾好落了很厚一层灰的单反镜头组，从初中时我就一直梦想做一名环球摄影师。 可是后半段他唱完后，真的就忍不住，忍不住掉眼泪。 你知道吗，你能理解我吗？沪海那边有房贷要还，还有等着我用盛大婚礼迎娶的那个她 ~小罗，等会这段剪掉，记得啊” ………… 今天录下的内容已经确定会由《才华有限公司》团队在帝都做完剪辑和后期后，在本周六播出的《星语丝路》第二期节目中跟所有观众见面。 第二十章 闪星录歌记 连续两天有出行计划的晏清苗妙二人组，周四这天并没有骑电动车。 原因很简单，苗妙定下来的这间叫做闪星录音工作室的录音棚位于帝都北五环附近的草场地艺术村，离什刹海距离大概有十五公里。 苗妙提前就约好了专车，他俩上午九点就到了闪星工作室。 横空出世的《才华有限公司》加到了今天的录音计划里，这首歌的标准比《立秋》那种小样级的demo高了几个级别，一天的时间相对比较紧张。 前世晏清对音乐制作的态度又是精益求精，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年轻那会骂哭过多少次新人。 简单和闪星录音工作室主理人邓文斌寒暄几句后，晏清就对主理人邓文斌提出要马上开始前期准备工作。 晏清来之前就做好了详细的规划，从苗妙汇报内容中得知晏清之前就进过录音棚、还灌制发行过唱片，所以他不担心自己拥有的录音技能会引发怀疑。 晏清计划上午过来先做好那首《立秋》的编曲工作，让苗妙先跟着伴奏多做几轮试唱练习，这段时间他可以继续接着做《才华有限公司》的编曲。 一切进展顺利的话，这个顺利指的是如果这个平行时空的录音制作工具没有因为蝴蝶效应发生较大的变化，他上午应该就可以进棚录两首歌的人声和声部分。 下午按着计划先录《才华有限公司》的人声干音分轨，再用dsp数字效果器混出数字母带音频。 两首歌编曲风格都相对简单，基本上只有民谣吉他和一些极简单的和声配乐，晏清脑子里面已经有了成品效果，所以他才有自信能一天内完成全部制作工作。 不然按照他之前的严苛标准，制作一首歌即使再顺利周期也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晏清很直接了当的请邓文斌拉出录音棚里的设备清单，方便他挑选编曲制作的音乐工作站(daw)、midi键盘、录音话筒、监听耳机/歌手监听耳机、dsp数字效果器等录音软件和设备。 邓文斌一听，得，棚里今儿进行家了，他也不含糊，直接让自己助手进办公室打印了份最新得设备清单出来。 毕竟他手里有货心里不慌，闪星工作室好歹也被业内公认是全帝都规模最大的独立录音公司。 邓文斌把清单递给晏清，还挤眉弄眼地说： “您可真是来对时候了，巧了不是，我这上个月刚从德国和奥地利更新了一批设备，您这消息真够灵通的。” 晏清看到的清单中赫赫列着“ams-nevegenesysck”数字调音台，光这种前世单台价格接近五十万的设备就能抵上两家小型录音棚的全部投资了，心里对这家独立录音工作室的设备水平还算满意。 他点头回应着邓文斌，手上飞速地勾选着自己要的设备。 晏清勾选完之后把清单递还给了邓文斌。 “邓总，麻烦您尽快给安排上，先找个人带我去录音棚的控制室编曲吧。” 邓文斌看着晏清勾选好的清单： 数字调音台：ams-nevegenesysck 编曲软件：protoolsultimate midi键盘、踏板：nektarimpactlx88+、np2 录音话筒：akgc12vr 监听耳机：akgk271mk11 歌手监听耳机：akgk92 dsp数字效果器：tcelectronicmastering6000 “乖乖，老行家了，基本上把我这最好的设备挑完了。原本以为晏清不过准备跨界玩票一把，看这架势这几年他没怎么拍电影，反而在音乐制作上下了不浅的功夫。” 毕竟两边上一次合作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邓文斌心里这般想着。 邓文斌把晏清勾选好的清单交给助手，安排人手去棚里安装晏清要的设备，自己带着晏清进了闪星最大的那间一号录音棚。 他们工作室最贵的设备，那台价值四十六万的数字调音台就装在了这间一号棚录音控制室。 等闪星的编曲工程师打开了数字调音台，激活了搭载protoolsultimate软件的音乐工作站、更换完晏清指定的midi键盘和踏板后，手上还对着晏清比划了个邀请的动作。 “晏先生，请吧。” 晏清也不怯场，直接带上监听耳机一屁股坐下来，在软件上熟练的设置好自己早确定好的几段伴奏分轨所需的虚拟乐器参数。 在闪星这一大帮子录音棚专业人士的围观下，晏清直接开始操作着midi键盘和踏板，将一段一段的模拟乐器干声分轨输进了音乐工作站中。 先是最简单的干声音轨：沙锤音效和声、然后是主奏乐器a型吉他、间奏solo乐器小提琴、和声乐器贝斯/架子鼓/擦片等。 带上监听耳机后，晏清仿佛根本听不到背后嘈杂的议论声，只是一段一段的监听着各条干音分轨的效果。 从他坐下到完成分轨合并耗时不到半小时，除了人声和声分轨外的《立秋》伴奏就这样做完了。 晏清跟邓文斌确认了一下录音控制室的主监听音箱是否可以使用。看到邓文斌呆呆地点头后，他很干脆地播放出来了这段暂缺人声和音的伴奏旋律。 这段旋律从昂贵的主监听音箱里缓缓在声学优化得不错的录音控制室徜徉开来。一次编曲极高的完成度成功将周遭那种明显是“看愣头青的目瞪口呆”变成了“看到大神的瞠目结舌”。 ………… “一次编曲就全部到位了，完全不需要调整，即使提前背下整套编曲，我能做到一点错都不出么？” “这绝对是监听级别的耳力。” “protools上个月才版本大更新，他玩得比培训老师还溜啊。” “晏老师对这些设备的熟练度比我们高多了。” ………… 围观的编曲、录音、混音专业工程师们不知不觉的将原本的称呼“晏先生”升级到了“晏老师”。 秀了一手顶尖编曲能力的晏清，成功震住了闪星录音工作室的一众专业人士。 听完晏清这段编曲的伴奏后，原本就很配合的主理人邓文斌更加殷勤起来。 他按照晏清的吩咐，派人将这段伴奏拷到了旁边的二号录音棚录音控制室，又安排了录音师带着还有些懵的苗妙去二号录音棚，戴上歌手监听耳机开始练习试唱。 看到苗妙已乖乖去练习试唱后，晏清重新坐下又花了半小时将《才华有限公司》这首歌的无人声和声伴奏做完了。 在邓文斌主动请缨下，晏清同意了由他来帮自己监棚。晏清带上歌手监听耳机，潇潇洒洒地进棚开始录两首歌的人声和音。 因为《立秋》只是小样要求的缘故，伴奏母带和demo发给王菀兮那边后，王菀兮肯定会自己再录人声和音混进最终版本的母带音频，所以邓文斌右手捏着控制器一路往下按3键，《立秋》的十多道极短的和声干音全都一次过了。 轮到录《才华有限公司》时，晏清拿出了严苛的标准。 即使录音棚透明玻璃外的临时监棚邓文斌表示某段人声和声效果不错，一旦监听耳机里反馈出来的效果达不到晏清自己设定的标准线以上，晏清会频频摘下耳机示意邓文斌再来一遍。 晏清和邓文斌配合越来越默契，顺利地在中午之前提前完成了两首歌人声和声的干音录制，甚至还空出时间让晏清将录制好的人声和声干音分轨与之前制作好的伴奏音轨混合成最终版本的伴奏。 在闪星的休息室简单用过工作餐后，晏清含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嗓子，重新迈进了一号录音棚，开录《才华有限公司》这首歌的人声干音。 今天晏清声音状态很好，在他自己的坚持下，邓文斌耐心陪着完整地录了五遍，又抠了一些细节，补录了一些在他耳朵听起来有问题的部分。 回到录音控制室，晏清换上主监听耳机操作着音乐工作站用那款价值三十万的“tcelectronicmastering6000”dsp数字混音效果器把《才华有限公司》最终成品的母带音频混了出来。 等到主监听音箱播放完整首歌曲，邓文斌明显有些激动： “晏老师，您以后一定要常来指导我们的工作。今天我们工作室那帮眼睛上天的家伙一个比一个老实。” “邓总，过了，您这也太浮夸了。” ………… 搞定了工作量最大的《才华有限公司》，晏清面色轻松地去了二号录音棚把苗妙带回来。 切成添加了人声和声的《立秋》伴奏，晏清帮依然有些紧张的苗妙戴上歌手监听耳机，把她送到了录音棚里那支三万多块的akgc12vr麦克风前。 他温言细语叮嘱完一些小细节后，才转身出棚，站在透明玻璃窗口外亲自帮苗妙监棚。 苗妙的唱歌水平和对顶级录音棚环境的适应速度有点出乎晏清意料，在拥有绝对音感的晏清听来，苗妙完全有成为一名水准不错的录音室歌手的潜力。 晏清只说了两次，很好，唱得不错，我们再来一遍，苗妙录的主旋律干音分轨质量就达到了晏清心里优秀小样的标准了。 （这里作者说句题外话，以后如果有兄弟进了录音棚录歌，录音师或者监棚人跟你说类似的话，夸你然后让你再来一遍。他的话意思基本上等于“你丫唱得什么玩意儿，给爷再来一遍。”） 从一号录音棚里出来的苗妙乖乖的跑到晏清旁边，脸上带着些求表扬又不是很有底的复杂神色。 晏清很认真的跟苗妙说，以后要为她专门写歌，让她来录自己的单曲甚至专辑，苗妙开心地举着手要跟晏清拉勾盖章。 看得出来，苗妙是喜欢唱歌的。 晏清在脑子里发散着适合苗妙声线的歌单，一边操作着音乐工作站和dsp数字混音效果器把一首高完成度的demo混了出来。 插上苗妙从家里带过来的加密u盘将音乐工作站里《立秋》无“人声和音”伴奏母带、苗妙初次献声录制的《立秋》小样、《才华有限公司》的成品母带音频都拷了进来，并在工作站上彻底删除了原文件。 最后结算费用时，坚持要免去这次录制费用的闪星录音工作室主理人邓文斌始终不肯给苗妙报价。 前世像闪星一号棚这种等级的录音棚不含录音工程师小时费的话，棚时费大概在一千五百块钱一个小时，再算上苗妙用的二号棚晏清估摸着大概得五百华币一小时。 苗妙在熟悉前世行情的晏清指点下，拿出手机通过微言app强行付给了闪星两万华币。 前世里往往这种等级的录音棚排期非常紧张，所以晏清给的这个价格也让邓文斌觉得晏清实在是很懂行。 邓文斌甚至一路将晏清苗妙二人送上了苗妙叫来的专车，晏清不得不承诺他，以后有了需要一定首选他这里。 回到了晏家大院，晏清陪着苗妙第一时间就回了她的办公室。 苗妙打开电脑就直接把两段立秋的音频母带资源通过加密传输软件发给了王菀兮所在的楚天音乐公司。 晏清看着苗妙停下了手头的操作，有些好奇： “小喵啊，你为什么不把《才华有限公司》发给李导他们呢？” 苗妙睁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些狡黠的闪烁，振振有词的回答道： ………… “不着急，我们还没有跟李导谈好价格签下授权文件呢。 再说了，要发也先发给细语的骆总监那边，她已经帮我跟细语音乐那边谈好了合作框架，明天下午我要去一趟细语总部，正式把合同签下来。 后天周六《星语丝路》播出咱们节目的先导片后，细语音乐就会独家上线这首歌。 一首歌两块钱，我们能分一块六毛钱。清儿哥，你说我们能挣多少钱啊？” ………… 看着苗妙娇憨地掰着手指头算帐，她脸上满满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 “那明天下午苗妙出门后，可以进她办公室治疗网瘾了。” 想到这个，晏清心底也弥漫着幸福感。 第二十一章 萨拉热窝的拐点 周五晏清没有外出计划，早起做完日常练声训练用完早餐后，他极其自律地按照自己排的拉片计划，在工作室小楼的拉片室继续拉剩下的电影作品。 「数字格式的影片多半没有什么槽点，才没被藏到库房里去。」 晏清在放映影片时心里默默吐槽着。 果然，上午选的这部《遗梦》就很正常，一部讲述上世纪二十年代发生在沪海十里洋场的爱情电影，没乱入什么表情包素材。 ………… 这几天临睡前晏清都会认真考虑一番自己犯网瘾这件事： 「我不可能一直维持着这种疏远互联网和社会资讯的人设包袱。 而转变的幅度也不能太激烈，不能马上跳出来给自己换个智能手机，一脸真香变身热衷于网上冲浪的低头族，这样白痴都能看出来自己有问题。 之前苗妙也提到过自己是会使用电脑办公和上网查阅信息的，只是频率不怎么高而已。 所以我必须得循序渐进、自然而然地演绎好这种态度转变，特别是在苗妙面前。」 ………… 所以中午晏清和苗妙一块儿在倒座房的餐厅吃饭时，晏清跟苗妙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为了准备即将开始录制的节目，他需要上网查点资料，想趁下午苗妙前往细语总部办事的时间用一下总经办的电脑。 听到晏清这番话苗妙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她点头示意晏清自便。 在收到一条微言消息后，苗妙才有些兴奋地告诉晏清，上午她一直在跟明珠卫视谈《才华有限公司》这首歌的电视综艺节目排它性版权授权合同。 明珠卫视刚发过来的合同文本扫描件里白纸黑字写着他们愿意为此付上一笔税前五百万华币的款项，这笔钱会从《才华有限公司》的专项制作费里走，八月底就能付到工作室账上。 汇报完工作的小财迷双手托着自己下巴，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嘴里还碎碎念着： “清儿哥，我发现了，做一首好歌挣的钱都快赶上咱们拍一部电影或者演上三四十场音乐剧、话剧了。 苗妙的言语里看得出来这几年晏清工作室进项并不太多的样子。 ………… “可能也是因为这几年自己只能接拍一些注定上不了商业院线的纪录题材电影，在帝都人艺剧场里接音乐剧、话剧演出，以保持状态和继续打磨自己的演技。 只是这样一来自然收入跟之前没得比，毕竟13年之前自己保持着平均一年两部商业电影的拍片速度，这样一来管着工作室财政大权的苗妙应该很辛苦。” ………… 晏清带着对苗妙的心疼默默推测着。 下午苗妙出门后，晏清光明正大地坐在了电脑前，开始按照他早早规划好的计划利用互联网查询着自己想要的信息。 首先是平行世界的变化情况，经过一番查询晏清发现： 原本揭开第一次世界大战序幕的萨拉热窝并没有打响那两声枪。 一九一四年六月二十八日，前往萨拉热窝视察的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索菲亚平静的度过了他们持续了六十年相濡以沫婚姻岁月里平凡的一个十四周年结婚纪念日。 「历史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大山，这样的平凡对于裴迪南夫妇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晏清会心一笑继续看了下去。 世界线的进程在此拐了一个点，这个世界自此没有发生过任何一次跨洲际战争，和平与发展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流声音。 华国也在几代革命先辈们的不懈奋斗努力下，将华国从一个半封建半殖民主义国家建设成了富强的社会主义国家。 当前世界格局是华米两国各自引领着东西方一众国家，双方你追我赶地在经济、科技、文化、体育等领域进行着一系列良性竞争。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和平、合作、竞争并存的时代，东西方的青年们几乎都是从小彼此学习着太平洋对岸竞争对手们的长处和优点，普通话和英语教育普及程度在这个世界超乎晏清的认识。 如同他之前推测的那般，这个时代里合同的约束能力极高，偌大一个互联网上甚至查询不到几起合同纠纷案件。 诚信和履约能力是这个时代里每个人的第二张身份证。 晏清又将搜索视线投向到了自己所从事的文娱产业中。 他首先按图索骥找到了由华米两国官方共同搭建并一起负责维护更新的一个互联网电影资料库网站（interorgmoviedatabase，简称imdb），这是一个记录和评分全世界电影演员、电影、电视节目、电视明星和电影制作的在线数据库。 他点开了网站上高高悬挂着的imdb电影史250佳片榜单，一一察看着这些电影作品的公开资料，包括基本的剧情走向和导演、演员、制作团队、获奖记录等信息。 华语电影和英文电影在高分电影榜上比例大概五五对分，一些前世的经典作品并没有在这片土壤中萌放出来，也没在这些电影的主创团队中认出哪怕一个前世他熟悉的影星和导演，全是陌生的电影名和电影人。 这个世界那艘“铁达尼号”皇家邮轮同样于一九一一年五月三十一号在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港下水，和它的两艘姊妹皇家邮轮“不列颠尼克号”、“奥林匹克号”一样在白星航运公司旗下度过了长达二十多年安全的商业运营期，经历了总计321次横渡大西洋航行后功成身退，没有发生悲剧，也就同样没有了后面那部载入人类电影史册的电影。 没有那部在前世1997-1998年间上映，曾经势不可挡横扫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电影票房排行榜，最终拿下超过21亿美元总票房的《铁达尼号》。 同样因为世界线的变化，没有了前世被超过160万以上的imdb会员票选为电影史250佳片第一的《肖申克的救赎》。 没有与《肖申克的救赎》在榜单上交相辉映的《教父》三部曲。 没有奔跑的阿甘。 同样也没有那位导出《蝙蝠侠：暗黑骑士崛起》、《盗梦空间》、《记忆碎片》等优秀电影作品的克里斯托弗·诺兰。 上榜的华语电影超过了100部，甚至晏清之前的作品中也有两部赫然列在了榜尾不显眼处。只不过其中没有他曾经很喜欢的国师作品《活着》、《红高粱》、没有《霸王别姬》、没有墨镜王的《花样年华》、没有《无间道》三部曲、更没有银河映画的《枪火》、《暗花》等一系列前世香江华语影坛黄金时代的作品。 不过权威电影奖项的设置上和前世发展趋势大致类似： 每年春节前夕华国国家电影艺术协会主办的华国电影最高金龙奖、每年二月米国电影科学艺术与科学学院主办的的奥斯卡金像奖共同代表着全球商业电影的最高荣誉。 而欧洲柏林、戛纳、威尼斯三大a类国际电影节则负责表彰艺术类型的作者电影。 晏清又搜索了一番国内外银幕总数、历年票房排行榜、票房总额等影视产业链下游数据，果然在版权意识浓郁的这个平行时空里，整个观影市场的繁荣程度远远地超过了晏清前世。 了解完世界影坛的变化后，晏清把目光投向了音乐界，由于文化、语言、发展流派的差异，大平洋两岸的两个超级强国各自都有自己单独的流行音乐权威排行榜。 华国的权威音乐榜单叫做至尊金曲排行榜，米国那边则是公告牌榜单，分别负责对华语音乐和英语及其他小语种音乐每周的点播量、销售量等相应数据进行排行。 从两张排行榜上展示的热门单曲、专辑销售数据看来，这个时代全球的知识产权状况相当的好。 晏清前世所经历过的，由于互联网共享精神带来的盗版数字音源对唱片行业的巨大冲击影响，并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发生，能产出优秀作品的歌手们依然活得非常滋润。 排行榜上很多热门单曲甚至只发行了数字版本音源专注线上销售。 而两个榜单上各周冠军单曲，数字音源的销量统计往往都是三千万首往上走。依据唱片界约定俗成的统计办法，这些单曲折合成专辑销量数都是三钻石认证以上，再加上一些持续稳定的版权授权费用，也难怪苗妙会对歌手收入丰厚程度发出感叹。 晏清细细地查看了两个榜单近十年的冠军单曲目录，对一些歌曲名字与他前世相同的冠军单曲，一一点击了试听。 最后晏清确认了一圈，这些重名歌曲虽然都很悦耳，但并不是晏清记忆力的那些旋律。 看来世界线变动后，无论是影坛还是流行音乐界，两个世界产出的精华内容并无重复。 在音乐风格上米国引领的泛英语种流行乐坛走上了晏清熟悉的以通俗流行、嘻哈说唱、节奏蓝调、朋克、哥特、硬核摇滚、乡村多元素糅合的百花齐放时代。 而华语音乐流行乐坛的风格比晏清前世记忆里要包容开放很多，华国民族风格音乐做得有声有色的同时，各类小众音乐发展得也很好。 在至尊金曲排行榜近十年的周冠军单曲里，晏清听到了一些让他感觉颇为亮眼的华语说唱、芭乐、朋克、英伦摇滚、甚至硬核金属类型的作品。 「这是音乐人最好的时代。」 晏清一边试听着各种不同风格的周冠军单曲，一边默默想着。 第二十二章 吃瓜吃到自家 前世极其喜爱古典音乐的晏清还关注了一番这个时空里古典音乐界的进化史： 从十七世纪到十八世纪的持续了一百多年的巴洛克时期，古典音乐界首个时代公认的两位大师，巴赫和亨德尔的作品依然在当前这个时代备受古典乐迷追捧。 十八世纪下半叶开始的第二个时代——古典乐派时代，奥地利的海顿、莫扎特和德国的贝多芬是那段时代最杰出的代表人物。 十九世纪初开始，继维耶纳古典乐派后出现了一个新的流派，浪漫主义乐派。它承袭古典乐派作曲家的传统，在古典流派的基础上做了新的探索。 在这段群星闪耀的古典音乐黄金百年里，涌出很多大师：门德尔松、舒曼、瓦格纳、勃拉姆斯、舒伯特、马勒、柴可夫斯基、李斯特等等。 这段古典音乐史与前世晏清的记忆并无出入。 而十九世纪萌发的民族主义乐派和印象主义乐派，在进入到二十世纪初的世界转折点后比前世的发展规模更加蓬勃。 没有晏清前世的“新古典主义”运动，也没有那句让古典音乐界发展变得一蹶不振的“回到巴赫”口号，反而直到现在都不断在涌现出一些晏清没有听到过名字的大师和优秀作品。 华国的古典音乐界也涌出了很多名家大作，但脱胎于越剧丝弦乐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并未诞生，经典曲目排行榜里也没有那首气势磅礴的《黄河》钢琴协奏曲。 ………… 掌握到了自己一直琢磨不透的世界线变动情况和大环境信息后，晏清带着一些对未知的恐惧，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按下回车键。 他眼前跳出来的首先是自己名字的百科信息： ………… 晏清，1988年8月29日生于湘南省莲城市，现居帝都，未婚，华国内地男演员。 双亲早故、自小独立的晏清艺术天赋出众，2006年6月高考，他专业成绩、文化成绩双双排名第一考入华国戏剧学院表演系。 同年9月起师从旅居帝都的柏林高等艺术学院戏剧系梅尔辛教授，主攻格洛托夫斯基表演学派。 晏清毕业后正式入职帝都人民艺术剧院，2016年华国国家文化戏曲音乐表演资格认定委员会授予晏清副高级职称“二级演员”。 电影代表作品：2006年晏清饰演林纾仆导演作品《雨果和小铁匠》中小铁匠一角出道后，先后参演了《惊雷》、《遗梦》、《勇敢》、《白日烟花》等十七部华语电影作品。 舞台戏剧类代表作品：自2007年8月晏清从华国戏剧学院以大二学生身份借调至帝都人民艺术剧院。 代表作：话剧《恋爱的公牛》、《白夜行》、《完璧归赵》、《茶楼》；音乐剧《如果》。 主要成就：略（详见第十章） 大事件： 2013年晏清主演《地煞-碧海潮声图》时，与影片制作方泛泰娱乐在影片的后期制作理念上产生了不可协调的冲突。 这场旷日持久的冲突，最终经华国国家电影协会仲裁委员会仲裁，在成功阻止该影片公映的同时，晏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除开赔付了由泛泰娱乐提出，经仲裁委员会评定认可的五千八百万华元直接经济损失，晏清亦宣布自2014年2月20日起，六年内不再出演任何在商业院线中公映的电影作品。 ………… 晏清还留意到另外一条同期衍生娱乐新闻：经营范围跨矿业、房地产、零售界的泛泰实业宣布注销旗下的子公司泛泰娱乐，原泛泰娱乐总经理袁郁秋携女伴现身母校哥伦比亚大学迎新舞会，表情凝重的袁公子拒绝了到场的多家媒体的采访邀约。 ………… 「《地煞-碧海潮声图》是泛泰实业试水影视剧制作的首部作品，这公司要是继续开下去，这得结下多大的仇。」 晏清有些庆幸地想着。 互联网上还充斥着大量晏清饰演的洪秀贤表情包，晏清意外地发现王镜喆那个真香的梗并没有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 除此之外晏清在互联网上的其他新闻非常少，他只能找到一些很明显是近期《星语丝路》播出后的才有的正常娱乐新闻通稿。 细语网友最近这一个月里发起了很多与晏清有关的讨论帖，内容五花八门，最过分的一条细语来自细语网友@带带小师兄： “《立秋》音源至今遥遥无期，今晚刀片已经寄出了，兄弟们跟着我一起把晏清给冲了！” 屏幕前的晏清有被这条细语笑到： “哪怕是穿越到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也还是诞生了抽象艺术和狗粉丝。” 除了受益于《星语丝路》的热度，突然曝光量提升的新闻通稿和讨论帖外，晏清注意到一条发布于二零一六年六月份的帝都社会新闻。 这条新闻让他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点明白为什么家里天井里停的是两台电动车了。 点开新闻，页面标题赫然写着： “震惊，昔日影坛巨星竟因电动车非法载人被帝都警方当场抓获！” 新闻配图紧扣着标题： 帝都一个胡同岔口，晏清坐在一台红色电动车上，后座还载着苗妙，他俩被帝都交警拦下正在接受教育罚款。 从这则新闻的一条长评论里晏清还挖出来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瓜。 ………… 这条长评论充斥着辱骂晏清的污言秽语，指责他假借慈善之名，实则为了满足自己邪恶的萝莉养成爱好： “2014年那会华国作家刘瘾达就知道了晏清一直在养成这个萝莉，本人早就断定： 传闻里那场听证会根本就没有媒体说的什么感动全场的女孩演讲，全都是假的，肯定是晏清花钱买的新闻稿。 你看现在，等这个萝莉成年了，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搞到一起了，简直伤风败俗不可理喻。 华国作家刘瘾达建议永久封杀晏清以儆效尤。” ………… 晏清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晏清?听证会”。 果然除了2013年-2014年那场旷日持久的电影仲裁听证会，晏清和苗妙在2014年9月还参加了一轮帝都非公开听证会。 2014年晏清宣布自己暂时退出影坛后网上爆出了很多真真假假的晏清黑料，甚至死讯讣告。 当年才十六岁的苗妙看到了不少假新闻，她直接从粤东省绍关市的高中里逃学，一个人闯到了帝都找到了晏清。 苗妙并没有跟学校老师做任何沟通就人间蒸发了，学校的反应当然是直接报警处理。 粤东省未成年人保护协会、邵关警方把这个案子当未成年人口失踪贩卖案办理。 直到他们追查到晏清这边，才发现来了帝都不肯回去的苗妙，被拿她没辙的晏清安排在了一家艺术管理培训学校寄宿学习。 粤东省未成年人保护协会认为苗妙受到了晏清的洗脑和诱拐，直接向帝都这边的未成年人保护协会捅出了这件事。 最后事情还是闹到了听证会上，给晏清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黑料。 苗妙案就正是通过这场非公开听证会解决的。 苗妙在帝都未成年人保护协会和帝都妇女协会举行的听证会上一番催人泪下的即兴演说，加上晏清提供的自己从艺后持续匿名资助了粤东、湘南、黔西、川北等地七家孤儿院的证据，成功打动了两大协会的执行委员们。 最后两地的未成年人保护协会和帝都妇女协会，根据听证会最终的计票结果宣布了不再坚持遣返苗妙，同意年仅16周岁的苗妙遵循自己的意愿和选择，留在帝都。 就这样苗妙才在帝都学习了一身经纪约管理技能。 2015年11月9日正式跟晏清一起注册了晏清工作室，以晏清需要为员工提供宿舍的理由，住进了四合院里。 ………… 吃完了苗妙之前在拉片资料备注里隐隐提到过的，未成年少女一腔孤勇闯帝都的这个瓜。 晏清还觉得不算很过瘾，又毛起胆儿在搜索框里先后输入了自己和易祎，自己和翁怀憬的搜索关键词。 结果令他失望，除了近期同台的星语丝路的产生的一些新闻通告和热心网友们发出的吃瓜讨论贴之外。 他与易祎，新闻的确有，基本上全是2013年电影《勇敢》公映期间的一些宣传通稿，两人当时也没有选择用绯闻炒作。 晏清翻了很多新闻网页，看到的内容都很正常，没有产出类似苗妙那种瓜。 他彻底放下心来，万一易祎回帝都约着吃饭什么的，心里有底就方便应对了。 晏清和翁怀憬的搜索结果，两人在今年之前没有过任何一次同框的新闻。仿佛两条从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是因为星语丝路的通告活动才偶然交汇出一个点。 晏清不死心，单独输入关键词：“翁怀憬”后，屏幕跳出来的首先是帝都舞蹈学院的任职教师简历，随后则是imdb数据库中的演员资料以及一些帝都周边古典芭蕾舞剧演出名单信息之类的网页。 晏清逐一扫过这些网页，关于翁怀憬的所有公开信息都被他一项项记在了脑子里。 ………… 翁怀憬身高172cm体重46kg、92年生于渝城。 2010年9月-2015年7月曾在米国纽约茱莉亚学院留学五年 2014年毕业于米国茱莉亚学院舞蹈学院古典芭蕾舞本科专业，2015年获茱莉亚学院艺术专业硕士。 专精古典芭蕾舞独舞的翁怀憬留学期间获得了多项国际芭蕾舞比赛金奖。 留学期间2014年7月-10月拍摄了电影《黑天鹅》，2015年2月荣获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 2015年8月翁怀憬回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任教，担任《古典芭蕾舞独舞》、《芭蕾戏剧表演》两门主干课程的教研工作。 2015年9月起翁怀憬成为意大利品牌“吕”亚太地区全系产品形象代言人。 2017年10月翁怀憬获帝都舞蹈学院专业学术委员会副教授职称评定。 ………… 搜索出来的网页列表里翁怀憬的其他新闻极少，也没有任何绯闻。 ………… “清儿哥，这是咱们《才华有限公司》单曲独家授权线上销售合同，你看一下呗。” 苗妙软糯糯的声音瞬间治愈了晏清的网瘾依赖症。 晏清熟练的秒关搜索网页，不动声色地清理掉浏览记录，伸手接过苗妙带回来的那份合同装模作样看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不，我不承认 章雅梦供职于沪海一家互联网公司，职位是首席内容审核官。 她们公司运营着一款新近走红的主打陌生人社交产品——“灵魂伴侣”。 刚刚满二十七岁的章雅梦，手下带着一个将近两百人的内容筛选团队。 她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率领这个团队，对“灵魂伴侣”app里用户发出来的所有视频、音频、文字、图片等内容进行人工筛查。 系统智能算法会筛掉一些比较明显的骚扰、涉黄信息，但总有一些小聪明多的用户有办法能绕开程序化的自动拦截系统。 章雅梦的顶头上司、公司老板林洁这样形容章雅梦团队的工作： “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群内容审核工程师努力的工作，我们的社交软件才能抓住用户的痛点，从一片红海中杀出。 你们维护了这一片净土，就像守护神一样保卫着我们的用户不受骚扰。” ………… 章雅梦一直觉得虽然老板灌的鸡汤有些齁人，但守护神这三个字的确很酷。 章雅梦和她手底下的团队私底下对这个“内容审核工程师”有着另外一个称呼：“网络鉴黄师”。 她们的工作比起鉴黄师来要更复杂一些，除了面对一些尺度非常大的涉黄视频、语音、图片，她们还需要甄别出那些充满了挑逗性的文字内容。 常年从事这样的工作，很容易让人变得扭曲。 章雅梦的团队人员流动性非常大，从她刚毕业以联合创始人的身份加入公司，到这款app逐渐走红起来，已经四年多了。 她的身边跟她一起工作的同事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她也逐渐从一个素面朝天平日里喜欢带着渔夫帽，穿着白t-shirt、牛仔裤、帆布鞋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带着精美妆容，留着波浪长卷黑发，穿着价值不菲带着大牌设计师风格优雅长裙的妩媚写字楼金领女郎。 在同事和下属的眼里，她总是游刃有余的面对着工作中出现的各种状况。 随着用户规模日渐庞大工作强度也与日俱增，章雅梦却总能拿出办法，将各种别人搞不定的棘手问题成功解决。 ………… 但实际上章雅梦自己知道，她只不过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做为团队的领头人，面对困难时如果流露出懦弱的一面，只会增加团队的负面情绪，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 所以她宁愿回到家中自己偷偷蒙住被子哭泣，也一定要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一个光彩亮人的形象。 ………… 今天是星期六，在如今普遍实施996政策的互联网公司里，她所在的这家公司无疑要显得温情脉脉一些，周六下午五点多就能下班回家了。 今天的章雅梦在公司同事眼里依然一副精致优雅的模样，可她心里其实是有些难受的。 今天又有两名跟了她快三年的员工提交了辞职报告，都是她很看好的姑娘。 “离开也好，早点解脱，以后就不用整天都面对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人体器官图片，也不用再因为职业病看到一段文字里带着“硬”、“痒”、“湿”就会下意识皱着眉头想去操作着鼠标封禁发出那段文字的用户。” 章雅梦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 回到家的她，先给自己做了两道家乡菜，就着半杯红酒吃了个不错的烛光晚餐，然后泡了个澡，给自己敷上了面膜——这些都是她用来排解负能量的独门秘籍。 当然秘籍里还有两条：刷细语、追综艺节目。 上周六她发现了一个新宝藏——号称全程以互联网思维运营的新概念综艺《星语丝路》。 最初章雅梦是因为女艺人嘉宾名单里有她欣赏的歌手王菀兮而关注的这个节目。 看完第一期后，虽然鹊桥通道里晏清三发鞠躬回礼一波误伤带走了王菀兮，可她也被这个节目圈粉了。 她还关注到王菀兮昨天新发的细语，告诉粉丝们自己已经拿下了节目里晏清唱的那首《立秋》的翻唱版权授权，在下个月发的专辑里面会有这首歌。 章雅梦还蛮期待能听到王菀兮演唱的《立秋》。 ………… 终于等到了八点，第二期的《星语丝路》节目开始直播了。 章雅梦一把扯掉到时间的面膜，端着红酒杯，认真地追起了这期节目。 ………… 主持人杨光讲完日常恰饭串口后，对着镜头这样说道： “今天登台的四位男艺人要加油了，如果每期节目才能成一对合伙人的话，那第一季的组队搭档环节要整整播上五期，才能凑够五个子栏目。 不过今天还是有好消息，藏在最后的彩蛋环节里，大家记得保持关注。” 杨光的这番话似乎激励了这期登场的男嘉宾们，最后的结果比第一期理想了很多。 四位登台的男艺人在〈浪淘沙〉环节准备的表演节目都很精彩。 虽然第一位登场的新晋顶级流量明星陈珀豪以及第三位登场的青年钢琴演奏家秦宸因为准备的经营方案没有得到任何一位女艺人的认可最终遗憾出局。 但第二位登场的华国知名喜剧演员岳澈凭借着一份吐槽类型脱口秀剧场的经营方案得到了喻知薇的青睐，两人在一番精彩犀利的互相吐槽后从鹊桥通道里合伙成功。 就连习惯挂着一副淡定从容面具的章雅梦，也被两人的搞笑表演逗得独自在沙发上傻笑。 第四位登场的华国嘻哈小天王姜瑭，在自己的〈浪淘沙〉环节以一首七月底空降至尊金曲排行榜就拿下冠军单曲《将进酒》引爆了全场观众的热情。 他带来了一个嘻哈音乐餐吧节目经营方案，方案的亮点是姜瑭在餐厅里设计了一个battle擂台，来餐厅里消费的素人们可以通过上擂台挑战姜瑭和他邀请来做飞行嘉宾的嘻哈音乐人。 如果在擂台上的表演收获其他观众的欢呼声通过噪音分贝检测仪达到或超过90分贝，素人即可获得免单的待遇。 这个经营方案因为有着不错的梗点，使姜瑭轻松地收获了两名补位女嘉宾的欣赏，华国朋克小天后歌手傅若蓠、超级名模郭妍。 最终杨光公布出〈虞美人〉环节里姜瑭默选的正是傅若蓠，两人提前合伙成功。 四位男艺人出场完毕，时间也走了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第二期的《星语丝路》进入了尾声。 杨光在这期节目里反复提到多次的彩蛋环节终于开始播放了。 章雅梦和其他千千万万的观众一样被杨光吊足了胃口，这会都集中着注意力盯着放出来的这段视频： 视频开始的场景是一个空镜头，一个带着围墙的院子，院子里有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这里后期给加上了一段字幕说明： ………… 时间：2019年8月14日上午9：57 地点：帝都西城提花格子胡同。 ………… 章雅梦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两台同款式的红色电动摩托车，这两台电动车不紧不慢地驶进了院子。 镜头还切给了后面那辆电动车上面的人一个清楚的特写： 一个带着黑色套头毛线帽，穿着白色印花打底tee，外面披着黑色皮飞行员夹克，米白色阔腿卫裤的男人。 镜头特写里的男人从容淡定、有些消瘦的脸庞、眼神澄净深邃。 章雅梦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期出场的晏清。 镜头又是一切，换到了远景镜头： 一台刚停稳的保姆车旁，一个也戴了帽子的女人下了车。 镜头缓缓推过去，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身上披着件盖过膝盖的薄款长风衣，灰色的风衣下是件浅色打底衫扎在九分铅笔裤里，肩膀上斜挎着着一个迷你款的老花pochettemétis邮差包，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镜头上移，才露出来女人清冷素雅的脸庞，挂着些许冷冰冰的疏离感。 隐隐约约有被冰到的章雅梦一下反应过来： “这是翁怀憬。他们的节目已经开始录制了吗，这么快的速度，不愧是有互联网精神的综艺节目。” 镜头就这样跟着晏清和翁怀憬将小楼的上下两层参观了一轮，在画外的刘明仁跟两人讲述小楼改造施工方案的声音和后期添加的字幕让观众们明白这里就是定下来的晏清和翁怀憬经营项目的驻地，目前已经开始施工改造了。 镜头向观众重现了筹备团队拟定节目名称时的焦灼画面。 后期一个一个把那些出现过的待选名字加在了屏幕上，然后一一打叉，很快屏幕快塞满了，最终镜头定格在了互相犟上的苗妙和翁怀憬两人身上。 后期给加的字幕是这样形容的： 晏清和翁怀憬这对合伙人在节目筹备策划见面的第一天就产生了巨大的矛盾冲突…… 突然画面一转变黑，章雅梦的电视机音箱里就传来了一个磁性温和的声音： “那就暂时休息一下，给大家唱一首《才华有限公司》吧。” 黑屏的时间里，章雅梦还听到了一小段旋律婉转的口哨声，一段吉他旋律和两声非洲手鼓声 这时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激烈冲突的焦灼场景不见了，一大群人围住了抱着一台稍微有点小而腰线圆润吉他的晏清。 晏清轻轻的开口跟着自己的伴奏唱起了一首章雅梦没听过的歌。 “我们来自才华有限公司 每天上班下班打卡要准时 老板承诺年底加薪升职 有几个同事又离职” ………… 很自然章雅梦就想起了今天白天提出辞职的，伴随她一起工作快三年了，始终都很努力的两个女孩，她的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 “也许吧想多啦谁的理想不曾恢弘远大 现实啊不复杂说服你要低头别再犯傻 承认吧是我傻才配挥霍年华渺小的生啊 等青春消失殆尽一切才说如果当时的胡话兑现多好啊” ………… 章雅梦听到这一段，忍不住联想到今天在辞职报告里看到的那段话： ………… “老章啊，一开始老板说的是我们的工作是守护神，要维持着灵魂伴侣这最后一面净土。 所以即使面对再丑陋再不堪忍受的涉黄内容，我都可以说服自己，有种神圣的使命感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直到最近随着软件越来越火，老板逐渐忘记了当时说的那些话了，一些挑逗擦边球的文字内容说放就放了。 我觉得，这样不对，如果这样做，我们怎么维系得住这里的干净。 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我选择辞职。” ………… 在晏清的歌声勾起了章雅梦很多藏在心里的记忆 她想起了当初那个不说脏话，不抽烟，偶尔听到黄段子还会脸红的自己。 想起了那个平日里素面朝天，喜欢带着渔夫帽，穿着白t-shirt、牛仔裤、帆布鞋的自己。 也想起了当时自己加入公司的初心： “我章雅梦，做这样的工作才够酷。” ………… 等到晏清唱完，彩蛋视频上的字母加上了字幕和撒花特效，晏清&翁怀憬经营项目名称正式确定：《才华有限公司》。 定完节目名称后，彩蛋的尾声部分还放出了众人围观晏清手机那一幕。 章雅梦突然觉得电视里那个被众人围观，脸上依然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的男人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气质。 彩蛋的彩蛋，节目组播出了三位听完后眼泪止不住的幕后工作人员的小黑屋采访内容。 听到这些同为社畜的年轻人说着自己曾经的梦想和现在生活给自己的压力，真实共鸣感传递到了章雅梦和电视机前以及细语视频前的千千万万观众的心里。 第二期的星语丝路节目最后定格在加上两组字幕空屏后几秒钟就正式播完了，章雅梦泪眼迷离间看到了这两组字幕赫赫写着： “晏清翁怀憬合伙经营的《才华有限公司》官方细语蓝v账号已在细语平台正式上线运营，欢迎大家将自己心中珍藏的小情愫或者故事以私信的方式向蓝v账号投稿。” “晏清《才华有限公司》正式录音室数字版本高清音源已于即刻起，正式在细语音乐平台独家上线。” 章雅梦立刻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关注上《才华有限公司》这个账号，然后点开细语音乐频道，找到了挂在软件首页上的这首歌，点击、付费、下载、播放。 章雅梦带着朦胧的眼泪无限循环播放起这首歌来。 她不知道自己听晏清唱了多少遍这句： “现实啊 不复杂 最好扮演谁的锦上添花 承认吧” ………… “不，我不承认。” 章雅梦呢喃着拿起手机，给那两个要辞职的女孩发了条微言消息： “soulmate变味了，但也红了。可锦上添花太low了，老章的人生不可能这么不酷。” 章雅梦发完消息后，将手机远远扔开，素颜的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ps：卑微许个生日愿望，希望书的成绩好一点。 第二十四章 现象级综艺 毫无意外，这周六晚华国细语平台热门搜索话题榜top50被带着《星语丝路》标签tag的各类话题屠榜了。 新晋华国娱乐圈顶级流量男星，耽改热播剧《空余恨》男主角“赵舞阳”的饰演者陈珀豪在节目中首发登场，他在〈浪淘沙〉环节献唱了自己当季热播剧里的片尾曲《多情自古空余恨》。 《星语丝路》第二期节目开播不到十分钟，#陈珀豪星语丝路#、#陈珀豪a爆〈浪淘沙〉#两个话题便空降细语平台热搜榜单中段，开始一路向上攀爬。 等到〈青玉案〉环节中陈珀豪拿出了一个合伙经营二次元古风漫画社的方案，四位女艺人嘉宾席纷纷无情灭灯后，又是一个新的话题#心疼陈珀豪#冲上热搜榜单。 陈珀豪在节目里短短二十多分钟的出场时间，将顶级流量圈的粉丝们爆表战斗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珀豪的粉丝们再次向细语的网友们证明了一点，他们真主的“顶级流量”名头不是空中楼阁。 无数的粉丝出动，分成了安利组、空瓶组、反黑组、伪装路人组各种在上面几个热门话题下轮番操作，把陈珀豪的各项细语数据轮得直接起飞。 “既然上了热搜，那就安利一发陈珀豪小哥哥吧#红心#我们演技与颜值并存的哥哥#红心#无可代替的陈演员#可甜#可咸##陈珀豪星语丝路#”（配图九宫格高清陈珀豪wink照）——这条细语一看就是安利组的小姐姐发的。 “看了前段时间大热的剧《多情自古空余恨》，对赵舞阳这个角色本来挺无感的，对经常在热搜上出现的陈珀豪也不由得有些反感，今天看了他在《星语丝路》上的表现，唱歌好听，被女嘉宾们拒绝后带着礼貌微笑一脸懵懵的样子突然萌到我了，本路人低调宣布转粉了#陈珀豪星语丝路#”——这呢，就是粉圈里说的换了路人皮的自家小号。 “只有我一个人不喜欢这种靠着耽美剧突然火起来的糊笔吗？”——这种就是典型的黑粉了。 “楼上披着皮的魔鬼，敢不敢露出你大号，让我瞅瞅宁家真猪的脸，让我看看糊不糊，我家陈珀豪小哥哥这个月刚拍了《时尚先生》九月封面，宁酸半天不如把真猪发出来，我们就在这比比看，我们这边建议比较糊的那一位直接送去火化哦。”——反黑组来自祖安的粉丝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陈珀豪小哥哥，抱走我们可爱的哥哥，黑子、蹭流量的我们不约。姐妹们别跟他们吵，把我顶上去，想路人们展示我们爱珀姐妹的素质。”——最后这是空瓶组出动了。 然而陈珀豪粉丝刮起的这波热度仅仅只是整晚的第一波小浪潮而已，陈珀豪下台后节目惊喜不断，这期《星语丝路》的综艺爆点完全称得上一波接一波。 第二位出场的喜剧明星岳澈与女嘉宾喻知薇在〈蝶恋花〉环节里机智幽默、你来我往的互相吐槽，让喻知薇圈了一大波路人粉。 第三位出场的钢琴家秦宸在〈虞美人〉环节里青睐的女嘉宾，正是之前与他一直有绯闻纠缠的小提琴演奏家贺染之。 最后贺染之和其他三位女嘉宾一样在〈蝶恋花〉环节无情灭灯时，秦宸表情管理能力不合格让他被摄像头抓拍到了眼眶里翻腾的泪花，引起了妈妈粉心疼的轩然大波。 最后压轴出场的嘻哈小天王姜瑭与朋克小天后歌手傅若蓠心有灵犀般的一波互选，给所有吃瓜观众猝不及防地喂上了满嘴狗粮。 时间走到晚上十点，细语平台的实时热门搜索话题top50榜单上已经被这些带着爆点标签的各类《星语丝路》热门话题彻底攻陷了。 有糖、有泪点、有话题、有流量、有精彩的表演、甚至还有瓜吃，这样的《星语丝路》让很多综艺老牌团队纷纷惊呼狼来了，更有营销号信誓旦旦地宣布《星语丝路》已经是一款热度超高的现象级综艺节目。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还都不是这期节目的热度巅峰。 节目彩蛋环节里晏清的那首《才华有限公司》播放出来后，才算是彻底将节目真正意义上送上了现象级综艺的宝座上。 这首歌让无数人流泪，难过，陷入沉思。 也让更多的人带着翻腾奔涌的灵感，冲到了细语平台上，和彩蛋的彩蛋里那三位接受采访的幕后社畜一样，以文字声音视频等等载体在细语上写出自己的小作文。再添加上#才华有限公司#的标签，分享出去。 嘴笨手拙一些的观众就选择不写，在海量涌出的小作文里寻找着和自己有共鸣的小作文卧槽、点赞、转发、打赏四连操作。 甚至连晏清那台功能机机皇也顺带在细语上引发了一波怀旧热潮，连已经彻底转型通讯网络平台设备制造企业的芬兰手机巨头“罗恰”也在细语平台上发了一版晏清那款机皇上市时的广告视频，成功蹭到了这波热度。 最终第二期的《星语丝路》成功在细语平台走上了人生巅峰，热门话题#才华有限公司#登顶热门搜索榜第一，持续霸榜的几个小时内暴增的实时访问量让细语平台的服务器都直接宕机了。 整晚细语视频的骆冰团队、明珠卫视的李延年团队、鼎新经纪的邵卿以及晏清工作室的苗妙都守在电视屏幕前观看着节目，刷着细语，然后在微言工作群里愉悦地分享着这些数据。 苗妙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因为除了这些暂时无法变现的流量之外，她还能从细语音乐那边的工作人员收到《才华有限公司》数字版单曲销量的实时更新数据。这些实时在增长的数据意味着一笔数额巨大的现金即将到账。 单曲《才华有限公司》九点五十分在细语音乐平台独家上线后，短短不到两小时，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百分钟，细语音乐那边就给苗妙发了《才华有限公司》单曲销售量突破1000万、空降至尊金曲排行榜周榜首位，达成“冠军单曲”的报喜微言消息。 跟着报喜消息来的还有一份授权请求，细语音乐希望晏清工作室能授权他们向华国唱片协会申请《才华有限公司》钻石唱片销量认证。 细语音乐的首席内容官给苗妙发的消息是这样写的： “华国流行音乐史上最快的一次达成钻石唱片销量的记录，甚至，这位歌手到现在还没有发过一张实体流行音乐唱片，单纯依靠一首单曲的数字版线上销售一百分钟内的数据，就达到了华国唱片协会和米国流行音乐与艺术科学协会共同制定的钻石唱片认证要求（专辑销售100万张、专辑内数字版单曲销量除以十后折算入专辑销量）。 我们细语音乐很清楚晏清先生当下可能完全没有做实体专辑的计划，但是苗总，万一晏清老师有这样的计划，请一定优先考虑我们细语音乐，我们一定会拿出最好的宣发资源和位置，尽全力做好发行工作。” “两千万华币的百分之八十，一千六百万、一千六百万、一千六百万！” 苗妙回复了授权邮件后，嘴里一直痴痴地念着一千六百万，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卧室里的电视机屏幕此时还在跳动着不相关的画面，手机里微言工作群里，就是那个已经改名为“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的工作群，还在不时刷出更新着的细语热度数据。 但是苗妙已经不想再去看了，她一把扔开了手机，开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床垫上跳起了舞来。 如果不是知道又拉了一天片，晚上还在练功房照常进行了两小时形体锻炼的晏清此时已经休息了，她一定会飞奔到晏清的小楼二楼的卧室里，跟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几年维持着晏清工作室的正常运营以及仍然在低调进行的慈善计划，在晏清转身回归话剧音乐剧等小舞台，只接拍片酬低制作费用低的纪录片类型的电影、他的热度越来越低、通告变得越来越少，晏清的商业价值逐渐萎缩着，工作室的处境也日渐艰难。 而这些压力都被苗妙默默地扛在了自己稚嫩的肩上，隐藏在心里，几乎从来不外露，她不想让晏清承受这些负面的东西。 苗妙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拭去自己脸颊上泪痕，从床下捡回了手机，又重新看了眼细语音乐那边发过来的数据。 苗妙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之后，她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的无线充电底座夜灯上。给自己盖上薄薄的空调被后，苗妙平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开始尝试着入睡。 “等明天起来我就跟清儿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过了好久，一只洁白的胳膊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从床头柜的夜灯上把手机拿起来，点亮手机屏幕，傻笑，捏脸，放下手机。 这样的套娃动作，往复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后苗妙终于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苗妙顺毛记 清晨六点半。 前世便有早睡早起生活习惯的晏清已经洗漱收拾完下楼了。 与之前几天一样，晏清在一楼茶水间里调配了半杯蜂蜜温开水后，他端着水杯晃晃悠悠走到一楼开放空间区域的尾端，在琴凳上笔挺挺地坐下来。 将润嗓子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后，晏清放下水杯一把掀开了那台珠江su-7立式钢琴的键盘盖。 “啊～啊～” 熟练地弹着几首自己前世常用的练声曲，配合着自己的日常开嗓练声。 直到做完一整套日常练声训练后，晏清才套上连帽卫衣，穿过内院和门庭小院来到倒座房的餐厅。 一进门观察力敏锐的晏清就发现今天的苗妙神色有些不太对： 苗妙在准备自己和晏清的早餐，有些心不在焉，脸上的气色很差，眼里冒着强忍难捺着的亢奋。 看得出苗妙昨晚睡眠质量很差，可她脸上的反常的神色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跟苗妙朝夕相对，晏清对她已经有了比较深的了解，他几乎就把自己眼前这个姑娘当成了前世那种通宵完刚刚吸食完神秘粉末状物品的不良少女。 毕竟苗妙这会顶着一头毛糙的短发，颈上系着一个哥特风格的choker，脸上挂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眼里还带着莫名的亢奋。 晏清径直向她走过去，他伸出手搭在了苗妙的头顶，顺着少女几缕不太服帖的头发轻轻抹了两把。 “小喵，今天这眼影画的还挺自然。” 他对苗妙黑眼圈的调侃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了，小喵？你的状态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呢。” 平日里晏清想去顺苗妙的毛，苗妙要么反应神速的躲开，要么一脸成熟稳重地举起手挡住晏清的手。 可今天的苗妙似乎有些享受晏清的安抚，就真的像只喵咪一样温顺。 半响苗妙才用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跟晏清倾诉道： ………… “清儿哥，你知道的，马上就到九月了，从06年那会开始，每年你都是这个时候打款。 到后来我们有了木棉健康成长基金，也一直就每年维持在九月这个点，我们会准时给七家分散在华国边远地区的孤儿院打费用。 今年的预算做的又是每家一百九十万到两百四十万这个样子。 可今年都过了一半了，我们还没接到一部片约，你单位那边又因为搬迁到通州的事儿，好几个月没排话剧、音乐剧演出计划。 咱们工作室就靠着零零碎碎一些之前没结算的分成进项和每年三月份米国那笔打过来的款子还有之前的老本儿维持着。 我一直担心我们工作室撑不过今年，呜呜呜。” ………… 苗妙说着说着忍不住呜咽抽泣起来。 晏清只能将原本收回来的手又重新盖了过去，轻轻地帮她继续顺毛。 苗妙缓了一会才又继续说起来： ………… “我没给你拉到过品牌赞助，也没帮你谈下一部片约，我生怕自己做得不好让你破产。 好不容易接了个沪海的通告，结果你还受伤了，所以我压力真的好大好大。 但是后来签了试播合同，收到了税前两百万的节目通告费，加上《立秋》、《才华有限公司》两首歌的版权授权又能再有个六百万进项，我才宽心了一些。 昨天我们在细语音乐上不是上线了那首《才华有限公司》么？ 两个小时不到就卖了一千万首出去。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昨晚我一直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刚我又跟细语音乐那边联系过了，到今天早上六点截至的数据，《才华有限公司》上线八个小时内累积销量已经一千三百七十八万首。” 这个数据也惊到了晏清，但是还也只是小惊。 毕竟前世晏清帮某位华语流行音乐天王制作过一张单曲ep，也就不到两个小时这张ep销售额破千万。 这要是放到这一世来，在这种版权保护意识强烈的大环境里，至少能再多卖个几千万，毕竟他现在身处在一个音乐人最好的时代。 所以除了对自己工作室会在每年前世米国报税截止期前，固定收到一笔款项这个信息有些讶异之外。 晏清此刻心里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姑娘的心疼和亏欠感。 高门大户的生活让晏清以为自己家底颇丰，却没想到苗妙心里独自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晏清心里一阵柔软：「对不起啊小喵，让你担惊受怕的，放心吧，咱们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嘴里还劝着：“你现在就回去，给我躺回床上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苗妙似乎经历了这番情绪爆发之后，舒缓多了。 她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拒绝道： “今天是你伤口拆线的时间，我已经约好了八大处的李尔新副主任上咱家来给你拆线，这会达达专车的司机估计都已经到石景山那边了。 我得等李主任拆完线确认没事之后，再回去睡，正好可以上咱们节目那个账号一边看网友给咱们的投稿。” ………… 八大处，晏清知道，其实前世圈里人都知道这个医院，但圈里没有哪个女艺人敢跟这个医院扯上关系。 八大处正儿八经的名字是叫： “华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又名：〈整容国家队〉，全华国唯一一家整容专科三甲医院。 晏清前世的娱乐圈里一旦有狗仔在石景山八大处路33号附近拍到了某位女艺人的身影，那基本就等于握住这位女星整过容的实锤了。 最后晏清没拗过苗妙，李尔新医生上门后，苗妙守在晏清旁边看着他帮晏清拆掉了伤口上那八针很细的医美线。 苗妙还反复跟李医生确认了伤口恢复程度和是否会留下疤痕。 “这起沪海帝都的伤口处理接力很顺利，伤口愈合情况很理想，唯一的坏消息是晏清损失了几副头发毛囊。” 拆完线后李尔新医生给出了一个风趣而积极的答复。 苗妙这会才如释重负般露出她那两颗小虎牙来。 等她安排好专车送李尔新回石景山八大处，跟达达和八大处结清了费用，才在晏清的不停催促下回了自己那栋“晏清工作室员工宿舍”里补觉。 晏清则是继续正常按照拉片计划，在拉片室里反复打磨锤炼着自身的演技。 ………… 这周《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的制作地点“办公楼”此时还在施工中，从苗妙手机的微言app“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工作群弹出消息的频率上就能明显看得出来：各方都已经积极的行动起来了。 第二期《星语丝路》的彩蛋节目效果备受好评，合作的四方都愈发重视这个项目。《才华有限公司》承担着细语视频、明珠卫视颠覆传统综艺制作模式的野望——做华国付费点播类新网综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 回到自己那栋小楼，苗妙并没有开始补觉。 她躺好后拿出节目组提供的那台设备，点开手机里预装好的细语app，系统自动登陆了《才华有限公司》官方蓝v账号。 苗妙试了一下，这个账号不像正常她负责管理的晏清工作室官方蓝v账号和自己私人细语账号。 苗妙没有编辑、删除、新建细语的权限，唯一能操作的便是阅读和标记蓝v账号的私信内容。 这个账号的页面倒也清清爽爽，就发布了两条细语。一条内容： “大家好，很高兴遇见你——来自晏清以及翁怀憬独家为你订制的私密榕树洞，已于今天——2019年8月17日正式和大家见面，请大家积极投稿，和他俩分享你们的故事。” 这段细语下评论五万多条，内容多数都是一些催更和询问具体播出时间的，但是获赞最高的一条居然是玩梗的：“下次一定！” 苗妙试着看能不能回复这条，果不其然： “你的账号权限不够，请联系细语管理员。” 另外一条内容则是一条视频载体的细语，内容是第二期《星语丝路》彩蛋内容的剪辑版。 晏清弹奏那首歌的单独一段，这条细语的文字补充内容：“我们来了，我们的名字《才华有限公司》，请员工们有序在此打卡上班。” 这一段里面的评论就比前面一条多多了，苗妙捧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一点十五分。 这条细语是昨晚十点半发出来的，里面满满堆了四十七万条评论，点进去前排的高赞内容没有一条抖机灵的，满满的都是真情实感的小作文。 有鼓起勇气辞职，重新开始追梦风格的。 也有感慨生活不易，默默甘于平凡生活风格的。 “原来这条细语也是昨晚最后一波引起细语服务器宕机的交作业地点。” 苗妙看了评论数量之后感叹着。 苗妙就点进了私信系统，此时已经收到了二十多份有效来稿。 所谓有效来稿的定义来自于骆冰，她在“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里这般解释道： “我们细语祭出了当家黑科技，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算法帮着《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筛选掉了大量的无效投稿后，剩下的投稿我们才称之为有效投稿，这些投稿我们会根据投稿人的倾向，分配到两位主创艺人的私信系统里。 ………… 苗妙一边抵挡着如雪崩一样袭来的困意，一边阅读着有效投稿，对自己觉得有意义有深度的来稿进行着标记。 不知不觉的，最后她还是睡过去了。 还好，至少，这次苗妙心里很踏实。 第二十六章 判若两人翁教授 帝都舞蹈学院是一所以高素质舞蹈人才培养、高水平舞蹈理论研究和作品创作为主要任务的全日制普通高等学校，也是华国第一所专业舞蹈学校。 而芭蕾舞系是近年以来帝都舞蹈学院作为学院国家级重点建设学科的一个大系。尤其是在师资建设这一块，帝都舞蹈学院引进了国内外很多优秀的教师资源。而翁怀憬就正是通过一五年帝都舞蹈学院的海外招聘渠道从米国招聘回来的。 帝都舞蹈学院官网上公开的资料中，翁怀憬的资料是这样写的： “翁怀憬——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副教授。 1992年11月9日出生于渝城。 2014年毕业于米国茱莉亚学院舞蹈学院古典芭蕾舞本科专业。 2015年获茱莉亚学院艺术专业硕士。 在米深造期间，翁怀憬主攻芭蕾舞独舞曾获showcase米国国家芭蕾舞比赛白金大奖；并连续三年获得headliners全米芭蕾舞比赛独舞金奖，巴兰钦独舞大奖等国际奖项。 2015年凭芭蕾舞题材电影《黑天鹅》linahuang一角获第87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 自载誉归国后翁怀憬一直工作在帝舞教研一线，负责芭蕾舞系内《古典芭蕾舞独舞》、《芭蕾戏剧表演》两门主干课程的教学和研究工作，教学经验丰富。” ………… 8月19日。 比综合类大学开学时间稍早那么半个月，帝都舞蹈学院新学期正式开学。 芭蕾舞系古典芭蕾教研办公室。 翁怀憬正坐在自己办公桌前，黛眉轻蹙着，她的办公桌前坐着两位学院领导，帝都舞蹈学院的副校长邓颖玲、芭蕾舞系主任兼学院宣传部长关馨。 三人僵持着，谁也不主动继续开口。 教研室里的其他老师也感受到了凝重如山的压力，不约而同的要么虚举着手机假装拨打电话，要么提起舞鞋、装备包假装有课要上离开了教研办公室。 看到翁怀憬始终沉默不回应，关馨还是没能继续保持像邓校长那样的定力。 她苦口婆心的接着劝说翁怀憬： “怀憬啊，其实咱们学院和系里一直都很看重你，我们从来没想过成为阻碍你在其他领域事业发展的阻力，之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学院和系里同意批准你去录制那档节目。 我们很期待你能够在更宽广的平台上向所有观众展示出咱们帝都舞院年轻舞蹈家的风采。 学院今年的招生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目前的形势很不理想。 所以学院才会有这个想法，希望你能在后面的节目中，稍微主动的加上一些展示一些自己舞蹈上的才能的环节设计。 这其实这也是一种共赢。” 关馨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说完后，翁怀憬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领导都向自己投来殷切的眼神。 翁怀憬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学院的领导会突然干涉起自己录节目的一些个人行程安排。 敢情是因为今年的招生情况形势严峻，看着《星语丝路》这个节目热度很高，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搞懂了学院领导们用意的翁怀憬很坦诚的回答道： “邓校、主任，一直我都很感激学院对我的信任和栽培，专门为我新增了独舞这门课程的教学计划。 还有邓颖玲校长三次去纽约把我找回来任教。 其实我对做一个演员或者说明星这件事情上，真的是没有任何企图心。 我回国任教四年多了，没有接拍一部电影。这次真的是各种机缘巧合才上了这个通告。 说实话……” 翁怀憬脸上霜色稍霁，带上淡淡一些自嘲的苦笑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两期节目就这样火起来了。 但是很明显跟我关系并不大，如果您两位有看了我的表现，应该会很认同我这一点。 我其实很没有他们说的那个，综艺感。只不过之前签了两期的试播合同，很有可能后面我这边不会再往后面续了。 学院的苦衷我明白了，我会跟我经纪人说这个事情的，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在节目里替咱们学院宣传。” “那行，怀憬。 我代表学院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了。 还有往后你要多笑一点，那个节目我看了，全程我都在观察你有没有笑，你看即使是刚才那种苦笑，也比你平常那样子好多了。 我真的很心疼上你芭蕾独舞的那些姑娘们，你猜猜要搁我们在院里上学那会，我们兴管这种老师叫什么嘛。” 邓颖玲其实一直很欣赏这个她力排众议从米国亲自邀请回来任教的女孩，虽然性子清寒了一些。 但第一眼见她时邓颖玲就觉得翁怀憬身上有种言语很难描述清楚、为芭蕾舞而生的独特气质。 “叫南霸天吗” 翁怀憬配合地猜着。 南霸天是邓颖玲副校长年轻时期代表作：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一个带恶人反派。 邓颖玲白了她一眼：“提示你一个词，司马春衫。” “林觉民写的那句：沉醉之司马春衫，吾不能学太上之忘情也。 太上忘情么？” 能被周佩佩冠以腹有诗书气自华评价，翁怀憬自然是很快猜到了邓颖玲的提示。 “即使太上忘情，也并非心中无情。” 邓颖玲说完摆了摆手便带着关馨一起，离开了翁怀憬所属的古典芭蕾教研办公室。 乘着办公室暂时清清静静，翁怀憬拿出了手机，站起身来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邵卿，跟她说起了学院的这个事。 翁怀憬说完还添上了一句： “方便吗，要是太麻烦的话就算了吧。我已经给卿姐你添了太多麻烦了。 毕竟像招生宣传这么大的事，我感觉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电话里的邵卿回复她的语气还是那么从容，甚至有心思继续组织语言勾勒陷阱试探翁怀憬。 邵卿这个爱好有些让翁怀憬崩溃，她已经发现：自从邵卿接过她的经纪事务后，就特别喜欢当面各种试探自己和晏清曾经的关系。 邵卿是这么回的： “如果要说一定能在节目里制造出那种让明年报考你学校的艺术生大量增多的那种宣传效果，这种保证谁都很难夸海口应下来。 但如果只是给你加一些展示舞蹈功底的环节这样的程度的话，操作起来并不难，咱们明天不是会有个节目预备录制通气会嘛。到时候给你加进去这项议程就可以了。 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那个人肯定有些办法。要不你问问他？” 翁怀憬听出了邵卿似乎是又给她搭了个陷阱，她没有接邵卿这段话，只是背过身去，面对墙壁站着，仿佛此刻邵卿就在她旁边似的。 邵卿等了半天，见翁怀憬不说话，才又开口继续说： “你们这个节目现在太火了，或许你跳支舞真的就能达到你们学院想要的这种效果也不一定，卿姐不逗你了，我差不多有主意了。 你要知道，现在鼎新那几位当家大腕儿，还有些外边的朋友，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找我，想在你俩节目里上飞行嘉宾，还有节目还没录就提前预约作品的。 我也在考虑，如果能加飞行嘉宾的话，那肯定全部插上咱们自己的人，这可是个推新人的好机会。” 邵卿安慰了翁怀憬几句，就在电话那头絮絮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来。 ………… 邵卿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翁怀憬，跟其他人眼里对翁怀憬的固有印象截然不同。 邵卿眼中的翁怀憬是一个有些傲娇、可爱、甚至孩子气的小女孩。 即使抛开她作为翁怀憬经纪人这层身份来说，她也对翁怀憬和晏清之间有过的故事很感兴趣： “两个如此有趣的人，是有过如何一段感情，又是如何变成现在的局面。” ………… 在邵卿又嘱咐了几句明天上午准时到公司开节目预备录制通气会之类的话后，翁怀憬挂断了电话。 她转回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肩膀微微着力靠在了办公室的墙壁上，翁怀憬想起了之前邵卿说的那句： “那个人肯定有些办法。要不你问问他。” ………… “是的，他一直很有办法的。 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 翁怀憬回想起鹊桥通道里那一幕，又想起邵卿那天回来后向她绘声绘色描述晏清的光头造型，有些忍俊不禁。 这一幕刚好被门口翁怀憬的一个学生看到了——资雯，17级芭蕾舞专业03班的独舞课代表。 她这会正好赶巧过来教研室找翁怀憬，交1703班的独舞分析作业。 她们眼里一直又爱又怕的“太上忘情翁教授”，此刻一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样子，这是她所从未见过的，与平常判若两人的翁教授。 即使资雯一个女孩儿，都觉得眼前这一幕极美，她不敢出声怕自己惊扰坏这幅美景。 ………… “有什么事吗？资雯。” 这时翁怀憬却发现了门口的有些目瞪口呆的资雯，她神色回复清冷，开口问道。 “翁教授，没事，我来交您布置的暑期独舞分析作业，这里是我们班三十位同学的，全放在这里了，打扰您了。” 资雯交了报告就转身匆匆离开。 翁怀憬等到脚步声远去，才蓦然叹了一口气，把脑子里面暗涌上来的久远回忆又强按了回去。 翁怀憬一双皓白如玉的手臂从胸前放下，取过资雯交来的作业，坐在办公桌前专心批改起来。 ps：求投资、求推荐票，求收藏，呜呜呜 第二十七章 预备录制通气会 帝都时间：2019-08-20星期二9：30 帝都·西城·西直门内大街与提花格子胡同岔口 刘明仁带着的已经正式成立的《才华有限公司》节目录制团队，骆冰则带着细语视频团队，翁怀憬、邵卿、周佩佩三人的鼎新团队以及晏清、苗妙重新在提花格子胡同这栋已经被“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命名为“办公楼”的独院小楼重新汇合。 晏清留意到只有《星语丝路》总导演李延年缺席了，估计是回沪海明珠卫视了，毕竟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协调处理。 在“办公楼”外的小院集合完毕后，大家先一起查看了“办公楼”由外包装修方改造施工的进度情况。 ………… 一楼左边大厅密集的格子间办公区域已经被完全拆空，原本的地毯加瓷砖地面全部换成了木质地板，当初规划的舞台和吧台都已经搭建成型。 钢琴、架子鼓、电吉他、贝斯、音乐工作站、midi键盘等乐器设备和卡座沙发之类的也已经有序摆放在左大厅墙角。 骆冰看着正在忙碌着的施工单位，满意地评价了一句： “看来等正在施工的舞台照明射灯系统安装完成后，一楼左大厅的演艺吧就可以交付给咱们节目组正常使用了。” 晏清则饶有兴趣地试用了一番节目组采购回的音乐工作站，也就是通常乐队现场演出会使用到的键盘合成器。 这台工作站还集成了一部分虚拟乐器、其他音效的编曲制作能力。比起之前晏清在闪星录音工作室里用来编曲的那台音乐工作站来，功能类似但效果功能要差不少。 “挺好的，已经足够用了。” 晏清试完还算满意的对询问他意见的刘明仁这般说到。 一楼右边大厅的格子间区域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保留了大部分格子间留给节目组工作人员办公使用，也空出了一部分区域，重新布置成了会议区域。 二楼左边区域的两间艺人休息套房还在紧张施工中。 二楼右边区域的施工已经提前完工。 施工方拆除完密集的格子间办公区域，地面全部更换成了打好蜡看上去油光晶亮的木地板，新加的一面墙体将整个二楼左边分成了两部分： 靠近楼梯间的小半是间带着几块移动黑板架和一些单人沙发的剧本角色研读会议室。 穿过剧本角色研读会议室可以进到另一半的区域，晏清看到里面是一间采光明净、空气通透的舞蹈练功房。 这间练功房除窗户外的墙面都做了镜面处理，让原本不到一百五十平米的练功房显得格外的宽敞、通透。 练功房里除了木地板、一整圈单层落地舞蹈把杆和随着风摇曳的素色窗帘之外就别无它物。 晏清偷看了一眼刘明仁正在询问某位专业人士的意见，而翁怀憬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对这间练功房还算满意。 参观完一整圈后，大家回了一楼右边的会议区域开会。 所谓的节目预备录制通气会一开就意味着晏清和翁怀憬两人的《才华有限公司》节目已经各项筹备工作进度接近尾声，节目马上可以开始录制了。 节目负责人刘明仁带着整个录制团队在通气会上向负责线上播出平台的细语视频团队和两位主创团队汇报了几项事宜和待讨论决定的议程： 首先是关于首期节目的录制时间： “办公楼”的改造工程所有工作将会在本周五完工，因为晏清和翁怀憬各自的住址位置都离这栋“办公楼”不到十分钟车程，实际录制节目期间不会有在各自的休息室过夜的情况。所以需要通风透气一段时间的艺人休息室先期可以暂不投入使用。 策划团队综合周一到周五期间翁怀憬需要请假才能录制节目的实际情况，建议首期节目在本周六和周日进行录制，等到第二期时，可以调整成周五和周六进行录制。 这点晏清和翁怀憬两方都没有什么异议。 ………… 随后策划组的组长伊梨，一个带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姑娘，接着汇报了策划组做出来的初版节目录制播出流程。 两天的录制周期，将按照七个粗略阶段来分批录制： 主创人员分享讨论榕树洞来稿阶段； 确定灵感来源后进行再创作过程阶段； 作品小样赏析讨论阶段； 可能存在的再度修改创作阶段； 邀请助演嘉宾排练作品阶段； 作品正式公演阶段； 公演完毕后的作品价值估值阶段。 录制完毕后节目组会在下周四前做完所有后期制作工作，赶在八月三十一日第四期《星语丝路》播出后正式在细语视频上线。 规划中的每期节目最终会输出两首作品，而每周六播出的《星语丝路》主节目中将播放精华剪辑版进行引流，同时每期也会对各子栏目每期的经营产出价值和付费点播量来进行排名。 伊梨说到这里还特意向晏清和翁怀憬提了一嘴，上周六播完的第二期合伙成功的两组艺人的节目已经紧锣密鼓地在沪海开始筹备了。 伊梨汇报完毕后，除了提前得到晏清授意——选择稳坐钓鱼台的苗妙一言不发，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外。 其余三方就节目初版录制方案进行了激烈的讨论，邵卿提出了很多一针见血的看法和建议，几乎让策划组组长伊梨完全招架不住。 晏清看到这位叫伊梨的姑娘属实有些惨：她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睛里盈盈的泪花都快被邵卿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的诘问给怼出来了，直到实在看不下去的骆冰和刘明仁联手加进战局，伊梨这边才稍微稳住阵脚。 邵卿说的在晏清看来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站在她所代表的艺人那边看这个初版录制方案，确实问题不小。 翁怀憬首先是一名芭蕾舞舞者，然后她的身份才是一名演员。 节目组流程设置的明显更适合以歌曲作为作品载体，而不是舞台剧或者电影剧本。 一旦邵卿接受了这种设定，那么翁怀憬在后面节目里的发挥空间就会很受限。 说完这点后，邵卿还表达了对枯燥的创作作品过程阶段是否能产出足够吸引观众的综艺爆点提出了怀疑，建议策划组需要考虑加一些能造出综艺爆点的有梗环节。 似乎是随口举了个例子，邵卿建议着：在《才华有限公司》固定片头部分可以设计一段两位主创的介绍视频，让翁怀憬和晏清主动在视频里爆出一些无伤大雅、有梗点的、适合通过细语引流的料。 邵卿还很关心负责邀请参与助演飞行嘉宾的权限归属问题，以及最后的作品估值环节公信度的问题，她提醒节目组一定要确保最后评估出来的作品价值是被观众认可的，才不会落得闭门造车的尴尬。 她甚至还对综艺节目常用的魔鬼剪辑套路都非常了解，邵卿仔细询问着伊梨代表的策划组，《才华有限公司》有没有为晏清和翁怀憬设置固定的“人设”，还有后期剪辑会不会强加“cp感”这种观众老爷们口嫌体正直、甚至喜闻乐见的“感情线”。 ………… 晏清在持续吃瓜中，他还有余力观察了一下邵卿周围的情况： 马尾素颜一身休闲打扮的翁怀憬正神色清冷而专注地听着邵卿的诘问，她小透明助理佩佩，正全神贯注地拿着小本子飞速地记着邵卿的发言。 而苗妙这边在整个讨论过程中只是再次跟节目组确认了最终作品的收益权归属问题没有发生变化：作品的归属权依旧完全属于创作者本人，只需要向灵感来源方的投稿人提供一笔稿费即可。 苗妙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和晏清一同开始吃瓜，持续围观着邵卿和骆冰、刘明仁、伊梨的讨论。 最后刘明仁和伊梨在骆冰的协助下，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拿出了让邵卿满意的说明: 节目组会在剪辑中重点突出两位艺人共同创作这一点，也会承诺会专门设计出一些符合节目剧情的爆点，展示翁怀憬芭蕾舞和演技空间的桥段。 全盘接受邵卿对开场环节的建议，会根据晏清和翁怀憬的行程安排派人配合跟拍和协助制作后期。 助演嘉宾的邀请权限则完全下放给了两位主创，节目组背后的明珠卫视和细语视频会提供助力，负责助演的飞行嘉宾由晏清工作室邀请，负责观看作品公演和评估作品价值的飞行嘉宾由翁怀憬方的鼎新来邀请。 在作品估值环节，节目组会邀请专业的娱乐会计师事务所和第三方公证公司对估值进行审核、背书、公证。 最后在确认了两位主咖对感情线都不接受后，节目组也应允了后期剪辑不立人设不强剪感情线。 达成了所有共识后，最后确定了周六上午集合开始录制的具体时间，刘明仁有气无力地挥手宣布散会，全程暗中观察的晏清看到了节目组团队无奈隐藏的生造狗粮计划失败的落寞，也观察到了全盘达成目的的邵卿眼里若隐若现的喜意。 “小喵你学着点，邵卿手段真是厉害啊，老狐狸了。” 散会后看着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三人乘着鼎新的保姆车离开“办公楼”，晏清对刚坐上摩托车的苗妙这般评价着邵卿。 “清儿哥，哪有你说的这么难听。” 苗妙奶声奶气的回答着。 骑上电动车的晏清心里默默想着： 「真好，又是跟我合伙人会面只字未谈的美好一天。」 第二十八章 老狐狸的求助 节目预备录制通气会开完后，满打满算距离首期《才华有限公司》正式开始录制也就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苗妙的日常工作汇报开始夹杂着几方实时更新的进展信息：“办公楼”装修进度、节目宣传预热方案、飞行嘉宾邀请计划等等。 晏清能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在为了保证首期《才华有限公司》的准时上线而努力着，就连他都相应的减少了自己在拉片室里打磨演技的时间。 周三上午晏清就泡在总经理办公室里，仔细的一篇篇看着苗妙替他打印出来的一堆树洞投稿。 苗妙将文档整理好交给晏清时还解释了几句： “清儿哥，我本来打算替你筛选一轮的，结果分配到我这边的投稿才三十多份，我就给你一块打印出来了。” “骆总监也有说细语的大数据云计算替我们已经筛掉了成千上万的无效来稿，所以…咱们不是没人投稿。” 苗妙似乎有些担心晏清多想。 “没事，小喵，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你会筛稿子筛到想吐。” 晏清倒是不以为意，甚至还安慰苗妙以后选择会多起来的。 ………… 晏清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看完这三十多份树洞投稿，私信内容有长有短，类型也涵盖了爱情、事业、友谊、遗憾各种情愫。 「以后就转型做综艺咖了么？」 晏清心里有些喜感，前世的音乐制作人身份，穿越后一身融入肌肉记忆的演技，结果机缘巧合只能被动的被推向了网络综艺这条路。 苗妙见晏清已经看完了所有投稿，开始跟他分享起工作群“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里上午更新的消息，她的声音依然软糯糯： “清儿哥，邵卿他们鼎新的智囊团已经带着节目的摄影组去那个人学校取景拍摄了，这才刚开完会第一天，再看看咱们连八字还没有一撇。” 苗妙显得有一些些焦虑，她将手机递到晏清面前晃了晃。 “还有…清儿哥你看…邵卿在群里发了她们的文案内容，说是希望能跟我们这边的开场视频联动起来，所以咱们的风格最好能和她们保持一致。” 端详着自己眼前这台类似前世水果x风格的智能手机，晏清心的想法竟然是——「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智能手机这么好看呢。」 晏清控制着面部肌肉不露出端倪，一脸淡定接过了苗妙手里的手机，还对苗妙笑着说道： “那他们文案是什么风格，我看看啊。” ………… 「有点意思，邵卿找的文案水平挺高的，像是自带高级感的张欧体。」 晏清仔细看过邵卿那边做的文案，心里默默点评着，他对自己这边的开场视频怎么去联动心里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得确认这个世界线里没有张欧体这个梗才行。」 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晏清望着苗妙桌前的电脑，他斟酌着用词： “我这边也有想法了，得先查点资料，确认没有创意冲突。” 苗妙完全没有多想，她起身从有些过宽的老板椅蹦下，大大方方地将电脑让给了晏清。 在各大视频网站上输入多个关键词仔细核对完，确认这个世界里没有张欧体这个梗之后，晏清起身把电脑还给了苗妙。 在看过邵卿提供的文案后，晏清当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前世著名的聚美优品广告短片，风格跟翁怀憬那边的文案特别搭，小心谨慎地做了一番确认后，他放下了担心一五一十跟苗妙说起了文案思路。 苗妙操作着电脑把晏清讲述的文案按着每一组镜头记录下来，一边还不忘为晏清出谋划策： 视频第一组、第二组镜头她可以来演一位办公室女郎，另外一位可以请周佩佩来客串。 只需要再请一位年龄稍微长一些的演员，其他的办公室同事可以找节目组的成员客串。 地点可以放在“办公楼”那边拍。 晏清想了想，点头应下来。 确实苗妙和周佩佩还挺适合出演，毕竟形象气质出众。 前世原版那段可能年代久远的关系，画质不高，演员又差不多都是素人，如果自己来拍应该能拍得更出色一些。 晏清跟苗妙开始交流起拍摄思路： “第三组、第五组镜头我自己可以演，第一组镜头里请的那位演员换套衣服化个妆就可以演男主的父亲。 第四组的话直接可以剪辑我之前作品里的片段来用。 小喵你弄完文案就把它发到群里，跟邵卿打好招呼，然后约摄影师和周佩佩明天上午在“办公楼”开拍。” “是的，清儿哥你可以打给你单位里的钱德均老师，钱伯伯最喜欢你了，而且人艺那边这几个月都放大假，钱伯伯又不怎么接外面的戏。 他肯定会答应来帮忙的，算了，还是我来打，我来打，钱伯伯更喜欢我一些。” 晏清还挺熟悉这个名字的，自己那台手机里通讯录里就存着一个叫“钱德均老师”的号码，他不露痕迹地盘算着自己要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苗妙娇笑着推开键盘，抄起手机就给钱德均去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钱德均只是详细问了剧情梗概和拍摄时间，便爽快地答应了，没跟晏清说上些什么就直接收了线。 苗妙麻溜地把文案做好，直接发给了邵卿。 无事可做的晏清重新开始看手里的稿纸，思考着自己第一期要做一首什么样的作品。 不一会邵卿回拨了电话过来，苗妙开着功放拉着晏清一起跟邵卿说。 邵卿先是称赞了这个文案的脑洞，她很快与周佩佩确认了一下她明天的工作安排，然后告诉苗妙明天一早自己会派车把佩佩装扮好送到“办公楼”那边配合晏清的拍摄计划。 晏清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得到了邵卿的全力配合。 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邵卿并没有挂电话，而是继续说自己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要拜托晏清这边一件事，如果他方便的话。 晏清知道邵卿肯定没什么好事，邵卿可是个厉害人物，想把节目做好，两边的关系还是保持融洽为妙，想到这他开口对着电话说： “邵姐有什么事您直接说，我就怕自己能力有限，没帮上忙反而给您添乱。” 面对老狐狸，晏清尽力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 “清哥儿，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想说的就是咱们家怀憬选的树洞来稿的事儿。 我们鼎新也有签一些词曲作者、音乐制作人，这次公司也调配了好几位在帝都这边的制作人给怀憬提供幕后支持。” 邵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喝了口水又继续： “我们在怀憬学校这边拍完视频后，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就干脆在这边讨论起怀憬选的这篇稿子。 你也知道的，怀憬这孩子脾气特别犟，她的意思很坚定，首期她就确定这一份了。” 邵卿在电话里刻意加重了“你也知道的”这五个字的发音。 “我们的幕后智囊团队又对这个题材很陌生，都觉得不好做，勉强做出来的内容我听了一下小样，嗨，那完成度，卿姐我就不拿出来跟你丢人了。 总而言之这回我是真没辙了，所以才冒昧问一下清哥儿你，有没有好招。” 邵卿在电话的长篇大论里还不忘夹杂着对晏清和翁怀憬关系的试探，晏清听完其实很想对老狐狸来上一句： “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犟不犟。 我只知道她能打得我变制杖。” 可邵卿说的也可能是实情，毕竟晏清三次接触翁怀憬的亲身体会摆在这里，而且他也有些好奇翁怀憬究竟选了个什么样的题材。 “要不您先说说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邵卿是料定了晏清会出手一般，似乎早已经把那篇稿子捏在手里，晏清的话落完最后一个字的音，邵卿便无缝链接开口将那篇稿子念了出来： ………… “翁教授，您好，我是一名来自辽东省准高三芭蕾舞艺术专业的学生，我的名字叫许墨儿。 从七岁开始打舞蹈功底，到今年已经十年了，我很爱芭蕾舞，它就象是悬在我生命前方的一束光一样，始终为我照亮着前方的路。 我从小便追逐着这一束光，这一路上流过的泪，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我都记不清次数了。 但每次跌倒、流泪后只要我爬起来重新扶着练舞杆，一闭上眼睛，我眼前就会浮现出，小时候第一次接触芭蕾时候的那一幕： 我们那一群小女孩还都不会跳芭蕾，只会眼巴巴的带着笑容跟着老师一起哼唱着《四小天鹅舞曲》的调子，憧憬着自己将来能穿上芭蕾舞裙像一只天鹅般翩翩起舞。 每当想起这一幕，我就会觉得全部的力量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从不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始终热爱它。 当初那些小伙伴们都渐渐的长大了，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芭蕾道路。 此刻我正在练功房拿着手机给您写信，今天是我人生第二次参加华国高中生《青苗杯》芭蕾舞大奖赛辽东省预赛的日子，我再次晋级失败。 这种感觉就像那束光一直悬在我前方，但是无论我多努力，都无法触碰到它。 但是，我还是不会放弃，给您写完信后我就会爬起来，擦干眼泪继续开始练习。 明年就是我的高考年了，您一直是我的偶像，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像您这样的舞蹈家。 我有些忐忑，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到我的信，我就当对着这颗树洞许下两个愿望吧： 希望自己明年能考上帝都舞蹈学院！ 希望自己能成功晋级一次《青苗杯》全国大奖赛！” ………… 晏清听完之后，完全理解了为什么邵卿会放弃劝说翁怀憬更换稿件这回事。 这个叫许墨儿的小姑娘的信多半是引起从小也是练舞出身的翁怀憬共情了。 晏清闭上眼睛仔细回想起记忆里前世的那些歌。 沉默了一会他才开口问邵卿： “她…她的意思是指定要作一首跟芭蕾相关的歌？还是说只要跟许墨儿的故事有关就可以？” 第二十九章 追光者 晏清这段话说完后，良久没有等来邵卿的回应。 “清哥，邵总那边可能是选择了闭麦在讨论，她是用电话会议的终端给我拨的号。” 苗妙体贴地向晏清解释到。 “估计是考虑到跟我说话邵卿那边能听到，还特意采用了尊称，连原本软糯糯的声音也努力控制着，小喵这丫头有心了。” 敏感的晏清内心暗自为苗妙在这种小细节里下的工夫所感动。 “没事的小喵，咱们稿子也都看完了，视频文案也定下来了，八字算是已经有一撇了，不着急。” 苗妙听到晏清这般话，露出两颗小虎牙盈盈地笑了。 晏清也会心一笑，他俩耐心地又等了一会。 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到晏清这边： “哦，你说的这两点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翁怀憬的声音！” 晏清和苗妙对视了一眼，他俩都听出来了。 苗妙的反应只是拧起了眉头。 晏清神色如常，不过心里想的则是： 「这应该勉强算是自己和翁怀憬自喋血沪海后两人间第一次直接交流吧，可真不容易呢。」 晏清心中有股淡淡的忿懑，直接对着苗妙的手机回了一句： “当然有区别，可以选择从芭蕾的题材入手去创作，但这位小姑娘追逐梦想的经历也很励志。” 晏清稍稍顿了一下，他很快平复了自己那股莫名的情绪，语速也降到正常状态： “屡战屡败算不了什么，屡败屡战还能坚持追逐梦想这相当了不起。我们从这个角度一样可以入手。” “那你来呀。” 翁怀憬不紧不慢的声音，就这么平着调子顺着电话网络回怼过来。 “来就来，我这会在苗妙办公室里，手头没有乐器，你那边有钢琴或电钢琴这类的乐器吗？不然我就得换去边上的练功房。” 晏清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火气，只不过语速稍稍快了一些。 邵卿的声音插进来，接过话茬： “有台电钢琴，清哥儿，你要怎么用，我们这边的周彦泓老师和怀憬都可以弹。” 苗妙的手机里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我自己来吧，你要个什么？” 那边的翁怀憬似乎已经坐在了电钢琴前准备就绪了。 晏清快速的理清了编曲思路，有条不紊地说道： “麻烦先给我来个c，然后你给四组柱式和弦： 先六级，接四级，再接五级，最后接一级。 每组和弦每次两遍，然后直接往复循环。 左手的根音，也是相应的搭配上六四五一。” “知道了，我直接开始了。” 翁怀憬看来也是知道这套欧米那边的流行乐固定黄金公式，她找了找感觉后直接按照晏清的要求开始弹起了这段和弦进行旋律。 晏清很有耐心，他一直等到翁怀憬弹奏的四组和弦过了一遍之后，卡在第二遍循环开始前，让自己的声音稳稳跟上了伴奏。 帝都舞蹈学院邵卿她们所在的会议室里，电话会议终端穿来晏清稍显失真的歌声： “如果说你是夏夜的萤火 孩子们为你唱歌 那么我是想要画你的手 … 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 因为你有梦可做 也许你不会为我停留 那就让我站在你的背后 …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的爱像大雨滂沱 却依然相信彩虹” 因为和弦结构过于单调的关系，晏清只是简单的跟唱了一段副歌和主歌，便主动停下了歌声。 电话那边的往复循环的和弦进行则又循环了一遍才停下。 晏清清楚地听到了至少有四双手在鼓掌，两人的隔空配合算是反响不错。 自己这边苗妙也化身小迷妹，跟着电话那头的邵卿他们一快儿轻拍着手掌。 “还有呢？” 掌声逐渐停下来，翁怀憬的音调依然毫无变化，晏清大概明白对面的这位多半还算满意。 “还有一段主歌，然后重复副歌，歌词大概内容也是讲的如何追逐光的故事，对了这首歌的名字叫《追光者》。” 晏清斟酌着用词继续说道： “不过这首歌我粗略地考虑了后面的编曲计划，还挺复杂的。可能需要用到的乐器不少，管弦乐、打击乐。” 邵卿听晏清连编曲都有计划了，赶紧回道： “需要用到一些什么乐器你尽管开口，乐手什么的我们鼎新也可以配合着一块想办法。” 晏清思路很清晰： “主奏乐器选用钢琴的话，其他和声乐器需要：架子鼓、定音鼓、编钟、和声吉他、贝斯、一组小提琴声部的和声弦乐。 这里边编钟、定音鼓、和声弦乐可以用两组键盘来搞定。” 苗妙听到这顿时想起似乎助演嘉宾的邀请资格是定在自己这边的，她马上接过晏清的话来： “乐队我们工作室已经定了从maolivehouse那边找。” 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晏清很快想到了： 「mao似乎就是自己当初录〈浪淘沙〉环节在的那个演艺酒吧，自己还有很多乐器放在了那边，这么多天也没去取回来，好像自己还跟酒吧的老板是朋友来着…」 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邵卿打断了晏清的思考： “那钢琴让怀憬来弹还是你自己来，还缺一个键盘手对吗，我们鼎新随时能提供支持。” 晏清想着自己还有一份选稿任务，首期节目自己不能把风头都抢走，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 “排练起来我估计还挺麻烦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我钢琴伴奏，翁…她来唱…” 晏清的话在对翁怀憬的称呼上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调整好了： “键盘手我们要等去了mao那边之后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如果我来唱，她弹琴这样子练习的进度会相当的赶，邵总您也知道，我这边也还得做一首歌。” 邵卿想到如果由翁怀憬来唱这首歌，也许能帮没有什么综艺感的翁怀憬在节目里增加不少路人缘。 而且这样的安排对那个叫许墨儿的女孩来说，意义也更加特别一些。 邵卿的脑子转得特别快，她起身用手捂住了想张嘴拒绝的翁怀憬，嘴上继续跟晏清说着： “那就这样说定了，键盘手那边我们提前备着等着你通知，清哥儿，要麻烦你把歌词给我们怀憬先发过来先练着，你自己那首歌呢，编曲排练来得及吗。” 晏清的耳朵有着绝对音感，他听到了电话里传来一道疑似是某个表情高冷手黑心狠女人嘴巴被堵住的声音。 他心里不觉有些莫名的快意，望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树洞来稿，扬声答复道： “行，我们会尽快将完整的歌词发过去，我这边也收了个挺有意思的稿子，我准备周六录节目的时候用那台工作站编个beat，就做首说唱。不需要另外再做编曲了。” 晏清回完邵卿的话，又对着苗妙问了句：“苗总，你能不能唱两句粤语歌给我听听呀？” 有些不明所以然的苗妙执行力还是很高，她也不怯场，当即便小声唱了两句。 晏清一听丫头的粤语字正腔圆，便放下心来，伸手将手里那张选中的来稿递给了苗妙，开口对她解释道： “那首说唱里需要两小节粤语歌声来做hook，到时候打算找你帮给我唱。” 苗妙接过晏清递过来的稿子抱在胸前，似乎很开心自己能帮上晏清，她低声用软糯糯的粤语说道： “我都好中意可以帮你唱歌。” 邵卿那边先是确认了一番不会影响到晏清自己的选稿计划后，又提醒了一遍晏清要记得在今天将歌词发过去，还不忘再三感谢晏清的出手相助，才将电话连接断开。 她话术相当高超，一番话下来让晏清、苗妙听着都很舒服。 ………… 晏清的眼睛瞟着苗妙办公桌上那台待机状态的电脑。 “小喵，我得用一下你电脑把邵卿要的东西打出来。” 苗妙很爽快起身将座位让给了晏清，她手里拿着那张稿纸轻轻靠在了办公桌边，嘴里念念有词：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牵着我的手看最新展出的油画。 无人的街道，在空荡的家里。 就只剩我一个人狂欢的party。” ………… 正在输着歌词的晏清听着有些哭笑不得，苗妙似乎极度缺乏说唱天赋，投稿里举例的一段说唱歌词被她念得像小学生朗读课本。 “小喵，你可别表演朗读者了，稿子全文我都看过。” 面对晏清的调侃，苗妙选择了噘嘴卖萌。 晏清很快就把《追光者》的歌词打好，苗妙帮着给发给了鼎新那边。 两人又计划了一番明天上午去“办公楼”拍开场视频，下午去mao那边找茅致远谈助演的事情。 晏清最终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机皇，在苗妙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给茅致远拨了个电话，说起自己需要乐队助阵的事。 电话那头是个很浑厚的男人声音，话不多，很干脆。 他问清楚晏清什么时候过来之后就一口应下，承诺自己会让乐手提前准备到位。 晏清对自己今天上午的工作效率表示满意，特别是自己手机通讯录里那九个有名字的联系人，他很轻松地便搞清楚了两位的具体身份。 手机里存着的“大茅”，对应的是茅致远，maolivehouse的老板。 以及“钱德均老师”，钱德均，自己单位帝都人艺的同事。 下午晏清在空白乐稿上谱好了《追光者》的钢琴谱和架子鼓谱，其他几款伴奏乐器，和声吉他、贝斯都是比较简单的固定和弦组合，晏清盘算着没有单独谱曲的必要，就没有去多费心思了。 剩下的时间晏清就按着自己的工作计划继续回一楼拉片了。 这段时间他作息时间维持得相当有规律： 没有出行行程计划的话，晏清都是早起先练声，白天拉片加打磨自身的表演肌肉的掌控力，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在练功房坚持完成两小时的格洛托夫斯基流派形体锻炼。 晏清始终记得自己在陈列室里找到的那份归属感和责任感。 ps：《追光者》 原唱：岑宁儿 作词：唐恬 作曲：马敬 编曲：黎偌天 收录专辑：《夏至未至·听见青春》 第三十章 短片拍摄和乐队合练 “清儿哥，咱俩是不是来的稍微早了那么一丢丢？” 提花格子胡同的“办公楼”小院门外，苗妙软糯糯地问向她身旁的晏清。 特意刮干净胡须的晏清，从自己正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功能机的彩色tft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 「华国联通 2019-08-22星期四 乙亥年七月廿三 07：27」 晏清正有计划地降低自己将手机交给苗妙保管的频率。 这会他心里便在想： 「即使只是台功能机，“人设”的转变也要按部就班慢慢来，说不定哪天我就换个智能手机，梦想总是要有的！」 “清儿哥，哈哈，钱伯伯发了朋友圈，他堵在北二环了，还是我俩聪明，电动车赛高耶！” 苗妙甜腻腻的声音打断了晏清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他俩今天还是骑着电动车出行，一路自然是通畅无阻。 钱德均似乎是不会开车，苗妙昨天便为他预约好了专车，这会堵在北二环了。 晏清他俩并没有等太久，7点45分，鼎新的保姆车卡着跟邵卿约好的点，准时送来了周佩佩。 「哟，黑色细高跟鞋，一套合身的月白色ol套裙，邵卿应下的事，办得挺讲究。」 不动声色的晏清暗自为邵卿颔首点赞， 周佩佩下车后礼貌地对着晏清一鞠躬，姑娘那一头新烫得有些小卷的黑发，随着这记躬身如瀑布般在晏清眼前散开。 周佩佩的口音也略微带点儿吴侬软语的尾音： “晏清老师早呀～苗妙姐早呀。” “早，佩佩同学，今天好漂亮啊。” 晏清和熙地招呼着周佩佩过来，柔声问她有没有过表演经验。 周佩佩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晏清接近光头的发型上。 周佩佩有些赧然地晃着脑袋回复晏清。 她心里偷偷想着别的事情： “为什么卿姐说起晏清老师的发型会发笑，还好，这样很精神的呀，诶，伤口好像完全愈合了。” “为什么自己在翁怀憬助手这个岗位上做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卿姐派到晏清这边客串了。万一红了怎么办，爸妈肯定会撵我回姑苏啊。” “苗妙姐每次见到憬儿姐都超凶的！有点怕，卿姐还不在，怎么办？晏清老师倒是挺温和的。” 晏清不知道周佩佩心里演了那么多出内心戏。 他心想反正还要继续等钱德均过来，闲着也是闲着，便将节目组的摄像师招呼过来。 镜头对准周佩佩后，晏清让周佩佩尝试着表演一个带着些羞愤但姿态依然优雅的离开动作。 这个要求对周佩佩来说显然难度有些过高。 她尝试了几次，表演痕迹太过明显了，晏清从监视器里看着，效果都太做作。 “好生气哦，但是我还是要保持优雅。来佩佩，我们走一个。” 苗妙亲手敲下整个文案，看着周佩佩半天不得要领，起了些好为人师的瘾，迎上前拉着周佩佩试图现场教学。 周佩佩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还是接受苗妙的培训，晏清也没去管，任由她俩在镜头里拉拉扯扯。 一个穿着一身正装三件套，西服领口的斜口袋里还插着叠好的手帕巾的俊老头踱步走到晏清跟前。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头银发风度翩翩的老头脸上挂着一抹朋友间常见的调侃神情，开口对晏清说： “清哥儿，哟，今儿这不得称呼您一声晏导？你们家苗丫头跟这小姑娘戏都不行，您打算怎么教啊。” 晏清一听便知道这位肯定是钱德均，人已经跟他一样在旁边看戏看了有一会了。 “钱老师，感谢您伸出援手，要不，咱们先进去聊？” 钱德均摆了摆手，指着还在不远处走动着的苗妙、周佩佩。 “等会，不着急，你把这段戏跟她俩讲讲，让我看看你这导演干的怎么样。” 晏清注意到表情嗔怒动作扭怩的两位姑娘有走得越来越远的架势。 晏清出声将苗妙和周佩佩叫了过来，苗妙这会也看到了钱德均，拉着周佩佩一起过来后。 她乖巧的给钱德均鞠躬，口中甜腻腻地喊着钱伯伯好。 “苗丫头，你戏不怎么样，做老师的瘾儿倒是挺重。” 钱德均笑呵呵地调侃着苗妙。 苗妙脸嫩，可能是想着自己没教好周佩佩给晏清丢脸了，小脸蹭一下子红了。 “小喵、佩佩，没事，我给你们捋一遍…” 晏清理了理《迈向质朴戏剧》的心得体会，才对周佩佩和苗妙继续说道： “咱们先让自己放空，跟着我一起来 …闭上双眼…吸气…很好…呼气…” 晏清提着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引导着俩姑娘进入放松状态后，他低沉柔和地缓缓说着： “…你素有好感的男生这会正在咖啡馆里陪你聊天… 突然他表情轻浮地抓住你的手腕，轻佻地抚摸 你很生气也对他很失望，所以有了起身拂袖而去的动作 之前保有的好感，让你下意识地习惯以一种优雅地姿态离开… 这样子整个动机就符合人物逻辑了。 我们带入这种情境之后再来一遍试试。” 晏清说完后，周佩佩脑补了自己大一时暗恋过的华传学生会主席，顿时便代入了情绪，脸上的神色是一抹恰到好处地羞恼。 晏清和钱德均都满意了，钱德均还挺为老不尊地用肩膀撞了撞晏清： “行啊，清哥儿，你体验派的路子也没全还给华戏的老师，进去吧，趁着这小姑娘找到感觉先把这一镜过了。” 晏清过了把导演地瘾，带着几人浩浩荡荡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在休息室新购置地高档真皮沙发会客区域将这一段镜头拍了出来。 钱德均状态非常好，一身戏说来就来，将一个咸湿职场高层的形象演得格外生动，还顺带着把周佩佩带动了。 晏清看到监视器里的小姑娘猛地甩开了咸猪手，一把卷起文件夹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些羞愤和决然，迎着镜头走过来。 镜头的远处还清晰的映出了脸上带着错愕尴尬表情的揩油男。 “很好，过了。” 晏清说完还拿着监视器让钱德均也看了一眼。 钱德均仔细看完回放也点了点头。 ………… “办公楼”一楼右侧的格子间区域： 晏清召集了一些正在办公的幕后人员充当背景，向一路经过格子间走道的苗妙投射出羡慕或爱慕的眼神。 再拉上窗帘隔离光源又拍了一镜： 苗妙在电脑屏幕前敲打着键盘，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熬夜加班。 这时钱德均重新梳了一个发型，换了身羊绒衫和塑胶框老花镜，一副望子成龙老父亲的形象跃然而出。 晏清换了一身格子短袖的学生打扮，两个老戏骨在二楼休息室书房的一个窗户边过了这段戏。 老父亲一脸怒其不争的抢过了儿子手里的《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摔到了地上，带着一些失控的愤怒连连指责着自己依然一脸倔强的儿子。 下一镜里：儿子微微颤抖的双手打开一份华国戏剧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老父亲在一旁摘下眼镜眼眶含泪一脸欣慰。 第四幕时，节目导演刘明仁毛遂自荐扮演了个带着讥讽笑容在手机各个微言群里发着你好骚啊表情包的中年男人。 重新换回正装的晏清在练功房拉起的绿幕前进行了一番无实物锤空气的表演。 最后还拍了一组晏清一边用绷带包扎着虎口，一边踏过碎玻璃渣的镜头。 其他的就需要交给节目组这边来通过后期特效组和剪辑晏清之前的电影作品片段来按照文案完成了。 晏清在家里便用高采样率录音笔录好了旁白，和今天拍好的素材一起交给了刘明仁。 ………… 中午苗妙带着晏清、钱德均和周佩佩在西直门的川隆源吃的水煮鱼，她一直记着钱德均好这一口，钱德均吃的也很尽兴。 饭后苗妙安排好两辆专车送两人回去，临走前钱德均难得正色拍了拍晏清的肩膀跟他说了一句： “六年很快就过完了，到时候记得叫上老孙，咱仨一起攒个戏，今天拍的也太不过瘾了。” 下午苗妙领着晏清晃晃悠悠的骑着电动车找到了鼓楼边东大街和南锣鼓巷交汇口附近的maolivehouse。 店里还没到营业时间，但茅致远给找来的乐队成员全员到齐。 茅致远将四人一一介绍，一个贝斯手，一个吉他手，两个键盘手。 茅致远介绍完也不多寒暄，把苗妙安排去卡座里边坐下后，伸手接过晏清递过来的鼓谱，不紧不慢的挂在了谱架上： “直接来吧，先不带那两个打酱油的键盘，到时候正式排练肯定不会掉链子。 清哥儿，你就用你自己那台高低键盘组来钢琴主奏，已经给你调试好了。 咱俩先来个几遍，贝斯和节奏吉他就能自己跟上。” 茅致远转身扫了眼几个乐手： “一群兔崽子，不是一直叨比着怀才不遇吗，今天清哥儿把机会递到你们手里了，记得拿出点看家本领来。” 晏清笑了笑，站到键盘前对茅致远比划出个ok的手势。 果不其然，钢琴和架子鼓和了两轮后，贝斯跟节奏吉他就跟上节奏了。 第四轮和完，贝斯甚至能瞅着间奏的空挡自己加上一段solo进来。 晏清很满意，跟停下来补水的茅致远开玩笑： “大茅，到时候记得点一下他们，录正式排练的时候状态先收一收，我这边得撤了。” mao营业时间也快到了，茅致远也没多留他的意思。 晏清拉着卡座里喝了四瓶精酿啤酒，眼睛开始晶晶发亮的苗妙打车回家。 「万事俱备，就等着节目开录了。」 第三十一章 首期开录 “…希望自己能成功晋级一次《青苗杯》全国大奖赛。” “办公楼”二楼右侧晏清休息套间的会客厅。 刘明仁捧着实时镜头监视器，熟练地调配着几组机位同时取景拍摄。 镜头聚焦的中心点是端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正读着自己首期选稿的翁怀憬。 晏清坐在翁怀憬右侧的同款沙发上，安静地听着翁怀憬读稿。 他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信手摩挲着自己下巴浅浅的胡茬，嗅着身旁环绕着的迷迭香味，心神舒缓而愉悦。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素月映雪。」 晏清无端想到这样一句话，用在清冷的翁怀憬身上显得恰到好处。 翁怀憬扎着简简单单的马尾，黑白千鸟格图案的中袖薄衫搭配黑色阔腿九分裤。 着细高跟鞋的两条大长腿双膝紧并，小腿优雅的前后搭在一起，小腿肚斜贴着沙发的底座。 “…………” 翁怀憬读完许墨儿的投稿后便一言不发地望着镜头，似乎是示意着节目导演刘明仁自己话已讲完。 “许墨儿的感受我能理解，异国他乡求学期间，也是芭蕾…陪伴着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镜头外骆冰与邵卿一直对翁怀憬比划着双手从心口往外推的动作，俩人这番催促下，翁怀憬才对着镜头补充了一句自己的感言。 “墨儿同学，加油，等你来帝都准备艺考时，我和翁教授代表才华有限公司邀请你来我们节目组的练功房做备考练习。” 注意到机位的移动，晏清和煦地笑着对镜头说。 翁怀憬闻言撇了一眼晏清这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镜头补了一句： “我校第一轮报名将于九月中旬启动，欢迎报考舞蹈家的摇篮——帝都舞蹈学院。” 镜头外的邵卿和骆冰一脸姨母笑。 她俩私底下一直担心过于清冷的翁怀憬在镜头前的综艺感太差，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好。 晏清拿起了自己选的稿子，开始对着镜头介绍起自己首期的选择： “我手里这篇稿子是一位说唱乐评人投来的… …说唱这十几年在我们华语乐坛已经彻底走起来了，像姜瑭早已手握三首至尊金曲排行榜周榜冠军单曲。 但在说唱这种风格的音乐被大家广为接受之前，早期我们华国说唱文化里有种专有名词叫做地下。 我们华国三四十年前就有一些值得尊重的地下音乐人在默默推广普及着说唱这一类型的音乐。 那时候在我的家乡湘南省，也有着一个叫〈超级地下玩家〉的独立说唱音乐厂牌，他们将华国传统的江湖文化与舶来品说唱音乐糅合到一起，做出了最早一批堪称优秀的华语说唱作品。 但遗憾的是，自二十八年前〈超级地下玩家〉因为种种原因选择解散，自此乐坛再无江湖风说唱。 这也算是我石宇繁从事说唱乐评人这份职业二十年来最大的遗憾吧。” 晏清读完自己来稿后，稍作停顿后对着镜头认真的说： “我手里这一份投稿呢，笔墨里饱含的是一份浓浓的遗憾。 我想告诉我们的观众，才华有限公司，会青睐像许墨儿那般屡战屡败却愈战愈勇的故事，也珍视每个人心中的怀旧和遗憾。 所以我会尝试着去作一首江湖风格的说唱作品来。” ………… 下一项录制环节是〈创作思路和小样赏析〉，而《追光者》周三节目组在帝都舞蹈学院的会议室里便已经录完了这段内容。 刘明仁对两位主创通过电话会议隔空合作的这段情节甚是满意，所以今天《追光者》只需要补拍一些翁怀憬在练功房的镜头，节目组主要工作是拍摄晏清是如何创作一首说唱作品。 一行人转场到一楼演艺吧的舞台，晏清坐在那台音乐工作站前，他一边熟练地调试着设备，一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一首说唱作品通常我们可以把它拆分为两个部分，歌词lyrics和伴奏beat。 像现在我就正准备着这首歌beat的部分，江湖流说唱通常都是oldschool风格的。” 晏清调试完设备后打开了音箱，放出了虚拟乐器库里的底鼓和军鼓两款音效，嘴里继续说着： “如果常听说唱会发现大多老学校类型的说唱歌手的编排断句都是跟随着“boom-bap”来走。 “boom-bap”其实是个拟声词。顾名思义“boom”代表的是底鼓的声音，“bap”代表的是军鼓的声音。 它的节奏通常就是这种效果。” 节目组的收录话筒清晰地录制下音箱里传来的鼓点声： “boom！bap！boomboom！bap！” ………… “但我们今天稍微玩点不一样的。” 晏清话音一转，他向镜头展示自己手掌下方由黑白琴键组成的midi键盘： “我们知道哈，说唱音乐跟其他音乐类型最大的不同体现在主奏旋律的载体形式。 说唱以人声flow的变化作为歌曲的旋律载体，所谓flow指的一个相对抽象的概念，大家可以理解为flow是将歌词和伴奏揉合到一起的催化剂。 说唱歌手在阐述作品时，通过作品段落里押韵的编排、语气停顿的节奏、发音的轻重等技巧，来将自己的歌词演绎得富有自己的风格。 举个例子，刚有人在放《王座》这首新歌，我很轻松便能判断出这是姜瑭的作品。” “为什么呢？” 晏清自问自答： “因为歌的flow里有姜瑭标识性的风格，他独特的压迫式呼吸发音方式，喜欢在主歌部分大段落运用反拍怒音转换正拍重音的技巧。” 晏清保持着手指飞速在midi键盘上的无声演奏，嘴里把话题又绕回到歌曲伴奏的制作过程中来： “beat，伴奏通常由专业的音乐制作人负责制作，当然很多优秀的说唱歌手本身自己也是优先音乐制作人。 制作一首说唱的beat需要有一定的乐理以及和声学知识，再通过专业的音乐工作站来完成制作。 你可以通过这样的midi键盘以纯原创的方式做出一条旋律，再搭配和声制作出一条beat，也可以通过对其他歌曲采样的方式，选取一段八个音节以下的旋律，再搭配上和声制作出一条beat。” 晏清停下了手里对midi键盘的演奏，操作着鼠标键盘将输入的伴奏分轨进行混音。 他将苗妙唤到了身边，让苗妙戴上歌手监听耳返，调整好电容录音话筒。 晏清这才继续对着镜头说： “《离骚》这条beat的制作思路，考虑手里没有合适的素材采样，我做了段比较复古的旋律出来，类似于那种几十年前流行过的武侠电视剧插曲风格。 下面就请苗妙来帮我演唱这两段人声旋律。” 苗妙对镜头微微一笑，双手盖住耳返，她闭着眼睛跟着伴奏开腔。 两句软糯糯的粤语被录进了音乐工作站和镜头里： “疾风吹劲/人在江湖/见尽事情” … “为你/我闯刀山/情愿送命” 唱完后苗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凝望着晏清，晏清秒懂，轻声告诉她效果很好不需要重录。 苗妙便点头摘下耳返离开了镜头，回到圈外继续守着录制。 “现在我们把这两段录好的人声分轨跟之前我用键盘输进这台工作站里的和声伴奏和主伴奏混音好，一条beat就这样制作完成了，我们来听一下。” 晏清用工作站将二十几段分轨混成一条成品伴奏后，将《离骚》的伴奏在音箱里放了出来： 这是一条以小号为主奏乐器，恢弘复古、类似老派武侠电视剧大决战剧情bgm风格的beat，那两段失真处理的粤语人声被穿插在伴奏中。 “接下来我得去准备写歌词，再对自己的写好的歌词进行flow编排了。” 晏清对着镜头挥手作别。 ………… 下午，刘明仁带着摄影组和晏清一起去了他休息室的书房，在书房里拍了几组晏清伏在书桌上写歌词的镜头，以及晏清拿着打印出来的歌词，反复推演编排歌词段落里押韵结构，调整自己语气重低音、停顿的镜头。 ………… 傍晚演艺吧舞台 录完练功房独舞镜头的翁怀憬在这和晏清汇合，俩人拍了几组小样赏析会的镜头： 舞台上的他俩一如既往没有互动，连眼神交流都寥寥。 晏清放出beat跟着伴奏试唱了一版《离骚》后，就一屁股坐在立式钢琴前。 晏清信手加了一段华彩solo当前奏，便很自然转到那组他做了一定增色编排的6541柱式和弦循环。 翁怀憬戴着耳返稳稳切入钢琴伴奏，表演了一首完整的《追光者》。 这是晏清第一次听翁怀憬唱歌，也是两人第一次合演。 晏清有些随性发挥的钢琴伴奏却意外地和她的浅吟低唱配合得浑然一体。 翁怀憬的音色有着特别的辨识度：空灵婉转、有质感、她在演唱中很自然的穿插运用了很多半转音技巧，听起来带着一些跟她本人形象强烈反差感的妩媚。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晏清飞快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翁怀憬的vocal风格有些类似前世记忆里一位声音极有辨识度的r&b歌手jheneaiko，但只是类似，前世晏清跟这位aiko不过一面之缘点头之交罢了，根本谈不上熟悉。 “这种熟悉感源自何处，为何如此强烈？” 晏清甩了甩浆糊般的脑子，抬头往舞台外看了一圈，看上去两首歌反馈都不错，喝彩声不断。 舞台中的翁怀憬此时的状态则是“真·冷若冰霜”。 她右手握着闭麦的话筒，左手抱在胸前，笔挺挺地站在舞台上。 有些不明所以然的晏清在外围骆冰的控场示意下只能对着镜头补充了几句自己对两首作品小样后续的改进思路… 随着刘明仁略带沙哑疲惫地声音，周六的录制计划顺利完工。 大家便各自散去，各回各家。 晏清骑着电动车跟在苗妙车后，跨过后海时他脑子里这般想着： 「真好，又说了一句话，还有，那该死的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 第三十二章 疑窦丛生 周日上午的录制安排是〈邀请助演嘉宾排练作品阶段〉。 maolivehouse暖场乐队的四个年轻人跟着茅致远早早地来到了“办公楼”，晏清穿着件黑白拼色套头卫衣戴着兜帽和他们一起调试了设备。 舞台上的两台键盘里装载好晏清提前编好的伴奏程序program： 一台键盘将负责输出小提琴弦乐和声伴奏。 另一台键盘负责一组前奏的编钟声和架子鼓之外的打击乐和声伴奏。 调试完舞台所有设备后，晏清正张罗着大家合上一遍，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瞟到： 穿着修身白衬衣、九分牛仔裤的周佩佩已经领着翁怀憬进到了演艺吧。 晏清还注意到落在她俩后面，一身深灰西装套裙的邵卿正在大厅门口与骆冰轻声聊着什么，她俩表情都很轻松。 映入晏清眼眸里的翁怀憬穿着领口设计得如同白蕾丝颈环般，镂空一字肩设计的白色纱质加蕾丝包卷边的中长款芭蕾舞蓬裙。 翁怀憬清丽的容颜被两抹淡淡的腮红映得娇艳欲滴，堪堪过肩的乌黑中分长发，弧度烫得微卷。 「居然上了些淡妆，怎么会觉得她有些妩媚呢？」 眼前这女人手黑心狠，也从不给好脸色，偏偏晏清生不起半点恨意，再加上他从未直面过盛装打扮的翁怀憬，此刻的她如同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闪耀到了晏清。 ………… 周佩佩将翁怀憬送到了舞台上，便转身回到了镜头外的休息区域，站回了邵卿旁边。 翁怀憬白了一眼还在对她进行无礼直视的晏清，见他毫无反应，翁怀憬便施施然提着自己裙摆的一角绕过晏清去取话筒。 晏清失神在宁静舒缓的迷迭香味道里，惶然间耳边传来了一声粤语： “可惜我都唔钟意帮你唱歌。” 晏清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什么？” 没人回应他的疑惑，一切仿佛只是他自己幻听。 翁怀憬已经双手垂握话筒，盈盈地立在舞台中央，一副等着乐队和钢琴合练的样子。 他这才想起似乎之前苗妙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时间等他继续往下想，晏清注意到坐在架子鼓后的茅致远已经举着鼓槌示意准备就位。 晏清拉了拉头上的兜帽沿，摇着头坐回了钢琴前。 这首《追光者》，歌手、钢琴和乐队之间的初次合练出乎意料的配合默契。 效果好到让晏清感觉自己像是在听黑胶音质的录音室作品。 一口气重来了三遍，两个乐手和架子鼓之间的配合才出了一点小问题，他们相互间吐槽了几句，终于让节目组拍到了需要的排练调整剧情。 而晏清的钢琴和翁怀憬的演唱之间，历经四次合演，彼此间没有任何沟通，却默契尤佳。 刘明仁高举右手给比了个过的手势，翁怀憬便一言不发地放好话筒，提着裙摆走下舞台，回周佩佩旁边的沙发端坐好。 晏清这边则开始排自己的那首歌，beat有了些变化，前奏加了段他前世就一直用的伴奏水印：“oneworldoneyim”，水印人声自然是苗妙帮他录的，晏清没有留意到此时台下的翁怀憬听到这声水印瞥了他一眼。 晏清对《离骚》的部分歌词内容做了些修改，调整了一些不太符合江湖流的韵脚和这个时空里像赛亚人之类没有出现的梗，再将自嘲洪秀贤表情包这个事情写进去了，做出了一个效果不错的punchline（爆点）。 毕竟离开“你好骚啊”表情包，也能叫离骚。 ………… 下午的公演录制鼎新那边大手笔邀了五位分属五家唱片公司的一线歌手担任飞行嘉宾，晏清看到了熟人楚天音乐的王菀兮。 其余四位的经纪事务都是鼎新在代理，邵卿一一给晏清介绍： 《星语丝路》第二期组队成功的男嘉宾，来自摩登宇宙唱片的嘻哈小天王姜瑭； 星环音乐旗下，拥有五首至尊金曲排行榜周冠单曲的情歌天后江碧瑶； 飞碟音乐的金牌唱作人段梦圆； 花海国际的民谣歌手田小洁。 王菀兮熟络地跟晏清打招呼，还不忘告诉晏清她已经录完《立秋》，新专辑即将发布，请他听完提意见，晏清笑着应下。 姜瑭着装行事都带着典型的嘻哈范儿，他伸手跟晏清碰了一下拳头，冲着晏清点点头就直接落座了。 而保养得很好，看不太出具体年龄的江碧瑶似乎跟晏清关系不错，她直接伸手将晏清套在头上的兜帽一把抄了下来，还意味深长的看着晏清，嘴里念叨着： “猜猜今天出门我们家老孙怎么说，让我问问你小子，是不是以后就往歌坛发展了，帝都人艺剧院后台的门朝哪边开还记得不？” “当然不能忘，也请您替我给孙老师问声好，请孙老师放心，我这就是玩票一把，戏真没落下。” 晏清反应很快，敢情这位情歌天后正是自己单位那位孙猷志老师的爱人。 段梦圆和田小洁则年龄跟晏清相仿，握了个手后在邵卿引导下直接落座。 飞行嘉宾后的沙发休息区还有节目组请来的专注娱乐业的毕威会计师事务所的精算师以及帝都西城公证处的公证员。 如同排练时那般顺利，公演时两首歌的表演亦倍受飞行嘉宾们好评和追捧。 晏清先上台唱的《离骚》。 《离骚》大段的歌词都很有江湖气息，搭配上复古的老派武侠电视剧大决战配乐般的beat，再加上晏清精心编排的flow直接引爆了气氛。 晏清没有一味的追求嘴快，而是稳中随着自己的编排变换着语速节奏，发音清晰、断句准确，flow如行云流水般铺洒开： “路还在走着就算镣铐在脚上 步子被扯着但是声音仍响亮 不只为反抗这次为了自由和保障 未来孩子的思想才是国家的宝藏” … “如果说我的人生都被别人掌控 那还有谁能都够说出自己真心的朗诵 如果真的这是最后一刀让我来挡中 至少消逝的时候我还做着这场梦” … “diss我好骚啊水平还有待提高 根在人艺扎着不怕太子换狸猫 就算刽子手 逼着我跪着走也双手提交 阐述我生命意义写下的离骚” … 这首《离骚》让说唱圈的行家姜瑭躁得直接半途便站起身来，他举起双手，身体不断跟着晏清的flow变化一起律动直到整首歌唱完。 “what’sup！哥们，太炸了！听卿姐说你要做说唱，我还以为你来玩票的，没想到你的flow老道又牛掰，双押反押玩得这么溜，叼得！兄弟！” 姜瑭点评完转身对着镜头比划一个自己独有的swag手势，他有些激动地唱道： “为你闯为你闯刀山 陪你走陪你走三关 《离骚》 江湖流 晏清 dope！叼炸天！” 而接下来翁怀憬的《追光者》则发挥的一如上午排练时那么稳定，获得了飞行嘉宾们满堂彩般的一致好评。 王菀兮、田小洁、江碧瑶第一时间抢问翁怀憬有无发行这首歌的打算，翁怀憬迟疑着，还是点了头。 邵卿出来解释了这首歌的创作动机，为了许墨儿这名小粉丝，翁怀憬至少会发一版数字单曲。 估值环节，毕威会计师事务所的专业精算师综合参考五位飞行嘉宾各自对两首歌预期销量的评价，分别给出了《离骚》八百万、《追光者》一千五百万的经营产出估值。 帝都西城公证处的公证员则对估值过程、结果进行了公证。 公演环节录制完后，刘明仁调配着摄像团队抓紧时间做俩主创的小黑屋采访，这也意味着首期节目的全部录制工作进入尾声。 为了《离骚》这首歌和其他一些心思作祟下，晏清对他的小黑屋采访做了精心加料，等他答完伊梨的提问，讲解完后期处理方案，再从会客厅出来时，恰好这会刘明仁、骆冰、邵卿、苗妙、周佩佩正在艺人休息套间的走廊里闲聊。 他听到骆冰正开口说着： “我们细语这边评估下来首期两首作品的完成度都很高，后期做完节目效果应该会爆。 不过有一点，原先台本上定的，怀憬要在练功房录《天鹅湖》第二幕中的《四小天鹅舞曲》选段，怎么换成了…” 骆冰低头扫了眼手中的台本，继续说道： “嗯，换成了《舞姬》第五幕<幽灵王国游记>，《小夜曲》独舞选段。” 邵卿点头跟走到苗妙旁的晏清打了个招呼，才不紧不慢地回复骆冰： “我昨天下午也问了，她说想换便换了，不过周三我们在帝都舞蹈学院那边有录《四小天鹅舞曲》的镜头，我看问题不大也就没管了，你也知道她…” “卿姐？” 熟悉的香味、清冷的声音，晏清无需回头也明白这是翁怀憬出来了。 邵卿会意地摆手，跟骆冰、刘明仁招呼了声，不忘对晏清做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就领着翁怀憬、周佩佩先行离开。 晏清望着消失在楼梯间转角的清瘦背影，默默记下骆冰和邵卿对话里的细节。 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就这么录完了，走廊里那股迷迭香味悠悠消散，而晏清却思绪渐起： 「真的只是一段早已结束、全程秘而不宣的恋情么？ 为什么自己会对翁怀憬的音色那么熟悉？ 为什么彼此间沟通寥寥却配合默契？ 为什么正式合练时翁怀憬会用粤语跟自己说那样的话？ 为什么翁怀憬更换了自己的芭蕾独舞内容？ 为什么这两天翁怀憬原本就疏离的态度会再冷上三分？ 难道说自己有什么无心之举刺痛到她了么？ 之前我有查过翁怀憬的履历，公开的电影作品仅有一部电影《黑天鹅》，还是她在米留学期间完成拍摄的。 自15年8月回国后她便一直在帝都舞蹈学院任教，偶尔参演些芭蕾舞剧。 我俩既没合拍过电影、也没一起发过歌，那这段交集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 晏清发现被掩埋的那段过往似乎疑窦丛生。 … … 《离骚》 原唱：功夫胖 作词、作曲：功夫胖 beatmaker：老道 混音：y.u.n 收录专辑：cblock《淘金日记》 采样：关正杰《人在江湖》 第三十三章 你俩分手多久了 「2019-08-25」 「星期日13：11」 晏清瞄了眼苗妙办公室墙壁上的led数显时钟，心里嘟囔着： 「十六天，这半个月的穿越生活简直了。」 吐槽归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 晏清逐渐适应这种每天练声、拉片、读书、形体训练的枯燥生活。 根据晏清一段时间对苗妙反应的暗中观察，除了自己早晨在小楼里进行的练声开嗓训练外，苗妙似乎对晏清的安排习以为常。 「看来自己的行事风格很符合角色的设定，不过，之前他也这么努力吗？也是，想想苗妙所说的，晏清之前经常面对着陈列室里空空的展柜发呆，他一定是心有不甘且信念坚定才能承受这种苦行僧般的生活。」 晏清依旧保持着警惕心，亲身体会这种生活让他对身体的前任主人敬意更深。 「苗妙则是他在这种苦行僧生活里向外界打开的唯一一扇窗口。」 想到苗妙有利用各种碎片时间念各种资讯给自己听的习惯，晏清会心一笑。 苗妙是细语控，也是综艺控，《星语丝路》自然在她的追剧清单里。 早餐那会苗妙便一直在讲昨晚播出的《星语丝路》，第三期节目依然延续了火爆的状态，收视登顶，话题十足。 虽然没复制那种引发细语服务器宕机的盛举，可第三期《星语丝路》依然凭着大大小小的爆点，屠榜了周六夜细语热门搜索话题top50榜。 这期再度有两组艺人嘉宾合伙成功： 沪海卫视知名主持人身兼潮流品牌“苍山雾隐”主理人身份的张潮牵手超级名模郭妍，他俩将合作经营一个叫《妍的衣橱》的时尚带货类的子栏目； 擅长厨艺的老牌影帝温故语凭借着一个美食节目经营方案和上期补位的去年华国电影最高金龙奖最佳新人女演员裴秀晶合伙成功，节目名待定。 至此第一季《星语丝路》的五档子节目就全部确定下来了。 苗妙绘声绘色地给晏清讲完组队情况后，也不忘介绍《星语丝路》的后续节目内容变化： 从第四期开始《星语丝路》就会缩减节目时长，从直播男女明星嘉宾互选，转型为展示这五档子节目的制作进度、花絮，播放子节目精华剪辑版为五档付费点播的节目进行引流。 第二期《星语丝路》中确定的姜瑭、傅若蓠组合，他俩的节目已经根据他们节目的特色正式定名为《江湖噪音》，岳澈和喻知薇的脱口秀则定名《愉悦会谈》。 晏清还随口点评两个节目的谐音梗玩得都挺巧妙。 据李延年在工作群的反馈，两档节目都开始了前期录制工作，但苗妙并不确定它们是否会跟《才华有限公司》一起，在下周六晚九点半在细语视频上线。 早餐后晏清正常依着计划去了拉片室拉片。 ………… 下午晏清被苗妙拉到了她办公室坐下，晏清注意到总经办里有个《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的摄像师，这会正举着一台摄像机对着晏清和苗妙取景。 眼神从数显时钟屏幕上挪开后，晏清瞄了几眼苗妙地手机屏幕， “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微言工作群里新消息刷刷地跳着，很热闹： 刘明仁的后期团队会每天两次更新后期制作进度； 骆冰那边则不定期更新细语视频节目上线筹备进度和预热宣传计划； 策划组组长伊梨牵头推送的第二期《才华有限公司》剧本创作选稿计划，苗妙、邵卿、甚至周佩佩都在参与讨论。 晏清暗自推测周佩佩多半是跟在帝都舞蹈学院翁怀憬身边，替她发声。 苗妙将手机的语音量调大，将屏幕挪到了自己和晏清中间，抬头轻声对晏清说道： “清儿哥，咱们当时和节目组签订的两期试播合同白纸黑字写着：一期节目将以歌曲为作品载体，另一期的输出内容则是以剧本为载体。” 晏清微微颔首，他清晰地听到苗妙手机扬声器中传来伊梨的声音： “就这样，请各位老师尽快确定好剧本的故事梗概，策划组筛选出来的备选稿件我都打包上传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清哥，我们赶紧选稿子吧。” 苗妙重新拿起手机，将伊梨推送到共享文件夹里来稿打包下载，大大方方地面对着镜头，用播音腔给晏清念起了稿子。 晏清则一边听着，一边在脑海里过着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电影。 「这节目录制这么赶，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选择抄，再说了电影人的抄那能叫抄吗，这叫致敬」 之前用四首歌致敬了一轮前世的华语乐坛后，晏清对于“致敬”这件事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 “清哥，邵卿联系我，说她已经快到咱们家了，说是有事要来拜访您一趟，我得下去接她。您先用我电脑登陆的微言看稿子吧。” 苗妙突然停下对伊梨那边筛选出来稿内容的复述，因为办公室里有着摄像师和镜头的存在，苗妙保持着自己对晏清的敬语使用。 晏清瞥着那台电脑心里一喜，他表情淡定地起身让苗妙出去后，不紧不慢地换到苗妙的老板椅上，熟练地将座椅高度调低。 晏清右手握住鼠标时，他想起了昨天邵卿临走时转身给自己比划的打电话手势。 “哦，邵卿原来说的不是打电话再联系，而是说后面有事要谈的意思，管他的，赶紧先查一下翁怀憬唱过什么歌吧。” 晏清操作着鼠标键盘，飞速地在网页上的搜索框里输入了“翁怀憬音乐作品”，搜索结果出来的网页只是关联了翁怀憬选择了一些具体的音乐作为芭蕾舞配乐之类的信息。 晏清不死心又搜了一下自己名下的音乐作品，有之前自己在节目上唱的《立秋》、还有《才华有限公司》，除此之外还有张《如果》的音乐剧选段专辑，专辑里的合作者名单也没有翁怀憬的名字。 晏清还惦记着昨天在门口走廊听骆冰说起的事，他在搜索引擎里查了一下“《舞姬》<幽灵王国游记>”。 网页上的剧情梗概显示《舞姬》第五场<幽灵王国游记>是讲述男主梦中进入了幽灵王国后遇到幽灵状态的女主发生的事情，晏清看不出这段剧情与翁怀憬的临场换曲举动有什么关联。 网页上还列出了第五场的配乐清单，晏清一眼就注意到排在舒伯特的《小夜曲》之后的那首，来自德国作曲家海特里赫——《生日快乐变奏曲》。 晏清想起自己身份证上的生日日期：8月29日。 「所以翁怀憬换成这一段《小夜曲》难道是为了提前跟我说声生日快乐，那还真的是有够隐晦的。」 晏清摸着自己下巴推测着，他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清哥，邵姐到了。” 听到苗妙的声音，晏清不露声色地清除好搜索记录后起身迎到会客区域的沙发那边。 邵卿眉眼含笑站定在晏清跟前，她从容地理了理套裙前摆并不明显的褶皱，才优雅地探出右手，她的指尖搭了搭晏清伸出的手便收回，护着后裙摆在沙发上款款落座，邵卿的公爵夫人倾斜座也相当有范儿。 “清哥儿，打扰了。是这样的，本来是想昨晚打电话跟你说来着，但后面我觉得还是应该过来跟你当面谈一下会比较合适。” 邵卿注意到了办公室里的摄像师和正开着录制模式的摄像机，语气顿了顿，她望着摄影师浅浅一笑： “谭森，不好意思，我说的这个事跟咱们节目没关系，而且不太方便录像。你看让苗总先带你去会议室那边休息一会，可以吗？” 「邵卿是不是记住了整个录制团队里所有人的名字，我还打算跟着苗妙管那个摄像师叫小谭，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沟通语气让人听着舒服又不失强势。」 晏清在旁边暗自咂舌着。 苗妙望了眼晏清后，起身领着谭森去了一楼。 等两人离开后，邵卿望着晏清，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烟灰缸。 晏清会意地笑道：“您自便。” 邵卿这才从自己的brikin锁头包里摸出包烟、火机。 “啪” 点上烟，邵卿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悠悠开口： “你俩分手多久了？” 晏清脸上挂着的笑顿时一凝，半晌，才回了句： “挺长时间了。” “我有问过她，可每次一开口，她就转身背对我，其实我邵卿从来都不管自己艺人的感情生活来着。” 邵卿起身食指一勾，弹了弹烟灰笑着继续说道： ”当然，我也没带过那种公司管着不让谈恋爱的偶像艺人。” 晏清配合地陪笑。 “但现在问题是骆冰也看出来点什么了，这再往后，我寻思着我们得反过来求着节目组，想办法剪得让人看不出来你跟她有过故事，你懂姐的意思吗？” 邵卿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晏清的眼睛。 “只是我们互动很少而已，不至于像您说的那样严重吧。” 晏清边答着，边又梳理了一遍自己在录节目期间的表现。 “目前骆冰应该还不确定，她只是有在关注你们两个人交流的次数…” 邵卿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扭头往门口望去。 晏清也侧过头瞥了眼： 苗妙正端着热饮托盘停在门口，眼睛里隐隐约约带着一层氲雾，脚步踟蹰不前。 晏清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进来，可苗妙没有任何反应。 晏清只能张嘴： “小喵，楞在那里干嘛，过来啊。” 这会苗妙才慢慢挪进来，将托盘里的咖啡和炼乳方糖包给邵卿摆好后，整个人就那样僵在了茶几旁边。 晏清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苗妙才扭捏着低头过来坐下。 第三十四章 喜欢他很辛苦吧 邵卿嘴角噙着浅笑，眼波在晏清和苗妙间顾盼流转，完全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嗨呀，我觉得我这边还行吧，没有什么失常的表现，翁…她其实也挺自然的，而且即使有天被人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晏清表情自然地续上邵卿提起的话题，心里则盘算着：「来吧，老狐狸，赶紧说点我不知道的…」 邵卿听晏清这样说，又望了眼他旁边低着头竖起耳朵的苗妙。 晏清摊了摊手掌，示意无需避讳她。 “啪！” 邵卿又点了根烟，才哂笑道： “清哥儿，你真就没有失常的表现吗？” 邵卿探出身子，左手两根手指夹住烟，右手做了个地球人都懂的数钱动作。 邵卿烈焰般的红唇吐出一串眼圈，戏谑一笑： “《追光者》这种圈内人公认就算只发行数字单曲，便能轻轻松松地卖上九百万首的歌，你想都没想就交给她唱，这正常吗？” 晏清讪笑着准备辩解几句：“还不是因为…” 邵卿语速很快抢白道：“我们家的闷葫芦就更不自然了，你听到了她换舞的事，对吧？” 见晏清点头，邵卿苦笑着说： “我跟骆冰说的是实话，她确实回复了一句，想换便换了。但……” 邵卿蹙眉咬唇，似乎是在斟酌该如何阐述翁怀憬临场换舞的缘由。 晏清脱口而出： “《小夜曲》歌单后面跟着的那首海特里赫的《生日快乐变奏曲》？” 邵卿点头又长叹一口气：“是啊，说句生日快乐都能藏这么深，关健你还接得住。” 邵卿将只抽了一口，自然燃尽的烟蒂丢进烟灰缸，悠悠说道： “我可是查了半天才弄明白，一问她就转身背对我，可我又不傻，卿姐也年轻过好吗？” “您正年轻！” 晏清奉承了邵卿一句后试着解释： “《追光者》我是真没想那么多，本来我也准备了作品，最终的效果也证明这首歌更适合她。” “当然更适合她一些，你专门为她写的，能不适合么？” 邵卿一脸我懂、我都知道的神情。 “这首歌我们鼎新打算在细语发数字单曲ep，需要谈谈授权么？” 邵卿挑着眉问了句，没等晏清作答旋即又接了句： “鼎新这边不抽成，我拍的板，经纪约的那10%也不抽。对了，清哥儿给推荐个录音室吧，我想让你去给她监制这首歌，还有编曲。” “邵姐、清哥，华国版权协会那边有规定词、曲、编曲作者至少各自享有作品2%、2%、1%的收益，那首《立秋》我们从楚天那边拿的可是最高的12%。” 说起跟工作室相关的收益，苗妙不再保持沉默。 “可以，我没有意见。我们也可以按照最高的12%给。” 邵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在白瓷杯壁上浅浅留下一个唇印，放下瓷杯时，还顺便调整了小腿交叉的前后顺序。 晏清注意着邵卿的一举一动，心念电转：「老狐狸肯定知道些什么，一副吃定我的样子，这笔钱烫手，可不能暴露自己。」 想定后晏清娴熟地扮演出一个对前女友颇有眷恋的男人形象： “小喵，我们版权注册完了吧？你帮我写个授权邮件给邵姐，哦，加份收益权转让的文件，写明咱们自愿将《追光者》的著作者收益权转给翁怀憬。” 苗妙撅嘴站起身来，一脸委屈。 “好啦，小喵，又没多少钱，严格来说她也算这首歌的共同作者。” 晏清没有纠结于收益权，哄了哄苗妙后，继续对邵卿说道： “编曲没问题，监棚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她对那首歌的理解比我更好。” 邵卿捂嘴笑道：“都答应编曲了，监个棚能有多大点事儿，清哥儿，不会是怕了我们家怀憬吧。” 晏清只好勉为其难道：“那行吧，明天我打算把《离骚》做出来，那就上午…九点在北五环草场地艺术村碰头，闪星录音工作室。” “我知道闪星，见过一次他们主理人邓文斌，人还不错。” “合着邵姐您今儿登门就为了这出，一个电话的事儿。” 晏清盘算着该如何套邵卿的话。 邵卿瞟了眼伏到办公桌前做授权文书的苗妙，正色对晏清说道： “2015年八月，当时我们鼎新一直在考虑是否要跟翁怀憬签下经纪约，那会她刚被帝都舞蹈学院的邓校长从纽约邀请回来任教。” 晏清暗道戏肉终于来了，身体自然调整成一副专注倾听的姿态。 “那年二月她刚摘下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远远不止鼎新一家经纪公司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提出的三点要求几乎把人都吓退了。” 邵卿说话间伸出了三根手指。 “一、她的工作重心会放在帝都舞蹈学院的教学工作上，只考虑接周边地区的芭蕾舞剧独舞演出。 二、电影得让她先挑剧本、看分镜头脚本，拍摄周期还得跟她教学任务不冲突。 三、商业活动、产品代言她得自己拿主意。” 晏清轻轻颔首，心里暗叹道：「真有你的，不愧是翁怀憬。」 “当时其实管理层都认为这是笔赔本买卖，最终折腾到了九月，在我执意坚持下，算是向公司做了担保才签下她，还特意安排了鼎新专精古典艺术家经纪事务的梁佑棠来管她的经纪约。” 邵卿望着墙壁上的led数显时钟： “四年了，芭蕾舞舞剧演了34场，电影压根没拍过，还好“吕”的首席设计师马克·贾格布斯一直对她清冷的形象青睐有加。” 晏清想起在帝都第一次见翁怀憬时，她身上背的那个老花款邮差包。 「翁怀憬的形象倒是真的挺适合lv的，还好没在这一世被叫成驴牌。」 邵卿语气有些庆幸： “她在纽约签下的那份“吕”全线产品亚太地区形象代言人的合同将她在时尚圈的资源和口碑撑住了，后面我帮她谈下续约，也让鼎新的高管没得跟我翻旧账的机会。 这四年里的合约期里还算顺利，也就出了沪海那一次事，可如果不是梁佑棠阴差阳错接下那次通告，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跟你有过一段故事。” 邵卿有些真情流露，点上第三根烟： “我一直都很喜欢怀憬，在她的身上有很多我年轻时的模样。” 邵卿闭上双眼似乎回味着什么。 “我也很清楚她这四年是怎么隐忍着挺过来的。” 邵卿对“隐忍”二字的发音很重。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管你们俩将来会发生什么。” 邵卿那总含情带笑的眉眼此刻异常锋锐剜向晏清，她咬着银牙很霸道地说道： “但我希望她不要再受任何伤害！” 晏清一直很安静地在听邵卿说话，没想到一顶“渣男”的帽子就这样飞到了自己头上，还没等他出声为自己辩解。 苗妙“啪”一声把两张授权文件拍到了茶几上，红着眼狠狠瞪着邵卿： “邵总，您怕是忘了，受伤的人可是我们清哥。” 晏清见状赶紧起身扶住了愤怒得有些战栗的苗妙。 苗妙簌簌地流着眼泪，继续望着邵卿： “难道清哥这四年里就过得很好吗，经常整天整天的发呆、远离网络、自我放逐，连之前他最爱弹的钢琴，后面也很少再碰了。” 看着苗妙失态地模样，邵卿红唇嗡动着，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只长叹了口气。 “小喵，没事的，那些真的都过去了，现在每天早上我都会弹钢琴，我已经走出来了。” 发现剧情完全没按照他设想的走，晏清先选择哄哭得梨花带雨的苗妙。 发现苗妙稍微平复了一些情绪，晏清才转身对邵卿说道： “邵姐，我理解你对翁怀憬的关心，我们之间的故事很复杂，但的确已经过去了，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 晏清脸上的肌肉扯着偏薄的嘴唇苦笑着： “我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想法，包括上次在沪海发生的事情，我心态很平和，对她没有怨恨。” 晏清对邵卿挤出点歉意： “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我送您出去吧，小喵你好好休息一会。” 邵卿默默收好两份授权文件，起身准备离开。 苗妙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角，轻轻推开依然扶着自己一只手臂的晏清，她对邵卿微微一躬身： “对不起，邵姐，刚才我失态了。” 邵卿摆手示意没事。 苗妙又冲晏清一躬身： “清哥，您还是让我去送邵姐吧，不然实在太失礼了。” 晏清想了想，望了眼邵卿。 邵卿秒回了个你放心的眼神。 “行吧，那你别哭鼻子了，一会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晏清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提醒苗妙选稿的事。 苗妙领着邵卿出门下楼。 两人穿过前庭小院走进门廊时，邵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苗妙轻声说了句： “傻丫头，喜欢他，很辛苦吧。” 邵卿轻轻的十个字，苗妙如闻黄钟大吕般，整个人一愣，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潸然而下。 邵卿伸出双臂将娇小的苗妙一把搂进怀里，右手轻轻地拍着苗妙的背。 “他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把你当成妹妹一样宝贝着，卿姐当年也是这样子爱着一个男人，埋藏了很多年。” 苗妙呜咽着：“卿姐，对不起，我每次看到清儿哥难过我就忍不住。所以我才会那么失态，我一直都藏得好好…” 邵卿不等苗妙继续说后面的话，从自己锁头包里抽出同牌的丝巾来，心疼地捧着苗妙的脸，用丝巾给苗妙擦干净脸，柔声安慰道： “放心，他没看出来，卿姐给你把脸擦干净，你快回去吧，男人对小姑娘心思都很木讷的。 卿姐喜欢那个人十六年了，他每次给别人介绍我还是那句： 大家看啊，这就是我最得意的门生，邵卿，这小姑娘可了不得。” 邵卿将那个男人的语调模仿得很生动形象。 苗妙被她逗得破涕为笑，微微用力抱了抱邵卿。 “那我就上去了，卿姐，以后我就管你叫卿姐了。 清儿哥第一次见完你，在门口跟我说，感觉小喵长大后也会像老狐狸这么潇洒，我以后努力做只小狐狸吧。” 邵卿放开手，收好丝巾，挥手转身出了宅门，一路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姿态。 直到坐进她停在胡同外的车，踢开高跟鞋，换上开车的平底鞋，邵卿才用手按着头，重重揉了揉太阳穴，半响才深深一叹： “她们喜欢的人至少还健康地活在这个世上，而我呢，直到那个人溘然辞世，我都从未表明过心迹，反而平白承了他一笔临终前的馈赠。” 点火，拉下手刹，轰的一脚猛油给上。 邵卿驾着这台庞然巨物般的领航员一路扬尘远去。 第三十五章 渣男洗白 果然如邵卿所料，晏清对楼下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等苗妙收拾完自己，重新从一楼会议室领着摄像师谭森回到自己办公室，晏清甚至还继续哄了苗妙几句，以为她还在对邵卿心怀愤懑。 两人在重新开机的摄像机镜头下，继续讨论起伊梨那边筛选出来的，认为有一定改编价值的树洞来稿。 将这些来稿全过完一遍后，晏清对着镜头用低沉磁性的旁白腔念出了一份稿子： ………… “我想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我在此期间经历了两次结婚又再离婚。 如今我身患不治之症，行将就木之际，每每回忆往昔，想得最多的不是我那两任前妻。 我发现自己魂牵梦绕的是她。 男人总是这样可悲，不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刚好遇上自己最合适的姑娘。 … 我总是忍不住去回想，如果这一切不是我太过自我，太多的自作聪明，那么在我生命最后这段时间里，会有她陪伴着我一起度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一个人在昏沉袭来的镇痛剂失效后的痛觉中醒来，再独自守着暮日西沉。 每每当我想到这时，又有些庆幸… 与其让她经历如此一番失去爱人的痛苦，我宁可选择孤独地承受这份痛苦。 … 十三年前那时的我，三十有六，事业已有小成，稳重的形象，幽默的谈吐，助力着我游刃有余地行走于形形色色的女孩之间。 当时周边的人都把这些浪荡行为当成吹捧我的素材，我也逐渐信以为真，以为凭着胡编乱造的那套理论没有自己拿不下的女孩。 直到在粤东省的花都城我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原谅我在形容她的美丽时脑海里的词穷，总而言之我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 当时我以为不过又是一场手到擒来的简单游戏。 一如往常那般，我并没有着急上前惊扰她，而是通过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调查清楚了她的学历、工作情况、饮食习惯、阅读偏好、业余爱好、甚至成长环境这些后，才费尽心机制造了一场完美邂逅。 在她搭乘地铁回家的那条地下通道里，在几位充当路人的狐朋狗友推波助澜下，我在她眼前用把小提琴拉几支不错的曲子，替地下通道里某位卖花的小姑娘提前完成了她的售卖任务。 最后我选择了姑娘花篮里剩下的最后半朵残缺的白玫瑰花作为我的报酬，然后用沧桑低柔的声音问她介不介意把这半朵花送给旁边围观的穿着风衣的姐姐。 就这样我成功以一场美丽的邂逅介入了她的生活。 在短短的几天相处时间里，由于我准备充分。 她“意外”而“惊喜”地发现：我们是如此地合拍，从苏格拉底到黑格尔，从巴赫到李斯特，从滇南生普到加苦艾酒的莫吉托，从季一钒导演的《北去》到林纾仆导演的《雨夜烦声》。 正当我感觉到有机会留宿她家而窃喜不已时，我没有按捺住急于求成的心态，一步错步步错。 哄她时不慎暴露了我找她同学打探过信息，即使拿出提前在她家里准备的各种浪漫惊喜也无济于事。 结果反而露出更多马脚，她猜到这一切都来源于我的精心设计。 狠狠给了我一个巴掌，把我赶出家门后，她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她关门前对我说的一番话，至今我还清楚记得：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列上一张清单，然后伪装成清单描述的那样子生活就行，你这个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不配谈喜欢！” … 我时常会幻想： 如果没有这场病入膏肓的恶性骨肿癌； 如果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肯定会忘掉那些狗屁不通的理论，用尽全力去追求一次她。” ………… 苗妙听完晏清的读稿后，罕见地表达了反对的意见，她贴近晏清耳边低声问道： “清儿哥，你为什么要帮渣男洗白啊。” 晏清默默退出足够绅士的空间，对着镜头笑道： “其实并不是为渣男洗白，他或者那位女孩其实最终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的剧本里…” 晏清娴熟地运用着他从《迈向质朴戏剧》里汲取到的心得和体会： “剧本的创作灵感的确是源于生活，但编剧也会做一些相应的艺术化加工使得最终的故事情节有足够多的冲突矛盾，然后通过这些冲突来推进剧情发展。” 晏清胸有成竹地对苗妙说道： “我已经有了些想法，这两天我先做一个剧本框架出来，你帮我关注咱们第二期的读稿筹备会什么时候开，到时候你看到的剧本，肯定不是一个替渣男洗白的故事。” “清哥，我懂您说的，在艺术管理培训学校学习的时候，我们老师有讲过《救猫咪》的剧本创作思路，就是设计一些有序的戏剧冲突来推动剧情发展。” 苗妙有些理解了晏清的意思，会意地在镜头前配合着晏清： “所以咱们得对这个故事进行大的修改对吗，时间上来得及么？” “有些赶，但问题不大，我这就回书房那边整理思路，想清楚了就动笔。” 晏清对如何进行改编这段故事心里已经有了底稿，他打算将这样一个故事融到时间循环的荒诞设定背景中去，参考《土拨鼠之日》做一个符合华国背景的本子出来。 就这样，谭森扛着摄像机跟着晏清在书房里又拍了一些镜头： 晏清在凝神提笔构思的镜头； 晏清在稿纸上设定故事框架的镜头： 晏清握着素描铅笔勾勒着分镜头灯光设计的镜头； 想通透某一段之后运笔如飞的镜头。 直到临近帝都日暮时分，谭森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素材满满的摄像机离开。 ………… 第二天上午晏清苗妙在草场地艺术村和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三人准时碰头。 看到苗妙亲热地跟邵卿打着招呼，甜甜地一声“卿姐”，这简直让晏清怀疑自己昨天经历的真实性。 邵卿对晏清投视过来的困惑眼神，她笑着给回了声: “这是我和小喵的秘密”。 “行吧。” 晏清应了声，没再纠结这个，她俩关系处好了总比快打起来那种关系强。 借着回邵卿话晏清又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邵卿周佩佩身后的那位。 翁怀憬带了一顶黑色帽檐垂下遮住眼睛的渔夫帽，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印花t-shirt，腰间系着一件白色衬衣，裹住大长腿的则是一条水洗白修身九分牛仔裤搭配素色帆布鞋。 晏清暗地里嗤笑了一声，心里想道：「或许这位并不是喜欢穿九分裤，而是正常的裤子穿在身上自然而然地就变得像九分裤了，也算是比例太好带来的烦恼吧。」 翁怀憬注意到了晏清的侧目，她抬手调整了一番帽檐，回了他一记冷眸后，微微侧身将背影留给了他。 迎出来的邓文斌这会也看到了他们，热情的把众人领进了闪星录音工作室。 前段时间通过苗妙的牵线搭桥，邓文斌从楚天接到王菀兮新唱片部分歌曲的录音工作，又偶尔通过苗妙向晏清请教些新设备的参数设定问题。 晏清也没跟邓文斌多寒暄，轻车熟路自顾自的去了一号录音棚的控制室，在音乐工作站上插上自己带来的u盘就开始干活。 全天两首歌的制作进度都很顺利，当然晏清和翁怀憬依然沟通寥寥。 翁怀憬的棚内录音水准高得让人发指，对监棚晏清抠出的细节，晏清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她就能理解，且调整起来非常快。 晏清作为前世合作过大量的歌手的专业音乐制作人，对录音棚中歌手的发挥要求严苛是出了名的。 但翁怀憬凭着对作品的高超理解和出色的调整能力，征服了晏清挑剔的耳朵。 “她绝对是个天生的歌手。” 同在控制室参与监棚的邓文斌一脸惊艳。 「她以前一定有过大量的进棚录音经验，“我”和她肯定一起录过歌。」 晏清愈发肯定自己这个判断。 录制进程很顺利，下午三点不到，两首歌的数字母带音源已经分别拷至了细语音乐为邵卿、苗妙准备好的加密u盘里。 ………… 草场地艺术村 专车的规划候客区 “卿姐，明天见。” 苗妙招着手送走了自己开车过来的邵卿三人。 “小喵啊，你跟邵卿到底怎么了，你这都卿姐、卿姐开始叫了，邵卿那边小喵、小喵地回了。” 晏清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直接问向苗妙。 “这是我们女人间的秘密，清儿哥，你就别问了。 车来了，我们回吧。” 苗妙捂着脸，借着眼前缓缓停稳的专车转移了话题。 “邵卿这老狐狸可真有一手，把我工作室总经理都带得胳膊肘往外歪了。” 晏清只能摇头晃脑吐槽着上车。 “什么老狐狸，清儿哥，以后不准这样说卿姐。” 苗妙娇笑着扑向前想捂住晏清的嘴，被晏清伸手按回了自己座椅上。 “还是回去继续写剧本大纲吧，后天是不是…就得开读稿筹备会了？” 晏清正色问向苗妙。 苗妙消停下来，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补充道： “是的，而且骆冰那边还说了，明天上午十点细语平台《才华有限公司》蓝v账号、明珠卫视的节目预告，会开始联动预热宣传咱们的节目。” 『大幕拉开谁在笑，躲在一旁看热闹？』 晏清轻哼着一句歌词，在车里闭目养神着。 第三十六章 为自己代言 帝都时间八月二十七日周二上午十点 细语平台 上线不过短短十天，拥有八百三十万粉丝关注的《才华有限公司》官方蓝v账号上发布了一支视频细语。 细语标题——“我是才华有限公司，我为自己代言！” 该细语一经发布就被很多细语控、低头族的粉丝第一时间发现，其中不乏很多母胎solo单身二十多年的选手，已经点开视频先睹为快了： 视频开场映入镜头的是一排更衣柜，视频字幕上点明地点： “帝都舞蹈学院综合教学楼芭蕾舞c练功房更衣室” 一脸不着粉黛的翁怀憬扎着马尾，穿着一件米色长袖衬衣搭浅色牛仔裤，挎着一个“吕”家的speedy25手袋，快步走到一扇更衣柜前站定。 镜头一切，翁怀憬已经换了一身贴身的月白色芭蕾舞练功服，正低头轻启贝齿咬着一个橡皮筋发箍，双手向后绾着一头青丝，露出额头上的美人尖，镜头向下扫过她精致的五官以及白天鹅般的颈。 镜头再切：已经扎起了一个丸子头的翁怀憬进了练功房里，正对着练功房的镜子中的自己，整理着身上的练功服和额顶几根不太服帖垂的发丝。 旁边练功房落地窗的窗帘正在被穿堂风温柔的吹得飞扬起来。 幕外翁怀憬清冷的声音一直保持着一个让人听着很舒服的语速，旁白道：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那里没有对过去的铭心镂骨 也没有对未来的游思妄想 只有风 还有镜子中的我” ………… 视频再一切，翁怀憬坐在练功房的木地板上已经穿好了纤薄的芭蕾舞鞋，正系着舞鞋的绑带。 再切就是翁怀憬在空无旁人的偌大练功房里翩翩起舞，看过《天鹅湖》芭蕾舞剧的粉丝都看出来了翁怀憬在优雅旋转的正是《天鹅湖》中的经典动作“挥鞭转”。 而视频此时的配乐也恰到好处地换成了《四小天鹅舞曲》，翁怀憬的旁白：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那些不了解我的人会给我贴上各类标签 对感情，宁缺毋滥被说成薄情寡欲 论涵养，臻于至善被贬到孤芳自赏 社交里，不善言笑被称为冷若冰霜 工作中，恪守原则被形容不近人情” ………… 视频场景再换，右上角的字幕提示： “才华有限公司办公楼二楼练功房” 翁怀憬换了一身盛装：一件颈部做了镂空设计的伪一字肩设计的纱质上装，中段宫廷束腰，下摆则是层层纱质蕾丝卷边点缀的芭蕾演出蓬裙。 她的清丽的面容略施薄黛，清冷中带着一些明媚。 背影音乐缓缓响起：舒伯特的《小夜曲》。 几缕射灯光斑追逐着她的曼妙舞步。 字幕缓缓印出——“古典芭蕾舞剧《舞姬》第五场独舞选段”。 翁怀憬的旁白，原本平静的语调略微带了一丝颤音： “芭蕾 从小伴我成长 也让我在陌生的异乡有了栖生之所 戏剧 让我诠释角色时情感饱满 又让我能及时抽离放空找回自己” ………… 镜头继续切换着场景，回到了一开始帝都舞蹈学院的芭蕾舞c练功房： 翁怀憬扶着靠窗边的落地舞蹈把杆，认真在做着压腿动作，以及一系列基础芭蕾动作练习。 此时旁白的声音已经重新恢复平静清冷： “芭蕾练功房 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空间 给了我勇气与这世界为敌 保护了我不甘被磨平的棱角” 镜头拉近对准正在做旋转练习的翁怀憬，给了她一个脸部特写： 清晰到能看到翁怀憬白玉般的额前的眉毛一根一根上下对齐服帖成一根线，搭成两条有些锋锐的眉形。 衬得翁怀憬那双眼尾略微上翘带着细长睫毛的眼睛不似寻常桃花眼型般醉人，反而显得很清冷。 特写镜头中的翁怀憬白皙的琼鼻正带着细密的汗珠，唇齿微启对镜头做着最后的旁白： “才华有限公司 我是翁怀憬 这是我的故事” 视频的亮度缓缓暗下，一幅白色字幕加载出来： 「敬请关注2019年8月31日21：30 《才华有限公司》正式上线细语视频」 ………… “你是不是以为一分四十秒，视频已经播完了，快看一眼进度条吧，大误#狗头#狗头#狗头#” 一条很皮的后期字幕逐字逐句打在了视频上，还带着键盘输入音效的敲击声。 画面再度变亮： 一位带着时尚精致淡妆的女郎，顶着一头凌厉沙宣短发造型，她抱着文件夹走路带风般穿行过办公室格子间的走廊，周遭的同事纷纷投来了或痴迷、或爱慕、或嫉妒的眼神。 跟随着女孩的脚步晏清的旁白渐起： “你只闻到我的香水，却没看到我的汗水” 画面一转，人去楼空的办公室，已经深夜一片漆黑，办公室角落里恢复了bobo头造型的女郎独自对着电脑在加班。 ………… 场景在旁白完后再次转换，镜头出现了一间高级商务套房会客区。 真皮黑色沙发上端坐着一位穿着西装三件套，胸口斜袋还很绅士地叠着手帕巾的一位银发满鬓的高端商务人士。 儒雅随和的他戴着金丝眼镜，隔着一份文件正和一位披着长发穿着高级ol西装套裙的女孩聊着什么。 突然这位男士将手搭在了女孩拿着文件的手腕上，女孩一脸羞愤甩开了男人的咸猪手，起身抄起文件夹甩着长发匆忙又不失优雅的离开，留下镜头里一脸表情从猥琐向尴尬缓缓转换的男人。 晏清旁白的语速缓慢的贯穿了整段剧情：“你有你的规则，我有我的选择” 场景再变，晏清终于出镜了： 他留着小圆寸穿着格子短袖衬衣的正坐在书桌前用心读着书，突然一个穿着起球的羊绒衫带着塑胶框老花镜的长者冲进他的书房。 老人一把抢过晏清手中的书，一脸怒其不争的用手指不断指着晏清，嘴里骂骂咧咧着： “表演…表演…能有什么出路，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才是我花钱养你这么大，你该做的事情。 看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这不是浪费时间” 晏清的眼里充满倔强，无声抗议着父亲的所作所为。 画面一转，晏清双手颤抖着打开了一份录取通知书，上面巍巍然印着“华国戏剧学院”，背后那位老父亲摘下老花镜，欣慰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晏清的旁白： “你否定我的现在，我决定我的未来” 场景再换，换成了大家都很熟悉的一幕： 办公室茶水间里一个有些油腻的中年男人在聊着微言群，发着晏清最出名的那个表情包跟群里的朋友打着趣。 镜头拉出无数个不同的场景，各色各样的人在网络聊天时使用这个表情包的样子。 晏清的旁白声低沉而坚定：“你嘲笑我无法拍戏，沦为表情包，我怜悯你的眼里只能看到你好骚。” 视频里插入了晏清《回家的冲动》这部作品的表情包出处的片段，以及晏清其他十五部上映过作品片段。 “你可以无视我的演技，我将证明真金无惧焚烧。” 视频里的晏清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穿行过一个充满了镜面空间的房间，镜面中千千万万个人像都在嘲笑着晏清过气、沦为表情包的落魄。 晏清出手一拳一拳将那些镜面打碎，最后他踩着一地的镜子碎片，以绷带缠着自己流血受伤的虎口。 仰头俯视着镜头开口跟旁白的最后一句声音重合到一起： “梦想，注定是一段孤独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质疑和嘲笑， 但，那又怎样？ 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得漂亮。 才华有限公司 我是晏清， 我为自己代言。” 场景在晏清坚毅的脸上定格，中场那段字幕再次出现： 「敬请关注2019年8月31日21：00 《才华有限公司》正式上线细语视频」 ………… 似乎不需要时间发酵，短短几分钟后： #才华有限公司翁怀憬美爆了# #才华有限公司我为自己代言# #晏清翁怀憬# #晏清表情包# 一系列的热词空降细语热门搜索话题，细语官方跟着推波助澜，将这波预热视频推向了热门搜索榜首，并持续独占鳌头。 到了傍晚，随着明珠卫视也在夜晚黄金档播放了这个视频，细语和明珠卫视一起发力将这波《才华有限公司》预热视频甚至传播到了很多原本不知道《星语丝路》节目的观众那边。 也许是因为视频梗点实在太多，当晚就有粉丝在这条细语视频下玩起了文字版的模仿： “你只看到我暂时的人气，却没看到我一直的努力； 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规则； 你否定我的现在，我决定我的未来； 你嘲笑我人气不足，不值关注，我可怜你不懂网络，不足为怪； 你可以轻视我们的年轻，我们会证明这是网红的时代。 网红，是注定漫长的旅行，路上少不了低迷和失败。 但，那又怎样？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继续前行。 请关注一下我，我是细语博主大姑姑几，我为自己代言。”——@细语网友大姑姑几 这条细语评论被网友们点赞破百万次。 各行各业的粉丝们纷纷受到启发开始模仿翁怀憬和晏清的旁白开启了玩梗竞赛，在本来就已经如鼎沸油锅般的热度下再添上一大把柴火。 第三十七章 时间循环 周三，正值翁怀憬和晏清俩人的《才华有限公司》预热视频在各大视频平台上传播得人气鼎沸、各路神仙玩各种“为自己代言”梗玩到不亦乐乎时。 《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第二期节目的读稿筹备会正在“办公楼”二楼的剧本角色通读会议室如期进行。 节目摄影组组长莫然调配着四台摄影机从不同的机位视角录制着镜头。 已经得知预热宣传远超项目组预计效果的骆冰此时难掩喜色，不时还通过手机里的微言群分享着自己从细语母公司那边实时获取的传播热度具体数据。 “咱们代言梗这热度，啧啧，妥妥提前预定本年度最红网络热词。” 洛冰和邵卿低声交流着。 “可不是，今天早上连怀憬代言的「吕」母公司酩路（lvmh）巴黎那边都联系我了，准备发布一版限量发售的翁怀憬〈臻于至善〉speedy25手袋，这几天他们估计就会推特、细语双端预热。” 邵卿眉开眼笑回道。 洛冰捂嘴，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推特、细语双端，确定吗？” 邵卿点点头：“确定，他们品牌总监发了邮件，我们那个视频被粉丝搬运到了油管，也很红。” ………… 在晏清读自己选的“渣男洗白”来稿前，伊梨所代表的策划组、翁怀憬都各自在读稿会上分享了一篇来稿。 伊梨选的是一个稍微有些四平八稳，上世纪末的职场办公室里发生的爱情故事，虽然过程平平淡淡，但故事中的男女主角的感情隐忍朴素无暇，颇为美好。 晏清给的评价是这个故事有改编成为一部有特定市场价值的、带着一定年代感的爱情影片剧本的潜力，但是观影受众面太窄了。 晏清如此总结道： “如果拍出来，我建议最好的运作方式是参加影展冲奖刷口碑之后再走小规模点映，做口碑运作扩大受众范围后再公映。” 翁怀憬也点评了这个故事梗概，她是接着晏清提的冲奖思路说的。 她言简意赅的阐述着，各大影展评奖委员会的专家虽然一直都喜欢这种怀旧克制的感情，但是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平了，甚至都没有给演员表演的空间。 如果不进行大的改动，她也不看好这个故事改编后的市场潜力。 最后伊梨也点头承认，她是基于求稳的出发点才选择了一个这样的题材。 ………… 翁怀憬则是分享了一个男女主角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开端的故事。 男女主角两人大学毕业后因为种种原因选择分手在各自选择就业的城市打拼数年，期间也各自历经了几段不算成功的感情。 俩人在大学毕业十周年聚会上重逢，再度萌发出爱情的火苗，可因为时过境迁，虽然两人彼此都付出了一番努力，试图为彼此改变，但最终俩人还是没有走到最后。 翁怀憬平视着镜头，清冷地做着总结陈词： “两个明明彼此相爱的人，因为时间、空间的变换，随着经历越来越多，最后磨灭了两人间所有的爱意，只能说爱情是门相互妥协的艺术，也是一门需要高超沟通技巧的艺术。” 伊梨这样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个故事足够文艺，表演的空间也很充沛，但整个故事很难称得上有商业性，现在的观影市场不太欢迎这样的作品。” 刘明仁插了一句： “是的，而且如果强行改成大团圆结局，角色跟剧情转变如果缺乏合情合理的动机，匆匆修改出来的结果很难有说服力，反而落了下乘，还不如不改。” 看到翁怀憬点头认可伊梨、刘明仁的观点，晏清也点评了翁怀憬这个故事： “我其实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的发生时间跟现在观影市场上主力观众年龄层次很接近。” 看着翁怀憬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晏清继续说道： “即使不修改结局，如果剧本打磨得不错，最终即使悲剧收场对商业性影响其实没那么大。” “哦？” 刘明仁和伊梨都期待地望着晏清，以为他打算支持选这个本子。 可晏清却将话头一转： “但故事还有点小问题，原稿里男女主角的台词些低龄化，带着严重地青年偶像剧风格，这一部分需要做一些大动。” 晏清念白了一段翁怀憬分享的故事里，男女主角在第二次分手时，男主尝试挽留的言辞： “彩洁，我什么办法都尝试了，我做不到，我发现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的要求。” 晏清举着双手缓缓后退，有些神经质地说着： “可能这些年我变得太多了，陌生到让我自己都认不清我自己，哈，但你以为，你就没有一点变化吗？” 晏清展现了优秀的话剧演员台词功力，他调动着脸上的肌肉，表演了一个从狰狞痛苦自责的表情，哈了一声之后，转而邪魅一笑的男人。 翁怀憬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扑闪着，但很快她便低头用垂下来的刘海藏住自己的眼眸。 不一会翁怀憬再次抬头与晏清对视，她的瞳孔里又恢复成一泓深不见底的水潭模样，只是扬着有些锋锐的眉，清冷地问了一句： “那你选的故事呢？” 刘明仁、伊梨、骆冰等人则还在为晏清刚刚的表演喝彩起哄。 只有坐在会议室外圈沙发上的苗妙和邵卿注意到了这一幕，邵卿轻轻的伸手搭了搭苗妙暗中攒起的小拳头。 晏清拿出一叠稿纸开始读着自己选的那个“渣男洗白”来稿。 ………… 等他分享完，果不其然跟当时苗妙听到这个故事之后的反应一样，几乎每个人都出声反对。 “故事框架偏薄，几乎完全支撑不起一个完整的电影剧本。”这是来自伊梨的反对。 “没有人会想去电影院看一个风烛残年病入膏肓的渣男临终前的喃喃呓语！”这是骆冰的犀利点评。 “如果把关注点投到他没有详细提及的两段失败的婚姻经历上，我觉得这个故事似乎还有些值得深度挖掘的价值。”这是邵卿在和稀泥。 翁怀憬则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等其他人都发言了一轮后才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可能在他的视角里，自己每天都在回味这段经历，那位女孩仿佛成为了维系他孤独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的精神支柱。” 翁怀憬的声调里完全不带任何主观情绪。 “但在那位女孩的记忆里男主只不过是自己十三年前遇人不淑的某个普通渣男而已。” 翁怀憬将眼前的刘海撩到耳后，才继续说道： “男主在来稿里做了几条假设，但即便满足这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假设，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依然不会成功。除非…” 翁怀憬顿了一下，望着正面带微笑望着自己的晏清来了一句： “除非你打算给他很多次机会。” 晏清原本带着笑意，拿着那一叠厚厚的稿纸准备等翁怀憬分析完后，便翻到第二页开始讲自己的做的大纲设定。 这会他不由得敛起笑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我想装一次，真的就这么难吗？” 晏清很干脆地承认了：“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要怎么解决一次一次被冒犯后，女主积累的厌恶感呢？这看上去像个死循环…” 翁怀憬没有再看他，自问自答一句后，便跟着骆冰、伊梨、刘明仁等人一起陷入思索之中。 晏清举了举翻到第二页的稿纸，开口打断了大家的沉思： “当时苗妙就有问我是不是要对这个渣男强行洗白，我告诉她这个故事里的这位男人和女孩都不会出现在最终的剧本里。” 会议室里大家都保持着安静，等着晏清继续发言。 “我只是截取了一个男性角色通过pua手段泡妞失败这段经历作为灵感，放到一个荒诞的设定框架中去。” 伊梨喜欢这种脑洞型的设定，忍不住问了句：“有多荒诞？” 晏清神秘地笑着： “在剧本中男主不会得任何的不治之症，也不会有那两段失败的婚姻经历，剧本的主体框架就集中在男主角开启追求女主角行动的那一天，第二天便是剧终。” 像被斜对面投过来的一泓秋水灼烧到似的，晏清轻咳了一声，继续说： “对于剧本里其他所有的人物，他们都是简单的在这座城市里度过了普通的一天，女主也是如同过往的人生经历里那样轻描淡写地遭遇了一次普通的表白而已。” 晏清放下稿纸，摊开手掌，一鼓作气说完了自己的设定： “但是对于剧本里的男主角而言，只有他，陷进了这一天，每当时间流过某一个时间点，便自动重启，回到24小时前，不断重启不断循环，即便自杀也无法摆脱这个循环过程。 直到某一天他凭借着真心在这天打动了女主角，收获到了真挚的爱情，才终结了这场无穷无尽的时间循环。” “嘶…” “好新颖…” “冰姐，咱们管这叫脑洞大开。” 晏清留意到会议室气氛热烈地讨论了起来，除了翁怀憬，她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小样儿，震撼到你了吧？」 晏清矜持地笑着。 第三十八章 头脑风暴 “这样的设定之下，男主前期越渣、越惹人生厌，跟他出时间循环时的比对差异就会越大。” 伊梨的声音有些大，即使会议室里的人都望向她，她也熟视无睹继续大声道：“为了更加激烈的戏剧冲突，男主角当然是越渣越好，最好粗俗、狂妄、无知、徒有其表。” 骆冰也开大脑洞补充道：“我看到故事里女孩给男主一个巴掌，我们或许可以在剧本里制造出一场密集的耳光盛宴。” 刘明仁：“在前期还设置一些男主角进行主动作死、挑战社会道德底线的行为，来完善男主他形象里的恶。” 邵卿也提了一句：“花都城作为剧本的背景太大了，其实完全可以考虑挪到一个稍微小的城镇上，人物群像结构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苗妙笑着说：“他要从被所有人厌恶一步一步改变，通过在时间循环里的修炼变得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上他，这样的故事想想就很有意思啊。” 甚至周佩佩都举着手说了一句：“男主角在时间循环里应该要具有不会变得衰老的能力。” 翁怀憬直到等周佩佩都发言后才缓缓开口： “女主的设定最好不能是一个对男主角毫无印象的陌生人，可以设定为类似职场同事关系，接触不深，从其他人身上听到了很多对男主角的恶评，她会对他的各种恶习有所了解，并抱有不小的嫌恶感。” 晏清点头认同道： “从一张沾满墨痕字迹的废纸上作画，比从一张白纸上动笔，难度显然更高一些。” 邵卿笑着插嘴： “那最好再在前期设计些男主通过pua手段，轻而易举地在时间循环里泡到一些女孩的剧情。” 会议室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伊梨跟文案成员小声讨论后提出了新建议： “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设置剧情，男主一开始根本没有对女主有心动的意思，只不过随着时间不断循环，男主发现女主角是唯一一位他无法得手的人。” 一位文案成员补充着说道： “对女主，他一开始仅仅出于对自己失手的不甘，随着屡次尝试又屡次失败，他逐渐深入地了解女主后，也逐渐萌发了爱意，同时激发了自己人性中善的一面。” 伊梨喝了口水抢回了话： “他开始努力改掉那些坏的习惯，通过无穷无尽的时间去学习，整个人逐渐变得优秀起来，也学会了尊重爱情，不再尝试利用时间循环的优势去追求女孩。” 伊梨语速越来越快： “等到通过各方面的学习，这个男人由内至外焕发犹如新生的变化后，女孩剔除掉原来自己对男主的偏见后，主动爱上了他。” 伊梨讲完后有些兴奋到脱力，她身后几名策划组的姑娘连忙搭手。 翁怀憬都肯定了一句：“这样子更戏剧性一些。” 晏清点了点头，他对刘明仁扬了扬手中单独分出来的一叠稿纸，示意着刘明仁接过去，开口说道： “刘导，麻烦你找位同事帮大家复印、分发一份，刚刚大家说的这些都很对，甚至很大部分内容都跟我在稿纸上打下的剧本框架里的设定是吻合的，你们都太棒了。” 除了清丽的翁怀憬以凝视为回应外，其余众人都以掌声回应着晏清。 伊梨舒缓得差不多了：“晏清老师，是这个时间循环的脑洞太棒了，我觉得这个剧本一定会很精彩，我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部电影。” 晏清笑着说：“我也很满意这个设定，当初看到这个故事后，我就开了这样一个脑洞，这两天不管做什么，我都停不下来脑子里对这个故事的琢磨，最后除了定下了剧本设定框架外，还给男主角和女主角写了个简单的人物小传。 再从人物小传来引申，结合剧本框架、男主角房间里的早安广播、窗外的雪景变化这些时间循环参照物，还有小城镇居民这样的群像背景，规划好男女主角的职业和来到小镇并且留宿两晚的动机。” 这时摄影组组长莫然已经拿着复印好的几份稿纸回来，并分发给众人。 晏清继续说：“大家可以看一下现在手里的稿纸，我设计的是男主角是某个省会城市电视台旗下的都市生活频道民俗类新闻节目主持人，偶尔会出外景采访这样子。 女主则是刚刚从台里其他栏目调入到男主的这个栏目的节目监制人。 两人再加上一名司机兼摄影师，因为某个一年一度的民俗文化节出外景采访来到了这个小镇。原定第二天完成采访后就返程回省城的，结果在第二天遭遇了一场暴雪导致小镇通往外界的道路全部暂时封闭。 于是三人及一台采访车只能被迫返程回小镇再住一晚。而我们的时间循环就以“第三天”男主角被酒店房间的早安广播唤醒后床头上电子时钟标识的6：00为节点无限循环。” “第三天只是他自以为的第三天，实际上无限重启着第二天。” 翁怀憬低头看着稿纸上熟悉的钢笔字迹，轻轻地补了一句。 晏清耳尖听到了这句低语，他向众人解释着： “所以我给稿纸上的第三天这几个字标注了引号，根据这些设定反推，我才确定下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华国、北方、大雪。 地点呢，我查了一些比较有特色的民间习俗，最后看到了北宋文学家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写着: “立春前一日，开封府进春牛入禁中鞭春。开封、祥符两县，置春牛于府前，至日绝早，府僚打春，如方州仪。” 立春这个时间很吻合北方雪季的时间，然后再查，就查到了这个习俗流传至今，每年开封祥符区的朱仙镇都会在立春这几天办一个打春牛为主题的民俗文化节，所以我把男女主角的工作单位设成了距离朱仙镇90公里车程的郑城电视台商业都市频道。” 苗妙念出了一段晏清在稿纸中对打春牛习俗的注解： “春牛，用桑木做骨架，冬至节后辰日取土塑成。身高4尺，长8尺，画四时八节360日12时辰图纹。立春前一日，人们到祠堂奉祀，然后用彩鞭鞭打，把“春牛”赶回农殿，在大堂设酒果供奉。男女老少牵“牛”扶“犁”，唱栽秧歌，祈求瑞雪兆丰年。” 骆冰看着稿纸上的内容，笑着来了一句： “瑞雪兆丰年，果然下大雪了，这样子一来主角行动动机和剧情的铺开就合情合理了。” 晏清：“是的，这两天时间太赶了，来不及做完整个剧本，更别说对剧本的打磨，只能说尽量减少情节漏洞，万幸的是可以拿到这里跟大家一起头脑风暴来补完细节。” 晏清自己举了个例子： “我们可以设定成男女主角虽然是同事，女主角是一位刚到这个栏目的新人，这是她首次外出采访，对这次出差充满了期待和新鲜感。 但男主已经厌倦了自己每年来这里做外景采访了，男主角很挑剔、自认为是明星、怪异难搞，所以女主角为他单独定了一家条件更好的酒店。 翁怀憬会意道：“是打算通过这样的设定来让男女主角之间有一定的距离间隔，对吧？” 晏清以目光肯定了翁怀憬的判断，又继续举例： “像首次时间循环的深夜临睡前，男主可以折断一根房间里的铅笔，把房间的收音机故意破坏，等到时间循环再次袭来时，一切都恢复了。” 苗妙这会想到个点子：“唤醒男主的广播闹钟可以先播放一段音乐，然后再是正常的每日广播内容，而时间循环里这一天放的歌可以永远是我们节目的主题曲～《才华有限公司》。” 骆冰眼前一亮：“苗妙这个联动很巧妙，我也想到个点子。 一开始进入时间循环中男主有些不敢置信，自己遇到的一个个路人，跟昨天一样，一幕一幕像经历过一般很熟悉。 所以他见到女主后，请她给自己一个巴掌，我们假定前一晚男主讲了些荤段子调戏了女主，女主对他印象很差，女主想也没想就给了男主一个巴掌。” 邵卿笑着说：“骆冰，我看你是跟巴掌这个事情卯上了，过不去了。 还有，我觉得针对男主的一些性格缺陷，像伪善虚假之类的，可以在他从酒店去汇合女主的路上设置一个年长患病的乞丐，男主打扮得人模狗样，但路过乞丐的时候都只会装作掏身上的零钱，然后快步走过。 通过这样的设定建立起一些男主角性格转变的参照物。” 伊梨接着之前大家的一些设定，一个更大的脑洞脱口而出： “男主角甚至从容的利用对时间的精致掌控，大摇大摆从荷枪实弹保护下的银行运钞车里提走了一箱现金… 所以他可以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花着这些轻而易举获取到的现金，每天使用着各种pua手段换着不同的姑娘，在时间循环里活得穷奢极欲。” 第三十九章 生日快乐 翁怀憬等伊梨发完言，会议室里稍稍安静一点才悠悠开口： “我刚刚看完你给男女主角做的人物小传，以及几段情节里的台词对白。 女主角人设是研究生学历，学的是华国先秦时期古文学研究这样的冷门方向。” 瞥到晏清点头，翁怀憬继续平视着镜头：“那么有个问题…” 晏清低头将稿纸翻了几页：“你说…” “餐厅里有段戏，男主角当着很多食客以及女主的面，不顾形象地放纵自己口腹之欲，在餐厅里暴饮暴食、抽烟、直接用嘴喝公共茶壶里的茶水，女主角在他一旁所说的这番话……” 翁怀憬表情里带着抹悲天悯人的怜悯和怒其不争的失望，开始念白女主角某段台词： “可怜的人只会关注自己的感受，而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会让他人觉得自己名声狼藉，而双重的死亡，将从他出现的地方坠落到污秽的尘埃里，无人哀悼、尊崇、歌颂。” 翁怀憬念完台词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凝神静静地望着晏清。 晏清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想了想，缓缓地开口：“很精彩的演绎，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段诗放在这有点出戏，和女主的人设有些脱离。” “这样试试……”翁怀憬重新恢复了之前怜悯地神色：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把这段《孟子》送给你，希望你不计较我的交浅言深，好自为之。”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翁怀憬继续说道：“其他的台词语境没出纰漏，这几段剧情都还算…不错。” 晏清接过翁怀憬的话来向其他与会的人介绍了一遍被他命名好的三段剧情： 《“完美”的一天》，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男主角在时间循环里利用自己提前收集的信息和自己总结出来的pua理论，轻松泡遍了镇上所有的漂亮姑娘后，终于将魔掌伸向了女主角。 可无论男主尝试多少次，即使他收集到了女主角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炮制出一轮又一轮专门投女主角所好设下的〈完美的一天约会时间〉也无法得逞，反而一次一次被女主角掌掴教育。 … 《全知全能的悲哀》，讲的则是一个略显悲情的故事： 男主角已经经历了接近上千次的时间循环，他对小镇已经熟到厌恶了，甚至于镇上每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做什么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男主深深陷入了麻木之中，每天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般，直到有一天，他不堪压力，向女主倾诉，将一切和盘托出。 最终在女主角的劝慰开导下，男主被她的善良体贴打动，在彻底动心爱上女主的同时，也收获了积极面对时间循环地心态。 … 《今天就是明天》，也是整本剧情的大结局，还是商业电影里常见那套皆大欢喜的happyending： 调整好心态的男主角在时间循环里历经长期不懈的努力学习，将自己修炼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格升华后的好男人，在某一天水到渠成，等来了女主角的主动出击，最终他收获了女主的芳心，也顺势脱离了时间循环的桎梏，成功抵达了他俩幸福的明天。 讲解完三段剧情后，晏清问了刘明仁一句：“我们两天内有希望拍完吗，刘导？” 见到刘明仁有些踌躇不定，晏清继续解释道： “我已经尽量的砍掉了很多没必要的外景戏，我的设想是大部分室内的剧情，我们可以采用多机位同时取景，尽可能地以一镜到底的长镜头，保持单条镜头高效率通过的前提下…这样有没有可能？” 刘明仁又翻了翻手中的稿纸内容，似乎一直在盘算场景布置之类的问题，半晌才回道： “按照之前定的录制计划走的话，这周五周六我们就得根据做出来的剧本试拍上几段场景，这也是为什么伊梨会选择一个求稳方案的原因，至少都能在我们的这栋“办公楼”临时搭出场景完成拍摄工作。” 伊梨双手合十望着刘明仁：“咱们晏清老师这三段剧情真的写得太好了…刘导，这要是拍不了的话，也太可惜了吧。” 刘明仁摆手示意伊梨自己还没说完： “我盘算了下，我们可以把一楼演艺吧那块临时搭起酒吧吧台场景、高档餐馆场景、普通茶餐厅场景三个棚景，艺人休息室可以用来拍男主的酒店场景，雪景这些可以通过人工布置在院子里…” 洛冰见刘明仁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慢，便插了一嘴：“刘导，你现在有哪些棘手的问题？” “我们需要添购很多道具，特别是《今天就是明天》那一幕里女主半身人像冰雕，这个得…得想点办法，还有一些必要的临时演员，像深夜在酒店门口卖玫瑰花的小女孩~” “这个我可以啊，我可以看上去很小的…” 苗妙突然发声引得会议室里大笑起来，邵卿打趣了句： “我还以为小喵会主动请缨，抢着演茶餐厅里那位被男主角pua过的旗袍女郎呢。”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卿姐你可别乱说。” 苗妙急得红着脸伸手想去捂邵卿的嘴。 “能解决的就不算问题，只要大家确定用这个剧本，我们一起集思广益来解决这些问题…” 洛冰边说着，边环视四周，见所有人都点头同意用这个剧本后，豪气拍板决定： “冰雕交给细语这边，今天我们就找人订制一个水晶工艺半身雕塑，照着翁怀憬的半身像来做，加急。其他道具今天开完会，伊梨牵头，带着策划组和后勤组加个班把道具计划做出来，明天就上市场采购，咱们节目没有经费上限这一说的。” 伊梨她们几个小女孩面对突如其来的加班通知都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邵卿瞅着刘明仁欲言又止：“人手够吗，刘导？” 刘明仁又与摄影组的组长莫然商量了几句后，才回道： “问题不大，我们再从沪海明珠卫视那边调些人过来支援，灯光师、录音师、摄影师还有一些设备什么的…” 刘明仁望向晏清： “关键是这三段戏需要晏清老师自己来执导，我只能从中协调，毕竟还得管着拍摄“套娃”的工作。” 刘明仁这里说的套娃指的是他还得管着节目录制团队拍摄晏清执导这三段剧情的工作。 大家都很快get到刘明仁套娃的梗，会议室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晏清示意骆冰自己这边都没问题，之后大家都把眼睛瞄向了翁怀憬。 翁怀憬转身望了眼邵卿。 邵卿会意地从外圈的单人沙发起身走到翁怀憬旁低头耳语了几句。 晏清看到翁怀憬微微点头后，邵卿又坐回了苗妙和周佩佩旁，隔了有一会邵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些镜头如果能借位拍的话，我们这边也没问题。” 会议室里其他人纷纷露出善意的微笑。 “我们继续把其他角色和细节脉络剧情补完吧，苗妙负责这个剧本的版权注册工作，大家每个人都有署名权。” 晏清开口把众人重新拉回集体创作的氛围中来，他继续说道： “有一段我没在稿纸上写出来，我做了一首曲子，打算在男主角在两段剧情《“完美”的约会》、《今天就是明天》中分别以粤语和华语填成了两首不同寓意的歌， 《白玫瑰》用来让男主实施pua、《红玫瑰》用来做剧情配乐，我将女主角的籍贯设置成了南粤省云浮人，也能契合上女主很少见到雪的设定。” ………… 会议开到了很晚，通过晏清的引导再加上脑洞频开的集体智慧，整本剧本完成了。 骆冰也将记录着翁怀憬半身数据的视频发给了细语母公司那边，安排练习了3d打印公司加急制作仿水晶材质的人物半身雕塑。 临散会前《才华有限公司》的后勤组还给晏清来了个惊喜： 读稿筹备会议室突然熄灯，燃着32根蜡烛的生日蛋糕被后勤组的娄君玮和赵穆用小推车从会议室外推进来，早有准备的众人默契地齐声唱起一首《生日快乐》歌。 烛光盈盈在晏清眼前跳跃着； 会议室里的空气里萦绕着的那股让他心神舒缓的淡淡迷迭香味； 还有众人齐声献上的歌声祝福，当然翁怀憬除外。 「毕竟她已经为我专程跳了一段《舞姬》了。」 这一切都让晏清内心舒适，他连忙起来躬身道谢，按耐住心中所想，真诚地说了一番自己很是为节目组的有心而感动、谢谢大家准备的惊喜之类的话。 ………… 回家进宅门后，穿过门廊和门庭小院回小楼的路上。 苗妙小声地问了晏清一句：“清儿哥，今天你快乐吗？” 晏清表情轻松：“我很快乐，谢谢你，小喵。” 苗妙握着小拳头挥舞：“以后也都要快乐，生日快乐！清儿哥，晚安。” “小喵，晚安。” 看着苗妙对自己挥了挥手转身往她那栋楼走去，立在内院中央石板路岔口的晏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019年8月29日0：01」 晏清喃喃的对自己的身体念了一声：“生日快乐。” 第四十章 邵卿的千层套路 周四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的课程表赫然调整成了三堂《古典芭蕾舞独舞》专业大课、三堂《芭蕾戏剧表演》，直到下午四点翁怀憬才完成了授课任务。 周佩佩替她捧着一部分教研资料陪着翁怀憬从文化教学楼出来，她一边看着手中自己今天见缝插针地利用休息时间做了不少批注的剧本，一边往学院外的万寿寺路“一号院”自己家中走着，剧本正是昨晚刚成型，初版名定的《今日暂停》，后期可能还会改。 回家这一路上周佩佩都小心护着口中默默念白着台词的翁怀憬，周佩佩心里还在默默想着： 「从教室到憬儿姐的家不过十来分钟的步程，憬儿姐都如此用功，果然艺术家的成功并非源自偶然和天赋——“天才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爱迪生所言非虚，古人诚不欺我也。」 两人就这样走着回一号院，搭乘着电梯到了30楼。 出了电梯门，周佩佩看见电梯的逃生通道门口边背立着的邵卿，她照旧盘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是穿着一袭合身的高级套裙，黑色红底的细高跟鞋。 右手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细长过滤嘴香烟，眼尖的周佩佩还留意到逃生通道门口的垃圾桶盖上散落着三四个烟头。 “卿姐，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周佩佩开口跟邵卿打招呼。 听到周佩佩的声音翁怀憬才从念白台词的状态里退出来，发现这会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也注意到了一旁正在抽烟的邵卿。 “嗯，反正我算着也快到怀憬下课的点了，就没打电话直接上来等着了。” 邵卿转过身来，夹着香烟的那支手稍微向上扬了扬，当是打招呼了，她对着翁怀憬继续开口说道：“在公司办公室坐着闷得慌，一阵莫名的心烦意躁，想着你快下课了，就过来看看你。” 周佩佩掏出了钥匙快步打开了门，翁怀憬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清清冷冷地回了声：“进来说吧，卿姐。” 邵卿笑了笑，抬手在垃圾桶盖板上按灭了没抽上两口的烟，跟着她进了门。 周佩佩这会从冰箱里给翁怀憬端了杯出门前早早准备好的柠檬蜂蜜水，然后有些不太确定地望着邵卿，犹犹豫豫地问了句：“卿姐，还是咖啡吗？” 看着一旁解开帆布鞋鞋带换上棉拖鞋的翁怀憬，不紧不慢地起身接过这杯冰镇蜂蜜水，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施施然地往客厅沙发走，邵卿踢掉自己的高跟鞋，赤足快步跟上，有些不顾形象的瘫坐到翁怀憬旁给周佩佩回了声：“别，你给我也来杯这种冰的吧。” 翁怀憬瞄了眼挤到自己旁边的邵卿，也不说话，伸手把喝了有小一半的水杯搁到茶几上，把剧本搁到自己大腿上继续低声念白起自己的台词。 邵卿微微起身，一边接过周佩佩递来的水杯，一边打量着即使在自家沙发上也保持着端庄的“公爵夫人倾斜坐”的翁怀憬。 邵卿双手捧着水杯，没着急喝，反而笑望着翁怀憬的侧脸，没忍住般开口说了声： “昨天比上周录首期节目状态强多了，你主动开口说了不少话，说得都挺言之有物的，特别是替换上的那段孟子语录。” 翁怀憬注意力继续放在腿上的剧本上，用很平缓的语调回复着：“虽然我大学是在米国念的，但是该看的书也都有看。” “反倒是晏清那小狐狸，不是一直有人吹他是华国戏剧学院的杰出毕业生代表么，没想到啊…没想到…” 邵卿将水杯举到嘴边，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居然用了段那么生僻的咏叹调台词，要我说…他是不是去年演音乐剧演太多幕了……” 邵卿闭着眼睛，用了稍微有那么一点轻蔑的语气评价着晏清。 周佩佩看邵卿那表情似乎是在回味着昨天翁怀憬给晏清来那一段台词表演时的场景。 她都有些不忍，周佩佩对晏清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邵卿姐会对晏清老师怀抱敌意。」 她有心想为晏清辩解上几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怯怯地望着邵卿。 似乎注意到了周佩佩矛盾的神情，侧身背过翁怀憬，邵卿喝了一口水后对她流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倒是注意力一直在剧本人物台词上的翁怀憬，瞥了一眼邵卿，悠悠地开口： “那段台词不是咏叹调，不过是翻译成华文带了些咏叹腔调而已，那是出自19世纪初苏格兰诗人沃尔特?斯科特爵士的yofthstminstrel》，又译作《最后一位吟游诗人》里的一首叙事诗。” 邵卿对着翁怀憬撇了撇嘴，嗤笑道：“那又怎样，还不是用错了地方，被你当场给怼得…啧啧啧。” 翁怀憬翻了一页手中的剧本，目光继续投在女主台词上，语气有些随意地闲聊般：“我说的不合适，指的厉娜这个女主角，她的学历背景人设不适合用这段诗而已。” 即使翁怀憬没有看向她，邵卿起身放下手上的水杯，重新倚在沙发上，她精致的脸凝出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哦，这话怎么说？” 翁怀憬浅浅一笑，又瞥了邵卿一眼，继续看回自己的剧本，过了小一会才轻声说了句：“厉娜本科学的汉语言文学，研究生方向是先秦时期文学艺术…她如果需要引经据典的话，首选肯定是《四书五经》里边的名言吧。” “说得也是，那你看，你这意思也是他用错了词呗。”很自然，邵卿低头看似无意接了一句。 翁怀憬继续看着剧本心不在焉地辩解道： “不，他念书时选修过《英国文学》，比起同时期声名显著的英格兰诗人乔治·拜伦，他一直更欣赏沃尔特·斯科特爵士以及19世纪末期的d·h·劳伦斯这两位诗人。所以他把这段诗写进剧本并不为奇……” 翁怀憬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收声后她冷眼望向邵卿。 “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貌似漫不经心倚在沙发靠背上的邵卿，突然瘫倒在沙发上笑出了声。 “嘁！好你个邵卿！居然趁我注意力都在剧本上，套我话…” 翁怀憬啐了一口，罕见的语调高了小半度，听上去薄嗔含怒里又带着些脆生生。 “我不诈你一次，你这个闭口葫芦得自己闷到什么时候，再说了，我要对得起晏清背着我叫了那么多声〈老狐狸〉。” 瘫着的邵卿毫不示弱地仰头跟翁怀憬对视，嘴里依旧是振振有词。 “你开心就好，我得认真看剧本了，明天就要开拍了。” 翁怀憬稍稍转回身，将背影对着仍然一脸戏谑的邵卿。 “是啊，明天就正式拍那三场戏了。这段时间见了有五六次了吧，唉，加起来两个人也没对上过超过五句话。” 邵卿继续阴阳怪气着，甚至将战火撩到了旁边一脸懵蔽的周佩佩身上： “佩佩你来说说看，到时候你憬儿姐这几场戏，它能拍好吗？” 周佩佩望了望翁怀憬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邵卿，最后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正在隐身，不敢也无意介入大佬们的战斗。 “我学的可是斯坦尼体系的表演方法，进入角色我就是厉娜本人了，他在我眼里就是那个同事，主持人索雷行。” 翁怀憬大大方方地回转过身来，表情淡定地直面邵卿的质疑，她说的这两个名字便是《今日暂停》里男女主角的暂定名。 看到翁怀憬转过身来正视着自己，邵卿从沙发上坐起身来，恢复了一个谈正事的坐姿： “行吧，怀憬～其实我没告诉你，这周一我一个人杀到晏清工作室那边，直接跟他把话给挑明了…” 翁怀憬扬了扬眉，示意邵卿继续接着往下说。 “因为录第一期节目的时候，骆冰就察觉到你们两个之间有些不对的苗头，跟我闲聊的时候说什么两个主创之间互动好少，是不是晏清心里还有些愤懑未平之类的。” 翁怀憬眉锋一点：“他敢！” 邵卿笑了笑端起自己的杯子，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就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这要是后面再录上几期，节目组可能就得想尽办法，通过剪辑来掩饰你俩中间明显的那种异常疏离感了。” 翁怀憬冷冷回道：“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红唇抿着吸啜了一小口水后，邵卿眼波流转着嗔道：“啧啧，你俩这嘴硬的样子倒是像极了。” 翁怀憬蹙眉不豫道：“你开心就好。” 邵卿不以为意，放下杯沿沾上浅浅唇印的水杯。 “我之前试探你很多次，你总选择转身背对着我，所以我也没辙了，刚好有《追光者》版权和录制的事，我便乘机杀到晏清面前直接甩了一句…” 春风满面的邵卿突然断句，她望着翁怀憬的双眸，等到翁怀憬对视上才缓缓说道： “你俩分手多久了？” … “啊！” 这一惊声打断她俩藏在目光里的针锋相对，两人都循声望去… 第四十一章 如你所愿 发出声音的当然只可能是周佩佩，她一边试图掩饰自己讶异的神色，一边悄无声息往餐厅那边挪动着脚步。 看到翁怀憬和邵卿都看着自己，周佩佩神色慌乱地说着： “卿姐，我去准备晚餐了，我们一般都是吃全麦三明治和蔬菜沙拉，可以吗？” 邵卿没接她借准备晚餐遁走这茬，招着手对周佩佩说： “佩佩你给我回来，就坐在旁边听着，你憬儿姐和我都没有把你当外人看，而且卿姐我今天再给你上一课…” 邵卿正色望着周佩佩： “当你跟的艺人什么时候开始愿意主动让你知悉这种隐私时，才算真的把你当成了可以托付信任的助理，我这样跟你说吧…人家晏清就坦坦荡荡，人家助理苗妙光明正大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 “卿姐，你就管这叫愿意主动吗？” 翁怀憬没好气回了句，她看着还在客厅与餐厅间摇摆不定的周佩佩，对她说了声： “佩佩你还是过来坐着吧，免得我让人说不够坦荡。” 翁怀憬发话了，周佩佩听话地挪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这会才想明白当时自己跟着邵卿一路从沪海赶回来时，邵卿对翁怀憬说的那些什么傲娇，错开行程，不续约，一辈子见不着这些话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晏清会对动手打伤他的憬儿姐是那种态度。 她脑海里闪过了晏清和翁怀憬俩人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互动： 「哇哦，原来憬儿姐以前和晏清老师是情侣关系…这么劲爆的吗？」 周佩佩记住了邵卿给她上的课，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那，他怎么回的？” 见邵卿跟自己保持着几乎一样的坐姿，膝盖紧闭两双小腿前后搭着斜靠在沙发底托，一副端庄优雅岁月静好的模样。 翁怀憬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终于主动开口问道。 邵卿端着表情把在周一发生在晏清办公室里的那些对白原原本本的跟翁怀憬复述了一遍，只是完全没提苗妙失态那一段。 可翁怀憬美目一转，却一直将话题引到了苗妙身上： “他那个助理，苗妙，喜欢他对吧，而他应该全然不知情，卿姐你也看得出来对吧。” 「纳尼！苗妙姐喜欢晏清老师，拜托，这样偶像剧的嘛！」 竖着耳朵的周佩佩顿时感觉今天自己有如掉进了仲夏夜的西瓜田里的闰土小哥哥，不对，是那只猹，面前好多瓜可以吃。 “唉，我反而经过这个事变得挺喜欢苗妙的，那熟悉的隐匿而压抑的爱慕…” 邵卿把自己刻意隐去的苗妙那一部分也明明白白掏出来了，她叹了口气总结道： “也是，我其实也觉得瞒不过你，你那么聪明，只是平时不关注这些而已。” 翁怀憬听完后不再提苗妙了，客厅的气氛逐渐沉默。 半晌翁怀憬主动打破了僵局，开口对邵卿说： “他以前看待这个世界里人性恶的一面很尖锐，我感觉他浑身充满了愤怒，所以在很多事情的选择上都走了极端，卿姐你也知道当初那件事吧，闹得挺大的。” 邵卿笑道：“我反而觉得他那算是有一颗赤子之心，跟泛泰实业的袁公子嘛，当时圈里多少人说他不识相，螳臂当车什么的。” 周佩佩暗自咂摸着：「卿姐对晏清老师评价很高诶，赤子之心。」 翁怀憬淡淡地叹了一句：“他当时也的确是退无可退了。” 邵卿眯着眼睛看向翁怀憬：“所以那部戏到底有多烂？我真的很好奇…” “我也没看过，而且他说过，就是抱着你这样心思的人太多了，袁郁秋才会有那种反向口碑营销的奇思妙想。” 翁怀憬运气一顿，模仿着晏清那会点评的口吻：“华国影坛能出像《地煞·碧海潮生图》这样的片子，每一个支持过烂片票房的人都有责任。” 邵卿捂着嘴笑了起来。 翁怀憬自顾自地说着：“这些年过了，现在是不是细语上很流行这么一个说法，跟这个世界和解。” 周佩佩举手应和道：“憬儿姐，有有有，我关注的几个情感细语up主都发过类似的…” 翁怀憬倾身取下马尾上的橡筋皮箍，一头青丝如瀑般洒下：“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是经历了一番自我放逐，终于跟自己和解了，这挺好的。” 周佩佩就这么红着脸看着自己的憬儿姐，突然觉得嘴边的瓜不香了。 「憬儿姐，真的好美啊，实名制羡慕晏清老师！」 邵卿点了点头：“那件事闹得，他直到现在还没办法接电影拍，特别是现在纪录片都能进商业院线公映了，唉…” 翁怀憬的反应倒是挺恬淡：“路是他自己选的，就算撞破头他也会走下去，再说他也不是那种看重钱的人。” 邵卿伸手轻轻握住翁怀憬那双纤纤柔荑。 “不提这个了，怀憬，卿姐一直最喜欢你了，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真的，我不想你这辈子跟我似的，我邵卿这一辈子算是完了，挂在一个过世的人身上了…” 翁怀憬出声打断邵卿的话：“现在就很幸福，我喜欢当下这种生活状态，跳舞、教书、育人。” 她明白邵卿的潜台词。 邵卿不死心：“我能确定他仍然爱着你，你们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翁怀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之间已经早就过去了，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不过只是不合适罢了。” 邵卿正待再开口追问，翁怀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突然两行清泪就潺潺从她红红的眼眶流了出来： “卿姐你那次从沪海回来不是一直追问着想要一个理由，我为什么会动手…” 「这一幕好凄美啊，这样子的憬儿姐格外惹人心疼，一定是晏清老师做了错事，渣男！」 周佩佩迅速扭转了自己对晏清的评价。 翁怀憬红着眼眶呢喃着：“我俩分手那次，他自己跟我提的要求，如果他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就让我狠狠打醒他，让他绝望，让他死心。” 周佩佩：「？？？」 邵卿则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原话不是这些，他当时是用的劳伦斯在《蛇》里面那段…” 翁怀憬轻轻咳了一声，以一口伦敦西区英音戏剧腔念着： “wasitcowardice，thatidarednotkillhim? wasitperversity，thatilongedtotalktohim? wasithumility，tofeelsohonoured? ifeltsohonoured. andyetthosevoices: ifyouwerenotafraid，youwouldkillhim!” 这一段诗比起斯科特的作品，显然有名多了，邵卿跟着翁怀憬的声音轻轻地重复着华文版： “是否出于懦弱，我不敢把他杀死？ 是否出于堕落.我盼望与他交谈？ 是否一种羞辱，我竟感到光荣？ 我感到如此光荣。 然而，又传出了声音： 假若你不害怕，你就得把他处死！” 翁怀憬低下了头试图藏住自己汨汨流出的眼泪，她的声音微微战栗着，却又异常坚决： “所以当他站在我面前，对我举着那把〈格桑花〉时，我心里就一个声音：asyourwish，bustard!”（如你所愿，崽种！） “goodshot！”(干得漂亮！) 邵卿一把搂住低头的翁怀憬，试图帮翁怀憬擦掉眼泪，同时努嘴示意佩佩去准备晚餐： “佩佩我要吃三明治加沙拉，我们都饿了，怀憬我们准备去吃饭了。” 翁怀憬继续低头不为所动，也不配合邵卿帮她擦眼泪的动作。 邵卿没辙，眯起一双凤眼，她眼珠转了转，开口对着已经走到餐厅打开冰箱门的周佩佩大声说道：“佩佩等会再弄，你现在给骆冰打个电话，代表我通知他们节目组，试播这两期录完咱们不续约了，让他们爱找谁找谁去…” 感觉自己怀里的翁怀憬突然就乖乖的主动配合找着自己手里的手帕，邵卿擦拭干她眼角和脸颊后，连忙又对真的僵在冰箱门口的周佩佩喊了一声： “算了算了，我想了想咱们还是续约吧，这看着要爆火的节目不续约还怪可惜的…” 邵卿紧紧搂住怀里的翁怀憬，看似自怨自艾咕哝着：“再说了，不续约也得打电话给李延年啊，找骆冰有什么用，怀憬你瞧瞧，我都给气糊涂了。” 翁怀憬猛地抬起头，一把挣脱开邵卿的手臂，她连忙往旁边挪了几个身位转身背对着邵卿。 可能是心里越想越气，翁怀憬又回过身抓起一个抱枕，没好气的向邵卿扔过去： “邵卿！我不想再理你，吃完饭你给我赶紧地回去，别再打扰我找状态。” 说完翁怀憬便拿起剧本，低下头把所有注意力重新投回了男女主角台词对话上。 邵卿笑了笑，放下抱枕起身去了餐厅那边，她一边褥着周佩佩的梨花头，一边言传身教些她自己总结的助理小技巧。 在简单吃完周佩佩准备的健康晚饭后，邵卿冲着翁怀憬挥了挥手，也不管她看没看到，便提着包自己推开门走了，留下一个狮子头佩佩开始进行日常呼唤她憬儿姐进食。 “小葫芦，姐姐不信还治不了你。” 邵卿脸上挂着得逞的笑，靠在停车场自己车旁一连抽了三根烟，才一脸满足地轰起油门，驾着车扬长而去。 第四十二章 帝都的凌晨四点 晏清在自家工作室苗妙的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相对平淡的三十一岁生日，前世他便一直不太有那种庆祝生日的情结，再加上还得抓紧时间定下那三段电影选段的拍摄计划。 有了前段时间疯狂的拉片和对《迈向质朴戏剧》心得体会的补课，以及之前那段出场视频的执导经验，再加上刘明仁、伊梨、苗妙几人提供的支持，诸多助力下，晏清利用周四生日这天的时间敲定了临时剧组两天具体的拍片计划。 到了周五，一大早凌晨四点多，帝都的天色还未蒙蒙亮时，整个《才华有限公司》节目团队已经准时在“办公楼”前的小院集结到位了。 昨晚晏清便已经通过视频确认过，除人工雪景将在今天他拍完所有暴风雪来临前的外景镜头后，再由专业的外景团队进场施工外，其余的几个场景都已搭建完毕。 其实此时小院里的情形是稍有些滑稽，刘明仁正协调着四名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在外圈拍着几名摄像师。 刘明仁手中监视器中出现的画面是：手持导演话筒和分镜头脚本册，脸上带着妆的晏清正在临时统筹苗妙的协助下召集了包含三名摄像师的临时剧组成员开剧前准备会。 等到正式开拍后这股套娃式滑稽感会越来越重，但得益于临时剧组成员和其余节目组成员不错的专业素养，大家很快全情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拍摄进度很赶，剧本设定的时间地点是豫南省立春时节，中原地区的冬季尾端六点的天色就是灰蒙蒙正在转亮的样子。 晏清得抢到一天中稍瞬即逝的这段灰蒙蒙特定时间来拍男主起床拉开窗帘望向窗外的镜头。 随着导演话筒扬声器里的一声“散会、转场”，临时剧组开始往小楼二楼的晏清休息室集中，明珠卫视调派来的灯光师、道具师、录音师已经在卧室里备好了场。 跟过几个剧组，算得上经验丰富的苗妙一进卧室后便开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备场情况，然后汇报给换好了睡衣的晏清和晏清旁边拿着监视器的临时剧组副导演莫然。 晏清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也不多啰嗦直接将导演话筒和分镜头脚本手册递给了莫然，直接带上眼罩爬到床上盖上被子躺好。 莫然等到晏清就位后，拿起导演话筒宣布： “一号、二号、三号摄像机已就位，灯光师已就位，道具已就位，录音话筒员已就位，演员已就位，场记已就位，各部门最后检查完毕，一号、二号、三号摄像机开机，录音话筒开机，《今日暂停》第二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场记手中的场记板随之扣下，发出一声清脆的打板声。 对准卧室床头柜电子时钟收音机的一号摄像机、“办公楼”院子中的二号摄像机以及布置成白色酒店标准双人床上空导轨上悬挂的三号摄像机同时开始取景： 随着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收音机时显从5：59跳到6：00，广播开始播放《才华有限公司》这首歌，以及伴着这首歌而起的电台开播词： “符祥人民广播电台，听众朋友您好，今天是2008年2月4日星期一农历腊月二十八，今天还是一个特殊的好日子，立春。 众所周知咱们符祥是有史记载我国最早进行立春打春牛迎春仪式的古城之一，今天一年一度的立春民俗文化节将在符祥区朱仙镇农殿上午七点整正式开幕…” 脸上画着有些复古风格职业淡妆的翁怀憬，正直挺挺立在晏清休息套间卧室门外，在临时剧组工作人员外围和一脸好奇宝宝神色地穿着件湖蓝色改良款旗袍的周佩佩一起关注着晏清的这段开场独角戏，她看着晏清娴熟地拿出自己极其真实的演技，很轻松的诠释出这样一副画面： 一个明显有些认床习惯的中年男人，经历一整夜地与陌生酒店的床磨合不佳带来的折磨，一脸不耐和疲惫不堪，被床头的电子时钟收音机传来的广播声吵醒。 男人一把扯下眼罩，伸手揉着眼角挂些眼屎分泌物的眼睛，然后拿起身边一个枕头叠到自己枕头上，颇有些费力地起身半倚在床屏上。 男人先是环顾了一周，仿佛想起了自己此刻身处何处，才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屏幕地时间，再掀开被子，不紧不慢地边打着哈欠地走到窗前。 他一把拉开窗前厚厚地两层窗帘看向窗外，看了有一会后才神情木然地转回身，两只手很用力地搓着脸，踱步进了卫浴间。 莫然那边的导演话筒传来一声“咔”，晏清又迅速走回房间，带上眼罩爬到床上盖上被子重新躺好。 「远离大银幕的五年多时间，他的演技功底愈发厚重，有些返璞归真的感觉。」 翁怀憬想到了一些以前的往事，心不知不觉地柔软起来，只是神色依旧清冷。 类似的场景晏清一连拍了六镜，翁怀憬一直双手抱胸关注着晏清的表演。 这些镜头里有那种：［男人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摸床头柜的电子时钟收音机和旁边的铅笔，然后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的场景。］ 也有那种：［男人醒后立刻转头看着正在广播的电子时钟收音机，凝出一丝苦涩绝望神情的场景。］ 也有：［男人醒后竖着耳朵听到广播后立马握起拳头，一脸兴奋激动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欢呼的场景。］ 也有那种：［男人带着满脸麻木不仁的神色，昏沉醒来不愿动弹的场景。］ 还有一镜是：［男人醒来，立即看向了旁边的枕头，含情默默的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个无人使用的枕头，然后一把从床上蹦跶起来，快速的看了眼窗外，便元气满满地去洗漱收拾的场景。］ 熟读剧本的翁怀憬知道这些镜头后面会通过后期剪辑成一段，负责向观众交代清楚，晏清饰演的都市新闻外景主持人索雷行发现自己陷入时间循环后心路历程变化的视频。 等后五镜全部拍完后，晏清从临时副导演莫然手里接过监视器，回放了一遍各机位所拍到的镜头，他看完点了点头确认完毕后，莫然才拿起导演话筒宣布： “《今日暂停》第二场所有镜头拍完，除了分配到其他特殊任务的人，剧组成员集体向九号取景点转场。” 所谓的九号取景点，说的是小院外，提花格子胡同里一家小旅馆的门前。 道具组在小旅馆前临时布置了一个发光招牌，招牌上写着“朱仙镇国营招待所”，门口道路边还停着一台贴着“郑城电视台商业都市频道”标识的新闻采访车。 此时已是帝都时间将近七点了，星期五、农历八月初一、仲秋的帝都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穿着设计风格有些老气却依然合身得体职业西装套裙的翁怀憬，已经跟着换好了西服打着领带，卸掉疲惫妆容的晏清一起坐进了新闻采访车后排。 只能独自围观的周佩佩，此时眼神里带着些钦佩与羡慕，与关注重心都在〈演员表演〉上的翁怀憬不同，周佩佩一直关注担任着临时剧组统筹的苗妙，看着她轻车熟路的安排分配着其他剧组成员的工作。 「苗妙姐怎么什么都会，好厉害呀，一看就跟着晏清老师呆过很多剧组了，而我演个戏都紧张得要命…」 这是周佩佩第一次跟翁怀憬进剧组，这个剧组还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电影剧组，看着苗妙游刃有余地担任着统筹协调工作，又想起邵卿曾残忍地向她透露了苗妙的实际年龄比她要小这个消息。 目标远大的周佩佩不禁深深意识到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也暗自鼓励着自己： 「苗妙姐也是晏清老师带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有卿姐这样的顶级经纪人指点，还有憬儿姐这样的奥斯卡级别的演员带着进组，佩佩也要努力变强吖」 想到邵卿，周佩佩才猛然发现，邵卿自小院里开完剧前准备会就一直不见人影。 「不愧是卿姐，大场面见得多了，就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个小助理就不要去管卿姐的事了，她消失肯定有她的理由。」 脑补达人周佩佩还有其他心得体会可以去寻思，比如她就发现了，今天的镜头拍摄顺序是严格按照着此时苗妙手里那本统筹手册里的分镜头脚本执行的。 不是她自己主观想象的那样，按照情节递进一镜一镜地拍摄，也不是完全按照周佩佩学校里专业老师讲的那样一幕一幕根据场景转换来拍摄。 至少她就知道在晏清休息套房的卧室里搭出的那个酒店场景，还有很多场她憬儿姐和晏清老师的对手戏没拍。 想起自己看过的剧本里那几段台本内容，周佩佩就忍不住激动和期待。 她偷偷脑补着：“他们俩人曾在一起过，在这部戏里以情侣身份出镜，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来…” ps：求推荐票、收藏、投资。 第四十三章 烟视媚行 就在周佩佩天马行空地想象到一些羞羞的画面时，九号取景点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就位。 “一号、二号摄像机已就位，灯光师已就位，道具已就位，录音话筒员已就位，演员已就位，场记已就位，各部门最后检查完毕，一号、二号摄像机开机，录音话筒开机，《今日暂停》第一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导演话筒扩音器传来莫然的声音让周佩佩将注意力转回了眼前那台新闻采访车周边。 “啪！” 场记板发出一记清脆的打板声。 周佩佩看到翁怀憬饰演的女主角“厉娜”一把从车内推开了新闻采访车左侧的车门。 身高腿长的厉娜轻轻往外迈出一步便下了车，然后绕到车尾，她打开尾门拉出来两个行李箱，再推着行李箱缓缓地走到新闻采访车右侧，直挺挺地站定。 周佩佩暗自嘀咕着：「憬儿姐，好飒啊，有种男友力爆棚的感觉！」 差不多厉娜下车的同一时间，后勤组成员娄君玮客串的“周建国”，也就是剧本里男女主角的同事，电视台摄像师兼司机角色，也打开了新闻采访车的驾驶室侧车门，一起从车上下来。 周建国手里还提着一台老款肩扛式摄像机，他快步从车前绕到了新闻采访车右侧，毕恭毕敬颇为狗腿子地拉开了新闻采访车的右侧车门。 周佩佩跟着摄像机机位绕到剧组外围另一侧，她远远望去：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从打开的车门里踏了出来，索雷行边用右手松着自己的领带，边施施然下了车，环顾四周的目光里尽是审视的意味。 看了一圈小旅馆的门脸和那副发光招牌后，索雷行的脸上挂满嫌弃、不耐，他对着正望着自己，嘴角还浅笑着的厉娜甩了一句： “厉娜，我可不住这里，开什么国际玩笑。” 话音一落，索雷行回身像赌气发泄般将打开的车门重重给带上，关门的声音让片场惊起一声巨响。 周建国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唉，他就一直这么难伺候。” 旁边的厉娜幅度很小的轻抬手掌，示意周建国别说了，她依然带着暖暖的笑意。 “没事，我来搞定他。” 厉娜轻声安慰了一句有些委屈的周建国，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往一脸不爽的索雷行那边贴了两小步。 「天呐，这样的憬儿姐也太美了吧。」 周佩佩看到了一个很陌生，美目流转，顾盼生辉的憬儿姐，她使劲往前又挤了两步。 厉娜柔声细语问道：“这是怎么了，索老师？” “我讨厌这里，我四年前第一次来朱仙镇做外景采访就住这，条件跟狗窝似的，热水洗着洗着秒变冷水…” 索雷行皱眉闭眼回答到，仿佛在回忆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般。 厉娜继续笑着说：“您又不住这。” “真的吗？” 索雷行睁眼望向她，似乎不太信任厉娜这个新搭档，觉得她只是在敷衍自己。 “真的。”厉娜点头继续笑着解释道：“我只是让小周先把我和行李在这里放下来，我给您专门定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别墅式酒店，等会他会送您去那边。” 索雷行光速变幻出满意和欣赏的神色，他竖起大拇指，昂头对厉娜说： “知道如何尊重自己节目里的大牌明星，你已经是个非常优秀的节目制作人了，我会记得回去在台长那边表扬你的。” 索雷行高傲的姿态让周佩佩都忍不住替厉娜鸣不平：「晏清老师把索雷行演得好欠扁！」 厉娜不卑不亢地清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就没必要专门跟台长提了…” 她甚至还向索雷行递出纤纤素手，真诚地望着索雷行说道： “您如果还有什么想让我帮着解决的问题，都可以跟我提，虽然咱们这是第一次合作，您不用跟我客气。” 索雷行听到厉娜这么说，一脸轻浮地握住厉娜的手，油腔滑调地接了句： “我这个人很认床，外加出差有些孤枕难眠，你学没学过一些…那种比较特殊的按摩手法什么的…”说着说着，索雷行还对厉娜挑了挑眉毛。 “索雷行，你可别得寸进尺！” 厉娜抽回手掌，顿时面若寒霜。 “跟你开玩笑的嘛，这么认真干嘛，明早见咯。” 索雷行不以为意地讪笑着，冲她一摆手，飞快地转身拉开车门跳回到车里，还顺手关上车门，不过这次关门的声音就轻多了。 “行，那您可别迟到了，再见。” 新闻采访车外，受到索雷行黄腔骚扰的厉娜倒是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反而周建国颇有些替她忿忿不平的样子，他拧着眉毛低声对厉娜说了一句： “他不会真把自己当大牌明星了吧，切，就他？” 周建国啐着唾沫，不屑道： “也好意思，不知道的人，看他这架势还以为来的是华国国家电视台著名主持人呢…” 周建国说完后，厉娜和他对视一眼。 俩人很有默契，同时憋不住笑了起来。 “咔，过了。” 周佩佩看到，放下导演话筒的莫然往前迈了几步，对仍在车里端坐着的晏清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晏清这才拉开车门跳下来，快步走到莫然旁边拿起监视器回放起刚才拍的那组长镜头。 翁怀憬也慢慢走了过去，隔着晏清两三步的距离，一同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画面。 「晏清老师演技真的太好了，这会下车后就立马又是他自己了，刚才他那样子说话，好像上去替憬儿姐再给他一下…」 「还有…憬儿姐笑起来，真的好美。」 「他俩都有看回放的习惯诶，好精益求精的专业态度吖…」 这场戏一拍完，周佩佩又重新陷入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中。 片场中央，莫然见晏清已经看完了回放，他凑过来问了句：“晏清老师，这段戏怎么样？” 晏清瞄了眼离自己不远的翁怀憬，他伸手拍着莫然的肩膀，回了句：“节目后勤组小娄这演技可以啊，这段效果不错，过了，咱们赶紧转场吧，那边估计等半天了。” 莫然很会来事，知道刚才翁怀憬也有看回放，出声问向她：“翁教授，您觉着呢？” 翁怀憬清冷的声音：“嗯，小娄演得挺好。” 莫然心里嘀咕着：「我特么难道是问的，他们娄君玮演得好不好这个问题。」 他也没去细想，举起导演话筒吆喝着： “转场，所有人，八号取景点。” 所谓的八号取景点，离小旅馆很近，昨天晏清和苗妙统筹规划得很好，选的都是最合理的路线。 取景的具体位置就是“办公楼”独立小院门外的临街口，就在邵卿那台外形粗犷、体积庞大的林肯领航员今天临时停车的位置附近。 很快大家都在八号取景点就位好了。 周佩佩今天出门，是盘了头，也画了淡妆的，因为她今天也得出镜，还是老任务——在镜头前走路。 苗妙很麻溜地拉着她，指着手中的分镜头，跟周佩佩讲解着她一会的走动路线： “佩佩，你一会得卡着清哥从车上下来的点，沿着小院门口外的人行道，优雅魅惑地扭着腰，怎么好看你就怎么走…” 苗妙讲得很清楚，分镜头脚本上画的路线也一目了然，周佩佩对她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苗妙便扭头对莫然比了个一切就位的手势。 随着场记板一声清脆的打板。 周佩佩看到卿姐那台大suv的右后门打开了: 「晏清老师，不，是索雷行，他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披着一件羊绒呢子大衣，大剌剌的下车了。我得动起来了…」 周佩佩定了定神开始按照苗妙给她讲的走位，扭动着自己裹在湖蓝色旗袍里的腰肢，目不斜视地开始走起来。 就在周佩佩即将经过小院门外时，耳边听到了索雷行有些猥琐的笑声和这样一句话： “嘿嘿嘿，等会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你个浪蹄子。” 她不敢停下脚步，心里想着：「他应该不是跟我说话吧，导演没喊停我就继续走就对了。」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那我就等着领教了，你个死鬼…可别跟人家整些什么…〈是男人就坚持三十秒〉之类有的没的…” 这时周佩佩和索雷行刚好错身而过，周佩佩脑子里还在为这个声音而迷惑着。 突然听到索雷行来了声：“佩佩？” 周佩佩没忍住，回过头答了声：“啊。” 很快她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整个人陷入沉默，周佩佩下意识举起了右手，轻轻搭在自己张开的小嘴上。 穿着黑色羊绒呢子大衣的索雷行右手紧紧楼着一个裹在雪白皮草大衣女人，他怀里那个女人一脸烟视媚行，眼波顾盼流转着。 索雷行一副还嫌两人凑得不够近似的，用咸猪手紧了紧女人水蛇般的腰，往自己怀里再送了送。 周佩佩确认这一脸妖媚的女人，居然是失踪了好一会的邵卿，她惊愕着发现面若桃花的邵卿这会也注意到自己了。 邵卿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周佩佩，然后不屑地嗤了一声。 周佩佩无助地想着：「天呐，卿姐怎么这样一副模样，还有剧本里怎么没有这一段，我该怎么办啊…」 第四十四章 自暴自弃索雷行 迷惘中的周佩佩眼角的余光终于留意到外围的苗妙和一众剧组。 她们都对着她比划着动作，示意周佩佩继续往前走。 「不能杵在这了，我得把这段戏过了再说，不然就耽误憬儿姐的工作了…」 周佩佩的反应还算快，回过头重新开始扭腰迈步，只是她的步频不知不觉比之前慢了几分，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她的耳边还飘来索雷行唏嘘的声音: “她们以前都是我的女人，只不过现在，早就把我忘得精光了…” 这时随着一声“咔”，外围的剧组成员和更外围的《才华有限公司》其余拍摄人员都突然爆出一片大笑。 周佩佩愣楞的回身看到，这时邵卿才一把甩开晏清搭在自己杨柳细腰上的咸猪手，凝出佩佩熟悉的一脸促狭，一边冲她招着手，示意让她过来。 「怎么，我是不是出糗了，大家都在笑我。」 望着周遭哄笑的人群，周佩佩心里担忧着： 「那明天那场戏自己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怎么办，我一个助理当着当着还得去演戏，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卿姐这样的演技，我也很绝望啊。」 想到这，周佩佩一边往邵卿身旁靠过去，一边担心地观察着晏清，没想到晏清只对她笑了笑，没说什么便回身找莫然看回放去了。 周佩佩有些木然地走到邵卿面前，邵卿宠溺地摸了摸她盘得很精致的发鬓，笑着对她说了句：“表现很好！那会是不是看到我吓了一跳。” 看到周佩佩机械地点了点头，邵卿笑着跟她解释，这段是晏清故意设计的，就是要拍到她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错愕不已，片场的反应也证明这比单独给她讲几次戏再演的效果要好得多。 周佩佩这才明白了原来不是大家恶作剧取笑她，她举一反三地想到： 「既然晏清老师办法这么多，那自己明天跟他那场在酒店床上拍的对手戏应该也不会出漏子吧。」 如此这般想着，周佩佩心里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晏清、翁怀憬那边很快看完了这段回放，莫然提前招呼着剧组工作人员动了起来。 导演话筒扩音器也传来晏清的声音： “过了，佩佩和邵总都很棒，这段同步率特别好，再来一段可能都达不到这个效果了，我们先转场。” 洛冰用刘明仁那边的导演扬声器也帮腔道： “大家抓紧时间转场，把剩下几场外景戏赶快拍完，咱们得通知外包公司过来布置人工雪景，剧组到时候先拍棚内戏。” ???翁怀憬悠悠走回了邵卿旁边，她这会暂时没有戏。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这让周佩佩感觉良好。 接下来的外景戏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短镜头或者晏清的独角戏： ???在空旷的公路边，剧组借来的一台老款沪海750轿车后，索雷行自带着备胎、千斤顶和工具帮几位自驾游的旅客更换了不慎爆掉的轮胎。 骆冰家的小朋友客串出演了困到高处下不来的熊孩子，被晏清饰演的索雷行卡着点救下。 …… 这些短镜头都以超高的效率一遍就过。 而在小院某个角落，道具组连夜搭建好的农殿打春仪式背景板旁，晏清再度展现出他那让所有人为之动容的演技。 跟卧室里那场戏类似，连着拍了四组镜头，他分别表演了一段正常主持人标准水平的外景报道、一段带着轻微讽刺，充斥着敷衍意味的打春仪式外景报道、一段犹如荒诞闹剧般的外景报道、还有最后一段： 索雷行先是妙语连连、字字珠玑做了一场被很多媒体话筒环绕着的精彩外景报道，又言辞礼貌地似乎是拒绝了一个约会邀请，随后神色匆匆拨开人群离去。 ?时间刚走到上午十一点，所有无雪景的外景戏已全部拍完，苗妙和伊梨也安排好外卖配餐，组织大家抓紧时间开饭，同时通知施工队提前进场做人工雪景的施工工作。 “办公楼”一楼左侧的演艺吧，被道具师布置成了三片场景： 原本的舞台不需要做太多的调整就成了一个有着舞台和空旷舞池的小剧场。 而大厅的两个角落区域则是被道具师用不同风格的卡座和餐桌装饰成带着小吧台和后厨区域的中式茶楼快餐厅和一间高档餐厅。 大部分的棚内戏都会在这里拍。 晏清和翁怀憬这会则已经在茶餐厅的一个卡座上坐好，面前的餐桌上满满堆满了食物。 这些都是苗妙从西直门附近的豫园餐厅给定的豫南茶楼标配小吃和主食： 半碟五香兔肉、一笼剩下一小半的开封小笼灌汤包、半碗胡辣汤、半笼烧卖、一大碗烩面、一撂马蹄烧饼搭配着细馓子以及一大杯已经见底的大麦茶。 ?苗妙捧着统筹手册挨个在点名，即将开拍的棚内戏需要一些人在茶餐厅里出镜充当人物背景板。 他们可以在茶餐厅卡座上一边填充镜头，一边吃自己的午餐。 我们可爱的周佩佩同学也一人独占了一个靠窗的卡座，正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的午餐，一会她还有两小段戏要拍。 很快，莫然和苗妙确认完所有准备工作已就绪，跟晏清确认了一番，便举起话筒宣布开拍。 晏清早已经提前进入到了索雷行的状态，上身只穿着白衬衣的他，在自己衬衣前襟上小心地撒了点灌汤包汁水，又将餐桌上的食物每样都吃动了一些。 一来是本身他忙了几个小时了已经有些饿，二来是镜头本身取景就需要呈现一个满桌食物已经被他暴饮暴食一轮后的画面。 听到场记板的打板声后，晏清在已经进入厉娜状态的翁怀憬带着些怜悯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右手抓起桌上的一截细撒子，囫囵塞进自己嘴中，任由嘴角崩出的撒子碎末洒在他那件大牌衬衣上。 索雷行嘴里还没咀嚼完，左手又抄起了两个灌汤包继续往嘴里塞，空下来的右手立刻端起茶杯，抬起头往嘴里灌茶水。 等他有些费劲的把嘴里所有食物都狼吞虎咽进胃里，仿佛这时才发现自己左侧的厉娜投视过来的眼神。 索雷行不以为意，自嘲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水杯，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个灌汤包放在了厉娜面前的饭碗里，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对还在怜悯关怀着自己的厉娜说了句： “你也来一个，这灌汤小笼包真的不错，正宗开封老字号——黄继善包子铺，每年来这我就指着好好吃一回饱的。” 厉娜抿了抿嘴，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食欲，最终还是开口苦笑着跟这个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的索雷行说： “其实我一直挺喜欢看你这种中年老男人自暴自弃的模样，有种说不上来，挺励志的感觉。” 索雷行仿佛根本听不出来厉娜的这一番带着讽刺味的规劝言语，他漫不经心地摆手，还不忘嗦了一口筷子上沾着的美味汤汁。 索雷行又吃了几口食物，才唏嘘道：“其实我没你想得那么老，今年也才三十有六。” 厉娜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强行按耐住，表情欲言又止。 ps：谢谢大家的推荐票、收藏、投资。 今天我们的收藏数终于突破了一百，开心。 第四十五章 工于心计白玫瑰 这时骆冰客串的茶餐厅服务员端着大麦茶茶壶走到两人桌前，冲着索雷行问了句：“还要再加茶吗？”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索雷行直接伸手将骆冰手里的茶壶整个端了过来，回了句：“就直接放我这吧，我都要了。”说完便直接举起大茶壶用嘴对住茶壶口直接喝起来。 这时苗妙那边适时制造了一起某位茶餐厅服务员不慎将餐盘打碎在在地上的突发事故，同时茶餐厅里小部分的食客开始起哄、拍手叫好。 骆冰客串的服务员便转身回了后厨，索雷行这才放下手中的茶壶，从衬衣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直接点上一根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起来。 厉娜轻蹙着眉头，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自己得上胆固醇、高血压、肺癌什么的吗？” 索雷行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摊开双手，他玩世不恭的耸了耸肩，以一副完全无所谓的口吻回到：“我现在毛事都不在乎了。” 厉娜有些动容地追问着：“你这是发生了什么，大家总会有自己关心在乎的人和事啊，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摸样。” 索雷行又抓了一把细撒子塞进嘴里，胡乱咀嚼着吞下后，才一边伸出手去抓其他的食物，一边嘟嘟囔囔不耐烦地回答着： “我就是这么叼，我现在一天三顿都能塞下这么多。” 说完还得意的冲着厉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索雷行一脸骄傲和放纵。 “这还是那个精致讲究的大牌明星索老师吗？”厉娜有些阴阳怪气地来了句。 “怎么，厉老师，你有什么要指教的？”索雷行稍稍往左侧着头，挑着眉问厉娜。 厉娜想了想，一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地对索雷行说道： “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把这段《孟子》送给你，希望你不计较我的交浅言深，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厉娜便用期待得到索雷行正面反馈地眼神望着他。没想到听到自己规劝，他给的反应居然是乐得涎眉邓眼。 厉娜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想为什么他是这番反应，正色对着索雷行说：“怎么？很好笑吗，你不是平时挺喜欢讲一些孔孟之言…” 索雷行又点了根烟，对着她挤眉弄眼说道：“没有，我只是以为这句话是李耳说的，没想到我记错了。” 见厉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索雷行吐出几缕眼圈后，惬意地靠着椅背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因为我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了？” 厉娜不怒反笑：“还没来出差前，其他同事就有告诉我，你一向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这是你的特点，现在看来你平时那副精致的生活态度都只是伪装罢了。” “行吧，反正我现在也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索雷行夹着烟没所谓地摊了摊手。 “你们吃完没，我们得赶紧地动身，天气预报说一会很可能有场暴雪，再晚我怕咱们就回不去了。” 这时周建国走到了两人桌前，催促着两人准备起身返程。 厉娜站起身，看了眼桌上没吃完的食物，又瞥了眼索雷行：“我好了，索老师，这些要给你打包带走吗？” 索雷行冲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哪都不去，我要坐在这把这些全部都吃完。” 厉娜是知道他很不愿意来出这趟差的，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不喜欢来朱仙镇出差吗？” 索雷行笑了笑眯着眼睛冲着厉娜说：“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了，你们先走吧，我呆够了自己再回去。” 厉娜扯着周建国就往外走，冷冷的留下一句：“懒得管了，你开心就好。” 索雷行一脸无所谓，继续抓起食物作势往嘴里塞… “咔。” 外围一直望着晏清在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苗妙，终于等到了莫然的这声“咔”，晏清也闻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拿起几张餐巾纸，认真地揩干净了手指，才快步离开了坐位，去看回放。 ………… 就这样，周五的下午和晚上，晏清带着临时剧组一直在以极高的效率拍着戏。 因为有不少夜景戏的关系，他们一直拍到深夜十一点多，才把大部分发生在三个内景棚里的戏份以及所有的雪地夜景戏拍完。 说到这，就不得不夸一句洛冰找来的外包施工方效率极高，仅仅花了四个多小时，赶在下午五点前就在小院和院口都铺好了厚厚的一层人工雪。 “收工，辛苦了，各位明天见。” 终于结束了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办公楼也熄灭通明的灯光。 帝都北二环高架上，一台卡着限速80km/h的林肯领航员里： 邵卿握着方向盘正一脸揶揄地问着翁怀憬： “怀憬，晚上抽了他那么多记大嘴巴子，抽过瘾了吗？要是不过瘾的话，明天还能在房间里接着继续抽！” 晚上有一场戏，内容就是厉娜在雪地里，抽试图强吻自己的索雷行一个大嘴巴子。 晏清指挥着剧组变换着地点一连拍了十多镜，翁怀憬的态度相当敬业，每一巴掌都是的真抽。 旁边客串卖花小萝莉的苗妙被气得不行又没有一点儿办法，她很清楚晏清的职业素养不容许他自己搞那种替身和假打。 不过翁怀憬就像没听到邵卿的话似的，安安静静地背过身不理邵卿。 倒是周佩佩有些扛不住车里的沉默气氛，憨憨地开口感叹道： “晚上晏清老师跟憬儿姐在楼前的那段戏，他用吉他自弹自唱的那首《白玫瑰》好好听，可惜我听不懂粤语，不知道他唱的什么内容，太可惜了，我看苗妙姐都听哭了。” 车里的其他两人倒是都能听懂粤语，翁怀憬默默又转回身重新坐正，她嘴唇嗡动了一下，最后没说什么。 邵卿一边开着车，一边把自己记得的歌词用普通话念了出来： 『白如白糖 误投红尘俗世 消耗里亡逝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 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 只信任防卫』 邵卿念完自己记得很清楚的这几句歌词，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记得他周三的时候说的，还填了一版华语版的，据说是用来做配乐的，我更好奇那个版本歌词说的是什么？” 邵卿点了点刹车，将车驶进匝道后，抬头望着车内后视镜里的翁怀憬，继续说道： “散场前最后那段戏，他用钢琴弹奏这支曲子时，我就在想一个问题。” 周佩佩应和了一句：“什么问题，那支纯音乐也很好听啊。” 邵卿将车驶出匝道，下了高架，继续望着后视镜，嘴里轻声嘀咕着：“奇了怪了，你说他好好一个演员，怎么突然间音乐天赋就这么冒出来了，有点问题的。” 翁怀憬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邵卿，知道她又在套路自己，但还是开口说道：“我认识他那会，音乐天赋就很高，只是不怎么喜欢往外掏作品而已。” 邵卿好奇地追问着：“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翁怀憬不再搭茬，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晏清扮演的索雷行弹着吉他，轻声唱着《白玫瑰》的样子。 半夜无人的万寿寺路上，邵卿这台正疾驰的车里突然飘起了翁怀憬那独特的声线，她轻轻地跟着脑海里的伴奏唱着：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 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 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爱的法规 一撮玫瑰 模拟心的丧礼 前事作废 当爱已经流逝? 下一世” ps：感谢大家的支持。 《白玫瑰》 原唱：陈奕迅 作词：李焯雄 作曲：梁翘柏 编曲：梁翘柏 收录专辑：《what''sgoingon...?》 第四十六章 小雅·隰桑 《才华有限公司》晏清休息套间卧室。 《今日暂停》剧组临时片场外围。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 “这应该算是咱们从昨天拍到今天ng最多的一场吧…” “嘘，你小声点～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专业演员…” “我看她享受得很…” 两个沪海临时过来支援的灯光师的低声交流，让周佩佩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感觉周围的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这让她整个人有种泡进辣椒水的感觉，浑身都火辣辣的。 其实周佩佩已经躲到片场最外侧了，还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如果可能，她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拍完了，ng了六次，我真的是好笨，晏清老师都教我那么多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办法，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故意ng的，就想多坐在晏清老师腿上一会，这也太丢人了。」 周佩佩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刚刚那一幕： 「也许在镜头里已经吻上来了，晏清老师不是说会用借位来拍吻戏么…啊好羞人…」 周佩佩忍不住有些意乱情迷。 「都怪晏清老师演得太好了，把我带进去了，怎么办，这要是被我爸妈看到该怎么办…完了！憬儿姐还跟晏清老师是那种关系，我是不是要失业了。」 想到这，周佩佩忍不住将遮住眼睛的手指稍微漏出一丝丝缝隙，小心地观察着翁怀憬是否有异色。 翁怀憬神色自若地已经在和晏清备场了。 看到这一幕，周佩佩心里还是犹如打鼓一般，直到邵卿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贴心的细声安慰了几句，她才算宽心下来。 重新进入看戏模式的周佩佩，开始和邵卿一起围观今天要拍的三场重头戏，也就是《“完美”的一天》、《全知全能的悲哀》、《今天就是明天》里三段索雷行和厉娜回到酒店房间里的对手戏。 其实除了这段尺度并不算太大的床戏，晏清一直保持着极高的一镜通过率，而翁怀憬也从来没有出现失误，剧组几乎全程保持着高效的拍摄速度。 随着一声场记板倍儿清脆的打板声，片场又重新高速运转了起来： 索雷行领着自己软磨硬泡才好不容易答应上来喝杯茶的厉娜参观了自己酒店的房间。 厉娜有些拘谨地捧着手心那朵残缺的白玫瑰花，好几次躲开了主动向她贴近的索雷行，低头躲避着索雷行视线里炽热的追逐。 她嘴上还说着“不错的房间，挺奢华的，难怪要那么贵。”这类的话试图转移话题。 最终厉娜选择在窗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似乎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啪！” 索雷行突然把房间的灯熄灭了，很快，他点上了几盏早就准备好的迷迭香蜡烛，端到沙发旁边的小几上。 顺势在厉娜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索雷行倾身贴近厉娜，用低沉厚重的嗓音说道：“让我们来秉烛夜谈吧，今天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跟你有说不完的话。” 房间里开始弥散起香薰蜡烛的味道，几缕微弱跳动着的烛火将厉娜的双颊映得一片潮红。 似乎她察觉到此刻的气氛过于暧昧，厉娜往后又挪了挪，她拖起那半朵白玫瑰隔在越靠越近的索雷行与自己之间，嘴里说着：“谢谢你的花，还有…让我听到一首好听的粤语歌，今天已经很完美了。” 索雷行保持着侵略性，他继续缓缓地贴近着厉娜，右手手臂搭到厉娜的沙发靠背上，含情脉脉地说着：“不，不用谢，有你，我才会觉得这完美的一天才算完整。” 说完索雷行逐渐贴近了厉娜的脸，两人的鼻尖即将触碰到彼此。 厉娜有些挣扎但还是很快地便从暧昧气氛和稍许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她双手坚定地抵住索雷行的胸膛，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们不该这么做。” 索雷行往后稍微退了退：“我也觉得，你看着我的眼睛，娜娜。” 厉娜抬头望向索雷行。 索雷行雅痞一笑，再度贴向她。 “但是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应该继续。想象我们今天完美的一天，这场约会就应该值得一个美好的ending。” 厉娜在他那深邃的眼眸注视下又失神了片刻，索雷行趁机将她一把搂在怀里，继续试图亲吻她。 厉娜红着脸弯腰低头躲开，“不行，这太快了，而且现在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她轻轻挣脱开索雷行的怀抱，站起身来。 索雷行深情意切地对厉娜说：“你现在就要回去了吗，我们有这么棒的迷迭香蜡烛，我甚至为你准备了一首情诗，来自你最爱的《诗经·小雅》，我现在就念给你听…” 索雷行摊开双手，退后几步，示意自己人畜无害，闭上双眼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深情念道：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厉娜听到这首《小雅·隰桑》，又重新坐下了，她将双手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继续深情款款状背诗的索雷行，她清丽的脸上甚至浮出了一缕莫名的微笑。 念完诗的索雷行，一边转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边对沙发上端坐着的厉娜柔声说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仲夏野莓味的哈根达斯冰淇淋。” 厉娜似乎很感动，一脸雀跃地对着索雷行说：“我超爱这个口味的，里面的果肉碎跟我小时候经常吃的野莓果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说完她接过索雷行递过来的冰淇淋，盈盈伫立在他身前。 索雷行见状趁机又想搂她入怀，嘴里还说着：“所以留下来吧，别走了，我还准备了其他的诗，保证你也会喜欢的。” 早已准备的厉娜伸出双手挡住了索雷行的手臂，摇头说：“但是我太累了，我们可以明天再交流《诗经》。” 索雷行强行抱住厉娜：“不行，必须就是今晚。” 他继续试图去亲吻自己怀里挣扎着想要回去的厉娜。 见厉娜挣扎得很坚决，索雷行开口表白道：“我爱你，娜娜。” 厉娜奋力推开了放松了手臂的索雷行，嗤笑着对他说：“你爱我？你还根本不够了解我。” 索雷行很着急地开口辩解道：“不，我了解你，你最喜欢迷迭香味道的香薰蜡烛，最爱的诗篇我都能背，最爱的冰淇淋口味我也记得，喝酒你总是点杨梅果酒加薄荷叶……” 厉娜直接挥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打断了索雷行的辩解。 她厉声对着捂着脸装无辜的索雷行说：“不好意思我刚说错了，我应该说你太了解我了。” 索雷行耸肩疑惑地望着厉娜。 “准备这么多很辛苦吧，打电话问单位里跟我关系好的同事，可能你还找到了我念书时候同寝室的室友才问到了这些我最喜欢的东西吧。” 厉娜无视开始狡辩说自己并没有这样做的索雷行，轻蔑地笑道：“我真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差一点就上当了，这一整天从酒吧到餐厅然后雪地甚至这朵花……” 厉娜将手中那半朵白玫瑰扔向索雷行，语气有些哽咽： “你布置了一张完美的陷阱，就等着我往下跳。既然查了那么多我的信息，那你知不知道我最痛恨别人骗我？” “娜娜对不起，我是太在乎你了，才…”索雷行上前试图争取原谅。 厉娜抵住他，一把将他往后推。 “你是不是还列了张清单。把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都写下来了，我告诉你这样子不是爱，我也根本不会爱上你这么恶心的人。 厉娜看着索雷行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你只爱你自己。” 索雷行摇着头，扭曲而痛苦地对厉娜说：“你说的不对，我根本不爱我自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厉娜伸手又给他另外一边脸来了一巴掌:“你以为我没有吗？听你念完那首《小雅·隰桑》我就给你机会了，给你留了余地你还不自知，你这个无知浅薄的感情骗子。” 说完厉娜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最后推开房门前她顿足留下一句： “《隰桑》是完完全全以女性视角写的，思念有情郎，是诉说女人对感情的刻骨铭心，没有哪个男人会蠢到用它来泡妞，除了你。” 索雷行翻了个白眼，拿起厉娜留在小几上的冰淇淋贴在自己脸上冰敷起来。 “咔” 这段三台机位拍摄的长镜头终于拍完，晏清搓了搓自己的脸，凑过去跟翁怀憬一起看回放。 刚好副导演莫然突然被刘明仁叫到了另外一边，这一段三机位的回放就只有他们俩人在看。 晏清一边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神使鬼差地对旁边的翁怀憬低声说了句：“你一会稍微轻一点点呗，比昨天疼多了。” 翁怀憬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回放看。 过了好一会，晏清才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回应： “前事作废，工于心计，自己说该不该打？” 第四十七章 保证不碰你…太多 「难道她觉得那首白玫瑰的某些词，我是在向她隐喻么…好想吐槽，一个天蝎座怎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土象星座那帮闷骚…等一下…我是什么星座来着…这…」 备场中的晏清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神色间全然看不出他千回百转的内心戏。 虽然翁怀憬口上不留情面，但紧接着这组长镜头拍摄的十来个短镜头——索雷行在房间的各个位置被厉娜扇巴掌。 晏清明显感觉她的力道轻了许多，留意到备场休息期间翁怀憬一直将她那双纤纤素手背在身后，他捂着脸忍不住暗自吐槽： 「这波啊，是心疼前男友？还是自己手心疼？」 拍完洛冰极力推崇的巴掌集锦镜头后〈“完美”的一天〉就算杀青了，晏清也算是熬过了苦日子。 安排在周六下午拍的两段卧室戏就温情脉脉很多，先拍的是《全知全能得悲哀》里最后一段戏，讲的是接昨天下午在茶餐厅里另一段戏的后续剧情。 看着两位主演并肩坐在床上，正往挂在墙壁上的飞镖盘上扔飞镖。 「昨天晏清老师眼里满满都是悲哀和落寞的样子还满让人心疼的。」 周佩佩想了想昨天下午那段戏，那段剧情她印象深刻： 时间循环里的某一天，索雷行向厉娜和盘托出自己这段被困在时间循环无法挣脱的经历。 为了取信厉娜，索雷行在茶餐厅里展示出自己全知全能犹如陆地真仙般的能力，他对餐厅里每一位食客的出身、来历都了如指掌，对厉娜更是从小学到工作四年，每一处成长细节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索雷行甚至向厉娜承认自己已经利用时间循环追求过她无数次。 索雷行的坦诚赢得了厉娜地信任和怜悯，她甚至主动提出晚上陪他呆在酒店房间里，俩人尝试一起经历一次时间循环。 “啪！” 场记板清脆的打板声将周佩佩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开始啦，开始啦，能近距离看憬儿姐和他拍戏也太幸福了吧！」 坐在床上的俩人早已进入了状态，这会投射飞镖玩得不亦乐乎，厉娜不时会因为自己射中靶子而开心地笑出声来。 周佩佩暗中疯狂为翁怀憬打call：「这样的憬儿姐简直少女感爆棚！」 厉娜投射出的飞镖大多都无法命中靶子，而索雷行则每一镖都能正中靶心。 厉娜再度投失一支飞镖后，她撇了撇嘴，问向索雷行：“为什么我总射不中靶子？而你却…” 索雷行温柔一笑，捏起一支飞镖，耐心教道：“想射中靶子很简单，你专注一点，然后手腕得放松一些，技巧在于手法一定要柔和，记得用眼睛瞄准好靶心，最后一气呵成投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镖直中靶心。 索雷行这手绝活让厉娜有些被惊艳到，她好奇脸问道：“那如果想做到像你这样，次次都能射中靶心呢，是不是得连续练上好几年？” 索雷行摇了摇头，停下教厉娜投射飞镖的动作，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才缓缓说：“不用那么久的，你只需要连续六个月，每天晚上睡前花上三、四个小时来练习就能做到。” 厉娜有些心疼地望着索雷行胡子拉渣的侧脸，她的声音格外柔软： “所以在时间循环里的每一晚，你都是靠它来打发时间？” 索雷行感受到了她的共情，苦笑着点头答道：“是的，但其实这不算最难受的。” 厉娜追问:“那什么才是最难受的？” 索雷行眼神里满满都是绝望：“最难受的是，明天你会把今天的这些经历都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我在你眼里还是一个人渣。” 厉娜安慰着他：“不，你不是。” 索雷行咧嘴自嘲般笑了笑：“我甚至比人渣要更糟糕，我其实已经尝试自杀过很多次了，上吊、跳楼、溺死、车祸、触电，几乎所有的方式我都尝试一遍，我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索雷行的表情苦涩无比，他以沙哑地声音继续说着： “感觉自己就像被诅咒的活尸一般，我每一天过得毫无知觉，只有麻木…” 索雷行深邃的眼眸里弥漫着薄薄一层水雾。 “别人一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我已经彻彻底底厌倦了这种生活。” 厉娜直视着索雷行冰冷而忧伤的眼神，她温情脉脉地尝试融化那些悲伤。 “有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有一百辈子的时间，那么我就可以学会更多东西，成为更优秀的人，所以，这或许不是诅咒，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索雷行似乎被她点到，原本灰暗的眼眸顿时一亮。 思考了半晌，他惊喜而倾慕地看着厉娜清丽的脸，忍不住赞叹道：“你还真是个勇敢又乐观的姑娘，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 厉娜温柔地笑着说：“今晚很愉快，我觉得还不错，也许你之后可以再找我多过几遍这样的一天。” 看着索雷行缓缓冲着自己张开手臂，厉娜有些害羞地投入他怀里，她声若游蝇地说了一声： “那就给你一个鼓励的拥抱吧。”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问到：“这是我们第几次这样了？” 索雷行笑着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投怀送抱。” 这时恰好床头的电子时钟收音机上的时显屏幕从23：59跳到了第二天的00：00。 厉娜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全身，满满疑惑问向索雷行：“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我以为时间重启我会突然消失，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呢。” 索雷行也回头望了眼时钟，嬉皮笑脸答了句：“哦，那要等到早上六点。” 厉娜揪起一个枕头，轻轻掷向他：“你好狡猾，所以你是在耍我吗？我可没打算在你这留宿。” 说完她便从床上下来，稍微远离了一些索雷行。 索雷行继续笑：“我可从来没跟你说过，在午夜就进到时间循环啊。” 厉娜保持着防卫的姿态，娇声怼了句：“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在等午夜到来啊。” 索雷行眼神里又满是悲哀和落寞，低声呢喃道：“所以你要回去了吗？” 厉娜听到他这番话，站定住，看着索雷行悲伤的样子，她突然就心软了，重新坐回到床上。 “咔。” 道具师上前短暂的调整了一下道具，把时钟时显调到了3：00。 灯光师也将灯光稍稍打暗了一些，莫然等晏清和翁怀憬两人躺到枕头上，盖好了被子， 莫然又举起导演话筒，通知继续开拍。 厉娜喃喃地呓语道：“对不起，我刚好像睡着了。” 索雷行放下手里正在看的《诗经》，左手轻轻拍着厉娜的后背，宠溺地回道：“没事，你可以继续睡的，我保证不碰你…不碰你太多…” 厉娜又低声呢喃了一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渐渐沉睡。 索雷行轻轻撑起身，替厉娜掖好了卷起的被角，以免她着凉。 然后小心地侧身面朝厉娜躺好，他满眼深情地望着厉娜熟睡的面容，低声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我刚想说的是，你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善良、最体贴、最美丽的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打动我的心。” 索雷行稍稍往前倾头在厉娜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满脸倦容上挂着抹极温柔的笑容。 “我很早之前就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紧紧的把你拥在怀里，但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一个这么好的你，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珍惜时间循环里的每一天，去学习如何变得优秀，如果有一天我优秀到足够让我自己满意了。” 索雷行敛起笑容，一脸正色的低语： “我发誓，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向你表白，大声告诉你，我爱你，一生一世都爱你。” 索雷行说完这番话，也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咔!” 读过几遍剧本的周佩佩知道，最后这一幕会跟晏清拍过的第六镜早起镜头剪接到一起。 索雷行在早上六点再度被闹钟唤醒，枕边的姑娘已经芳踪无影，他凝聚起满腔的勇气，抛下对时间循环里自己全知全能又麻木不仁的认知。 不再悲观的男主角将以用崭新、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之后时间循环的每一天。 晏清噙着浅笑，风轻云淡地看着回放的时候，心里早荡开了一圈涟漪。 「如果翁怀憬也像厉娜的性格一般，该有多完美啊。那样的她，多半会是人见人爱吧。」 晏清在两天的表演中，严格地遵从着《迈向质朴戏剧》里格洛托夫斯基流派的要求： 演员必须精准地控制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肌肉做最真实的表演，演员的意识必须游离在戏剧剧情和角色之上。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为厉娜的内在美而惊艳到心悸。 「如果…不…没有如果…这也太可怕了！我居然在做自己喜欢上一台“慈航静斋”牌冰箱的假设，这个念头太可怕了，而且她还是“我”的前任女友。」 晏清努力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悸动，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身旁的翁怀憬。 有些尴尬，翁怀憬早早地便从“厉娜”的角色里抽离出来了。 翁怀憬第一时间便留意到晏清的偷瞄，她也不恼，只是依旧一副清冷傲然的神色。 晏清顿时倍感清凉，将那些臆想全然抛在了脑后，他举起导演话筒清声说道： “很好，这段过了，最后一场，很快大家就可以收工好好休息了，辛苦大家啦，这两天。” 说完晏清还向周围的剧组以及节目组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 第四十八章 杀青 各自重新换了套睡衣的晏清和翁怀憬重新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灯光师再度熄灭了背景光源，道具师则直接更换了一台电子时钟收音机，重新将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虽说围观着的临时剧组成员和节目组制作团队都对剧情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可他们对这最后一幕有点甜的收尾戏依然都保持着强烈的热情。 场记板清脆一声响起，大家翘首以盼的最后一幕开演了。 床上的索雷行和厉娜都在酣睡状态中，索雷行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直到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收音机的时显屏幕上的数字从05：59跳到了06：00，收音机突然播放出一段音乐：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以及伴随着翁怀憬的这首《追光者》同步开始播音的“祥符区人民广播电台”的开播致辞： “符祥人民广播电台，听众朋友您好，今天是2008年2月5日，星期二，农历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华国传统的辞旧迎新的除夕夜。除夕，原意为“岁除”，指岁末除旧布新的日子，旧岁至此而除，另换新岁…” 索雷行被这段广播词吵醒，正当他下意识伸出手，打算去关掉广播闹钟时，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臂越过了他的身体，一把按下电子时钟收音机的电源开关。 索雷行耳边响起了一声慵懒的撒娇声：“这也太早了吧，即使翁怀憬这首歌还算好听。” 索雷行快速地眨着一双惺忪睡眼，又伸手揉了揉眼角，他喃喃自语道：“好像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耳边那慵懒的声音跟他有来有回：“什么不太一样，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索雷行继续嘟囔着：“有变化就是好事儿。” 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侧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身旁的枕头上躺着的厉娜。 厉娜一剪水盈盈的桃花眼，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已经经历了三千八百四十一次时间循环的索雷行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厉娜俏脸微红，声音软绵绵般：“我昨晚花了那么多钱买下了你，你可是属于我的私人财产，当然得守着咯。” 索雷行这才想起了自己昨天经历过的所有事情，昨晚自己的确被厉娜给买下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和沙哑：“只是一晚？那你怎么留了下来…” 厉娜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回答道：“你昨晚死皮赖脸地求我别走，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索雷行伸手将厉娜抱在怀里，吻了吻厉娜的额头，笑着对着他怀里的姑娘说：“我求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了么，你怎么突然这么乖啊，娜娜。” 说罢索雷行凑到厉娜面前作势要亲吻她。 厉娜娇赧地扭头躲开，嘴里还取笑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哦，一沾床就睡着了，我都以为你是年纪大了，有些什么难言之隐呢？” 索雷行突然想到什么，他面色一变，轻轻松开怀里的厉娜。 他一把掀开身上被子，起身下床，站在床前索雷行回身对厉娜温柔地来了句：“你别走啊，留在这里，我得去看一眼窗外，千万不要消失，娜娜。” 待厉娜有些不明所以然，却依旧点头应下后，索雷行快步走到窗前，他重重扯开了厚厚的窗帘，飞快地望了眼窗外。 索雷行带着番苦尽甘来的笑容回转过身，他一路小跑跳回到床上，重新搂住厉娜，激动地对她说：“今天真的不一样了。” 厉娜一边享受着索雷行的怀抱，一边闭着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索雷行放弃了对语言地组织，有些语无伦次：“今天就是明天，我真的做到了，从时间循环里出来了。” 索雷行说罢低头似乎用嘴噙住了怀里的厉娜的樱桃小嘴，他将自己的后脑勺留给了头顶上方导轨上的二号摄影机，借位完成他俩全片唯一的一场吻戏。 “咔！” 翁怀憬秒速从“厉娜”的角色里抽离出来，她含瞋薄怒地横了一眼晏清，奋力推开眼前这个正以鼻尖抵住她琼鼻，闭着眼似乎意犹未尽的男人。 「我才是导演，谁敢喊“咔”？怎么这么多人围观，那没事了。」 胸怀激雷却又面若平湖的晏清，就这么望着脸颊带着抹潮红的翁怀憬从另一边下了床，回到她助理周佩佩身边，两人还低声交谈着什么。 从翁怀憬身上收回目光的晏清脸上挂起浅笑，他没急着去看回放，就这么静静倚在床背上。 他耳边已经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还有刘明仁的声音，通过节目组的导演扩音器放大： “太棒了，三段戏完美杀青，咱们节目第二期的内容也差不多录完了，只剩下小黑屋环节。” 似乎伊梨接过了话筒，她秀声秀气地说着： “接下来我点到名的同事和老师，请按顺序到两间艺人休息套房的会客区，接受后期这边的采访。” 伊梨顿了一下，毫无意外地叫道： “翁教授…晏清老师…” 虽说他和翁怀憬的名字排在了第一轮，晏清从床上起身后还是端起莫然送过来的导演监视器，快速地看起了回放。 余光留意到翁怀憬径直回自己房间了，一反常态的没有靠过来一起看回放，晏清心里有些疑惑： 「之前拍的借位亲吻她额头的两镜，隔得更近她也没有异常反应，为什么这次借位鼻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翁怀憬的反应却这么大。」 晏清心里浮出了一个隐隐约约地猜测。 「“我”可是她的前男友啊，不会这么离谱吧。」 快速地确认完回放后，晏清去了自己休息套间的会客区，接受小黑屋采访。 负责采访他的依然是伊梨，她的第一个问题是：“晏清老师作为导演和男主角，您如何评价临时剧组这两天周期时间拍出来这部作品，您对它的质量有什么样的预期吗？” “我对拍到的镜头质量很满意，我认为咱们剧组每一位伙伴都全力付出了，大家都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这才保障了戏份如期完成拍摄。” 晏清正色答完，起身对着镜头躬身道： “在这里再次感谢每一位在幕前幕后为之辛苦努力了一周时间的伙伴们，谢谢你们。” 她的第二个问题：“您和翁怀憬教授是第一次合作拍戏吧？感觉如何？能否简单地评价一下您的搭档。” 听到这个问题时，晏清的嘴角不自觉想微微上扬，但他立刻控制住面部的笑肌和苹果肌，凝出一本正经的表情： “实际上第一个问题我的答案就回复了你，她也是我们剧组中的一名伙伴。” 伊梨狡黠一笑：“晏清老师似乎有所保留…你会不会觉得翁教授有些凛若冰霜？” 「怎么，这是要疯狂搞事啊？」 晏清端坐好，双手支在沙发上，真诚地面对着镜头答道： “我听懂你的潜台词了，确实，第一期节目录制期间我俩交流的次数不太多，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节目效果，她是一位很优秀的歌手，歌手最终还是靠作品说话。” 伊梨点点头，在镜头外玩味地看着晏清，表情满满期待。 “在第二期节目录制过程中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经过了两星期的磨合，交流和沟通变多了，一切都在往积极的方向上走着…” 见伊梨依旧一副意兴盎然的样子，晏清只能继续接着说道： “和翁…翁教授一起拍戏，我从来不会担心出任何状况，除了舞蹈家、歌手的身份外，她同样是一名专业能力很强的演员，跟她一起拍戏很过瘾。” 憋着笑的伊梨终于放过了晏清，问出了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有考虑在不久后，重新将完整的电影作品拍出来，会不会公映或者选择其他形式，跟我们的观众朋友聊一下这个计划吧。” 晏清很快做了一个相当正面的回复：“的确有这样的计划，我们目前已经完成了剧本版权的注册，明年上半年…” 晏清稍稍自嘲一笑：“可能得晚一些些，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会重新开始拍商业电影，暂时的计划就是先拍这一部，但上映后的电影名字不一定还会叫这个。” 一脸轻松地从自己休息套房里出来，晏清留意到苗妙正在二楼楼道间走廊和周佩佩聊着什么，周佩佩旁边不远处直挺挺立着已经完成了小黑屋采访程序的翁怀憬。 「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那些问题…好气，到时候估计我也看不到节目…」 晏清信步走到苗妙旁边，正打算招呼苗妙收工回家，苗妙这会貌似是在问周佩佩，怎么下午片场突然就找不到邵卿。 「苗总估计是有点工作上的小事想向邵卿讨教，她俩关系神秘兮兮地越来越好。」 晏清盘算间听到周佩佩这般解释道： “卿姐她回公司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还在，后来接了个电话，说是那边有个比较着急的会要开，就先走了，所以手机暂时也打不通，她开会的时候向来如此。”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走廊里响起一段手机铃声。 晏清留意到似乎是还没正式上线的那首《追光者》。 翁怀憬瞥了眼晏清，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晏清绅士地背过身，可因为靠得比较近的缘故，耳力绝尘的他清楚能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 她的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卿姐，怎么了…” 晏清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也看不到翁怀憬的表情，她那断断续续回复邵卿的语气却蓦地变柔：“嗯…我知道了…你…还好吧…我没问题…” 她的态度强势而坚定：“嗯…那就这么决定了，晚上我们在家等你。” 挂完电话，翁怀憬对苗妙以及旁边的空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抱歉，有点事情，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她便拉着不明所以的周佩佩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邵卿那边多半出了大的变故…」 他本能地觉得邵卿那边出了不小的问题，打算回一句，有事的话给我们电话之类的，最终晏清薄薄的嘴唇嗡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着苗妙掏出手机拨号，她蹙眉想了想，又取消了拨号，低头对着手机屏幕手指飞速跃动着。 「通过微言给邵卿发几条消息确实更适合一些。」 晏清这般揣测着。 “记得点播首期《才华有限公司》，晚上九点半，不见不散！” 很快他俩也收拾好，在骆冰和刘明仁的声声叮嘱下，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办公楼”。 「她铃音接下来那句应该是：有的爱/像阳光倾落/边拥有/边失去着…」 娴熟地操控着电动车沿着后海南沿“飞驰”，晏清心里百味杂陈着。 第四十九章 卿之殇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将时间线拨回到周六下午一点半，邵卿当时正一脸姨母笑围观着索雷行与厉娜的那几场“床戏”。 她突然接到了鼎新coo（首席运营官）祁连徵的电话。 电话里的祁连徵的声音不似寻常儒雅自若，他语速反常，像强行压抑着一股忿懑：“邵卿，公司出了大事，你方便的话尽快赶回公司来开会。” 邵卿也没多问，跟一旁的周佩佩说了声有急事得回去开会，她就匆匆开车杀回了鼎新。 待她赶到顶楼的会议室后发现里边一片烟雾缭绕，其他四位顶级合伙人全在，一个个都苦相随身。 “啪！” 邵卿将换气功率输出调到max，给自己点了根烟。 见到邵卿后，祁连徵将突发状况跟她细细一说… 邵卿听后也顿时脸色凝住，她拂裙端坐好，开始一起想办法如何应对。 事情的由头来源于2017年年底鼎新完成的一笔并购案。 当时邵卿还只是鼎新的一名业绩优秀的高级合伙人，而她的恩师蒙信源则是当时鼎新的高级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五名顶级合伙人之一。 邵卿知道当年蒙信源亲自经手了多起并购业务，也正是通过这一笔又一笔成功的并购业务，鼎新才发展壮大成华国规模最大的艺术经纪管理公司。 但她也并不太清楚蒙信源当时的一些具体操作手法。 邵卿只是默默地暗恋着这位带自己走上这条职业路的导师——生前生后整整十六年。 蒙信源在所有人眼里形象都堪称完美，他是当时圈内公认的华国头牌经纪人。 作为联合创始人担任鼎新的ceo十余年，在商界上蒙信源叱诧风云、生活中为人幽默风趣，待人儒雅随和，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蒙信源平时爱好也涉猎广泛，古玩、舞文弄墨、古典、通俗乐器都很精通。 当时二十岁，尚未毕业的邵卿在家中长辈的牵线搭桥下拜到蒙信源门下，跟在他身边学习，毕业后她便加入了鼎新。 邵卿高超的人际交往能力几乎都源自于他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17年底完成的那起并购案算得上蒙信源主政鼎新时期响当当的金牌业绩。 当时鼎新花了七亿九千万并购了知名经纪人、电影投资人陆知飞全资持有的那家云海梦遥影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蒙信源拆分出云海梦瑶旗下所有艺人经纪约并入鼎新，然后将电影制作业务和版权库作价四亿两千万转手卖给了之前泛泰娱乐的二老板翟汝文。 可就在今天，这笔并购拆分案完成堪堪一年半的时间。 鼎新花巨资买来的艺人们在今天中午通过公司的前合伙人马魏斌发声，宣布集体不续约。 这批四十多名演员和歌手，都将经纪约签到了新成立的一家经纪管理公司，这个叫漫天星的公司暂时背景还未知，但祁连徵、邵卿他们很快就锁定了背后可能有翟汝文及泛泰系的影子。 在祁连徵通知高管开会的同时，他们也详细的查阅了当时那起并购案的文档资料。 蒙信源向鼎新董事会提交的并购申请书上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这批演员艺人将来经纪约到期，鼎新享有优先续约权。 结果在他们与漫天星的交涉过程中，对方拿出来的艺人们各自单独签的备忘录，上面只是写着优先选择与鼎新的蒙信源或马魏斌续约。 而18年年初开春，蒙信源突患重病很快便不治身亡。而他确诊后选择了将自己的鼎新所有股份转卖给了邵卿。 蒙信源后事刚办完，他老婆孩子一家人就移民去了加拿大。 马魏斌在上个月劳动合同即将到期时，告知了公司高层和人力资源中心自己做出了不续约的决定，三年的竞业协议他也签得很痛快。 鼎新的高层私底下也讨论过马魏斌离职的原因，认为他可能是基于和邵卿之间现在尴尬的关系做出的选择，毕竟两人从原本单纯的师兄妹关系转变为高管与中层的上下级关系，性格要强的马魏斌可能内心一直很介意这点。 也正是出于考虑到这一点，鼎新管理层对马魏斌的离职选择大方地送上了祝福和不怎么严苛的一份竞业协议。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隐忍了一年半，马魏斌来了一出釜底抽薪，离职后他一声不吭将优先续约权直接转卖给了新成立的这家漫天星公司，自己拿着钱选择了跑路。 这意味着鼎新花了三亿七千万，只得到了这批艺人的经纪约一年半的管理收益，可谓损失巨大。 除了直接经济损失外，一大批资历深、辈份高的艺人资源流失，也严重损害到鼎新作为行业龙头的影响力。 邵卿加进会议后，五人高层会议第一项决议就是给漫天星发函。 公函郑重申明鼎新不承认公司前合伙人马魏斌转让的这批经纪约优先续约权的合法性。倘若漫天星一意孤行，鼎新将诉诸一切手段维权。 这封函发出后，没多久翟汝文竟直接电话联系上鼎新coo祁连徵，他捅出了当时那起并购案中的一个惊天秘闻： 即使算上那批四十多名演员歌手的经纪约的优先续约权，外加那部分翟汝文掏了四亿两千万买下来的版权和制作发行业务，“云海梦遥”的盘子也不值七亿九千万。 背地里，蒙信源通过组织圈内古玩交易会将自己手中的几件据说是南宋官窑孤品以及唐代草圣张旭真迹的几件古董作价两亿八千万卖给了陆知飞，陆知飞还以同样的大手笔从翟汝文手里也买走了几件元青花孤品。 翟汝文还发过来的一段当时蒙信源、陆知飞与他三人密谈的录音文件以及几份古董的鉴定报告，录音放出后给了鼎新会议室原本还些将信将疑的五人发了把石锤： “云海梦遥”的前任老板路知飞是拿着鼎新的钱从蒙信源手里高价买入四件赝品，将钱合法输送到当时在鼎新拥有重大经营决策权的蒙信源手中。 现在那批艺人回归漫天星也是当时蒙信源、翟汝文、陆知飞三人交易的一部分，漫天星属于翟汝文和陆知飞所有。 现在东窗事发，责任人溘然辞世，主要遗产受益人跑路，鼎新则面临着商业丑闻跟重大资产流失的双重困局。 艺人资源的流失，以及一大笔直接经济损失追不回来了也就算了，翟汝文手里拿捏着这个丑闻，像个不定时的炸弹一样，时刻悬在大家的头顶上。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邵卿身处其中很尴尬：众人眼里马魏斌是自己的师兄。两人都是蒙信源手把手带入行的。 蒙信源是她的导师，职业领路人，甚至她手里绝大部分的鼎新股份都是蒙信源大限已定前优价转让给她的。 邵卿来不及去想自己藏在心里爱慕了整整一十六年的恩师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损害公司利益和自身形象的事情，她只能强行按耐着内心的痛苦，去冷静思考如何一一解决这些问题。 很快，邵卿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里的乌云蔽日的沉默气氛，她的声音跟往常那个冷静果断的邵卿并无太大差异： “录音里翟汝文也涉及了这起利益输送，所以他捅到外面去扩散这个消息的可能性非常小，他只是传达给我们一个态度，让鼎新放弃追究那批艺人经纪约的事情。” 邵卿又燃起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她的语速平淡而稳定： “这批艺人实际上一直都在走下坡路了，多半都只能吃吃情怀的红利，长远点来看，对我们推进的造星计划未必是件坏事。” “如果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放掉这批人，翟汝文签个谅解备忘协议也就打发走了，只是这损失着实有点大，阿卿，我真想不到你老师他为什么…”蒙信源的把兄弟，高层里最年长的葛鋆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祁连徵的手微微颤抖着摘下眼镜，他唏嘘感慨道：“唉，二十多年的兄弟感情，有什么困难不能直接跟我们说么？” “我当初受让了老师的股份，算是种下了魏师兄这般做的因，公司的损失就由我来承担吧！” 邵卿打定主意后反而释然不少，她迎着四位合伙人投过来的目光注视开口说道： “公司直接经济损失算三个亿的话，我手头那百分之二十三的公司股份，不够的话，我香山艺墅还有栋房子，加起来应该绰绰有余。” “阿卿…” “邵卿你…” 邵卿双手平举着，示意祁连徵、葛鋆他们待自己说完：“这时候就应该像葛总说的那般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快刀斩乱麻果断切割掉一些存在风险的关系，我退出之后，即使有一天这件事扩散出去，对鼎新的声誉也影响不大。” 她洒脱一笑，极有侠气地向四位合伙人抱拳道：“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邵卿承蒙各位叔伯照顾多年，相处得一直很愉快，但是在商言商，老师不在这个锅理所应当我来背，所以我希望各位无需感情用事，认真考虑我这个提议。” 邵卿无视了几位顶级合伙人的挽留和其他建议，在她强硬而坚决地推进下，鼎新反应迅速的跟翟汝文那边达成了协议。 祁连徵、葛鋆四位合伙人颇有人情味地坚持各自掏了两千万，给邵卿补上了当时她付给蒙信源的那笔股权转让金。 签股权转让协议前，邵卿只为自己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她想从鼎新带走翁怀憬的经纪约。 祁连徵他们对这个要求毫不意外，当初正是邵卿的坚持，鼎新才签下翁怀憬，他们很爽快的应下了。 所以才有了“办公楼”走廊里翁怀憬接到邵卿电话，征求她同意的那一幕。 雷厉风行地办完各种交接手续，邵卿毫不留恋地收拾好私人物品，仅仅只在地下停车场她那台领航员前驻足了片刻。 她甩头扯下习惯盘了多年的长发，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默默点了一根烟，低着头抽完，熟练地以高跟鞋尖踩熄烟头。 开关车门、点火、拉下手刹、轰起油门后她潇洒地驾车彻底离开了这家自己工作十四年的公司。 离开时她心里如此这般作别着： 「我邵卿少不更事时，爱极了李易安的辑本《漱玉词》，还曾爱口识羞于扉页里描下：‘喜欢是乍见之欢，爱是久处不厌’这般矫情的文字。 直到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的关心和陪伴，变成一种打扰时，孤独才成了自我救赎的唯一手段。 今天这一切都结束了，算是我为你保住了生后的声誉所做的救赎吧。 导师，这段持续了十六年的情愫就这样画下终点吧。」 第五十章 玫瑰战争 周六傍晚，七点多，收工早早到家的翁怀憬等到了邵卿的上门，贴心的小助理周佩佩甚至在餐桌上为邵卿提前摆盘好了晚餐——牛油果酸奶蔬菜沙拉、芝士焗意大利蝴蝶面、还有一杯拉花很漂亮的臻果牛奶热可可。 她们都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想着邵卿的状态不会太好。 意外的是，抱了一束盛放着的百合进屋的邵卿妆容依旧精致，虽然她一头青丝罕见的没有绾起，而是随意披散在肩上。 如瀑的青丝有些乱，但也不显狼狈，反而衬得邵卿微微殷红的俏脸愈发可人，增添不少知性、柔美的气息。 「不愧是卿姐，真有她的！佩佩也要努力加油呐，内心强大的女人才最美丽。」 周佩佩偷瞄着邵卿脸颊细腻、光泽照人的通透肌肤，心心念念想着：「这一刻卿姐很美好啊，就像护肤品广告里的说的那样肌肤白里透红，宛若新生。」 “怀憬，我回家了。” 邵卿哪知道周佩佩千回百转的脑洞，进屋后她先抬头探身，视线越过鞋柜和玄关，对捧着一卷书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翁怀憬打了声招呼。 邵卿一边踢着脱下脚上的细跟高跟鞋，一边伸手将手里的百合递给了在门口有些愣神的周佩佩。 她踏进地板上妥妥当当摆好的棉布拖鞋，注意到餐桌上摆得卖相不错的单人晚餐。 邵卿信手将几缕青丝撩到耳后，娇媚一笑，对着周佩佩柔声说道： “在楼下停车那会，无意间发现今天花店刚到的百合开得很好看，就给咱家带了一束。” 邵卿葱葱玉指在周佩佩光洁无瑕的鼻尖上轻轻一触，满眼温柔： “佩佩你有心了，但卿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先不吃了，你帮着把花给插上吧。” 周佩佩乖乖地点头，她抱着那束百合，转身去了厨房的水吧台。 走到一半她还弱弱地回了声：“那等会卿姐如果饿了，就跟我说，我再重新给你做。” 邵卿施施然走到客厅沙发边，弯腰在茶几上放下肘上的黑色birkin25手袋，再不紧不慢地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那原本就没有什么褶皱的套裙，才优雅地在翁怀憬旁端坐好。 “去把那杯热可可喝了。” 翁怀憬放下了手中那本《金雀花王朝——houseofntageorg》，凝起双眸，满眼澄净清澈地望着脸色如常的邵卿。 她向来都不擅长于安慰人，所以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这般望着邵卿。 邵卿清晰地接收到了眼前这个清丽的姑娘用目光传来的安慰。 “我还得努力保持身材呢！” 邵卿娇俏一笑，手指轻轻滑过她那即使坐着也一片平坦的小腹。 翁怀憬扑闪着浓密细长的睫毛继续凝视着邵卿。 邵卿抬眉扫了眼自己的手袋，低头柔声道：“我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我这人一旦想通透了，就不会再去纠结。” 邵卿甚至饶有兴致伸手翻了翻翁怀憬放下的书封面和序页，脸上浮起翁怀憬熟悉的促狭意味地笑，再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道：“在看玫瑰战争那段吗？” 翁怀憬听到这突然攻势反转的一问，端坐的身形稍稍有些晃动，似乎是强行抑住了想转身背对邵卿的冲动。 她低头答了句：“今年大四那届学生的毕业大戏，她们打算改编莎士比亚《亨利六世》。” 说到这，底气增加不少的翁怀憬抬头清冷地瞥着邵卿： “不过从学校图书馆里随手借了几本讲大不列颠那段时期王朝迭代的书。” 邵卿脸上那副捉弄调笑的意味愈发明显，她昨晚回家后刚好也做了点功课，她等翁怀憬解释完，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玫瑰战争〉——〈warsoftheroses〉，也称〈蔷薇战争〉，指的是英王爱德华三世的两支后裔：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支持者于十五世纪中旬起为了争夺英格兰王位而发生断续进行了三十多年的内战。” 翁怀憬一听便闭上了眼眸，眉心微蹙起。 “〈玫瑰战争〉一名并未使用于当时，而是在十六世纪，莎士比亚在历史剧《亨利六世》中以两朵玫瑰被拔，标志战争的开始…自这以后才成为普遍用语。” 观察到面前神色重新变得坦然的翁怀憬，邵卿突然加快了语速： “我昨晚才查到的，原来〈玫瑰战争〉的名称源于两个家族所选的家徽，兰开斯特的红蔷薇徽章（rosagallica）和约克的白蔷薇徽章（rosaalba）。” 邵卿语气一变，模仿着扭怩的女大学生懵懂地问道： “翁教授您能帮我分析一下莎翁笔下那位马格莱特公主的爱情故事到底是在隐喻什么吗？” 可能还嫌不过瘾，邵卿直接站起身来，小幅度扭着水蛇腰，矫揉造作的追问： “还有…还有…人家昨天听到《白玫瑰》、《红玫瑰》那两首歌，心里好欢喜呢，您说会不会跟这段〈玫瑰战争〉有关系呢？” 因为世界线变动的关系，这个时空里没有生于1920年的张爱玲女士在1944年出版的那部中篇小说集《白玫瑰与红玫瑰》，自然也没有传下那段前世文青们爱煞的，将情人比做白月光、朱砂痣的文字。 周五晚回来的车里讨论完这首歌，显然邵卿和翁怀憬回家后都不约而同地特意去考证过，她们自然是查不到那个典故，唯一能查到的只有大不列颠历史上这段〈玫瑰战争〉。 邵卿优雅知性地重新端坐好，双眸含笑望着不堪她一番诘问的翁怀憬，果不其然祭出了经典背影战术。 邵卿转眼望向从水吧那边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细颈白瓷花瓶的周佩佩，她将插着几支盛放的百合花的花瓶摆放在茶几上后，一脸乖巧地站定在沙发旁。 她随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周佩佩过来坐。 邵卿颇为欣慰周佩佩已经无师自通地掌握好“公爵夫人倾斜坐姿”的精髓。 她敏锐地发现周佩佩娇憨中还带了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怀。 缓缓敛起对佩佩孺子可教的表情，邵卿清了清嗓子：“我在电话里有粗略跟怀憬说了说发生的事儿，知道你们都很关心，可我是真释怀了。” 邵卿嘴里正说着，翁怀憬转过身来一边听着她讲话，一边用眼神示意着周佩佩。 周佩佩会意地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端出一个崭新的烟灰缸，里边还有一只打火机、一包邵卿平常习惯的软苏烟。 周佩佩其实才是那种丝毫不做作的女大学生口音：“卿姐，这是憬儿姐特意给你准备的。” 邵卿接过烟和火机，又直勾勾望着翁怀憬，双手动作娴熟配合着拆开了香烟。 “啪！” “舒服！” 点上一根，邵卿深吸一口，她面带歉意对着周佩佩说道：“现在我更舒服了，佩佩对不起啦，卿姐没有征求你的意思就做了决定，不过你如果想回鼎新，我给祁总那边再说一声就行。” 周佩佩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没事，我原本就更想跟着憬儿姐和卿姐。” 邵卿边惬意地吐着烟圈，边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避开涉及到保密协议的内容，把能说的都完完整整跟翁怀憬和周佩佩说了一遍。 包括之前没有详细说明的那段隐匿的暗恋男主角身份。 「我的天呐，卿姐爱了十六年的男人，居然是她的老师，我们本科专业经纪约管理教科书里反复提多次的蒙信源…」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不做小三是我邵卿最后的倔强。” 坦然面对周佩佩惊雷的表情，邵卿一脸释怀地总结着：“这样对我也挺好的，很完整的终局，老娘有房有车有存款，事业上这不还有你俩嘛，我挺知足的。” 邵卿敏感于翁怀憬和周佩佩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眸里依然浓浓都是怜惜和宽慰，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 她皓白手腕上佩戴着的玫瑰金色piaget伯爵antino33mm超薄机械腕表三根指针精准地显示着时间——20：17。 她想起了什么赶紧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视机遥控器，打开电视换到明珠卫视频道。 邵卿这才庆幸地对翁怀憬和周佩佩说：“差点忘记八点半的第四期《星语丝路》。” 她伸手弹了弹烟灰，抬头凝出笑容。 “明珠卫视会放出精华剪辑版的《才华有限公司》，希望能多引点流过来，冲高咱们首期节目的24小时点播量。” 翁怀憬见邵卿如此这般有些不忍：“今天就先别想着工作了…” 周佩佩眼珠一转： “憬儿姐，那我去拿支酒来，我们陪卿姐喝一点红酒。” 邵卿拉住了半起身的周佩佩，挤出苦情脸对翁怀憬说：“现在这个节目对我们很重要，说实话我现在都有点后悔分了5%的点播费给晏清那只狐狸了。” 她将烟头按灭，促狭一笑。 “明儿我就问小喵要回来，这可是我们仨姐妹最后的经济来源，唉，为什么我总隐隐约约觉得亏大啦。” 在翁怀憬嫌弃的目光里，邵卿恋恋不舍地看着周佩佩将打火机、烟灰缸挪到了茶几另一边。 “这个节目很可能会爆，我得等着今晚节目的首波口碑出来，还有《追光者》发布后的销售数据，这可关系到我们仨之后的财务状况，怀憬，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不过三言两语，邵卿又将翁怀憬气得拒绝搭理她。 就是这么妙一个人，翁怀憬也拿她没辙，就这样由着邵卿引导着，她仨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聊着即将上线的《才华有限公司》，一边等着电视里即将播出的第四期《星语丝路》。 「唉，“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一段如此隐忍的感情，她真就这般全然释怀了？」 翁怀憬瞥了一眼邵卿不再绾起的一头青丝，暗自叹息一声。 第五十一章 这届网友不太行 “憬儿姐呀，这期《星语丝路》开演啦！” 娇俏俏带一丝吴侬软语的尾音将翁怀憬从失神状态里拉了回来。 身旁邵卿撩着鬓边几缕青丝，满眼清澈地轻声哼唱了两声粤语： 『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消耗里亡逝/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 翁怀憬的心晶莹剔透，瞬息了然邵卿这不再是戏谑自己对《红玫瑰》、《白玫瑰》隐喻的执念，而是看透和回复她心中所想。 她轻轻白了一眼邵卿，似乎有一些不忍，翁怀憬又瞥了眼茶几远端的烟灰缸。 邵卿会意地探身将烟灰缸、打火机一把搂到身前。 “啪！” 切换成优雅端庄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右手翘成兰花指夹着烟，邵卿吐出一连串的烟圈，美滋滋感叹了声：“还是我家怀憬最好看…” 周佩佩深以为然地望着电视默默点赞。 翁怀憬这才将视线挪向客厅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恰好惊鸿一瞥地看到鹊桥通道里她和晏清相隔两步，互相躬身那一幕。 “突然觉得还挺温馨的。” 邵卿喃喃低语着，她偷瞄过去，翁怀憬难得流露出一抹眉眼温柔，艳若桃花的羞姿。 她有些沉醉其中，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晌，一截长长的烟灰散落在布艺地毯上。 「怀憬她不会也想成拜堂成亲里某个环节了吧。」 邵卿感到指尖传来的炙热温度，回过神来按灭烟头，随手抽了两张湿巾，弯下腰小心地揩干净地毯。 所幸烟灰洒落时余温不存，茶几下那张充满大都会黑白视觉艺术格调的布艺地毯未损丝毫。 邵卿望了眼电视机柜上的软装小配饰中最内侧的帝国大厦缩微模型，她发现翁怀憬家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里似乎混入不少来自纽约的设计元素。 邵卿狐疑地望向翁怀憬，这会看着电视的她又回复了清冷。 满腔八卦的邵卿只能悻悻作罢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迎来重大改版的第四期《星语丝路》开端先是通过快速闪回带着观众重温了当初五组艺人搭档集结成功的过程。 周佩佩平常便一直有追《星语丝路》，她很熟悉地跟着电视的闪回画面一组一组的给翁怀憬介绍着他们的经营思路和最终定下的节目名称： 《星语丝路》第一期集结：晏清&翁怀憬，云创作记录类综艺——《才华有限公司》。 《星语丝路》第二期集结：姜瑭&傅若蓠，饶舌battle餐吧——《江湖噪音》。 《星语丝路》第二期集结：岳澈&喻知薇，吐槽类脱口秀——《愉悦会谈》 《星语丝路》第三期集结：张潮&郭妍，时尚搭配带货类节目——《妍的衣橱》 《星语丝路》第三期集结：温故语&裴秀晶，美食制作、探秘类节目——《温故而知津》 总结回放完，主持人杨光便带着飞行嘉宾团现身装饰一新的演播大厅。 “当，当，当，当，情，敌，登，场！” 邵卿的提前作妖声落下后，翁怀憬也留意到嘉宾团里居然有当时和她同台过的易祎、王菀兮，她淡淡地瞥了眼邵卿。 邵卿低头含笑不语。 周佩佩恰到好处出声为她解惑，原来节目组提前发了细语，预告过这期的飞行嘉宾邀请的都是曾经登场过的人气艺人。 翁怀憬倒是了解节目的设定，飞行嘉宾团会跟着杨光一起观看、分享、点评、吐槽各个子栏目的推送内容，以直播真人秀的形式承担造梗引流的任务。 杨光与一众飞行嘉宾妙趣横生地串完热场词后，便开始陪着观众一同从《温故而知津》推送的视频开始，倒序着一组一组开始这场真人直播秀。 《温故而知津》、《妍的衣橱》两组第三期才集结的节目，有着天然的时间劣势，他们推送的内容都是些节目筹备、选址等前期过程中发生的花絮和趣事，两组主创面对镜头纷纷坦言，会力争下周六上线首期节目。 《江湖噪音》、《愉悦会谈》这两组集结于第二期的节目，他们准备时间相对来说充裕不少，推送的视频里加进了很多发生在录制期内的片段。 《江湖噪音》有精彩的素人说唱freestyle表演、有神秘的飞行嘉宾在后期马赛克的掩护下出镜应战。 《愉悦会谈》也有岳澈和喻知薇针锋相对的彼此互相搞怪、捉弄、甚至犀利攻击的内容。 除了这些不断引发着飞行嘉宾团和观众兴趣的爆点，两组主创还都在视频最后公布了首期节目上线的具体时间。 周佩佩期待道：“这样一来下周六，九月七号，便是五档节目一起上线咯。” 邵卿双手抱胸淡淡说道：“下期《星语丝路》压轴的位置，我们也得拿下。” 随着她话音一落，《才华有限公司》推送的视频应声压轴出场。 因为首期内容已经制作完毕的原因，这一段视频比其他四组的播放时间长了不少，除了一轮完整版本的翁怀憬、晏清出场视频外，明珠卫视《星语丝路》的后期还剪辑了不少看上去相当劲爆的内容进去。 周佩佩表情愕然地看着电视，嘴里连连吐槽着： “卿姐、憬儿姐，咱们录第一期的时候真的发生过这些吗？” “那天在帝都舞蹈学院的会议室连线晏清老师开电话会议，憬儿姐跟晏老师有那么针锋相对吗？” “还有咱们正式排练不是挺顺利的嘛，怎么放出来是乐手之间在互相推诿责任？” 周佩佩一边嘀咕着，一边指着电视上播出的内容： 【会议室里的翁怀憬和她的智囊团对着她选择的题材陷入了争执。 镜头里移动黑板上蝇头小字写得内容满满，翁怀憬眉心轻蹙，看上去像她对创作进度和输出的内容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桌前的电话会议终端接入了一通电话，视频中看不到电话那头的情况，后期给加上了晏清的头像。 晏清似乎是为会议室里的智囊团提供了一些新的创作思路和切入角度，可他电话里有些慵懒随性的语调似乎激怒了翁怀憬，翁怀憬神色淡漠地回了一句：“那你来啊。” 后期给智囊团的其他成员头顶加满滴汗的特效，而在翁怀憬扬着的马尾上添了把火焰特效。】 ………… 【舞台上一个留着长发抱着贝斯的乐手表情僵硬地怼着旁边的吉他手：“刚那段间奏你进太快，还将我也带跑偏了。” 他旁边那个带着头巾抱着吉他的大男孩翻着白眼损回来：“你个玩儿四根弦的混子贝斯手，进错了别人都听不出来，无所谓的。” 说完他还扭头挤出自责的表情对着身后的架子鼓来了一句：“大茅哥，对不住了，确实是我的失误影响了整体效果。” 吉他手最后自嘲一笑：“这波啊，这波是他太菜了，我太急了。” 镜头缓缓拉远，神色清冷的翁怀憬和远处钢琴前的晏清头顶都被加上了一段寒风扫过的特效。】 邵卿很熟悉这些节目剪辑套路，她故作深沉趁机点了根烟，又瞥了眼翁怀憬，才轻笑着解释：“傻佩佩，这些都是明珠卫视刻意剪出矛盾和对抗给观众看的。” 她红唇微抿，呼出两缕白烟，两眼迷离惬意着继续说道： “光这一段排练我记得就录了四遍吧，才好不容易出现一次配合失误，佩佩你是没注意到当时刘明仁那满意的笑脸。” 邵卿探身弹了弹烟灰，冲着周佩佩挑着眉：“先给你来一轮drama（戏精）般的闹剧，接着再送上一轮高光，这是李导他们团队的常规操作手法而已。” 不出邵卿所料，紧接着便是连续的高光镜头： 【练功房，舒伯特《小夜曲》的伴奏下，穿着古典芭蕾舞演出服的翁怀憬一段美轮美奂的《舞姬》独舞。】 ………… 【“diss你好骚啊水平还有待提高 根在人艺扎着不怕太子换狸猫 就算刽子手逼着我跪着走也双手提交 阐述我生命意义写下的离骚” 镜头里姜瑭、江碧瑶、段梦圆、田小洁等嘉宾伴着一段燥热的说唱，不同程度地律动着身体。】 ………… 【小黑屋里，镜头里晏清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一本正经： “关于您刚提到的，从未回应过表情包这件事儿，其实原因很简单。” 明珠卫视后期粗暴地将晏清后面这段回答嘀嘀打上了语音乱码。 镜头里晏清继续说着：“还有我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届网友们不太行，我之前拍过的作品里明明还藏着比洪秀贤更有传播价值的表情包。我对你们表示很失望，这一段难道它不香吗？” 晏清抬起手指着屏幕一侧，后期给加了一段电影片段，但又粗暴地用很厚的马赛克挡住了。】 整段精华剪辑版视频收尾部分是翁怀憬声调平平、毫无感情色彩的两段口播： “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已上线，扫描屏幕下方二维码或登陆细语视频点击付费频道首页即可订阅收看。” “本期节目的两首新歌也将会在节目上线后，同步于细语音乐平台独家发布，感谢大家的支持。” 邵卿她们能猜到晏清第一段加密通话的答案，无非是类似他不用智能手机之类的话。 邵卿和周佩佩都算是表情包爱好者，所以晏清最后那段加密内容成功吊住了她们的胃口，完全没有兴趣再听什么飞行嘉宾团的点评讨论。 周佩佩在邵卿的授意下拿出早就准备妥当的pad设备，她点击细语视频付费频道首页刚刷新出的《才华有限公司》，付费两元华币，确认点播，再操作着将画面镜像投屏到电视上。 首期正片的开端，可能出于部分观众没看过《星语丝路》的考虑，后期贴心地快速闪回着之前的剧情，配乐则是节目主题曲《才华有限公司》。 听着片头的那首晏清的《才华有限公司》，扫了眼屏幕后邵卿忍不住吐槽起翁怀憬那段口播。 她低头点开自己手机里的细语音乐app，确认《追光者》的数字音源已经上线，邵卿一边操作着手机刷脸付费下载，一边跟翁怀憬算着帐： “那首《才华有限公司》上线细语音乐平台不过两周的时间，卖了整整2700万首数字单曲出去，青年上班族几乎人手一曲，成功将咱们节目营销出去了。” 既然是回顾前情怎么少得了鹊桥通道里晏清他俩相对躬身那一幕，端坐在沙发上的翁怀憬再度失神。 邵卿趁着向翁怀憬指点江山的机会，她搁下手机理直气壮地点了根烟。 “我的翁教授，您这不是在给学生上课呢，多少带一些情绪啊，咱们的《追光者》也是有希望冲一冲钻石唱片销量认证的，说不定这首歌就是我们未来翁怀憬工作室最大的现金奶牛。” 失神状态的翁怀憬显然只听到某个很刺耳的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瞥了眼邵卿标准s型的曲线，默默选择背过身去。 邵卿气极而笑：“没事，他肯定就喜欢你这种…不对，都被你带偏了，我是说咱们得努力做好《追光者》的数据。” 翁怀憬伸手指着茶几上的手机，没有要搭理邵卿的意思。 优秀员工周佩佩同学很识趣地拿着翁怀憬手机替她将《追光者》下载好，又掏出她自己的手机下载了一次。 “努力”做完三次下载量数据后，三人各自带着心里或轻或重对晏清最后那段加密通话的疑惑，安安静静地看起了首期《才华有限公司》。 第五十二章 人在江湖 辽东·安东·镇兴·春一路与锦山大街交叉口，锦绣华城算是华国这座美丽的边陲小城首批高端精品商业小区。 即将步入高三学年的芭蕾女孩许墨儿，此刻正窝在她公主房的薄荷绿碎花空调被里，满心欢喜的第一时间点播了首期《才华有限公司》。 她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格外地愉悦： 先是收到了自己偶像翁怀憬教授个人细语账号的私信回复，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五个字：“帝舞欢迎你！” 随后她还收到来自《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的投稿采纳通知函，说是翁教授一眼便选中了她的投稿。 以及走完不算太复杂的后续流程之后，节目组居然支付给她一笔高达三十万华元的稿酬。 这笔钱，即使对许墨儿这种家境不错，从小富养着的艺术生而言，也堪称人生中赚取的第一桶金了。 但她最最开心的不是因为这些。 节目组在来信里特别说明了一点，为鼓励许墨儿同学继续追光前行，翁教授和晏清老师共同创作了一首歌。 「翁教授在帝都舞蹈学院等我，晏清老师要借节目组的练功房给我备考。」 许墨儿将睡姿调整成趴在天鹅绒枕头上，一边看着节目，一边踢着腿欢呼出声：“诶哟妈呀，银家这幸福感杠杠滴。” 她痴痴地望着倚在床屏上的手机屏幕，画面之外晏清正以慵懒的声音，一针见血地从自己的故事里提炼出追光者的核心理念，而翁教授似乎不太认可。 接着的画面完全出乎许墨儿意料，她庆幸地吐槽道：“只看精华剪辑版，还以为他们俩隔着电话要掐起来，帝都套路深，墨儿想回屯。” 吐槽完的许墨儿又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后期给翁教授加的「激将法吟唱完毕」特效也太可爱了吧！” 她痴痴地望着屏幕，翁怀憬正弹着电钢琴通过无线电波隔空伴奏着来自晏清电话那头的一小节副歌。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每当我为你抬起头/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小样就很好听，完完全全就是写的我，不对，写的应该说…献给所有从小开始便努力追逐着自己梦想的孩子。」 许墨儿泛红的眼眶里泪花打着转，她伸手想去细语音乐下载这首歌，又犹豫着舍不得正端坐在沙发上读稿的翁怀憬。 看着清丽的翁怀憬教授读完自己的故事后还额外对着镜头分享了一番她感同身受的体会，许墨儿噙着泪花低声哽咽着： “没想到在纽约留学期间拿了那么多专业荣誉，那么完美和骄傲的翁教授，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接着的画面便是：穿着练功服的翁怀憬扶着自己熟悉的舞蹈把杆，带着二三十名学生认真做着基本功练习的样子。 隐在幕后邵卿的一番长袖善舞，牵针引线下，节目组在帝都舞蹈学院跟拍到很多唯美的画面： 翁教授拎着吕家老花款popincourt中号手袋，行色匆匆地经过一块“舞蹈家摇篮”的大型雨花石，踏进文化教学楼。 … 座无虚席的帝都舞蹈学院梯形教室里，翁怀憬捧着教案，直挺挺立于讲台前，她的授课风格有些惜字如金，可字字珠玑皆是淳淳教诲。 … 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练功房，翁怀憬在许墨儿特别提到的那首《四小天鹅圆舞曲》伴奏下，化身高贵冷艳的白天鹅翩翩起舞，她优雅地垫起脚尖，擒起天鹅臂一圈又一圈做着难度很高的“挥鞭转”。 … 星夜下，空空荡荡的琴房，翁怀憬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反复练习打磨着她对这首歌的演绎方式。 … 《才华有限公司》的练功房里，在舒伯特如诉如泣的《小夜曲》伴奏下，以盛装舞步演绎着宛如少女怀春的《舞姬》选段。 这些镜头被后期完美地混剪出时尚大片的即视感。 接着的环节终于到了精华剪辑版里出现过乐手争执的合练片段。 没有了断章取义的刻意剪辑，贝斯手和吉他手之间的吐槽反而更像是玩伴间的轻松时刻。 晏清和翁怀憬虽然沟通寥寥，但彼此间配合却相当默契。 节目一直没有放出完整版的《追光者》，一直是一小节、一小节往外挤着，可每段歌词都紧紧扣着许墨儿投稿的内核，将一位渺小的追光者的故事娓娓道来。 突然屏幕的舞台上灯火齐喑，一束光缓缓点亮，追着翁怀憬缓缓站定在舞台最中央。 她穿着一袭纯白、中长款，由蕾丝、亮片如星光般点缀着的古典芭蕾舞演出服，飒飒地握着话筒立在舞台上，等待着公演的开始。 后期配的旁白让许墨儿眼眶一下又红了： 一个深沉的男低音轻蔑道：“为什么你要做那么遥远的梦呢？” 翁怀憬清冷而坚定的旁白：“因为它一直在我眼前发着光！” … “许墨儿，这可是花都舞蹈学院附中的录取通知书，我终于能游出安东这条小溪，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我们江湖再见咯，哦，忘了评委老师都说你天赋一般，呵呵。” “舞台上三分钟，练功房十年功，万万没想到你们安东普普通通一个舞蹈班竟然能培养出许墨儿这种次次折戟的选手，培训费挣大发了吧。” “许墨儿啊，姑娘人挺不错，定位也挺清晰，人志愿没选沪海、花都这两所舞院明珠，考个没落的帝都舞院而已，跟你们没有什么冲突关系，何必针对她呢？” 「一个天赋平平的芭蕾女孩，她的追光之路会有多艰难，这显然只有同样经历的人能感同身受，为什么翁教授会懂？」 想起屡次失败时听到不少冷嘲热讽，心里突然冒出一句直扎心窝的话，抿着嘴唇的许墨儿终于压抑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 无独有偶，说唱音乐圈小有名气的专业乐评人，常年混迹于湘南星城的石宇繁，他同样也收到了节目组的投稿采纳通知函，和已支付到位给的三十万华元稿费。 当然石宇繁的心态和许墨儿那边有本质差别——首先晏清并没有私信回复。 其次这笔钱对他而言只能算是一笔数目尚可的意外之喜。 石繁宇更好奇的点在于，这段自己酒后信手写下的只言片语，被晏清选成他首期作品的创意来源，最终会在节目里输出什么样的一个说唱作品。 「听不太懂晏清那段verse想表达什么，兴许只是打算玩票一把？收了钱还能一波毒舌扬名出圈，岂不是美滋滋！」 出于这般考量，他也选择第一时间点播了节目。 随着进度条的无情推进，翁怀憬那段剧情走到公演阶段后，画面一转，再度回到了读稿分享会。 轮到晏清读稿时，他的声音蕴含了不少情绪，连清澈的眼神里都偶尔能流淌出几缕淡淡的遗憾。 「真是戏精本精，劳资喝了几斤马尿写的稿子真有那么悲伤遗憾么，爷还不是吃喝玩乐探险样样不落。」 石宇繁对着屏幕翻着白眼，比划着中指。 可当场景切换到一楼舞台后方的音乐工作站，完全出乎他所意料，晏清秀了一手不俗的说唱功底。 坐在音乐工作站后，晏清一边如数家珍的对着镜头阐述着自己对说唱的理解和他的beat制作思路，一边娴熟地弹奏midi键盘，输入各种乐器和声分轨。 「我采样我自己？还有这种骚操作，不愧是洪秀贤啊，真有你的！」 石宇繁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屏幕： 晏清招手从镜头外唤来一个小姑娘临时帮他录制了两段粤语人声，搭配着虚拟乐器提供的和声混成两小段采样用的分轨。 他就着其他素材和这两小段分轨从零开始制作了一条风格很鲜明的beat。 晏清没有用常用的定音鼓/小军鼓作为beat里面的“boom-bap”声，而是巧妙地以做了失真处理后的小号声、电子底鼓声、hithat（钹擦声）混出了大开大合，带着浓郁的旧时代武侠电视剧大对决bgm风格地一条beat。 「真是骚操作一套接一套，你特么的是扛着品茹的衣柜吧，只能看看verse和flow怎么样了，人在江湖骚，哪有不挨刀。」 石宇繁是懂行的，听过了这条beat后，对此时节目里正运笔如飞的晏清充满好奇。 「他会填出什么样的歌词，搞快点！秋梨膏！刀都磨好了！」 导演刘明仁的剪辑思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后边《离骚》这部分的demo及合练镜头比《追光者》短很多，几乎一闪便过。 很快晏清披着兜帽拿着话筒也站上了舞台。 公演开始了： 伴随着那条beat里大开大合的小号主奏声，带着浓郁的旧时代武侠电视剧大对决bgm风格迎面袭来，夹杂着一个糯糯的女孩声音：“oneworldoneyim”。 石宇繁渐渐适应了晏清层出不穷的骚操作，撇嘴咕哝道：“beat制作人声音水印都弄上了，架势也还挺rapper的。” 台上的带着兜帽，低着头的晏清俯身凝望着镜头，他右手倒举着话筒卡住beat响起的第一声hithat声，左手挥着经典rapper手势沉声咆哮道： “他们对你批判 他们说你极端 他们怪着这个音乐的籍贯 他们说你糜烂 就算没人平反 你仍然是我的另一半 babe 为你走 为你走三关 陪你闯 陪你闯刀山” 晏清律动的flow里饱含满腔愤怒，歌词、beat也都完美契合石宇繁来稿里所怀念的地下说唱特质。 恍然间石宇繁想起自己刚接触说唱时深深沉迷过的、只能从白板卡带里听到的、那些满腔热血的——地下说唱！江湖流！ 一时间石宇繁竟情不自禁想举起右手如屏幕里的姜瑭一般，跟着晏清flow的流动开始up-down，上下一起律动。 「这人年纪一大啊，就容易幻听，劳资真的得矜持一些，毕竟当黑粉才能蹭到热度！」 石宇繁按耐住那股冲动，强行收回举到一半的手，表情颇为矜持的点头跟起beat的节奏轻轻打着拍子。 一个失真严重的粤语女声做hook蓦地插进伴奏里: 『疾风吹劲/人在江湖/见尽事情』 第五十三章 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 「失真处理后的粤语女声搭配上这一小节复古的旋律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些都不太精确…」 石宇繁忍不住闭起双目砸着舌，搜肠刮肚终于找到了最贴切的词藻来形容他的感受： 「大战终局将至，侠客睁开一双倦目，他已看尽江湖事，却依然看不透人心，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兵刃。」 毕竟是有着二十年从业经验的专业说唱乐评人，石宇繁的片刻失神很快便恢复过来，他盯着屏幕，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晏清大开大阖的verse和行云流水般的flow： 『别给太多高光 别给我太多包装 自然滋长的土壤 嚼着最粗的糟糠』 … 不知不觉地石宇繁已经端坐起身，嘴里絮叨着： “高光、包装、土壤、糟糠，明明是连续双押里断了一档…可歌词里…这满满溢出…野蛮生长般…地下说唱的自由感…” 屏幕里戴着兜帽，低着头，反持着话筒的晏清逐渐跟他记忆里那几个〈超级地下玩家〉的形象逐渐重叠起来。 … 『路还在走着就算镣铐在脚上 步子被扯着但是声音仍响亮 不只为反抗这次为了自由保障 未来孩子们的思想才是国家的宝藏』 … 「晏清提炼出了地下说唱的精神内核，对主流声音的反抗！对桎梏的永不屈服！前辈们，你们等到这天了…华语说唱未来的孩子们站起来了…」 石宇繁突然站起身，窜着拳头的高高举起，他大声嘶吼道： “未来孩子们的思想才是国家的宝藏！” … 『如果说 我的人生都被别人掌控 那还有谁能都够说出自己真心的朗诵 如果真的这是最后一枪让我来挡中 至少消逝的时候我还做着这场梦』 晏清这段慷慨激昂，充满大无畏牺牲精神的verse中还穿插着一段凄婉、若有若无的粤语女声hook： 『为你/我闯刀山/情愿送命』 石宇繁无法自已，终于他活成了一个黑粉最痛恨的样子——脑残粉。 他这会的表现与屏幕上镜头扫过的飞行嘉宾们、所有围观的幕后工作人员一般无二样。 … 『diss我好骚啊水平还有待提高 根在人艺扎着不怕太子换狸猫 就算刽子手逼着我跪着走也双手提交 阐述我生命意义写下的离骚』 … 屏幕内外在这一刻都躁动了起来，石宇繁伴着音响里flow流动的节奏，律动着身体，甩着头，手臂极有hip-hop范儿自上而下按压着…跟着晏清一起嘶吼出最后点题的punchline： “阐述我生命意义写下的离骚！” 完成自己表演的晏清最后在舞台上飞起一脚，后期颇为大手笔地给加了组效果极其真实的特效： 屏幕上投影出来的那个表情猥琐，邪魅一笑的洪秀贤，正口吐着：“你好骚啊！”被晏清飞起的一脚彻底踢得粉碎。 多年没有如此大运动量的石宇繁喘着粗气，他掏出胸前口袋里的白手绢细细揩拭着额头、脖子上冒出的汗珠。 留意到屏幕上这一幕他才恍然明悟： 「原来歌名《离骚》在这里，不光说的是湘南名人屈原的那首古楚辞赋《离骚》，还代表着晏清自己对“你好骚啊”这个表情包的巧妙回应。」 想通透这点的石宇繁会心一笑，他跟细语视频前千千万万的观众异口同声道： “不愧是洪秀贤，你真的好骚啊！” ………… 「心疼善良的晏清老师！」 说唱类的歌曲受众到底还是不如通俗流行受众多，以许墨儿为例，一来她本身对说唱类的歌曲无感，再加上晏清表演完后她手机里几乎所有的微言群都开始疯狂刷屏着某个表情包。 不忍卒视，许墨儿暂时关掉了微言app的消息提示，她重新点进细语视频，屏幕上重新出现了盛装立于舞台中央的翁怀憬。 夜已深，许墨儿压抑着内心的欢喜，她轻声细语道：“终于我的翁教授回来啦！” 她的注意力紧紧锁定着盛装飒立在舞台中央的翁怀憬，许墨儿完全忽视了刚刚她还在心疼的，此刻藏身于舞台后侧一台立式钢琴前，已经开始演奏的晏清。 「诶，等等，我的翁教授呢？怎么出现了一双男生的手，手指还挺好看，白皙修长…」 幸好节目组即时帮晏清刷了波存在感，镜头对准了他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跃动着的手指。 一段华彩的solo钢琴声搭配着键盘及时跟进的一段编钟音效program缓缓流淌出来。 「这前奏也忒唯美…配得上我的翁教授。」 许墨儿美滋滋地将她偶像据为己有。 舞台中央的翁怀憬牢牢占据着镜头中心c位，她举起话筒，以极为空灵婉转，有质感的音色开始浅吟低唱：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 翁怀憬演唱时，屏幕的右上角后期打开了分屏显示。 字幕提示：〈以下镜头由帝都舞蹈学院影像资料室提供。〉 映入许墨儿眼帘的是〈帝都舞蹈学院园丁采风〉展示网页。 一张清水出芙蓉般隽秀的证件照下几行文字格外耀眼： 翁怀憬（linajungl） 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副教授（副高级职称） 翁怀憬留米求学、深造期间曾荣获两年一度的showcase米国国家芭蕾舞比赛白金大奖；连续三年获得headliners全米芭蕾舞比赛独舞金奖，并摘取巴兰钦独舞大奖等多项国际赛事荣誉。 许墨儿眼神迷醉：「这就是我爱的偶像！」 … 『如果说你是遥远的星河 耀眼得让人想哭 我是追逐着你的眼眸 总在孤单时候眺望夜空』 … 分屏中出现了一张标识着“帝都舞蹈学院荣誉展示厅”的大门，一支白皙芊细的胳膊轻轻推开了门，镜头从玻璃橱窗里闪着金光的荣誉奖杯、证书、奖状上一一掠过。 许墨儿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眼神，轻声呢喃着：“帝都舞蹈学院，沉甸甸的荣誉，这就是我所追逐的光啊！” …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 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 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练功房里，木地板上瘫坐着几位练习到脱力的女孩，表情神态看上去都显得有些狼狈，不复舞台前的优雅。 分屏里傲然屹立在她们身旁的翁教授沉默无言，她朱唇嗡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悄悄蹲下帮她们解开芭蕾舞鞋，取出药油协助她们处理红肿的拇脚指。 空灵婉转歌声里夹杂着一句清冷的女声： “好了？穿鞋，继续。” … 『每当我为你抬起头 连眼泪都觉得自由 有的爱像阳光倾落 边拥有边失去着』 … 字幕提示：〈2018年《蓓蕾杯全国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赛后影像〉 更衣室里一群穿着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演出服抱头痛哭的女生。 翁怀憬悄然为她们关上了门，她在门外背靠着墙壁，笨拙地练习着如何说安慰人的话： “你们的梦想…它还在那里发着光…所以不要轻言放弃…” 等她终于准备好，轻轻再推开门，更衣室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清瘦的翁怀憬在灯光下拉得细长的影子，以及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气。 … 伴着翁怀憬极有辨识度的vocal； 如同芭蕾舞者内心独白般贴切的歌词； 搭配着这些帝都舞蹈学院内部影像资料娓娓勾勒出一个与外在形象截然不同的翁怀憬。 这样的《追光者》，这般的翁怀憬，如同支锐利的箭，高速射出后，瞬间击中了无数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许墨儿满眶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 “说得多好啊，它就在那里发着光，我怎么可能会放弃…” “帝都舞蹈学院…以及在那等着我去报道的…” “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教授！” ………… 良久，平复好情绪的许墨儿再度看向进度条所剩不多的视频： 江碧瑶、王菀兮、姜瑭、段梦圆、田小洁五位飞行嘉宾给了翁怀憬和这首《追光者》极高的评价，同时他们也应节目组的要求对两首作品的预期销量值进行了评估。 最终综合参考五位飞行嘉宾的预期销量，毕威会计师事务所的专业精算师分别给出《离骚》八百万、《追光者》一千五百万的经营产出估值。 帝都西城公证处的公证员则对估值过程和结果进行了公证。 擦干眼泪的许墨儿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果然比那首《离骚》高了很多嘛，有了翁教授参与创作就是不一样。” 飞行嘉宾点评环节最高光的瞬间来自王菀兮的一句可爱的吐槽： “这就是大佬们常自谦的才华有限吗？本萌新学习到了呢。” 许墨儿看到这，想着节目到尾声了，自己也可以赶紧去细语抖一下机灵。 她第一时间点开细语，可为时已晚，王菀兮这句话早就被蹲伏着磨刀霍霍的营销号成功运作着登上了细语热门搜索榜，排名十七名。 有些失落的许墨儿留意到热搜榜排名第一的词条：#《才华有限公司》彩蛋# “记得看彩蛋！！！重要的话说三遍！！！” 许墨儿看到这句热评立刻反应了过来，她关掉细语app重新切回细语视频的画面： “啊！还有彩蛋！” 第五十四章 铁骨铮铮 「我真傻，忘记了这是付费点播视频，惶惶恐恐以为是那种错过就得等重播的电视综艺。」 许墨儿欣喜地望着手机屏幕上偌大的一个正方形半透明按键，她庆幸地想着： 「这简直就是本宝宝花过最值的两块钱！」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触。 两行字幕噼里啪啦带着键盘的清脆输入声，出现在屏幕上： 【《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温馨提示：首期彩蛋环节分为上、下各两部分。】 【提前建议大家点好外卖搭配食用，蛋炒饭尤佳（大误）。】 许墨儿轻皱着鼻尖，第二行字幕让她有些不解： 「彩蛋里突兀出现的外卖、蛋炒饭，这都是些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 【彩蛋（上）：无钢琴基础萌新的福音——《追光者》伴奏三分钟速成法。】 镜头里的翁怀憬扎着清爽地马尾，换回一身便装：九分牛仔裤，简单的白衬衣，以“公爵夫人倾斜式”优雅地在沙发上落座。 画外的提问音：“翁教授，您可以跟观众们聊一下那段隔空合作吗？” 听到这个问题，翁怀憬迟回观望着面向镜头，唇齿轻启：“可以。” 画外音喜道：“太好了，那便请您展开说一下吧。” 端视着镜头的翁怀憬，隽秀的脸上满是风轻云淡：“跟着电话那头的歌声，负责正常套公式给伴奏。” 画外音变得低沉：“可是我们那天去帝都舞蹈学院跟拍的同事，回来后把您和晏清老师那段隔空合作都说得特别神…” 听到这个问题，翁怀憬用清冷的音调答道：“其实并没有什么，6451，很常见的黄金和弦公式，对欧米通俗流行乐编曲有一定基础的人都可以做好伴奏工作。” 翁怀憬的回答，后期给配了满屏问号。 … 「翁教授简直全能，还这么谦逊、低调…或许这便是臻于至善的涵养吧…」 许墨儿坚定地站到她偶像这边，她小声嗤笑道：“速成法？对不起，我翁教授不过只是谦虚罢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南山捷径，梦想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来成就！” 同样节目组也在晏清的小黑屋采访环节里放出了这个问题，晏清那边则是这般回的： “6451和声进行，如果没有一些乐理知识做基础，苍白的文字很难描述清楚。” 画外音坚持不懈着：“那对着翁教授弹琴的这段特写去分析呢？” 晏清蓦地转头望着画外，他端视了片刻，回身对镜头笑道：“那就简单多了，大家可以结合我当时所说的四组柱式和弦循环的规律，配合着咱们…” 镜头前的晏清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他大大方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睑继续回答问题： “配合着咱们节目…翁…翁教授这一段伴奏的指法特写。” 晏清很快敛起倦容，神秘道： “将两者结合到一起后，你便会发现《追光者》的伴奏其实，还挺简单的，而且学会后大家或许会有额外的收获…” 画外音追问道：“晏清老师，什么收获？” 晏清也不卖关子，他温柔一笑。 “说不定从此你能给自己伴奏，自弹自唱很多你一直很熟悉的歌。” 节目组适时放出了完整版翁怀憬电钢琴伴奏的指法特写视频。 后期将视频中四组柱式和弦的琴键分别标注上相应的编号，配合着晏清之前在电话里对6451和弦进行的演绎讲解，制成一个教学vcr。 这段号称教零基础者如何在三分钟内，学会《追光者》钢琴伴奏的教学vcr，总时长其实不满三分钟。 「噫，这样一看确实也不复杂，很简单的样子…好想去试试啊…」 许墨儿望着卧室门，门外客厅角落有架还算不错的国产立式钢琴，她接触芭蕾舞前学过一段时间琴，后来便无疾而终了。 「不行，太晚了，明天再学吧…」 许墨儿搔首踟蹰了一番，将注意力投回屏幕上。 教学vcr渐入尾声，歌声终了，画外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黑白琴键上一双皓白芊细的柔荑又循环了一轮，才缓缓停下了演奏。 「翁教授不会是想鼓掌，又意识到自己也参与了表演，觉得不太合适才放弃，这也太可爱了吧。」 画面定格在翁怀憬无意识绞着的那双葱葱玉手上，尽情脑补的许墨儿痴痴地笑了。 …………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 “怀憬，我那会都没注意到你手上这个动作呢？” 邵卿绞着手说罢，一脸玩味地望着无声背过去的翁怀憬。 片刻，翁怀憬嘴硬道：“手有些凉罢了…” 出乎意料，邵卿不过是点了根烟，又瞥了眼重新看向电视的翁怀憬，轻拿轻放地抹了过去。 转暗的荧幕上，后期字幕有节奏地飘出： 【彩蛋（下）：表情包爱好者的福音——《才华有限公司》深夜小食堂，开饭啦！】 出现在画面里的还是未施粉黛的翁怀憬，赫然是之前《星语丝路》那段语调被邵卿吐槽太过平淡的预告口播。 翁怀憬扫了眼邵卿，她正叼着烟，双手飞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敲打着什么。 邵卿探身弹了弹烟灰，眉飞色舞对一旁的佩佩笑道：“《离骚》，离骚，我看晏清那只狐狸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惹回一身骚…” 善良的周佩佩有些于心不忍道：“卿姐，我这边也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情况，那个表情包反而更泛滥了…” 翁怀憬轻蹙着眉心，开口道：“卿姐…” 邵卿依旧望着手机，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她对翁怀憬摆手道：“其他人看不出端倪的，放心吧。” 翁怀憬不再说什么，扭头往客厅落地窗外，什刹海的方向深深瞥了眼。 “卖了一整集的关子，开饭？可总算来了！” 邵卿的吐槽将翁怀憬从某种情绪里拉了回来。 屏幕里晏清小黑屋采访环节，终于放出吊了很多人整集胃口的加密内容： 画外的采访女声：“晏清老师，这次您通过《离骚》应该算是首度回应自己那个流传度超高的表情包，能再谈谈您的看法吗？” 晏清揣手正色答道：“其实一直没有回应过表情包这个事情的原因很简单，有一部分的网友可能也知道，我这个人既没有细语也没有微言…” 晏清抬头看了眼画外，对镜头坦然一笑。 “其实我是支持大家适度玩梗的，能为大家带来欢乐也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 晏清眼神清澈透亮，嘴角稍有些促狭地轻轻上扬。 “我一直更担心的另一部电影，并没有被大家扒出来做成表情包，这让我有些困惑。” 画外的采访女声被挑起兴趣，连忙追问道：“晏清老师，您的意思是？” 晏清脸上突然间浮出他诠释洪秀贤时那抹邪魅一笑。 “我觉得这一届网友们不太行，我之前拍过的作品里明明还藏着比洪秀贤更有传播价值的表情包。” 晏清耸肩无奈地摊手道： “我对你们表示很失望，这一段难道它不香吗？” 后期在这里给加了分屏，放出了一段影像资料： 晏清影视作品：《青葱岁月》 分屏里出现一张满目狰狞的，显然是少年时期晏清的脸。 他伸出手指，对着镜头指指点点间，还不忘信誓旦旦、铁骨铮铮地咆哮道： “我王境喆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第五十五章 真香定理 “这有什么？叛逆期中二少年歇斯底里地咆哮吗？” 邵卿轻声吐槽着，她的手往茶几上极其自然地一探。 “啪！” 邵卿夹着烟惬意地瞄了眼翁怀憬，发现她眉眼间笑意渐浓。 “怀憬，你怎么了？” 翁怀憬白了眼邵卿手上的烟，清声道：“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邵卿跟随着她的视线望向电视。 画面一转，这个铁骨铮铮的少年蹲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碗青葱点缀的蛋炒饭，少年晏清狼吞虎咽着，嘴里嘟囔着挤出一声： “哎妈，真香！” … “卿姐，烟灰快掉了，不行，来不及啦！” 周佩佩端起烟灰缸提前接住了邵卿指间自然脱落的烟灰。 邵卿依旧目瞪口呆着，对翁怀憬咕哝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翁怀憬摇头：“我也是看到之前那一幕，才想起来的。” 邵卿娇嗔道：“怀憬，我饿了，人家真的饿了！” 两人相视一笑，惊艳了捧着烟灰缸，表情痴痴的周佩佩。 ………… 两轮福音彩蛋后节目组还放出了下期节目的预告： 一段女生带着抹哀怨的旁白： “我们最近收到一位特殊的粉丝投稿，确认选稿时这位粉丝已经溘然辞世，节目组已经与他的前妻们取得了联系，协助处理后事…” 后期伴着旁白将那位离世粉丝的来稿全文打到了屏幕上。 女声旁白：“下期的《才华有限公司》将输出一本你前所未见的荒诞爱情电影剧本，敬请期待。” 至此，首期《才华有限公司》一百分钟时长的进度条才终于走到尽头。 “卿姐，佩佩小饭堂营业啦！” “哎妈，真香！” 倚在落地窗前的翁怀憬，循声回头望了眼两个活宝，嫣然一笑。 ………… 而此时细语社交平台上《才华有限公司》的相关话题讨论度已然爆表。 #守全憬# #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 #《才华有限公司》# #《才华有限公司》彩蛋# #真香定理# #铁骨铮铮王境喆# #这就是大佬们说的才华有限吗# #翁怀憬《追光者》# #晏清《离骚》# #这届网友到底行不行# #三分钟教你学会《追光者》钢琴伴奏# … 受益于《星语丝路》引流效果良好，再加上2700万单曲销量的《才华有限公司》节目同名主题曲的推广效应。 细语平台的热门搜索话题top50榜单分批空降了十多个与节目组相关的话题。 第一时间点播节目的网友们也差不多都看完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全部内容，已经开始忙着登上细语各种抖机灵、写小作文、投稿、剧透做互动讨论。 这也让更多没看节目的网友有了想花两块钱点播这档节目的冲动，试一下《才华有限公司》是不是真的像这些疑似“水军”们吹的这么精彩。 ………… （大误）下面就是来自平行世界，站在上帝视角的书友们，大家“最爱看的”细语精选评论环节了：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而望幸焉。”呜呼哀哉！伦家何其三生有幸，可以亲手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守全憬#』——细语官方认证，鼎新精英经纪董事会董事@莫负华邵卿本佳人 … 『帝都舞蹈学院园丁采风，隽秀的你。 帝都舞蹈学院荣誉展示厅，荣光的你。 芭蕾舞练功房那一幕，我看到的是陪伴的你，善良的你，严格的你，不善言辞的你。 学生比赛失利那一幕，我看到的是心疼的你，贴心的你，温柔的你。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遇到你，所有星星都愿意为你闪耀。#守全憬#』细语网友@星城碧桂园小区第二十三娜可露露 … 『可盈为张嘉志同学疯狂打call： 两块钱，全场一百分钟才两块钱。 两块钱，您买不了吃亏，您买不了上当。 真香！狗头，狗头，狗头 #《才华有限公司》#』——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易祎。 … 『狗头#狗头#狗头#“你好香啊”#晏清《离骚》#』——细语网友@苏打酿飞鱼 （三个狗头加一张图片） 洪秀贤的表情包再次出镜，只是“你好骚啊”四个字里的“骚”被打了把x。 抖机灵的细语up主手写了个”香”上去） … “重大科研喜讯！（大误）牛顿、爱因斯坦等已故大佬的棺材板纷纷压不住。 今晚由我国著名哲学家王境喆提出的，一个彻底改变世界底层运行规则的定理： 当王某断言拒绝某个人或拒绝某件事，并宣言即使未摄入营养物质导致机体死亡，或者从一定高度坠落导致物理性死亡，也绝对不做这件事时，他一定会因为某种原因发出以下的声音: 『真香！』#铁骨铮铮王境喆#”——细语网友@芋泥啵啵茶不要茶不要芋泥 … 『铁骨铮铮王境喆，宁死不食哎真香！ 铁骨铮铮王境喆，给口炒饭能叛国！ 我王境喆就是死，死外边，也绝不会玩手机刷细语，哎妈，真好玩！ ～ 怎么办？兄弟萌我造句能力max，已经停不下来了，我这样子，算不算行的那种网友？#铁骨铮铮王境喆#、#这届网友到底行不行#』——细语网友@国家一级退堂鼓手 … 『我本来以为大家都是才华平平的普通人，所以才喜欢听这首歌，也才会在第一时间就付费点播这个节目，但是我没想到我们中出了两个叛徒！#才华有限公司#、#这就是大佬们说的才华有限吗#”——细语网友@不要看我比你可爱 … 『前排藏好我家翁怀憬，不然扶桑国一定会用“人类五千年一遇之美少女”这类的庸俗形容词冠在她头上。 #狗头#狗头#狗头# 三狗头保命，我可太吃她的颜了，之前那段出场视频就击中了我的心！这首《追光者》更是让我痛哭流涕！#翁怀憬《追光者》#』——细语网友@翁怀憬的秃头小宝贝 细语配图：扎着丸子头的翁怀憬穿着练功服压腿，图片上还带着翁怀憬那段对标签的解读： 对感情，宁滥勿缺被说成薄情寡欲 论涵养，臻于至善被贬到孤芳自赏 社交里，不善言笑被称为冷若冰霜 工作中，恪守原则被形容不近人情 … 『天上的白月光，人间之四月天，这般形容我心目中的翁教授再适合不过了。 清冷而不冷漠，严厉而不苛刻，这样的翁教授，无疑是许多热爱芭蕾的孩子们所追逐的光。#守全憬#——细语网友@九月晚星序 细语配图：温柔的穿堂风中，穿着练功服的翁怀憬翩翩起舞，似如天使临尘。 图片上带有翁怀憬的自述：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那里没有对过去的铭心镂骨 也没有对未来的游思妄想 只有风 还有镜子中的我 … “本人石宇繁，忝为混迹说唱圈二十载，庸庸碌碌一乐评人。 感谢晏清的青睐，也感谢节目组支付的三十万稿酬，本人受之有愧。 半辈子的等待果然很值，今晚之后我不再会遗憾了。 虽然明知道你看不到，但我依然想发在这里。 谢谢你，晏清。#晏清《离骚》#』——细语官方认证资深说唱乐评人@宇宙繁星 … 『所以稿费是真的有三十万，前排摸摸繁星大佬。 那还上什么网，胸弟集美萌，我要去写自己的故事了，等着看翁怀憬读我的故事吧！#守全憬#、#才华有限公司#』——细语网友@凭栏处 … 『本萌新亲测翁怀憬电钢琴教学视频真实性，不愧是万能和弦进行，好多英文歌都可以用这个和弦组来伴奏。 我以后是不是能自称〈带艺术家〉了，大家可以康康我上传的视频。 本人完全是钢琴萌新来着！#三分钟教你学会《追光者》钢琴伴奏#』——细语网友@茉莉盛开于此时 … 节目上线两小时后，《才华有限公司》官方蓝v细语账号发布了一些官方剪辑版的细语短视频。 首期节目的讨论度犹如烈火添油般，#才华有限公司#、#守全憬#两个词条的排名蹭蹭上涨，牢牢占据住热门搜索榜第二、三的位置。 排名第一的则是领先幅度一骑绝尘，完全出乎节目组和细语官方意料之外的#真香定理#。 微言app的各大聊天群里也轮番掀起了真香表情大规模炸群活动。 华国互联网时代的科技明星，细语集团首席执行官来惟秉甚至用他的私人细语账户“来回之间”发了条细语： “是夜，华国顶级哲学家，王境喆，重新定义人类的本质——真香！（truestory）#真香定理#” 第五十六章 殃及池鱼 周日上午，九月的第一天，晏清工作室小楼拉片室。 「也不知道《离骚》加真香警告，以毒攻毒这套组合拳有没有为我逆转局势，真是有些期待苗总带来的细语精选环节呢。」 晏清卡着更换片源的时间畅想着，至少从早餐时苗妙反馈的情况来看，首期节目可以说成绩斐然。 新换上的片名——《惊雷》，望着银幕出现的两个带着雷电特效的大字，晏清飘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不要再搞我心态了！」 银幕上乌云蔽日的片头过后，雨过天晴、铁轨、蒸汽机车。 「这种时代背景应该不至于乱入什么“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之类的吧？」 晏清还不放心，他飞速起身探头扫了眼苗妙给的备注清册： 《惊雷》——民国家庭伦理剧。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过心里的不详感却一直若有似无存在着。 「小喵，不会报喜不报忧吧，算了，继续拉片。」 ………… “清儿哥！” 调动着面部肌肉，用功到表情扭曲的晏清，突然被握着电话，一路小跑推门进来的苗妙打断了。 他明显能察觉到喵总一副蹙着眉头神情慌乱的样子，这跟不久前在倒座房早餐时，欢喜雀跃着向自己汇报首期《才华有限公司》上线十小时点播量即破两千万次的苗妙判若两人。 “清儿哥，出大事了。” 苗妙人还没走到晏清身边，带着些失措的声音向晏清喊道。 脑海里过了一遍早餐时苗妙的汇报的所有工作内容，晏清揣测着猜道：“木棉健康成长基金那边出了问题，是工作室账上的钱不够吗？” 苗妙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电话扬声器打开，同时说道：“细语音乐早上已经打了笔结算费用过来，木棉那边的事情都办妥啦。” 苗妙小手拍着他轻轻起伏的胸口，稍缓和后解释道： “是卿姐，卿姐她从鼎新那边离职了，还有……” 「这能叫离职？顶级合伙人、董事、这是城门失火、权力倾辄，邵卿被扫地出门，到底发生了什么，难怪昨天她匆匆离去…」 晏清清楚鼎新的规模和业内地位，也知道邵卿在鼎新的职级很高，又腹诽了一句苗妙她俩私交处得着实不错，他盘算完愕然问道：“这么突然的吗？” 邵卿的声音从苗妙平举的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是有些突然，三言两语也讲不明白，不过我带着怀憬一起走的，对咱们《才华有限公司》的项目是没有多大影响，但晏清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嘴。” 「这老狐狸，我哪有担心翁怀憬的意思，这种时候都不忘大剌剌地试探我，心真大！」 “邵姐，您说，有什么我和小喵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晏清腹诽着接过手机，嘴里边回着邵卿，边伸手拍了拍苗妙的肩膀，不忘示意她坐下好好缓缓。 “小喵都问过了，我这也不算是净身出户，一切都好。” 邵卿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常。 “事情是这样的，我昨晚仔细捋了捋来龙去脉，觉得泛泰系背后的动作有点不寻常，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多疑。” 电话里的声音自嘲着，晏清听到关键词“泛泰”两个字，这才明白为什么苗妙的反应会慌乱。 「泛泰不是早注销那家制片子公司了吗，他们怎么会参和进鼎新内部的事？」 晏清立马反应过来这“泛泰”就是那家当年和自己一起搞了个大新闻的泛泰娱乐背后的母公司。 “鼎新这次变故背后有个关键人物——泛泰实业的翟汝文，当年泛泰娱乐的二老板。” “啪！” 扬声器里传来清脆一声，邵卿才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他的一家关联公司从鼎新这边挖走了一大批艺人，牵扯到我这边一些私事，但这一部分已经解决了。” 电话里的声音轻描淡写，像是说着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一般。 “这批前年年底鼎新并购〈云海梦瑶〉过档来的演员、歌手的经纪约鼎新最后都放了，去了那家〈漫天星〉。” 晏清安静地倾听着，心里暗自推敲着：「这泛泰是打算卷土重来？」 “我昨晚半夜回到家，都没想明白翟汝文的动机在哪，他们泛泰为什么要布局挖一帮快过气的老演员、歌手？” 邵卿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暗示。 晏清撇嘴想着：「难道我躺在家里也能中枪了？」 “我多少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找人仔细一查，有三个跟专注做经纪约管理的鼎新关系不大的消息，倒是跟清哥儿你这边…” 邵卿话说到一半，突然收起。 晏清心里一阵尴尬：「难道躺枪的不是我，而是鼎新和邵卿？」 他讪讪道：“邵总…邵姐，您继续…” “去年年初买了我们鼎新拆分〈云海梦瑶〉的版权库和制作公司，一直在低调的以原来的名字继续运营那个版权库。” 邵卿没卖关子，一五一十将她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泛泰实业下的上市公司泛泰商业去年发布的第二季度财报上曾批露，2019年新增全国三四线城市七十多家泛泰百货、商场的自营影院计划。” 晏清脑补着自己前世的例子：「泛泰这是打算效仿那家房地产企业的经营思路，从下游观影市场迂回进影视圈么？」 “今年七月份，也就上上个月华国国家电影协会新批三条民营院线，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家院线的名字叫泛泰院线，院线的法人代表是泛泰实业董事长袁望嵩家里的老三袁郁秋。” 「袁郁秋！这是什么样的怨念啊…」 晏清吐槽着，脑海里浮出那张袁郁秋拥着女伴，器宇轩昂、西装革履现身哥伦比亚大学迎新酒会的照片，俨然一副商界精英的样子。 “清哥儿，你来帮我分析一下，我这算不算是多疑。” 扬声器里邵卿的声音将分神的晏清给拉了回来。 心里有数的他收起苦笑：“邵姐，看来这把火是准备对着我烧过来的，殃及到您和鼎新了，我……” 邵卿自嘲笑了笑，反过来像是安慰着晏清般说道：“我这倒真的跟你没关系，没翟汝文这一出，我多半在搞清楚鼎新那件事的内幕后，也会自己走人。” 「听老狐…听邵卿这口气，还有其他内情。」 晏清内疚着把心里对邵卿的称呼改了回来。 邵卿的语气里带着些为晏清考量的意味： “继续说回你，清哥儿，泛泰这是布了很大一个局，你知道现在电影产业链的真实情况，别看只是下游产业，可有实力的一些院线在制作、发行这些上游、中游产业都有着不低的话语权。” 苗妙也痴痴地插了句嘴：“我真傻，还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今年到现在都没有一本像样的剧本找上门来，往年其实还是有几部纪录片之类的。” 晏清表情正常，声音也挺乐观。 “至少我这会得感谢科技的进步，发唱片这个事情简单多了，现在不再依仗实体唱片业和唱片渠道商。” 他对手机的电话和苗妙自嘲一笑，继续说道：“不然这条路也被人卡住的话，咱们可能真的得破产。” 第五十七章 木棉慕憬 苗妙听完晏清的分析后，眼睛乍一下闪了光，但很快又重新变得暗淡了，她撇嘴嘟囔着： “可是～清儿哥，明明你更喜欢拍电影一些呐，咱们这几天拍《今日暂停》，我都看出来啦，这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呀。” 晏清心里支支吾吾嘴硬着：「电影对我来说比较有新鲜感嘛。」 邵卿轻笑着，她在电话那边也听到了苗妙奶声奶气的担忧。 她敛起笑意，柔声安慰着苗妙：“其实也没有小喵你想的那么可怕，彻底整合之后的泛泰应该能进咱们华国院线榜前五，但远远还称不上只手遮天。” 晏清听到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文件的翻页声，邵卿的声音重新续上： “现在泛泰院线旗下122家自营影院，大部分都是五到七厅的中大型影院，银幕数675块，总座位数93499个，有667个厅安装了数字放映设备，其中数字3d放映厅440个，而去年华国院线银幕总量有……” 晏清早就做好了功课，没等邵卿继续去翻资料，他清声道：“75000块——《2019年华国国家电影协会发展规划白皮书》披露的数据。” 晏清还记着更详实的数据，他对邵卿提供的泛泰院线的数据分析道： “这个75000是已经减掉了公益类的农村院线、社区院线、学校院线，以及艺术院线的银幕数量。不过七万多数据里面不少银幕对应的座位数比较少，像泛泰这种中大型的影院则都算是优质银幕资源。” 电话那头接得很快：“因为地域因素的关系，大部分的院线都只是跨省跨区域经营，各地院线之间地竞争都很激烈。” 苗妙似懂非懂：“所以，卿姐？” “所以即使做最坏的打算，泛泰不让以后清哥儿的片子进他们的院线，只要咱们自己电影质量有保障，发行这条路泛泰很难一力堵死。” 邵卿最后对苗妙运营思路上的提醒，更是多了几分温柔。 “小喵你只需要注意一点，小心别让他们在院线联盟里玩起纵横捭阖那套公关策略。” 苗妙那双乌黑闪亮的眼珠飞快地转了转：“卿姐，谢谢你，是我自己乱了阵脚，把自己吓到了。” 说完苗妙又有些赧然，羞中带甜地冲着晏清莞尔一笑。 “没办法，咱们小喵总当局者迷，而且再加上最近又日理万机的，统筹、商务、经纪、财务、出纳什么都得管着。” 电话那头的传来邵卿有些调笑意味的话。 “清哥儿，你一般给这种高管开多少钱工资，方便透露吗？我这不也得给怀憬成立工作室。唉，也想招个这么能干的总经理呢。” 这个问题还真就把晏清给问住了。 他穿越过来三周多了，平时只有他问苗妙要零花现金的份儿。 他只能讪笑着转移话题：“那招了总经理，邵姐您干嘛去。” “我继续做怀憬的经纪人啊，顺便好好带一带我们家佩佩…” 邵卿明显不太好糊弄，她直接怼了晏清一句：“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之，我的意思是要你记得小喵的好，对她也好一点，知道不？” 苗妙韫红着脸把邵卿的话接过来：“卿姐，清儿哥对我可好啦：工资随我自己开，工作室我也有股份，还有…钱全在我这管着呢。” 她抬头偷瞄着晏清的表情，娇憨地告诉邵卿：“刚视频会议上，跟细语视频还有明珠卫视谈续订合同那会，把那5%的分成给你还回去这种决定，我都没问清儿哥就能自己定。” 「“我”对苗妙还算不错，这点要发扬光大…」 晏清帮苗妙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刘海，柔声说道：“要不，咱们也招几个人吧，我也确实没考虑到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量，辛苦你了，小喵。” 邵卿插了句：“清哥儿，我给你说要注意泛泰系动作这个事儿，可绝对不是为了拿回那5%啊，我邵卿向来说话算话的。” “啪！” 她那边又点了根烟。 “小喵在视频会议上说这个，是被我骂了的，我向来喜欢在商言商，一个总经理可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做这种不职业的决策。” 晏清笑了笑：“邵姐，反正要重新签合同，骆总监那边找咱们订了几期啊？我倒是觉得咱们就按喵总的意思操作吧…” 苗妙丝毫不意外晏清的决定，她点着头将十根手指全部伸出，告诉晏清预订了十期。 “最开始的那个比例足够稳定，对你那边，对骆冰那边，对明珠卫视那边，甚至对刘明仁带的团队都有好处，不患贫而患不均，小喵这个决定在我看来，是为了长远考虑，她想得很周到。” “清儿哥，我其实就是感情用事来着，卿姐没说错。” 电话那边暂时没了声音，苗妙没注意到她不硬气的发言光速打脸着晏清，她继续着工作室经营、招聘的话题。 “现在工作量暂时还好，不过我觉得咱们工作室可以挂一个公共关系专家的职位需求，我觉得这方面我还挺薄弱的。” 苗妙轻咬着唇，眼睛飞速的转着。 “卿姐说的那些很有道理，我们是得多盯着点泛泰，找个专家，我也可以跟着多学学。” 晏清笑着说：“你是总经理，你说的算。” “对了，小喵，我那栋楼还有块空着的后院空间，我明天上午还得去草场地那边录两首歌，我在想…” 正好谈到工作室经营这块，晏清想着趁热打铁，他脱口而出道： “要不，干脆在后面搭个录音棚吧，明天跟闪星的邓文斌谈谈，请闪星来帮着一起出个方案，就按照他们那个一号棚的规格来施工。” 在自家院子里搭个录音棚的想法存在于晏清脑海里其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一来是考虑到闪星录音工作室一号录音棚的档期，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一家面向整个华国乐坛开放的顶级独立录音棚的档期会一直迁就他自己的录音计划。 二来则是拥有了自己的录音工作室之后，自然也顺带解决了一些不方便随意在苗妙办公室那边使用电脑的问题，毕竟每一台音乐工作站它都有上网冲浪功能。 “好叻，清儿哥，那明天我们上午一块去闪星，我找他们谈这个项目，下午拿着《红玫瑰》、《白玫瑰》，你还得去办公楼剪片子。” 苗总从善如流，又踮起脚瞄了眼晏清拿在手里的自己手机的屏幕，然后伸手把手机拿回来，没好气对他说： “卿姐那边早把电话挂了都，续订合同分成比例的事我来跟吧，清儿哥，你继续拉片，我回楼上啦。” 这时，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的香山艺墅小区某栋小楼里，邵卿穿着薄薄丝质吊带睡裙，手里握着刚挂断的电话，她嘴里喃喃着： “苗妙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心大，木棉健康成长基金，木棉，不就是木槿么，慕憬，嘿嘿，狐狸跟葫芦，你们的感情时间线漏出来了一些呢。” 第五十八章 情商拉满 帝都·北五环·草场地艺术村 闪星录音工作室，一号棚录音控制室吸音材料墙壁上新增加了一张显眼的标识语： 『音乐经不起打扰，旋律沉默中迸发——闪星邓文斌宣。』 而一号棚里这会真实的情况，任谁来看都会评上一句，这标识语可谓相当之讽刺，简直离谱。 然而邓文斌却早早地将其他人都赶出了一号棚，情商拉满的他还在微言群里下了死命令：“禁止围观和打扰晏清老师。” 空荡的录音控制室里，闪星主理人邓文斌堂而皇之倚在录音控制台前，在晏清耳边絮絮叨叨着。 他嘴里的话题都围绕着上周六与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同期在细语音乐平台上线的两首数字单曲。 火爆的销售数据，翁怀憬完美的录音棚表现力，再现一单破钻的神迹… 邓文斌各种角度张嘴就来，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毕竟这两首歌都是在闪星录制的，他也全程参与了监棚工作。 晏清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邓文斌，他集中着精力娴熟地手脚并用操控着midi键盘和midi踏板，往音乐工作站里记录着一段又一段小提琴弦乐、打击乐伴奏分轨。 《红玫瑰》、《白玫瑰》两首歌用的是同版编曲，晏清的思路很清晰，以钢琴声第一主奏，小提琴弦乐间奏，辅以架子鼓为和声伴奏，整首歌中没有人声和声，总体来说工作量并不算大。 晏清对于这个编曲的个人理解是这样的，这首歌主要抓耳的部分在于一个忧伤且落寞的中年男人内心的独白，过度使用和声，很容易有喧宾夺主的嫌疑，而完全不使用和声又会让整首歌显得太过空洞。 所以一段婉转、若隐若现、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声就很重要啦，它的加入既能丰富相对单一的钢琴主奏，也能表达出男人心中对那位“玫瑰”般的女人迷恋和不舍的情绪。 在打击乐和声里，晏清反常规地使用了大量切分音和三连音。改变通常编曲认知习惯中强拍上必出现重音的规律，使弱拍或强拍弱部分的音，因时值延长而成为重音，营造出一种似乎错拍的假象，来烘托男人内心的纠结和矛盾。 晏清暗自惬意着：「我追求的，便是《红玫瑰》用来给电影配乐时，那种在地狱和天堂、魔鬼和天使间摇摆不定的情绪。」 他耳边邓文斌不住赞叹的那些数据，其实早上过来的车里苗妙都说过了一遍。 歌曲原本质量就上佳，再加上《才华有限公司》这个“新概念付费点播”综艺节目高达两千四百万次点播量的推广，《追光者》在细语音乐平台上线二十四小时内的单日销量破千万：1539万首、《离骚》也有821万首的不俗表现。 从没在华国乐坛发过一支单曲的翁怀憬凭借着这首《追光者》，轻轻松松，后来居上，一举摘得了八月最后一周的华语乐坛至尊金曲排行榜周冠单曲。 跟晏清那首《才华有限公司》一般，毫无难度的，一单达成钻石唱片认证成就。 晏清一边听着邓文斌继续感慨着《离骚》这首歌值得更好的销量，一边带着笑侧过身来弹奏音乐工作站旁的那台珠江cvp电钢琴，往工作站里直输着钢琴主奏部分的分轨音。 晏清甚至颇有余力的开口回道：“这很正常啊，像说唱这类题材，受众面本身比通俗流行那一挂就要窄一些。” 见邓文斌默默点头回应，晏清抿着嘴想了想又开口试探道： “如果不是为了回应表情包…我多半也不会选说唱来做首期作品，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邓文斌深深瞥了晏清一眼，他颇为生硬地转向了其他话题：“晏老师，我们还是来聊聊…呃，闪星参与您工作室录音棚设计、监理施工的事情吧。” 晏清低头摸了摸苗妙早上硬塞给他的墨镜，心里嘀咕了一声：「我就知道小喵，她是报喜不报忧，打扰了，那没事了。」 … 今天刚到闪星，苗妙就跟邓文斌先聊起了设计监理录音棚的业务。 闪星有过不少成功的外包私人录音室设计监理案例，自然不会拒绝这种送上门的大单。 苗妙此时就在隔壁的会议室里，跟邓文斌这边的大客户经理任烟渚在依着一千五百万的整体预算，两个月工期的框架，逐一敲定一些合同细节问题。 晏清能把活放心交给闪星，是因为他确信邓文斌的确是对各类前沿录音硬件和技术都了如指掌，苗妙那边也查证过，网上有相关信息，能查到几例在圈内有相当知名度的，由闪星外包一手负责设计、监理的私人录音室成功案例。 邓文斌也很清楚晏清对录音混音这行门清，他没有拍胸脯之类的举动，只提了一嘴让晏清放心，他自己会全程参与进这个工程，保证录音室一定会在预算周期内高质高量地如期交付。 他说罢就指着一号录音控制室密封玻璃窗那头的录音棚，示意弄完伴奏的晏清赶紧进棚，比起挣钱的活，看上去邓文斌很明显对监棚这件事更上心。 晏清也估摸着准备工作都到位了，他啜了一小口润嗓子的温开水，塞上歌手监听耳返，潇潇洒洒地迈进录音棚。 在邓文斌的监棚下，晏清施施然开录《红玫瑰》、《白玫瑰》的人声干音。 临近中午，隔壁会议室里确定下最后两项议程： 这周五下班前，闪星将向晏清工作室提交正式版本的整体设计效果图，以及录音室整体声学设计方案的第三方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会委托给晏清工作室指定的华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来进行专业评估。 苗妙跟任烟渚终于把合同手续走完，才发现晏清已经在休息室里等着她了，他手里还把玩着存着两首歌的数字母带音源的u盘。 中午这顿是邓文斌安排的，从楼里一直追到草场地艺术村广场，他语气里带着番自嘲。 “晏老师这次要是再不给面子的话，现在闪星很多员工可都在讲我的笑话了。” 不明就里的苗妙捧哏道：“您闹什么笑话了？” 邓文斌的腔调有些怪：“晏清老师的歌都是在咱们工作室录的，好家伙，他每首歌录音水准都保持在极高的水平线，而我们闪星在晏清老师录音过程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杰出贡献。” 这一刻苗妙犹如邵卿附体，情商拉满：“那可不，毕竟闪星可是咱们帝都最好的独立录音工作室。” 邓文斌对苗妙和戴着墨镜的晏清一番摇头晃头后，他继续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道： “那群兔崽子是这样说的，闪星杰出的贡献就是主理人亲自监棚，我们邓总很辛苦的，他得忙活着边比划着ok的手势，边拿着录音控制器一路往下按3。” 邓文斌故作黯然伤神，最后抱怨道：“你们每次饭都不让请，这样我以后工作很难开展的。” “谢谢，有被笑到。” 晏清摸着嘴角修得整整齐齐的胡茬，凝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他有被邓文斌这个专业梗成功逗笑。 「再忍忍，今天做完后期，确认无需补拍就能把它刮掉了。」 第五十九章 多大点事儿 午饭后，晏清和苗妙乘车赶到提花格子胡同的“办公楼”。 下车后苗妙便跟着刘明仁、伊梨往一楼右侧最里边的会议室去了，晏清竖起耳朵留意了一番，大概是去谈后面几期的节目内容之类的，只不过伊梨窥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八分笑意里还夹杂着几丝羞涩。 没有来得及多想，晏清跟莫然、谭森两位摄像师带着之前拍的镜头素材和明珠卫视支援过来的专业剪辑团队汇合，一头扎进了紧张的剪辑、配乐等后期工作。 与经历了大改动之前的原片不同，受限于场景搭建和时间的局限性，晏清在拍摄期间有使用大量的长镜头。 这点倒是很符合晏清所学的“格洛托夫斯基流派”质朴戏剧的要求，把舞台交给演员，依靠他们的精彩发挥来支撑起戏剧的深度。 晏清每次拍摄完都有通过回放进行确认，只论男女主的表现来看，无论是翁怀憬的厉娜一角，还是自己饰演的索雷行都做到了这点。 在开拍之前晏清就脑补出了最终的成片效果，他对分镜头脚本里大多场景都有做清晰的规划，无用的废镜自然也拍得极少。 再加上剧本中时间循环这样的设定，让一部分镜头可以重复使用，也降低了待剪辑镜头的总数，这一切无形中让剪辑工作变成一件相对而言较为轻松的事情。 果不其然，下午五点多，有了晏清的提纲挈领、总揽全局，明珠卫视支援过来的后期团队便做完了三段剧情的所有剪辑、配音、配乐工作。 除了需要补录一小节来自厉娜的画外音外，这三段长短都在十五分钟左右的视频完成得差不多了。 叮嘱着莫然记得安排翁怀憬那边抽时间过来补录一段画外音，晏清放心地把这三段接近完工视频的收尾工作交给了他。 晏清起身时这般想到： 「希望一切顺利吧，算是交上一份自己还算满意的答卷，至少对得起我这段时间流过的汗。」 “晏清老师，能跟您合个影吗？” 谭森突然起身表情希翼地凑近他。 “可以的。” 晏清和煦地配合着谭森拍了张合影。 踱着步打算找苗妙汇合，晏清留意到周遭不少的后期工作人员望着还在摆弄手机的谭森，一脸羡慕状。 他没忍住，腹诽了一句：「多大点事儿…应该没事吧？」 ………… 剪辑后期的格子间区域离会议室也就十来米，找过去的晏清发现，这讨论第三期节目录制内容的临时电话会议还在继续着。 乍一推开门，晏清就听到了电话里头骆冰的声音，带着股理中客拿数据说话的意味： “首期节目播出后，咱们节目组官方细语蓝v账号这几天里收到的，经细语智能大数据算法筛选出来的有效来稿，数量较之前有显著的提升。” 洛冰的语速变得更舒缓。 “这一点我相信大家也都发现了，单份来稿的文字数量、故事完整性也相对提升了很多，像我现在手里这种两三千字幅内容的投稿至少还有十七八份。” 洛冰煽动道：“不要有畏难的情绪，我们通过集体头脑风暴这种方式，完全有条件创作出不少有价值的原创剧本出来。” 苗妙注意到门口的情况，冲他挥手示意着晏清坐到她旁边来。 等晏清坐下后，苗妙低声在晏清耳边耳语道：“清儿哥，细语跟明珠卫视在争咱们节目输出的内容载体呢，扯了有快三个小时了，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晏清控制住了想皱眉的下意识反应，一进门会议室里众人投向他的眼神有些怪。 只有刘明仁低头没看晏清，他组织好语言才不卑不亢地开口回着洛冰： “骆总监，您说得很对，我也承认您之前提的，考虑到节目内容丰富度，选择创作剧本比歌曲要饱满很多…” 电话那头洛冰很快跟了句：“对啊，很好…” 刘明仁话音又起：“但现在的问题是，即使把明珠卫视临时支援过来的同事们全留在帝都常驻，我们也很难在一个星期的周期内完成一部剧本的创作和选段拍摄工作。” 伊梨发力咬唇后，接着补充道：“是的，冰姐，咱们上周是在晏清老师已经提前拿出了剧本框架设定的基础上，再加上三段完整的剧情梗概，全员满负荷工作才如期完成的节目录制。” 她说话间还瞟了几眼晏清，视线一触即离，伊梨的语气变得有些慌乱： “呃…这种情况很难成为常态的，嗯…除非我们的节目后面不拍选段，只拍剧本创作阶段。” 「好像她跟谭森那帮人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 苗妙完全没有要站边的意思，她凑近表情平静的晏清耳语道：“卿姐那边也没表态，咱们续订节目的合同草案里，新增了一条保障条款——对于剧本类作品产出后正式投拍电影时…” 感受到耳旁的吹气如兰，晏清悄悄地往另一侧挪了些身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苗妙的声音越来越细，他全程竖着耳朵才听了个明白。 “细语集团旗下的细语影业和明珠卫视享有仅次于作品主创人的优先出资权。而且优先出资权允许转让，但必须先在节目制作方内部流转。也就是说……” 晏清秒懂：“明珠卫视对于投资电影什么的，意向并不大？” 见苗妙眨着眼睛回复他，晏清继续低声推测道：“而细语影业看上咱们的剧本输出能力和节目的推广效应了？也就是说咱们跟邵姐那边包不圆的投资额，或者看不上的剧本，他们都想拿下来。” 苗妙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扑闪着，示意晏清的推测全中。 骆冰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似乎是选择闭麦讨论了一会。 重新开麦后骆冰的话一如往常般慢条斯理：“只拍剧本创作过程，节目的内容会过于隐晦乏味，我们初步评估下来…有可能会流失一大部分点播观众。” 她妥协道：“如果加长制作周期呢，在第三期、甚至第四期节目我们的节目可以继续做以歌曲为输出载体的内容，可以同时开展剧本创作的前期准备工作。” “咚！咚！” 电话那头传来两声指节敲击桌板的声音，洛冰的语气霎时强硬起来： “我们一直都在说，这是一个制作费用不设上限的节目，人手这一块，我们细语也能从集团内部借调专业的人员过来常驻。” 邵卿藏在电话那边一声不吭，憋气大赛般，没有任何要站边的意思。 晏清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念头，但他也没有站出来发言。 电话会议终端设备里传出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晏清当即便听出来，这是人在沪海那边坐镇的李延年。 “骆冰，今天要不先到这吧。这也得考虑咱们两位主创自己的意愿，毕竟翁怀憬教授那边还有教研工作。” 李延年一锤定音道：“我们也要考虑他们的实际情况来制定拍摄计划嘛，这周依我看还是先按歌曲来选稿吧。” 骆冰那边依然是选择闭麦讨论，片刻后传来骆冰温和的声音：“行，那就先这样，我们之后再讨论吧。” 李延年笑道： “如果细语那边发现有合适的来稿，你们也可以先把剧本框架捋出来，再设计几段剧情梗概，到时候在会上拿出来集体讨论嘛。” 洛冰歉意地回了句：“好的，耽误大家的下班时间，不好意思哈。” 电话会议终端机传来段毫无感情的合成女音：“主持人已断开连接，细语智能会议终端提醒您，本次电话会议将在30秒后自动结束…” 第六十章 反向操作 “还有点事，大家过来一下…” 刘明仁冲起身打算回去的晏清点头，他招呼着会议室里的节目组成员靠过来。 瞥了眼玻璃门外，正离开的一高一矮两道背影，刘明仁压低声音吩咐着：“不要去骚扰晏清老师。” “啊，清…儿哥，前边还有二十四个人排队！” 苗妙边走边掏出手机用软件约车，她确认了眼周遭无人经过，才软糯糯地抱怨了一句。 想着正值下班高峰期，晏清建议道：“就算不排队，这会北二环，多半也堵得厉害吧，其实也才五公里…” 苗妙继续操作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地附和道：“要不然，咱们干脆走着穿过羊圈胡同，经过后海南沿那家网红餐厅——南沿一号，再顺便进去吃个晚饭呗。” 「不对劲，感觉小喵怨念很深的样子。」 晏清听着苗妙话里头透着诡怪，不由楞神。 “我…实在瞒不下去了，清儿哥你…你自己看…” 苗妙设置好排队等车，信手点开微言app里一个工作群，她冲晏清扬起手机。 “看看吧，今天所有的微言群里差不多都这样。” 晏清稍稍低头端视屏幕，一个名字叫“vogue十月刊封面拍摄工作联系群”的群聊组里，两个动态表情正不断刷屏： … 红色冲锋衣的少年指着屏幕，他表情狰狞扭曲，嘴里放着些狠话，转眼少年便捧起一碗炒饭蹲着大快朵颐地往嘴里胡吃海塞，他眉开眼笑间迸出两个大字：“真香！” … 一脸邪魅笑容的洪秀贤，欲言又止又开口，挤出四个大字：“你好香啊！” … 晏清默默捋着今天遇着的各种怪事： 出门前苗妙配发的墨镜； 闪星录音控制室里邓文斌的僵硬转移话题； 谭森求合影时眼底的希翼； 摄影、后期其他组员毫不掩饰地羡慕； 伊梨窥视间透着的八分笑意； 还有会议室里古怪的眼神… 这些异象结合着刷屏的表情包，外加一些合理推测，他对首期《才华有限公司》发酵后自己在网上的风评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不科学！」 「预热视频里<我为自己代言>的铺垫…」 「《离骚》坦诚相待的摆出自己直面表情包调侃的态度…」 「小黑屋采访里放出另一个梗转移阵地…」 「这分明就是教科书般逆转口碑的公关组合拳…」 「结果全变成了反向操作？？？」 晏清心念电转间全力控制着面部的肌肉，伸手摩挲着渐渐长成圆寸的头发，无所谓地笑道：“随他们去发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忍耐着小腿肌肉反馈回微微颤栗的冲动，心里默默念着「我真傻…真的…」 苗妙见晏清淡定的反应，她明显松了口气，把正对着晏清的手机翻转过来又仔细看了眼，含嗔薄怒道： “卿姐把我拉到这个群，说是约了咱们两家拍窝瓜的封面，结果她和其他人总在里边斗图，老发你的表情包。” 苗妙转身望向院外的马路，叹气道：“咱们不能走着回，细语官方昨晚半夜发起了一个活动…” 晏清上扬的嘴角刚想耷拉下来，身后传来阵密集的脚步声，他若无其事问道：“什么活动？” 苗妙气到跺脚：“寻找你身边的真香时刻！” 话音刚落，节目组后勤组的小姑娘赵穆忸怩着握着手机凑近晏清身侧，她很有礼貌地对晏清躬身：“晏老师，方便跟您合影吗？” 晏清转身一看，赵穆挽着低头含笑的伊梨，她俩后边还跟着一群节目组年轻员工，娄君玮等人还举着手机似乎在拍摄录制着短视频。 一个声音嘟囔着传到晏清耳里： “刘导也太偏心了，谭森能拍真香时刻上热搜，凭什么我们拍不得？” 赵穆俏脸一僵，她推了推身边的伊梨，嘴里辩解道：“我们不发细语，是真心觉得清哥今天特别有型，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伊梨抬头支吾着帮衬赵穆：“真的…您蓄回胡须…特别地…有…男人味。” “那咱们是一块拍呢？还是…”晏清自然流露出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应下合影的要求。 他心里暗搓搓吐槽着伊梨：「下午那几缕羞意，多半有些恋毛癖…」 “一个一个来，大家排队！”赵穆雀跃着招手让身后的人都围过来。 院门口一时间嘈杂如菜市场： “别插队，小娄！” “秋梨膏，让我先来吧！” “我朋友得了重病，要康康晏清老师才会好！” “巧了，我这边有个朋友要闻闻他的香味才会好。” … “不方便！我们的车要到了，清哥，走！” 苗妙气极发抖，她拉起晏清的手往巷口冲，回头狠狠甩下一句：“你们想都别想！” 晏清也回身递了个歉意地尬笑，换回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 “好多天没点湘菜啦，小炒黄牛肉，好次！就是太辣，呼…” 回家不久，苗妙提前订好的晚餐就卡着点送到宅门口，倒座房的餐厅里，晏清轻咬着辣得生津的舌尖站在冰箱旁，一脸风轻云淡望着苗妙嘟嘴不停往外吹气。 “冰箱里边还有牛奶吧？有，来，我陪你喝点就不辣了。” 他俩就着牛奶刚吃完饭，邵卿那边就卡着点把电话打进来。 苗妙把手机搁到餐桌中间，点开扬声器，软糯糯地撒娇卖萌道：“卿姐，你再发那俩表情包我就…我就退群！” 邵卿撩拨道：“你退呀，我难道不能点对点发你吗。” 苗妙哪是邵卿的对手，无言以对，咬牙切齿半天，无处发泄的她最后轻拿轻放，犹豫着白了眼晏清。 “邵姐，打过来是准备说细语影业的事吧？” 晏清祭出转移话题神功。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快正经起来：“嗯，对了，细语摆在明面上的资方背景跟泛泰没有任何关联。” 第六十一章 一条船上 “明面上没有？那背后呢…” 苗妙不放心地追问了声。 电话里头传来了清脆的拉链声，邵卿不紧不慢回复着：“背后也没有查到，至少目前是这样，泛泰系旗下也有做vp风投的子公司，但他们运气似乎不怎么样…” 几道文件翻页声后，电话里邵卿继续道：“泛泰实业上半年财报上有披露，投的项目不算少，两年多一共投了47个项目，发展得都不怎么样，嗯，细语母公司那边的股权结构是很复杂，但是没有泛泰系的影子。” 晏清接过话茬：“那看起来局面很明朗嘛，细语旗下的影视制作公司估计是看上了我们节目推广ip的能力和原创剧本的水准。” 晏清抽出苗妙递过来的湿巾擦拭干净嘴角，继续推测着说道：“第二期节目都没播，就算到时候订阅成绩不错，可愿意花两块钱订阅节目的观众，不见得都愿意掏几十块钱去看场电影吧。” 邵卿就着晏清的分析继续往前推：“以洛冰的手段，他们那边肯定完整地评估了一遍，《今日暂停》这期节目的全部录制镜头，对我们的剧本创作能力有信心这很正常。” “啪！” 熟悉的点烟声，邵卿长呼一口继续道：“而且…细语音乐平台那边有咱们几首歌销量很直观的数据，能直接佐证咱们节目的推广转化率很高。” 电话里啧啧称道：“啧，他们这帮做互联网的人，思维就是比别人会快上几步，而且细语的营销手段向来高明，所以说你担心的问题，可能别人压根不在乎。” 「谢谢，有被冒犯到。」 隐隐约约感觉邵卿在内涵他低劣的反向操作，晏清默然无语。 苗妙重新串起话题：“卿姐，你那边怎么想的？” “我这边啊，她平时的重心肯定还是放在教学任务上，原先说的是做完两期试播的节目就不再续约…” 邵卿很讲究地话音一顿，吊得晏清这边患得患失一番才缓缓继续说道： “结果赶上我这一出，考虑着帮我稳住事业的颓势，她才同意续约来着，真的！” 见邵卿还强调了一句，晏清信以为真，暗赞着：「纵然看似清冷，可她对身边人还是很厚道。」 邵卿叹息道：“不过现在我们头疼的问题也挺多的，没了鼎新支援的智囊团，这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晏清本能地听出邵卿在内涵着什么，以为她是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 他内疚着回了一句：“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这不就是邵姐您的智囊么。” 邵卿则以为晏清懂得她隐喻的翁怀憬续约真实理由，她笑着抱怨：“我可没感觉出来你有跟我们在一条船上的诚意。 电话里传来声嗤笑，邵卿声调陡然升高：“邵姐，你怎么不干脆叫邵总啊，噢，我被鼎新扫地出门啦，那老狐狸吧，不是喜欢这么叫我吗？” 邵卿怼得还嫌不过瘾，她拉着身旁的周佩佩过来：“佩佩你凑近点，看看这儿，是不是卿姐眼角的细纹变明显了…” 电话里一声叹息，邵卿自怨自艾着：“狐狸精我倒爱听，叫老狐狸我可真遭不住，心里难受呐…” 一声弱弱的声音加了进来：“卿姐，你没有细纹啦。” 苗妙娇嗔道：“卿姐！求求你，快别说了。” 晏清无奈望着自己家里这个小叛徒，对邵卿改口：“卿姐，我错了。” 邵卿才满意地说回正事：“我个人觉得细语影业进来，不见得是坏事，一来可以让我们两方跟细语这家互联网巨头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他们站在我们这边的话，宣发优势太大了。” “啪！” “二来的话，毕竟一部电影的盘子比发张专辑什么的要大不少，中间环节太多，相对的风险也提升了很多。” 邵卿呼着烟，惬意总结道： “退一万步说，即便能一口把整部电影的投资额全囫囵吞下，在我看来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晏清对这点也有着清醒的认识：“嗯，到时候宣传被人碰瓷、发行被卡档期、公映被卡排片，再说泛泰如果要针对我，可能远远不是简单一个下游产业布局这么几招。” 电话那头：“嗯哼～咱们《才华有限公司》也许正是一个针对泛泰布局的破阵点，你俩得经营好这个节目，把基本盘稳固住…” 晏清掏出了在会议室里他想到却没说出口的话：“除了细语影视，我觉得最好还能再找个大家都放心的发行方上船，经营成架构相对稳定的利益共同体，到时也方便我们应对泛泰的手段，见招拆招。” 邵卿轻笑着：“嗯，你也是只狐狸，不嫩不老的，跟我想的差不离，还好时间算是很充裕，我会跟骆冰那边去谈，这件事算我身上了，你要做的就是把基本盘牢牢给稳住，节目的质量和口碑不能垮，不然一切就都是镜花水月。” “卿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这边还有几个点子，过会让小喵整理一下发给你，可以拿着跟骆冰好好谈谈。” 晏清对殃及到邵卿这件事情很是内疚，他没在意邵卿有些阴阳怪气的称呼。 “哟，还有新点子呐，行，我等着啊。”邵卿咂舌继续赞道： “清哥儿，不得不说你表情包这一套组合拳着实高明，细语的来总都点评说你运营思路出众，人也成熟啦，舍得拉下脸皮去自黑。” 「为了节目热度忍辱负重，含泪自黑…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晏清谦虚道：“瞎猫撞上死老鼠，不值一提，不值…” 电话：“不是狐狸么？” 晏清哑然失声。 邵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小喵，要是有人欺负你，记得跟卿姐说啊，挂了。” 收起餐桌上的手机，心虚的苗妙不敢抬头。 见苗妙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晏清温言细语着：“行啦，行啦，小喵我没怪你。” 想了想之后面临的复杂局面，他感叹了一句：“还好老狐狸是我们这边的。” 苗妙眼睛顿时睁得又大又圆，她认真道：“清儿哥，你怎么又叫老狐狸，卿姐人真的很好的，就是…嘴巴有些不饶人。” 看着眼前那个一脸呆萌的苗妙，晏清的手突然有些痒了，他努力压抑着想褥一把苗妙头顶那几根呆毛的冲动，嘴里狡辩道： “嗯，我这不是夸她老练么，我知道她人很好，一会你先帮我整理好几个主意发给老…卿姐。” 苗妙的注视让晏清从心改口，他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继续道：“完了你就回去早点儿休息，我还得回练功房，明天咱们开始认真选稿子。” 苗妙乖乖地点头：“好的，清儿哥，明天一早我就去打印稿子，上午我要是没别的要紧事儿咱们就一起看！” “叮咚～” 抄起手机，苗妙对着屏幕回复了一句语音：“哈哈，真的吗，太好啦，随时欢迎呀。” 放下手机，苗妙意味深长地望着晏清：“这段时间易祎有空都会通过微言跟我聊上几句，前些时候她很多通告一直没回帝都，之前杀青的电影又有几段需要回塞北那边补拍…” 晏清点头：“然后呢？” 苗妙冲他晃了晃手机：“今天帝都电影学院开学了，她跟我约着哪天要过来玩呢。” “那就欢迎她来做客呗，好酒好菜咱们给她备上。”提前有查过自己所有绯闻信息的晏清，在苗妙审视的目光下笑得很坦然。 第六十二章 择日不如撞日 万寿路一号院3005室 “想好了对吧，你会很累的，怀憬。” 收了线的邵卿，食指轻轻点了点捧书端坐的翁怀憬，语气颇为心疼地盘点着： “十期的续订合同、这学期又有三个年级的芭蕾戏剧表演大课、九…九堂独舞小课…还得考虑吕那边…” 翁怀憬抬头望着邵卿，语调清冷地打断道：“是十堂，吕我自己会跟marc那边协调好。” “嘁！” 邵卿吃味地撇嘴。 翁怀憬见着她这番作态毫无反应，低头继续翻页看书。 邵卿也不恼，眼波流转间她清声模仿着翁怀憬的语调道：“现在就很幸福，我喜欢当下这种生活状态，跳舞，教书育人…” 听到这番耳熟的话，翁怀憬无奈又抬头望向戏精上身的邵卿。 邵卿信口篡改起翁教授的言论，果断加戏道：“还有…一块录节目，真的，很幸福～” 翁怀憬白了她眼，冷道：“你想多了，不想你没得工开而已。” 邵卿愈发来劲，捂嘴媚笑：“我没工开？” “啪！” 光明正大顶着翁怀憬嫌弃的目光深吸一口，邵卿嘴里振振有辞道：“简直天大的笑话，我邵卿还缺工作机会？骆冰她那边十月底会上马一个练习生出道的项目，现在就筹备上了。” 翁怀憬眉锋一扬。 邵卿吐完烟圈，才慢条斯理道：“现在这个点，帝都又新来一大茬艺术类新生，我随便签几个模样俊俏点的姑娘去那边开个工，它不香么？” 她上下审视起旁边沙发上保持公爵夫人倾斜坐姿，静静刷着细语的周佩佩，邵卿巧笑倩兮地接着说道：“怀憬，你看，我觉得吧，咱们家佩佩就很不错，想不想改行当明星啊，佩佩。” 原本安静吃瓜的周佩佩蓦然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火也能烧到自己头上来。 周佩佩有些无助，面对着邵卿言语里带着的引诱煽动，还有她憬儿姐，也正神色自若地望向她。 应激反应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周佩佩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嘴里慌乱地说着：“卿姐，之前拍戏…我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呀，再说…我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我…我就一直都想做好艺术经纪这行。” 邵卿眼波流转，似乎是在心间盘算了一番周佩佩话里的真实性，是否迫于某些压力，才慌不择言，口是心非。 从表情坦荡的翁怀憬那侧收回眼神，邵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样子啊，我怎么觉着那两天你还挺投入的呢。” 邵卿瞥了眼双颊晕红的周佩佩，轻拿轻放道：“那行吧，佩佩，卿姐就不让你为难啦，还是去签几个帝都电影学院、舞蹈学院的新生算啦。” 周佩佩信以为真，一脸不甘，鼓起勇气问了句：“卿姐，那咱们真不续约了嘛？憬儿姐的细语这段时间涨了一千七百万粉丝，咱们《追光者》还卖得那么好。” 她着急忙慌将手机重新解锁，嘴里喃喃自语着：“现在好不容易节目首播了，热度爆炸，你看，你看，讨论度还那么高……” 周佩佩对着屏幕，嘴里飞快地念着她刚一一点赞过的细语热评： “《才华有限公司》这档节目是我心里的宝藏综艺，翁怀憬则是我的宝藏女孩，她就像一束空谷怒放的幽兰，我超爱她那段练功房的内心独白。” “我理想中的完美女人形象就是翁怀憬这般，坚持自己所遵从的内心准则，不屈从于世俗的眼光，跟这个世界又不显得格格不入。” “顶！除开楼上说的‘帝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这一点，请不要忽视节目里还有一个行走的表情包制造机器，晏清身上梗超多，歌写得好，唱得比说的还好听，我也敲爱这个节目的。” “我真的太迷晏清、翁怀憬这两个人的《才华有限公司》了，没有让人尴尬的强行凑cp感情线，他俩的交流也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 “突然就觉得像他俩这种不沉迷于社交网络，每天生活得很充实的人儿好有魅力呀。” 邵卿看着那头念得起劲，一副一时半会都停不下来的样子，她噙着笑，轻挥掌出声打断了周佩佩朗读者般的表演。 “佩佩，差不多得了，类似的话，我都听骆冰嗡嗡了一下午，念得我脑仁疼。” 邵卿瞄着清丽端坐着的翁怀憬，继续撩拨道：“我这不是心疼你憬儿姐，不想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为了我继续接这个节目嘛。” 翁怀憬朱唇嗡动：“……” 摊开手，邵卿无奈道：“佩佩你也都听到了，我犯不着为了开个工跟泛泰实业这种庞然巨鳄打对台戏啊，人家一个弱女子…” 周佩佩不太明白邵卿内涵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对面的邵卿和翁怀憬。 翁怀憬恬淡的表情下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有她才清楚明白，邵卿暗戳戳每句话所内涵的意思。 可她在邵卿身上吃过的亏、上过的当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这会翁怀憬嘴里死活不肯服软：“那你改天来帝都舞院，我给你介绍几个苗子，遂了你的愿。” 偏生翁怀憬清丽淡然的一番嘴硬，让邵卿越发觉得好玩儿：“行啊，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吧。” 第六十三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啪！” 说罢邵卿也不再撩拨翁怀憬了，指间夹着烟，她微微侧过身子主动跟佩佩聊起了别的话题：“佩佩呀，知不知道你苗姐以前的事儿啊。” 周佩佩茫然摇头。 邵卿长呼一口烟，语重心长道：“呼…这丫头可太不容易了，你既然想要在这行里做出头来，就多跟苗妙学学，她身上很多闪光点的。” 周佩佩愕然，邵卿跳跃得有些大的思维跨度明显让她有些跟不上。 邵卿也不理会她的反应，只用眼角的余光留意了眼身边那位，嗯，翁怀憬并没背过身去，只是低着头看书，一副对她俩毫不在意的样子。 犹豫不决了一番，最后邵卿还是看似无意问道：“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世啊？” 周佩佩惘然摇头。 邵卿继续讲着苗妙的故事：“她是粤东绍关人，在那边公益福利院长大的弃婴。” 周佩佩哑然：“……” “而且更不幸的是，在她十岁那会，那家公益福利院的出资人还破产了。” 周佩佩不忍：“嘶…” 邵卿柔声道：“也算是缘分吧，恰巧有个好心人，那会拍完自个第一部电影，他挣了笔钱，也许是感同身受，也可能是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又刚好看到那则新闻，就接手了那位投资人留下来的一摊子事。” 周佩佩庆幸地握了握拳。 邵卿唏嘘感慨着：“后来苗妙十六岁就来帝都闯荡了，现在她不光手头管着一家工作室的日常经营工作，虽说开拓业务这块还略显稚嫩，守成却也绰绰有余…” “哇…”周佩佩忍不住钦佩神往苗姐的风采。 “尤为难得的是，喝水不忘挖井人，苗妙一直低调地将那份慈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后来以某基金的名义，承担着七家公益福利院每年全部的资金需求，要知道她这会才满21周岁没几个月呐，如果不是电话里无意听到…” 余光窥探着翁怀憬依旧沉浸在书海里，邵卿轻描淡写般放出绝杀：“我还真没办法把他们工作室跟一个成立于2014年8月7号，完全自筹资金的匿名私人基金会联系到一起，那名字还怪有意思的——木棉健康成长基金。” “平日里接触的苗姐，除了声音可爱了一些外，工作起来总是一副极其利落洒脱的形象，想不到她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卿姐你说得对，我得……” 邵卿的一番话信息量有些大，周佩佩的大脑有些宕机，她组织着语言向邵卿表着决心。 可她眼神扫过邵卿身旁的翁怀憬，不知什么时候她憬儿姐眼眸里蒙起了一层薄雾，周佩佩顾不上继续表决心，立即改口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憬儿姐…” 邵卿匆匆侧回身，见翁怀憬一副梨花将雨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玩大了，也对翁怀憬的倔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邵卿罕见有些慌乱，她伸出双臂珍宝般轻轻环住翁怀憬：“卿姐错了，合同我昨天都回传到李延年那边了。” 翁怀憬不为所动。 邵卿嘴里连忙认错：“是我的错，卿姐口嫌体正直，其实我觉着带练习生太烦，对我来说太没挑战。” 轻轻闭上泛红的双眼，翁怀憬两行清泪汨汨。 邵卿自责不已，大表决心：“其实我就喜欢找这种有挑战的工来开，还真就跟泛泰卯上了，能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卿姐心里不知道多美呢。” 翁怀憬无动于衷。 邵卿带着哭腔，哽咽道：“怀憬你别哭了，卿姐知道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直到邵卿这般说完，翁怀憬才起身轻轻挣脱，她摊手往自己脸蛋自上往下，轻轻一抹，娇嗔道：“哼，那就这样吧。” 邵卿佯怒：“你给我搁这玩你们渝城的变脸呢？” 翁怀憬扬眉：“让你敢撩拨我？” 邵卿不甘示弱：“怎么？…以后还敢！” 翁怀憬不理会邵卿的嘴硬，她得意地小幅晃了晃脑袋，然后起身离开客厅，走回了主卧。 「侥幸胜了一场就想跑？」 「我可太爱这份工作了！」 客厅沙发上邵卿、周佩佩面面相觑，各有一番心猿意马。 好在没过多久，翁怀憬再度现身，她俏脸上带着一抹绯红，却又端显得坦坦荡荡。 就这般经过沙发，她怀里抱着一把以黄花梨木装饰的民谣吉他，施施然坐回到了客厅落地窗旁的高脚凳上。 翁怀憬迎着窗外，帝都天空中，最后一片晚霞拨动起琴弦，轻声弹唱： 『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像爱/的模样』 … 「《立秋》？」 邵卿伸向茶几的手缩了缩，将捏在手里的烟又推了回去。 仲秋的第四天，帝都此刻的晚风格外温柔地撩起了窗帘，还有窗前那个姑娘随意披散的发丝。 不觉沙发上的两位听众都有些痴了： 周佩佩痴在翁怀憬充满个人风格的唱腔里，她频频用着半转音将一首芭乐《立秋》唱得格外婉转和迷幻。 … 『我们俩/合了又分/像一对船桨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有时唱』 … 周佩佩喃喃着：“听憬儿姐这么一唱，王菀兮版的《立秋》我已经毫无期待啦…” 邵卿默然不语，她抿着红唇对周佩佩做了个嘘声姿势。 她俩小心翼翼地望着翁怀憬的背影，生怕惊扰到她，破坏这犹如泼墨画卷般的美景： … 落地窗外红丝绸般的云霞，随着木吉他的旋律变幻，流动着光； 娉娉袅袅，静如处子，动若拂水之柳的清丽背影； 温柔沉醉的秋风抚起轻舞飞扬的三千青丝； 一抹若有若无，又沁人心脾的淡淡迷迭香味道。 … 「少女情怀总是诗！」 「l''artisanparfumeur（阿蒂仙之香）主理人特调的香氛〈冥府之路〉——生前与你不相往来，各走阳关道或是独木桥，死后这条孤独漫长的冥府之路我也不愿与你作陪！」 「众所周知，双重否定表肯定…还真是傲娇透顶呢…」 邵卿轻轻吸了吸鼻子，摇头赶走脑子里一些油然而生的吐槽。 她的视角里只能看到青丝飞逸的背影，但邵卿心里明镜一般清楚： 面向窗外的翁怀憬定然是一脸绯红、美目顾盼的姿态。 邵卿默默心疼又带了些疑惑：「仅仅是从木棉get到慕憬的隐喻，便流露出如此少女姿态，难道我还错过了些什么？」 恍然间，她听到周佩佩压抑着声音嘟囔道：“《立秋》就应该给憬儿姐唱的，居然当着她的面唱完，再转手送给了王菀兮…” 「14年的立秋会不会就在8月7号！」 邵卿抓到了一道灵光，翻了翻手机后她心里磨牙凿齿般想道： 「多年未见，便赠上一场空欢喜，怀憬也是手软了…」 … 翁怀憬的浅吟低唱间带着释然，往窗外潺潺流淌，缓缓融进晚霞的余韵里，随着它一起渐渐消散在帝都的夜空中： 『你举着一枝花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像一个/美丽童话』 … 一曲终了，翁怀憬俏生生地回头凝望着邵卿，眼里满是坚持。 「这是…担心晏清斗不过泛泰，要我站在他这边？呼，对我也是够有信心了。」 邵卿会意地摸出手帕拭干眼角，挤出释然的表情，她才清丽一笑。 … 良久，一弯新月正冉冉升起，播洒淡淡的清辉，3005客厅里不觉已人去楼空。 主卧的书桌上铺开一个记事本，摆着三支不同颜色的签字笔。 有人提笔写下几行端秀流美，飘若浮云的黑色行楷： “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第六十四章 新月半亭风 是夜新月当空，清辉洒遍人间，自然也眷顾了位于沪海市常宁区清溪路555号的紫檀宫庭院群。 … 紫檀宫向来有“沪上第一豪宅”之美誉，开盘伊始便毫无争议地问鼎2009年发布的《华国十大超级豪宅排行榜》榜首。 全球限量18席，每栋占地四亩（25000平方米）左右，10000平方米原生水域环绕在其周围，方圆3公里内的建筑永远不得高于15米。 参与紫檀宫设计的，无一不是世界顶尖的设计事务所: 建筑设计由华国工程院院士、华国建筑设计界执牛耳者——骆立岷院士亲自操刀; 室内设计lalee、hba两间国际顶级室内设计事务所; 园林设计：华国建筑科学院姑苏园林研究所； 厨房设计：专注厨卫设计的米国sas﹠a工作室。 每栋楼的售价均高于两亿华元，两年不到便销售一空。 紫檀宫业主中有因醉心华国文化长居沪海的丹麦王储fredric、泛泰资本总裁莫盛森、长江集团董事长王晶、沪海联合日化董事长周建诚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成功人士。 堪堪十年里，主打中式庭院风的紫檀宫仅发生过一次产权变更，而彼时成交价格已将涨到了八亿华元。 占据着紫檀宫庭院群最中心人工湿地区域的〈嵩正院〉是一座被观赏荷花环绕的极简姑苏风格庭院，而它正是紫檀宫庭院群的开发商，泛泰地产母公司，泛泰实业董事长袁望嵩一家位于沪海的府邸。 年轻时从部队刚复员的袁望嵩从煤炭采掘业白手起家，挖到第一桶金，顺利达成了小目标。 不到四十年由他掌控的泛泰实业，逐渐发展壮大成经营领域横跨采矿、能源、房地产、商业地产、零售百货业、资本创投业的华国商业巨擎。 年近花甲的袁望嵩在华国商界高层中风评颇佳。 细语ceo来惟秉这般评价他，袁总胆识过人、霸气外露、血气方刚，实乃国之栋梁般的实业家。 袁望嵩的老对手，老朋友，明星企业家赵石多年以前曾在博鳌亚洲论坛上笑称龙行虎视，行事极有军人做派的袁总，背地里却有着铁汉柔情的一面。 他回应过风流倜傥的赵石：“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当先！” 袁望嵩一直全力以赴地践行着这句话，将家庭摆在事业之上。 他的妻子郁嘉嬅，沪海大学经济学教授，两人相识于袁望嵩发迹前。 三十八年的婚姻生活里俩人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互相成就、彼此支撑一路走到今天。 大女儿袁郁淳三十五岁，至今未婚，腐国肯特大学话剧电影学院研究生毕业，如今已是沪海文艺圈里小有名气的女作家、电视剧编剧。 家中排行老二的儿子，刚年满三十岁的袁郁秋，在泛泰实业旗下新成立的泛泰院线担任总经理。 自小聪慧，成绩优异的袁郁秋毕业于全米最好的三所商学院之一的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研究生时期的方向是鼎鼎大名的决策、风险与运作。 二十七岁的小女儿袁郁玥从小音乐天赋极高，师承郁嘉嬅的闺蜜、华国著名小提琴家刘玉熙教授。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毕业后，她签回沪海交响乐团旗下的青年乐团，任次席小提琴手。 三个儿女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业，也做出了一番成绩，让袁望嵩夫妻俩有理由为他们骄傲。 沪海名流圈子里一直有句这样的流言：如果想跟袁望嵩夫妇在一场酒会里成功搭上话，一百句那种对他们夫妻俩商业、学术成就上的吹捧，都比不上你请教一番他们袁家在子女教育这块的心得体会。 在袁望嵩密集的行程表里，周一下午五点以后的时间，总备注的是“天伦之乐”。 平日里行程很多的袁望嵩和郁嘉嬅在周一这一天不管有多忙，他们都会尽早结束行程赶回紫檀宫。 他们夫妻俩会在这天给家里的菲佣们放假，全家人齐上阵一起动手下厨做顿饭，晚餐后一家人再围着餐桌喝点小酒一起聊聊过去一周工作、生活、学习中的趣事，这也算是袁望嵩极力推崇的一种民主家庭教育模式。 … 是夜一弯清晖之下的〈嵩正院〉有些热闹。 秋蝉鸣树间，细月挂柳边，晚上九点整，这一周袁府家庭聚会的闲聊也到了尾声。 袁家的大女儿袁郁淳因为着急赶着赴九点半开始的沪海青年艺术沙龙早早便出了门。 “妈，难得咱家这会正是千朵红莲三尺水，一弯新月半亭风，待会我们一块去天台的凉亭呆一会呗。” “她们沪大这一开学，咱家郁教授忙得团团转的，哪还有闲心陪小玥你去吹风赏荷。” 袁望嵩这会正施展着一套独门手法为神色有些许疲惫的妻子放松舒缓着头皮，还不忘跟一旁刷着细语，一脸娇憨的小女儿闲聊上几句。 袁郁玥真·女儿姿态撅嘴，她空着的一只手戳了戳旁白的袁郁秋：“我的天呀，哥，你瞧瞧，咱爸妈又开始给我们喂狗粮了。” “小玥，你还没免疫嘛？” 袁郁秋把注意力从笔记本屏幕上的院线周报表暂时移开，他装着明悟笑道：“也对，你前段时间不是去巡演了一个半月嘛，那会咱爸妈更过分，大姐和我早都吃饱，肚子塞不下了。” 袁郁玥娇嗔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咱们大姐聪明，早早就开溜了。” 袁望嵩一脸宠溺地看了眼依旧带着些孩子气的小女儿，又柔声问了句靠躺在他健硕臂弯里，正闭着眼睛表情很是受用的郁嘉嬅：“力道怎么样老婆？工作的烦心事就别想了嘛…” 三十多年老夫老妻，躺在袁望嵩的臂弯里依然有番羞态的郁嘉嬅柔声答道：“现在的学生真是…辛苦老公，我好多了。” 睁开眼睛后她开口又替大女儿辩解了几句：“小玥，郁淳那不叫开溜，这几年小银幕上感觉她自己积累得差不多了，静极思动…所以找那帮朋友打算一起攒个电影剧本，去大银幕上试……” 袁郁玥听着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地拧了一把袁郁秋的胳膊，嘴型悄悄嗡动出：“咱妈这是在点你呢！” 本来还打算继续再讲下去，突然袁望嵩在她背上轻轻一拍，郁嘉嬅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番话戛然而止。 第六十五章 引而不发 倒是袁郁秋没事人一般，轻轻合上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他一脸真诚地望着自己父母说道： “爸妈，真没事，不用顾忌我，大姐这样步步为营徐徐图之的策略，的确比那会年少轻狂的我，合理多了。” 继续在刷着细语的袁郁玥插了句嘴：“就是，哥，你当时说的那种什么猎奇营销模式也不太靠谱啦，真会有那么多猎奇的人花钱进影院，看那种你说的那种各个方面都烂到极点的电影吗？” 袁郁秋嘴角微微上扬，矜持一笑后朗声答道：“小玥，那可不一定，我只承认自己当时没做好周全的合同跟计划，但如果那部电影能正常上映，结果怎么样还两说呢。” “哥你就嘴硬吧，哈哈，我就还蛮喜欢晏清这样的人，能让你吃瘪这点不说了哈，他还那么有意思。” 袁郁玥捧着手机，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继续说道：“一个用着功能手机、没细语、没微言、生活自律不依赖电子产品的人，而且还挺有才华，产梗量超高…” 袁郁玥模仿着晏清的语气绘声绘色地诠释起来：“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为自己代言、哎妈，真香、你好……呜呜呜” 袁郁秋一把抢过手机，捂住袁郁玥的嘴，他拿出了兄长的气势：“小玥，女孩子不可以说那种话！” 说罢袁郁秋还扫了眼手里夺过来的袁郁玥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营销号自己剪辑的，晏清在节目里的镜头合集： 【<青玉案>里那个不会用节目组提供的最新款迷你手持摄像机的晏清。】 【萝莉般的助理替他掏出那支功能手机出来展示，引来众人围观那一幕，略微带些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的晏清。】 【小黑屋采访环节里一脸坦然说着对自己沦为表情包一事看法的晏清。】 看着这段视频下面的评论、转发、点赞数量都有十来万条，这条视频细语带的话题tag#晏清：自律的生活方式#也成功登上了热门话题搜索榜单top50，位置还挺靠前。 袁郁秋脸上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咕哝着：“不会用dv，呵呵，动作还挺快，效率不错，过段时间再放出从那个纽约佬手里买过来的视频，啧啧啧…” 他这段声音若有若无，就连被他捂住嘴的袁郁玥也没完全听清楚。 “袁郁秋！沪海第一磨刀石！又准备被磨啦！” 袁郁玥娇声呼喊着，趁袁郁秋老脸一红的机会终于挣脱钳制，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扫了眼屏幕，她红着脸娇声道：“人家都二十七了，连说几句你好…这种网络热词的权利都没有吗？” 袁郁秋埂脖还嘴道：“那个洪秀贤还是当年我亲手捣鼓出来黑晏清的，他难道不惨？到底谁磨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袁郁玥跺脚道：“就知道是你，我告诉你，不光说，我还天天在群里发这些表情包，等着吧，一会就用它们轰炸你。” 袁郁秋嘴硬道：“我会怕，这些都是我当年玩剩下的，只是没想到他消费自己有一手的…” 袁郁玥扮鬼脸，复读机般重复着：“沪海第一磨刀石！找人磨刀结果自己被人磨咯。” 看着两个已经老大不小的孩子这会像小时候那般打闹着，袁望嵩反而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温情脉脉。 直到郁嘉嬅又扯了扯他的衣襟，再三催促下，袁望嵩才板起脸，肃声打断他们的打闹： “秋儿，你都三十而立之岁，还这样陪着妹妹一同胡闹，成何体统！” 袁望嵩望向明显占了上风的小女儿，他声音不自觉柔了两度：“小玥你也是，非得在你哥面前一直撩拨他的伤心往事。” 袁郁玥冲着凝出一脸严肃表情的父亲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她握着手机对着父母摆了摆手：“好啦，放过他，我回房，好久没回这边睡觉了，晚安～爸、妈。” 郁嘉嬅坐起身招呼道：“小玥，妈陪你上楼去吹风赏荷，正好让你爸得空抽上几口，我们走吧。” 袁郁玥驻足，对袁望嵩得意挑眉，再甜丝丝笑道：“还是妈最疼我呀。” 郁嘉嬅挽着小女儿往外走，嘴里八卦道：“来，跟妈说说，最近团里又发生了些什么新鲜事。” 袁郁玥嘟嘴，带着三分羡慕道：“我们团的首席小提琴，贺染之，刚上了最近很红的综艺节目《星语丝路》，这算不算…” 郁教授摇头道：“妈哪里有时间看什么综艺节目，还有没有别的，比如新入职的男同事之类的？” 袁望嵩惬意地端起身边吧台上的水晶方口杯，浅浅啜了一口杯中如同琥珀般流动的麦卡伦45yo单一麦芽苏格兰高地威士忌，又瞄了眼那根郁嘉嬅早早为他剪好口，卖相上等的哈瓦那雪茄。 等到袁郁玥和郁嘉嬅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屏风后，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望着正熨熨帖帖地整理着摊在桌面上那些移动办公设备的袁郁秋。 “在自营院线这边布局得差不多了，集团的<轻资产模式转型战略>里最重要的一环，娱乐产业链这一摊，董事会把这副担子交给了你，这次，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袁郁秋似乎早早就准备好如何应对他父亲的考较，他昂头对答如流：“孙子兵法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这一次我不再迷信剑走偏锋这种奇招了。” 袁望嵩平淡地咂了一口威士忌：“哦？” 袁郁秋闭眼回味道：“我这五六年始终记得，第二次回哥伦比亚念书时，您送我的那句：‘三思而后行，未战而庙算胜’。” 袁望嵩摸向雪茄的手一顿。 袁郁秋趁热打铁道：“所以这次我打算以正合，以奇胜，引而不发，蓄势如峰，奇正结合，方能百战不殆。” 袁望嵩夹着雪茄，望着自己儿子那副从容不迫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失笑，他颌首点头，欣慰状点评道： “这番话，引自《孙子·计篇》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袁郁秋熟练地凑过来划上火柴，替他燃起雪茄，袁望嵩流露出慈父姿态： “你妈当年坚持让你去喝什么洋墨水，我就一直很担心，还好这些年国学也算有小成，不错，秋儿你终究是有了长进。” 袁郁秋咧着嘴笑：“爸，您放心，所有压不垮我的，都只会让我变得更坚强。” 第六十六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苗妙通过各大猎头公司放出的“晏清工作室公共关系专家”title的职位需求，开出的待遇着实优渥。 部分响应机制较快的猎头公司已经推举出不少资历、背景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候选人，苗妙逐一联系后将初筛后的候选人集中安排在周二这天做面谈甄选。 所以苗妙只能替晏清将所有的树洞来稿打印出来，不能如约陪他一起选稿。 在总经办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垒好所有的稿件后，苗妙下楼前还不忘再三提醒，等她确定合适的候选人后，会带过来让晏清把最后一道关。 晏清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我完全信任你，这种事儿总经理做主就行。” 无奈苗妙的态度倔强无比，晏清无法说服，数次推脱不开也只能应下。 还好直到透过倒座房餐厅的窗户能远远望到日薄西山时，苗妙也没有将招聘进程推到最后一步。 “清儿哥，今天几家猎头推举过来的五位候选人职业履历和行业背景都很出色。” 明显食欲不振的苗妙，颇为苦恼地咕哝着。 “可整个面试过程聊下来，嗯，卿姐教我的，先是一番开诚布公的交流，再做双向选择，最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卿姐很上心啊，这是手把手在教喵总…」 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晏清望着苗妙面前几乎完全没动过的白米饭问道：“什么问题？” 苗妙叹气惆怅道：“最优秀的候选人却未必最适合我们…” “怎么了这是，今天的糖醋鲤鱼不够香？小喵，咱先不愁，好好吃饭。” 晏清收回筷子，笑着拆了双公筷，他伸手给苗妙夹了些她平常爱吃的菜式。 苗妙扫了眼公筷，她撇嘴道：“不香，我待会回去吃零食就好。” 晏清讪讪收回筷子，将话题绕回原点：“所以是…有候选人认为岗位职责不够明确，还是嫌弃咱们家规模太小，发展空间有限？” 依旧拧巴着，苗妙挤出两字：“都有！” 「唉，又是日常帮“我”背锅，一直将她当成豆蔻稚女，亦父亦兄…」 神色自若地暗中吐槽，晏清坦荡对视着似嗔似怨的苗妙。 “那就在薪资待遇上再加点儿，咱们能承担的起，小喵…” 如触逆鳞般，苗妙不喜道：“还加？比我都高多啦…” 「工作室的拮据期都过了，依然舍不得给自己加工资…」 心里一柔，晏清轻声道：“至少你不用那么辛苦，我可不想被未成年保护协会再添上一笔虐待童工的罪名。” “人家都二十一啦，才不是童工呢！” 苗妙也想起那段往事，拧劲顿时冰消雪融，她横晏清一眼，又扑哧一笑：“好的，清儿哥，其实我已经跟猎头都联系过啦，改了一些要求，他们明天应该会继续推新的候选人过来面试。” 晏清放心吹捧起来：“喵总果然运筹帷幄。” 苗妙却捧脸期期艾艾着：“哪有…清儿哥，我最近发现，你有些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啊…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晏清端出淡定从容，随口应对道：“什么不太一样，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这俩人都没察觉这段话是厉娜曾说过的台词，一字不差。 “其实也还好啦，不知道怎么形容，不经常发呆啦，感觉人更平和，还…” 苗妙只觉得脸颊滚烫，不觉间低下头：既有分寸，又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一番少女羞态的低头，苗妙雪白的颈上系着的choker三根丝质装饰吊坠自然垂下，随着一阵穿堂风轻轻撩动着… 「吾家有女初长成…吾家有女…吾家女…」 心里咯噔几下，不敢再直视的晏清，只能掏出两张稿纸来转移话题： “呃，下午挑中一份很长的来稿，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 苗妙收拾好羞态，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接过稿子她还揣测着笑道：“清儿哥，你不会又选了个渣男来稿吧。” 少女的灵动地双眸在晏清和稿纸间如同林间麋鹿般来回跳跃着，确认他表情毫无异色，苗妙才放心地认真阅读起这份中篇投稿： ………… 《才华有限公司》： 晏清老师在节目上说起过，你们会珍视每个人心中的怀旧和遗憾，那么我也想分享一个有关于遗憾的故事。 以前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大学是青春最后一段肆意狂欢的行程。”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大四毕业前那段时间大概就算是这段行程，彻底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各种困难窘境，迎头撞上接踵而至。 我以前是个学习和感情复合型渣男，大学前三年换了五任女友。 到大四可能是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每天宁愿每天夜里去网吧打剑塔，白天逃课在宿舍睡觉。 内心清楚明了随着这段行程走到穷途末路，这种仅限定在大学特定时期的爱情肯定也将戛然而止无疾而终。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在网吧和宿舍间挥霍光了我大四的时光，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09年6月30号毕业，直到5月我还在过这样的生活。 说逃避也好，懒惰也好，无所谓也好，我当时确实连一场招聘会宣讲会都没参加。 只不过我没想到，在6月初的某一天，这段穷途末路旅程的最后一个月里，一场爱情毫无准备地汹涌而至。 故事的女主角，是我唯一未断过联系，再相逢时仍然能做到以友待之的姑娘，她时常跟我说起，她多认识了我四年的时间。 我跟她同校同届但不同专业，相识于sns网站上的勾搭，五月底某天晚上，八点多我们刚聊上，聊了三十分钟，她告诉我，其实很早就认识我了。 … 大一第一个学期某堂跨专业选修课，大家很巧的选到了同一堂，而我当时每次都带着我的女友一起去上，连考试那天都是一起去的，当然中途换了一任。 而就是这样一个我，她却记住了。 … 见色心喜的我，直截了当约她下楼当面聊。 当时我们两人的宿舍楼隔得很近，我穿着拖鞋满脸胡须，顶起一头乱发就下楼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会简直是我人生颜值的最低谷期。 她见我时，其实有楞了一下，内心的os大概是你怎么胖了、肿了之类的吧。 我们当时蹲在西二宿舍楼跟西三楼的那条过道聊了很久。 聊得大概也是这四年直至临近毕业发生过的事情，hh一大堆。 ………… “清儿哥，这个男人真的很自恋，来稿里没有一句直接夸自己，可字里行间都在透着浓浓一股我好帅的暗示…” 第六十七章 渣男收件箱再度营业 “哗啦啦…” 翻页间，苗妙目不转睛地盯着稿纸，她继续嘟囔着：“我的天呐，还有这个故事也太长了吧。” 晏清突然捂眼说了句：“对了，中间有一段我给划掉了，你记得跳着看…” ………… 我们俩对视的眼神里充斥着很多暧昧跟说不清的情愫。 时间走得很快很快，我们那会宿舍规定是十一点熄灯关门。 久违的荷尔蒙牢牢统治了我的头脑。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份，但我成功了。 我牵着她的手，让她晚上跟我出去。 起初她的态度是愤怒而抗拒的。 我记得自己拉住她说了很多很多花言巧语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废话。 最后她还是跟我出去了。 很久之后她有告诉我，实际上当时是有那么一段话打动了她： “如果还有时间，我想跟你完整地按照大学恋爱的标准流程，跟你将爱情进行到底，但我很害怕连相识、相知都走不完就已经毕业了，那么，让我们争分夺秒抓住这最后的尾巴好么？” 就这样我牵着原本理智又聪明的她，揣着我干扁的钱包，进了学校后门离得最近、最干净的一个酒店。 或许应该叫客房部。 房间很大很干净。 有张漂亮的玻璃小圆桌。 我反手扣上门就把她一把抱住，推倒在玻璃小圆桌上… … 〈晏清以黑色签字笔均匀涂抹掉约一千五百字〉 … 那段时间里，我们因为经济拮据只能隔三差五地出去住上一次。 她从来不问我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身上的钱也总是跟我一起花。 我认识她的第十天，我俩躺在酒店的床上一起看《无敌女声》，当时距最晚离校时间还有十五天不到，我们被那个deadline苦苦煎熬着。 她成绩很优秀，在校期间就通过了国家统一司法考试，早在五月初便签好了工作，定在了粤东绍关一家大型能源央企，助理法律顾问。 而我则是没有工作也没心思去投简历。 那天晚上我拥着她，情难自禁脱口而出一句：“我们谈恋爱吧。” 到现在我还能很清楚地记得她听到那句话后，看着我笑时，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光芒。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们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 决定在一起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在争分夺秒。 一起去吃饭、一起喝奶茶、一起散步、一起跟着无忧无虑地学弟学妹钻学校的情人坡、当然偶尔还一同入睡、一道起床。 我心里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毕业那年我们都留在星城的话，故事最后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时间终于还是逼近了她早早定下的离校时间。 27号晚上，我们在新操场的草坪依依不舍待到很晚很晚。 甚至那晚的星光现在还在我脑海里闪烁着。 决定在一起的那天，我取下从小到大随身戴着的紫檀手链，戴在了她手上。 临走那天她试图还给我，我拒绝了：“现在还不想拿回来，让我们试试异地恋吧。” 幸运的是，29号我随意地参加了最后一场学校举办的招聘会，30号就被通知可以去入职，神乎其神地开始了400元华币一个月的实习工作。 就这样磕磕碰碰我和她开始了职场新丁的生活，也开始了一段会每天晚上煲电话粥、会吵架、会摩擦的异地恋。 中间几度分分合合，有她要分手，也有我要分手。 我至今还记得最后一次闹分手时，我手机扬声器里传出她在黔阳街头突如其来的痛哭声。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异地恋对当时贫穷的我们来说的确是种痛苦地折磨，好恨大学里最后的那点时间不够让我好好去爱她。 最终只维持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异地恋期间，我们仅仅见了两面，第一次，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吃完特辣锅底的火锅后得刷牙才能做一些坏坏的事情。” 第二次，我收下了她还回来的手链，我知道我终于算是彻底失去了她。 职场里的新人们好像每年都热衷讨论一个话题：“你人生中的第一个月工资干嘛去了？” 我从不参与，实在躲不开时我会选择打哈哈：“当生活费了呗，一个月四百够干啥。” 但实际上我一直都记得，那年7月25号发下来的人生中第一笔工资，我一直没舍得花。 直到异地恋期间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回星城办户口手续，临回绍关前，在火车站外头我偷偷将这笔工资塞进了她兜里。 她知道我当时的经济状况也很差，第二次见面我去找她，在返程时，她坚持要把这笔钱还给我。 而我死活不要，她流着眼泪摘下了手上一直戴的手链扔到我脚下。 我什么都没说，弯腰捡起手链，背着跟她借来的一个黑色双肩书包，转身离开了她的城市。 不知道看到这儿晏清老师会不会发笑，那会我们真的很穷，我在大学里谈了好几段清贫的感情，十多年过了，却只有这段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这种执念可能无关金钱以及时间长短，而在于遗憾满满。 2014年她出差回过一趟星城，我们有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来见面，在她住的酒店附近。 喝完后我送她回去，我们有了一个五秒钟的拥抱。 拥抱彼此的那一刻，她在我耳边低语：“什么时候能把咱俩之间的帐好好算清楚。” 我紧紧拥着她，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她：“你想都不要想，就像那个书包一样，我欠你的，跟你欠我的，最好一辈子都算不清。” 今年已是2019，她认识我的第十四年，我认识她的第十年。 如果此时我俩再相见。 我想应该没有了拥抱，可能只是淡淡一句毫无暧昧的：“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生命是一个一个故事的延续，而现在这个依然陪着我每天上下班有些破旧的双肩书包，注定将是我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个故事。 ………… “既然喜欢，那就追去绍关啊，四百块的工作都舍不得丢下？渣男…” 读完这篇来稿，苗妙没忍住吐槽，旋即又意识到什么，才羞答答低下头，以散开的刘海遮住水雾弥漫的双眼，软软糯糯的声音缓缓升起： “…呼…清儿哥，果然呢，还是一个值得唾弃的渣男故事！” 第六十八章 老章进京记 陌生的帝都，与沪海常见的弄堂民风迥异的胡同。 灰色渔夫帽下的章雅梦素面朝天，穿着普通的白色印花短袖、普通的水洗做旧牛仔裤、普通的帆布鞋，推着一个普通的铝合金飞行箱。 “咻咻～” 一声口哨，她站定在胡同深处，某块门牌号上写着“帝都·西城·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的外宅门前。 “呼～晏清工作室，还真是四合院，挺酷～” 在确认了地址门牌旁边另外一块稍大点的金属铭牌上的内容后，章雅梦长舒一口气。 即使灵魂伴侣投资人、公司高管团队情真意切，用大幅度提薪、m5（director，总监级）升m6（vp，集团副总裁）职级等等一系列条件尝试挽留她多次。 老板林洁女士更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谈了一大堆诸如章雅梦作为初创成员培育整整五年才终于让这家初创公司从默默无闻逐渐红出圈，成为陌生社交app领域里的独角兽企业，大好局面属实不易之类的话。 上周末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正式从这家任职五年的公司离职了。 虽然无悔离职这个决定，可章雅梦毕竟在沪海四年大学再加五年工作经历，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沪海这个城市生活、工作了将近十年。 好不容易熟悉一个城市的生活节奏，蓦然间出现了另外一种可能，要去帝都发展，生性洒脱的她心情难免还是有一丝复杂。 其实这个可能性来得也很突然，昨天，也就是周二的晚上，某位有过一面之缘的猎头，恰巧得知章雅梦刚离职的消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位”的敬业精神给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这位猎头不遗巨细地向章雅梦推荐了好几家沪海本地的大中型互联网企业放出来的“内容审核业务端”高层管理岗空缺职位需求，而对未来职业方向定位并没有那么执着于内容审核的章雅梦则是敷衍且随意地听着。 电话打了很久，正当章雅梦逐渐失去敷衍的兴致，打算随口礼貌几句挂断手机时，电话里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中止。 章雅梦听到这位自己并没留存姓名但工作态度称得上勤勤勉勉的猎头男同学，用极其诧异的语调和他同事交流起另外一桩业务。 … 陌生男声：“哟！还搁那打电话呢？赶紧看看邮件吧，帝都那边的双保险都拉闸了…” 沉默，一阵鼠标键盘声。 勤勉男哀嚎：“啊！苗总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领英今天推过去的两位候选人，全特么都是有过世界五百强企业director（总监）职级任职经验的资深公共关系专家，最后告诉我全军覆没？” 同事男：“我们候选人那边反馈是说，晏清工作室无法提供明确的岗位说明书，存在职能分工不明确的风险。” 勤勉男不解：“什么意思？” 同事男解惑：“人家说得比较委婉，意思是苗总那边可能想找个能时时冲在一线、充当多面手角色的候选人。” 勤勉男吐槽：“这样的候选人能升到总监吗，总监不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恰咖啡～” 同事男一惊：“嘘，你小声点，你赶紧刷新一下收件箱，苗总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痛点，邮件更新了对候选人的要求。” 鼠标点击声。 勤勉男哀嚎：“不是吧？” 同事男丧气：“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加班、熬夜、重新归档合适的候选人呗。” 勤勉男已然忘记电话那头还连线着章雅梦，连遭重创，张嘴正待再度哀嚎时。 他耳边传来了章雅梦兴致盎然的声音： “抱歉，我似乎有听到晏清工作室这几个字，方便说一下这个职位的具体要求吗？” 声音不复最初的元气满满，但职业素养不赖的勤勉男还是给章雅梦介绍了一番新收到的候选人需求。 章雅梦认真听着，她眼前很自然地浮现起当初那期《星语丝路》彩蛋里被众人围观着跟不上时代的手机，表情淡定的男人。 …那首这段时间反复循环的，那位男人自弹自唱的《才华有限公司》。 …那句在她心头反复叩问、萦绕多时的歌词：“最好扮演谁的锦上添花，承认吧。” 章雅梦内心深处潜藏多年的一段秘辛往事也趁机往外探了探。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晏清不是也跟一个姓袁的有番…」 按捺住悸动，章雅梦眉梢一挑，眼角带笑对着电话最后来了句：“你们领英那边有我的简历，对吧，麻烦你帮我推一下，我觉得自己还挺合适的，挂了，拜～” 收了线后，勤勉男带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点开电脑上他先前并未做仔细研究的章雅梦简历。 他熟练地将简历拉到近期更新项认真看了眼：【（近期有更新）学历：硕士研究生——震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在职mpa毕业masterofpublicadministration（公共管理方向研究生）】 章雅梦在沪海互联网业内向来以精于用户内容控制而名声鹊起，所以勤勉男做的所有功课也都是紧紧围绕着内容审核方向的管理岗位。 “差点灯下黑，果然我还是不够细致勤奋。” 确认了章雅梦简历符合客户更新的职位需求后，勤勉男庆幸之余当即便通过即时邮件将章雅梦的简历发了过去，而没过多久苗妙那边就发来了面试邀约。 一切这般恰到好处，或者不如说机缘巧合，才有了章雅梦这趟帝都之旅。 与苗妙的面谈一切顺利，章雅梦展现出自己独当一面的公共关系专家能力以及她做为拥有五年初创公司创业元老经验的多面手综合实力，成功征服了有些挑剔的苗总。 双方在待遇这一块也谈得相当愉快，遵从晏清的要求，手头逐渐宽裕起来的苗总为这个岗位开出的薪资待遇让章雅梦都颇觉意外，这个数目比起一贯以薪资优渥而闻名的互联网企业都高出五成。 「这位自称老章的章小姐，除了稍高一些、漂亮了一些之外，可以说几乎没有缺点了。」 精准身高1.587米的苗总傲娇地想着，本着为晏清树立权威的美好意愿，苗妙端着嗓子郑重提醒着章雅梦：“章小姐，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稍后还有最后一关，我们工作室的老板，晏清老师会亲自面试你。” 章雅梦点头表示理解：“应该有的流程。” 苗妙再度强调：“他可是要求一贯都相当严格。” 端坐着的章雅梦又挺了挺已经很直的腰：“苗总，我会好好表现的。” “如果他那边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今天我们应该就可以定下来。” 满意的苗总莞尔一笑，她忍不住糯声安慰道：“你不要紧张啦，他虽然严格但是人很好的。” … 就这样，苗妙带着章雅梦去了拉片室找晏清，走她入职前最后一道流程——苗总强行增加的老板亲自拍板环节。 章雅梦脑补中的这道流程，至少晏清会跟自己有上一番言语上的交锋或者考校。 她面前转过身来的晏清敛起有些扭曲的表情，指着银幕淡定解释道：“你好，没吓到你吧，我在拉片…” 章雅梦摇头，苗妙在背后轻轻推了推她。 “晏清老师，您好，我叫章雅梦，您以后可以叫我老章。我毕业于……” 就在章雅梦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到第二句时。 晏清摸了摸已不再刺挠地圆寸发型，和煦地笑道：“年纪才多大，就自称老章？” 章雅梦早习惯了被人问这个问题，也不恼被打断自我介绍，她很是从容地回复着：“我想着，总有一天会被人这么叫的，就提前先适应上呗。” 晏清赞了句：“心态不错。” 「也没觉得他有多严格，难道私底下是笑面虎类型？这跟网上的风评也不一样吧…」 章雅梦暗自嘀咕着，继续开口：“嗯，晏清老师，那我继续，我毕…” 晏清直接干脆地伸手打断了她的表演：“以后叫我清哥就好，欢迎加入咱们工作室，老章同学。” 就这样，被晏清虚握住右手指尖的章雅梦轻松通过了苗总着重强调的最难一关。 苗妙领着章雅梦去总经办签下了一份没有试用期的三年劳动关系合同。 合同内容对员工的约束力低到章雅梦都忍不住有些替雇主的专业能力感到担心。 在苗总的亲自陪同下，章雅梦在二楼空着的三间办公室里挑选了一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空空如也的办公室里，苗总有失威言地用软糯糯的声音表示，由于她对招聘的进程估计有误，还没来得及去订购办公桌椅、电脑和其他设备。 笑着示意无妨，章雅梦暗自思忖着：「我家总经理很可爱啊！似乎这趟帝都之行是个很nice的决策。」 更让章雅梦意外的是，工作室的标准新员工入职流程还赫然列着一项：分配宿舍… 苗妙在内院左边那栋“晏清工作室员工宿舍楼”的二楼给她分配了一间带起居室的套房。 带着一些好奇，章雅梦穿过起居室进到卧室里。墙纸家具和氛围灯满眼都是浅粉色，卧室的中间摆着一架米白色带着蕾丝窗幔和床帘的公主床。 章雅梦撇了一眼苗妙，旋即松开了手中推着的铝合金登机箱，走到床边用手试探着床垫弹簧的松软程度。 章雅梦满意地在床垫的边缘坐下来，烂漫道：“其实小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能有这样一张公主床。” “房间的装修风格都统一是这样的，我们工作室的规定就是每个员工都会分配一套宿舍…” 苗妙努力地挺直腰板，平视着坐在白色公主床的章雅梦。 她尽量肃声强调：“但我们并不强制要求员工一定得住公司。” 章雅梦理解道：“这已经很好了，本来我还打算抽时间约中介看房，听说什刹海的房子不太好租。” 苗妙一愣，点了点头，又抬头环视了卧室一圈：“可这些墙纸跟森系的你实在太不搭了，委屈啦。” “没事，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呢～” 章雅梦粲然一笑，她随口开了个玩笑：“总不至于真像细语上瞎编的段子那般，设计时刻意耍小心机装成奇怪的风格，不想别人住进来。” 苗妙双颊微红，她矢口否认道：“不是我定的装修风格！” 章雅梦茫然：“？？？” “老章，你先收拾行李吧，到饭点我电话叫你。明天上午咱们再张罗电脑、办公桌椅和其他设备的事。” 苗妙羞意难当，端着嗓子交代一通，便转身要出门。 章雅梦起身把苗妙送出宿舍，她心里又笑又悔道：「怎么办，我这入职第一天就得罪了可爱的总经理。」 … 「可恶啊，几年前细语上的金点子，老章怎么会知道？」 独自下楼的苗妙也在暗恨言多必失，她忍不住腹诽章雅梦：「喜欢刷细语，缺点加一！」 第六十九章 一生是多久 “我爷爷奶奶那一代以前的生活节奏真的很慢。” 捧着节目组配置给翁怀憬的那台v手机，周佩佩努力克制着自己吴侬软语的尾音，为沙发上端坐着的邵卿读稿。 “毕竟那会是一个没有飞机、没有高铁、也没有电话、贴一张邮票，联系一个外地的人可能需要一周时间的年代。” “啪！” 烟雾缭绕中邵卿放下打火机奇道：“老故事？” 端坐着的翁怀憬边操作着手机，低头淡淡答了句：“一则寻人启事。” 邵卿探身扫了眼翁怀憬手里的屏幕，又对一旁的周佩佩挑了挑黛眉。 “在那一代人眼里，那会是最好的时代，那时候的人都是，择一城而终老，选一人托付终身。” “知易行难，真有人能做到么？” 自嘲一笑后，邵卿见周佩佩又有些摇摆不定，她舒眉笑道：“愣着干嘛，佩佩你继续。” 表情里带些尴尬，周佩佩讪讪着继续： … 或许有人会忍不住发问：“真的有人能做到用一生的时间去爱一个人吗？” 我是黔州遵义人，在我们县城，有一位百岁老人杜虎珍，与她丈夫厮守不过半年，却足足等了他一辈子。 那个人已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整整八十年了。 存留在她记忆里的丈夫的形象，还是那个穿着军装、精气十足的少年郎。 当时国难当头，她的丈夫黄俊夫穿上军装，光荣入伍。 杨柳依依，大丈夫斩断儿女情长，阔别家乡。 这一别，就是八十年。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丈夫不知音讯，她只能在漫漫长夜里独自垂泪。 等待的日子也是心酸的，儿子尚小，她只能用柔弱的肩膀扛起家庭的重担。 这一等，就是八十年的时光。 我们都知道，等一个人或许三个小时都很难熬，而时间并不会因为某个单独个体的感受而降低流速，如今八十年过去了，四世满堂却独独缺了当年的那个他。 少不懂更事的玄孙曾童言无忌问她，想不想自己丈夫，她总是轻轻地摇头，但却固执地住在濒危的百年老屋。 她说，那里才是她和他的家。 她说，怕他回来时找不到家的方向。 有时她也会轻声呢喃，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他还在么，他还能回来么？没有人知道答案……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俗套的“抛妻弃子”剧情 封存在阁楼上的陪嫁箱里，一箴泛着灰黄的信纸，落款“在外你爱的俊夫”，娓娓道来那跨越时光的深情。 “为人就是民族至上，教育至上...漂泊在外，谁不想返乡团圆团聚呢…余梦中看见还不足一尺的小孩，你叫我怎么能不念他...家庭责任由你负担一切，是我万分对不起你的...总会有相会之时...请原谅我舍小家为大家，无法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字里行间跃出的陌生男人形象是： 一个热爱国家、心念家庭的热血男儿! 一个对妻子充满思念、万分愧疚的丈夫! 一个对幼儿无限想念、疼惜而不能的父亲! 在陪嫁箱中，老奶奶还精心保存着结婚时的嫁衣、首饰，儿子的肚兜、马夹，民办教师任用证和各类证书奖状。 经过岁月的沧桑，衣服虽已褪色，纸张也开始泛黄破损，但老奶奶仍旧视若珍宝般藏在箱底。 她说，这是爱的信物，也是爱的证明。 物件静静地在阁楼上等待着，看日出又日落，看月缺又月圆。楼下院里的老奶奶也时常望着那来路的尽头，盼望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翁教授，读到这里时，您会不会有疑惑。 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这一切？ 是的，提笔向您投稿的我，其实是这位叫杜虎珍的老人家中的一位孙女。我希望借助这个《才华有限公司》这个平台，把奶奶的故事讲给更多的人听…… 等待之路漫漫，奶奶却从未放弃过寻找丈夫的希望。 但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过，留给奶奶的，只有继续漫漫无期的等待。 她究竟还能再等多久，谁也不知道。 ………… “卿姐，读完了…” 偷瞥着悄悄往嘴里塞烟的邵卿，周佩佩怯怯吱声。 其实邵卿这算是一轮突袭，上完周三几堂专业大课后，翁怀憬由周佩佩陪着走回家，才发现前来催稿的她已经拿着新配的钥匙进了门。 烟灰缸里零零散散几个掐灭的烟头，握着周佩佩刻意留在家里的设备，选稿工作让邵卿有些焦头烂额。 翁怀憬从手袋里找出节目组配发的手机对邵卿晃了晃，淡淡一句已经挑好了让她如逢甘霖。 所以才有了周佩佩读稿这一遭，待她念完最后一句时，3005客厅里钟盘的指针已经缓缓转到了下午四点半。 “感动之余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故事泛着浓浓的年代感。” “啪！” 若无其事般点上烟，邵卿斟酌着用词对翁怀憬继续道：“剧情很能打动人，可是这种有年代感的故事会不会更适合做电影剧本一些…” “叮咚！” 翁怀憬手机新收到一条短信，扫一眼内容，她才放下手机大大方方与邵卿对视。 一番眼神交锋后，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少抽点烟…” “不要被骗…” 翁怀憬安之若素道：“不过求心安，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邵卿则羞愧貌顾左右而言他：“佩佩，一直举着手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记得卿姐教的…要勇于表达！” 趁着说话的功夫，邵卿身体很诚实地乖乖把还剩一大截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我也觉得咱们选稿不能盲目屈从细语的节目观众投票倾向和骆冰他们那边的大数据分析报告。” 周佩佩终于在邵卿的鼓励下勇敢参与进了讨论。 她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是一份首期节目播出后《才华有限公司》官方蓝v账号发起的投票活动统计结果。 “你最希望听到什么类型的音乐作品？” 在这个问题上49.8%的细语网友投给了爱情题材。 一直很努力，最近长进不少的周佩佩，主动跟骆冰那边的智能大数据团队对接了一些与翁怀憬有关的分析工作。 “大数据分析的结果确实也是支持网友们的主流意见，爱情主题作品会更受欢迎，但我更建议憬儿姐继续做一些梦想，事业，感悟之类的作品。” 她自信从容地划动着手机屏幕上的表格内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长久来看，艺术家有独立的价值观比屈从主流意见更……” “单身还主动吵着要狗粮吃，不愧是细语网友，真有他们的。” 瞄了一眼屏幕的邵卿当即一顿毒舌，说罢又略带一些不忿道：“另外，佩佩你说的这不就等于是立人设吗，咱们节目不是早就定了不搞人设这些的。” 「这不是你要我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吗？」 进击的周佩佩立马蔫儿，她低声嘟囔道：“虽然说好不立人设那套，可观众还是会那样想吧。” 白了邵卿一眼，翁怀憬还是肯定了变得勇于动脑思考的周佩佩：“佩佩有心了，不过我没打算考虑那么多，稿件都是挑第一眼喜欢的。” “佩佩赶紧记下来，你憬儿姐在教你怎么选稿子。” 邵卿又撩拨道：“不是教选男人，笔记可别记错了。” 翁怀憬清冷一瞥：“邵卿…你贫不贫啊” 委屈撅嘴蹙眉，邵卿强装扭怩，她抱怨着：“行啊，翁怀憬，我看你就是有事卿姐，无事邵卿。” 翁怀憬无奈唤了声：“卿姐……你别闹啊” 黛眉舒展开，邵卿得意道：“所以这回叫卿姐，是要麻烦我把这篇稿子发给你那位智囊团吗？” “没有，我打算填几句词，你再发给他吧。”翁怀憬拿起桌面上的钢笔刷刷地在空白稿纸上开始写起来，不过寥寥几句字迹却飘若浮云，很快便停笔了。 邵卿拾起稿纸一看： “你知道我这一生 只为你执着、守候 对你情深、意浓、爱多 等待着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永远爱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邵卿眼中兴致愈发浓郁：“这是什么……你们在一起时写过的情书，是你么？” “不，不是…”翁怀憬矢口否认，语调依然是清冷的，不过她脸上隐隐约约有一抹羞红。 “刚在一起没多久，他有写一首类似情境的曲子，很适合这几句歌词而已。” 机会难得，邵卿岂会轻易撒手：“这就是情诗！” 一丝悯然悄然滑过脸颊，翁怀憬轻轻阖上眼帘：“卿姐，杜奶奶这个故事跟我妈妈的经历很像。” “对不起，怀憬…”邵卿自责不已。 翁怀憬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轻描淡写般讲起了她母亲的那段往事：“我爸在我非常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母女俩，消失得杳无音讯。” 邵卿唏嘘道：“我还一直以为你家里长辈都旅居纽约呢…” “我妈是我大一那会过去治病的，没多久便…” 翁怀憬生硬地话音一转：“关于我爸，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俩是在粤东鹏城认识的，粤语还是我妈妈教我的。” 周佩佩喃喃自语道：“难怪厉娜那个角色的设定，晏清老师…” 翁怀憬释然道：“跟故事里那位杜女士一样，我妈妈也是生前爱了他一辈子，等了他一辈子，对他没有一丝一毫怨恨。” “啪！” 邵卿木然点了根烟。 翁怀憬瞥了眼周佩佩，直到她会意地将烟盒挪远后才继续道：“每次说起他，我妈妈都满脸的爱意，甚至在她临终前还在哀求我，让我不要怨恨他，一定有苦衷…” 翁怀憬扬了扬那张薄薄的稿纸：“喏，这些句子都是我妈妈以前为他写的。” 邵卿有些心疼这番轻描淡写下隐匿的悯悼，她嗡动着红唇试图说点什么，又有些词穷。 像是明了她此刻所想一般，翁怀憬表情恬淡：“这一段感情，我妈妈从未有过后悔，以前我很难理解，但慢慢的，我想现在我能理解她当时的心态了。” 邵卿斟酌着用词：“那晏清，他是知道这段往事吧？咱们确定就用这份稿子对吧？” 翁怀憬点头：“嗯，他知道这个事后专门为我写了那首曲子。” ………… 简单的素食晚餐后，邵卿驱车离开万寿寺路一号院。 披散着一头青丝的翁怀憬，又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对着帝都仲秋的晚风，弹着那把木吉他，用她那独特婉转唱腔，唱着一首周佩佩听不懂、也没听过的法文香颂歌曲。 翁怀憬此刻的思绪正随着这首香颂飘回了多年以前。 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孩提时期… 当时她母亲翁瑜的那番话，现在终于能懂了： “妈妈吖，一生是多久呢？” “憬儿，妈妈这一生啊.... 就是从我见到我的爸爸那一天起… 到我再也见不到你爸爸那一天为止…” … 这一缕放飞的思绪，还放任自流回到了平常清醒的时候，翁怀憬不敢再去回忆的，六年前太平洋对岸的大苹果城。 那里有弹奏着乌克丽丽，安慰和陪伴着她的晏清：“她爱得幸福就够了，翁小格，你要理解阿姨啊，这或许就是她玫瑰般绽放的人生。” 第七十章 一生守候 非录制期内《才华有限公司》两名主创间的信息沟通一般都需要通过邵卿、苗妙两层中间人来进行传递。 所以周三晚，八点多，等到晏清拿到那份投稿和翁怀憬手书的填词内容时，由苗妙口述的邵卿传话内容变成了这样： “手稿里那…那个人填词的部分，原作是她母亲翁瑜女士，那个人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们母女俩…” 「小喵多半也是有一些共情吧，我呢？什么样的表情合适…」 晏清敏锐地察觉出这是第一次苗妙用轻音称呼翁怀憬，之前每逢“那个人”她必有一番咬牙切齿。 「极有可能“我”是知道她这些往事的…」 匆匆扫了一遍，晏清卷了卷手里薄薄两张a4打印纸，慎重选择维系着专注倾听的表情，他心里却升起浓郁的疑惑。 「原来是随母姓，之前互联网上完全查不到她的家庭背景信息，看来我的一些推测不太对…难道翁怀憬的资源来自于翁瑜？」 苗妙软糯糯的声音继续转述着：“但她母亲就那样一直守候着，一直到离世，都没有等到…” 「？？？翁怀憬背后的资源居然不是来自她的家庭背景…」 晏清潜藏着的困惑犹如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等等…」 苗妙扬起头看着晏清，她雾濛濛的双眸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晏清心念电转间控制着面部肌肉自然流露出一丝悲悯和克制。 「奥斯卡奖背后的公关博弈应当极其复杂，她却轻松折桂、顶级时尚圈都眼热不已的lv全系代言、vogue的金九银十封面…她的这些资源究竟来自何方神圣…」 晏清微微偏头，恰到好处地错开与苗妙眼神的交汇。 「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修炼成现在的模样…杰出的专业艺术成就、不俗的文学素养、收放自如的演技、拥有独特唱腔的天生歌姬…」 极力按捺住激荡不已的思绪，面如平湖般，晏清似是无意提了嘴：“卿姐还有说什么吗？” 看着晏清手里轻轻卷起的两张a4纸，苗妙努嘴道：“翁瑜女士的经历，跟这个投稿的故事内核很像，卿姐还说，知道你有一首合适的曲子，肯定能用上。” 「邵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我”是知道她这段身世的，迷一般的翁怀憬，知道的越多，疑惑便越多，还有…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我”写过些什么曲子…」 身陷困局中的晏清看上去稍有些失神。 「首尾相系，如同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终究一旁苗妙担惊受怕的怯怯凝望让晏清回过神来，他缓缓摊开那两张纸，又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翁怀憬的选稿，还有隽逸的笔迹写下的那几行文字： “你知道我这一生 只为你执着、守候 对你情深、意浓、爱多 等待着你紧紧拥抱着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 永远爱我除了我别无所求” … 「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应有回响。」 无端脑海里飘出一句话，让晏清原本躁动不已的心莫名平静下来，他耳边响起一缕若有似无的歌声。 「这是…前世一部叫做《大沪海》电影的插曲——《一生守候》。」 晏清抿嘴继续想着：「既然想不出“我”写过什么曲子，那就拿出更合适的歌。」 默默地跟着脑海里的旋律哼唱了几句，晏清暗自盘算着： 「似乎比起前世那部讲述民国时期旧沪海十里洋场的电影，这首歌更像是为杜老太太的故事和翁怀憬母亲所留下的这一段内心剖白而作。」 “小喵，我没有发呆，只是…想起了一首更适合的新歌…” 晏清温言细语安抚着将信将疑的苗妙，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至于翁怀憬的那些疑惑，就留待继续找回“我”记忆的路上慢慢再解吧。」 本着全心全意把《才华有限公司》这个节目做好的初心，晏清回到办公楼小楼的书房。他找出空白的乐谱稿纸，工整地誊写了一版吉他的六线谱曲谱和一版手风琴的琴谱。 在他依着计划每晚雷打不动的去练功房做格洛托夫斯基演员形体训练前，先是打开工作室新购入的高采样率录音笔，然后就着练功房里的那架su-7立式钢琴自弹自唱，录了一版《一生守候》的简单试唱小样。 晏清在试唱时尽可能地控低了自己的声线，用着翁怀憬所习惯的半转音唱腔，加了轻微一丝颤音：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著 管别人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 『等待着你，等待你紧紧拥抱著我 告诉我你的心里只有我，除了我别无选择』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著 不管他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 “小喵，翁瑜女士的词，这首歌还是跟《追光者》一样操作吧。” 录完小样后，晏清也没多想便将两版曲谱和录音笔交给了一直守在他旁边，此刻低头正抿着嘴唇轻轻咬着两颗小虎牙的苗妙。 不忘叮嘱苗妙一句，周五录制节目的时候让节目组提前准备一架手风琴，晏清就回身去做他的形体训练了。 “还好老章没跟过来，不然我这个样子可太丢人了…” 苗妙低头噙着眼泪回到总经办，她一面熟练地操作着扫描仪将两版曲谱扫描成电子档，将pdf文档跟着录音笔里的试唱小样、一份稍作修改的文件打包发给邵卿，一面还碎碎念着： “清儿哥每次发呆果然都是因为那个人，要不是为了清儿哥跟卿姐计划的利益共同体…我才不会怜惜她呢。” ………… 尽管两名主创人员消息的中间传导环节很是繁琐，晚上十点左右翁怀憬还是收到了晏清的回复。 瞥了一眼紧锁的卧室房门，翁怀憬端坐在靠窗的书桌前，面对着笔记本的屏幕，她电子邮箱里安静地躺着一份版权收益授权文件、一首demo和两份曲谱。 将怀里的那把吉他稍稍抱紧了一些，带着些许少女般的雀跃和期待，翁怀憬点开显示已经下载到电脑里的小样音频。 已经刻意调低了笔记本的外放音量，翁怀憬还是不太放心，干脆起身取来耳机插上，她耳边很快便响起低沉带着轻微颤音的歌声： 『等待着你 等待你慢慢的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 『等待着你 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 翁怀憬点开吉他六线谱，轻轻地跟着钢琴伴奏哼唱着副歌那两段歌词：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不管他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候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 … 试唱小样音源很短，不过九十多秒，进度条很快见底。 翁怀憬清丽的容颜端显着疑惑又满意的情绪。 「怎么不是那首曲子，晏…他是考虑到东西方曲风差异的原因么？毕竟那支曲子法式香颂风格过于浓郁，所以才换成这种带了些怀旧偏靡靡之音的旋律。」 思索一番后，操作着鼠标点选单曲循环播放，翁怀憬暗许着：「这样一来便更贴切那个故事的情节了…」 伴着歌声，翁怀憬眼前徜徉浮现出两幕场景： 第一幕是给她投稿的细语网友@黔默于心，她以文字白描出的场景——年过百岁的杜奶奶拄着拐杖，独自一人守候在一栋巍巍颤颤的旧楼小院外，有些驼背的身形旁边萦回梦绕着一名穿着一身合体熨帖军装的年轻男人虚影。 第二幕则是儿时记忆里总是穿着墨绿色贴身剪裁旗袍的翁瑜，端坐在渝城民乐剧场小舞台那张八仙桌前，轻抚着怀里的月琴，浅吟低唱着川渝地区传统戏曲“清音”[叠断桥]选段的场景。 “果然，他还很清楚地记得我妈妈的故事……那这两版曲谱的意思是在隐喻着什么？” 翁怀憬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猜测到了晏清的用意。 “到时候公演，让我弹吉他，他用手风琴伴奏么？” 要抱着那把黄花梨木吉他和晏清一起上节目，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样的剧情，翁怀憬双颊微微一热，晕上一抹娇红。 「这次不再是厉娜面对着索雷行了，我在舞台上又该扮演谁呢…」 一支皓白如玉的手臂悬在笔筒之上，翁怀憬不复清冷的声音低语呢喃着： “为了帮助失去事业基石的卿姐才决定用心做好节目，俩人得好好配合，至少…在台上应该这样。” 抓起了一只笔，翁怀憬声若游蝇般：“这套用来说服自己的言辞，似乎…已经立不住脚了…” 书桌上铺开的黑色记事本，一支蓝色字迹的签字笔，笔走龙蛇般写下一段行草： 当年一脸轻浮嬉皮笑脸痴缠着我不放的人是你； 甜言蜜语不停挑战着我内心的原则底线的人是你； 写出各类风格迥异却都偏偏能让人甜到发腻情歌的人是你； 到最后铸下大错一脸麻木自弃的人是你； 斩钉截铁念出那段冰冷的劳伦斯《蛇》的人也是你； 在我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也是你；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 面对我一副神色坦然若无其事的人还是你么…… 也是，毕竟依然那么轻易让我平静多年的心再度难以自持的人，还是你。 可那个唱着“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的人到底是你？ 还是索雷行？ 而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 “…可…” 翁怀憬斟酌了片刻，也许是受到耳边无限循环的歌声影响，一行飘若浮云的黑色行楷跃然于另一页纸上： 只要结局是喜剧 过程你要我怎么哭都行 幸福可以来的慢一些 只要它是真的 如果最后能在一起 晚点我真的不在乎 ——翁瑜 … 尽管周四这天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专业课程表里翁怀憬满满六堂的主干课程，偏偏此时她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睡意。 “这话真是我妈妈说的！” 自说自话间妥善收好记事本，美目流转的翁怀憬望着吉他六线谱上笔迹熟悉的和弦音符，轻柔的指弹着怀里那把吉他的琴弦。 翁怀憬轻柔地哼唱，反复地练习着这首《一生守候》。 “那就像你歌词里写的这样吧，坚守本心和原则，不管你心怎么想，眼怎么看，话怎么说。” … ps：《一生守候》 原唱：陈淑桦 作词：武雄 作曲：张朵朵 推荐版本：王若琳 收录专辑：《thethingswedoforlove》 第七十一章 坐实人设 秋高气爽艳阳天，帝都西城西直门内大街与提花格子胡同岔口的那栋“办公楼”再度车马盈门。 院门口新安装的电动推拉门带着时显功能：〈2019年9月6日星期五08:07am〉 “老章，你怎么那么笨啊，居然不会骑电动车，你为什么不写到简历里！” 从专车上轻松跳下来的苗妙潇洒之余也不忘娇声埋怨着看上去有些懵的章雅梦。 吐槽完老章后，苗总顶着稍微有些大的秋风，继续自怨自艾着。 “我可太傻了，唉，真的都怪我，当初更新候选人要求时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一条。” “清哥，所以你们每期都是骑着工作室天井里那两辆电动车来开工吗？” 章雅梦下车后没有去管身旁傲娇脸的苗妙，经过两天的相处她已经渐渐习惯这位苗总的一些萌言萌语了，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向苗妙做了个护住发型的动作，提醒她整理被小院大门风口吹乱的发型，晏清才笑着向章雅梦解释：“是的，苗妙昨天还在想要给你买台什么款式的电动车来着。” “基本上这算是咱们工作室的企业文化和一项重要团建活动，老章你有看过那条新闻吗？就清哥骑电动车载着我出门，然后被交警拦住罚款，那次还上热搜啦。” 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外人在场，这会提起自己工作室的黑历史时，苗妙满脸尽是荣光和骄傲。 章雅梦木然地静默着，直到苗妙整理好bobo头乖巧地挽住她臂弯。 “所以现在在帝都找工作，会不会骑电动车已经成为一个重要衡量指标了吗？” 嘴里说着俏皮话，章雅梦心里还嘀咕着： 「二环以内包吃包住、标准萝莉样板的总经理萌态毕露化身小喵，老板温和体贴之余更是行走的表情包，日常团建和企业文化居然是一起骑电动车，我这新工作还真带劲。」 三人往小院里的办公楼走着，苗妙还不死心地试图继续劝说着章雅梦跟她学习她非凡的驾驶技术。 “笛～～” 院口的通道突然飙进一台大型黑色suv，伴着三声急促的喇叭响，这台林肯领航员几乎没有减速，淋漓尽致展现出司机一身真正非凡的驾驶技术—— ——黑色领航员带着与庞然车身不协调的灵动，一头扎进了院子里最后一个停车位。 苗妙雀跃：“清儿哥，卿姐佩佩她们到了！” 晏清一行干脆在办公楼前等了一会，他凝视着从领航员里下来的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一马当先挎着h家铂金版brikin手袋的邵卿显得女王气场爆棚，她新烫了个蓬松的卷发、精致的妆容、造型打眼的大耳环、一袭很飒的绸缎亮面深v领黑色长袖连体束腰裤配着一双深灰色的细高跟鞋。 她身后挎着两个吕家metis邮差包的周佩佩画着淡淡的职场新人妆，很淑女的梨花头，素色长袖t恤打底，浅蓝色的牛仔裤配帆布鞋，裤腿卷到了九分位置。 落在最后的翁怀憬则是正常发挥将一条普通的水洗白牛仔裤穿成了九分裤，基本款的修身长袖衬衣，一头青丝扎成清汤挂面的马尾。 素面朝天的翁怀憬还背着一个四十来寸的素色琴包，看琴包的形状晏清估摸着里面装的多半是把d型吉他。 「那今天下午…我俩就要吉他、手风琴合奏了么？原来除了钢琴她还会弹吉他，也是，毕竟当时信物不就准备的是吉他。」 晏清的思绪随着目光游离起来：「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才让她选择以那么激烈的手段在鹊桥通道里回应“我”的纠缠。」 仪态万千地站定在晏清旁边，邵卿眼波流转间下意识地往耳后撩了撩波浪卷的长发。 还在车上时她便注意到晏清一行里唯一眼生的章雅梦。 “这位一定就是我们家小喵给我说的老章吧，一看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 邵卿眉梢带笑望着带着渔夫帽一身休闲打扮的章雅梦，缓缓向她伸出了手。 “我是邵卿，你往后管我叫卿姐就好。” “卿姐，早上好。” 章雅梦落落大方地跟邵卿握手。 就在邵卿向章雅梦介绍着周佩佩时，晏清一直有些游离的目光终于跟翁怀憬那一汪宁静如湖泊般的双眸对视上了。 不过这番对视，翁怀憬始终没有躲闪晏清深邃的目光。 悄然放纵身体，贪婪地呼吸着那股带淡淡迷迭香味道的空气，晏清全心感受着从翁怀憬看似平静的双眸里反馈回来复杂的情愫：有倔强、委屈、绝然、傲娇？ 「傲娇？这怎么可能……大概我是产生了幻觉吧。」 晏清低头揉了揉眼顺势自然挪开了目光，第一次在他俩专属的对视游戏里举起了白旗。 他耳边适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你好，老章么，我是翁怀憬。” 晏清重新抬起头，在翁怀憬轻微上挑的眼角处寻到了一抹她极力隐匿的得色。 这时骆冰也带着细语视频的团队跟着刘明仁领着的《才华有限公司》制作团队迎出了“办公楼”。 相当简单的摄前会议后，已经有了两期录制经验的节目组很快便开始了第三期节目的录制。 晏清、翁怀憬轻车熟路地跟着刘明仁、莫然领头的录制团队上楼，一行人直奔晏清休息套间的会客区域录制主创读稿分享环节。 二楼楼梯间的茶水间外，晏清留意到邵卿正带着几个姑娘，各自端着一杯咖啡杯跟骆冰、伊梨她们正聊得火热。 “卿姐她们是不是在聊剧本和mv之类的，我给她提的那几点，你怎么看？” 晏清很自然地收住脚步，微微侧身跟步子落在离他身后大概三步距离的翁怀憬搭着话。 翁怀憬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般，陌然而华丽地路过了他……留给了晏清一个清丽的背影以及管饱的一路香风。 「什么傲娇…果然是错觉…」 晏清讪讪摸了摸圆寸，抬脚跟在最后。 … 读稿分享会上两位台词能力极其出色的主创将各自所选的故事都讲得相当出彩： 翁怀憬这期选中的故事，很适合她清冷的音色，颇有一番让休息套间里所有人男默女泪的意思。 “凭实力借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还？” 而当晏清以一句俏皮话，绘声绘色地收尾他那个四百块钱与双肩背包纠缠不清的债务故事。 邵卿与洛冰综艺感临场爆棚，她俩突如其来的几段画外音让节目导演刘明仁喜上眉梢，双眼直发亮。 “诶，晏清你这怎么回事儿，我算是发现了，除了第一期那篇拉普乐评人的投稿算不上渣男一说…” 邵卿眉飞色舞地拨弄是非道：“你瞧瞧这连着两期你都选了些什么样的狼虎之词…” 洛冰打蛇随棍上做着总结陈词：“上期弥留之际依然念念不忘自己唯一一例pua失败案例的中年男人，这期又是学渣、感情渣复合型渣男…” 邵卿唯恐天下不乱般啧啧称奇：“啧啧啧，简直了。” 她俩旁的伊梨举着手机及时补刀：“卿姐，你们快上细语看，第一期选中的那位拉普投稿人@宇宙繁星在细语app上被人实锤婚内出轨了…” 伊梨话音都没彻底落完，不光邵卿和洛冰化身低头族，苗妙、章雅梦、周佩佩等深度细语控也都纷纷掏出了手机开始全情投入吃瓜大业了。 细语网名宇宙繁星的说唱乐评人石宇繁上周通过他的细语账号上晒出与节目组官方蓝v账号私信互动记录和30万巨额稿费的入账凭证，着实借着《才华有限公司》首播的东风小火了一把。 可惜好景不长，今天一大早石宇繁便被人拿出大堆详细的证据实锤多次曾外出探险、坐实了婚内出轨… 伴着他的数度狡辩回应，各种视频、图片锤连续跟上，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把#宇宙繁星婚内出轨#这个话题锤到了细语热搜榜第四名。 原本围观着主创读稿讨论会的群众们这会都眉开眼笑的嗡嗡讨论了起来，不时向晏清投来异样的眼光。 耳力绝佳的晏清自然将吃瓜群众肆无忌惮的讨论听得明明白白。 “近墨者黑，这回算是坐实了渣男收集癖人设。” 他耳边还冒出句有些幸灾乐祸却声调依然清冷的低语。 娴熟地逆用镜头感，借着调整坐姿的空档，晏清往左侧的沙发瞥了一眼。 翁怀憬一脸淡然地平视着前方的摄像机镜头，似乎从未开过口一般。 「真让人头大，真就是自带满级槽点属性呗……节目组至少贴心地把手风琴准备好了…去把手风琴抱过来，把节目流程自然地带进第二个环节吧。」 思忖一番起身，晏清在一台手提摄像机的跟拍下将后勤组提前准备好的那架手风琴抱在怀里，重新坐回沙发。 背负着“渣男收集癖”包袱的晏清终于在翁怀憬一番无意间助攻下，成功将众人的焦点从沉迷吃瓜转移到正常的录制环节中来。 这样说可能不够精确，但至少没有人能继续安心吃瓜了… 见晏清抱起手风琴，她也随之起身，恬淡自然地拎起搁在俩人沙发间的简易琴包，翁怀憬不紧不慢地打开琴包从中取出了一把以黄花梨木装饰着音箱板的民谣吉他。 将吉他拥入怀中再悄然抬头，直到这时翁怀憬才留意到不少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将目光锁定到了她的身上。 好在她向来不太在意他人的目光，所以反应不过是稍稍偏头，用略微锋锐的眉梢冲身旁沙发里的晏清挑了些许，似乎是在告诉他自己已然做好了准备。 「！！！翁怀憬…翁教授怀里这把吉他…」 知情群众们纷纷认出了这把琴，除了邵卿、周佩佩以及不明真相的老章外，他们心里几乎想的都是： 「坏啦坏啦，这不就是害得大半个节目组不得不三缄其口，签下保密协议的那把爆音吉他么，她怎么还敢当着晏清的面拿出来…」 连平时爱不释手的细语也不香了，大惊失色的苗妙第一时间就扔开了手机。 她张牙舞爪如同只护食的母狮般往晏清身边扑过去。 嗯，如果不是她旁边的邵卿眼疾手快一把将苗妙拦腰凌空抱起的话。 悬在邵卿的怀里的她挥舞着四肢，声色俱厉地嚷嚷着：“卿姐，放开我！你赶紧地放开我！不然我翻脸了！邵卿！” 第七十二章 六根清净与傲娇鬼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那接下来我们就先从翁…” 也许是晏清那醇和而低沉的声音起到了安抚作用。 “翁教授收到的这份来稿开始阐述demo的创作思路吧。” 也许是见着翁怀憬施施然抱起怀里的吉他重新端坐好。 也许两者都有，再加上邵卿一番软语相劝，躁动的苗妙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大腿肌肉微微发力，膝盖轻轻上顶，看似晏清是调整着怀里手风琴的位置，实则无师自通继续逆用镜头感，借助琴身的遮蔽，他在暗中观察身旁的某人。 翁怀憬稍稍往沙发前端挪了些许，紧紧并着的膝盖也放低了些，优雅地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她甚至有时间瞥了眼不远处仍然困在邵卿怀里，这会已经放弃挣扎举动的苗妙。 “稿子是细语网友@黔首于心投出的，她奶奶的经历与我家中一位长辈留下的几行文字…内容极其契合。” 翁怀憬轻描淡写般转述着那几行她母亲翁瑜留下的内心剖白，说罢又坦坦荡荡地对着镜头承认道：“鉴于我对旋律这块，实在没什么造诣，所以便将故事和那几行文字发给了…晏清。” “拜读完杜奶奶的故事以及翁教授手写的文字后，我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的场景，其实是上世纪一、二十年代沪海的十里洋场…” 晏清很上道地接过话来：“舞池中央站着一位…戴着黑色网格点缀着的丝质面纱、手套，穿着得体手工剪裁旗袍，披着雪白狐裘毛领的名伶。” 晏清一边拉动起怀里的手风琴，一边以低沉磁性的声音继续描述着： “她伴随着一段那个时代所独有的靡靡之音，在钢制立式话筒前轻轻扭动着腰肢，浅吟低唱着，唱着似乎永远唱不完的歌，等着似乎永远回不来的人…” 被晏清抱在怀中的手风琴，缓缓奏出一段如深闺女子低语般凄美的旋律。 自然又淡定地转向身旁的翁怀憬，晏清的控场词带着些暗示：“很自然的…《一生守候》的旋律就这么流淌了出来…” 闻弦歌而知雅意，翁怀憬手里的吉他准确地切进旋律。 俩人带着些浑然天成般的默契，以纯音乐形式的合奏将这个故事向镜头娓娓阐述着。 一曲合完，不少心思细腻的工作人员，眼角都微微湿润着，整个录制现场显得格外安静… 对录制进度很满意的刘明仁挥了挥手，他抄起导演话筒：“很好，先休息二十分钟再录吧。” “放风啦…” “这不去来一根？” “走起…” 突然三两声压抑的欢呼声起，年轻的电视人们，勾肩搭背着开始往楼梯间涌，现场重新充满快活的气息。 … 「摄像机都关机了，收音话筒也没有再亮起红灯…」 环视四周后，放下怀里的手风琴，晏清往旁边挪了挪，稍稍往左探身，他刻意压低着声线：“待会…翁…你能把我的吉他还给我吗？等会这边有首歌需要用吉他……” 翁怀憬面无表情就像没有听到晏清的话一般，她甚至还重新挪动了一番坐姿，往沙发另一侧靠了些许，仪态依然优雅。 自承脾气已经很好的晏清见对方如此回应不由有些气恼，他继续压低着嗓音：“这可是我的琴！翁…翁教授，那你借我使使…” 翁怀憬那副细长锋锐的眉微微颤动着，眼角处一抹淡红轻轻舒展开来，她的声音依然是清冷得紧，大小也与平常无异：“我的琴…不外借…” 晏清顿觉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他又飞快的环顾了一圈，庆幸着并没有人关注着他们的交流，这会摄制团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老成持重的莫然、刘明仁、章雅梦寥寥几人留在现场。 「看来谭森带着其他几个年轻的摄像师去院子里放风抽烟了，邵卿也带着小喵出去了？」 很是羞恼自己为什么每次呆在翁怀憬旁边就一副自然理亏的样子，他毛起胆子往翁怀憬那边又凑近了些，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翁…翁教授，你能不能小声点…借我用一下嘛…嘘…别让别人听到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凭什么要小声说话…” 虽然嘴里这般理直气壮，可翁怀憬双颊不由自主的一阵绯红，回应的声音也罕见地低上了几度，她仿佛意识到自己这般作态，低头又轻声回了句：“嗡嗡嗡…姓晏的…你在这解放天性呢？” 晏清被堵得胸口一阵气闷，他有些焦躁失态的抓了把后脑勺：“翁怀憬，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肯借我琴？” “那个老章，挺漂亮的，家里还有只小喵…” 瞥了眼晏清的发型，翁怀憬那双颤巍的桃花眼愈发显眼，美目流转间她绵里藏针继续低声怼着晏清：“年纪不小了还这么爱招惹小姑娘，要我说，还是六根清净的造型适合你，这会头发又长了，可真难看…” “那还不是因为你…” 想起自己之前和尚般的造型正是拜眼前这位所赐，再加上她这一番含沙射影，晏清心火更旺，压低嗓门间攻势一转：“哟，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可别胡说，琴…借你就是…” 翁怀憬听到这番话后顿时美目圆瞪、眉梢竖拧，含羞薄怒般将怀里的吉他推到晏清手中，随之甩手转身背对他，声音带着一缕嗔怒：“老规矩，晏倚飒，给爷来支小曲儿。” 「老规矩？什么规矩…」 「晏倚飒？这算什么名号…也不像是昵称…」 「爷？合着您是皇亲国戚，我是一伺候的奴才？」 「小曲儿？“我”以前经常给她唱歌么…」 翁怀憬的这番话信息量很大，晏清虽然疑惑不已却暂时也只能默默把这段话记在心里。 晏清低头轻轻摩挲着手里这把琴，手感还是那么熟悉，琴弦新换了，整体修复得不错。 不过较之前稍有不同的是，他注意到琴颈附近，六根弦底下还插着一个小巧的拨片盒。 拿手抵住拨片盒轻轻往另一侧一推，晏清熟练地取下拨片盒，他抬头喵了一眼，翁怀憬依然背对着他。 捏住拨片盒轻轻掰开，里面叠着两块亮黑色尼龙材质的心形拨片，晏清仔细一看： 一块拨片上面用镭射激光雕出了一个“格”字，另外一块则是三个英文字母“yen”。 「完了…之前做beat可能犯了个错…我用的yim，而“我”则习惯用yen…」 前世作为一个鹏城人，他清楚明了这三个字母同样也代表着粤语音标晏的意思，强行压抑住其他杂念，晏清专心分析着眼前的信息。 「那么格，代表的是翁怀憬么？」 晏清突然想起她手机通讯录里存着的那个1212开头的米国纽约手机号码，备注的貌似正是“格格”。 「她并不是满族人，只是个叠音昵称？可她又自称爷，这样一来，上次定节目名称时，她和小喵那次僵持…“格”似乎还别有深意…」 重新盖上拨片盒，妥善在茶几上放置好，望着他面前那个清减绰约的背影，这一幕总让晏清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她这应该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背过身去吧，也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里那股淡淡迷迭香味潜移默化的作用，晏清心里愈发觉得翁怀憬此刻的模样，煞是傲娇…还带着些可爱。 「唱个什么歌呢…人都还没回来，时间还挺充裕的…」 左右环顾间，晏清心里盘算着，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窜了出来… 「要你调侃我的光头造型，喜欢说话含沙射影，不是自称为爷要听我唱小曲儿么…」 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晏清的嘴角不经意绽出。 「那就让我来逗逗你吧，嗡嗡嗡，傲娇鬼…」 … … … ps:先祝大家520快乐吧，虽然有些晚～ 再度宣传一下qq书友群：36623507 求推荐票及投资，有投资名额的大佬们，投一个吧！ 你不投我不投，王某何时能出头。 第七十三章 眼角沁红看登徒子 … 重要提示：当当当！金点子配合本章剧情一同食用，体验感增强200%： 有条件的书友，在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可以打开qq音乐，搜索〈女儿情秦昊〉，第一个选项，点击收听。 这是一个作者的“特别定制”版本，会跟剧情相联动，这位歌手的声音算是我所青睐的，男主晏清在低音区域的音质～ 没有qq音乐的朋友也不用慌，加入qq书友群36623507，作者在群里发了这首歌～ … 今日正剧开始 … “呼！” 深呼吸，清了清肺与呼吸道里的一口浊气，晏清将变调夹调到了三品，左手按品打算简简单单起个c调。 拨片盒依旧安安静静搁在茶几上，晏清没有用拨片的意思，这支曲子他打算纯用指弹手法来演奏。 “开始吧…好…《女儿情》，献给格格……” 这一句正常声调的话，唯有最后四个字声若游蝇，可翁怀憬却突然转过身来。 不过她的眼睛没有去看晏清，只是低头无声盯着吉他琴弦，像是在默默记着弹指手法和和弦品格。 伴着舒缓而明亮的一段木吉他旋律，晏清刻意使用了一丝鼻腔音，歌声起得醇厚温柔而又不失清亮： …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 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晏清留意到面前的翁怀憬抬起头，她瞥了眼外围，再白了他一眼后，又重新低下了头。 「这难道是提醒我…莫然已经打开了摄像机…不过一台机位罢了…」 晏清硬生生受了这记白眼不为所动，继续着他的自弹自唱，进了副歌部分声音愈发清亮： …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 眼睛的余光留意到翁怀憬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晏清心中一荡，胆子越来越大。 身体的镜头感就像与生俱来一般，晏清恰到好处借着左手向上按弦跳品的时机，对准唯一开机的一台摄像机，一个侧收身，他右半边身体完美入镜。 晏清没有入镜的左脸则对着低头偷瞄着他，眼角沁红的翁怀憬肆意地一眨眼，挑了挑眉，凝神与她对视。 有样学样，翁怀憬很快领会了逆用镜头感，她借着往耳后撩发的动作，侧过身，左身入镜，将右脸藏在了画外，递回冷眼。 摄像机取景框里的两位主创似乎只是不经意地调整了一番坐姿，一个右侧身弹琴，一个左侧身听曲。 而藏在镜头背后，看不到的地方： 晏清深邃眼眸里灿烂若星辰，仿若白虹一贯绝长霄。 翁怀憬一汪秋波惆怅又沉醉，悱恻缱绻难断女儿情。 …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 「这种感觉，就像…光天化日之下…一样刺激…等等，我不是准备逗她的么…算啦，不管了…这会可不能怂…」 晏清一边弹唱着这段非常之肉麻的歌词，一边用目光锁住重新跟他发起对视决斗的翁怀憬。 失去镜头的约束，来自没脸没皮男人灼热的眼神很是肆意，翁怀憬终究还是敌不过败下阵来，她默默垂下头，继续去看晏清的弹指手法。 原本还打算接着唱第二段主歌的晏清看到这一幕，全力压制住老脸一红的冲动，转而吹起了与伴奏相合的口哨… 临近第二段副歌部分，这会晏清才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沙发周遭又围满了看客。 「放风时间明明还没有结束啊，怎么都来看热闹了，那就当成正常唱歌来演吧。」 表情端得是泰然自若，晏清的歌声跟着手上的伴奏很自然切进副歌部分： …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 晏清万万没想到，当翁怀憬发现有人围观，如同找到了撑腰的人一般，她探身信手捏起茶几上的拨片盒，侧身借着手上把玩的动作，避开唯一一台摄像机，以唇语的方式狠狠回击了三个字： “登徒子！” 「娇嗔的味儿，有点甜！」 晏清装作若无其事般，他继续唱着最后一段缠绵悱恻的歌词，声音不知不觉间带了些颤栗： …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愿今生常相随 常相随』 …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现场喧闹如酒馆，余音绕梁间，深陷围观焦点，晏清目光依旧清澈透亮，似乎还继续在娓娓道来那一番缱绻风月与过往，纵使周遭喝彩声沸反盈天，也无法掀起一丝波澜。 … 凭着对面部肌肉收放自如的控制力，晏清端着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但其实他很清楚地能感知到平静的表情下双颊似乎不受意识的控制，烫得厉害。 「逗没逗到她…我不太确定…差点把自己给玩进去了…赶紧收一下…」 “好，唱完了，咱们接着录我选的那个…” 晏清自然地调整坐姿，回过身对着摄影机镜头控场，他娴熟地以自嘲转移起话题。 “复合型渣男投稿的创作思路吧，我给这首歌取了个名字叫《你的背包》。” “先等一下！” 导演话筒扬声器里刘明仁的声音无情打断了这一番控场：“莫然，刚那首歌你拍全了吗？” 听到刘明仁这声，晏清与翁怀憬很默契地交汇了一缕眼神。 晏清这边递过去的意识是：「别担心，一台机位而已，我们镜头感好极了，只要录音话筒没开问题便不大。」 翁怀憬那边回过来的却是一股我自由人纷说的坦荡和傲然。 收到刘明仁的询问后莫然反应不慢，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觉得自己这般表达得不够清楚。 他扯起嗓子对着刘明仁喊道：“晏清老师准备弹吉他的时候我就开拍了，但现场沙发边的收录话筒出了点问题没能及时打开，所以…只有画面，收音效果很差。” 刘明仁一脸心痛，他厚厚的嘴唇上下快速嗡动着，似乎是准备组织语言试图劝晏清再来一遍。 晏清心里了然，这收录话筒没开，自己跟翁怀憬那段对话就是安全的。 “刘导，不要紧的，这边同时也是晏清老师录小黑屋采访的地点。” 谁知这时伊梨一脸“我补刀我骄傲”的自得，她笑意盈盈开口说道： “我们策划组在茶几抽屉里有一只高采样率录音笔一直是打开着的，今天早上我还专门确认了一次。” 说罢伊梨便打算上前取出录音笔来邀功。 「没想到你是这种伊梨，还有这种操作？邵卿…邵卿呢…」 作为主创人员的晏清不太方便出言阻止伊梨，他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邵卿身上。 可邵卿偏偏只是跟翁怀憬对了对眼神，便重新跟身边的苗妙、周佩佩愉悦地聊了起来。 「录音曝光出来…于我而言…其实无所谓…倒是她…怕是声誉会受不少影响…不行…我得出手…」 晏清端端坐着，急在心里，这会是有悔意也有决然，正待起身的他，却看到老章动了。 全程在线的章雅梦注意力一直悬在晏清身上，似乎解读出来了什么，她快步上前拦住了伊梨，挽着她与刘明仁低声交涉了起来。 晏清装作闲来无事起身凑近，对着他们身旁一台摄像机摆弄起来。 老章不卑不亢：“刘导、伊主管，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你们如果只是要刚刚那段音源的部分…” 伊梨据理力争：“录音笔是我的…” 章雅梦含蓄暗示道：“我方无法接受艺人在休息时间里的聊天内容也被…” 刘明仁若有所思：“我们只要那段音频…” 章雅梦娇笑：“完全没有问题，可以稍后我们自行剪出来让苗总发给节目组。” 伊梨不肯罢休：“可是…” 刘明仁笑眯眯地劝住伊梨：“明天给我们就行。” 章雅梦伸出芊芊玉手：“成交！” 老章的话术不如邵卿那般高明，但也有理有据，在刘明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配合下，成功拿到了那支录音笔。 偷听者晏清很满意，工作室新入职的公共关系专家似乎干得不赖，三言两语就替自己成功解决了这个可大可小的后顾之忧。 背着手踱步回到沙发，不紧不慢转身坐好，晏清重新抱起吉他，对着镜头词条理顺的阐述起他的创作思路。 他是如何从投稿内容里提取到灵感，选择以一个使用多年已残破不堪的背包为主视角去展开； 主副歌的歌词如何慢慢勾勒成型； 核心旋律部分的创作思路等等。 等到这部分录完也就代表着上午的录制计划已全部完成。 …… 排期在下午录制的〈作品小样赏析讨论〉，则一贯保持着两名主创在音乐上的天然高默契度。 虽然这默契只是晏清单方面的想当然，但节目录制的确一切都很顺利。 晏清拿出来的《一生守候》和另外一首歌都准备好了各自相应很成熟的编曲计划。 〈再度修改创作过程〉这一段基本也只是走个过场就完事了。 是日，疑似受《女儿情》的余波影响，翁怀憬再也没搭理过晏清。 在回什刹海的车上，晏清接过章雅梦眨着眼睛偷偷递过来的录音笔，背着苗妙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 是夜，上弦月悄然爬上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主卧的窗台。 悬着的黑色签字笔，终究什么都没写下。 良久，房间里响起了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吉他指弹声。 … … ps：《女儿情》 原唱：吴静 作词：杨洁 作曲：许镜清 编曲：张宏光 所属专辑：86版西游记原声 推荐版本：好妹妹乐队秦昊live版本 第七十四章 怅然若失 周六上午十点半，“办公楼”一楼左侧大厅，演艺吧。 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公演作品正式彩排〉环节录制空档期。 已经录完《一生守候》的翁怀憬，并没回她的休息室，而是跟着邵卿骆冰几人不远不近地站在舞台的外围。 晏清则在台上跟他叫过来的乐队在一起磨合，准备录制排练《你的背包》这首歌。 翁怀憬今天的一身穿戴恰好如晏清昨天的描述： 她戴着黑色蕾丝网格面纱和手套，穿着一身华国百年老字号<馥瑞祥>家订制的墨绿色复古款旗袍，一袭雪白的狐裘毛领这会正被周佩佩抱在怀里。 翁怀憬只是安安静静地直挺挺矗在邵卿与周佩佩中间，她没有参与到身旁正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中。 “老章这姑娘，跟我家怀憬差不多大，可这人际交往能力着实出色，她这温婉娇柔，我见犹怜的模样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 邵卿跟苗妙翻着花般夸章雅梦，同时暗戳戳地点着翁怀憬，她最后总结道：“老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骆冰也不吝溢美之词：“老章这才第一次跟晏清出通告吧，看得出来咱们节目组的男孩子们都挺喜欢她的。” 注意力没放在她们身上，后续具体的聊天内容翁怀憬听得不算太清楚，似乎是在说章雅梦面对节目组里形形色色的幕后人员相处得游刃有余，恰到好处的荤段子黄色笑话都信手捏来，时机、尺度也掌握得很好。 晏清昨晚在章雅梦新收拾出来的办公室里妥善地处理了录音笔的首尾，她今天一开工便将音频连带着笔交还给了刘明仁，此时面对有如花团锦簇般的赞誉，老章反应极其得体，只是相当简单地解释了一嘴，她之前的职业性质以及这些都是她职权范围内应该做好的。 这个戴着渔夫帽一身森女系打扮的姑娘之前的工作居然是做了五年多，手底下带着个以女性员工占大头的网络鉴黄师团队。 翁怀憬听到了这样的信息，忍不住往这个自称老章的女人那边瞥了一眼。 而恰好章雅梦这会也正看向她，同样不施粉黛的老章身体稍稍前倾，她对着翁怀憬粲然一笑，露出八颗如珍珠般的贝齿，一脸烂漫无邪的样子。 翁怀憬心中一悸，她冲着章雅梦微微点头，挪开视线重新望向舞台。 至于老章旁跳着脚的苗妙，翁怀憬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尽管苗总正昂着头一副杏眼圆睁、气势汹汹的模样。 舞台上这会已经磨合完毕，晏清弹着立式钢琴和乐队一起开始了正式排练。 「苗妙只不过是个爱憎鲜明的小丫头罢了，倒是这个老章，一番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还有这身打扮…他…以前就是喜欢这样的姑娘吧…” 翁怀憬眼角微微闪过一抹晕红，清清冷冷地立着，谁也想不到她看似平静的神色下此刻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演艺吧改装得声学效果不错，舞台的音响效果也很好，晏清的歌声带着些许颤腔在钢琴和乐队的伴奏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地讲着那个背包的故事： 『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的另一半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 「如果真的成为你身体的另一半，又怎么会舍得交给别人来保管。」 歌里唱的明明是投稿内容里那个双肩背包，翁怀憬却忍不住想到那天定节目名称时，苗妙拿出来的那个手机。 「登徒子！居然还提指环这个词！」 … 舞台上晏清浑然不知地继续唱着： 『我的朋友都说它旧得很好看 遗憾是它已与你无关 你的背包让我走得好缓慢 终有一天陪着我腐烂 你的背包对我沉重的审判 借了东西为什么不还』 … 「犯错的人可是你，我还没来得及端出生气的样子，就被你抢先自我割席…」 台下的翁怀憬努力压抑着，不让委屈的情绪外露，她心里却在波翻浪涌着： 「台上一副受害者自我审判的样子…唱完又跟人嘻嘻哈哈，反思得毫无诚意…」 唱完整首歌的晏清对台下翁怀憬心中的小怨念一无所知。 他这会顶着黑眼圈，靠坐在那台立式钢琴前，右手磨蹭着后脑勺已经不算刺挠的头发，跟键盘手大齐还有把玩着两根架子鼓槌站在琴后的茅致远有说有笑地聊着。 《你的背包》的编曲方案需要乐队的配合，晏清还是从茅致远的maolivehouse那边叫的人。 茅致远也挺乐意配合的，毕竟随着第一期《才华有限公司》的播出，他的店逐渐出圈，知名度大涨，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 茅致远左手将两根鼓槌握住，对着晏清伸出了右拳：“清哥儿，记得啊，明天晚上八点前到。” “店里这是第一次搞说唱类的现场，大茅特意从米国请到了那边最近爆红的匪帮说唱歌手lilwestwood…” 知道茅致远的性子，大齐在一旁继续帮腔： “国内说唱这块咱们人脉欠缺点，你得过来给哥几个撑个场面，听阿维他们说《离骚》在国内说唱圈里好评度很高。” 晏清跟茅致远、大齐都碰了碰拳：“没问题，放心，我记住了。” 茅致远口拙解释道：“本来打算下午跟你说的，怕公演人多你太忙所以提前给吱声。” 经过跟茅致远的几次接触，这个男人话虽然不多，但对晏清可以说算是有求必应，全力支持了。 所以这次他开口让去撑个场帮忙唱个歌，晏清很痛快就应了下来。 下午的公演环节请来的飞行嘉宾跟首期的阵容完全换了一拨，不过大家都心里有数，这算是邵卿跟鼎新的默契操作，再说这邀请谁本来节目组也全权下放给了她。 邵卿这期请来的一水的都是鼎新近期发力主推的新面孔，一个五人男子偶像团体，一个摇滚女歌手，一位女演员，一个新转签过来的中生代民谣男歌手。 这帮鼎新的新人们都挺会来事，再加上本身质量上乘的歌曲质量，还有翁怀憬和晏清两人出色的现场能力，几番加持下公演阶段的节目录制效果让刘明仁颇为满意。 舞台上负责控场的晏清，完成表演后没有像翁怀憬般直接下台，他按照之前与邵卿提前计划好的方案在走。 晏清充当着临时主持人，向飞行嘉宾们介绍着新增加的慈善竞拍环节。 拍卖所得会尽数捐给木棉健康成长基金新增的专项音乐兴趣培养计划，而拍品则是晏清拿出来的一首作品的翻唱版权授权。 这首歌的灵感衍生自翁怀憬那个故事的开端部分，那一段怀缅慢节奏生活的文字。 …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 这首纯吉他伴奏的芭乐小样，时长约两分半钟，很快晏清弹着再度从翁怀憬那边借过来的吉他，唱完了最后一段副歌。 “敬天下间心有所爱的你，对了，歌名字暂定《从前慢》。” 晏清不紧不慢地将拨片和吉他收好，才笑着对这期的飞行嘉宾继续说道：“这首歌，我不会发，所以翻唱版权授权基本上等于…王菀兮那次的性质……你们懂的。” 晏清这么一说，新人们都欢呼了起来。 至尊金曲排行榜上珠玉在前，《才华有限公司》、《追光者》都轻松收割下当周周榜冠军单曲。 王菀兮月初发布的新专辑《莞尔一笑》，第二主打歌《立秋》这段时间卖得极其火爆，奔着破千万销量一路狂飚，暂列本周周榜首位。 鼎新提前内部虽然做了一些沟通，可竞价拍卖过程依然相当激烈，最终年龄相对偏长民谣歌手池映峰喊出了九百万华元的高价才拿下这首《从前慢》的独家翻唱授权。 公演环节的最后，帝都西城公证处的公证员为慈善拍卖的过程和结果进行了公证，而毕威会计师事务所则会受节目组的委托，全程监管这笔费用的具体使用情况。 在二楼录完小黑屋采访内容后，晏清正在脑子里斟酌着用词，想着要如何才能不露声色地找机会，从翁怀憬那边套出更多的往事。 可他没想到的是，走廊另一边的翁怀憬休息套间已经人去楼空，只有空气里依稀残留着的迷迭香，余味悠长。 「是不是我那首《女儿情》唐突到喜欢深深隐藏傲娇属性的嗡嗡嗡，她这是怎么了…」 晏清怅然若失，他自己也分不大清楚惆怅的具体原因，究竟是因为没套到他想要的信息，还是因为翁怀憬已经悄然离去这件事本身。 「…或者说，难道是我今天说错了话…」 第七十五章 一起来看电视吧 帝都·西城·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晏清工作室员工宿舍楼二楼。 洗完澡后握着手机、踩着夹板拖鞋、穿着丝绸吊带睡裙的章雅梦敷着面膜进了走廊对面那间大门敞开的套房。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穿着身叠层裙摆睡衣的苗妙早就瘫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等候她多时了。 “来了啊，老章，你洗个澡可真是磨蹭。” 苗妙埋怨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 电视机上正播放着明珠卫视的7点半档黄金剧场，老章随意瞄了一眼似乎是部谍战电视剧。 “你好性急哦，这不，还没开始么？” 章雅梦披着没干透的头发，顶着面膜有些晃晃悠悠地在沙发上盘腿坐下，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便把手机熄屏搁在了一旁。 “不是，你不懂，好不容易终于有人可以陪我一块看清儿哥的综艺了，你根本理解不了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超开心的。” 苗妙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将茶几上几包零嘴堆到章雅梦旁边。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向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早就把三天前老章选择在员工宿舍住下的郁闷抛到了爪哇国。 章雅梦明显有些诧异于苗妙所说的。 “清哥他是从来不看自己的节目吗？还是说…他一般都在自己那边看？” 苗妙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地吐槽晏清。 “就是从来不看啊，他那边冰箱、饮水机、黑胶…那个留声机这几样勉强能算得上是电器吧，怎么可能有电视机这种玩意儿。” 章雅梦松开舒服盘着的腿，从沙发上往下挪，她用涂着好看指甲油，白白嫩嫩的脚丫去够地板上的夹板拖鞋。 “那还等什么，我回去换身衣服，你给清哥打电话让他上来，咱们一起看，还有比这更好的团建活动吗？” 苗妙嬉笑着扑上来，一把抱住章雅梦，不让她起身穿鞋。 “哎呀，老章，你就好好坐着吧，我清儿哥，自打我赖进家里不走之后，再也没踏进过这栋楼半步了。” 章雅梦微微一愣，嘴角上扬，她意味深长地望着侧躺在沙发上，紧紧搂着自己腰不放手的苗妙。 “原来是赖进来的啊，我就说呢，这么高级的员工宿舍可真少见。” 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失言的苗妙，连忙松开老章，她身子往后一倒，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脚丫子还轻轻对着章雅梦这边虚踢着。 “我不管，老章，你什么都没听见，你没听见，你没听见！” “行，我什么都没听见…” 章雅梦低头捂眼，不忍卒视，对这样的一个萌喵，她什么招都使不出来，只能答应着装没听见。 “那要不这样吧，我给清哥打个电话，如果他愿意跟我们一块看，咱们就换身衣服去工作室那边的会议室碰头。” “白费功夫呢…” 苗妙咕哝着，一只手继续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冲老章挥了挥，示意她自便。 章雅梦抄起身边的手机，晃了晃解开锁，一键快速拨号就把这个电话打了出去。 老章耳边的等候声大概响了有七八声，电话才终于接通： “老章？怎么了，有事？” 晏清的声音里参杂着一些喘息声。 章雅梦想起来，这个点似乎正是苗妙之前给她介绍过的练功房形体训练时间。 “清哥，是这样的，我和苗妙在一块打算看《星语丝路》和《才华有限公司》来着，我想着要不叫你一块看。” “我还得在练功房继续形体训练呢，你们看吧。” 晏清的声音义正严辞地婉拒着。 章雅梦瞄了眼忍不住偷看的苗妙，嘴里继续劝说着：“没事，来得及，你可以先继续练着，完事冲个澡都赶得上…小喵和我都觉得一起看节目，算是不错的团建活动来着。” “这样子啊，那我…” 晏清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似乎有些意动。 “《才华有限公司》晚上九点半才上线，我们先去会议室看《星语丝路》，等你，挂了啊。” 章雅梦很干脆地挂了电话，一把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诶呦喂，老章，还是你牛。” 苗妙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扑闪着由衷的钦佩。 “不就是赖嘛，我也会啊，走咯，回去换衣服，小喵，一会见。” 说完没有继续搭理在沙发上挥舞着抱枕的苗妙，章雅梦蹬上她的夹板快步离开。 十来分钟后，办公室一楼的会议室里响起了《星语丝路》主持人杨光和一众嘉宾的欢声笑语…… 苗妙换了身衣服窝在对她而言稍显宽大的会议椅里，怀里揽着一大包零嘴儿，用糯糯的声音吆喝着老章再靠她近一点。 章雅梦拿甜腻腻的苗妙没辙，只能一边抬头继续关注着电视上的内容，一边将带着滚轮的椅子往她那边又滑了滑。 《才华有限公司》的精华剪辑版还是被《星语丝路》节目组排成压轴登场。 苗妙从进会议室坐下到电视里这会已经推送第四档子栏目精华剪辑版这四十来分钟的时间，嘴里的零食一直没有停过，还不时鼓动着一旁的老章跟着她一起敞开了吃。 章雅梦叹了口气，她幽幽地望着苗妙纤瘦的体型。 “小喵，你怎么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哎，我总感觉自己多喝几口水，体重都会超出自己的忍耐极限。” “我这是天生的，从小不管吃多少都不胖，我也是晚上经常一个人无聊，吃零嘴儿吃成习惯了，老章，你身材超好的啊，我都可羡慕你了。” 苗妙将手里的空包装袋扔在了会议桌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s型和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差距，然后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颇为愤恨地瞪了章雅梦穿的九分睡裤一眼，负气地扭头盯着电视屏幕。 章雅梦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独自熬过漫漫长夜的孤单，同时又对她最后的举动困惑不解… “老章，我只是想到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了，跟你没有关系。” 苗妙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音，依然甜腻腻的。 “刚姜瑭和傅若蓠的《噪音江湖》跟张潮、郭妍《妍的衣橱》看上去质量很高，至少精华剪辑版爆点挺多……” 章雅梦转移着话题，引导苗妙跟自己聊已经播完的几档子栏目精华剪辑版。 “我觉得岳澈、喻知薇的《愉悦会谈》看上去也挺带感的，天啊，喻知薇好会怼人呐……” 苗妙有些神往喻知薇展现出来的高超怼人技巧和吐槽能力。 “倒是没想到人设一直是美食家的温影帝这档号称传承宫廷厨艺和美食文化的《温故而知津》居然连剪辑版都不出彩。” 章雅梦看着电视里打扮得如同两个大厨般的温故语和裴秀晶，没忍住心里的吐槽。 “那不正好，这期《星语丝路》播完，可是五档子栏目一块儿在细语视频上线，竞争比上期激烈多了，不过老章你放心，我可是看了全部录制过程的，咱们的节目质量妥妥的，精彩着呢！” 苗妙手舞足蹈嚷嚷着，同时递给老章一个信我的表情，她水汪汪的眼睛闪烁着夺目的神采。 “让我看看是谁在吹牛，哦，原来是我们苗总，那没事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磁性却谄媚的声音比人先飘了进来。 章雅梦回头望去，晏清右手抱着一卷稿纸，左手转着一支水性笔走了进来，冲着她身旁的苗妙一脸阿谀神色。 “清哥，你左手不是惯用手吧？” 章雅梦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晏清娴熟的左手转笔技巧上。 “老章，清儿哥他这会所有的表现都很正常，这幅左手转笔，谄媚奸佞的小人模样…” 她一旁的苗妙倒是见怪不怪，她大大咧咧地给章雅梦解释道：“这都是他做完形体训练的后劲还没有散开，再怪的我都见过，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老章，没吓到你吧，我练这个习惯了……” 晏清将笔和稿纸搁在会议桌上，从旁边抽了张会议椅过来，隔着苗妙和章雅梦两步左右的距离坐了下来。 章雅梦对那叠稿纸的内容有些好奇探头过去扫了一眼，最上面一页稿纸写着三个大字：《相关性》。 中文下面还有一行好看的花体字——〈coherence〉。 第七十六章 翁娘教子 晏清注意到了章雅梦的偷瞄，他大大方方把稿纸往她那边一推。 “为后面的节目攒的一个本子，没事，想看随便看，不过还没写完，也不一定会在节目里拍。” “老章，还有一本应该写得差不多了，但清儿哥还没画分镜图的。” 给晏清当过统筹的苗妙对这些专业名词门儿清，她自然没把老章当外人，继续跟章雅梦放着料。 “这两剧本都是跟卿姐那边商量好了的，有可能不会在后面的节目里拿出来，你知道的，咱们俩家跟细语影业的那个计划…有可能直接把片子拍出来，一部动画电影，一部真人电影。” “清哥，那我先不看了，等你弄完我再借过来拜读，节目的精华剪辑版已经开始了，咱们看电视吧。” 章雅梦说完，从手腕上摘下头绳用嘴轻轻咬住，双手把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简单往后一绕扎了个马尾，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觉得这一幕莫名眼熟，苗妙期期艾艾地看了看老章又瞄了瞄晏清，见俩人都没什么异常反应，她才转头望向电视。 《才华有限公司》的精华剪辑版，前三分钟以回闪的形式飞速掠影着： … 主创团队从一堆来稿里各自选中了心仪的故事； 一份中年男人弥留之际的自白书在这些故事里脱颖而出； 主创团队开动头脑风暴以集体智慧的力量将晏清提出的剧本梗概补完； 节目组幕后人员认领各自客串的角色，听导演晏清讲戏； 节目组的镜头下晏清执导筒，组织拍摄着各种室内、室外、雪景、公路等场景的画面。 三分钟很快过去，电视上的画面逐渐暗了下去。 …… “正片来啦，老章，注意看，可多你眼熟的面孔啦。” 苗妙轻轻推了推旁边的章雅梦。 …… 电视屏幕重新有了画面，昏暗的房间里一张典型酒店标准双人床，一侧的枕头里埋着张熟睡的脸。 …… “清哥嘛～” 章雅梦认出了这张脸。 …… 镜头稍稍偏转，床头柜上立着一个电子时钟收音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05:59，这时时钟跳到了06:00，收音机突然启动播放出一段音乐： 『～我们来自才华有限公司，每天上班下班打卡要准时～』 伴随着音乐，收音机里广播也开始了播音： “符祥人民广播电台，听众朋友您好，今天是2008年2月4日星期一农历腊月二十八。” 这段开播词还没有念完，床上的男人便醒了过来。 “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立春……” 爬起床竖着耳朵认真听了几句广播内容，晏清的嘴里自然而然念出后边的广播词，他攢着拳头重重挥舞了一下。 满脸兴奋地掀开身上的被子，男人迫不及待从床上跳下来，高举着双臂欢呼。 他嚷嚷着：“所以…放马过来吧，姑娘们和纸醉金迷的生活！” 镜头一切，画面转到了一间茶餐厅，一身西装三件套打扮的晏清正向一个盘着仕女云鬓，穿着一身湖蓝色旗袍的姑娘搭讪。 …… “这不是佩佩吗？小喵？” “别说话，赶紧看，后面佩佩超劲爆的…超劲爆…” 苗妙说完咂着嘴，又偷偷瞄了瞄桌子旁的晏清，努力掩饰住眼底的羨慕。 …… 晏清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一番简短地对话，几轮信息交换下来，两人都有些讶异，他们居然是小学校友，晏清小学毕业的时候还给这位姑娘写过情书表过白。 场景快速转换，回到了那间酒店的床上，晏清靠躺在床上，佩佩撩起自己旗袍的下摆，风情摇曳地跨坐在晏清身上。 镜头是从周佩佩的身后往前拍的，两人在一段如泣如诉的小提琴背景音乐里，狂热地拥吻着，手在对方的身上快速地解着扣子。 “雷行，你轻一点儿，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佩佩双腮绯红，眼神迷离，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捧着晏清的脖子娇喘着。 “娜娜，你好美……”晏清紧紧抱住佩佩纤细的腰肢，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 画外音，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浅吟低唱着：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 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说来实在嘲讽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 “我叫佩佩，索雷行，你什么意思？” 佩佩有些羞愤，作势要挣脱起身离开。 晏清扮演的索雷行一把将佩佩搂了回来，有恃无恐地端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 两人对视间，索雷行薄唇翻飞，语出惊雷：“佩佩，我好爱你，虽然有些仓促…嫁给我好吗？” … 画外音，歌声就像为索雷行的所作所为做注解般：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 佩佩一愣神的功夫，又被索雷行一口吻住，他顺手熄灭了灯，两人紧紧拥成一团滚进了被窝。 “雷行…” “娜娜…” “佩佩！呜呜～”（佩佩嘴唇被堵住发出的声音） … 画外音，歌声如同索雷行的内心剖白般： 『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 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 “哇，佩佩居然这么劲爆的嘛！好可惜没看到拍摄现场，我这是来晚了呀。” 惋惜又懊恼，章雅梦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她激动地拍打着苗妙的椅背。 “拜托，不过是借位拍的而已……” 还是没忍住，苗妙的语气有一点点酸溜溜。 好在注意力都在电视上，老章并没听出来，她啧啧赞叹着：“配乐超好听，就是太渣了些～” 苗妙低声喃喃着：“粤语版更好听…” …… 镜头一转，又是白天，索雷行居然在一家银行门外，几乎众目睽睽下，利用着各种路人小插曲和押送人员开小差的空隙，镇定自若地从现金押运车上顺走一手提箱现金。 有了钱的索雷行，抽着古巴雪茄，穿的是高档羊绒呢子大衣，坐的是豪华大排量汽车，怀里拥着一个裹着身雪白皮草的妖治女人。 …… “”邵卿，我的天呐……” 章雅梦忍不住又激动起来：“这…这不是卿姐…” “诺，还有佩佩呢” 苗妙指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即将与紧紧拥着邵卿的索雷行在院门口擦肩而过的旗袍女。 “这下有撕逼好戏看了…渣男，昨晚才求婚…” “继续看。”苗妙神秘一笑。 …… “嘿嘿嘿，等会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你个浪蹄子。” “哟，那我就等着领教了，你个死鬼…可别跟人家整些什么…〈是男人就坚持三十秒〉…之类有的没的。” 索雷行一边嘴里跟怀里风情万种的邵卿打情骂俏，一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还肆无忌惮的瞄着擦肩而过的佩佩。 “佩佩～” 眼看着旗袍女要错身而过，索雷行开口唤了一声。 反应有些茫然，佩佩慢慢回过头来，表情里满满都是陌生和错愕，她优雅地抬手捂嘴，掩饰着失态。 没有一丝醋意，佩佩的眼底，昨晚才缠绵悱恻同床共枕过的男人此刻如陌生人般。 以暧昧的眼神目送着佩佩渐行渐远，索雷行弹开手里还剩大半截的雪茄，紧紧拥着怀里媚眼如丝的邵卿往酒店走去。 画外音，索雷行沙哑唏嘘的内心独白：“她们以前都是我的女人，只不过现在，早就把我忘得精光了。” …… 又是一个白天，索雷行这次终于把猎艳的目标瞄准了翁怀憬所饰演的角色。 他在酒吧跟这个叫厉娜的姑娘，点同样一款加两片薄荷叶的青梅酒。 恰巧两人喜欢这款酒的理由也完全一致： “薄荷的清凉盖住了青梅的酸涩，口感如同儿时家里自酿的果酒般回甘持久。” 两人有着同样的职业规划，都想着将来从媒体这行赚够了钱就回归田园隐士般的生活。 一起晚餐时，两人点的菜品也默契满满，几乎包圆了餐厅仅有的几款粤系菜式。 两人从餐厅出来沿着堆满积雪的街闲逛着，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聊得兴起索雷行向厉娜提出建议，俩人去他酒店楼下的院子里堆雪人。 画面一切，两人直接回到了酒店的卧室里： 气氛暧昧的香薰烛光映衬下，索雷行缓缓贴近厉娜娇羞的脸颊。 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房间的灯光越来越暗。 这似乎预示着他猎艳之路上又一名猎物即将就此倒下。 …… “咻～” 章雅梦吹着口哨，瞥了眼伏案写作的晏清，忍不住吐槽：“无情的把妹机器。” 苗妙笑得很灿烂，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道： “好戏开场了！” …… 突然！ 背景音乐换成欢快的《土耳其进行曲》： 厉娜蓦地站起身… 她奋力抽了索雷行一个耳光，扭头离开。 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快速剪辑镜头： 在堆满积雪的街头 酒店的院门外 酒店的小院积雪的草坪各个角落 酒店的大门内、外 酒店大厅的红地毯上 楼梯间几处转角 卧室的沙发四周、窗前、双人床前前后后 随着场景间的飞速切换，一记又一记，厉娜孜孜不倦地抽着索雷行的耳光。 一阵耳光雨掠过后，电视机荧幕一黑，挠人心的键盘声敲出一行字幕： “欲知〈翁娘教子〉后事如何，敬请移步本期《才华有限公司》” …… “啊！吊人胃口～” 章雅梦跳了起来，她回身将苗妙搂在怀里。 “这是发生了什么，好小喵，快告诉我嘛，有点看不明白，为什么啊？” “马上就可以点播了，哈哈哈，老章你快看我清儿哥。” 拒绝剧透的苗妙突然失笑，她指着会议桌边的晏清。 章雅梦回头望过去… 原本，一直伏在会议桌上写着剧本的晏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下了笔。 右手捂脸，晏清表情幽怨地瞪着电视屏幕里捧腹大笑的杨光和一众嘉宾。 「翁娘教子…带节奏？这算是为了热度，他们明珠台官方消费我吧？」 晏清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 … ps:《红玫瑰》 原唱：陈奕迅 作词：李焯雄 作曲：梁翘柏 编曲：梁翘柏 收录专辑：2017年国语专辑《认了吧》 第七十七章 绾青丝 “清哥好哀怨的眼神，这么多耳光，小喵，都是来真的咯？” 见晏清这般反应，不明真相的章雅梦低声探根究底。 “真的，那个人都是抡圆了往他脸上抽，哼！” 苗妙显得满不在乎地随口解释着，心里却暗自吐槽： 「好心当成驴肝肺，多少值得幸灾乐祸一番，当时清儿哥就像被那个人抽昏脑子一般，居然拦着不让我这个剧组统筹找她麻烦。」 “吻戏借位，打脸全来真的，这么敬业的吗…” 章雅梦眼波流转于苗妙和晏清之间。 “老章，你别看清儿哥呀，他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犯啦，咱们节目该上线了，我来投屏…噫，等等，细语视频得更新一下…” 语气里泛着淡淡的酸味，苗妙手里动作倒是不慢，她端起准备在一旁的pad，更新版本，点播最新上线的《才华有限公司》第二期。 熟练地操作着pad将节目投屏到电视上播放，苗妙嘴里软糯糯的：“老章，你所有的疑惑，呆会看一段节目就全明白啦，剧透什么的，多没意思吖。” 章雅梦想想也是，很干脆地重新坐好。 会议室里安安静静，只有沙沙的书写声以及电视播放出来的同名主题曲《才华有限公司》的背景音乐声。 …… 素面朝天的翁怀憬背着个老花款speedy25的单肩包走进更衣室，换上月白色的芭蕾练功服，微微启唇咬住手腕上的橡筋皮箍，双手绾起满头青丝… 随着画面响起的清冷旁白声：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地方…” …… 耳边那股水性笔头摩擦稿纸的声音突然消失，敏感的章雅梦和苗妙同时侧身往左手边望去。 只见晏清停下了笔，他格外出神地流连着屏幕上翁怀憬以素手绾起一头青丝的特写镜头。 「莹洁玉透的肌肤，平、长、直的一字美人锁骨衬出颈部完美的天鹅线，这可比那座雕塑要…」 这是晏清第一次看到翁怀憬这段堪称惊艳的出场视频，他有些心旌摇曳。 “刚老章也这样咬着头绳儿，双手扎马尾，清儿哥你怎么不正眼瞧瞧，她多标致啊，真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酸得连连跺脚的苗妙一番发作打断了晏清的心醉神驰，她继续抱怨道：“长头发就了不起么，有些人以前还说bobo头最好看来着，卿姐那句话就没说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清哥，我真的是洗完澡不久头发没干彻底…留到刚刚干得差不多才扎起来。” 慌忙解释，无辜躺枪的章雅梦对视着一脸无奈的晏清，她眼底却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好像自己接触到什么惊天大秘密了，清哥这一定是跟翁怀憬有点什么呀，至于苗妙，老板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少女情怀呢？」 晏清老脸一红有些窘迫，不敢回话讪讪低下头，他提起笔继续沙沙地写了起来。 …… “这个片头拍的真好～小喵你看，你出场了，好美！” 章雅梦哄着有些小别扭的苗妙继续往下看，可她毫无反应继续撅着嘴。 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尴尬、沉默的气氛。 …… 这期的《才华有限公司》前面三十分钟都在讲当时那场确定剧本创作的读稿筹备会。 两名主创和幕后团队讨论分析着策划组长伊梨、翁怀憬等拿出来的几个故事。 当屏幕里晏清以狰狞、痛苦、自责的复杂表情念完一段台词，转而邪魅一笑时。 “彩洁，我什么办法都尝试了，我做不到，我发现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的要求，可能这些年我变得太多了，陌生到让我自己都认不清我自己，哈，但，你以为，你就没有一点变化吗？” …… 会议室里的章雅梦和绷着脸的苗妙都噗嗤笑出声，尴尬的氛围才逐渐退却。 …… 节目组给了这个故事推稿人翁怀憬一个特写镜头： 看到晏清这段略浮夸的电视剧风格表演，翁怀憬双眼扑闪了一下，很快便低头垂下几缕刘海藏住她的眼眸。 “那你选的故事呢？” 没多久翁怀憬重新抬眉，瞳孔里又恢复成一泓深不见底的水潭。 晏清拿出一叠稿纸讲起了他选的故事，在其他与会人员的一片质疑声中抛出了自己对剧本做的一些框架设定。 “时间循环”这种新颖的设定很快引起了与会的其他成员的兴趣和头脑风暴，最终通过集体的智慧把剧本一步一步给做了出来。 …… 「就刚刚读稿会那一段，老板和那位的互动虽然少，可这惊人的默契，以及那位的一些微表情变化，再加上小喵对她的敌意，清哥跟她以前肯定是…那种关系吧，这种…亲密又疏离的感觉，也太刺激了…」 章雅梦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她偷瞄着仍在伏案疾书的晏清。 「而且时间循环这样的设定一旦接受的话，刚精华剪辑版里一些想不通的点也就能解释清楚了，这很酷，好喜欢～」 …… 电视里的《才华有限公司》继续着： 天色刚蒙蒙亮的“办公楼”小院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晏清举着导演话筒，站在人群中开摄前准备会。 …… 银行外一台运钞车跟前，苗妙抱着厚厚一叠手册陪在晏清身后，与节目组请来的司机和两名武装押运人员讲着戏 …… 后期字幕： “我们家大boss去哪了？” 周佩佩在片场探头探脑寻找着邵卿的人影。 …… 后期字幕： “候场中的华国经纪女王—邵卿。” 邵卿穿得异常性感妖娆，她端坐在那台林肯领航员宽敞的第二排沙发里，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施着层层粉黛。 …… 后期字幕： “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boss！” 周佩佩终于在蓦然回首时望见了自己的大老板，可邵卿居然一副烟视媚行的样子。 周佩佩一脸茫然和惊愕以及围观幕后人员的哄笑声。 …… 后期字幕： “你们以为的亲热戏vs真实的亲热戏” 在节目组的镜头里，剧中两段看似是拥吻的亲密戏，演员间却足足隔了有三寸远的距离。 …… 后期字幕： “导演心声：疼吗？你来你也疼！” 晏清偷空在角落里，拿着冰袋敷着他那红肿的脸颊。 …… 后期字幕： “牛顿第三运动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翁怀憬藏在身后的左手，轻揉着她那因为连续抽人大嘴巴子而有些发红的右手掌心。 …… “正片来了，清儿哥，开始啦。” 苗妙挽起章雅梦的手软糯糯地唤着晏清，将不久前跟他生的闷气又抛到了爪洼国。 “老章，不是跟你说过，剧里有首粤语歌超好听的，你会唔会讲粤语？” “能听得懂，但不会说…” “那就够了啊，真的敲好听～” …… 屏幕上缓缓映出五个大字 -完美的一天- …… 一台车身上印着“郑城电视台商业都市频道”标识的新闻采访车稳稳停在了一家小旅馆门外的灯牌前。 <朱仙镇国营招待所>灯牌上的八个红字美术字有些褪色。 …… “晏清老师把这个索雷行演得可真好，一个极端自以为是的人渣，我憬儿姐超可爱的，看这笑容，我心都化了。”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室，客厅的电视里也正放着第二期的《才华有限公司》，邵卿、翁怀憬、周佩佩三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西子捧心，一脸花痴般陶醉的是周佩佩。 表情玩味的邵卿尝试撩拨：“怀憬，你看看，你笑起来多好看，晏清都看傻了。” “那是索雷行，笑的那个姑娘叫厉娜。” 翁怀憬清冷地瞥了眼一脸坏笑的邵卿。 邵卿继续撩拨着她：“行吧，你们这行管着叫人物角色代入，啧啧啧…还在生他提到王菀兮的气呢…” 翁怀憬巍然不动，她嘴硬着：“我没有…” 邵卿妩媚一笑：“让我来看看翁教授的英文名叫什么…” 翁怀憬无声间背过身去。 …… 清晨六点，索雷行从酒店床上醒来的画面在屏幕里连续出现好几轮。 这一幕伴随着索雷行有些沙哑颤抖的声音旁白： “原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离职前最后一次外景采访，没想到，当入住朱仙镇这家条件设施还不错的酒店后，我陷入了一个怪圈…” “我每天从这张床上醒来，时间都是上午六点，广播里永远播放着这首难听的歌，谁特么唱的，开播词里永远是那句——今天是2008年2月4日星期一，农历腊月二十八。” “我尝试过离开，上午八点多做完采访，强行拉着两个同事返程，我们的车会被一场暴风雪困在高速公路上，在车上熬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时，我又会在这张床上醒来。” “每天早上都得去朱仙镇农殿做外景报道，毕竟我那两个同事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重复着他们的生活，只有我如同被永远囚禁在这一天里一般。” “直到有一天，在厉娜的无意提点下，突然迸出一个好点子，既然反抗不了生活的强迫，那我为什么不主动享受呢？” …… 再次醒来后的索雷行一脸兴奋跳下床，嘴里嚷嚷着：“放马过来吧，美女们和纸醉金迷的生活！” 第七十八章 渣男的完美一天 “细语的程序员响应速度很快嘛，晏清那只狐狸给骆冰提的这个叫‘弹幕’的点子还挺有意思。” 表情里带着些若有所思，邵卿夹着一支烟饶有兴致地望着电视机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茫茫然一大片白色字幕： …… …〈原来gdx是提前套了佩佩的话〈 …〈第二天才动手的，真是好手段〈 …〈还以为真那么巧，pua惯犯无疑〈 …〈史上难度最低的抢银行行动…〈 ……〈我不管翁怀憬赛高，守全憬〈 …〈小孩子才争这些，我全都要〈 …… 起因当然是周佩佩不小心触碰到了pad上的最新版本细语视频app新增加的弹幕开关。 手忙脚乱地找到按键关掉弹幕，她才敢转头偷瞄着翁怀憬脸上的表情。 「还好憬儿姐没有怪我的意思。」 观察到翁怀憬正恬淡而平和地和邵卿日常对恃，周佩佩暗自庆幸着。 邵卿淡定地瞥了眼屏幕，电视里的自己正被晏清饰演的索雷行搂在怀里揩油，她没有一丝尴尬，甚至还主动对翁怀憬挑了挑眉毛。 “怀憬，看什么看啊，他主动的，你凭什么瞪我啊？” 一番挑衅加撩拨，容光焕发的邵卿美滋滋地享受着辛苦换来的一记白眼。 “他目前在写的两部剧本以及弹幕这些新鲜玩意儿都算是我们那个利益共同体计划里的一部分。” 邵卿眉飞色舞间主动透漏出一些信息给背身垂眼低眉的玉人儿听。 …… 过完这一部分精华剪辑版里推送过的剧情后，索雷行似乎是玩腻了小镇里的漂亮女人，他开始走向放弃治疗、暴饮暴食这条路。 厉娜看不过去一顿不留情面的孟子曰，不但没有骂醒他，反而让索雷行毛起胆将猎艳的矛头指向了她。 索雷行精心准备了一系列的情报套取活动，经历了多次失败后的重新回档，才做到精华剪辑版里俩人在酒吧和餐厅约会时，那种完美的默契和惊人的品味相投。 …… “呼，这样的男人也太可怕了吧～” 苗妙看得很投入，尽管她参与了全部的拍摄，也了然剧情的整体走向，可那些镜头素材经过剪辑后重新组合在一起，焕发出魔法般的惊人吸引力。 “现实中也有不少这样的男人，，他们管那一套叫这个名字，都是些教渣男如何变得更渣的手段。” 前段工作的经历让章雅梦很了解这些偏门知识，这番话让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晏清都差点忍不住为她侧目。 “老章，粤语歌要来啦～” 软糯糯的声音让章雅梦从轻微的失神状态里恢复过来，她聚精会神地望向电视。 …… 巧舌如簧的索雷行说服了厉娜跟他回酒店院子里堆雪人。 他们一起堆了个很丑的雪人，坐在雪人旁边开怀大笑。 索雷行中途一度对雪地里的厉娜偷偷流露出痴迷的目光。 离他俩不远处的酒店门外，一个衣衫单薄挽着个花篮的小女孩，正在向进出酒店的旅人们叫卖着各色玫瑰花。 …… “小喵，你居然客串的角色是卖花小女孩…” 章雅梦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苗妙，她感叹着：“这完全就是萝莉本人呐…” “一会清儿哥就要给我唱歌了…” 惬意地享受着久违的顺毛服务，苗妙听到老章的后半句还是忍不住撇嘴、跺脚，她有些小炸毛：“我真的那么小么，好气哦…” 章雅梦原本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瞟了眼晏清最后她欲言又止。 …… 厉娜有些不忍小姑娘在雪中挨冻，掏出钱包打算买下小姑娘所有的花。 然而小姑娘也看出来，厉娜似乎并不需要玫瑰花，仅仅是出于同情，她摇着头只肯卖出一朵花。 厉娜还想说什么，索雷行却直接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盖在了小姑娘肩上，他一路小跑进酒店大堂，随后借了把吉他出来，站在花篮旁边自弹自唱起来。 索雷行认识每一个出入酒店的人，他招呼着他们的名字，简单聊上几句后，这些人都痛快付款买下几朵玫瑰。 索雷行手中的吉他一直在演奏着，他在替小姑娘吆喝卖花中断断续续唱着这首歌。 『白如白糖 误投红尘俗世， 消耗里亡逝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 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 只信任防卫』 … “赵治勋，你过来，你女朋友今天下午在茶餐厅不是跟你闹别扭吗？” “你怎么知道？” “我坐你旁边呢…来买点玫瑰带回去哄哄她，三朵白玫瑰，三生三世你都爱着她，好叻，丫头收钱，承惠45华币。” …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爱的法规』 … “王大龙，来，我跟你说，你媳妇刚还在院子里打电话说呢，你们来朱仙镇看打春，顺便过五周年纪念日，她等着你晚上的惊喜，没准备好吧，不来五朵娇艳的红玫瑰？” “多少钱？” … 『一撮玫瑰 模拟心的丧礼 前事作废 当爱已经流逝 下一世』 … “哥哥，已经全卖完了，谢谢你。”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冲着索雷行鞠躬道谢。 这会酒店大门外聚集了不少围观者，叫好声和掌声也随着她这一躬变得热烈起来。 厉娜隔着几米看着索雷行剁着脚，双手呵着热气暖着他冻得有些紫红的耳朵，她眉目间弥漫着浓浓的蕴气。 稍稍暖了暖耳朵，索雷行才弯腰从花篮里小心拾起最后一支碎裂成半朵的白玫瑰，他低头用另一只手替小姑娘正了正肩上的西服外套。 “不用客气，我已经拿走了报酬，衣服改天再还就行，你快回家吧。” 索雷行眼神清澈，脸上带着暖阳般的笑，他掌心托起那半朵白玫瑰。 目送小姑娘挽着空空的花篮离开后，索雷行回到厉娜身边，他依然小心托着那半朵白玫瑰。 他声音磁性绵柔：“娜娜，如果我打算将这半朵白玫瑰当成第一份礼物送给你，会不会过于寒酸？” 厉娜在一片哄笑声中含羞捧起半朵白玫瑰，她眼角晕着抹醉人的娇红。 索雷行趁机牵住她的手，俩人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 “《白玫瑰》的确是好听，对了，小喵，要不试一下弹幕，看看咱们的计划细语那边推广得怎么样？” 会议室里章雅梦怂恿着苗妙打开新增的弹幕功能。 电视屏幕上顿时一大片弹幕席卷而来： …… …〈我的天呐，虽然知道这是渣男套路，但这也太甜了吧〈 …〈谁挡得住完美一天的诱惑，渣男放开那个厉娜，冲我来！〈 …〈索雷行词里都说了，原谅我工于心计，因为我身处劣势〈 …〈晏清好惨一男的，马上要挨巴掌了〈 …〈翁教授，下面请开始你的表演〈 …〈刚从细语平台偷来的梗，还热乎，翁娘教子，二十四孝〈 …〈从此以后，我就是厉娜的粉丝〈 …〈你微微发红的掌心是我此生不变的信仰〈 …〈红玫瑰/白玫瑰～你更喜欢哪首～〈 …〈首先要能听到完整的歌好么，不然我怎么好意思说，我全都要〈 …〈有人跟我一样么，pad放着节目手机疯狂刷新细语音乐〈 …〈出预告了，现在还没放出来，举报了〈 …… “挺热闹的，小喵，还是关了吧，没什么意思…” 刷“翁娘教子二十四孝”的弹幕特别多，章雅梦怕晏清尴尬，她言不由衷地摆手示意苗妙。 “噢，那等我发完这条。” 苗妙低着头在pad上按着，她奶声奶气地夸赞着弹幕功能：“好了发出去啦，这个弹幕明明很好玩吖，而且可以调透明度，不影响观看。” 章雅梦和晏清都下意识地往电视上看过去，苗妙却得意一笑，露着两颗小虎牙。 「他们两个好笨哦，这么多弹幕怎么能发现哪条是我发的，嘻嘻。」 电视屏幕上茫茫然一片弹幕云里突然飘出了一条带着白色方框的弹幕： …〈我永远喜欢晏清哥哥qaq〈 “这破弹幕有什么好看的，关了关了。” 苗妙把头深深埋进了桌底。 …… 屏幕里卧室那一部分的剧情已经走到了尾声，精心布局的设计被厉娜识破，一步错步步错的索雷行一脸痛苦和内疚。 “你说的不对，我根本不爱我自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厉娜挥手又给他另外一边的脸狠狠来了一巴掌。 “你以为我没有吗？听你念完那首《小雅·隰桑》我就给你机会了，给你留了余地你还不自知，你这个无知浅薄的感情骗子。” 厉娜就转身离开了房间，最后推开房门前她顿住脚步。 “《隰桑》是完完全全以女性视角写的，思念有情郎，诉说自己的刻骨铭心。没有哪个男人会蠢到用它来泡妞，除了你。” 索雷行翻了个白眼，拿起小几上的冰淇淋贴在了自己脸上冰敷着。 接着就是已经在细语平台上已经传疯了的，网友们喜闻乐见的——《翁娘教子二十四孝》环节了。 ……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 “…16…17…18” 邵卿挥舞着手机，她大声地记着电视屏幕上厉娜挥出手掌的次数。 “24，啧啧啧，还真的是二十四记耳光，剧本里都没写这么清楚，有些人真的舍得下手啊…啧啧啧…” “挺解恨，就是手有点疼。” 翁怀憬低眉俯首间迸出一句：“卿姐，他怎么就能那么心安理得地写出那句词…”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当年晏清是出轨了？」 不待多想，邵卿拥住翁怀憬，轻轻拍着她的背。 “都怪你打得不够狠，这算哪门子完美的一天…” 第七十九章 成仙得道索雷行 “设计出这种桥段，清哥，你是不是专门研究过约会圣经啊。” 会议室里章雅梦疑神疑鬼地问晏清。 “其实并没有，这个桥段算是引用自投稿，我不过稍微加了些美化手法。” “清儿哥，你别反抗了，等第三期节目播出后，渣男控人设妥妥没得跑。” 苗妙软糯糯地取笑着晏清。 章雅梦也想起了第三期录制时伊梨漂亮的补刀，她和苗妙异口同声地说：“是渣男就给我投稿！” 晏清有些无奈，这渣男收集癖的梗看来是过不去了：“你们啊，继续看吧，第二段开始了…” …… 转换场景依然是字幕加暗屏 《全知全能的悲哀》 …… 『我们来自才华有限公司，每天上班下班打卡要准时～』 “符祥人民广播电台，听众朋友您好，今天是2008年2月4日星期一农历腊月二十八，今天是个特殊的好日子，立春。 众所周知咱们符祥是有史记载我国最早进行立春打春牛迎春仪式的古城之一，今天一年一度的打春民俗文化节将在符祥区朱仙镇农殿上午七点整准时开幕。” 又一次从酒店的床上醒来，索雷行睁着浑浊的眼睛，他麻木不仁地在床上不愿动弹，任凭电子时钟收音机里的广播声一直放着… …… 苦涩沙哑的旁白音：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困在这个樊笼里将近一年了，也许更久，日期的概念逐渐在我认知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那种每天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日子，很快就厌倦了，只有空虚和孤独继续折磨着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这个小镇上一天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清楚明了故事最终的结局后，对它的过程也就提不起兴趣了。” “我开始麻木地活着，如同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着小镇不断循环的一天。” …… 索雷行一脸死灰般的从床上翻下来，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到洗手间洗漱、穿着酒店的睡衣下楼… …… 手里举着<郑城电视台都市商业频道>标示的话筒，索雷行在朱仙镇农殿一角做着外景报导。 这是一串短镜头剪辑成的画面： 有一本正经的索雷行正常地做着外景报导。 有他穿着睡衣甚至浴袍出镜，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话筒，嘴里絮絮叨叨着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话。 也有那种镜头里的他虽然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胸前却胡乱扎着根异怪的领带，外加满嘴荒言诞语。 …… 旁白仍然在继续着： “…如你们所见，这应该算是我每天为数不多的固定工作…”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反正拍的这些带子永远都不会被播出去…” “…我试了很多种自杀的方式，最终还是从那张床上醒来…” “…我以为一切就这样了，保持着活死人的状态每天这样得过且过，直到这天…” …… 屏幕里的画面从农殿前突然转到了那间出镜多次的茶餐厅里，索雷行和厉娜正坐在一桌，吃着各自点的午餐。 不同于上一幕戏那种各色食物堆满餐桌，这一次份量显得正常多了。 …… “什么？你刚说什么？” 厉娜放下擦嘴的纸巾，诧异地望着旁边嘴里还咀嚼着食物的索雷行。 “我在朱仙镇成仙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搞砸外景报导，不会真以为随口胡扯几句，我回去就会放你一马？” 厉娜有些不堪忍受索雷行的种种荒诞行为，她伸手用手背探了一把索雷行额头的温度。 “成仙？就因为你刚吹嘘的，从镇里最高楼跳下来没死，自己都当真了？这也没发烧啊。” “二位吃完了么，桌上的餐盘可以撤了么？”茶餐厅里一个女服务员站到了他们桌前，躬着身礼貌问着。 厉娜抬手示意她这边没问题。 索雷行则自顾自的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在表情越听越浮夸的服务员前轻描淡写说道： “其实我不光只是昨天跳楼没死，我还尝试了上吊、冻死、车撞、焚烧、触电、服毒、被人用刀剑砍杀，可是你看，现在我还在这里。” “哇哦，真的吗？”厉娜敷衍着索雷行。 索雷行撇了撇嘴：“每天早上睁开眼，我又毫发无伤躺在酒店的床上，我根本死不了。” “先生，您的餐盘我也一起收拾了？” 服务员一边收拾着厉娜面前的餐盘，一边用看疯子的表情望着索雷行。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厉娜双手抱在胸前，轻轻蹙着经过造型师修饰后不再锋锐的眉。 “因为我想要你相信我。”索雷行举着双手示意服务员可以收拾自己的餐盘，他一脸真诚地望着厉娜。 “不好意思，我大学修过东汉大儒王充的《论衡》、南朝范缜的《灭神论》，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这些无稽之谈。” 厉娜淡定从容地跟索雷行对视着。 “你怎么就不信我，我是真的成仙得道了。” 索雷行目有哀色，肢体激动。 厉娜拎起手袋准备起身：“你得了啊，差不多就行，收拾收拾我们该回郑城了。” “蓬！” 索雷行重重一拍桌子，他用沙哑的声音对厉娜嘶吼道：“你理解不了的事物，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厉娜冷脸回了句：“人死不能复生，你说的都是不可能存在的谬论。” 正在给索雷行收餐盘的服务员倒是被两名食客突然剑拔弩张的氛围吓了一大跳。 她讪讪笑道：“其实也没那么着急，要不我一会再来收。” 服务员说完捧着手里的餐盘转身想离开。 “等着我证明给你看，冰姐，骆冰，你等一下我…” 索雷行起身快步上前拦住了茶餐厅的这名服务员。 … 后期字幕调皮的在一脸茫然失措的服务员旁加了一个竖幅字幕： 茶餐厅女服务员：客串演员——骆冰——细语视频《星语丝路》节目总监。 … “这是骆冰，她哥哥是这家茶餐厅的老板，她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上班，干了十九年了，对吧，冰姐。” 索雷行从背后托住“女服务员”骆冰的肩膀，把依然愣神着的骆冰朝着镜头的方向挪了挪。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将来有机会去家世界五百强公司上班，比如…细语这种it企业就很不错。” “我真的超向往电视里那种it白领生活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骆冰稍显浮夸地张着嘴，右手轻轻拍着胸口，她好奇地问着索雷行。 索雷行松开双臂，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回骆冰，转身牵起厉娜的手，领着她走向了餐厅的临桌。 厉娜茫然：“你干嘛呀？” “我继续证明给你看啊…这是王大龙和她老婆赵琴。” 索雷行装模作样着一番掐指，向厉娜介绍着邻桌的两位客人。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原本无聊玩着手机贪食蛇游戏的王大龙，在他妻子的催促下放好手机，疑惑地站起来仔细端详着索雷行。 索雷行拱手做了个抱歉打扰的手势，继续去牵厉娜的手，嘴里还向她解释着： “今天本来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他们来朱仙镇看打春，最近他们还在备孕，但王大龙什么惊喜都没给他媳妇准备，晚上他们可能会大吵一架。” “王大龙，这日子还特么能不能过了？跟你手机过一辈子吧。” 不用等晚上，勃然大怒的赵琴一把抢过桌上的罗恰功能手机6300摔在王大龙身上。 …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俩人牵着手继续往餐厅内部走，索雷行嘴里念念有词，他信手揽住个模样清秀的男服务生向厉娜介绍：“包杭，在这里工作不到半年，他喜欢二次元、cosy、女装大佬…” 包杭顿时一脸娇羞，他慌张着解释：“只是cosy…” 索雷行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之前他在郑城理工大学念了两年，办了休学，现在在打工攒学费和置装费，阿杭，钱攒得差不多了吧？” “呃，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快够了。” 包杭表情有些愕然，最后他还是大大方方地回应了索雷行。 …… “小喵，暂停一下…” 会议室里章雅梦默默望着屏幕：“包杭这个角色…有问题吧？” 苗妙反应很快按下暂停，她娇声对章雅梦抱怨道：“清儿哥最开始是建议把这个角色设成同性恋，大家一致反对，才改成这样，结果还是被你看出来啦…” 「是我上网态度不端正，没查到国风盛行的时代里，传统世俗观念这么不包容…」 晏清思量着，抬头解释了一嘴：“伊梨不是说耽改剧都能播，我才觉得问题不大来着…” 苗妙撇嘴道：“你自己又不追剧，那是人家改了啊，加上了完整的女主感情线…” “咱们继续看吧，其实不算明显，是我太敏感，清哥也是一片好心啦。” 章雅梦说完深深看了眼晏清，在心里默念着：「根深蒂固的有色眼镜，慢慢来吧，有一点改变都算好事…」 …… “加油。” 索雷行拍了拍包杭肩膀，继续牵着厉娜往里走，餐桌过道尽头站着一个白白胖胖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刘明仁，朱仙镇原住民，不过他一直不太喜欢这里，快四十岁了，还想出去再闯闯，但是他妈妈不答应。” “我妈都一大把年纪了，整天跟我说什么帝沪花不相信眼泪，可我想去的只是郑城啊。” 中年男子摘下眼镜，捂住眼睛哭了出来。 … 后期字幕补刀：中年妈宝男——客串演员：刘明仁——《才华有限公司》总导演。 … 索雷行本想继续显示自己对朱仙镇的全知全能，但厉娜用怀疑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你不会是跟他们串通好，再一起戏弄我吧？” 有些被索雷行的料事如神震惊到，但转眼厉娜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索雷行眼底掠过一丝悲凉，却摊手神棍状：“没有，只不过像我说的那样，得道成仙，我无处不在，在他们身边呆得够久，所以他们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就继续编，跟我来…那他呢” 厉娜来了兴趣，伸手牵住了索雷行，拉着他往餐厅走廊另一边走过去，站在一个有些发际线英年早退的男人面前，她玩味地观察着俩人的表情。 … 后期字幕：王某，客串演员莫然——《才华有限公司》摄影组组长。 … 不再掐指装模作样，索雷行信手拈来：“王某，别以为他年纪一大把，实际上他今年才二十六，职业是阅书集团的网络作家嘛，所以你懂的…” 王某面有韫色：“其实我们这行也没那么辛苦，你们太把它妖魔化，写小说很轻松的，就是…有些头冷罢了…” 厉娜的目光狐疑地在索雷行和王某之间徘徊着。 她想了想，主动牵起索雷行继续往前走，用眼神示意着茶餐厅窗边卡座区里一个穿着旗袍的姑娘。 “那…这位女孩呢？” 第八十章 神昏心动遇魔头 “佩佩你又出场了。” 邵卿每每见着周佩佩出镜也都会调笑一番。 “卿姐，我超后悔答应晏清老师演这个了，都上热搜了，我妈连着弹了十多条微言信息过来。” 周佩佩哭丧着脸举着手机，这会屏幕上还有她母亲正弹过来的视频邀请。 “你接啊，怕什么呢？”笑到失态地邵卿掩着她平坦的小腹，趁机将头躺到端坐着的翁怀憬双腿上。 连翁怀憬脸上都浮起了浅浅的笑：“佩佩，你跟阿姨说是借位拍的。” 邵卿美滋滋调整着睡姿：“对啊，刚《星语丝路》不也播了么，你怕什么？” “他们不会信的，我妈倒也还好，要是被我爸知道可就完了，我一定会被逐出家门。” 周佩佩将手机收到沙发后面，继续盯着电视屏幕，她选择眼不见为净。 …… 索雷行退后两步才对厉娜解释道：“这位姑娘叫佩佩，是名服装设计师，有间自己的汉服工作室，特别兴奋地时候会发出……” “呸！登徒子，住嘴，你胡说什么呢！” 穿着湖蓝色修身旗袍，端着杯红茶，原本保持着娴静优雅坐姿地佩佩重重放下茶杯，她红着脸嗔怒地望向索雷行。 厉娜推着索雷行走到餐厅的角落，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的。” “都跟你说了，我在朱仙镇成仙了，什么都知道，五秒钟后，后厨那边会砸碎个瓷盘儿，声音大概有这么大。” 索雷行伸出俩手指随意比划着，他话音一落，后厨那边一个瓷盘掉在地上，砸得粉碎，引得餐厅里一片哗然。 一切犹如神迹般，厉娜忍不住怀疑起她一贯坚信的无神论是否正确。 她瞄到旁边有个卡座空了出来，连忙扯着索雷行坐下来说。“那我呢，你对我了解多少？” 厉娜望着索雷行的眼睛，她寄希望于通过这样判断对方是否在撒谎。 “我了解你的一切，你喜欢电视制作人的职业…” 索雷行深邃的眼眸里泛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但你并不希望跟其他同事一样，一辈子被限制在这家地方小频道。” “这商业都市频道很多人都知道吧，还不够。”厉娜调皮地冲着索雷行挑着眉。 索雷行继续道：“你喜欢船，却不喜欢海。” 听完这句话，厉娜整个人明显一楞。 “每年的夏天你都会习惯休年假，跟家里人一块回粤南云浮大云雾山的老家消暑… 索雷行痴痴凝望着厉娜，用沙哑的嗓音喃喃低语着：“山里有一大片湖泊，你家旁边修着一个小小的船坞，停着一艘小小的木船，船坞顶棚的木板已经缺了两块…” 厉娜眼底发出异样的光：“怎么可能，这些连我闺蜜都不知道…” “在重启的时间循环，我花了几年时间去追求你…” 索雷行含情脉脉看着厉娜：“很多细节都是你告诉我的。” “船坞里有一个角落，小时候你不开心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就会坐在那，双手抱膝，让自己放空。” 索雷行目光温柔，娓娓讲述着他了解的厉娜： “…你喜欢读诗经，尤其喜欢小雅那集。” “…云浮特产里你最喜欢肉桂，但不爱喝咖啡，即使是加了肉桂粉的咖啡。” “…你很大方，对陌生人和小孩都很友善，当你站在雪地上的时候，纯洁得就像一个天使。” …… “清哥，你这段台词酥爆了，我现在就能脑补出弹幕和一会细语上是什么样儿的” 会议室里章雅梦都觉着自己沉寂好久的少女心重新泛滥起来了。 频频点头的苗妙，眼里满满都是小星星，一副已然屏蔽掉电视里的翁怀憬的模样。 …… “时间循环？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厉娜动容地抓住索雷行搁在桌面上的手。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每天都在朱仙镇醒来，每一天都是2月4日立春。我试过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都无法脱身。” 索雷行抬头望了眼餐厅的挂钟，他从兜里掏出支钢笔，拿起茶餐厅点菜的便签纸一边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对厉娜说道：“如果你还怀疑我骗你的话，三十秒后周建国，小周会进来叫我们回郑城。” 索雷行的话里带着些祈求的意味：“可以不跟他走吗，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没等这段话讲完，索雷行就撕下那张纸，折成对角，轻轻放在厉娜掌心上。 … “你俩都在啊，吃完了没有，我们得赶紧动身了，天气预报说咱们豫南下午有可能迎来一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风雪，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周建国边搓着手，嘴里边嚷嚷着，人还没到他俩跟前，声音已经先飘了过来。 厉娜打开那张便签纸，上面的文字就是刚刚小周所嚷嚷的全部内容，精确到周建国每一次断句。 厉娜抬起头，视线迎上索雷行投过来的目光。 …… “憬儿姐，这应该是整部戏里最长的一个镜头了，你们是怎么做到一次就过的。” 周佩佩钦佩地望着翁怀憬。 “而且还是两台机位常开，两台手提摄像机跟拍。”邵卿恋恋不舍起身端着咖啡补充了一句。 “毕竟不是电影，要求相对低一些吧…” 翁怀憬似乎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是正常水平，她恬淡回应着：“虽然有后期处理，但细看还是能找到些穿帮镜头的。” 周佩佩捧心赞美道：“主要是憬儿姐演的太好了。” “那你也不看看是谁跟她搭戏。” 邵卿抿了口咖啡后，继续赖到翁怀憬大腿根上，她仍然不忘全力抬杠。 “我憬儿姐拿奥斯卡的《黑天鹅》，可没有晏清老师给搭戏。” 周佩佩鼓起勇气对抗着邵卿大魔王，她誓死要捍卫翁怀憬。 “我以前不会表演，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也不会去《黑天鹅》剧组试镜吧…即使有维多利亚帮着牵线…” 翁怀憬的声音，清冷得似乎在陈述跟她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前期帮我讲戏、搭戏的都是他。” 而她说出来的这番话却让邵卿和周佩佩愣了眼。 …… 厉娜最终选择了相信索雷行，没有跟着周建国返程，两人并肩在午后的朱仙镇街头信步走着。 厉娜步履轻盈：“也许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然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索雷行笑道：“对啊，我根本没有那么聪明。” 厉娜突然停步，望着索雷行：“也许，今晚我应该跟你呆在一起，旁观着这一切，亲眼看看会发生些什么。” “真的吗，那你还会不会抽我耳光？” 索雷行有些条件反射般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什么？耳光，你说什么呢？” 厉娜嗔笑着轻轻推了一把索雷行。 两人并肩同行消失在镜头前。 …… 一张飞镖靶占据着整个屏幕，靶心正中间牢牢插着两根飞镖，靶子外围歪歪斜斜插着两三根飞镖。 镜头往后移动，地面上散落着十多根飞镖。 画外音： “为什么我总射不中靶子？” “想射中靶子很简单的，你专注一点，手腕放松一些，技巧在于手法一定要柔和…用眼睛瞄准好靶心，然后一气呵成投出去。” 沙哑的嗓音一落，镜头里又是一镖直中靶心。 …… 《全知全能的悲哀》这一段戏走到了尾声，厉娜陪着索雷行熬到了第二天清晨的五点五十九分，虽然半途抵不过困意来袭昏昏睡去。 因为厉娜的信任和陪伴，让索雷行升起在时间循环里积极生活下去的信念，也让他正视起对她的爱意。 再次醒于立春这天的索雷行，含情默默地伸手触碰着一旁那个毫无使用痕迹的枕头，一把从床上蹦起来，他快速地扫了眼窗外，便元气满满地去洗漱收拾了。 …… 当屏幕里索雷行对着逐渐熟睡的厉娜含情脉脉倾诉衷肠时。 “我总觉得他在这段剧情里暗示了些什么，但又毫无头绪。”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室客厅里的翁怀憬迷惘地低头望着躺在她大腿上的邵卿。 邵卿横眉冷眼：“我真的觉得你俩玩这种猜谜游戏玩魔怔了。” 翁怀憬矢口否认：“哪有，你可别胡说…卿姐！” “啪！” “要不要我仔细跟你数一数：第一期的《追光者》、《舞姬》；那几部他拍的纪录片；第二期的《红玫瑰》、《白玫瑰》…” 邵卿从翁怀憬腿上爬起来，点了根烟继续八卦地盘点着翁怀憬晏清之间爱玩的猜谜游戏：“还有这几段肉麻且令人遐想的台词对话；第三期里《背包》不用说是指晏清那个手机，对吧？《一生守候》…” 翁怀憬硬气辩驳：“那不是…” “爱恋伊、爱恋伊…” 不着调地哼唱了两句，邵卿才呼着烟感叹道：“啧啧啧，昨天这半首歌，我听骆冰伊梨后面跟我说，呼…” 邵卿图穷匕见追问着：“他们工作室新来的老章当时直接把录音笔给收了，你们在那一段放风期内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翁怀憬扭头背对着邵卿。 “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啊？卿姐，叫爱恋伊吗？”周佩佩悄然挪到邵卿翁怀憬这边的沙发上。 “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你憬儿姐啊。”邵卿轻轻推了一把翁怀憬的背。 “他一开始说了，《女儿情》。”翁怀憬清冷的声音飘过来。 “出自《西游记》第五十回〈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 翁怀憬慢悠悠转身回来：“讲的是唐玄奘取经途经女儿国的事。” “你是不是跟他提那会的和尚造型…” 邵卿反应很快，马上想起了第一次见完晏清跟翁怀憬吐槽的内容。 翁怀憬点了点头。 邵卿只是咂舌：“啧啧啧…” “憬儿姐，我还想听，可以给我和卿姐唱一遍吗？” 周佩佩可怜兮兮地望着翁怀憬。 “我可不会，也就只听了那一遍。” 翁怀憬义正严辞地拒绝着周佩佩地请求。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明明…听到卧室里有人轻声弹唱来着…” 一个期期艾艾的咕哝声反驳道。 “周佩佩第三幕戏你还看不看了，不看可以先回房间去休息。” 邵卿看着扭头不说话的翁怀憬，她厉声呵斥着不解风情的小助理。 看着周佩佩立马一幅蔫儿样，邵卿狂对她眨眼，努力压抑着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第八十一章 无限春风来海上 电视已经开始播放第三幕，标题《今天就是明天》六个大字渐渐模糊消失。 索雷行不再有任何消极的情绪，他开始利用时间循环的便利，尽全力去帮助镇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每天认真做完外景采访报导的索雷行卡着点离开，只为救下因贪玩从围墙上失足坠落的熊孩子。 … 他自带备胎和千斤顶等工具算准时间守在街角，为自驾至朱仙镇的游人更换那只在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爆掉的轮胎。 … 行色匆匆赶到高级餐厅，却只为抢救一位被软骨噎住喉咙陷入休克的食客，等索雷行淡定从容施救完，挥别了千恩万谢的食客家人，临出门前，他还不忘潇洒地掏出打火机给身边刚含住烟嘴的邵卿点了个火。 … 他热心地帮衬着王大龙夫妇设计一个特殊浪漫惊喜的五周年纪念日。 … 这一连串快速剪辑镜头后，便是索雷行利用其他时间努力提升着他的修养和技能水平。 索雷行有时会选择去图书馆阅读和学习，有时会去镇上唯一一家音乐培训学校学习钢琴和小提琴，晚上他还会自己摸索着练习冰雕技术。 … 甚至连旁白的声音也逐渐也不再沙哑，变得绵柔而富有磁性，它娓娓阐述着索雷行的心路历程。 … “这一切已经成为了一种日常习惯，我甚至不再抱有任何功利的想法，因为我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让我能问心无愧，坦然自若地对厉娜说出那三个字…” “究竟经历了多少轮的时间循环？呵，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没办法精确统计，之前心态太差疏忽了对时间的管理，加起来可能在十三年到十四年之间吧，好消息是我身体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 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 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如东坡居士所描述的那样，在我省符祥县朱仙镇，立春以春杖鞭打春牛，祈福五谷丰登的习俗已经传承了近千年。 今天朱仙镇的农殿也是一番人山人海载歌载舞的场面，由豫南省文化厅主办，朱仙镇人民政府承办的第三十二届〈立春民俗文化旅游节〉吸引着从五湖四海慕名而来的游人们前来观礼。 此情此景，诗人钱珝有诗为证：“早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是的，即使春寒料峭也阻挡不了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们共同期待着一场瑞雪兆丰年。 这里是郑城电视台商都频道，您的老朋友索雷行。在符祥县朱仙镇农殿为您现场报道，提前给您和家人拜大年了。 …… 镇定自若的面对着十多支带着不同电视台图标的话筒，索雷行妙语连珠地做着外景报导。 索雷行展现出来的，堪称明星级别的专业主持人素养，让做为他同事的厉娜和周建国都忍不住面面相觑，眼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镜头切回到做完报导的索雷行身上，他礼貌地避开了鼓着掌涌过来的同行们，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往外走。 厉娜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 “真没想到，你如此有才华，我为昨天下午和小周私底下嘲笑你耍大牌向你道歉。”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惊讶。” 索雷行边走边摊开手，自嘲般笑了笑。 “你待会有其他安排吗，我听说镇上有个茶楼挺有特色的。” 画外厉娜的声音显得有些女儿姿态。 “我真的很想去，但这会我有些十万火急的事得马上过去，改天吧，我请你。” 索雷行惋惜着快步离开。 “索老师，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厉娜怅然若失地目送着索雷行远去。 …… “这阙偏冷门的词《减字木兰花·立春》是北宋词人苏轼苏子瞻于宋哲宗元符二年立春期间所作（1099），距今已有九百二十年。 什么叫节目组这台词用了心思，这可是我们家怀憬给想的词。” 周佩佩羡慕地看着邵卿在刷细语，她吞云吐雾间还不忘吐槽着细语热门搜索话题里高高挂着的，某营销号科普索雷行这段堪称经典的外景报导口播词。 沙发上周佩佩的手机还在不停地振动。 …… 从农殿出来的索雷行则一路小跑开始赶他这天的助人与自我提升行程。 … 镜头一切，转到酒吧，周建国似乎对吧台旁边的佩佩有点意思，他绞尽脑汁搭着讪，口若悬河吹嘘了一些在省城电视台参与电视制作的经历后，有些急色地邀请她去新闻采访车参观参观。 “虽然你说的还挺有意思的，但实在抱歉，我得去参加镇里的民俗节庆功晚会了。” 佩佩拎起包打算离开，她随口敷衍着周建国。 “那也行，我跟你一块去啊。” 周建国死皮赖脸般打蛇随棍上。 两人出门前正好迎头撞见一脸忧心忡忡的厉娜走了进来。 周建国给两位姑娘做完介绍，顺便出于礼貌问了声厉娜是否一起去参加镇上的庆功晚会。 “听起来还挺好玩，可我们是不是该打个电话问问索老师，这一天也没再见着他，我有些担心。” 没等周建国说什么，一旁的佩佩眼睛一亮。 “你们说的是郑城来的那位索雷行先生吗？那我们直接去吧，他已经在那了。” …… “清哥，这会有个穿帮镜头，屏幕上最右边出现的三分之一身子是不是你？” 章雅梦拉拽着晏清的衣摆，示意他看自己指着屏幕上露出的小半拉身位。 「千万不能盲目迷信镜头感…沉迷那种刺激感…」 晏清警惕的自我反省，他抬头仔细观察了一番荧幕上那段剧情，语气里有些无奈和遗憾： “还是太赶了，剪片子的时候我也没留意到，当时在引导佩佩和小娄走位，结果没注意，被谭森的手提摄像机给拍了进去。” “清儿哥，咱们以后会好好的把这个剧本拍出来的。” 苗妙奶声奶气地安慰着晏清。 …… 厉娜三人赶到镇上的小剧场时，晚会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 佩佩是镇上的原住民，给厉娜、周建国介绍着正在表演的是镇里妇女联合会组织的业余合唱团。 合唱团自然唱的也是《才华有限公司》出品的作品，这一版本的《追光者》出人意料地有一番别样的风味，女中音多声部合唱把歌里励志和勇气的部分放大得让人更加印象深刻。 而厉娜却一眼看到了舞台最深处弹着钢琴给合唱团伴奏的索雷行。 舞台钢琴背后的索雷行如同一块磁铁般牢牢吸住了厉娜的视线，她眼里满是欣喜，踏着森谷麋鹿般轻盈地步伐，优雅的从舞台外围的观众席中穿了过去。 一曲《追光者》终了，索雷行也注意到已经靠到了舞台边的厉娜。 他连忙扭头举手示意准备上台串场的主持人再稍稍等上一会。 收到答复后，他深邃的目光也牢牢锁向正盈盈笑着的厉娜，索雷行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起来。 一曲钢琴版本《红玫瑰》的纯音乐旋律缓缓流淌在小剧场中。 没过多久舞台上的乐队也极有默契地加了进来，这首原本有些悲伤的旋律在乐队加入后调子逐渐往一支欢快的交谊舞慢四舞曲自然地做着过渡。 “大家还在等什么呢，大家都跳起来吧，新春快乐！” 剧场的音响里传来主持人热情似火的声音。 厉娜旁边一个中年女人指着舞台上的索雷行一脸骄傲地说： “他是我这辈子教过最出色的学生，没有之一。” 索雷行见乐队已经成功调度起观众们的情绪，适时地停下演奏。 下台跟自己的钢琴老师打了个招呼后，索雷行站定在厉娜跟前。 他满眼温柔：“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晚会。” 厉娜巧笑倩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连钢琴都弹的那么好。” 索雷行眼神真诚：“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一点。” 两束含情脉脉地目光缠绵悱恻着。 “你不请我跳支舞吗？” 索雷行借着剧场有些暧昧的灯光注意到说完这句话后厉娜连睫毛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无限春风来海上，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呢喃着两句原本并不搭边的诗词，索雷行小心翼翼极有绅士风度地拥住厉娜，两人跟着慢四舞曲的节奏，轻轻踩着等间隔的舞步。 尽管两人情绪都很投入，但这一支舞跳的并不算顺利。 总有被索雷行帮助过的人不停过来致谢打断他俩的舞步和眼神交流。 … “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两人的脚步跟着音乐慢慢转到了舞池的角落位置，趁着身边人少了一些，厉娜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索雷行注意力都在厉娜清丽的容颜上，他平淡解释着：“跟平常一样啊。” “索老师、索先生、索医生、索师傅、索教授…你在这朱仙镇名头可不小。” 厉娜列举着过来打招呼的人嘴中对索雷行的各种称呼。 索雷行谦逊低调道：“你可以将它们理解成…仅在朱仙镇有效的荣誉头衔之类的。” 舞台上的乐队奏起了另一支曲子，两人的步伐默契地跟着舞曲风格自然转换成了慢三，他们窃窃私语的交流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厉娜秋波微转：“可你也就来过朱仙镇三四次，为什么看上去，这里人人都认识你，而且人人都喜欢你？” 索雷行高深莫测：“这就说来话长了。” 厉娜柔情绰态：“你可以先长话短说” 深吸一口气，索雷行准备再度向厉娜交待关于时间循环的事。 第八十二章 一掷千金的快乐 “来了！来了！” “人家等了一整晚了，迫不及待啦！” “快点开始吧！” 小剧场从四面八方响起一阵阵催促和喧哗声，打断了索雷行酝酿的倾诉和坦白。 身边的人群纷纷停下舞步朝着舞台中心位置涌过去，厉娜疑惑不解问向索雷行：“这是发生了什么？” 索雷行牵起厉娜的手，护着她跟着人潮一起奋力往前挤，他眉开眼笑道：“今晚的保留节目，等会再说，有好戏看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聚光灯一打，乐队、舞曲、音响全停，朱仙镇面相颇为年轻的副镇长举着话筒站上了舞台最前方的发言台。 “从去年开始，我们的庆功晚会就增加了一项备受好评的——朱仙镇立春之夜最受欢迎单身男士评选活动…” 副镇长一本正经地介绍起言简意赅的评选流程：“我们将通过在现场拍卖所有参选男士今晚剩余时间所有权的形式来选出优胜者，售价高者自然就是最受欢迎的！ 他举着话筒作势要下台状：“现场有没有单身男青年毛遂自荐的，不然我可就下台来随机抓人了。” 前排靠近舞台处，裹在白色狐裘里一脸妩媚的邵卿开口问道： “朱镇长，您也不详细说说，我掏钱买下他这一整晚的时间能干些什么呀？” 朱镇长眨着眼睛正色回答道：“这事儿可不能细说，细说可能会犯法。” 邵卿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您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出价了。” 台下一片哗然、起哄声四起。 “我提名他！” 索雷行的钢琴老师突然将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正和厉娜一起看热闹的索雷行推向了朱镇长跟前。 “原来是索先生，做为首位被拍卖的王老五，您毫无疑问一定是钻石级别的。” “朱懋，你等一下，我只是被人推到前排看热闹的…” 完全没理会索雷行的辩解，朱镇长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助手直接将索雷行一把架上了舞台，他直接启动了首轮拍卖程序。 “起拍价：五十华币！有没有出价高于五十华币的女士。” “我出五百！五十块钱，您也太瞧不起人了。” 邵卿提前举起洁白如藕的手臂。 “七百！” 佩佩在身旁周建国有些吃味的眼神下举起了手。 “一千，我出一千！” 伊梨躲在她那副大框眼镜后把价格喊上了四位数。 索雷行的钢琴老师咬着牙喊道：“一千二！” “两千五百块，希望他的表现对得起这个价，不然老娘绝对报警。” 邵卿娇媚的面容浮起兴奋地潮红，她再度出价。 “九千两百一十一块九角钱，这是我钱包里现在所有的现金。” 厉娜举着一个吕牌老花款pochettefelicie链条包，笔直向着舞台上的索雷行走来，她眼里带着舍我其谁的霸气。 走到舞台前，厉娜直接对着索雷行伸出了右手，她狠狠蹬了一眼邵卿。 “如果现金不够，我可以把包、手表、首饰都折价留下来。” 邵卿扭着胯，紧了紧襟前的白狐裘领儿，对着厉娜横了个白眼。 “得意什么呀，说不定是个三十秒都坚持不了的银杆蜡枪头。” …… “佩佩你学着点，以后抢男人的时候绝对用得着，难得你憬儿姐亲自示范，老娘当时差点以为她要给我这来一下。” 邵卿瘫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戏谑调侃着不敢吱声的周佩佩。 至于翁怀憬自然早早选择了无情背对邵卿。 “对了，厉娜报的这个价格是谁提的来着。” 邵卿突然正经起来。 “没有印象了，这个数差不多就是包包的售价吧，吕找了憬儿姐代言真的赚大了，气质又搭而且每期都能跟着上几波热搜。” 周佩佩最近受翁怀憬的影响逐渐也成了吕家的忠实拥趸。 邵卿对周佩佩的不敏感很是失望：“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92119、92119、92119…你细品…” “这是我憬儿姐的出生年月日…好浪漫呀。” 周佩佩捂着嘴惊叹不已… “你们俩八卦够没，够了的话我要继续转过来看电视了。” 翁怀憬有些不耐烦。 邵卿怼道：“又没有人拦着不让你转过来。” 周佩佩听到一声不再清冷的呵斥：“邵卿！你…” … 厉娜就这样一掷千金，在一片叫好声和起哄声中倾其所有拍下了索雷行的立春之夜。 赶在晚会散场前匆匆出了小剧场，两人哪都没去，居然选择在雪地里挨冻… “好了吗，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厉娜裹在羽绒服里，一边说话一边呵出一串接一串的热气。 “马上…这边有些暗，我现在把它对准路灯的光让你看。” 索雷行收好手中的冰雕刻刀，将怀里的冰雕冲着路灯的方向调转过来。 … 出现在厉娜（镜头）眼前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半身冰雕，在枯黄的路灯照射下，冰雕极其精致地还原了厉娜脸上的表情，甚至连她额前那两簇有些锋锐的眉都根根分明着。 … “不可思议，太漂亮了这个冰雕，你是怎么做到的？” 厉娜那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凝望着索雷行。 “我非常熟悉你的脸，其实这幅冰雕，我现在甚至闭着眼睛都雕出来。” 索雷行情意绵绵的眼神牢牢锁着厉娜桃花夭艳的眼角。 “这也太甜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厉娜被索雷行深邃的眼神盯得芳心一阵失措。 “我知道该怎么说。”索雷行上前紧紧握住厉娜缩在羽绒服袖子里的手。 “无论明天会怎么样，此后余生有什么变化，至少此刻我很快乐，因为我爱你。” 索雷行终于坦然对厉娜说出了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厉娜娇羞却又坚定地与索雷行对视，她轻轻说了一句：“我现在也很快乐。” 镜头逐渐拉远，索雷行在白茫茫的雪中成功拥吻了厉娜。 …… 「无论明天会怎么样，此后余生有什么变化，至少此刻我很快乐，因为我爱你。」 「我现在也很快乐。」 屏幕里的索雷行与厉娜缠绵悱恻的目光交织着。 屏幕外也有两人在默默回味着这段对话，当然他们的表情都相当云淡风轻。 晏清的心里一片迷茫：「究竟是“我”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是我无意识间给她留的一些隐喻…」 翁怀憬则多少有些甜蜜：「虽然我不是厉娜，但现在也很快乐…」 第八十三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 索雷行酒店的床头柜再度出现在电视屏幕里： 电子时钟收音机的时显屏幕上数字从05：59跳到了06：00。 收音机自动播放的歌曲终于换成了一首《追光者》：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 “马上大结局了…泪目…雪中的拥吻是借位来着…” 周佩佩用pad偷偷编辑着这条弹幕。 她旁边沙发上的邵卿正拉着翁怀憬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明年四月份卿姐陪你一起拍这部电影。” “卿姐，你还想接着演那位皮草女郎吗？” 翁怀憬稍有些诧异于邵卿对拍电影的热情。 邵卿一脸正色，她义不容辞般说道： “对，到时候把佩佩也叫上，我们俩帮你守着，还是自己人比较放心，可千万不能便宜了别的女人。” 翁怀憬挥舞起沙发上的抱枕。 “邵卿你滚啊！” …… “清哥，这一幕里面的手段可比pua约会圣经里那一套高超多了，你都从哪学得这套哄女生的办法啊。” 章雅梦追问着逐渐光明正大看着电视的晏清。 “这都是集体的智慧，你可别把我清儿哥想得那么渣。” 苗妙依然力挺着晏清。 “这是我看过最好的爱情片，唯一可惜的一点居然不是在电影院里跟自己爱的人一起。” 章雅梦悠悠感慨着，她望着晏清和苗妙感性道：“清哥、小喵，谢谢你们，我现在觉得辞职来帝都发展可能是我人生里做得最酷的一个决定了。” 苗妙挽住章雅梦，奶声奶气关心道：“老章你怎么了？” “当初我就是听了清哥那首《才华有限公司》，心里那股倔劲犯了，觉得自己接受不了公司运营思路的变化，接受不了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职业生涯…” 章雅梦有些意难平，很是感性地说了挺长一段话：“那样别扭地活着太不酷了，清哥你还要一直在我耳边唱着…承认吧…接受吧…我当时就炸了。” 眼神里带着几缕埋怨和嗔怪，章雅梦望着晏清吐槽道：“直到我拿到我们喵总发过来的面试邀约，心里还在想要是见到那个晏清，我一定往他脸上怼一句，小爷我偏不承认…” “小姑娘，一辈子还很长，千万别把话说得这么死…” 苗妙用软糯糯的声音讲着老气横秋的话。 「这样的老章有些可爱…我就不信管不住自己这双手…」 晏清则微笑着克制住想伸手褥一把老章的马尾的冲动，他挤出一句赞美的话：“小孩子才流露脆弱，成年人都在拼命装酷，我们老章已深得其中真味。” 苗妙像受到鼓励般，她松手放开章雅梦的臂弯，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着老章甩了句细语上流行的社会语录： “进了晏府这座门，往后就是一家人 有人若想动老章，先问喵姐行不行。” 土味太浓，熏得章雅梦捂住了眼睛。 “小喵，你这是土味社会语录，一点都不酷。” “那老章你给我来一句。”苗妙不服气昂头望着章雅梦。 “来就来，万般皆是命，无需人垂怜，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章雅梦也是细语控，土味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苗妙不甘示弱：“我这么酷手起刀落药到病除，感情这种东西还真是影响我走江湖。” “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了…” 晏清有些遭不住两人突如其来的社会语录。 苗妙舍不得这欢乐时刻，她挽留道：“马上还有小黑屋采访呢，清儿哥。” “上周采访问的问题都很日常，没有什么看点。” 晏清说完口嫌体正直地望向电视机屏幕。 …… 小黑屋里先出场的是翁怀憬。 画外音，策划那边提的第一个问题就很有意思：“翁教授，依然是快速问答，《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 翁怀憬望着镜头有些茫然。 画外音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念太快，您更喜欢哪一首歌，《红玫瑰》还是《白玫瑰》？” 翁怀憬对答如流：“《白玫瑰》。” 画外音：“好的，谢谢翁教授，《追光者》还是《立秋》？” 翁怀憬斩钉截铁：“《追光者》！” 画外音追问：“《才华有限公司》与《白玫瑰》呢？” 翁怀憬淡然：“《白玫瑰》。” 画外音：“《白玫瑰》与《追光者》呢？” “…《追光者》吧…” 翁怀憬稍稍犹豫片刻，她下意识地往右转了半圈，突然意识到仍在镜头下又强行转了回来。 画外音：“好的，谢谢翁教授，我们这边问完了。” …… “？？？” 「快问快答？原来这就是每次都是我最后出来的原因，伊梨这是赤裸裸地针对啊！」 晏清想起前边三期每次他录完小黑屋采访出来，翁怀憬都已经完事的画面。 「另外，嗡嗡嗡同学似乎不太喜欢《立秋》这首歌…」 … “清哥，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章雅梦的提问打断了晏清心里的揣测。 回过神，晏清若无其事笑着回：“你说。” 发问前老章似乎思量了许久，她朱唇轻启：“红玫瑰与白玫瑰这两首歌有什么联系么？” 晏清打马虎眼：“同一首旋律的联系啊。” “清哥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问这个问题。” 老章的马尾跟着她摇头的动作扬了扬。 “我有个朋友说过一番这样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章雅梦颇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晏清只能拿出干货：“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章雅梦目光绮丽：“还有呢？”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无奈念出他前世记忆里，张爱玲女士于1944年发表的中篇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那段文字，晏清希望能敷衍过去。 “清哥，那你说是不是这样… 章雅梦却伸手拦住要出会议室门的晏清，她的眸子里噙着一圈水雾，笑容却天真无邪。 “一个人唯有在占领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后，才能够彻底忘记她的灵魂。” 苗妙理所当然的更正道：“一个人？应该是一个男人吧？” 在晏清难掩愕然的眼神里，章雅梦羞赧着低头改口：“对哦…小喵说的是…一个男人。” 第八十四章 问心无愧 第二期《才华有限公司》整集的时长是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室，客厅的电视机正放着片尾字幕。 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三根长短不一的指针正叠成一个直角，帝都时间23：14。 “啪！” 邵卿这会刚点上一根烟，扔下打火机，左手夹住长过滤嘴，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右手大拇指还不停在屏幕上点击着… …… 微言app《才华有限公司》项目部群聊： 细语骆冰：细语视频后台实时数据，上线不到两小时，付费点播次数1739万，同比首期数据增加37%。 … 细语骆冰：细语音乐在22点30分开放《红玫瑰》、《白玫瑰》数字音源销售，那边的同事暂时还没提供具体的销售数据，只回了句形势一片大好。 …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撒花#撒花''(*?▽?*)'' … 晏清工作室老章：大家都辛苦了^_^ … 明珠卫视刘明仁：这期节目看点太多，节目受众覆盖范围扩大了不少，连家里微言群有些长辈都在参与讨论。 … 明珠卫视伊梨：@细语骆冰冰姐，咱们节目的热搜算法权重真没有加成吗，我看到细语上挺多酸《才华有限公司》包年热搜套餐的言论。 … 明珠卫视李延年：这个可以有@细语骆冰 … 细语骆冰：这个真没有@明珠卫视李延年 …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走好自己的路，也要迈好自己的步，少理那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废物。@明珠卫视伊梨 —小喵已撤回该条消息 … ——小喵，你想笑死你卿姐吗？：邵卿 … 晏清工作室苗女士：刚老章拿我手机发的，我们在一起看电视来着。 … 晏清工作室老章：乖巧地接好总经理甩过来的锅。 … ——老章下次也来客串个角儿？：邵卿 … 晏清工作室老章：有机会一定要的，还有卿姐你演得也太好了。 … 明珠卫视伊梨：附议，卿姐超迷人的，已被圈粉。 … 细语骆冰：#邵卿烟视媚行# #邵卿：是男人就坚持30秒# #邵卿：那我就放心了# 毕竟一晚上了三次细语热搜的女人。 … 翁怀憬助理佩佩：冰姐，细语能不能撤热搜啊，我有钱，一次撤两条多少钱。@细语骆冰 … 细语骆冰：？？？ … ——我出双倍的价格不给撤：邵卿 …… “卿姐！我老爸老妈说不定明天就杀到帝都，要撵我回姑苏城了。” 周佩佩说话间手机又嗡嗡振动起来，一脸煞白的她还是选择不接她妈妈打来的电话。 “没事，你接电话，大不了卿姐帮你跟你妈妈说…” 邵卿眉眼带笑看着她手上那个无处安放的手机，忍不住调侃道：“佩佩，很不错嘛，这到底是姑苏人氏家底儿殷实，还是你最近攒了不少钱啊？” “昨天憬儿姐给我发了笔奖金来着，我就网购了俩包，还剩不少…” 周佩佩犹豫着将依然振动不停的手机小心递给了邵卿：“卿姐还是你来帮我接吧…” 伸手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熄，邵卿才取过手机接通了电话，她还细心地开着扬声器模式。 “喂…姐，您好…我是邵卿…对，佩佩常说的卿姐…” 邵卿表情轻松写意地跟周佩佩的母亲及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聊了起来。 …… “不愧是卿姐，真有你的。” 周佩佩钦佩地望着邵卿，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前来兴师问罪的父母给成功安抚下来，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变得一团和气。 …… “我回房间了。” 邵卿刚撂下电话，就发现翁怀憬紧紧攢着手机，从沙发上起身，一路径直走回了主卧，还不忘轻轻合上门。 “你憬儿姐怎么了，这是？” 邵卿转头将手机递给周佩佩，带着些困惑望向她， “不知道，平时她也差不多这时候休息，有时候会在卧室里玩会吉他，有时候在阳台弹会钢琴再进去。” 周佩佩回答完才伸手接过电话，她认认真真地给邵卿鞠了个躬。 “卿姐，谢谢您，我爸妈这会可放心了，算是正式把我交给您管教了。” 邵卿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有些担忧的望着翁怀憬的主卧房门。 “这些都是小事儿，佩佩你没注意到么，刚怀憬攢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接过手机，周佩佩切回来接电话之前的细语界面，突然她盯着手机呆住，喃喃说道：“我可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让我康康…” 邵卿直接将头凑了过来。 …… 细语热门搜索top50榜单下还有一个分类榜单，叫做“实时上升热点top25”。 而此时排在这张榜单第一的话题赫然列着：#翁怀憬手滑# …… 周佩佩已经点开了这个话题。 该细语话题的导语这般描述： “翁怀憬点赞晏清工作室总经理苗妙私人账号新发的一条文字细语，紧接着她又取消了赞，疑似手滑。” 邵卿探身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她直接点开了苗妙的细语主页。 …… @苗妙不是喵喵 发布时间：2019-09-07〈23：15〉 “是不是男人唯有在占领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之后，才能彻底够忘记她的灵魂。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 ps:此条细语内容并非本人原创，谢绝转载。 …… “晏清个混蛋！” 清楚记得两首歌歌词的邵卿咬牙切齿地骂道。 翁怀憬卧室里传来几段急促而杂乱的吉他拨弦音。 “卿姐，怎么办，我…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怎么安抚憬儿姐。” 周佩佩方寸大乱。 “没事，有我在这呢，今晚我不回香山那边了…” 邵卿一边左手拇指和中指按住自己两边太阳穴，她故作轻松劝慰着惊惶失措的周佩佩：“佩佩你给我收拾套洗漱用品，一会晚点卿姐来试试你的卸妆油和保养套装效果怎么样，你用的什么来着？” 周佩佩一顿，老老实实回道：“扶桑国的cpb肌肤之匙……” 邵卿惊讶间：“基础线还是奢雅级？” 周佩佩平静了下来：“基础线的光采系列加晶钻…” 邵卿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啧啧啧，现在的小姑娘二十二岁就用肌肤之匙了吗…这让我很焦虑啊…” “我妈妈很讲究保养…而且卿姐你真的保养得超好的，眼角一丁点细纹都没有” 周佩佩乖巧地凑过去找了个角度，配合着邵卿伸掌过来替她顺毛。 “行了，我先给苗女士打个电话，看看什么情况，再进去哄你憬儿姐。” 邵卿将周佩佩褥成狮子头，也想出了对策。 …… “卿姐，嗯，就是这样的，那我要删掉那条细语么？” 通过手机听筒播放出来的苗妙声音轻微失真后奶味浅了不少。 邵卿听着电话表情轻松不少：“不用，小喵，删掉反而显得刻意了，没事的，小问题，卿姐能处理好的，你放心休息吧。” “啪！” 收线后，邵卿重新点了根烟。 “没感觉错，小喵虽然对怀憬有敌意，但她压根不是那种城府深的姑娘，那句话居然是老章拿出来诘问晏清的…” 邵卿吞云吐雾间继续自言自语着：“也没有什么问题，老章这种思想深度引申出这么一句也很正常，而且特么老章这又是受过什么样的伤…” …… 邵卿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让卧室里的翁怀憬开口说话。 翁怀憬握着一支红色的签字笔有些忸怩不安。 “卿姐…我…我是不是很没用，被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气得失态…” 邵卿心狠手辣地补刀：“精确地说，小喵才二十一岁零四个月。” 翁怀憬甩开揽着自己肩膀的手：“邵卿，你！” “我都解释过好几轮了，小喵那条细语就那么一回事，你还非要跟自己赌气，我有什么办法…” 邵卿把手收回来，紧紧抱在胸前，她颇为玩味地瞟着翁怀憬手中的笔以及书桌上的记事本还有吉他。 “也是，我看她那样子都生不起欺负的心思，其实苗妙还挺可爱的。” 翁怀憬轻轻摇了摇头，她原本扎着的青丝如瀑布般倾落下来。 邵卿笑道：“所以自己在主卧里气得跺脚，用吉他声来掩饰？” “我没有跺脚。” 翁怀憬抬起头与邵卿对视，她眼神清冷，底气十足。 邵卿玩味地观察着翁怀憬的一举一动，意外发现她居然没有转身背过去。 “那就是在暗中记仇，还有给我看看你掌心，左手！” 邵卿伸手捉住了翁怀憬下意识往身后藏的左手，她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手上，掌心线刻着四个深深的指甲印。 邵卿再度揽住这个娇嗔薄怒的姑娘，嘴里轻轻地安慰道： “我以为你是因为晏清提的那套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理论而生气，我还以为是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你只是那一朵白玫瑰…” “不是，他心里倒是没有其他人。” 翁怀憬的声音幽幽地，有点像她独特的唱腔般，断断续续的向邵卿倾诉： … “我们分手的原因是他做错事了…并不是我提的分手，你知道的…那首《蛇》…” 翁怀憬喃喃低语着：“分手后他…就彻底消失在我面前，即使我后边毕业回了帝都…也没有了联络…” 邵卿抿抿唇：“这些我都猜到了。” “其实我当时听他讲什么犯了不该犯的错，心里很平静，可我没想到他反应那么激烈…” 翁怀憬流下清泪：“毕竟我也有责任…现在我们之间这种感觉很复杂…” 她轻轻哽咽着继续说道：“我能坦然承认我还爱着他，我也能正视我自己内心的感觉…” 邵卿轻轻拥着翁怀憬，低声安慰道：“这很好啊，你们走在正确的路上。” 翁怀憬扭头，不知道是反驳邵卿还是反驳她自己：“可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他…更不代表能心无介蒂地接受他…” 邵卿心疼道：“慢慢来就好，卿姐一直陪着你，守着你，护着你…” 翁怀憬低头俯首：“我妈妈说过，女人这一辈子在感情里只求四个字：问心无愧，对，我希望自己能问心无愧！” …… 邵卿恍惚间有种感觉，她像是抱着一支长度一米七二的牙膏，一点一点的往外挤着。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被老章那句话气成那样？” 邵卿忍不住自己动手挤了一把。 “因为他没有…” 翁怀憬的回答声若游蝇。 “他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灵魂，我以为那句话是小喵转述，来自于…他的抱怨…” 翁怀憬软绵绵地挣扎了一番，挤出一句：“卿姐你别再逼我了。” 「因为他没有…因为他没有…」 邵卿愣了一下，下意识在心里默念了两句。 她突然觉得自脊椎往头皮，一股荒唐的感觉涌了上来。 「难怪…怀憬对身体接触抗拒的那些表现…多半是…也是，她母亲翁瑜肯定也不想女儿再走自己的老路…」 第八十五章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苗妙约到了闪星录音工作室的一号录音棚周日的档期，而恰好8号这天晏清四合院主楼后院也将正式进驻施工单位，闪星那边也会派相关的监理工程师过来。 因为这个原因，苗妙不得不留在家里，她还约了当初给四合院安装门禁系统的供应商上门，她跟闪星那边商量过，打算将后院里那扇通向后海北沿的大门单独做一套临时门禁系统。 这样既方便了施工监理方人员自由进出，同时晏清工作室私人录音棚施工期内所有基建物料、录音棚采购的设备、甚至工程设备车辆都能经由后海北沿那条宽敞的车道从后门直接送进来。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苗妙纠结的问题来了，第三期节目除了《你的背包》、《女儿情》之外，还做了首《一生守候》，翁怀憬也会去闪星录歌，她苦于分身无术没办法守护晏清。 临出发前苗妙拉着章雅梦再三叮嘱，到了闪星后要时刻盯着翁怀憬的一举一动。 “那个女人…有间歇性暴躁症，哎呀，老章你就别问细节啦，反正时刻盯着就行了，眼神、气势一定要凶一些…” 限于保密协议又或者其他原因苗妙囫囵交代着，最后还自我安慰了一句：“对了，卿姐也会去，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 帝都北五环·草场地艺术村 闪星录音工作室一号录音棚录音控制室 章雅梦觉得苗妙下的这个指令真的令人很尴尬，她好几次察觉到邵卿和周佩佩用异样的眼光在打量自己。 她悄悄打字传出消息：“小喵！翁怀憬全程完全没有要跟清哥交流的意思！” 章雅梦很快便收到了回信：“很好，收到，继续保持警惕！” … 即便这样苗妙居然还不放心，只要章雅梦超过五分钟没有传回消息，她就会一直微言轰炸，老章有些受不了喵总的碎碎念了。 其实如果章雅梦汇报时对翁怀憬的描述再详细一点，这会苗妙估计已经放下家里一堆事杀到草场地了。 或者直接加上这样一句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翁怀憬是背着那把吉他过来的。” 但是老章并没有。 …… 跟邵卿一行三人在闪星楼前碰面时，看到了翁怀憬背后那把吉他，晏清自以为精妙，他闻弦歌知雅意地通过邓文斌借了把手风琴。 进了一号棚控制室后，晏清先做的也是《你的背包》的编曲。 当他招呼着翁怀憬进棚做《一生守候》这首歌的真实乐器伴奏录音时，翁教授其实反应了一会，才跟着晏清一起进棚。 通常录真实乐器伴奏声分轨时，都会采取一件一件乐器独奏这样分开来录，这样一来省去了演奏者相互磨合的时间，二来解决了同步度的问题，毕竟后期混音时混音工程师可以对有瑕疵的地方进行调整、修改。 当然也有很多音乐制作人坚持着高标准的多乐器合奏录制，前世的晏清也属于这一挂。 他耐心地检查、调整好自己选好的两款拾音话筒以及立体声话筒的高度、拾音角度等各项参数后，才给密封玻璃后监棚的邓文斌一个磨棚信号。 翁怀憬进棚后的表现显然不是那种第一次在录音棚里录多乐器合奏的新手，再加上他俩之间超强的默契从现场舞台一直延续到了录音棚里，他们甚至只录了三遍，效果就征服了晏清那副拥有绝对音感堪称监听级别挑剔的耳朵。 …… 两首歌人声干音的录制同样顺利，当晏清录完《你的背包》的干音后，坐回一号棚录音控制室那台音乐工作站前准备开始数字混音时。 章雅梦眼睛亮了起来，翁怀憬第一次主动走近了晏清，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手里还拎着那把吉他。 老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一直坚持微言骚扰自己的苗妙。 “报告小喵，一切正常，这是他俩第一次距离隔得没超过一米。” 结果一秒后苗妙的电话就直接拨过来了。 电话里传来的是苗妙方寸大乱的声音： “挡到清哥面前，立刻，现在就过去，老章！我马上过来。” 章雅梦捧着被挂断的手机，完全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她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打断正在混音的晏清。 幸好没过多久一边接听着电话的邵卿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她从手机听筒里听到了苗妙已经带着哭腔的声音： “卿姐！如果翁怀憬再来上那么一次，我…跟她不死不休！” “没事不要激动，小喵，什么都没发生，冷静…卿姐在这里你还不放心么，我就奇怪了，还说今天老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苗妙嗷呜道：“我没办法冷静……” 邵卿美目一转，招手道：“佩佩你过来，发个视频通话给你苗姐，让她安安心心在那边看着，这样放心了吧，小喵。” …… 邵卿献祭了周佩佩的自由成功安抚住了暴躁的苗妙。 她右手依然搂着章雅梦。 “吓到了吗，老章。”邵卿笑吟吟的问着章雅梦。 章雅梦表现还算淡定：“还好，卿姐，这是怎么了，清哥跟翁教授以前…” “我们所有人都签过了保密协议，除了晏清跟怀憬…” 邵卿做嘘声手势，她又八卦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只是问他们以前的关系，确实是你所猜想的那样。” 俩人会心一笑，章雅梦默契地将话题转开。 …… 晏清、翁怀憬对邵卿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晏清偷吸着那抹似乎稍稍浓郁了一些的迷迭香味儿，继续端坐保持着对混音进程的效果监听。 “我今天带着〈格桑花〉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录《一生守候》。” 翁怀憬清清冷冷的声音悠悠飘到了晏清被监听耳机包裹住的耳朵里。 「格格、黄花梨木这些都很好理解…桑…不是倚飒吗？」 所谓〈格桑花〉应该说的是翁怀憬手里这把吉他，只是晏清不太明白桑字所谓何物。 他抬起头望着翁怀憬的双眸。 气氛再度陷入沉默，晏清轻轻地呼吸着，翁怀憬眼神流露的情绪让他很难解读出来。 晏清心底没由来的飘过了四句很贴切的歌词：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犹豫在似即若离之间 似是浓却又很淡』 这一眼，晏清心跳得格外的快，几乎快蹦出胸腔。 剧烈的心跳让晏清有了缺氧的错觉，他撤下监听耳机，有些贪婪地深吸了一口空气。 “你似乎不打算录《女儿情》？” 翁怀憬的眼神恢复了以往那种古井深潭无由波的状态。 「本来打算偷偷等你走了再录来着…」 对视中，晏清的眼神流露出罕有的腼腆和一丝彷徨。 “我…打算灌张黑胶唱片带回家听…只是不打算发，录还是想着要录一版…” “那你不带琴。” 翁怀憬眼底淡淡一抹暖意和几缕娇憨。 “我没有琴了。” 纠缠的视线中，晏清回答得有些窘迫。 “喏，现在你有了，暂时借你…” 轻轻拎了拎手上的吉他，持续对视中翁怀憬依旧大方从容，只不过眼底深处藏着些许心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你要不要也录一版？” 晏清眼神渐渐变得清澈透亮。 “好！” 翁怀憬很干脆应下，眉目间跃跃欲试，她稍稍向前一步，将吉他递给晏清，自然挪开了视线。 …… 吉他伴奏也录了两版，只不过翁怀憬进棚前选了晏清弹的那个版本，把她弹的伴奏留给了晏清。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晏清低头继续做着混响处理时，翁怀憬蓦然在一旁吟了首诗，她清冷的声音似有意又无意问了句：“灵感源自清代曾碱译本的《仓央嘉错诗集》？” “对啊，雪域上最大的王，世间最美的情郎…” 晏清抬头望着翁怀憬，心有所思回道：“他还有首诗，写得也是极好。” 自补完晏清几部纪录片导演剪辑版后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回应，翁怀憬不自然眼角一红，她满脑子都是仓央嘉错那一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晏清心头轰鸣不已，他想的却是另一首：「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 心旌激荡间，俩人相对的视线一触即溃，偌大的录音控制室里只有数字混响设备持续运转的声音在窸窣作响。 这阵沉默一直持续到晏清将四首歌的数字母带音源处理好，他随手点开一首《女儿情》，刻意没做太多混响处理的成品效果从主监听音箱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 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在翁怀憬的歌声里，晏清将存着《一生守候》和两版《女儿情》数字母带音源的u盘递给了她。 翁怀憬清清冷冷地接过u盘，收拾好吉他，淡淡一句：“走了。” 晏清没有抬头：“那…下周见…” “下周见…” 翁怀憬没有停步，她招呼着远端的邵卿和周佩佩出了录音控制室，直接离开了闪星。 虽然外表依然清冷，晏清敏锐地察觉到翁怀憬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面对他时大大方方又坦坦荡荡。 「下周，还有五天呢…我能举重若轻地保持她那种心如明镜的态度么？」 他偷偷在心里自问自答着：「没错，翁怀憬是这具身体的前女友，但从容面对她不就行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晏清按捺着心里的悸动，面如平湖般开始灌制唱片。 “倘若我问心有愧呢？” 突然一个声音在晏清心里反复叩问着，就此终结他这一轮扪心自问。 …… 终于灌完黑胶唱片，领着章雅梦走出闪星那栋楼，晏清抬头望了眼，帝都此刻的天空阴沉着呈现出一片灰蓝，四周空气里仿佛还弥漫着那股淡淡的迷迭香味道。 晏清心底的某首歌又冒了出来：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需都归还 无谓多贪 天早灰蓝想告别 偏未晚』 第八十六章 别来无恙 草场地艺术村某栋三层小洋楼外，百无聊赖的章雅梦手指上下滑动着她微言里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 苗妙消停多时后微言发来一句话：“辛苦啦老章，吃完中饭早点回家，清哥喜欢吃辣的湘菜。” 「可能这会我们家喵总终于想起了家里还有一堆的事要忙，另外小喵不是说老板已经不发呆了吗…清哥怎么又…」 不时偷瞥着仰望天空的晏清，章雅梦心里这般想着。 好在旁边一脸放空的晏清没在帝都灰蓝色的天空下迷失太久。 “清哥，小喵说附近有几家口碑不错的湘菜馆哦，我们上哪家？” 听到章雅梦的话，晏清已然收拾好复杂的情绪，他十分感动然后婉拒道：“老章厦门人对吧？我们吃些清淡的好了…” 章雅梦耸肩：“我真的很能吃辣的！” 晏清很是体贴：“没事儿，真不用刻意迁就我…” 就这样最后晏清带着章雅梦在草场地艺术村附近的颐提港找到了家闽南菜馆，等他们坐车回到什刹海，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 “清哥，今天可太闷了，我得收拾一下，晚点再回办公室。” 两人回到内院，章雅梦跟晏清招呼了一声，径直回了内院左边的宿舍小楼。 晏清则直奔工作室二楼总经办，苗妙并不在，这会估计在后院那边忙着。 轻车熟路地将装着《你的背包》、两版《女儿情》数字母带音源文件的u盘收进苗妙的柜架，晏清又顺手把柜子里那两张邵卿初次上门拜访时送的两张黑胶唱片装进从闪星拿的黑胶唱片封套袋里。 封套保护袋里还装着一盘黑胶唱片，里面灌着九首晏清在闪星录制的歌，自然也包括两版《女儿情》和翁怀憬的《追光者》、《一生守候》，他打算拿回小楼用留声机慢慢听的。 空无一人的总经理办公桌上那台电脑在晏清眼里依然很有诱惑力。 不过晏清依然保持着警惕心，几次跟邵卿的交流获取的信息让他有种如鲠在喉的危机感。 他知道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背后，隐藏着一番云谲波诡。 …… 「还是先想着完善自身吧，练得还不够多，如果是“我”来演索雷行，有些地方一定做得更好。」 晏清心里这般想着，拎着手中的封套保护袋转身下楼，从茶水间的冰箱里取了瓶水，他一把推开了拉片室的大门。 尚未进门，一段尖锐的争执声便传进了晏清的耳朵。 …… “张嘉志同学，你受伤了？” “关可盈？呵呵，用不着你管，还来干嘛，你不是应该躲回父母的庇护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这个人渣么？” “不是，张嘉志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吧，你偷拍我找韩斌麻烦那次…大家心里都有数。” “从今往后关可盈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即使万劫不复，也无法让我动摇……余生请多指教，张嘉志同学。” “小盈，你又何苦…” …… 晏清立在门外注意到拉片室里面的银幕上： 一间仄陋昏暗的房间 一脸泪眼朦胧的女孩 表情孤傲倔强的男孩 …… 这部影片晏清已经非常熟悉了：暗黑版《勇敢》。 「拉片室里怎么会突然放这部电影，难道是她来了？」 从大门往里看，拉片室里似乎空无一人，没给晏清更多思考的时间，里边的灯却突然亮了。 「后排的墙壁装着控制整个拉片室灯光的开关总成，是你么？易祎…」 晏清拎着手里的水和封套保护袋走进拉片室，进门后他很自然地往拉片室的后排望了一眼： 最后一排的观影沙发过道里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着一身短款校服套裙的女孩。 女孩凝望着晏清的双眸里噙着泪珠，嘴角却微微上扬，浅浅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张嘉志同学，别来无恙？” …… “原来是易祎，欢迎你过来玩，苗妙没陪着你么？” 晏清调动起脸部的肌肉，很自然眼底带着些惊喜。 易祎敛起浅笑，她煞是悲凉地摇头叹息。 “呼…你喊错了我的名字，张嘉志同学，还疼么？” 望着晏清的圆寸头，易祎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愁怨。 晏清心里明白，这个姑娘也许更期待听到“小盈”这样的称呼。 「原本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与翁怀憬的感情纠葛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自己最近还有了沉沦得更深的迹象，这时候再来个意外惊喜？」 “早没事儿了，我这都录完三期节目，你这么一说…” 晏清尝试插科打诨，将称呼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跳过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点播我的《才华有限公司》。” “我每期都有看，要不是现在邵卿把持着飞行嘉宾的邀请权，期期都是推鼎新的人…我老早就从明珠卫视手里拿到邀请函了。” 易祎撇着嘴吐槽邵卿。 “喝水吗？你又不是歌手，来了估计也挺没劲的。” 晏清将袋子放好，冲易祎举了举他手里的水。 “小喵有给我准备，吃喝都挺齐全的，后院那边太忙，正好你这看电影还挺方便的…” 易祎拿起旁边座位上的一瓶矿泉水，往晏清所在的第一排沙发慢慢走过来。 “可能是知道我得回学校念书，上个月公司紧发条般给我接了一堆通告，外加上补拍镜头的事，拖到现在才来看你。” “工作要紧，我挺好的。” 晏清不露痕迹地退了两步，背已经抵到了玻璃幕墙上。 易祎一直贴到他跟前，才踮起脚尖扬起头望着晏清。 “张嘉志同学，这是在害怕我吗，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易祎的表情有些戏谑又有一番苦涩。 发现自己已退无可退的晏清心里有些慌：「我该如何接招呢？」 …… 晏清大脑高速运转起来。 a方案： “易祎，你是个好人，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不可能的…” 「不行，撒一个谎，需要更多的谎来圆…」 … b方案： “小盈，都过了六年，我们早已回不去从前了。” 「直接跟她对着飙戏？也不行，万一易祎爆发收不了场怎么办…」 … c方案：（大误） 「既然无法反抗，那来吧，闭上眼睛享受好了，更不行，根本过不了审…」 …… 「噫！」 心猿意马的晏清猛然发现，易祎那一脸幽怨地表情似乎维持得有些艰难，她嘴角两边的梨涡正得意地若隐若现着。 另一种可能出现在他脑海里： 「帝都电影学院走的典型斯坦尼体系下的演技教学模式，也就是嗡嗡嗡那种体验派，易祎能六年还没有彻底走出角色的樊笼桎梏？难道说这是“我”和她日常的演技交流环节？」 “砰，这条镜头不行，各单位准备，再来一条！” 心念电转间，晏清以口技模仿着场记板的打板声，俨然一副导演作派。 易祎果然笑了出来，她伸手轻轻锤了一记晏清胸口。 “清哥，我就一点儿进步都没有吗？” “进步很大，情绪很饱满，肢体动作运用也挺合理，只能怪你这两个梨涡，它拼命想钻出来，出卖了你。” 晏清用手指着自己两边的嘴角。 “我超想跟你一块演戏，你那会没选我，我都快气炸了，啊啊啊啊啊，清哥，我超爱厉娜的。” 易祎握起小拳头挥舞着，嘴里还原着厉娜的台词： “你以为我没有吗？听你念完那首《小雅·隰桑》我就给你机会了，给你留了余地你还不自知，你这个无知浅薄的感情骗子。” 观察到晏清并不介意甚至有一些配合的意味，易祎终于凌空挥舞出两记巴掌，戏精上身般，她挪动脚步走到门口再回头幽怨道： “《隰桑》是完完全全以女性视角写的，思念有情郎，诉说女人对感情的刻骨铭心，没有哪个男人会蠢到用它来泡妞，除了你。” 晏清配合着表演，一直等到易祎过足戏瘾巧笑倩兮重新回到他跟前，才开口吐槽道： “所以你只是想来给我上堂易娘教子二十四孝么？” “谁让你一直嫌我戏不好，下了戏就给我甩脸色，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易祎咬牙切齿。 “所以就一直怀恨在心，想在戏里光明正大地泄愤对吧？” 晏清笑着坐了下来。 “才不是，我只是戏瘾犯了啦，清哥，你现在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真好！不过…” 易祎也在晏清旁边坐下，绘声绘色描述起她经纪人捶胸顿足的样子：“不过错过《才华有限公司》我经纪人才是真的肠子毁青…” …… 他俩并肩坐在拉片室第一排的沙发上闲聊了起来，话题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扣着“表演”这块。 易祎的一席话给了晏清新的思路，让他将强按在心底的那团乱麻稍稍理顺了些。 “清哥，你跟翁怀憬两个人演得真好，她也是走的带入角色体验那套斯坦尼体系，但你却是学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学派，是不是各种流派的表演技艺走到顶级最终都会殊途同归？我喜欢你们的表演，让我看到了这种可能。” …… 「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学成才，不够系统和专业，明明学的格洛托夫斯基表演学派，却陷在了索雷行的角色里出不来，分不清翁怀憬和厉娜。」 谈起表演门道易祎聊兴很浓，晏清配合着她，心里却百转千回： 「再加上那股迷迭香味给身体带来的愉悦感，才让我有了这种错觉。」 “我感觉自己到瓶颈期了，清哥你再传授我几招呀～” 易祎没有察觉到晏清走神，她用撒娇的语气向他取经。 晏清双线操作颇为娴熟：“瓶颈期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无论歌手、演员、导演。” 易祎追问：“那…清哥是怎么去过度？” “多看理论知识，多做形体训练，多拉片，让自己尽量充实起来，可能就没有了这个烦恼…” 晏清的回答更像是针对他自己心里的疑惑：“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练得不够多，练就完事了。”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清哥真是我辈楷模！” 易祎敬佩地望着晏清，眼神纯净得让他汗颜。 「谁能想到我说的瓶颈居然是个姑娘，不专业简直害死人！我不会真的喜欢上嗡嗡嗡吧…不会吧…不会吧…」 上一世单身经验丰富的晏清在心里如此这般嘲讽着自己。 第八十七章 你混哪条道上的 鼓楼东大街与南锣鼓巷交叉口，maolivehouse后台通道。 候场无事可做，晏清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2019-9-821:45］ 甚有闲心的晏清对陪他候场的茅致远来了一句：“说唱果然是最适合现场的一种音乐表演形式，我来不来凑热闹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反响很热烈啊。” 很明显之前齐景晟也就是大齐、茅致远他们几个合伙人忐忑不安的这场mao说唱处女live相当成功，现场的氛围简直可以用爆棚来描述。 晏清从通道口瞥向台下，他满眼尽是高高举起的手臂，随着舞台两侧音箱躁动的beat鼓点声以及舞台上新近爆红的米国说唱歌手lilwestwood的韵脚如浪潮般上下律动着。 茅致远盯着舞台下某处位置，嘴里咕哝道：“可清哥儿，很多人都是冲你来的。” …… 爆棚的live里当然也参杂了不少前来捧场的mao老顾客，他们大多滥竽充数地举着右手敷衍应和，彼此间还大声吆喝交流： “钧儿，怎么着，大茅这家店，向来是咱帝都摇滚小青年的乐园，今儿这是哪一出啊，哟、哟、哟，您还别说，台上这个脏辫头黑哥们说得还挺带感。” 一身朋克造型的某观众手上比划着刚偷学来的经典rap手势，灌了口福嘉啤酒后他跟身旁的朋友闲聊着。 朋克男口中的均儿明显更懂行，抖落着无袖机车夹克的领口，他对发小的无知嗤之以鼻： “大维，土冒了吧，没看上周那期《才华有限公司》？晏清都给科普啦，人行家管这个叫flow，歌词随beat的节奏有一种流动的韵律感。” 朋克男懊恼着解释：“我就订了第二期，不是，今儿谁忽悠我厉娜会来mao的，我排仨小时队，等到现在也特么只远远瞟了眼渣男索雷行。” 他身后一个五官充满异域风情的双马尾姑娘插嘴道：“姐们给你支个招，下周一装成帝都舞蹈学院的学生去混上几堂课不就成了，说不定还能顺带勾搭上帝舞的漂亮小姑娘。” 朋克男喜出望外，他放下啤酒瓶，毛起胆子端起酒杯：“还有这种操作…牛啤，来，鹿子姐，咱俩走一个。” 身材匀称的疆北姑娘对朋克男的识趣很满意，碰杯后她唏嘘感叹道：“可惜你鹿姐这一身把妹技能，偏偏是个女儿身，不然邵卿我指定得先抱走，也太带劲啦…” 大维，也就是朋克男观望四周后放低音量问了句：“鹿子姐，您不是说今天过来，直接杀上去把晏清给拿下的嘛，怎么到了地儿，变成想抱走邵卿…” 酒劲上脸的双马尾姑娘摆了摆手，她有些意兴阑珊不欲多言。 机车夹克男推搡着大维：“你丫不废话嘛，喝完半斤牛二，不吹几句牛比那能叫鹿子姐么？” 突然他们身边爆发出一阵骚动： “晏清上台了！” “索雷行！” 大多数的喧哗声都不外如此，当然也夹杂着几声洪秀贤、王镜喆这样奇怪的称呼。 双马尾姑娘突然爆发出身为疆北女子的豪情，她双手捂嘴底气十足地尖叫道：“晏清！啊～” 在旁人异样的眼神注视下朋克男和机车男放下啤酒瓶连声劝阻：“鹿姐，鹿璐，你冷静点儿，客人都被你吓到了。” …… “大家好，我是晏清，刚尖叫的那位粉丝…” 台上穿卫衣戴兜帽的晏清鞠躬后，第一反应就是指着台下鹿璐那块区域。 “一会散场了记得找苗妙结账，表现不错，建议跟咱们苗总签个长约，往后长期合作。” “晏清！啊～” 晏清的控场引来不少效仿者，台下尖叫声竟起。 晏清撇嘴：“晚了，苗妙记住这批人不给结款。” “切～” 捧哏这种意识完美扎根于每个帝都人民心中，台下嘘声四起。 “今儿可没相声听，祝mao越来越好…” 台风稳健地将网上学到的人艺招牌串场包袱抖完，极其干脆晏清倒持话筒：“《离骚》，djdropit！” 气势恢弘的小号声顿时席卷整个maolivehouse。 面对满场高举右手的观众，晏清从容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们对你批判，他们说你极端 他们怪着，这个音乐的籍贯 他们说你糜烂，就算没人平反 你仍然是，我的另一半』 …… livehouse这种小型音乐现场互动效果很好，再加《离骚》的传唱度比较高，晏清每每唱到副歌小节时，台下的观众都会自发跟他一起嘶吼： 『为你走，为你走三关 陪你闯，陪你闯刀山』 …… 气氛如沸火添油，可顺利完成演出后晏清也只是对着观众再鞠一躬，将麦克风递还给主理人茅致远，他毫不留恋的直接下了台。 今晚苗妙、章雅梦、易祎都来了，她们坐在茅致远特意给留的二楼卡座区，茶几上还摆满了啤酒和零食。 晏清回到卡座区时，苗妙和易祎都已经喝得眼睛亮晶晶，俩人咬着耳朵在偷偷说着什么。 一旁的章雅梦放下矿泉水瓶，冲着晏清比划着八根手指。 隔着章雅梦几步的距离坐下，晏清拧开瓶矿泉水，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开口说话。 “一人四瓶么，苗妙每次来大茅这都一个样儿，我早都习惯了。” “一人八小瓶…” 章雅梦更正加补充道：“1984…精酿啤酒。” “清儿哥回来了啊，易祎今晚跟我回家睡。” 苗妙捧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对晏清说着软糯糯的话，模样很是娇憨。 “我住喵喵的窝就好…” 易祎妩媚挽起苗妙，她冲着晏清直勾勾地笑，嘴角映出的两朵梨涡特别深。 「回去吧，不能让她们再这么继续喝下去。」 晏清跟章雅梦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 洋溢着浓郁说唱鼓点节奏的maolivehouse楼梯间。 “大茅，我那俩姑娘喝得都有点高了…” 晏清打算下楼打个招呼就带着三个姑娘撤，刚好迎头撞上茅致远带着那个一头脏辫的米国说唱歌手上楼来找他。 伴着劲爆的beat，茅致远有说有笑地用一口帝都腔英语给两人做介绍。 听到晏清本职工作是演员，说唱只是业余爱好，lilwestwood很尊重地冲晏清伸出拳头。 “what’sup...bro...respecthuh！”（意译：兄弟可以啊，致敬～） “hey！bro.what’sup！”（意译：谢谢，我觉得你也不赖～） 前世晏清的音乐制作也涵盖说唱圈，他对这套嘻哈的切口和招呼手势并不陌生。 也许是太久没接触说唱现场，也许是楼梯间回荡的beat太带感，总之肌肉响应速度很快，晏清娴熟配合着他对面的脏辫小哥完成一套复杂的说唱撞手礼。 …… 他俩的拳头先是正面对撞； 晏清挥手用拳头小拇指侧下沿自上而下撞击lilwestwood的虎口； 平举着拳头晏清等对方再撞回来； 各自收回右手，左手45度斜指天花板，右手盖在眼前，手臂与左手维持平行；（这个动作叫dab，很常见的嘻哈手势） 收起dab姿势，他俩右手手臂外侧跟对方交叉相撞，晏清突发奇思妙想，手指比划了一个类似于倒立的ok手势。 …… 整套动作完成后晏清就打算跟茅致远辞行了，结果lilwestwood上前两步拦住了他。 非裔小哥高高抬起下颌，他紧盯着晏清的眼睛，黝黑的脸上全是困惑。 “whereyoufromhomie?”（直译：你从哪来的，兄弟。） 「？？？」 晏清尼克杨问号脸，但他还是礼貌回了一句：“帝都？” lilwestwood剧烈地晃着头。 “no...no！whereyoufromhomie?”（意译：你到底混哪条道上的？） “heyman.what’sthehell.yougotmethere.”（什么鬼，兄弟，你问倒我了。） 演出虽然结束了，舞台上的dj依然在不断放着说唱音乐，晏清这段英文回应很是押韵，而且韵脚刚好分毫不差完美卡着beat的底鼓声。 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突然lilwestwood一把抱住晏清，继续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厚厚的香肠嘴唇颤抖着，非洲小哥不太确定地问着： “jesus.noway.areyouissacyen？”（天哪，这不可能，你是不是issacyen？） 茅致远投来不解的目光，晏清自然充傻装愣，三人面面相觑，lilwestwood试探着又挤出几个单词：“eastcoastmoneyhustle…” …… 其实当晏清听到issacyen这个名字，他顿时就联想到吉他拨片上的激光刻字“yen”，以及周五那天翁怀憬口中对自己的称呼“晏倚飒”，最后还有苗妙曾提到过的每年三月底米国那边有一笔现金会准时打到工作室账上。 …… 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晏清凭借着出神入化的演技和极快的反应速度，成功骗过非裔脏辫小哥，让他以为自己尴尬地认错人。 lilwestwood有些窘迫地用快嘴连说带唱解释起来：他是看着晏清在撞手礼最后一轮用了血帮的专用帮派手势。 正是这样他才一直失礼地追问晏清来自哪个血帮的分支帮派。 又恰巧因为一个短句判断错了flow，他才误以为晏清是纽约血帮的某位匿名og。 一边的茅致远还帮着解释，在issacyen活跃在纽约的时间节点，刚好晏清在国内麻烦事缠身，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刚才那段…flow实在太像issacyen的风格，我很尊敬i.y…他是我们moneyhustle厂牌以及东海岸说唱圈的骄傲…” 俚语频出lilwestwood真诚地向晏清道歉。 晏清自然很大度地原谅了脏辫小哥，他心里万分庆幸： 「幸亏只是段连一bar（小节）都没有的短句，完全没有展现出英文flow的太多特征。」 顺利了结这一出，跟茅致远打完招呼，晏清和老章扶着醉醺醺状态的苗妙和易祎离开了mao。 …… 鹿璐撞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晏清的助理，气得她吨吨吨又喝了一大杯牛二。 “男人都是骗子，鹿姐我又失恋了。” 气不过又不甘心的鹿璐借着酒意，顶着熟人的起哄声，她找上mao主理人茅致远。 在闷骚男大茅压抑的倾慕目光里，鹿璐拿到了苗妙的微言号，只可惜这会的苗妙注定是无法即刻通过她的好友请求了。 …… 终于将两个酒疯子带回了家，章雅梦忙着安顿两个姑娘休息，晏清则雷打不动去练功房做形体锻炼。 “啪哒！” 直到临近午夜时分，晏清才做完加料的训练量，他按灭了练功房的灯光，也放开了心里强捺住的疑惑。 「原来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和翁怀憬这段感情发生在纽约啊，难怪我在互联网上查不到任何消息，双线操作这么凶，还用上了马甲。」 没有着急离开，晏清往小楼的窗户边靠了靠，吹风、熄汗、想事他一举多得。 「“我”好骚啊，偷空跑去米国，换个马甲都能经营成血帮og辈分的说唱大佬，活生生的小说男主角模板。」 工作室二楼窗外，上弦月恰好钻出云层，皎洁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纱帘洒在晏清汗津津的脸上，他心中感慨万千： 「一个月…时间它过得好快，我何时…才能真正站起来。」 … … 题外话：责编圆酱说签约后的推荐要看数据给，那么认真开始每天求推荐票吧。 第八十八章 归来仍是少年 “卿姐，连这一条细语都算包藏祸心？老章会不会想多了，总感觉咱们现在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会议室里，苗妙满满疑惑地望着章雅梦在液晶电视上投屏出的一条细语。 …… 旁边的邵卿没有接苗妙的话，而是玩味地观察握着鼠标点击操作的章雅梦。 她之前一直是通过苗妙与晏清电话交流讨论双方应对泛泰系布局的反手方案。 自打章雅梦加入工作室团队后，等老章了解完前因后果，晏清将大部分的工作放手给她了。 像约邵卿过来参加会议，准备数据详实的演示文档都是老章拿的主意。 见邵卿没搭理她，苗妙的小虎牙轻轻刨着红润的下嘴唇。 发这条细语的大v账号@综艺剪儿姐一直是她的快乐之源，苗妙关注这个账号两年多了。 当前粉丝关注数700多万的@综艺剪儿姐，账号的运营团队据说是一群扑街剪辑师，她们每天都会收集一些网络上热门综艺节目的爆点、槽点，以她们独特的视角去重新解读。 …… 章雅梦投屏出来的这条细语，就是@综艺剪儿姐运营团队从《才华有限公司》细语蓝v账号9月8日晚上发布的节目花絮里截取的一小段视频。 导语的描述有些标题党的意味： 〈晏清，自带道具登场的男人。〉 这条视频细语时长很短，全长仅二十六秒。 …… 镜头从茶餐厅远景推近到两名食客身上，视频里的男客人正低头玩着一台九宫格按键的直板手机。 镜头拉开，扫过茶餐厅里的多名正在等餐的食客，他们手里大多都拿着造型各异的复古功能机。 画面转到晏清所饰演的索雷行身上，刚放下筷子的他，缓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台罗恰8900，甚是不经意地瞄了眼屏幕。 视频放到这就定格了，索雷行身旁还被@综艺剪儿姐加了段粗体字幕： “三金影帝的底气：时刻准备着进入表演状态，完全不需要麻烦剧组的道具团队。” …… “啪！” 邵卿不动神色将章雅梦推过来的一次性水杯往面前又挪了挪，点上烟。 “乍一看这条细语的内容，没什么大问题，包袱抖得角度也很机灵，不细看我都发现不了清哥儿用的居然是他自己的手机…” 设定好循环播放着这条短视频，章雅梦站起身来，扶着苗妙的椅背她话锋一转：“但仔细琢磨里边的确夹带了些用意不纯的私货…” 邵卿呼着烟又认真看了三四遍后才回答起苗妙之前的疑问：“小喵，可能真的有些问题…这个账号在搞事。” “评论里是不是有营销号带其他演员的节奏，用咱们清哥儿的演技拉踩一些流量小生那种。” 跟章雅梦对视一眼，邵卿继续分析道：“还有…清哥儿不玩儿智能手机这个梗一旦度没拿捏好，营销过度的话，会给路人一种硬凸人设的感觉。” 苗妙无辜地辩白：“可我们压根没有去营销啊。” 邵卿苦笑摇头：“敢情你以为别人都自来水呢，当然是收了钱才恶意营销…” “啊？这里边弯弯绕绕这么多的吗，可@综艺剪儿姐一直都是独立运营的，平时恰饭广告都很少的。” 苗妙小声嘀咕着，她手指在细语app的取消关注按键上悬着，似乎还在犹豫不定。 “卿姐，的确跟你分析的情况差不了多少，这条细语是昨天，也就是九月八日晚上七点左右发的。” 章雅梦快步回到座位上，她操作着鼠标将演示文档播放到下一页，液晶电视上展示着这条细语下的热门评论截图。 “不到半小时，评论、转发数双双破两万，这里边有十四个泛娱乐类营销号第一时间转发控评的功劳，你懂的，基本操作——拉踩几个顶流男星的演技来炒热话题。” 章雅梦继续将演示文档往后播放，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结构复杂的归属关注图。 图片正中心三个不同颜色的圆圈，以直线连着密密麻麻的细语账号头像。 “我通过企信宝、天眼通、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等渠道查了这些账号的归属权，它们大多集中在三家公司手里：沪海点通互动传媒、姑苏程品互动、扬子实时互动。” 听到章雅梦这番话，邵卿立即绷紧原本稍显松弛地坐姿，紧紧盯向屏幕。 “这三家公司旗下一共控制了437个细语营销账号，泛娱乐类的账号一共198个。” 章雅梦的数据做得极其详实，她就着演示文档继续陈述着： “从八月三十一号晚上起，刨除这次的14个账号，八天的时间，三家公司一共有162个营销号参与了#晏清#、#才华有限公司#相关的细语话题。” 章雅梦加快了演示文档的播放速度，每一帧都是她从这些账号上截下来的图片。 “他们发布或者转发评论的相关内容总计674条，我做了个远称不上严谨的统计，带着「自律」、「疏远社交软件」、「排斥电子产品」这三条关键词tag的内容占比84%。” “这还不算严谨？” 苗妙看到屏幕上的章雅梦以饼状图列举出来的比例，她惊讶地捂住小嘴。 “挺有意思的是，有个业内小道消息…” 将演示文档定格在最后一页，章雅梦望着苗妙笑了笑，她笑容端得是天真烂漫又无邪。 苗妙撒娇：“老章别卖关子啦，你笑得我浑身发麻…” 敛起笑容，章雅梦正色：“沪海点通互动传媒这个月二号出资两百三十万华币收购了@综艺剪儿姐这个账号，暂时还没找到渠道去求证消息的真伪，我们姑且先这么听着吧。” “他们这是想干嘛，老章不弄这个，我每天刷那么多细语都没看出来…” 一气呵成完成取消关注操作，苗妙将手机重重扔到台面上，她咬牙切齿骂道：“最可恨的是，看到好多眼熟的细语，我还都点过赞！” 邵卿站起身，她的语调比往常要更平一些：“他们这波是在筑堤造势，等水蓄满…” 章雅梦幽幽配合着邵卿的话：“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 “那我们该怎么做？” 苗妙的视线在邵卿和章雅梦之间游离。 “我们清哥儿，还有功夫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隔壁拉片？” 邵卿往拉片室的方向看了眼，冲章雅梦挑了挑眉。 “他还不是一堆自己还需要苦练，打铁还需自身硬之类的话，这事清哥让我跟你商量着办…” 章雅梦摊手，俏脸满是无奈：“再说了，我和小喵也不能拿刀逼着他换智能手机和电脑吧。” 苗妙声援道：“他一心扑在表演上，最近有代言找上门清儿哥都不接，人可有诚意啦。” “没事啦，代言在于质而不在量…” 先顺毛哄了哄苗妙，邵卿才转向章雅梦：“老章想好怎么破点了？” 章雅梦摇头：“我还不太熟悉这个圈子…没底…” “啪！” 给苗妙顺完毛，邵卿奖励了自己一根烟：“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后手，但我们也有优势” 章雅梦粲然一笑：“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我这边一直在找合适的地方给怀憬开工作室，到时候肯定也要找个公共关系专家…” 邵卿看出章雅梦在藏拙，美目流转间满满都是欣赏：“老章，是不是你们做内容审核的都这么适应跨界来做这行。” “没有啊，用细语做这个有些不爽，权限太低，做内容审核的话，连用户被系统屏蔽的内容我都能查到。” 章雅梦闭上眼睛，她仿佛在深深回味着权限的优越。 “那我想好了，怀憬工作室也要找做过内容审核的，心思太缜密啦，老章你有合适的人选记得给我推。” 扔掉还剩大半截的烟，邵卿搂住起身的苗妙又拍了拍章雅梦的肩膀。 “行，卿姐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章雅梦淡定应下。 邵卿轻轻推了推怀里的苗妙。 “还杵在这里干嘛，走啊，去把你清儿哥捉过来用电脑，一会咱们拍个短视频…” 见章雅梦掏出手机开始往外拨电话，邵卿满意道：“老章再联系下刘明仁以及闪星的邓文斌，看他们手里头有没有晏清用电脑干活的视频，照片也成。” …… 前天晚上炮制出#翁怀憬手滑#、#红玫瑰与白玫瑰#等细语热搜话题，还在《才华有限公司》「完美的一天」里客串卖花小姑娘的苗妙涨了一大波粉丝。 帝都时间：2019-09-09〈15：11〉 细语官方新近认证为晏清工作室总经理的账号@苗妙不是喵喵，悄无声息地更新了一条视频细语。 文字导语：〈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短视频的开端是一些琐碎的黑白片段： … 头顶演员的标签，晏清在片场掏出功能手机瞥了眼时间。 背上贴着标签为音乐制作人的晏清，正使用atw音乐工作站做编曲、混音工作； 胸贴导演标签的晏清，他端着充当镜头监视器的pad仔细查看着回放画面； 化身剪辑师的晏清操作着电脑剪辑《今日暂停》的素材镜头； … … 视频底部的字幕：“我们总喜欢用一些标签化的东西去限定人生，因为这样更容易记住别人，也更容易辨别自己的身份。” 来自晏清的画外旁白：“你只看到了我的功能手机，却没看到我在拥抱科技。” …… 短视频的画面渐渐色彩充盈起来： 餐桌旁，听苗妙念细语上的段子，晏清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还有晏清操作着笔记本电脑一封接一封地阅读着《才华有限公司》蓝v账号收到的粉丝私信。 … 底部栏的字幕：“打破标签对人生的限定，或许能看到更多可能。” 画外音绵柔醇和：“你以为我依然愤世嫉俗，其实我也爱听人间烟火。” … 晏清一袭白长褂傲立于四合院游廊中，穿堂风凛凛吹得白衣飘飘，衬得他格外出尘脱俗。 字幕缓缓敲出两行写意又应景的悱句： “出走半生，他人赠满标签。” “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仙气十足的晏清突然吐槽道：“这谁写的打油诗，文青且矫情。” 只见白衣胜雪的他挥手间擦掉了第二行字幕，晏清信手掏出一个贴着“盐”标识的包装袋，将整袋疑似食盐尽数倒入嘴中。 “我是晏清，我喂自己袋盐！” …… 在《星语丝路》、《才华有限公司》、莫负华邵卿本佳人、细语娱乐等众多大v账号转发、评论、点赞三连操作后，@苗妙不是喵喵携这条细语再度冲上了细语热搜榜top50。 鬼畜话题#喂自己袋盐#更是一度杀到细语热门搜索话题排行榜首位。 … … ps:嘤嘤嘤，感谢路人叉叉大佬打赏的盟主，拉胯傻了眼。 对了，本书昨天已经正式签约啦，状态也改好了，角色卡也做好了一部分，麻烦大家去点点赞吧，为圆酱的推荐高声跪求推荐票。 qq书友群36623507，作者每晚码字时还会预告一些明日剧情，也会解释剧情里的疑点，欢迎大家加入。 第八十九章 父慈子孝 沪海市常宁区清溪路555号。 紫檀宫庭院群中心区嵩正院袁府。 “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也！” 眉宇之间隐住一抹惭色，袁望嵩放下手机，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正俯首处理院线周报表的袁郁秋。 “爸，您这段话…出自太史公《史记》〈庄烈帝·上卷·弱冠天子〉。” 昂首挺胸，看似袁郁秋泰然自若地应对着父亲的国学考较，可他藏在餐桌底下的手却紧攢着拳头。 “你心里有数的，我难道真是在问你这个？” 袁望嵩说罢虎目一抬转头扫向餐厅门外，他确认了一眼自己老婆郁嘉嬅依然在客厅跟两个女儿看着电视。 “嘶！” 滑了根点雪茄的长火柴，袁望嵩没有去拿雪茄架上那根郁嘉嬅替他剪好的哈瓦那雪茄，而是偷摸地从褂子内衬里蹭出一根稍微有些皱巴的长过滤嘴烤烟。 又望了望门外再瞪了眼袁郁秋，袁望嵩才用火不紧不慢点上烟，他惬意地呼了一大口。 拧起剑眉，识趣极了，袁郁秋会意地往袁望嵩身边靠了几步，他语气变得轻松起来：“爸，你知道了我埋的那一手么？” “本来我也没注意，你用现金走的帐，对吧？” 父子配合默契，袁郁秋靠过来后袁望嵩顿时安心不少，他不再频频回头观察餐厅外的情况。 “嗯，我和helena两个人经手的，单线联系，先付的现金，眼看着势已经起来了…” 袁郁秋有些不解地看着袁望嵩搁在台面上的手机，他语气有点懊恼：“没想到晏清消费自己起来毫不手软…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我这波捧杀…” “呼…嘿嘿…” 袁望嵩呼出一口白烟，袁郁秋的表现让他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不是引而不发，正奇相合…说得一套又一套的…” 袁郁秋深知乃父性格，他连忙端出诚惶诚恐神态：“爸…您一直在关注我么…小事…不过小意思罢了…” “小意思？” 明显袁望嵩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那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 袁郁秋点点头：“想。” “我这不一直期待着你的奇招嘛…快下班那会听到不少员工在讨论细语上晏清又自黑的事…” 袁望嵩语速不紧不慢，他乘着抽烟的空隙，不时往外一句半句地挤，一番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多半你们已经过完招了。” 像是察觉到自己失态，袁望嵩伸手拍了拍袁郁秋的肩膀，他挑眉一笑：“剑走偏峰最后棋差一招，看来你还是不大服气…” 袁郁秋不解地点头，转念意识到袁望嵩话里的意思，又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服气，我只是想不明白晏清那边怎么发现的，那帮营销号接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换着花样负责吹…” …… “诶，我说…怎么这么重的烟味！” 突然郁嘉嬅的声音打断了袁郁秋的话，熟练地伸手夹起袁望嵩着急忙慌递过来的烟蒂，他这才挤出被抓包的尴尬表情转身面向自己母亲。 “…妈…” “秋儿，你又让你爸吸二手烟！你就不能忍忍…” 郁嘉嬅边将餐厅中央空调的换气功率调成最大，嘴里还不忘碎碎念数落起袁郁秋：“你看看，你爸今天表现多好，连雪茄都还没抽的…” “其实也是想留着等会再抽…” 袁望嵩赧颜，他手在桌底下不动声色地推了把儿子，和稀泥道：“老婆，秋儿现在压力也大…算了…算了…” “妈，我知道错了，实在是烟瘾犯啦，没忍住。” 袁郁秋哪里不懂乃父暗示，扔掉烟头，他熟练地继续着自己的背锅操作。 郁嘉嬅嗔怪地白向乖乖低头认错的袁郁秋：“心里没点数…明知道你爸那老气管炎…得严格定点定量管控…” 夫妻一向配合默契，袁望嵩绷脸：“就是，下不为例。” “妈～你快点儿～又要开始啦～” 客厅那边传来袁郁玥的娇声催促。 “行了行了，你们爷俩继续聊吧，不着急，还早得很…小玥，小玥啊，你先帮妈按暂停。” 郁嘉嬅嘴里回着袁郁玥，轻拿轻放过袁郁秋，快步走到餐厅的双开门冰箱跟前，郁教授打开冰箱取了那支她特意提前冰镇的悅酩轩香槟后，就匆匆回了客厅。 袁望嵩那原本板着的脸即刻松弛下来，他满意地看着一脸乖巧的袁郁秋，主动继续起被自己老婆打断的话题。 “我当时也很奇怪，所以叫来了崔顺平，让他带着他的团队抽时间研究了一下。” 袁郁秋知道崔顺平，他是乃父袁望嵩身边智囊团的核心人物，泛泰实业智库中心首席科学家，同时也是华国工程院院士、震旦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华国大数据分析前沿领域的顶尖专家。 他好奇地问道：“崔教授那边怎么说？” “他们搞了个模型从细语上抓取数据，做完分析后才整明白，那三家互动公司在前八天，总共162个账号发的674条关联数据里，566条都在吹你打算下手的点…” 耐着性子拿起手机给袁郁秋答疑解惑完，袁望嵩似乎想起了别的事，当年发家时的草莽气质从他脸上狰狞而过，咳嗽着嘴里还骂骂咧咧： “咳～我特娘的就不明白，现在互联网钱这么好挣吗？～咳～那我们pv部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咳～找的项目怎么投一个黄一个～咳～” “爸您别激动，气坏身体可不值当。” 体贴地替袁望嵩轻拍着背，袁郁秋暗中思忖。 可他还是想不通，袁郁秋等袁望嵩舒缓下来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崔教授的团队能分析出来不奇怪，晏清他凭什么，就那个卖花的小萝莉么，她有这个本事？” “晏清凭什么？一个是之前鼎新的邵卿，那女人是个狠角色，另外…还有个人，前段时间刚入职他工作室。” 袁望嵩把因咳嗽放下的手机重新拿起，指纹解锁后递给了袁郁秋。 【章雅梦，灵魂伴侣app前任首席内容审核官。她是震旦大学我最看好的学生，也是当年震旦大数据计算中心唯一的一个本科生。】 望着手机屏幕上崔顺平发来的那条微言文字消息，袁郁秋迟疑地重复道：“章雅梦？” 袁望嵩表情复杂，他压低嗓门念出袁府第一禁词：“司渊…她的室友…” 袁郁秋顿时呆住，他嘴里咕哝道：“大姐…” “逝者已矣，不说这个事了，秋儿，你喜欢剑走偏峰，坚持要搞正奇相合那套，我也不勉强，毕竟你老子当年也是这样爬起来的。” 望着走神的袁郁秋，袁望嵩叹了口气，他又回头看了眼客厅，语气格外温柔：“反正跌倒了，也有我给兜底撑着，只要你有成长，我就认为即使失败那也是有价值的。” 袁郁秋额前两道剑眉战战，星目里水雾流转，餐厅里的画风顿时变得父慈子孝起来。 “太史公那两句话，您的意思是说…” “嗯，你放心去跟他磨吧，哪怕磨成华国第一磨刀石，如果能修成晏清那股胸有惊雷面如平湖而悠然自黑的心态，即使亏掉泛泰一半的市值我都甘之若饴…老怀甚慰。” 袁望嵩说罢，用火柴点燃那根他老婆特批的雪茄，一脸陶醉地开始吞云吐雾细细品味。 “爸，小心您的老妻管严…” 一语双关，袁郁秋恨恨地低声开始吟唱：“不行，等会就跟妈说，这次我是下了最坚定的决心，要彻底戒烟了。” 挥舞着雪茄，袁望嵩紧张地看了眼餐厅门外，他勃然大怒道：“逆子！尔敢？” 第九十章 命运馈赠(加更致谢路人叉叉盟主) 直到袁望嵩将那根哈瓦那雪茄抽到一半，郁嘉嬅都没再进来看上一眼。 期间袁望嵩频频回头顾向餐厅客厅间，他沉吟半晌才低声道：“不对劲啊。” “爸，我也觉得不太对…平时妈只要一听到你咳嗽，她立马就杀过来了，今天这是哪一出…” 袁郁秋也嘀咕着：“要不，我们去看看…别是喝多了…” “走…” 恋恋不舍地按灭了手里的雪茄，袁望嵩再将它妥善放回雪茄架上，他对袁郁秋使了个眼色，两父子勾肩搭背静步停到餐厅与客厅的隔断屏风后。 偷瞄到此时客厅里的景象完全出乎他们意料： 郁教授毫无形象可言地跟她两个女儿正瘫坐在沙发上，一支香槟已经见底，三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液晶屏幕。 电视上放的正是晏清饰演的索雷行对枕边熟睡的姑娘倾诉衷肠的那一幕。 袁郁秋很熟悉，他看了两遍，这不正是《才华有限公司》第二期剧本〈今日暂停〉第二幕〈全知全能的悲哀〉的尾声部分。 沙发上郁嘉嬅已经哭得泪眼婆娑。 他大姐袁郁淳则是右手下意识地往后抹着英气逼人的齐耳短发，对小妹袁郁玥唏嘘道： “啧啧啧，我这已经是第三遍看了，晏清设计的这些剧情桥段还是能给我惊艳的感觉，说真的要我是直女，我肯定去帝都倒追他了。” 听到这袁郁秋忍不住垫起脚，紧张观察着袁郁玥，只见她小妹双眼迷离，脸颊晕红，也不知道是香槟的作用还是羞涩所致。 “小玥你知道吗，那个苗妙不是喵喵账号前晚发的那段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比喻，我找明珠卫视的人确认了，是晏清本人说的。” 袁郁淳本身在沪海文艺圈就混得风生水起，她跟明珠卫视的母公司沪海东方传媒集团关系融洽，可谓消息灵通。 袁郁秋剑眉紧锁地偷窥着自己小妹，她居然一副心旌神遥的样子呢喃道：“红玫瑰与白玫瑰…朱砂痣与白月光…” 袁郁淳钦佩不已地继续放猛料：“就刚那个女装大佬包杭，晏导一开始的设定本来是同志的，可惜明珠台那帮人胆小怕事，他那句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说得真好。” 郁教授于泪眼朦胧间后知后觉问了句：“他胆子这么大的吗，敢撑同发声，他不怕被人骂的吗？” 袁郁淳理所当然道：“所以我才说如果我是直女，一定要倒追他，就凭这份担当，比不知道多少自诩〈伟男子〉、〈大丈夫〉的卫道士强出成千上百倍！” 她这一席话让屏风后的两位伟男子都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袁望嵩更是心生惭愧。 幸好郁教授情商还在线，及时向小女儿使起了眼色，她还低声下气劝了一句袁郁淳：“你爸你弟都在隔壁呢，当年那时候也是…唉…” “啊！姐，我就是24k直女啊，人家至今还待字闺中，没有谈过恋爱…” 接收到母亲暗示的袁郁玥双手在胸前合十着，她满眼都是小星星：“我明儿就飞帝都去什刹海堵着晏清穷追猛打，人家也想要甜甜的恋爱，想要他这么哄我睡觉，天哪～我的少女心要爆炸了！” 觉得袁郁玥表演得太浮夸，担心过犹不及，郁嘉嬅抽了把纸巾一边胡乱地擦着眼泪，一边横着眼瞪着她最溺爱的小女儿。 “小玥，你也尽量小声点，别让你哥听见了，万一暴露了我们偷看晏清的节目该有多尴尬，他可是我儿子啊。” “没事，您不刚过去察探过情报了吗，爸还没开始抽雪茄呢，他俩肯定还有得聊。” 袁郁淳很是平静，她从自己的celine笑脸手袋里翻出一张化妆棉，温柔地帮郁嘉嬅吸干脸上残留的泪痕。 “妈…我刚真没有刻意去责备爸和阿秋…” 她笑了笑示意自己其实不介怀往事，见郁教授将信将疑，袁郁淳将话题转向了电视上的节目。 “妈您现在就哭成这样，我跟您说，第三幕可要悠着点啦，雪地里那段戏晏导拍得唯美又感人，啧啧啧，在一个小院子里拍出这么高完成度的作品，这难度简直就是在邮票上跳芭蕾舞。” 本身做为编剧，跟hmg（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走得又近，袁郁淳是对第二期的《才华有限公司》的幕后细节明显做了一番深入了解。 第三幕开始了，郁嘉嬅全神贯注目光紧锁屏幕：“这么一说，晏清还真是才华横溢，翁教授更是替我们女教授群体狠狠出头争光了…这么好看的节目，小玥淳儿你们早该告诉我啊。” 袁郁玥不服气嘟嘴：“上周我就安利你了，自己说什么无聊之类的，还不是真香。” 袁郁淳看着娇憨可人的小妹，她心意一动玩笑般开口道：“小玥要是真喜欢晏清，处女男都闷骚，你大可以放手去追，要是真成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反正…我也没觉得翁怀憬跟他有cp感…明珠台内部消息也这样说。” “真的吗？大姐，我现在最嫉恨的女人就是翁怀憬，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这两天练琴拉弦时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袁郁玥似乎还没有出戏，她侧头夹着肩膀，对着自己大姐做了个拉弦的动作。 “我决定了！那把新琴名字就叫lina～要是敢跟袁小玥抢男人，看我拉不死你。” …… 悄无声息走回餐厅的袁望嵩重新点上了那半根雪茄。 “秋儿，你有没有想象过这样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出两败俱伤，今天我们泛泰要是能拿到这个本子的投资份额…” 他吞云吐雾间不忘瞄着神色复杂的袁郁秋，烟雾袅绕里袁望嵩继续说道：“由晏清来自导自演，情况会是怎样？集团的转型战略会不会顺利很多？” 「妈…居然嘴上说着：“他可是我儿子啊！”…眼睛却很诚实：“晏清的电影可真好看！”…原来她中间过来一趟是为了查探餐厅里的动静…气、抖、冷、人间不值得…」 依然沉浸在客厅那一幕无间炼狱，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伤害，袁郁秋低下头，他心灰意冷：“爸，我当年的确是错了…” “别放心上秋儿，我不过是年纪大了，想得比以前也多了，泛泰的影院产业是你从米国一手拉回amg娱乐的团队还有经营模式搞出来的，院线也批了下来，交到你手里其实我很放心。” 这一刻的袁望嵩父爱如山：“泛娱乐化产业布局这条路我们泛泰还是得继续，走不到一起也只能跟他们碰上一碰。” 袁郁秋感动到热泪盈目：“爸…” “秋儿…当年的确是无意间选了块最硬的磨刀石，可你并不是只有一个amg娱乐的依莲能帮你啊。” 嘴里裹着最后一小节雪茄的袁望嵩突然虎目圆睁，他霸气侧漏道：“泛泰98楼智库中心养那么多人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这一刻袁郁秋感动万分外还有些滑稽。 他突然觉得袁望嵩扔过来所有的锅都是来自命运早已安排好的馈赠。 … … ps:嘤嘤嘤，感谢今天凌晨路人叉叉大佬打赏的盟主，在这里再次感谢从来不跟我互动的路人叉叉，书友群里都吐槽我是个很烦人的作者。 借助这个机会我也想跟大家聊聊天： 一、上架的事：好几个书友问我啦，真不是经典编弹幕，我的态度呢，准备能拖就拖，毕竟收藏数不景气，编辑也不会催我上架。 二、粉丝团名字：虽然我一直自称拉胯，但我的笔名其实是法拉利的一款跑车——拉法，所以我把粉丝团名字命名成小法拉利，希望大家都会对我的开车速度竖起大拇指，嗯，脖子以下的描写肯定是没有的。 三、关于打赏：粉丝团订阅以后也能进，不着急给我撑牌面，我拉胯习惯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明确希望学生党不要打赏，将来能全订本书我就很开心啦，这是对王某最大的肯定，当然如果您是经济能力逆天的土豪大佬书友的话，请务必当我啥也没说。 四、加更规则：我是新人，有心想查一下扑街作者们的加更普遍规则，也没查到，但有书友私聊我传授了一些知识，我得给大家郑重说明加更的问题，这本书我写得挺费脑子的，码字速度特别慢，日常都是一天码三千字的样子，所以注定我没办法像其他作者大大一样动辄爆更加更，我知道自己极限在哪里，而且白天有时候还得买菜做饭带娃，可能等我找好工作上班之后会好一些吧。 我无法接受为了追求码字速度导致书的内容质量下降，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我的打算公布出来，以后加更规则就暂时先这样来： 起点里程碑荣誉成就加更一次，打赏盟主冠名加更一次，白银盟冠名爆三更，推荐票、月票名次黄金大盟这些不可能的就先不说了，对了，上架的时候一次性爆十更。嗯，就这样，所有的加更都会保证一样的质量，王某虽然拉胯，但从来不水。 五、更新速度：目前还是会保持一天一更3500字左右，上架之后鉴于我手残，正常情况应该还是日常一到两更，不定时视情况有加更。 第九十一章 心机费劲自承傻 海淀中关村，月明夜渐深。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的客厅还亮着灯。 依着邵卿平常的份量，周佩佩提前准备好了一小杯冰镇蜂蜜柠檬水，她乖巧地守在刚进门这会扶着门把手正弯腰脱高跟鞋的邵女士旁。 “卿姐，你指定想象不到憬儿姐今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邵卿端起递到面前的冰镇蜂蜜水，如逢甘霖般仰头大口往嘴里灌，她挎着包的右手还冲着周佩佩小幅比划着。 咂嘴意犹未尽，邵卿随手将空水杯搁到玄关的鞋柜上，换上周佩佩准备好的拖鞋，她一副容老娘我稍缓缓的疲惫姿态靠立在墙角。 “大惊小怪的，邹校长和关主任都已经解决好了。” 翁怀憬清清冷冷地走到玄关前，将手里的水杯推到邵卿面前。 邵卿颇为意外地打量着翁怀憬，她媚笑着伸手抢过翁怀憬作势要拿走的玻璃杯。 又喝了小半杯冰水，邵卿这才彻底缓过来。 恢复了活力的她，左手手指自然而然地缠上了周佩佩乌黑柔顺的齐肩长发，声音更是有抹难以形容的柔媚： “怎么了，佩佩？难不成是索雷行今儿堵在帝都舞蹈学院校门口给你娜娜姐表白。” “刚就应该渴死你才对。” 翁怀憬白了眼邵卿，拿起鞋柜顶上的两个玻璃杯。 “憬儿姐我来吧。” 日渐长进地周佩佩趁机挣脱了邵卿手指对自己美美梨花头发型的纠缠，从翁怀憬手上抢过了玻璃杯，她蹭蹭地走进厨房收拾去了。 …… “啪！” 邵卿瘫在沙发上，周佩佩给她一五一十讲起了今天在帝都舞蹈学院发生的事情。 芭蕾舞系从大二开始的专业主干课程《芭蕾戏剧表演》一向采用大课堂教学形式，全专业同级的四个班106个学生在梯形教室里上课，原本160个座位的梯形教室即使有些蹭课的本校学生也能轻松容纳。 可今天翁教授的三堂《芭蕾戏剧表演》堂堂爆满，破天荒般挤进两百来个人，据事后帝都舞蹈学院教务中心的通报，很大一部分都是外校的学生。 这一大帮过来蹭课的人，上课时倒也挺守规矩，翁怀憬自然也就正常的教学。 不过下课之后他们都围着翁怀憬要签名，蹭合影，喧哗吵闹声整栋楼都能听到，把帝都舞蹈学院的邹校长都引出来了。 “邹校长和关主任已经处理好了，以后帝都舞蹈学院各栋教学楼都得凭本校学生证才能进出，关主任还给我发了张通行证，卿姐你也有。” 周佩佩说罢从她新买的吕牌基础款neverfull挎包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吊牌递给了邵卿。 “哦，你们俩这点是真的很像，这个月二号晏清不是打车去了趟咱们那栋“办公楼”，回来时他居然打算带着小喵一路走着穿过后海，怀憬也是…对身上的热度毫无自知…” 先对着端坐在她身边的翁怀憬嗤笑了一番，邵卿伸手接过周佩佩递过来的吊牌，还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证件照，她这才满意地将通行证收进h家kelly包里。 翁怀憬低头翻页，恬淡回了句：“在学校里，我本来就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 “哈哈，那清…啊不，晏清老师不得被人围住一顿猛拍，难怪上周节目组有个男生发了跟他的同框合影，文案配得好，转发评论三万多条呢。” 周佩佩注意着翁怀憬的反应，悄悄地把自己对晏清的称呼换成稍微正式一点的晏清老师。 “怎么，你羡慕人家？佩佩这几天应该至少吸了百来万新粉丝吧…” 邵卿在自己手机的细语里找到了周佩佩的账号@佩佩要努力变强，她仔细看了看当前粉丝数。 “居然涨了小三百万的粉丝，咱们家佩佩变大v，开启网红之路啦。” 邵卿故意地冲周佩佩谄媚一笑。 “之前特别羡慕，现在也就那样吧，幸亏卿姐帮我搞定了爸妈…” 突然想到了什么，周佩佩从包里翻出手机，她一脸新奇道：“对啦，今天还有人找我做推广，八千块华币发一条软文细语，价格还能再往上谈谈。” 新晋网红美少女周佩佩将那条私信翻出来，她逐字逐句地念给邵卿和翁怀憬听。 “哈哈哈哈，挺适合，极有少女感，九度空间…”邵卿恨不得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缺钱就跟我说，佩佩。” 翁怀憬说完横了眼旁边笑得失去平衡的邵卿，将倾斜的小腿挪到远离她的另一侧。 周佩佩觉得自己进步甚大，她已经能听懂很多翁怀憬的潜台词了。 “憬儿姐，你放心啦，我不会接这种推广的。” “人小姑娘家可殷实，说不定佩佩比咱俩加一块都有钱。” 邵卿扔掉烟头，重新躺回沙发上，她嘴里继续拿周佩佩开刷，身体则不动声色往翁怀憬那边缓缓蠕动。 “那又不是我自己的钱…” 周佩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小声辩驳道：“花自己挣的钱才开心。” 邵卿倒是很欢喜这番话，她扬起头去找翁怀憬，嘴里咕哝着：“《才华有限公司》第一期点播费用的分账快到了。” 发现翁怀憬又往旁边挪了两个身位，邵卿的声音顿时变得有气无力：“你憬儿姐会给你发奖金的。” “憬儿姐已经提前给我发了，十万呢～” 呆萌的周佩佩下意识举起她新买的包。 “《追光者》。” 翁怀憬言简意赅。 “当时找晏清那只狐狸谈这首歌的版权，老娘心思费尽就想挤兑着他念着几分旧情给你个良心价…现在想起来只有我和小喵是傻子，好一对狗男女…” 带着心机被识破的愤懑不平，邵卿骂骂咧咧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她敛好有些卷边的套裙，从凯莉包里掏出镜子收拾着有些乱的卷发造型。 “啪！” 补好口红后，邵卿夹着烟优雅地重新在沙发上端坐好，跟刚刚那个瘫倒在沙发上口吐芬芳的泼妇形象判若两人。 “佩佩，放几首歌来听，我今天在晏清那边涨见识了，也累到了…” 周佩佩的响应速度如指臂使，很快蓝牙音箱便开始放歌… 第九十二章 周二也算下周吧 “真好！又双叒叕是我最最最喜欢听的《女儿情》呢，行吧…” 吐槽完周佩佩放的歌，邵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今天在晏清工作室发生的事情。 在翁怀憬版本和晏清版本的两首《女儿情》过后，邵卿也将故事讲到了苗妙替晏清发的那条细语。 “怎么说呢…四两拨千斤的主意算是我出的，文案晏清自己想的，细语苗妙发的，但这个事情是章雅梦揪出来的，即使我不在，老章估计也能拿出类似的处理预案来。” 邵卿对章雅梦颇为推崇。 周佩佩不解：“好像也不是很复杂啊…” 呼出一口烟，邵卿悠悠来了句：“要真等到爆雷之后确实回溯起来难度不大，关键是…” 她冲着周佩佩扬起手腕上的玫瑰金piagetaltino机械表。 周佩佩恍然大悟：“料敌以先…” “诗三百，以一言蔽之，曰思无邪。” 对章雅梦的印象，翁怀憬还停留在俩人初次对视后那张烂漫无邪的笑脸，说完瞟了眼深以为然的邵卿，她挤兑道：“这就是你那么晚才过来的原因？” “后边临时起意我还带着老章去了趟细语影业，不过话说回来，像晏清那样把工作室搭在家里可真方便，小喵说他后院已经在开始施工搭录音棚了，以后咱们录歌就不用跑北五环草场地啦。” 邵卿眉飞色舞地望着翁怀憬，她知道傲娇憬还从未去过晏清家的。 周佩佩突然插嘴：“我们工作室的地儿也有信了…不过…” “我来跟她说吧…” 翁怀憬无视了邵卿的挑衅，清丽端坐着自顾自讲起了工作室选址的事。 邵卿这才知道，今天下午帝都舞蹈学院不光是替翁怀憬解决了校外学生蹭课带来的麻烦，帝都土著，芭蕾舞系主任关馨还拿出了一个解决翁怀憬工作室选址的方案。 《才华有限公司》片头每期都能侧面入境的帝都舞蹈学院在不少艺考苗子和家长们心里的知名度蹭蹭往上提升。 九月底十月初新一届高三学生的舞蹈类艺考初轮资质审查就会在华国的各大艺术类院校间轮番举行，校领导眼底的翁教授可谓立下奇功。 帝都舞蹈学院在鼓楼附近有个校产，独门独院的平层大宅子，之前是预备着给学校的一位客座教授来帝都长居时使用的，可这位教授今年八月初受聘了学校的直接竞争对手沪海舞蹈学院，腾出来的宅子就没派上用场。 关馨得知邵卿一直在找适合开工作室的场地就想到了这个宅子，她跟副校长邹颖玲一合计，报到了校长办公会上，最终学校将这个宅子的使用权批给了翁怀憬。 “冯书记和邹校长把钥匙递给我时，眼里满满期待，估计是想着我能继续替学校上心宣传吧，其实…学院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最后说完这番话的翁怀憬很是动容。 “还有…你不想欠学校的人情吧，我可不怕，钥匙呢，不会被你推掉了吧？” 邵卿轻笑着取回她放在茶几上的kelly包。 “邹校长说已经发公文了，我不要也不行了。” 翁怀憬望向对面。 周佩佩会意地从她的新包夹层里取出一把古朴的长柄钥匙递给邵卿。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嘴里轻哼着段应景的歌词，邵卿伸手接过钥匙，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揣到了包里。 “你唱得可真难听，邵卿！” 感受到邵卿若有似无欲说还休的眼神一直往自个儿脸上撞，翁怀憬选择转身背对那束讨嫌的目光。 “没事，你是不喜欢欠人情，但我知道有个人是例外。” 邵卿拿起手机拨号，从沙发上起身举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可偏偏她又开着扬声器。 电话响了四声后才接通，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热闹。 章雅梦慢条斯理地讲道理声：“快时尚细分领域的行业领跑者，他们开价又诚意满满，清哥你就算不愿意接的话，总得给个理由吧。” 苗妙软糯糯的抱怨声：“对啊对啊，一年一千万呢，可多钱啦！清儿哥你就弯腰拾一下呗。” 正主晏清半晌才出声：“等会再说啊，卿姐在电话里听我们笑话呢…” 邵卿笑盈盈问了声：“清哥儿，现在方便吗？” 扬声器里很快回道：“太方便了…” “有个事你得帮卿姐支个招，我有个朋友…” 邵卿回头望着翁怀憬把事情跟晏清大概讲了一遍。 晏清的声音有些纠结：“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但我手里没有做歌的工作站…” 扬声器那边章雅梦支招的同时给晏清出了个难题：“做歌又不一定非得有工作站，其实我有个主意…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接岚海之家的代言…” 苗妙帮腔：“不说就不帮他，急死清儿哥。” 局面仿佛进去死循环。 “我不想跳那种羞耻的舞啊，还有广告词也很容易被改得鬼畜…” 突然扬声器里传来道心如死灰的声音：“男人一年都要去两次岚海之家，买一次，退一次。” 扬声器内外都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连平素不苟言笑的翁怀憬都笑得好看且自然。 “卿姐那边也好热闹，清哥我有酷贝斯app啦～” 笑够后章雅梦满意地拿出了她的主意，她也听出来邵卿这边远不止一个人的笑声。 邵卿向翁怀憬眨了眨眼，将扬声器模式关掉后，她又盖住麦克风问了声：“佩佩，我朋友这周的课程表呢？” 强忍着笑的周佩佩举着手机送到邵卿跟前。 邵卿一本正经对着电话念了一遍翁教授的课程安排：“明天上午没课，下午两堂《古典芭蕾舞独舞》，周三四堂课，周四六堂课。” … 电话那头估计是在确认时间，邵卿拍板道：“”要不就明天吧，我这边需要准备些什么？” … “好叻，那我替那个朋友谢谢你了，明儿上午八点，帝都舞蹈学院南门口见。” 邵卿说完便收了线。 “搞定，听说…你们约好下周见…” 双手抱胸，她得意地望着翁怀憬坏笑：“周二也算是下周吧。” “邵卿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翁怀憬一甩马尾，背身单打邵卿。 第九十三章 完美混入其中 帝都·海淀·万寿寺路1号，对！只是个门牌号而已，没有院。 这个门牌号属于帝都舞蹈学院正门，也称南门，它是由一条谱线连着两个橙、蓝色艺术字体d构成的主体建筑。 南门外的水泥地上，一群统一着装，集体穿着帝都舞蹈学院印花短袖文化衫和牛仔裤的女孩围成了一个圈。 被她们围在圈中心是一台大功率移动舞台音箱，以及坐在音箱顶上，穿卫衣戴兜帽双手比划，配合着口中讲解的晏清。 邵卿、周佩佩、苗妙、章雅梦四人则在更外围聊着天，她们旁边还杵着三个从《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拉来的摄像师。 “卿姐，还记得咱俩之前聊过的么？清…清哥说过要给我写歌来着，没想到他还真写了首，昨晚你打完电话后…” 眉眼里带着几分得意，苗妙轻轻拉着邵卿真丝衬衣的袖口，她娇声吐槽着晏清：“他把我和老章带到练功房，生生录了半小时，来来回回的就那两句词儿。” “就今天这首，是你们俩唱的？好听吗？” 瞥了眼喜悦难掩的苗总，邵卿好奇地将视线挪到章雅梦的脸上。 见老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苗妙替邵卿娇嗔道：“老章你说话啊，愣着干嘛？” “小喵…我被清哥洗脑了…” 章雅梦解释完，张嘴直接唱了一声：『趴这里杀乌鸡！』 如同人类迷惑大赏般，邵卿眼里的苗妙就像受到刺激后的条件反射，激活了某种肌肉记忆，她很快便跟着章雅梦同步唱道：『路边的那只小乌龟诶…』 苗妙和老章的发音都很奇怪，完全不像是邵卿听过的任何一种常见外语。 虽然只是没有伴奏的女声阿卡贝拉二重清唱，但能听出来旋律魔性，歌词很洗脑。 很快邵卿和周佩佩就被洗得满脑子都是这几句： 『路边的那只小乌龟诶/有哪么大的胃 趴这里/杀乌鸡 弟弟拿着威士忌来 趴这里/杀乌鸡』 … “就这水平，就这、就这，让我联系邹颖玲校长从她们帝都舞蹈学院的摇篮舞团拉来二十四名顶尖选手…” 不愧是邵卿，很快便挣脱了出来，她恨恨瞪向不远处圈心里的晏清，嘴里继续吐槽道： “哦，晏清的原话是：舞台剧、芭蕾、民族舞、古典舞、国标这些专业都随便给我来点，他哪来的信心啊，咱们清哥儿不会是膨胀了吧。” “那倒不至于，我早上其实有听清哥用pad上的酷贝斯app做出来的成品效果，除了歌词有些让人出戏之外…” 护主意识发作，章雅梦停下魔性的歌声，她坚定反驳道：“《seve》绝对能算那种有出圈潜质的电音风格舞曲。” 邵卿白眼：“老章你被晏清洗脑了…” “哪有…”章雅梦正待再辩。 “莫然大叔，清哥他们可要开始啦。” 软糯糯的喵言喵语打断了她俩的友好交流，苗秒冲莫然发声，手却指着从音箱顶一跃而下，状态很松弛站定在圈中心，正向这边招手的晏清。 “…额…苗总，我今年真的才二十六岁。” 莫然放下肩上的摄像机，他坚定地纠正着苗妙的称呼，额顶一大片刺眼的白光向三个姑娘反射过来。 还好，摄像组的谭森一直都在关注着晏清那边的情况，苗妙话音还没落，他已经提着摄像机钻进了圈里。 晏清的镜头感绝对堪称顶级，他一直将其归结于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边谭森才刚打开手里的摄像机，那边他便已经对着镜头微调好了站姿，嘴里继续着讲解和打气： “刚才也说了，这支舞的风格稍微有点怪，但你们都是帝都舞蹈学院优中选优的专业舞者，应该很快就能上手，翁…翁教授下午两点的课，我们还有挺多场景要拍，大家加油啊。” 说话间，配合着轻微的肢体动作，晏清逆用镜头感，眼睛不自觉地往翁怀憬那边瞟了一眼。 同样穿橙色短袖、牛仔裤、帆布鞋，扎马尾辫的翁怀憬完美混入一群大三大四女学生中。 摄像机镜头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还有完美的少女感。 只是…同样款式的牛仔裤被某人一套常规操作穿成了九分裤，还有那一袭淡淡迷迭香味…这些都深深出卖了混入其中的翁教授。 「不够完美啊，迷迭香、经典九分裤，还有…嗡嗡嗡的表情清冷了一些…」 深呼吸感受着身体的愉悦，晏清心里暗戳戳的在偷乐，不过他随后开始的讲解却连贯而流畅：“整支舞我拆分成了八个小节，每个小节八个拍。” “大家只需要记步伐就行，手上的动作可以自由的freestyle，我先来一遍分解动作哈。” 晏清说话间招手示意着周围的舞者们靠他更近一些。 女孩们纷纷凑近，只有翁怀憬巍然不动，但她的目光倒一直牢牢锁在晏清的身上。 “我们先来分解第一个小节的步伐，我把它叫做原地鬼步舞，也可以叫经典鬼步舞。” “一、二” 晏清抬起右脚，往前方迈步，同时他左脚却仅以脚尖着地悄然往后划步。 “三、四” 抬起左脚，晏清又往前方迈步，同样他右脚也仅以脚尖着地无声往后划步。 “就这样，看上去呢…我向前走了两步，但实际上身位并没有动，依然停在原地，大家看明白了吧？” 晏清一直耐心地确认，直到他周围的姑娘们都给出正面的回应，他才不紧不慢开始了后边的教学：“后面四拍一样，出脚先后不同而已。” 完整的第一个动作八节步伐演示完毕后，翁怀憬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我们多来几遍，适当地加快些速度。” 晏清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他在一群专业舞者的围观下如同太空漫步般原地行走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好的，大家都看明白了，我们试着转换迈步的方向来重复这个动作。” 晏清不再单一的只朝向正前方迈步，而是前四个拍往身体的右前方迈步，后四个拍搭配上一个转身动作往左前方迈步。 随着晏清的步频变快，动作复杂程度加剧，姑娘们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特别是在晏清举起双手后，他跟随着自己步伐的节奏，手上很随意地插了段街舞中常见的breaking动作。 连翁怀憬眼底都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便被她妥妥隐住。 第九十四章 你要跳舞吗(周一求推荐票) “很好，就这样，最后我们加上一些上半身的freestyle，第一小节就完成了。” 「多亏了袁郁秋的助攻，小喵、老章恨不得拿刀逼着我用电子产品…这样下去，智能手机不是梦呐！」 暗中感谢着沪海方向的神来之笔，晏清从卫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nano音乐播放器，他轻轻按了一下。 “配上音乐，再来一遍，大家可以尝试着跟我一起。” 人群中心的移动舞台音箱应声开始播放，一段midi电音旋律，节奏急促而欢快。 晏清双手插回兜里，卡着点开始了最简单版本的原地鬼步舞，他细心地确认着周围所有舞者都能完整跟上后才逐步增加着难度，一直到最终状态。 …… 周佩佩瞠目结舌道：“哇，我的天哪，配上这支舞，完全不觉得歌词出戏啊，憬儿姐她们跳得好飘逸呀。” 一脸吃味，苗妙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望着章雅梦，满眼皆是楚楚可怜。 “老章，我也想学清儿哥跳舞。” “那我们就去后面跟着学。” 邵卿给西子捧心状的周佩佩使了个眼色，她一手拖起章雅梦，另一只手抱向苗妙。 有些恨恨的看着晏清周围一群的大长腿女孩，苗妙又回头望了眼身高都在165厘米以上的邵卿、周佩佩、章雅梦，她声音带着重重的哭腔： “呜呜呜～可是我连一米六都没有，呜呜～一定没有你们跳得好看～” “腿长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呀。” “可是我们小喵比例好，腿一点儿都不短，跳起来肯定更好看。” 章雅梦和邵卿都精通如何哄苗总。 …… 「教专业舞者跳这种难度的舞就是很轻松啊，特别是嗡嗡嗡…啧，她的舞蹈天赋简直逆天！」 晏清边教舞，边暗自感叹着。 经典鬼步、螃蟹鬼步、交叉滑鬼步、变种鬼步、前后拖拽鬼步、蝴蝶鬼步、中心轴鬼步、收尾鬼步。 晏清通过分解动作和逐步提升小节里步伐的复杂程度，很快就将这首《seve》里的八个小节的鬼步舞完全教会了翁怀憬和24名来自帝都舞蹈学院不同舞种专业的大三大四姑娘。 确认完所有人都掌握了这支鬼步舞的精髓后，晏清很自然地将他的身份切换成导演。 他对如何拍出一段足够有爆点的软性宣传视频已然成竹在胸。 …… 帝都舞蹈学院南门外的空地下，晏清调配着摄像机镜头以校门上的“帝都舞蹈学院”六个鎏金大字为背景，拍摄着翁怀憬带着二十四名姑娘，站成四排跳的一段完整版本的《seve》原版鬼步舞。 … 一块带着“舞蹈家摇篮”题词的巨型雨花石下，来自古典舞系的六名女生录下了一段被她们添加上不少华国古典舞手臂动作的盛装舞步变种鬼步舞。 … 帝都舞蹈学院的文化教学楼前，四名国际标准舞系的妹子拍下了一段包含不少牛仔、恰恰上身动作的拉丁风鬼步舞。 … 综合教学楼前，七名民族舞系的少数族裔女孩各自糅合着七种不同风格的民族舞手势录了一版民间舞杂烩风鬼步舞。 … 帝都舞蹈学院小剧场的舞台上，三个来自舞台剧系的女演员跳了一段带着些歌舞剧画风的鬼步舞。 … 芭蕾舞系的练功房里，换上芭蕾舞演出服的翁怀憬带着她四个得意门生跳了一版揉合芭蕾轻盈风格的鬼步舞。 …… 最后帝都舞蹈学院的足球场，晏清换上了一套oversize（加加加大码）的帝都舞蹈学院秋冬款校服。 而邵卿则递给了翁怀憬一套跟晏清同款式的，示意她去一旁的更衣间换上。 “老章已经跟刘明仁导演那边沟通过了，这周六的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会将这段宣传视频做为…” 晏清神色淡然地跟邵卿聊着他的打算：“做为第四期的预告彩蛋播出来，我们有充沛的时间来发酵口碑。” “相当于我们提前完成了一部分第四期的节目录制了…” 邵卿催促着迟迟没有动作的翁怀憬：“所以怀憬你得跟晏清一起拍一段双人鬼步舞才能算是完整的节目流程。” 翁怀憬其实不需要邵卿的解释，很自然地转身，她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晏清。 俩人视线一触即离，翁怀憬抱起校服施施然走向更衣间。 周佩佩不解小声问道：“那…为什么要换同样的衣服？” 苗妙吃味一甩头：“你自己问导演去，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 邵卿也配合着压低了声音：“我们这是在为了帝都舞蹈学院宣传啊～傻姑娘们。” …… 「换上这套校服当然是为了掩饰我们曾经的过往…一个以前只会比划说唱嘻哈手势的你…居然会专门去学这些街舞动作…」 更衣室里的翁怀憬思绪难平，心里翻腾起很多五六年前的片段，她换好衣服用微微颤栗地手推开了门。 「是想约我再度起舞吗？这…可是以前我唯一可以嫌弃你的短板了…」 深吸了一口气，翁怀憬大大方方走到晏清的对面，俩人隔着两步的距离，视线交织，她用若有似无的声音说道：“你要跳舞吗？” 从翁怀憬的目光里，晏清读出了一些朦朦胧胧的留恋和喜悦，他脑海里强烈地浮出一句话。 「每一次踮起脚尖为你起舞，我都满心欢喜，祝你三十一岁生日快乐～晏清。」 这番感受实际源自昨晚晏清偷摸补番的第一期《才华有限公司》： 当看到那段在“办公楼”练功房里，翁怀憬在舒伯特《小夜曲》伴奏下翩翩起舞，晏清结合着当初更换舞曲小风波背后的故事，他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了这番隐喻。 「为什么我会觉得又甜又酸，该如何回应她呢？…唉…原本还想再试探一番…」 … 只可惜手握nano播放器的章雅梦显然没有听到翁怀憬这道声音，不解风情的她没有给晏清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移动舞台音箱已经响起了《seve》急促的midi电音。 … 节目组三位摄像师的镜头从三个不同角度忠实记录下了这场两位主创面对面的、画风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双人鬼步舞。 ………… 章尾的话：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拼了，手残的我再度双更，@全体成员提前诚意加更，只求下周七天的推荐票，请大家务必每天给我投票。 立个小目标我想挑战下周5000推荐票，不然还是得裸奔，您的每一张推荐票都对拉胯至关重要！王某秃头笔芯。 ………… ps:《seve》 作者：tezcadey 所属专辑：《walls》 歌曲语言：斯瓦希里语 演唱：非洲儿童合唱团 该曲系改编于一首创作于80年代的基督教福音歌曲《osifunimungu》 对贴脸breaking鬼步双人舞如果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去在b站搜索关键词：〈seve情侣〉第一个视频就是，一对韩国情侣拍的…不过不算特别有那个味儿，并没有一直贴脸。 第九十五章 面具女士 … 重要提示：当当当！金点子2.0版本来啦。 配合以下两章剧情一同食用，体验感增强20000%： 有条件的书友，在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可以打开各大音乐软件，搜索〈妆台秋思〉，俞逊发老先生的绑笛版本有很多版，作者君觉得都还可以。 找不到的朋友也不用慌，加入qq书友群36623507，猛圈作者即可在群里听曲儿～ 另外说明一哈，这两章出现的说唱歌曲，都是我自己编出来的，大家不用刻意去查。 … 今日正剧开始啦！ …… 2019-09-11 帝都时间：〈11：30〉 什刹海晏清工作室一楼拉片室 …… 拉片室的银幕上正在放映着晏清在2015年末所主演的历史纪录片——《李煜》导演剪辑版的幕后花絮。 …… 银幕上的晏清似乎是刚下戏，衣襟还沾着大片的胭脂和血迹。 一个北宋风格宅子的片场里剧组成员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晏清穿着带血的戏服独自靠在围墙角落边，眼神空洞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绑笛来吹奏，笛声端得是凄美婉转。 后期给这段花絮添上了字幕以及旁白讲解： 字幕是苍劲挺拔的行楷：〈霜从今夜白，秋凉静若水。一首秋思曲，声声道离情〉 旁白是哀伤的女中音：“绑笛独奏的曲目是晏清改编自清代平湖派艺术大师李芳园先生琵琶名作《塞上曲》中的选段第四曲，我们的主演借此舒怀李煜对故国的追思…以及对小周皇后即将进宫的不舍。” …… 「真能扯，格洛托夫斯基表演学派压根不需要像这样保持状态，字幕倒是挺应景，离别的情绪压抑到极点之后的爆发…再说“我”这嘴形，分明是在念那两个叠音字吧。」 望着银幕上吹奏完绑笛后的他“自己”：眼神干涸枯竭，表情僵硬无神，只有薄薄的嘴唇在轻轻蓊动，晏清心情复杂地暗暗吐槽旁白。 「格格这个名字还真的有够爱新觉罗的…嗡嗡嗡不好听么？」 晏清真切地记得，资料里写得明明白白，翁怀憬并不是满族人，只不过他暂时也想不通“格格”这个小名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2015年年底？难道这段剧情刚好是在那天拍的？这个时间节点，小喵还在寄宿学校念书…一直到整整一年后…2016年11月9号“我”工作室正式成立前后，苗妙才搬进四合院…」 看着苗妙给准备的拉片清册上的电影拍摄时间，晏清心里百感交集： 「看来这段时期的“我”还会玩些乐器，等到16年年底苗妙搬进来后，她曾经在视频里说过，除了钢琴，其他的乐器都被束之高阁…这又是为什么呢？」 晏清甚是迷惘，结合他昨天在帝都舞蹈学院借着那段双人舞后的收获，是的，最后他还是出声试探了看似状态不错的翁怀憬。 「我真的错了，单纯只跳舞该有多好，难道她不香么？」 各中种种，一切都绕不过晏清在周一那晚的收获： …… 那晚借着做《seve》的机会，晏清蹭到了章雅梦的pad，除了补番之外，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光明正大治疗网瘾的机会。 他搜到“issacyen”不少资料，这个马甲身份很神秘，只在2013年8月到2014年5月在纽约布朗克斯街区短暂活跃过一段时间，一共发了八首说唱作品。 2013年八月至十一月，三个月内连发五首oldschool风格的说唱单曲。 歌迷昵称iss.y的首支作品《bloodgang》带着浓郁的帮派风格，甫一出道即备受追捧扬名立万，俨然东海岸冉冉升起的又一血帮说唱新星。 晏清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当时米国说唱圈东海岸、西海岸、南部三处中心的主流题材，都不外乎帮派、复仇、金钱、女人、药品、酒精等等。 可issacyen而后的四首作品并没有被这些条条框框所束缚，而是趟出一条新路，这也才让他后来成为说唱圈公认的“街头诗人”。 「《deathgone》唱的反思暴力、《afterbefamous》讲的是情侣在成名后的相处之道、反歧视题材的《skinclour》、呼吁环境保护的《earth-less》…所以说他的江湖地位在于拔高了说唱这种表演形式的思想深度？」 这是晏清几乎把所有提及到马甲身份的新闻评论都扫过一遍之后的切身体会。 而更有意思的是，在2014年六月初发布三首newschool风格的福音说唱单曲后，issacyen这个身份便就此销声匿迹。 这八首歌晏清都付费下载完整地听了几遍，beat水印的声音，和前五首说唱单曲里面的hook女声都像极了翁怀憬的声线。 这种感觉在《afterbefamous》中尤为明显，那首歌更像是男说唱歌手feat.女r&b歌手的对唱。 …… 歌里边issacyen的非裔口音和俚语都运用得活灵活现，歌词也确实有一定的深度，特别是其中某句让晏清联想到他们曾经可能经济拮据过： 『ilikewhenmoneymakesadifference butdon''tmakeyoudifferent』 （意译：金钱改善了我们的生活 却从不会扭曲你的内心） … 而节奏布鲁斯唱法的女声，迷幻里带着妩媚，歌词里能听出些隐晦的信息： 『ilovemeenoughforthebothofus that''swhyyoutrustme iknowyoubeenthroughmorethanmostofus』 （意译：懂得自爱才更懂彼此该如何相处 所以你才会如此信任我 我知道你所经历和承受的远比我多） …… 「这绝对是嗡嗡嗡的声音，我就说…她一定跟“我”进棚录过歌，找找有没有照片或视频吧…」 一开始晏清在互联网上掘地三尺也没找着他想看的照片。 最后寻根究底，他在米国东海岸某说唱论坛里揪出了一个发布于2013年11月7号的演出信息交流帖，晏清终于翻到两张由歌迷上传的，分辨率很模糊的照片。 “issacyen现身洛克公园alricoclub并登台表演。” 帖子的标题正是晏清嘟囔的那句：〈issacyentookthestageatthealricoclubinrockpark〉 照片里反持麦克风站在舞台上的issacyen穿着卫衣戴着兜帽，脸上还戴着副造型奇怪的面具，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全副武装身形瘦削，戴着熊猫人面具的同伴。 “面具女士？” 看到他熟悉的九分裤，晏清忍不住咕哝出声。 互联网上查到的评论，这位同伴在歌迷口中的形象比issacyen更神秘：她街舞跳得很好，但只在iss.y的身边和作品里现身，外号很多，最出圈的正是晏清嘴里dyinthemask。 …… 「熊猫人还蛮可爱，有些蠢萌…等等…我在想什么…我得继续推理…」 拉片室里的晏清挣扎着再度凝神，昨天他正是根据互联网上歌迷对面具女士的评价才刻意设计了不少上半身的breaking街舞动作。 而更换大码的全套校服则纯粹是为掩饰翁怀憬，晏清担心《seve》出圈后有人从九分裤和街舞动作中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没想到机关算尽，却误打误撞伤了她的心。」 第九十六章 不会再伤我的心(周二求推荐票) 诚然那段双人舞他们配合默契，但晏清精心准备的三句话，却没有得到翁怀憬的回应，只有一两记耐人寻味的眼神。 …… “你跳得跟以前一样好，还记得在布朗克斯那会…” 翁怀憬毫无反应，甚至于眼神躲闪，她专注着鬼步舞。 晏清的潜台词：“我们来随便聊聊吧？” …… “跟sean他们好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那帮人现在在监狱里过得怎么样。” 这句话晏清是以很中性、客观的语气闲聊而出的。 sean曾经是个说唱乐现场dj兼三流说唱音乐制作人，晏清查到issacyen在纽约活跃的那段时间跑活动从来都只去他所在的场子。 晏清估计那个胖子应该算是自己马甲时期的铁哥们，可惜因为帮派前科的原因，14年8月初sean跟着他一大帮黑哥们集体进宫吃了牢饭。 晏清的潜台词无非想让翁怀憬提些纽约时期的旧事，可没想到换来了的却是一记怒目相视。 …… “翁…格…”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倒是又招来翁怀憬一记白眼，不敢再造次的晏清将话题转向《seve》： “这其实是一首福音风格的电子舞曲…” 晏清对马甲身份从老学校横跳到福音说唱这一段过往也很感兴趣，他不动神色地追逐起翁怀憬的目光。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成功制造出一次眼神的交汇，却不料对视里翁怀憬一触即溃，她直接选择转身离开。 …… 翁怀憬的反应让晏清在后悔冒进之余也解析出不少信息： …… 她似乎并不喜欢马甲身边那群玩说唱的朋友，但还是陪着他一起登台表演。 晏清揣测道：「多半是因为米国说唱歌手的普遍尿性和名声太差…又或者他们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当初俩人的关系？」 … 翁怀憬参与了马甲所有八首歌的制作，包括beat水印[wemakerapmusictothebest]和所有的女声副歌。 晏清举一反三地想到：「难道首期节目录制那天她对我说那句粤语，是在吃醋？因为我让小喵帮唱hook，但这又说不通，嗡嗡嗡明显看上去对苗妙毫无敌意。」 … 翁怀憬似乎不太喜欢福音类的歌曲，是因为福音说唱的副歌是采样的唱诗班和声，还是因为那三首福音说唱的主题都在隐喻着忏悔？ 晏清大胆推测着：「或者说这三首歌都是马甲为她而做，想隐晦道歉，翁怀憬并没有要原谅“我”的意思？可这也说不通…只能先挂起来。」 …… 拉片室，晏清无意识地操作着数字放映设备将电影《李煜》花絮里他“自己”吹绑笛的片段设置成循环播放。 也许是相出同源，音响里绑笛旋律像极了前世晏清记忆里的萧笛名曲《妆台秋思》。 「2013年5月到2014年2月那段时间自己还出席了三轮在帝都举行的听证会，2月底还发生了苗妙一腔孤勇闯帝都的故事。」 随着耳边婉转凄美的梆笛声，晏清心潮起伏，感慨良深： 「这段隐匿的感情究竟缘起何时，又缘灭何处，后面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 晏清自穿越到这个时空后一直都在努力试图补全身体的记忆。 而这一段意料之外的跨洋异地恋却成为了他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天堑。 …… 疑受角色的影响对翁怀憬渐起的好感； 他身体对那股迷迭香味道的眷恋； 初见《女儿情》时翁怀憬的那一抹傲娇与羞怯； 再录《女儿情》前翁怀憬的复杂，堪称暧昧的眼神； 两人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交织在一起的行程，迷雾之下扑朔迷离的过往情史； 甚至连前世母胎单身solo三十七年培养出的好奇心都在隐隐作祟。 这一切的一切，让晏清迷惘的同时又浑然不觉沉醉。 …… 花开两路，各表一枝：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室。 一根透亮细长的手指悬停在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就它了…” 这是回家午休的翁怀憬那不复清冷的声音。 屏幕上是一封投给《才华有限公司》翁怀憬的稿件： …… 我分手了 我也有反思过 可能怨我太不懂事 或者干脆这一切全都是我自己太作 分手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 他却当了真 想不到 我们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那些情到浓时，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 总无时不刻我耳边萦绕 嘲讽我、提醒着我 我和他已经分了手 我尝试着冷静下来去仔细回想 每次争执时他多数以冷暴力应对 而我选择用很伤人的话刺激他 他也只是默默承受 可能这一切就像书里面说的 感情里没有必要去在乎对错 错过就是错过 他现在的生活依然光鲜亮丽 而我只能拥着过往的记忆 在夜里祈祷 梦里的他将我抱紧 不会再伤我的心。 …… “我觉得挺好的，这篇来稿的文字本身就美得像散文诗一样。” 周佩佩接过翁怀憬手里的手机，嘴里无条件迎合她的憬儿姐。 “佩佩你这就不懂了吧，每一个女人失恋后都有成为一名诗人的潜质。” 邵卿笑吟吟看着翁怀憬，她话里有话。 翁怀憬的反应颇为让邵卿意外，她坦荡对视着，眼神里还闪烁着一两分得意。 「事后写诗的人可不是我。」 翁怀憬心里想着：「福音说唱的verse不就是诗么？」 “那行吧，反正当我意识到自己失恋那会倒是真的写了挺多酸诗的，对了…” 有些意兴阑珊，邵卿自嘲般继续说道：“可能这种无疾而终的暗恋也不算是失恋吧。” 翁怀憬将手臂轻轻搭在有些落寞的邵卿肩上。 “像你这种谈过恋爱的女人就应该给我和佩佩多上几课，这样我们才能早日脱单。” 邵卿很快便调整过来并一转攻势：“起码不用在电影里客串过干瘾…” “只会教芭蕾、戏剧表演…哦，还有我很幸运。” 没有针锋相对，翁怀憬突然上前一步，轻轻将邵卿拥住，她脆生生道：“卿姐，谢谢你。” 邵卿不知所措地享受到了翁怀憬突如其来的片刻温情。 真的只是片刻，旋即她便被翁教授放开了。 “舒服了…感觉替你准备的那个惊喜已经值回票价啦。” 邵卿倒也容易满足，她满面红光地示意周佩配将翁怀憬选的那条投稿转发过来。 “那就确定这篇了呗，咱们这选稿也忒轻松，今天早上出门前我还在愁着呢，你和佩佩客户端里那几千多封私信要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翁怀憬低头回道：“昨晚有些睡不着，就看了会私信，里边有几句话写得挺好。” 转发完私信的周佩佩小声向邵卿拆穿她：“憬儿姐昨晚在客厅弹琴到很晚。” “稿子我马上就转过去，下午佩佩跟我去咱们工作室转转，约了保洁、装修公司上门，得好好拾掇一下，等着迎接礼物吧，怀憬。” 邵卿瞟着阳台上的立式钢琴，伸了个懒腰，她三十六岁的身体，曲线依然很美好。 第九十七章 爱在将爱未爱时 … 南美洲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某只蝴蝶不会知道，它不经意间扇动的翅膀，有可能给遥远的米国佛罗里达州带来一场飓风。 邵卿也想不到她随手转发给晏清的这条长文本短信，能轻而易举地让什刹海处的某人再度患得患失。 … 而咫尺之外，晏清工作室二楼总经办。 苗妙与章雅梦整个上午都在做第四期《才华有限公司》的投稿筛查工作。 原先骆冰预备给晏清的那台v手机最终还是流回了工作室，上周六苗妙将它领回来交给了章雅梦。 筛稿时，两位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话题自然也离不开她们的节目。 《才华有限公司》自2019年8月31日正式上线迄今不过短短十二天，成绩斐然。 首期节目在细语视频付费频道点播量超过2900万次。 第二期的〈今日暂停〉由于载体受众覆盖面更广，上线五天点播量后来居上，超过3000万次。 正如细语上某位知名不具的扑街写手所说的那样：“付费的，才真香！” 《才华有限公司》不仅收获到真金白银的巨额点播量以及有口皆碑的评价，在社交媒体细语平台上，与节目相关的话题承包周末的热搜榜单已经逐渐成为某种常态。 这样的热度背景下，三位幸运的投稿人不光收到节目组提供的丰厚的稿费，在细语上也获得极高的曝光度。 …… 继续自己追光之旅的许墨儿近期很忙碌，要准备即将开始的艺考首轮资质审查，备战最后一年的《青苗杯》高中生芭蕾舞比赛，还有不算太轻松的学业。 但凡有得空的间隙，她依然会在细语上po出一些与训练、学习有关的图文，记录自己的心路历程。 跟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她细语账号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一百多万，俨然成为新晋元气网红。 …… 被细语网友们锤成渣男的说唱乐评人石繁宇最近脸色挺黑。 可毕竟黑红也是红，他的细语账号@宇宙繁星日均访问量、阅读小时等数据反而迎来了大幅提升。 最近收到比之前更多的约稿和推广活动，黑着脸恰饭的石繁宇心里也在想着：“真香。” …… 至于那位投稿时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的渣男，节目组前期沟通支付稿酬方式时，已经从投稿人所在的医院得知了他的死讯。 近日他的两位前妻就这笔三十万的创意稿酬的归属权打起了官司，在细语上两人的骂战也博得了不少眼球。 …… 三位投稿人的现状各有不同，但节目组制定的千金买马骨策略的实际效果已经达成。 经细语智能大数据系统（细语云）筛选后，分配至苗妙和章雅梦所持有的蓝v账号里的投稿数量较之前翻了很多倍。 “还好老章来的及时，没有你帮忙，我肯定会疯掉啦。” 苗妙一页一页快速过着屏幕上的投稿，她会不时点击一些私信将之分类归档。 “帮忙？应该做的啦，再说我很擅长这个，读信也是件很快乐的事。” 随口哄喵，章雅梦的速度其实更快，她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才华有限公司》蓝v账号里的私信来稿。 之前这些工作都是苗总一个人在做，前期经细语云过滤分类后流到晏清这边的投稿内容并不算太多，苗妙甚至只需要全部打印归档交给晏清就可以了。 而现在工作量激增，苗妙估计着自己跟章雅梦可能周三全天的时间都会搭在这件事情上。 隐隐心疼着同样强度工作的邵卿和周佩佩，苗妙还一直不忘对老章碎碎念着： … 以下为喵言喵语时间 … “你帮我我帮你，你不帮我我还帮你，我帮你你还毁我，那我就削你！” 通常喵都以应景的土味语录起手。 … “这期选稿我俩一定要注意，必须擦亮眼睛把那种渣男的投稿统统给先过滤掉。” 发现老章不搭理，喵适当穿插些工作话题。 … “老章你说卿姐佩佩他们是不是这会也在筛稿子。” 毫无回应，喵试图营造共情环境。 … “…老章，你觉得这条怎么样…” 喵：增加肢体动作上手扒拉。 … “你好酷哦，居然不理我，老章，趴这里，杀乌鸡…” 喵：开始唱歌捣乱。 …… 沉浸在一段一段绮丽多姿的投稿故事里章雅梦瞬间出戏。 “苗小喵！你再唱《seve》，我们得在这看到半夜。” 苗妙小声比比：“唱着歌，我看得更快。” 章雅梦见她楚楚可怜状，伸手替喵总顺毛。 「要是我家的喵能再安静一些，这份工作就完美到爆。」 指尖穿过苗妙短发，反馈回的手感其实很是细腻，艰难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的章雅梦，痛并快乐着。 …… 中午吃饭时，苗妙和章雅梦便将筛选出来的二十多份投稿打印装订好，交到了晏清手上。 “清儿哥，我俩最喜欢这一份，是位细语女网友的投稿哦。” 苗妙指着第一页的那份投稿，暗示自己和老章已经帮晏清完成了排雷操作。 晏清拿起那叠还带着油墨清香的a4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 “天在将黑未黑时最美，爱在将爱未爱时最迷人。” 这句话大概源自某位闺中密友四五年前的一条个性签名。 当时太过年轻的我，只信了前半句，直到后来自己身陷泥淖才知道后半句的个中滋味。 再后来逐渐有了新的感悟： “天在将黑未黑时，路灯尚未点亮，最美也最暗；爱在将爱未爱时，欲说还休暧昧着，最迷人也最伤人。” 暧昧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 暧昧：含混不清、幽暗不明。 《晋书.卷三四.杜预传》：「臣心实了，不敢以暧昧之见，自取后累。」 泛指行为不光明磊落，有不可告人的隐私。 … 《辞海》里的注解我并不满意。 在我看来：暧昧就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了，只有我清楚的知道我和他的距离。 暧昧是总会暗自揣测着为何他待我与他人不同，却又偷偷埋怨着他不肯说穿。 暧昧是连找他聊天都不敢，短短几页聊天记录每晚都看。 暧昧更是我借着酒劲亲吻他的那一晚，已经足够我念想多日。 我与他的关系维持在这种爱在将爱未爱时整整三年。 他曾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上司。 在这三年里，我记得他穿每一件外套时的背影。 我可以在写字楼上下班的人潮中一眼找到他。 坐满人的晚班地铁里也同样如此。 我甚至都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当下的坐姿。 他柜子里的茶叶还剩多少。 什么时候下楼去吃饭。 在哪间餐厅哪个卡座。 这些我都知道。 我记得他的生日、身高、喜欢的颜色、喜欢的食物、爱听的歌。 这些都清清楚楚地印在我脑子里。 我从未拥有过他，却在心里挣扎放弃了他几千次。 我明白所有的迫不及待都换不来期待。 虽然恨不得马上就能拥抱到他。 心里想他想得要命， 但是关于靠近他的每一步， 我都走得小心而胆怯， 或许我和他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于我而言却是千山万水般漫长。 然而当我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试图跨越这千山万水的阻隔… 他却从背后轻轻拉出一位比我年轻、漂亮、高挑的女孩。 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向办公室里的同事介绍着： “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也许就是在那一刻有了那些感悟。 也是在那一刻真的成熟了。 我能面不改色地称赞着他的好眼光。 也能重新退回到朋友、同事、下属的位置上。 我们的关系回到最初我刚进公司那会的状态： 偶尔一起聊电影、歌手、通勤、馆子，尽是些无关痛痒又波澜不惊的话题。 仔细想来关于感情的事，这三年里似乎从未正式提及。 ………… “怎么样，是不是很虐心？老章都差点看哭了，真没出息。” 还没等晏清从第一页纸上收回目光，苗妙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他来。 章雅梦粲然笑道：“是啊，我是眼眶红了，可有些人直接哭出声了。” “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苗妙跳脚否认，她试图伸手捂住章雅梦的嘴。 …… “可是…你们难道…都不觉得故事的男主角很渣么” 晏清迷惑，大家说好的远离渣男内容呢？ 笑得很烂漫，章雅梦应声回道：“我在意的是这个女孩的感受，跟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对啊，喜欢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跟被喜欢的人没有关系。” 低着头的苗妙如此这般咕哝着。 不置可否，晏清不动声色地翻阅起后面的稿子。 章雅梦千言万语尽数化为一句：“清哥！” 苗妙试图上手再加撒娇：“清儿哥！”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那就定它吧，提前说好，歌可能不太适合我。” 退后两步，晏清一副拗不过俩人，只能被动接受的样子。 谁也不知道晏清深邃的眼眸底，潜藏着一片潋滟波涛，在不断暗涌： 有早几天在北五环草场地艺术村见到的那抹灰蓝天空； 也有闪星一号录音棚控制室里翁怀憬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 还有邵卿发过来的短信里那段： “他现在的生活依然光鲜亮丽 而我只能拥着过往的记忆 在夜里祈祷 梦里的他将我抱紧 不会再伤我的心” 第九十八章 进击的袁郁秋 … 如果我们举止有礼、言谈有善，我们就能粗暴地对待许多人而安然无恙。 叔本华这句话向来被袁公子奉为圭臬，在泛泰实业集团内部，而立之年的袁郁秋言谈举止风评颇佳。 日光下无新鲜事，阴谋且向阳生长。 时间，同样是周三上午。 地点，转换至沪海。 外滩建筑新地标，亚太地区第三高楼——泛泰894天际线。 67层，泛泰院线股份有限公司总部驻地。 … “eric，截止到今天上午10点，横溢项目组已经通过新开发的资源向目标人物投稿67份，内容我都审核过。” 泛泰院线的常务副总海伦·霍尔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儿，她贴到袁郁秋桌前，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端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远程视频会议。 “辛苦你了，helena～” 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的袁郁秋按下会议静默模式，侧头似笑非笑地端相着她那张极符合东方审美标准的脸蛋。 “我这边暂时还走不开，得麻烦你再帮我跟一下，岳澈跟温故语那边的具体情况…” helenahalls以手抱胸，微微侧身避开袁郁秋火辣辣的直视：“我来沪海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帮你对付他。” “当然，没有你，泛泰院线未必能有今天…” 表情动容，袁郁秋星眸闪光：“helena…我们当初在学院一起畅想的那张蓝图已然绘成。” “anempireofcinemasacrossthepacific…” 海伦眼波流转，笑容妩媚：“泛太平洋的院线帝国…哪有这般容易一蹴而就…” “就差一着，回纽约amg娱乐向pierrehalls先生提亲…” 袁郁秋剑眉一舒，眼神暧昧道：“前两天我爸还有提到你…不过…他好像更愿意用依莲称呼你。” “eric，你知道的，我更喜欢海伦，霍海伦…海伦霍尔…我都能接受。” 无视袁郁秋的口花花，海伦神色自若地更正道。 「抱歉，依莲这个名字只属于某个人…」 压下心绪，又瞥了眼袁郁秋电脑屏幕上几个熟悉的面孔，海伦转身离开，淡淡留下句：“那我再去跟一下，下午的事别忘了。” 袁郁秋一直扭头目送着海伦扭着细腰丰臀走出办公室，简单搭配的白衬衣加高腰半身裙，一身常见ol职业套装将她身形包裹得格外性感。 忽觉燥热难耐，袁郁秋伸手调整了一番勒得微微有些紧的领带，他才重新激活视频会议。 办公桌前笔记本的实时远程视频里泛泰院线五位大区总监脸上都挂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好了，女人嘛…都这样，我们继续…” 袁郁秋无所谓下属这种绮丽的误会，他甚至还配合着他们一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温故语那边已经点头了，首期不到一百万的点播量，细语上也一片看衰声，只不过是签几部带剧本否决权的电影约，就能得到我们泛泰智库团队提供的全套节目优化方案。” “岳澈那边对目前的成绩还算满意，而且他不像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温影帝，近年几部喜剧成绩都很稳定，人气也当红…所以这会通过经纪人婉拒也在情理之中。” 袁郁秋与抱着文件夹的海伦在集团高管专用电梯里并肩交流着。 下午两点，他俩准时来到位于天际线98层的智库中心，海伦领着袁郁秋找到一间标识着横溢项目组的会议室。 袁郁秋绅士地帮海伦把住门，让她先进，十多名泛泰智库的专家、研究员已经提前侯在里边。 “上午听海伦说毒丸计划已经铺开，后续…还要继续拜托各位老师多费心。” 尽管会议室里有一部分研究员的年龄要比他要小，袁郁秋依然很有礼貌地以老师尊称着。 “袁总请放心，我们崔老板也有关注这个计划，我们会盯紧目标，继续投放和监控毒丸计划的进度。” 项目组负责人韩束晖点开投屏上的演示文档向袁郁秋汇报着。 他是泛泰智库的高级研究员，也是集团首席科学家崔顺平的博士生。 “这周投放的六十七颗毒丸，都经过层层伪装，故事的内核均来源于咱们泛泰版权库里近几年收购的小说、剧本、以及其他形式的，已经拿下改编权的剧本创意。” 韩束晖以手里的激光翻页笔操作着投屏上的演示文档继续着他的汇报。 “毒丸计划会持续投放，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候，一旦目标选中毒丸，最终的作品跟我们版权库中的作品有雷同，好戏就开始咯。” 袁郁秋手里盘着一个精致的滚轮打火机，目光投向继续操作着激光翻页笔的韩束晖，他出声打断了汇报。 “韩老师，不好意思，我打断您一下，举个例子，如果〈今日暂停〉选的这份来稿所有权属于泛泰，我们有没有办法把剧本归属权拿回来？” “袁总，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您吧。” 韩束晖身边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研究员欠身站起来，他油光发亮的脸上堆满了笑。 韩束晖笑着让开一步：“袁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智库的版权专家李保华律师。” “久仰，李老师请指教。” 袁郁秋对眼前这个面相有些圆滑市侩的律师也不失礼仪。 “据我们现在手里反馈的信息来看，目标所在的节目组确定选稿后已经与石宇繁、卫懿平的家属签订了创意转让协议，也就是说那笔三十万的稿费算是买断了创意…” 李保华伸手扶了扶眼镜，有条不紊继续道：“我们的人从卫懿平的家属手里花钱拿到了这份协议的复印件，韩博士您可以给袁总看一下…” 韩束晖操作着鼠标，将笔记本电脑里的一张照片投到屏幕上。 “袁总，我们仔细对协议进行了研究，漏洞很少，已经对可能出现的版权纠纷布置了很多后手，但对投稿人涉嫌抄袭的这种情况责任界定并不算明确。” 李保华说到痛点显得有些得意，他继续唾沫横飞地给袁郁秋分析： “毕竟您也清楚，华国版权局的威慑力，没人有会蠢到抄袭一套别人的创意拿去光明正大的投稿，正是这样我们才有了这么一个毒丸计划…” “李老师，我只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拿到〈今日暂停〉这个本子。” 剑眉深锁，袁郁秋打断了李保华的高谈阔论。 “对不起，袁总，最终的剧本仅仅从这份来自卫懿平的来稿里截取了一个片段，也就是帮助小姑娘卖花那一小段剧情。” 李保华抹着头顶渗出的虚汗这般回答道：“他几乎重建了整个剧本框架，所以即使泛泰买下稿子，版权官司打下来我们也难有胜算。” “行了，李老师谢谢您，那么韩老师，请继续吧。” 袁郁秋摆手，表情有些意兴阑珊。 “除毒丸计划外，我们会为温故语重新规划一套节目流程和方案，并向他全面开放漫天星的艺人资源…” 韩束晖面不改色的继续着汇报：“另外，还有两家视频平台也打算跟风上付费点播网综，虽然暂时还没公布具体的计划和阵容，我们不是有漫天星嘛，建议可以先保持一定的接触。” 项目副组长黎庶酩针锋相对道：“他们的覆盖范围和推广能力比起细语来说要差一大截，那些想试水的明星们保持观望也很正常，依我看，就没有那个必要浪费时间了。” 知道这俩人派系不同，顶牛实属正常，袁郁秋问起另一个事：“黎老师，找第三方关联公司收购那家独立录音棚的事，进度怎么样了？” “他们主理人很倔，给到30%的溢价也不肯卖，我们现在只能把他们的录音棚档期先定下来…” 负责这件事的黎庶酩为难地继续说着：“但他们周末的档期一般都预留，不对外预定。” “那就再想其他办法，先把能定的全定下来，从漫天星那边每天拉几组歌手过去录歌，反正钱都花了。” 依然执着于剑走偏峰，袁郁秋拍板定下调来：“对了，帝都还有其他顶级录音棚的话，我们也全定下来，我翟叔漫天星那边发片需求不少。” “目标已经在搭棚了，你这种办法只能恶心人一时。” 毫不掩饰她的鄙夷，海伦冷淡地扫了眼袁郁秋：“即使你将帝都的顶级录音工作室全包下来，能限制他多久？” “先舒服了再说…”袁郁秋低声辩解道。 “袁总，我手底下有个新入职的研究员出了个点子…不过他暂时没加入项目组…” 黎庶酩站起身，得到袁郁秋许可后，他冲后排招了招手。 一个穿英式双排扣西服的年轻人对袁郁秋微微欠身，恭敬递上一个文件夹。 “周书恒，全家移民腐国，今年刚从ucl硕士研究生毕业…” 见袁郁秋翻阅起周书恒的计划，且面有喜色，长于察言观色的黎庶酩补充道：“跟女朋友闹分手才回国发展…小伙子很不错，目前在跟我做另一个项目。” 递完计划书后，周书恒便一直在袁郁秋身旁候着，他强装镇定却难掩紧张。 “这个计划甚得我心，腐国百年贵族名校，伦敦大学学院的高材生，精英啊……你前女友一定会后悔的…” 匆匆看罢，又上下审视了一番周书恒，袁郁秋突然起身握住他的手，求贤若渴道：“请你务必要加入我的团队！” 黎庶酩矜持地瞟了眼韩束晖。 “小周学出名门，又一表人材…” 韩束晖不慌不忙道：袁总，过几天我老板忙完手头的事，也会送几个学弟学妹过来在您手里锻炼锻炼。” 袁郁秋期待道：“青年俊才，多多益善…崔院士有心了。” …… 横溢项目组的会议开了将近两小时，终于临近尾声。 韩束晖贴到袁郁秋身边耳语道：“袁总您提供的那个视频，路人视角拍到目标手持dv经过他身边，在晏清自黑发声后，意义已经不大，老板建议我们暂时留在手里。” “既然这样，就留着当步闲棋吧，听崔院士的肯定没错。” 从善如流，袁郁秋表情愈发写意，他甚至有闲心向一旁端坐着的海伦偷偷送出一记袁式秋波。 “其他计划会同步展开，横溢项目组的重心主要还是放在毒丸计划上，目标不可能一直做像《离骚》、〈今日暂停〉这种完全独立于来稿之上的作品，毕竟他也有《追光者》这种跟原稿关联很深的作品…” 韩束晖操纵着激光笔将演示文档翻到最后一页，他满脸自信地望着袁郁秋做总结陈词： “袁总，等我们的毒丸成为下一个许墨儿，手里多攒点料，就能找目标好好谈谈您想要的东西了。” “让韩老师费心了…” 袁郁秋起身跟会议室里的研究员们一一握手鞠躬，配合着躬身动作他动容道： “晏清这种社交圈极度封闭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多亏有各位老师的帮助，辛苦了。” “周书恒，对吧，我很看好你！” 袁郁秋出门前的最后一句话，让回国不久，正踌躇满志地周书恒不禁一阵飘飘然。 第九十九章 这波周佩佩全责(明日上架) … 帝都舞蹈学院文化教学楼 四楼最西侧梯形教室4001 … 梯教4001一共十排座位，每排十六座，被两条过道分为三列，它其实算帝都舞蹈学院这种小而专的大学里数一数二的大教室。 帝舞2017级芭蕾系四个小班正在上她们《芭蕾戏剧表演》的戏剧理论课。 2017级芭蕾舞专业共计119名学生，这会4001里160个位置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里也都零零散散地加坐着十来个男生。 纵然一堂课多了将近五十名校内蹭课生，教室里却也只有一个清清冷冷的讲课声和偶尔沙沙响起的笔记声。 芭蕾舞系学生们心中又敬又怕的翁怀憬教授，毫无疑问正是校训〈文舞相融，德艺双馨〉的代言人，翁教授的教学秩序在帝都舞蹈学院可是出了名的“憬憬有条”。 唯独第7排靠墙左列的位置有些特殊，几个姑娘在桌底下偷摸地传着“纸条”。 她们传递的实际上是本帝舞手记，新翻开的那页纸，第一行用温婉娟秀的小楷写着： “马上下午四点啦！就要下课了！雯雯鼓起勇气冲鸭！” 第二行则是端庄大气的正楷，偏偏文字内容却应和着第一行： “可不是嘛，还一直怂着呢，资雯童鞋你做完心理建设没？” 资雯满脸不耐地提笔回怼了段： “祝小溪，宁勐你俩不怂？咱课间休息那会，翁教授带着无线耳机闭眼听歌时，你俩怎么不上去冲鸭呢？” 她行文字里行间语气很冲，只不过笔走龙蛇的行书出卖了资雯内心的紧张。 过了好一会那本帝舞手记才又传回到资雯手上。 祝小溪那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以温婉娟秀的小楷回道：“雯雯，小溪不敢…(?￣???￣??)…” 她还怯怯地在句末画了个萌物表情。 端庄大气的正楷则讨好着哄道：“我和祝小溪都是小怂包，好雯雯，咱1703班二十九个同学可都指望着你呢。” 阖上帝舞手记，资雯偷瞥着翁教授清丽的侧脸，小拳头在桌板底下攒紧，她默默打气的同时也不忘提醒自己认真听讲。 “对于一名芭蕾舞蹈演员来说，戏剧的张力与情感的表达能够促使舞台上的角色形象更加的充实…” 清清冷冷的授课声继续总结道：“所以说…能将自己内在的情感转化为外在的体验，是我们芭蕾舞蹈演员所必需具备的一项重要能力。” 『叮铃铃～叮铃铃～』 文化教学楼的下课铃准时响起。 “今天…我们就讲到这…下课。” 从没有拖堂习惯的翁怀憬在铃响后就适时宣布下课。 她低头弯腰将教材和讲义夹收进自己搁在讲台下的老花款吕popincourt中号手袋里。 这个手袋造型类似女款公文包，向来是翁怀憬出门上课装备里的第一选择。 起身斜挎好包，翁怀憬从手袋夹层里摸出无线蓝牙耳机，同时脚往外迈步。 “翁教授，打扰您一下…” 一道弱弱的女声让她戴耳机的动作顿了一下。 翁怀憬的脚步停了下来，她不紧不慢地循声回头望去，目光稍稍有些许游离。 “资雯，有事么？” “星期天…新生军训结束…学校有一场…” 资雯低着头，她期期艾艾地继续说道：“一场迎新晚会…我们班想出《seve》那支舞…” “嗯？” 翁怀憬扬眉扫向教室后排，挤在6排7排坐着的1703班学生们都安安静静地关注着她和资雯。 资雯也望了眼给自己打气的同学们，小拳头在背后握得更紧了，她语速变得正常起来： “翁教授，我和1班的童颜已经在教她们跳了，可我们没有伴奏，所以…” “伴奏？那首歌还没发行，最快要到周六晚…” 翁怀憬的回复音调如常：“目前只有小样。” “小样就可以！翁教授，我们一定能做到不复制、不转存、不外传。” “晚点发你邮箱。” 翁怀憬想了想才给出回复，说罢她重新抬手戴好耳机，又拉开手袋点了一下夹层里的手机。 “耶！谢谢翁教授！” “守全憬！” 于一片欢呼声中翁怀憬轻轻飘离开教室。 …… 往常有周佩佩陪着，翁怀憬从帝都舞蹈学院的文化教学楼走回万寿寺路一号院也就十二、三分钟。 一路上翁怀憬也有意识地在控制她的步频不要太快。 「看来是佩佩平时走得太慢。」 八分钟后独自站电梯里，手握大门钥匙的翁怀憬这般想着。 …… 拧开门后翁怀憬特意确认了一眼，周佩佩还在工作室那边没回来。 智珠在握，翁教授先是澹然一笑 只见她飞快地扔下钥匙； 脱下平跟小皮鞋； 一脚踩进棉布拖鞋里； 又一把扯下头上束着马尾辫的皮筋； 顺手再将手袋塞进玄关的包柜； 握着手机的翁教授的速度如同森谷麋鹿般，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在阳台的立式钢琴边端坐好。 …… 半小时后周佩佩从北鼓锣巷那边的工作室回到家。 推开门她便注意到翁怀憬正青丝飞舞着，在阳台那架立式钢琴前自弹自唱着：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想告别 偏未晚』 歌声虽是周佩佩不太熟悉的粤语，可下午她便从邵卿手机里听到晏清唱的小样，也看到了写得很美的歌词：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失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 “憬儿姐，我回来啦！” 置若罔闻，翁教授格外沉醉，她似乎将往日的警惕心全然抛诸脑后。 当然周佩佩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她眷恋不舍地望了眼阳台美如画卷的场景，默默开始收拾残局。 将那双摆得有些随意的平跟小皮鞋收进鞋柜； 拾起鞋柜上的钥匙和落在地板上的橡皮筋； 再穿上邵卿常穿的那双棉布拖鞋； 将没有关紧的包柜重新打开，整理一番再重新阖上。 做完这些后，周佩佩手里捧着一双37码的浅灰色棉布拖鞋走到翁怀憬身后，她轻声地唤着： “憬儿姐…” 翁怀憬这才意识到周佩佩已经回来了。 “佩佩回来了？卿姐呢？” 她并没停下手上的钢琴，翁怀憬的声音清冷如常。 “卿姐送我回来就直接回家了…憬儿姐…” 周佩佩一边嘴里答着，一边蹲下将拖鞋在翁怀憬身边妥妥摆好才又重新站到她身后。 “你怎么穿着卿姐的拖鞋？”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周佩佩，翁怀憬有些困惑。 “因为…我的拖鞋被憬儿姐你穿了。” 有些委屈，周佩佩小声答道。 经过合理脑补，她又试探地问了声：“憬儿姐是不是可喜欢…可喜欢清哥这首《暧昧》…所以才这么着急呀。” 翁怀憬这才看到身边周佩佩摆好的拖鞋。 她往后挪了挪琴凳，翁怀憬低头望着她自己脚上那双浅粉的棉布拖鞋。 ……沉默…… ……还是沉默…… ……尴尬地沉默…… ……持续地沉默…… 突然…一个微微高了两度的女声，含嗔薄怒地终于打破沉默： “佩佩，你平时走路也太慢了！” 翁怀憬侧身换上自己的拖鞋，她昂头蹭蹭回了自己卧室。 「？？？」 尼克杨脸，周佩佩显然很懵，她委屈而无助：「就算我走路速度慢，可这…跟憬儿姐穿我拖鞋有什么关联？」 …… 直到晚餐准备好，换了身宽松卫衣的翁怀憬才施施然从卧室里出来。 “佩佩，奖金。” 翁怀憬的脸色稍稍些绷。 “~叮咚~” 周佩佩的短消息铃声响了。 “憬儿姐，这也太多了吧。” 周佩佩看着手机短消息上的到账信息，二后面接着五个零。 “虽然你来回学校这段路走得有些…慢，但…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翁怀憬端起面前的一小份蔬菜沙拉，她谨慎地斟酌着用词：“这种小事就不用跟卿姐说…” 「完了完了，已经晚啦…这波我全责没跑啦…」 似懂非懂却毫无愧疚，周佩佩小心地偷瞄着翁怀憬，她心里还在回味着刚电话求助，来自邵卿的指点： “你得适应你憬儿姐偶尔流露出来的傲娇，毕竟某些人想看还看不到呢，不然你卿姐我为什么喜欢逗她，毕竟傲娇憬是我眼底最可爱的女孩儿。” 周佩佩暗中偷笑：「衣服是清哥以前的么？原来这就是卿姐说的傲娇么，傲娇憬，爱了爱了。」 “嗯，我知道啦～对了，憬儿姐，卿姐说我们选的稿子，清…晏清老师那边跟我们换过来了？” 周佩佩生硬地转换话题。 “嗯，《暧昧》比较适合女声来唱。” 翁怀憬淡淡地回着。 “这首歌超好听的，歌词也写得特别有味道。” 周佩佩扑闪的眼睛里光芒跃动着。 翁怀憬忸怩着身体想背身单打周佩佩，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还行，韵脚用得不错。” “憬儿姐，我有在努力想掌握粤语，但是好难噢。” 对翁怀憬身上的傲娇属性，认识明显还停留在浅尝辄止阶段的周佩佩自顾自地说着她心里的憧憬。 翁怀憬拿起餐盘里的沙拉叉轻声鼓励道：“慢慢来吧，加油。” “今天保洁公司彻底将那座宅子收拾了一圈…” 周佩佩点点头，开始跟翁怀憬汇报起今天她和邵卿在北鼓锣巷的工作内容：“装修方案卿姐和设计师那边也评估过，我们的工作室只需要做一些室内软装…” 小口小口地咀嚼着蔬菜沙拉，看似翁怀憬正静静在听周佩佩说话，可她的心已然不知道飘向了何方： 「月到中秋偏皎洁…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感受着身上旧卫衣传来的阵阵暖意，随心念起伏，翁怀憬细长的眉眼间悄无声息变得桃花泛滥。 「寄言俦侣，莫负广寒沈醉，后天见…」 …… …… ps：《暧昧》 原唱：王菲 作词：林夕 作曲：陈小霞 编曲：陈伟文 收录专辑：1995年《di-dar》 冷知识：faye这首《暧昧》实际上是翻唱歌手黄莺莺演唱的一首国语歌曲——《情雪》，收录于其个人专辑《春光》。 上架感言 刚醒…有些懵…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吧… 主题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不卖惨，求订阅支持。 之前在评论区有发过一贴，这本书的由来，最开始其实就是特殊时期被宅家，每天想着想着，脑子里出现了这么一个故事轮廓，然后跟娜娜还有疯夏他们交流，最后在朋友的怂恿下我注册了作家助手。 王某之前从未尝试过网文写作，文风直到现在也没彻底转换过来，字里行间依然带着强烈的旧时代风格，而且，我矫情又文青～。 大部头的写作向来需要耐心去磨，一向随性懒惰的我能坚持着走到这一步，不光你们想不到，其实…我也没想到～。 下载作者助手将近百日，我每天都会提醒自己一次：“新人没有抱怨和断更的资格，你唯一能做的只有持之以恒。” 所幸我没有成为逃兵。 自3月22日开书起，连续更新82天，发布99章共计三十万字。（属实手残！） 收藏1500个。（属实惨！） 推荐票单周也排到过前五百名。（全靠大家！） 兜兜转转从都市换到轻小说门类才签约。（差点换站！） 这本书能走到今天，王某满怀感恩，所以晚点开始爆更十章，这是之前的约定，在周六晚上12点前爆完～ 以下为感谢名单（排名不分先后）： 首当其冲的是我的爱车，转手卖掉你维系了我漫长的失业期，祝你在第二任车主御下诸事顺利，不要再去怼公交车屁股了。 我媳妇，她在背后默默支持，减少了我的家务活。 隐藏着无数秘密，对这个世界满怀警惕，却始终绅士温柔的晏清先生。 一直默默苦练，化清冷为坚不可摧的外壳，内核柔软强大且傲娇的翁教授。 践行永远要护在晏清面前的萌物跳脚喵。 文青到骨子里，披着御姐强攻伪装的邵卿姐姐。 天真无邪的老章宝宝。 什么角度都能舔憬的姑苏名媛佩酱。 还要感谢的人很多… 花哟，第一位给我投推荐票的同学。 叹书呢，前期坚持一天一贴给我打气的同学。 国际范娘，四月坚持每一天都来给我投票的同学。 ray77和丁丁1970则在五月里接过了范娘手里的枪。 三位默默支持的书单主：知秋大佬、四行大佬、波黑黑大佬。 路人叉叉，我甫一签约，便出手阔绰直接打赏出一个萌主！ 娜娜，石头还有很多书友都有在帮我推广和安利这本书。 衣唱，第一位给我投月票的同学。 群里的书友们，我知道书友群里的自己有多啰嗦和烦人，谢谢你们一直默默忍受我… 之前说过我要记住所有书友的id，目前看来我干得还不错…vk、gary、完美太阳、近似完美、枫桥渡、stop、等宝、龙sir、哇咔咔、井口战役、若微宝、lussii、蒹葭江渡、蘑菇宝、疯夏、寺月、dna、秃、丛林、北雁、路人叉叉、小陈、无敌宝、微光宝、河边走、鸿宝、破碎、萧宝、秦始超、lulu、小老雷、优雅狼性、binary、我拜仁、白无法、放假宝、你脉动、贪欢宝、alex、六月天狼、调笑宝、二二德尔、大坏、冥幻天、石梁伞、妖星夜落、粉嫩小妖、热德鲁克、少年宝、西南宝、门徒王、大影纸、紫叶言、电那菠齐、无所畏、吃瓜宝、荒野、岚宝、大耳朵洋、白衣凌、乐宝、木木、千千阙歌、南炽挚、小老雷、开钰sky、nocher、星空本无泪、leo、细雨微凉、zoukun、放浪理想、张繁枝、小杰、小六，上高广苍穹、狼堡…名单肯定会有遗漏，但我知道宝贝们不会怪我的～么么哒。 第一百章 但愿人长久 … 『带着强烈电流颤鸣声的电吉他旋律』 … “看完翁教授选的那份稿子，当时我脑海里浮出来的，就是这样一段旋律…很自然而然。” 黑色会客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一把gretsch电吉他，晏清的左手食指悬于2弦15品，右手松开电吉他的摇把，他对着镜头这样说道。 穿着件米色卫衣，晏清戴着昨天拜托老章帮买回来的白色棒球帽，他将帽檐压得很低，帽身上龙飞凤舞绣着五个大字：〈但愿人长久〉 穿着一身吕&三叶草联名运动套装的翁怀憬则端坐在晏清旁边的会客沙发上，隐隐约约地星月图案缀满她全身。 她手里还攢着那张读完的稿子，翁怀憬无处安放的目光最终驻足在安静靠在俩人沙发间的琴包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隐喻不可能这么简单…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隔行跳句的玩法，又或者是他主动示弱降低了难度…」 绞尽脑汁，翁怀憬苦苦思忖着：「他还一直在打量我，不能自乱阵脚，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独占镜头的晏清，似乎早已习惯翁怀憬同他一块录节目的状态，他继续以柔和磁性的声音做着收尾总结： “翁…翁教授选的这个故事，从分手后的视角来解读爱情，看似女主人公在抱怨，让前任别再来伤她的心，实则带着一番对前任浓浓的眷恋和回味。” 利用帽檐的遮蔽，晏清小心地观察着翁怀憬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这则故事在模糊了叙事人的性别后，反而比之前我分享的那份稿子要更适合男声去演绎。”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晏清轻唱了一句《暧昧》，他抬头对镜头笑道：“这样的词…很明显也更适合女歌手来演绎，毕竟男生女装还是比较少见，大伙说是不是？” 能清晰地察觉到一直隐藏在帽檐下的某缕视线已经离开，翁怀憬趁机飞快地再瞥了眼那顶白色棒球帽，听到晏清的哼唱后她又低头心虚地藏起泛红的眼角。 合作搭档的清冷性子，让晏清对控场愈发有心得：“前天我和翁教授沟通过，我们交换了这期的故事。“ …… 主机位摄像机转向他旁边的翁怀憬。 晏清也光明正大地将视线挪过去，翁怀憬此刻目光游离物外，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悬在大腿上铺开的稿纸间轻轻跃动着。 瞄着翁怀憬手上的动作，乐感极佳的晏清脑补道： 「如果那卷稿纸换成手卷钢琴的黑白琴键，以g大调来标音级，那么她右手手指正弹奏的是“6663671/776/5”，左手配的和弦进行则是vi-iim-iiim。」 心念电转，鬼使神差般晏清轻轻跟着翁怀憬的弹奏唱出声来：『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 翁怀憬的状态被晏清的歌声打断，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镜头里走神。 两道声音同时被收录话筒采集到： … “嗯，大概就是他说的这样…”（慢半拍翁怀憬的事后找补声） 『心境/如此难过～』（失去脑补伴奏的晏清歌声） … 对视一眼后，翁怀憬旋即选择避开晏清纠缠的目光。 然而一次成功的沟通已经完成： 翁怀憬递过去的嗔怪一眼：「你怎么控的场？把镜头控到我这来了。」 晏清回过来无辜的眼神：「你怎么不继续弹了？」 …局面一度沉默… “cut！非常好…过了…” 还好这时刘明仁的声音从导演话筒扩音器里传来：“上午的部分录完了，大家辛苦，收工。” 围在会客区域的工作人群欢呼着刘导万岁，逐渐各自散去。 只有会客区域里的晏清和翁怀憬不动如山，他俩依然在沉默里僵持着。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晏清打算行动前先环顾四周确认着： 沙发前的两台摄像机已经都关闭了； 收录话筒的红色led状态灯也熄灭了； 熟练地从茶几抽屉翻出一支录音笔，关掉录音模式后，晏清才若无其事地对着旁边的翁怀憬来了句：“以后干脆让节目组，在休息室放一个手卷钢琴吧，多方便啊。” “哪有什么眷恋和回味，你可真是死皮赖脸。” 清清冷冷的声音和一记白眼同时传给了他。 翁怀憬马尾一甩，转过身背对着晏清。 … 「？？？我明明是在说投稿人，你刚刚不也说我说的对么…」 一脸懵逼，晏清半天没缓过来。 …局面再度沉默… 苗妙、周佩佩端来盒饭救场成功，节目组还贴心的准备了千年古刹圣泉寺净素月饼。 … 稍作午休后，录制很快便继续： 小样分享环节里，晏清选择以两组合成器键盘来为翁怀憬的木吉他提供和声伴奏。 键盘模拟出来的钢琴声、弦乐声辅以合成器编好的鼓点program，再加上翁怀憬手里的木吉他主奏旋律，他俩配合天衣无缝，将这首《暧昧》的小样演绎得宛如由整支专业乐队在伴奏一般。 翁怀憬状态极佳，她对这首《暧昧》的诠释相当出彩。 以晏清挑剔的耳朵听来，每一处断句、每一次换气时机、每一回半转音唱腔的运用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般，恰到好处。 而每每翁怀憬唱到那句：『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她声音里的颤音总会不自觉地加重，眼角也会泛起一抹若隐若现的桃红。 「真有那么一件衣裳吗？不过以她的傲娇性子，想必也不可能穿出来…」 晏清的脑子里则飞速转动着，他在回想翁怀憬每次出现在自己眼中时的着装打扮。 「像今天这样的藏着掖着暗示一句中秋节快乐已经是极限了吧，还是我比较勇！」 晏清想罢，得意地压低了帽檐。 …… 轮到录晏清的小样时，他直接选择弹着节目组采购的gretsch电吉他轻声哼唱了一遍。 导演刘明仁也没有为难晏清的意思，挥挥手就示意过了。 没有乐队的配合打算就这样混过去的晏清却被翁怀憬伸手拦住，她抬头望着晏清，声音清冷：“再来一遍…” 可能是那股迷迭香味道在作祟，晏清没说什么，深呼吸一口后，他乖乖地再又弹了一遍。 “我来试试…” 翁怀憬伸手将藏在身后的两根鼓槌递向晏清，她俏生生地望着晏清怀里的电吉他。 「原本…她是打算替我打鼓吗？有点甜…」 看着翁怀憬手中的鼓槌，晏清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 “小喵，冷静，你看，他俩这不是在友好交流嘛。” 邵卿和老章紧紧挽住苗妙，她们一直在录制现场外围观。 当翁怀憬揣着两根鼓槌拦住晏清时，苗妙就不自觉地朝舞台方向挪动起脚步。 …… 晏清将电吉他放在琴架上，再伸手接过鼓槌，看到翁怀憬迫不及待抱起电吉他，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忍不住提了嘴： “就预合唱那段的和弦进行稍微冷门了点。” 为什么翁怀憬会要他再来一遍，晏清已然心里有数。 「嗡嗡嗡一直盯着我手上的动作是在现场扒我的编曲，两遍，只能说天赋异禀了。」 第一百零一章 天涯共此时明月 … “我知道，欧洲教会调式里的的e-dorian…” 翁怀憬清清冷冷的声音回道：“我是怕自己摇把用得不好。” “你先试试吧。” 晏清背过手继续端相着翁怀憬怀里的电吉他，他没有要去架子鼓后坐着的意思。 “哦。” 翁怀憬转头瞥了眼身后的架子鼓，没有再说什么，她手里的“格”拨片轻轻擦过电吉他的琴弦，左手虚按在电吉他d弦第二品、b弦第三品上。 晏清有着绝对音准的耳中传来一组标准的c、f、c、g、bbm7和弦，翁怀憬捏着拨片的右手突然提拉摇把，电吉他的颤音稍微迟了一些才从音箱中响应出来。 “摇把慢了八分之一拍…配合上鼓点应该会好进一些…” 晏清望着低头的翁怀憬，他轻声指出了问题所在。 “再来。” 翁怀憬抬头跟晏清对视了一眼，她满眼都是认真和倔强。 就这样，晏清一点一点地帮翁怀憬扣着细节，将全谱都过了一遍。 本着音乐制作人的严谨态度，直到晏清确认自己的耳朵满意后才坐回架子鼓前。 “翁…翁教授我们来试着合一遍…” 晏清打算在没有贝斯和键盘的配合下与翁怀憬合奏一遍这首歌。 “好。” 翁怀憬已然掌握了摇把技巧，她弹出那段带着电流颤鸣声的电吉他solo前奏。 举起鼓槌，晏清磁性绵柔的嗓音准确地切进旋律： “oh.yeahmybaby” 晏清重重踩下底鼓，手里的鼓槌快速在小军鼓、通鼓和吊擦间来回敲击着，他抬头对着话筒唱道：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地错过 也许不必再说 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 心中没有把握』 …… 这首《don’tbreakmyheart》b调起，音域跨度很大，晏清低音绵柔醇厚，中音干净清澈，高音透亮高亢，即便还担着鼓手的任务，整首歌唱完他依然是一脸轻松写意。 …… “上午见着晏清取了电吉他我就在揣测，但看了那两份稿子我又放弃了…” 刘明仁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对身旁的举着手欢呼的骆冰唏嘘道：“没想到《才华有限公司》第一首纯正摇滚作品在今天诞生了。” “老刘，你说什么？听不到，我耳朵里这会全都是摇滚黄金年代的声音！” 骆冰的声音有些大，录制现场这会很是喧哗。 已经完成录制任务的幕后工作人员纷纷摇身一变，身份自然转换成狂热的摇滚歌迷，他们多数都在嘶吼。 伊梨：“安可！” 赵穆：“清哥，再来一遍！” 娄君玮：“翁教授，叫他再来一遍！” 谭森：“这是我们应该享有的中秋福利！嗷呜！” …… “弹的不错。” 晏清起身收拾着东西，将鼓槌放回原位。 “是你以前教得不好。” 翁怀憬依然抱着电吉他，眼睛投在了电吉他拾音器和音箱上。 「？？？我教得不好？算了，为“我”背锅，也是应该的…」 晏清不动声色接下锅，他注意到翁怀憬对电吉他似乎颇为恋恋不舍。 “怎么，不过瘾？跟刘导说声借回去呗。” “我学生想用《seve》小样出个节目，我发给她们了，跟你说一声…” 翁怀憬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晏清：“我还想要《don’tbreakmyheart》的小样。” …… 晏清有些惘然于这样的翁怀憬： 袭人的迷迭香味道 波光潋滟的眼神 白天鹅般光洁细长的颈 汉白玉般通透的前额 莫名地联想起前世这首歌作者窦仙儿给他朋友王静雯打鼓的那一幕，当时王靖雯也是这副模样，晏清那颗柔软细腻的心突然跳得格外激烈。 “一会就发给你，要不你明天也唱一版吧，晚点跟大茅说一声，让他来贝斯，我来给你打鼓。” 装作不经意间的随口一提，晏清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神里参杂着一丝沉醉和迷恋。 “好啊！” 翁怀憬脆生生应下，在这场对视里她寸步不让，目光还透着淡淡的得意。 …… 回什刹海的车上，北二环略微有些堵车。 “什么，行啊，你把我赶去弹贝斯了？” 晏清电话里是茅致远抱怨地声音，他一向不太看得上贝斯。 “清哥儿托你的福，在mao我也没有鼓打了，鹿璐那姑奶奶一直缠着我不放…” 电话里的男声继续着他的口嫌体正直，晏清笑着回道：“怎么着？大茅，你店里的事儿也能赖我头上呗。” “还就真是你给我找的事儿，上周天在台上你丫不让一姑娘找你们家小喵，双马尾记得吗？” 茅致远没好气地回着晏清，他的语气痛苦里又带着些许甜腻：“结果你们跑得没影，人赖上了我，号称四九城最牛掰的女爵士鼓手，现在见天的晚上在mao拆我的台。” “不是丢包袱吗，怎么还当真了…你不说，我都忘记有这回事儿。” 晏清摸着他的圆寸头，习惯地挤出尴尬的表情。 “我有把苗妙的微言号给她，你们家小喵一直没通过…诶，鹿璐，鹿子姐，鹿爷您怎么又来了，清哥儿明儿再说，我先撂了。” 电话那头貌似正主来了，茅致远直截了当挂掉电话。 “小喵…” 晏清刚想开口问苗妙最近有没有什么小姑娘加她。 “清哥，我是无辜的！” 其实一直有在竖着耳朵听晏清打电话，苗妙当即便举着手机自证清白。 晏清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苗妙微言上的最近添加好友请求，满满一屏幕的红色小问号。 苗妙娇憨道：“清哥，您可不能赖我，最近太多人加我，一个都没给通过。” 晏清摆手笑道：“没事儿，反正人现在赖上了大茅，说不定还能给他牵根红线，凑上一段姻缘。” “清哥，你可真够损的…” 章雅梦转头啐了一口：“乱点鸳鸯谱！” “我不想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嘛…” 晏清压低帽檐挤出讪讪地笑。 没有继续吐槽，章雅梦只是白他一眼，仿佛在嘲笑他选的这顶帽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茅哥单身好多年了…老被人笑话，清哥也是一片好心…” 找到借口助阵晏清，苗妙调转枪口：“大胆老章，居然敢藐视老板，我给准备的中秋福利看来得减半！” “喵喵，老章不敢…” 乖乖认错，章雅梦伏于喵总雌威之下，轿车里一片欢乐。 …… 邵卿晚上没打算回香山南麓那边，多半是想着反正明天还得继续就在翁怀憬这凑合一宿。 不过她最近在万寿寺路一号院这边备了套奢雅级的cpb护肤品，算是不用再替周佩佩继续测评产品了。 敷着面膜瘫在客厅的沙发上，邵卿妩媚地对依然穿着旧卫衣、抱着电吉他的翁怀憬抱怨着说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换套大房子啊，佩佩晚上睡着了总喜欢搂着我，可烦人。” “卿姐，明明是你…”周佩佩红着脸抗议道。 并没有心思去管客厅里的满目姬情，翁怀憬觉得自己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取下无线耳机站起身，打开了搁在阳台上的电音箱和电吉他拾音器。 『带着强烈电流颤鸣声的电吉他旋律』 翁怀憬迷幻空灵的歌声悠悠在月光的清辉下徜徉开： 『don''tbreakmy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 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 出现在我梦中』 漫漫长夜，练习的间隙里，翁怀憬数度抬头望向悬在帝都夜空中那轮尚未圆满的月。 眼角带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沁红，她心怀感恩地想到：「阴晴圆缺都休说，天涯共此时明月。」 ………… ps：《don''tbreakmyheart》 原唱：黑豹乐队 作词、作曲、编曲：窦唯 收录专辑：1991年《黑豹》 第一百零二章 论眼神的运用层次 “刘导对不住啊…清哥儿你看…这事儿闹得…” 满满窘迫，茅致远捂起脸，他低声下气地向晏清、刘明仁道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姑奶奶一定要跟着我来。” 茅致远身后站着个扎双马尾辫的姑娘，裹着件打满铆钉的黑色机车皮衣，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子，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晏清。 “没事，不影响节目正常录制就行…” 刘明仁向来极好说话。 「难道“我”认识她？看上去像个疆北姑娘啊…不会吧…」 倒是晏清被鹿璐盯得头皮一阵发麻，他端得风轻云淡的样子安慰起茅致远：“刘导人很好的，问题不大。” 看得出性子有些大大咧咧，鹿璐在背后捅了捅茅致远，像是催促着什么。 “清哥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鹿璐…” 表情复杂，茅致远期期艾艾地介绍着：“华国民族大学…爵士鼓演奏系…大四学生。” 鹿璐笑得格外灿烂：“还有，我的新身份！” 不情不愿，茅致远艰难地脱口挤出：“现在是我们mao乐队的鼓手…” “大茅，那你呢，出息了，老板本人都能被踢出乐队么？” 晏清调侃起茅致远，他不动声色地利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鹿璐。 她五官分明地带有塞外民族的异域风情，黑色的机车皮衣衬得原本就偏白色人种的鹿璐愈发玉肌赛雪。 迎向前几步，鹿璐瞥了眼茅致远，见他不回晏清的话，忍不住嗤笑道： “技不如人，当然是替补呗，倒也没被踢出乐队，再不济也能去放放program或者弹弹四弦琴。” 听到鹿璐这番话，茅致远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对茅致远的水平晏清还是有所了解的，玩了二十五年的摇滚，他能忍着被可能只有22岁的鹿璐这么损，只能证明两件事。 第一、茅致远之前形容的四九城第一女爵士鼓手的评价没有太多水份。 第二、茅致远丫动了春心。 心里有数的晏清对鹿璐抱歉道：“那天实在不好意思，苗妙她们喝大了，所以我们提前撤了。” “没事儿，这不见到您了嘛。” 笑意盈盈地甩着双马尾，鹿璐不以为意地冲晏清摆手。 “清哥儿，见或不见，对咱们鹿子姐而言都是一次失恋的经历。” 听似调侃鹿璐，键盘手齐景晟实则暗戳戳地安慰着茅致远。 刘明仁凑近，他好奇地插了句：“哦？这话怎么说…” 晏清退了两步，腾挪出一个人的空间，他估摸着刘明仁参合进来多半是因为翁怀憬还没到，反正离开录时间九点还有一刻钟，闲着也是闲着。 “刘导，是这样的，一旦鹿子姐欣赏咱帝都摇滚圈哪个乐手或者歌手的话，她都会想尽办法去见上一面。” 齐景晟比茅致远健谈许多，他冲鹿璐歉然一拱手，继续向晏清刘明仁解释起来：“见完之后，甭管别人对她有没有那意思，咱鹿子姐总会扯上一句：他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又失恋了。”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这姑娘有点意思啊…大茅就是年龄大了些…」 心念起伏，晏清暗中观察着在大齐这番话后茅致远开始眉开眼笑起来。 “别在这编排我了，我喜欢的是清哥的演技，再说他又不混咱摇滚圈子。” 鹿璐一把扯住还想再继续八卦的大齐，她杏目圆睁地又瞪了眼偷窥者茅致远。 晏清暗笑：「大茅对眼神的运用层次还是太低…」 喝住两人后鹿璐似乎是怕晏清误会，她又补了一句：“清哥，我也喜欢你的《红玫瑰》、《白玫瑰》，只不过情歌还是没有摇滚带劲，总感觉差了那么点意思…”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来晚了。” 还没等晏清回鹿璐的话，突然邵卿带着一路香风冲进了演艺吧。 翁怀憬背着电吉他不紧不慢地落在邵卿、周佩佩身后。 三人中间还有两名节目后勤组的员工提着翁怀憬借走的电吉他拾音器和音箱，浩浩荡荡地径直向舞台走来。 “卿姐！” 邵卿甫一进门，苗妙便冲她挥手示意有刻意留座。 瞥了眼晏清，又回头看着翁怀憬，邵卿撩人地笑了笑，扭着腰肢直接去了卡座那边。 而周佩佩将背上的木吉他送到舞台后，也回身下台去找邵卿了。 翁怀憬则直接跟着音箱和拾音器上了舞台，在吉他手的位置上落好后，她的视线掠过眼神火辣辣的鹿璐，落在晏清的脸上。 “standby…” 未施粉黛的容颜稍有倦色，翁怀憬的声音却清冷如常。 视线被翁教授怀里的电吉他吸引，鹿璐撇嘴笑了笑，她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先忙，清哥，回聊。” “行，回聊…” 随口接了一句，晏清招呼起齐景晟和茅致远：“大齐，键盘的program我都已经编好了…大茅，贝斯谱试了吧？咱们一块走一个。” 等几人落好位置后，晏清也调整完几组拾音器、话筒的角度及位置，他凑近人声话筒：“getready？” 凛然扬眉，翁怀憬奏起怀中的电吉他，一段抓耳的华彩solo前奏伴着电流颤鸣声从舞台的音响中轰然蹿出。 …… “这前奏也太带劲了！卧槽！没看出来…” 舞台下，鹿璐明显被这段电吉他solo惊艳到，翁怀憬对旋律、节奏和颤音的控制都极为出彩，她喃喃自语道：“这摇把用得无敌了！没想到翁怀憬电吉他玩得这么溜，刚才老娘差点丢人现眼…” …… “oh~~~~~~” 晏清拖长尾音，切入翁怀憬的前奏 “yeahmybaby～” 他绵柔磁性的低音跟着键盘、贝斯、还有晏清自己制造的鼓点节奏一起进到电吉他演奏中。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 进入副歌部分晏清的声音慢慢升过中音区，愈发清亮高亢，充满了穿透力和感染力： 『只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 一次次的冲动 don''tbreakmyheart 再次温柔』 …… 「啊！流行摇滚！这特么是pop-rock啊！被光速打脸，我居然感觉好爽！」 鹿璐只感觉她头皮发麻，浑身滚烫： 「连茅致远这个闷骚男都被带得顺眼了几分～不对！他们俩故意不告诉我，是怕我抢晏清的鼓槌么？」 …… 一曲排练终了，其实甫一听电吉他的效果，晏清心里已经明了为什么她们会晚到，多半昨天回去之后翁怀憬练到了很晚。 起身点出大齐几个键盘的问题和茅致远的贝斯一个小问题后，晏清站到了翁怀憬面前。 直到这会晏清才注意到她左手手指上紧紧缠着的ok绷。 「这是频繁按品被琴弦割的啊，我怎么感觉心里空空落落的…」 晏清强行按捺住心疼的感觉，他风轻云淡地问了句： “你来一遍？” 翁怀憬很是平淡地回道：“好。” “稍微收着点…” 晏清干净清澈的目光始终落在翁怀憬缠着ok绷的指尖上，他的声音很温柔：“下午才是公演。” “嗯。” 注意到晏清的视线，翁怀憬抿唇，她左手微微往回缩了一截。 第一百零三章 只要是暧昧就可以 接下来的排练，翁怀憬确实是把晏清的话给听了进去，有些收着来，但两首歌依然被她唱得极有味道。 翁怀憬就是晏清评价的那种独一挂的天生歌姬，不管谁的歌，只要她翻唱就一定会把歌打上她自己的烙印。 …… 「完了，我已经被翁怀憬圈粉了，她超话叫什么来着，“守全憬”么？」 见异思迁的鹿璐开始痴汉般关注着翁怀憬的一举一动。 …… 下午的公演，邵卿邀请来的飞行嘉宾依然是鼎新推的新人： 上期已经来过一趟的偶像男团《五芒星恋人》； 九月初刚出道的唱跳女团—《对角函数》； 鼎新刚签下的前大势女团主c转型solo歌手的李妔； 以及被鼎新管理层寄予厚望的下一代大势女团11人练习生组合：《16th》。 …… 下午的公演环节更像是一场秀。 撕下ok绷、解除封印的翁怀憬与晏清挥洒自如地完成了表演。 飞行嘉宾们一番迷弟迷妹般的应援后，资历最长的李妔有些惋惜地向晏清再三确认： “晏清老师，这期真的没有翻唱版权授权拍卖了吗？清哥，我今天特意筹够了善款来的。” 晏清耸了耸肩：“这期真没有…” “那《暧昧》呢，？” 李妔超喜欢翁怀憬唱的那首《暧昧》，不敢去看翁怀憬的表情，她支支吾吾地提了一嘴。 晏清借机望了眼明艳不可方物的翁怀憬。 翁怀憬根本没有看向他，表情清冷平淡的端视着镜头，仿佛这一切跟她毫无关系。 晏清能解读出翁怀憬无所谓的态度： 「嗡嗡嗡大概想表达：“你写的歌，也就还行吧，既然有人看上了，那自己看着办咯。」 舞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奇妙，晏清逆用镜头感偷空瞥了眼舞台外，邵卿直接走到台前用眼神不断在暗示他。 “清哥，我真的很喜欢《暧昧》这首歌。” 李妔鼓起勇气乘势追击。 “我们函数团也喜欢鸭！” “那我们《16th》也要求和前辈们公平竞争。” 嘉宾席上两个女团也跟着李妔一起呱噪起来。 …… “邵总确定这期飞行嘉宾名单前，其实有跟我沟通过，特意都是选的有一定舞蹈功底的嘉宾。” 回给邵卿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晏清从容地控场：“这期节目我们有个活动，我和翁教授会教大家跳一支舞…” 环顾着身旁的后辈们，李妔眼眸一亮，她地视线紧紧缠绕着晏清。 “我们打算录一个练习室排练版本，顺便教观众怎么跳，这样吧，既然你们都喜欢《暧昧》这首歌…” 晏清对一众飞行嘉宾攻势一转问道：“李妔你准备了多少善款？” 他的余光也注意到一直风轻云淡的翁怀憬听到这番话后稍稍有些失态。 见翁怀憬轻咬着唇，极力隐藏着失落，晏清于心不忍，他借着跟李妔交流的功夫往前靠了两步，偷偷递过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只要是《暧昧》的话，两千一百万。” 李妔咬牙切齿报出了一个天价，这几乎是她的全部身家。 她也知道这首歌比上期那首芭乐《从前慢》出色太多，实打实的周冠军单曲级别的歌。 晏清颔首微笑道：“只要是《暧昧》就可以，对吧？” 他的视线掠过两个女团，落在同样开始躁动的《五芒星恋人》组合身上，晏清嘴里继续说着： “既然你们都想要《暧昧》，那我们先定下游戏规则：翁教授会负责评分，练习室版本的《seve》评分最高的嘉宾为胜出者。” 听到这番话，李妔望向翁怀憬的目光变得怯怯懦懦，而没有率先搞事的女团姑娘们直接欢呼开来，她们身上的气势顿时一起。 “卿姐刚一直在台下暗示我，我懂她的意思，为鼎新的朋友争取内部价对吧，这样…胜出者向木棉健康成长基金捐赠一千六百万，即可拿下《暧昧》，另外一首《暧昧》。” 巧妙地处理好邵卿之前有些失态的表现，同时让她引走一台跟拍的摄像机，晏清不动声色地捏紧帽衫上别着的隐形麦克风，他冲翁怀憬眨了眨眼。 翁怀憬反应过来，抬手轻轻遮住别在她一字肩领口上的麦克风，眼里带着一丝疑惑跟晏清对视。 晏清压低着声音：“格格，格桑花和拨片再借我一下。” 几乎是毫不犹豫，翁怀憬直接卸下吉他的帆布带递向晏清。 “当然，要让你们先听一下值不值，对吧，而且这一版的《暧昧》男团也能唱。” 化身营销鬼才，晏清抱起那把黄花梨木民谣吉他。 嘉宾席上全程吃瓜的《五芒星恋人》五个大男孩果然被带进了节奏，他们边盯着晏清边小声讨论起来。 木吉他发出几组单调的干音 晏清的清唱更像是呢喃低语：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何时该前进 何时该放弃 连拥抱都没勇气』 清唱完晏清才控制着拨弦速度开始他的自弹自唱，木吉他的音色如同山泉滴落在鹅卵石一般。 主歌部分晏清的嗓音低沉中刻意带了些沙哑，像是在娓娓倾诉着： 『只能陪你到这里 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过了友情还不到爱情 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 进到副歌，晏清逐渐转换成清澈干净的男中音，他如怨如慕般唱道： 『暧昧让人变得贪心 直到等待失去意义 无奈我和你 写不出结局 放遗憾的美丽 停在这里』 …… 晏清拿出了一首与之前风格完全不同的《暧昧》。 而李妔在节目之后的环节里也拿出了自己作为大势女团前辈的实力。 她第一个掌握了经典版本的《seve》鬼步舞，最终获得了翁怀憬的高分评价。 李妔如愿以偿地在毕威会计师事务所和西城公证处的背书和公证下，向木棉健康成长基金捐款一千六百万拿下了这首《暧昧》的独家翻唱授权。 …… “晏清拿出来的这一版《暧昧》更像是十八岁的少年男女暗恋着大一级的学长或学姐，期期艾艾又带着点小委屈的站在教学楼外，痴痴等着那个人经过自己身边。” 第一次进小黑屋录采访的邵卿双手抱胸这样说道：“而他写给怀憬的《暧昧》大概说的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披着件男款外套，望着窗外半明半晦的灰蓝色天幕，没有人知道她在看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谁。” …… 『暧昧让人变得贪心 直到等待失去意义』 回到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的翁怀憬在阳台落地窗前弹着她那把“格桑花”，唱着临场扒来的《暧昧》，吹着微醺的秋风，和客厅的周佩佩、邵卿一起等着明珠卫视晚上八点半开播的《星语丝路》。 「don’tbreakmyheart…你答应了…不会再伤我的心。」 翁怀憬背对着邵卿和周佩佩，指尖轻轻抚过琴桥，她的笑容美不胜收。 落地窗外，农历八月十六晚帝都夜空上挂着的月亮依然不算圆满。 第一百零四章 袁小玥的完美周末 沪海·徐汇·复兴中路1380号，这里坐落着沪海首幢全悬浮建筑——沪海交响乐团音乐厅。 音乐厅不远处便是徐家汇商圈，华灯初上时，可谓看尽车水马龙。 由华国古典音乐家协会、沪海市政府联合主办的《人民音乐家何志臻诞辰一百周年作品回顾会》正在沪海交响乐团音乐厅这间采用葡萄园式声学构造的主音乐厅里进行着演出。 此时能同时容纳1280名古典音乐爱好者的主音乐厅内座无虚席，舞台上沪海交响乐团主团正演奏着何志臻的代表作《黄埔江第一交响曲》。 这会在音乐厅二楼女演员更衣室里，刚完成垫场演出的沪海交响青年乐团的乐手们正在这里卸妆、更衣，她们当天的演出任务已经完成。 “小玥姐，你今天拉得好稳定啊！” 沪海交响青年乐团弦乐组的小提琴乐手孟嫣手上一边卸着妆，嘴里一边跟她身边的首席小提琴手袁郁玥搭着话。 “那可不，咱们小玥可是沪青交70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小提琴演奏家。” 旁边正脱着身上那件有些清瘦演出服的中提琴乐手葛云曦极为出格地吹捧了一句袁郁玥。 “葛姐，侥幸而已，还不是因为染之姐升去了主团，不然哪轮得到我呀。” 没有选择在更衣室里卸妆换衣服，袁郁玥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后，在演出服上随意披了件棒球外套，就拎起新换的吕牌超大号speedy45手袋，她行色匆匆地往更衣室外走，出门前给孟嫣留了一句： “嫣儿，我先回了，不然一会要赶不上啦，你约会完回家要注意安全哦。” …… “才不是约会呢，小玥姐，怎么跑那么快。” 袁郁玥身影已消失，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孟嫣的娇声辩解。 “谢谢你，宝贝，我最近又胖了…衣服又瘦了…” 葛云曦在同事的援手下终于脱下了演出服，有些疑惑于袁郁玥今天的反常表现，她开口问向孟嫣：“袁三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往常袁郁玥几乎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更衣室，她得不紧不慢洗个澡，卸下演出妆容，再换上她自己的常服。 “嗨呀，她得赶回家看电视，玥姐最近迷上了一个节目，这不马上快开始了嘛。” 孟嫣娇笑着向葛云曦解释道。 葛云曦羡慕地上下打量着孟嫣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身体，她暗戳戳地想道：「要是我也能跟袁家三小姐一块住，还约什么会，好好巴结她不是应有尽有么…这姑娘还是太单纯。」 团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孟嫣今年才刚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她和自己的学姐袁郁玥一块住在愚圆路749弄的新里洋房。 “什么节目啊，跟葛姐也说说，这以后也好跟袁三小姐有点共同话题。” 葛云曦心急地往前挪了几步，眼底带着些期盼望着孟嫣。 “《才华有限公司》呗，我也被小玥姐安利了，最近被晏清迷得不要不要的。” 初入社会的孟嫣可能真没有什么心机，随口便为不知不觉贴近了她的葛云曦解惑。 “怎么可能啊，她们家袁二少爷当年不是？”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她又匆忙退后一步，葛云曦将信将疑地盯着孟嫣的眼眸。 “那都老黄历了，再说了，秋哥他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呢。” 孟嫣卸干净妆，看着镜子里那张洋溢着青春朝气的脸蛋，她很是满意。 「他也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孟嫣芳心不定有些心猿意马。 “秋哥…我的天哪，你还认识袁二少爷啊…了不得，了不得…” 旁边仍然在絮絮叨叨自说自话地葛云曦又平添了几分眼热。 莞尔一笑，孟嫣矢口否认道：“只是经常听玥儿姐吐槽罢了…” …… 拎着演出服裙摆和speedy45手袋一路小跑回这栋父亲袁望嵩做为毕业礼物送给她的小洋房，袁郁玥一手按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一手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机。 液晶电视机很快启动，两秒后跳出了明珠卫视的画面： 还是那个《星语丝路》演播大厅 袁郁玥听到了熟悉地主持人杨光的声音： “好的，广告之前我们点评完了岳澈、喻知薇第二期的《愉悦会谈》精华剪辑版，他们相爱相杀的故事有没有甜到电视机前的观众呢？” 「现在的真人秀真的好喜欢炒cp哦…」 换上丝质睡衣，可爱地翻了个白眼，袁郁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在一长串绕口令般的口播后，杨光终于继续说道：“好的，那么压轴登场的《才华有限公司》第三期精华剪辑版就要来了，这期节目据说有五首新歌哦，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我们一起来看吧。” 袁郁玥将换下来的外套和演出服挂在沙发旁的衣架上，明媚的眼睛扑闪着期待的光，她有些惬意地自言自语道： “真好，袁小玥的完美周末开始啦。” 电视屏幕上的字幕缓缓弥散开： “《才华有限公司》第三期—精华剪辑版” 印入袁郁玥眼前的是那套她有些眼熟的黑色皮质沙发，翁怀憬依然是马尾素颜出镜，一脸清冷地端视着镜头，她旁边的晏清则有些尴尬地看着镜头外，逐渐发育成圆寸的发型上顶着一个后期给加的特效：〈渣男吸引器〉。 镜头外的实时画面也很快切到了屏幕上： 被后期在头顶加上了〈吃瓜群众〉特效的节目组幕后团队这会都眉开眼笑地望着晏清，她们手里还交换着彼此的手机，肆无忌惮地讨论着。 一个标准地男播音腔旁白这样跟着后期字幕一块吐槽着晏清： “为什么晏清会被冠以渣男吸引器的名号，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旁白未念完，场景一切： 画面依然停留在在会客区域： 眼神干净又清澈的晏清怀里抱着一把黄色音箱板装饰着的民谣吉他在自弹自唱。 他斜对面的翁怀憬适时抬起头甩给了晏清一个大大的白眼。 …… 袁郁玥客厅电视机的音箱里传来一串犹如清泉滴落林间的木吉他旋律，还有晏清醇厚温柔的歌声：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镜头给了晏清一个脸部特写，双眸里脉脉柔情，他面前的翁怀憬似乎是娇羞地低下了头，屏幕上涌出了一大片粉红泡泡和爱心特效。 袁郁玥目瞪口呆：「真人秀最后一片净土也沦陷了吗？大姐不是说他俩没有cp感么？」 她耳边响起晏清有些自嘲的旁白：“这首歌的名字叫《女儿情》，创作动机源自《西游记》，大家看一下我的发型，像不像个刚还俗不久的和尚。” 袁郁玥认得这把琴，正是被晏清当成信物送给翁怀憬的那把木吉他。 第一百零五章 清憬cp党正式成立 … 袁郁玥也算是很熟悉《西游记》的剧情，明了晏清说的便是那段唐僧师徒取经途中经过女儿国发生的故事。 「唐三藏跟女儿国国王么，糟了，这一段居然该死的甜美，好气！一会看完我要怒拉两小时翁怀憬才能解恨！啊啊啊！」 袁郁玥恨恨地想着，于近期购入的一把小提琴原本被命名为“lina”，此时已经被妒火攻心的她临时改名成了“翁怀憬”。 …… “这一期我们真的听过瘾了，算上这首晏清老师没打算公开发行的《女儿情》，这期整整有五首歌呢。” 小黑屋里节目策划组组长伊梨有些激动地说着。 三组15秒短镜头依次放出，伴着三段残缺的歌声和后期旁白： …… 第一组15秒快剪镜头： 难得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晏清坐在钢琴前款款深情地自弹自唱。 『你的背包 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的另一半 千金不换 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播音腔旁白：“《你的背包》——本期晏清选稿最终作品。” …… 第二组快速剪辑镜头： 舞台灯光昏暗，七色霓光灯球缓缓转动着，戴着黑色网格蕾丝头纱和手套，穿着墨绿色旗袍的翁怀憬，站在一根复古的钢制电子管话筒前，她浅吟低唱着： 『等待着你 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 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播音腔旁白：“《一生守候》本期翁怀憬选稿最终作品。” …… 第三组镜头： 晏清抱着那把黄花梨木吉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立在舞台中央，他轻轻拨动着琴弦，用绵柔磁性的嗓音唱着：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播音腔旁白：“《从前慢》本期翁怀憬选稿附加作品。” …… 「天呐，晏清这期拿了这么多作品出来吗？简直高产似…女孩子不能说那样的话。」 袁郁玥有些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她等待着精华剪辑版放出第五首歌的路透版本。 没想到屏幕逐渐变黑，袁郁玥听到电视音响里传来一段讨论声： 一个粗旷的男声：“最后这首不是应该下一期再放出来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对啊，要我说，即使在第三期放出，我们也得留点悬念吧，别在精华版里全路透掉啊！” 晏清的声音突兀地插进对话里：“不行，下期我们做的是练习室版本，教大家怎么跳舞。” …… “所以这期最后一首歌是支舞曲么，难道又是给舞蹈家翁怀憬专门写的，拜托，不要啊，考虑一下我们古典音乐家嘛。” 袁郁玥双手合十，她的视线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瞟向逐渐亮起来的液晶电视屏幕。 画面中心出现两列横幅字幕： … 《才华有限公司》出品：电子音乐舞曲《seve》 特别鸣谢：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国标舞系、古典舞系、民族舞系、舞台剧系二十四名未来舞蹈家的友情出镜。 … 字幕逐渐隐去，屏幕中出现了帝都舞蹈学院的校门，一群穿着文化衫搭配牛仔裤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站成四排。 女孩们的身体随着急促而欢快的电子沙锤声构成的前奏一同律动着。 几秒后女声二重唱、急促的沙锤旋律一同加进电流激荡般的midi旋律中，女孩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始跳了起来。 上身及手臂伴随着电音旋律自由的律动，她们以某种魔性的步伐往左前方迈出两步，紧接着又往右前方迈出了两步，姑娘们的舞步轻盈飘逸又不乏力量感。 …… 「啊，不对，虚晃一枪，她们压根就没有离开原位，怎么做到的？这是在表演太空漫步吗？」 袁郁玥跟电视机前所有的观众一样都没看懂，心里都在思量这群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没有后期在水泥地上加上的画格效果，可能很多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她们没有做任何位移。 女孩们只是以一种诡异的步伐在原地滑步，看上去像极了往前走而已。 “领舞的居然是翁怀憬！装嫩！哼！” 袁郁玥还看到了第一排中间c位的翁怀憬。 …… 原地滑步后，女孩们又接了几组更加怪异的舞步，她们时而双腿穿花蝴蝶般叠滑，时而横向移动滑步，时而前踢踏反滑… 她们诡异的舞姿处处与常规舞蹈审美观念相悖，可搭配着电子舞曲风格的《seve》却处处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律感和美感。 …… 「女生二重唱也好魔性啊，不停的“趴这里，杀乌鸡”，我感觉自己快被洗脑了。」 袁郁玥看到屏幕上由节目组后期加的歌词字幕居然有三组： 斯瓦希里语字幕： “viumbevyotevyamunguwetunamfalmewetu pazenisauti ilinasimwimbe pazenisauti” …… 华文版字幕： “诸神所造万物生灵 慨然高歌 赞美祂们 概然高歌” …… 滑稽版字幕： “路边的那只小乌龟诶有那么大的胃 趴这里杀乌鸡 弟弟拿着威士忌来 趴这里杀乌鸡” …… 这段五十秒的经典版鬼步舞后，屏幕上六组快速剪辑的10秒镜头接连而过： 舞蹈家摇篮题词下，字幕标注着： “帝舞古典舞系——古典风变种鬼步舞”； 文化教学楼前，国标舞系奉上的拉丁风鬼步舞； 综合教学楼前，糅合了七种不同民舞风格的鬼步舞； 帝都舞蹈学院小剧场的舞台上，舞台剧系表演了情景剧风格的鬼步舞； 芭蕾舞系的练功房里，翁怀憬领舞来了段古典芭蕾风格的鬼步舞； 而最后一组短镜头，场景转到了帝都舞蹈学院的绿茵场上，晏清和翁怀憬穿着帝舞的加大尺码校服，他俩面对面隔着仅两三步的距离，他们将街舞动作完美融入了他们的双人互动鬼步舞中。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的互动，也没有眼神的交汇，可偏偏却配合默契，彼此联动出一种和谐的韵律感和统一的对称美学。 最终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精华剪辑版本停格在一片粉红特效泡泡映衬的两人滑步联动的画面上。 …… “粉红色的《才华有限公司》！” “这波啊，这波是赤裸裸的秀恩爱！” “我宣布：清憬cp党正式成立，欢迎大家前来自产干粮！” 袁郁玥将手机扔得远远的，细语上的实时热门话题让她一看就心里堵得慌。 “为什么要搞粉色呢？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已经可以点播了，我是看呢？还是看呢，还是看呢！” 自己人生第一次追星却被强行塞得满嘴狗粮，袁郁玥的心里莫名郁闷，她这般安慰着自己： 「也许这只是节目组强行剪辑出来的cp感而已，还是看完再说吧。」 第一百零六章 邵卿谈笑间破敌 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周六晚晏清工作室的团建活动，还是公司全员三人一起在会议室里看《才华有限公司》。 这会电视上的晏清正抱着吉他面朝翁怀憬自弹自唱《女儿情》。 除了一开始有抬头给过晏清一记白眼外，大多数的时候翁怀憬都低着头，似乎她的注意力一直在那把琴上。 完整版本的《女儿情》放出后，除了歌词有些腻歪外，两名主创间并没有什么互动，也没有精华剪辑版本里那种缱绻缠绵的感觉。 “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 苗妙软糯糯地追问着晏清：“清儿哥，唱《女儿情》之前，你到底跟那个人在聊什么呀？” 当时那起录音笔事件是由章雅梦一手替晏清办妥的，最终交给节目组的录音当然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发生在会客区域的那段对话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节目里，苗妙对此毫不知情。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章雅梦这周提前扎好了头发，她其实也对那段录音有些兴趣，跟着苗妙一块望着伏在会议桌前提笔疾书的晏清。 毫无反应不为所动，他依然是做完形体训练收拾一番之后才姗姗赶到会议室，坐下之后晏清就拿出厚厚一叠稿纸继续沙沙地写了起来，看上去他毫不关心电视上自己的节目。 “清儿哥~” 苗妙嗔怪地伸手点了点晏清的肩膀。 “怎么了，小喵？” 晏清抬起头，章雅梦注意到他目光有些涣散。 “你又发呆了！” 娇声埋怨后，苗妙奶声奶气地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没什么啊，就问她借琴，就那把之前我的吉他，不是送给她了么，然后随口聊了两句。” 晏清端得是坦然自若，他也没说谎，确实也就借琴再随口聊了几句。 “那把琴给了就给了呗，反正清儿哥你一直都挂在库房里吃灰。” 毕竟是凶器，眼不见心不烦，苗妙大气地挥手直接将琴又送出去了一次。 「所以这后边是连看都不敢再看那把“格桑花”了么…怕睹物思人？“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压抑。」 控制着面部肌肉让神态淡定自若，晏清默默在心里反复思量着。 似笑非笑地看着晏清，章雅梦也不出言戳穿他之前的话。 可能是章雅梦也有秘密藏在心底无法吐露，所以她算是比较能理解晏清。 电视里这会在播着小样赏析的画面，章雅梦选择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晏清面前的稿子上。 似乎晏清已经完成了上周那本《相干性》的剧本和分镜头脚本，这会正在写着新的剧本，章雅梦贴过去扫了眼，她留意到最上面那页华文标题写着：《大圣娶亲》。 「清哥似乎对《西游记》情有独钟？」 老章暗自思忖着。 “下周要准备做剧本题材的节目，我提前准备了几个本子，跟骆冰那边说好了，到时候拿出来让大家选一个。” 感知到章雅梦的靠近，晏清将手上那叠厚厚的稿纸分了分，他将底下一大部分往章雅梦这边轻轻一推。 “手上这本才刚动笔，这有两部写完的，老章你想看就看，不打紧的，一时半会也不一定会拍。” 章雅梦扫了眼电视屏幕，这期节目她是全程跟下来的，大致脉络走向都很清楚。 精华剪辑版里她察觉出的不妥之处，章雅梦也用微言跟邵卿提了，邵卿的回复让老章宽心不少。 再加之她确实也对晏清拿出来的故事相当有兴趣。 见并不影响他写作后，老章不再跟晏清客气，将会议椅拉到桌前，认真地看起了晏清分过来的两部剧本。 晏清深深瞥了眼特写镜头里清清丽丽的翁怀憬，继续低头写起了那本《大圣娶亲》。 “太过分了，清憬cp简直就是邪教…这都不死心的吗？” 只有苗妙的视线还时刻在手机屏幕和电视画面间来回穿梭，她嘴里还后知后觉地嘟哝着：“卿姐都提前说了，不让节目组剪感情线，这期的精华剪辑版简直离谱，居然滋生出邪教啦，我得好好跟刘导提一提这件事。” ……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室 “这期的精华剪辑版糖分严重超标…对，我已经给骆冰那边去过电话，细语正在努力介入，用合理的手段去引导舆论，李导…” 邵卿举着电话，她神色凝重，她伸出手从茶几上够了一根烟。 “啪！” 周佩佩极有眼力见地替她点上，邵卿轻轻捏了捏佩佩递火的手示意小姑娘干得漂亮。 “李导，我给您打这个电话，不是来谈追责什么的，当时咱们录第一期节目前，我邵卿就当着所有人提到了这一点。” 周佩佩这会凑得离邵卿比较近，听到电话那头，李延年嗓门挺大，似乎是嚷嚷了一句自己当时不在场之类的话。 「李导也太不讲道理了吧，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呢。」 心里暗暗鸣不平，周佩佩没忍住偷偷望了眼邵卿的脸。 只见邵卿嘴角一勾，竟然是妩媚地笑了笑，她红唇一绽吐出几缕烟圈，回复李延年的语速依旧保持着正常频率： “是，您当时的确不在场，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会议纪要第一个抄送的就是您，我这会邮箱里还有您的阅读回执呢。” 飞了个媚眼，邵卿又冲着茶几努嘴，周佩佩会意地递过烟灰缸。 邵卿食指轻轻点了点手中的香烟，将烟灰弹落进烟灰缸后，她红唇一绽： “做综艺您是老前辈了，里边的各种弯弯绕绕您懂的比我多，咱们节目录到第四期了，前三期可以说一路成绩斐然…” “您也跟我一样把这个节目当成自家最优秀的孩子一样疼，对吧…” 说话间邵卿咯咯笑出声，她眼波流转对电话里轻笑道：“哦…不好意思，忘了跟您说，这话是刚才骆冰跟我说的。” 竖着耳朵的周佩佩听到邵卿电话里边传来李延年爽朗的笑声。 邵卿猛吸了一口烟，她探身将还剩小半截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是，所以我们更加不能急功近利，您也说了那些盘外手段都是双刃剑，对于我们而言，保持节目的稳定性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通话看起来渐入佳境，邵卿脸上的那抹浅笑逐渐灿烂。 “嗯…嗯…您继续…不，不，我可没说以后要先审上一遍精华剪辑版的内容，您这是坏我邵卿的口碑。” 这会周佩佩竟觉得自家卿姐智珠在握间还有种风情万种的感觉，她不禁为之神往： 「wuli卿姐就像是周公瑾一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什么时候佩佩也能这样潇洒呀？」 第一百零七章 人间不值得 … “行，我就知道您跟骆冰一样疼这个孩子，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精华剪辑版让刘明仁他们团队来剪，李导，谢谢您啊。” 邵卿笑盈盈地挂断电话，端好神色对着沙发上端坐着一直低头翻书的翁怀憬说道： “沪海那边动的剪子，暂时看不出来有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哦…” 翁怀憬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翻着她大腿上摊开的书。 抬手从翁怀憬身上捏起了落在她肩膀上的耳机，邵卿满眼戏谑地望着她，嘴里撩拨道： “你专心看书时不都习惯带着耳机听歌的吗，怎么，掉下来这么久都没发现？” 翁怀憬抬起头，表情恬淡地与邵卿对视，她平静回了句：“你非得逼我关注节目，戴着耳机怎么听，卿姐你可真难相处。” 说罢翁怀憬扭头接个转身，特别自然地背向邵卿。 “唉，我可太难了，老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间不值得…” 邵卿挤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她絮絮叨叨控诉着翁怀憬：“被人埋怨不好相处，偏生还是个劳碌命，这不还得给某人联系录音棚，拍封面的事情…” 晏清已经在节目里为翁怀憬做了三首歌，《追光者》、《一生守候》、《暧昧》，打《追光者》之后每次发小样时那边都直接附上了版权收益转让书。 这一点邵卿倒是很少拿出来跟翁怀憬开玩笑，她很清楚傲娇憬心里那个点在什么位置。 玩笑归玩笑，个中的度邵卿一直拿捏得刚刚好。 这周六录节目时苗妙有跟邵卿抱怨了一句，闪星录音工作室这周末安排了员工团建活动，要去一趟北戴河，而周一到周五录音棚档期又早早被人高价订下。 邵卿当即便应下苗妙，让她安心将周日的录音棚档期交给自己来搞定，顺道还能把华国版vogue杂志十月封给拍了。 在周佩佩发自内心的仰慕眼神下，邵卿重新拿出电话，有条不紊地协调起明天录音棚档期和vogue摄影棚档期的事宜。 …… 沪海·徐汇·愚圆路749弄·新里洋房某栋 屏幕上进度条已经接近尾声 “果然是来自后期的魔鬼剪辑啊，可恶，我正式宣布从此抵制《星语丝路》！” 窝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毛绒熊玩偶，袁郁玥开心地放着狠话，刚播完帝都舞蹈学院绿茵场那段双人鬼步舞，《才华有限公司》中并没有加粉红泡泡后期滤镜和爱心特效，看起来正常多了。 「晏清唱《女儿情》那段没有了后期掺糖，cp感确实没了，但歌词还是好甜啊，那段的弹幕量直接爆炸了。」 想到弹幕袁郁玥不禁有些害羞，她将头埋进了毛绒熊玩偶里。 「羞死人啦，全是一片“御弟你就从了朕吧”的弹幕，我怎么就脑子一热也跟着发了三条。」 “小玥姐，我回来啦！” 孟嫣的呼唤声将袁郁玥从迷离的状态拉回现实中，她下意识望了眼客厅的钟。 “嫣儿，这都快十一点半了，约会怎么样呀，你要是再晚点回家，我都快要去报警啦。” 袁郁玥取笑着孟嫣。 “小玥姐，报警找得到手机么，我都给你发了七八条消息，也没见着你回复我呢…” 孟嫣攻势一转，她调侃起自己学姐毫不嘴软：“这一颗芳心，怕是都放在了电视上吧。” “没大没小的，不跟你计较。” 袁郁玥侨脸一红，扭头放过了孟嫣。 “小玥姐，我在外边等奶茶的时候也刷到了节目组发的细语短视频，《女儿情》的片段好甜呀…” 孟嫣小心地放好今晚新买的手袋后，她一把扑到沙发上跟袁郁玥闹腾了起来，嘴里继续咕哝道：“我都快羡慕死翁怀憬啦，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别闹，你听我说，并没有多甜，一首歌罢了…” 袁郁玥坐起身来，她一本正经地向孟嫣解释道：“那是《星语丝路》这边的刻意剪辑，粉红线特效什么的都是后面才加的。” “可是我看的就是才华有限公司蓝v账号发布的无粉红特效版的片段，大家都说还是很甜呐，堪称产粮大户。” 孟嫣笑着掏出手机，点开细语评论对着袁郁玥晃了晃。 袁郁玥握住孟嫣的手机细看了一番热门评论内容后，她撇嘴不屑道：“无聊的营销号带节奏而已。” 客厅电视这会正在播最后的小黑屋内容 …… 画外音：“翁教授，最后一个问题，本期所有作品里您最喜欢的是哪首歌？” 翁怀憬扭头起身离开了镜头，她清冷的声音缓缓从画外传来：“当然是《一生守候》！” …… 孟嫣这会显然聊兴正浓，她指着电视荧幕的空沙发，嘴里八卦道：“翁怀憬好冷哦，对了，我还在细语上看到一个短视频，当她出场时，弹幕全是：前方高冷！” “我也看到了，其实还是有很多刷守全憬的弹幕啦，我后边一直都开着弹幕在看。” 袁郁玥捂嘴笑道，她在心里默默补了句：「晏清特写的时候除外。」 …… 翁怀憬的小黑屋访谈播完后紧接着的便是晏清的部分： 画外音：“晏清老师，你能聊聊《女儿情》这首歌的创作动机么？” 晏清摸着后脑勺，他看向镜头的目光一片澄净温柔。 …… 「原来晏清是在这说的《西游记》那段话啊，我还以为这个温情脉脉的眼神是投向翁怀憬的呢，明珠卫视你没有心，简直罪不可恕！」 袁郁玥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孟嫣的手，心里默默呐喊着。 “啊，好疼，小玥姐，你怎么啦？” 孟嫣望着袁郁玥眼神满满无辜。 “呀，不好意思嫣儿，我想别的事情去了，对不起呀。” 袁郁玥这才意识到，她连忙松开手，搂住楚楚可怜的孟嫣。 “小玥姐，你真的那么喜欢晏清呐？” 孟嫣将脸舒舒服服的蹭到袁郁玥胸前，她柔声问到。 “没有啊，可能就是粉丝追星的那种喜欢吧，还有我哥他越是反感，我就是越是来劲。” 轻轻拍着孟嫣的背，袁郁玥幽幽地回道，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意思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可是你以前也没有追过明星，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晏清主动追你怎么办？” 嘴里说着玩笑话，孟嫣抬头凝望着袁郁玥的双眸。 “不用他主动，如果他能为我写首像《女儿情》那样的曲子…” 袁郁玥苦笑着回道：“可能我就直接投降，主动表白了吧。” 只不过她眼底藏着浓浓地愁怨，笑容也显得有些苦楚。 孟嫣斩钉截铁地说：“那怎么可能！” 袁郁玥心里跟了一句：「是啊，怕是躲都来不及躲，怎么可能…」 第一百零八章 又幸运又努力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的香山艺墅项目独栋区8栋 其实也能简单描述成邵卿家隔壁那栋别墅。 独8栋的门牌号旁边贴着一个鎏金牌匾： 〈纪羡林私人录音工作室〉 录音工作室的主人纪羡林此时人还正在大洋彼岸，别墅的钥匙还是她直接电话通知管家送到邵卿手上的。 晏清这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邵卿卖了个好价钱，他正在设备配置堪称世界顶级的录音控制室里为翁怀憬监棚。 他俩之间仅隔着一面双层钢化隔音玻璃，翁怀憬在录音棚里录制《暧昧》的人声主旋律干音。 邵卿她们四位女士则在录音棚外的歌手休息室闲聊等候。 喵总能放心让晏清与翁怀憬独处一室的原因很简单，她在歌手休息室里透过夹层玻璃能清楚地看到整个录音棚里的情况。 邵卿、章雅梦两人并肩靠在沙发椅背上低声交流着： “我记得细语上有句话：任何秘密，只要超过三个人知道，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骆冰应该算…第九位知情人。” 邵卿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她说罢抬手捂着太阳穴，一副颇为头痛的模样。 “卿姐，为什么说骆冰是第九位知情人？不应该是第七个么，还有谁知道清哥跟憬姐在一起过？” 章雅梦压低着声音，她不解地望着邵卿，俏脸还带着几分倦色。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邵卿往周佩佩的方向努了努嘴。 章雅梦抬眼望去，周佩佩和苗妙坐在她俩对面的沙发上，各自刷着细语。 她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点，唯一稍微显眼点的可能就是周佩佩身边搁着的那个名牌手袋。 一个成色崭新的吕牌speedy25斜挎手袋，老章知道这一款包包自打翁怀憬那个出场视频后就火到不行，一度在国内大面积脱销。 手袋将她俩沙发隔成了一大一小两片空间，周佩佩在小的那边，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苗妙的，这点老章上周录第三期节目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章雅梦脸上的茫然和疲态让邵卿不忍卒视，她心疼地伸手搂住老章，轻声耳语道： “怀憬是“吕”亚太地区全系产品代言人，尽管回国后深居简出，可她的时尚资源一直被圈内人羡慕。” “啪！” 左手拥着章雅梦，邵卿单手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她转手将烟塞进了老章的嘴里。 “啪！” 重新点上一根烟，邵卿将头往外侧挪了挪，玩味地打量着倚在自己怀中一脸娇红的章雅梦。 “来根烟提提神，昨晚咱们忙完都快天亮了，你估计也没睡多久，下午我们还得去呼家楼的兮贰studio…” 吞云吐雾间，邵卿的声音温柔里带着些沙哑：“他俩还有vogue服饰与美容的十月封面照要拍。” “没事，卿姐，我还算顶得住，吕louisvuitton亚太地区首位全系产品代言人、vogue华国版杂志银十月封面照，憬姐的时尚资源确实是顶级的…” 说话间，章雅梦娇羞着轻轻挣脱开邵卿的怀抱，伸手夹住嘴里的烟，她熟练地吐出几个烟圈后继续低声问道：“吕这种级别的代言资源，放在哪个圈里，应该都是头都要抢破的那种，对吧？” 章雅梦入职后做了很多功课，她也经手了好几个主动找上门的代言，虽然最终都被晏清以各种理由否掉了。 这些品牌跟翁怀憬的吕比起来，档次简直云泥之别，可依然有很多明星趋之若鹜。 “当然，蓝血顶奢品牌的资源，何止头都抢破，恨不得将竞争对手尽数人道毁灭…时尚圈比娱乐圈更残酷，宝贝～” 邵卿轻轻颔首，深吸了一口烟后，她继续说道：“外边不懂行的人，都说我邵卿怎么怎么厉害，其实怀憬的这些资源，圈里的大人物其实都心知肚明，是她自己的。” 章雅梦粲然一笑：“包括我…” “不，老章…” 邵卿媚眼如丝，弹完烟灰后，她撩人地用指尖挑起章雅梦的下巴，暧昧道：“你是自家人…” 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章雅梦挣扎着求饶道：“卿姐你别闹…说正事…” 从善如流，邵卿按灭烟头，她也流露出一丝疲态：“怀憬在纽约求学期间在vogue总部兼职过一年多，你知道vogue主刊的安娜·维多利亚女士么？” 章雅梦点头：“传奇人物，传说中把持顶级时尚圈权柄的女魔头。” 邵卿挑眉：“怀憬是她最喜欢的一任私人助理，她俩现在关系依然不错。” “嘶！原来如此…” 章雅梦又追问道：“她们怎么认识的？” “维多利亚女士向来看不太上咱们娱乐圈…对古典芭蕾却情有独钟…她是怀憬那届showcase米国国家芭蕾舞比赛的特邀颁奖嘉宾…” 邵卿又摸出两根烟，望了眼苗妙又塞了回去，她对章雅梦感慨道：“她俩可能性格都很有特色，相处起来反而格外投缘，维多利亚帮了怀憬很多，算是她的贵人吧。” 章雅梦烂漫道：“憬姐是个幸运的女孩呀…” “又幸运又努力…” 说罢，邵卿舒展着身子，伸个懒腰：“吕的首席设计师马克·贾格布斯就是那段时间认识的她，而现在vogue服饰与美容杂志社副总编苏矇、首席摄影师高媛都是怀憬那会在纽约的同事。” 章雅梦咂舌：“难怪…苏矇这两年也挺有名的…” 邵卿神秘一笑：“马克·贾格布斯那边我不太清楚，但怀憬亲口跟我说过，苏矇和高媛当时都算是她和晏清在纽约时期的密友。” 「骆冰昨晚才知道清哥的那段往事，算上苏矇、高媛她俩，还真是第九个。」 章雅梦想通了这回事，她缓缓闭上眼睛靠着沙发打算小憩一会。 “老章，你快看，昨晚的妖风都不见啦，今天的细语好热闹呀。” 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章雅梦发现原来是苗妙隔着茶几垫起脚尖将手机举到了她眼前。 “哪周日不热闹呢，我都习惯了。” 章雅梦咕哝回了一句，她展腰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偷偷跟身旁的邵卿交换了个眼神。 她俩昨晚私底下的一番动作并未跟苗妙细说，邵卿提的，没必要让单纯的苗妙过多接触这些鬼蜮伎俩。 她们几乎找遍了帝都所有的顶级录音棚资源，最后兜兜转转才在邵卿家门口借到了华语流行天后纪羡林的私人录音工作室； 纵横捭阖一番将节目的所有剪辑权拿回了帝都这边； 还有细语上的舆论风向也及时被扭转回正轨。 喵总手机屏幕上的那些内容，章雅梦甚至比苗妙更熟悉，其中不少就是她、邵卿、骆冰三人连夜加班赶制出来的计划，再由细语的网络评论员们潜移默化引导发酵出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细语风向及不太对憬 …… 『这都9012年了，怎么还有人在讨论粉红版《才华有限公司》，人节目组官v都辟谣了，《星语丝路》临时工剪辑师才是幕后黑手，完整版本的节目里干干净净一点cp感都没有。#《星语丝路》官v道歉#、#粉红版《才华有限公司》#』 ——细语网友@阿姨请霍卡布奇诺 …… 『建议各位不要被营销号带了节奏，还是专注听歌吧，没看节目的朋友们，真心建议您花两块钱点播一次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五首歌都是精品。#《星语丝路》官v道歉#、#粉红版《才华有限公司》#』 ——细语网友@暗影知秋书四行 …… 『有这个八卦的闲工夫，建议您不如选择替杜奶奶多发几个帖子寻人。嘤嘤嘤，这个故事可太感人了，《一生守候》完完全全唱的就是杜奶奶这八十年的故事，还有翁怀憬的爵士唱腔把我的心都融化了。#杜奶奶八十年的守候#、#《一生守候》#』 ——细语网友@路人叉叉 …… 『人美心善翁怀憬，收到我的投稿后就立即联系到我，她已经个人出资为我奶奶成立了寻亲基金会，由我本人出任基金会秘书长，感谢大家对我奶奶的祝福，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杜奶奶八十年的守候#、#《一生守候》#』 ——《一生守候》投稿人@黔首于心 …… 『晏清—专注为渣男洗白三十年！节目组盖了章，官方认证的渣男磁铁石，可为什么我还是被《你的背包》唱哭惹，有没有小改改借我点贴身衣物鸭#晏清渣男吸引器#、#《你的背包》#』 ——细语网友@劳资实力借的凭什么要还 …… 『至尊金曲排行榜单曲周销榜又双叒叕被屠榜了： top1：《一生守候》2151万首； top2：《你的背包》1943万首； top4：《seve》1380万首； top8：《从前慢》1017万首。 就连赶着这波热度发单曲的池映峰都一单破钻了！ 晏清老师，我也想为慈善事业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一生守候》#、#《你的背包》#、#《seve》#』 ——细语知名乐评人@音符轨迹 …… 『(^_^)v转发这个@池映峰，下周我也会有好事发生。』 ——细语官方认证大势女团《完美计划》前成员、歌手李妔 …… 『感谢晏清老师的《从前慢》，让我终于达成了钻石专辑成就，翻过了这座山，前面还有更高的群峰峻岭大好风光等着我去领略。 @纪羡林，师姐，您还记得在2017年《歌手》舞台上的约定吗，等我钻专达成您答应为我量身定做一首歌，所以今天我来了。』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池映峰。 …… 『谢邀，人在米国，刚下飞机。 我好像听人说纪羡林计划今年十二月底发的第九张专辑的主打歌已经准备好了，我想问一下晏清，有这么一回事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一会再来问问。』 ——细语官方认证：华语流行音乐天后纪羡林 …… 『万人血书要求晏清发布《女儿情》！（大误） 当前进度：99999/10000（大误） 今年下半年中米合拍的西游记即将正式开机，我将继续扮演唐三藏法师，为大家献上女儿国这段精彩剧情…（这是真的，严肃脸） 晏清，你钱老师话今儿撂这了，《女儿情》这曲配乐我还就用定了。』 ——细语官方认证：著名表演艺术家、帝都人艺副院长、一级演员，钱德均。 …… 『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满脑子都是“趴这里杀乌鸡”，好难受，她们动作太快了，我学不会这支舞，无比期待下期的练习室版本。#《seve》#、#魔音灌脑#』 ——细语网友@帝都人参ra …… 『@帝都人参ra 今晚帝都舞蹈学院迎新晚会我们芭蕾舞系1703班将表演鬼步舞，小改改你可以来康康啊。』 ——细语网友@资雯不取锱纹 …… 『我校艺考首轮资格审查考核报名将于本月25日正式启动，欢迎广大莘莘学子加入舞蹈家的摇篮。』 ——细语官方认证：帝都舞蹈学院蓝v账号。 ………… 中午前晏清和翁怀憬总算是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暧昧》、以及两版《don’tbreakmyheart》的录制。 因为邵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关系，他们的午饭是在隔壁那栋别墅里吃的外卖。 热情好客的邵卿还在苗妙的强烈要求下为晏清点了几个湘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法祭出陪喝牛奶战术的晏清暗中流泪：「就当磨练演技了，挑战自己的极限。」 “清哥儿，纪羡林的录音棚怎么样？” 偏生邵卿还不放过极力对抗着辣椒刺激味蕾的晏清。 “嘶！嘶！” 晏清稍显浮夸地倒抽凉气，他又吞了吞口水，由衷地赞叹道：“好多设备花钱都买不到，特别是那台数码混音中心太棒了！” 他这番惺惺作态让不再囊中羞涩地苗妙极不忍心，喵总大气地挥舞着手：“清儿哥，别羡慕人家，我们也买买买！” 晏清嘟囔着报出一串数据：“150万欧元，六个月货期，德国直发。” 苗妙翻脸不认人道：“清儿哥，我开玩笑的，你多吃点小炒黄牛肉吧。” 邵卿眼波流转着接回话题：“满意就好，毕竟纪羡林是冲着你答应给她写歌才愿意出借录音棚的。” “？？？” 屋漏偏逢连夜雨，晏清这会才被邵卿告之他被卖给了纪羡林。 “清哥儿，纪羡林唱歌的路子你应该也心里有数，毕竟人算是华米两国知名度都顶尖的那种diva，她现在的专辑都一半英文歌一半华文歌，近年走的是乡村和节奏布鲁斯风格。” 邵卿坦坦荡荡跟晏清继续说着，她精致地脸上半点歉意都没。 “行吧，她最迟什么时候要小样？” 晏清说完往嘴里又扒了一大口饭，他视线不自觉地就飘到了桌子那侧慢嚼细咽只吃蔬菜沙拉的翁怀憬身上。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吃那么一点，嗡嗡嗡今天有些怪怪的，总在躲避我的眼神，没有视线交流的沟通是没有灵魂的。」 晏清脸上神色如常，内心则浮想联翩，他不禁想起了草场地艺术村的那片灰蓝色天空。 心旌摇曳的他一时间竟脱口而出：“其实我觉得还是闪星比较好。” 「糟糕！」 晏清发现他随口一句后，苗妙、章雅梦、周佩佩、连正拿着手机跟纪羡林交流着小样时间的邵卿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甚至依旧在小口咀嚼着生菜的翁怀憬也偷偷瞥过来一眼。 面不红耳不赤，晏清缓缓补上了一句：“毕竟录歌只需要付钱就好，不用费尽心思去给diva写歌。” 晏清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好险…我这状态不太对憬，对劲！我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章 性情中人 … 帝都·东三环·呼家楼 帝花国际大厦a座三楼 兮贰studio 高媛摄影工作室一号摄影棚 … 摄影棚大门紧闭，霎时，一道听起来尤为歇斯底里的女声似是咆哮： “姓晏的，憬儿，你俩今天过来这是消遣我高媛呢？” … 倏忽变脸，高媛又低声下气哀求道： “赶紧拿出一点儿状态来，一点点就够了。” … 少倾，高媛又恨铁不成钢地怒骂晏清： “姓晏的，你丫以前那股不要脸的劲儿哪去了？给我再贴近点，丫以前得了机会不搂得挺紧的吗，今儿个装起绅士风度来了啊？我呸，渣男！” … 片晌，高媛无奈尝试柔声细语哄翁怀憬： “憬儿啊，你想想以前我们在…哦不，你拿出点儿演厉娜的状态来就行，转过来…快转过来，翁小格，你看我这破嘴儿…” … 移时，高媛再度爆发，她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矇矇啊，我特么真不想拍啦，简直就是折磨…你就行行好，让我从相册里随便翻张以前的交上去算了吧。” … … 已经清场的摄影棚与兮贰studio贵宾休息室仅一墙之隔。 摄影棚内《vogue服饰与美容》的首席摄影师高媛的调度声如魔音倒灌，声声入耳。 贵宾休息室内邵卿一行四人面面相觑，她们脸上各有不同程度的惊诧神态。 陪在休息室里的《vogue服饰与美容》副总编苏矇表情更是庞杂，她对棚内的情况似乎早有预料，苏总编挤出苦笑来抱歉道： “这俩人都已经磨了高媛仨小时，搁谁都快疯了，不好意思，各位，我得失态一下…” 说罢苏矇起身扭头，她提起嗓子冲摄影棚紧闭的大门吼了几声： “媛儿！你带点儿脑子行不行？五六年前的照片还特么能用吗？拍！给我继续拍！” 重新回身的苏矇，盈盈拂着裙摆坐下，她身上那股端庄典雅的顶级时尚杂志副总编的气质又悄然绽放开。 而此时苏矇对面沙发上几人表情跌宕，完全堪称各有千秋： … “我们家清哥哪里不要脸了？明明他很…内敛的！” 终于找到合适的字眼替晏清辩白，语罢，反射弧较长的苗妙义愤填膺地瞄向摄影棚的大门，她恨不得冲进去找高媛理论上一番。 … 「信息量好大啊，我得打起精神来好好吃瓜，不知道这位苏主编还知道些什么料，会不会不经意流露出来呢？好期待呀。」 思忖片刻，浑身精神一振，章雅梦烂漫无邪地笑着，她不动声色地窥探着苏矇。 … “翁小格是什么意思啊，我憬儿姐的小名吗？” 周佩佩同样后知后觉且愈发诧异，她躲在邵卿和老章旁弱弱地咕哝了一句。 … “一个有点儿闷骚，另一个动不动就化身旋风陀螺仪，高媛的确挺不容易，我特能理解她，这都压抑了一下午，就跟我这烟瘾似的…” 见怪不怪地是邵卿，边说着话，她边从蟒纹hermesbrikin手袋里掏出烟熟练地散着。 “一旦犯瘾，挡都挡不住，我得再抽一口，来…来…来…苏矇、老章接着…” … “嚓！” “嚓！” “嚓！” 三声清脆的火石滚轮摩擦声递次响起。 “嘭！” 缩起攒着打火机的右手，苏矇微微蹙眉，她循声回头顾盼： 只见摄影棚的大门被人从里往外重重踹开。 棚里五盏大功率的连续闪光灯和两根长条状的200w双钨丝造型灯正缓缓熄灭。 大棚黑色遮光布外围，一整圈柔光灯箱也随之黯然失色。 未见人，声已至：“好燥、好闷、好热、好烦，老娘得先歇一会儿…” 旋即，一只马丁鞋先从彻底陷入黑暗的摄影棚里踏了出来。 “姓晏的渣男，你特么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今天的状态，扭扭捏捏娘们唧唧的…” 一身工装背带裤配飞行员夹克，高媛扭着头骂骂咧咧地从摄影棚里走了出来，不过她最后一句的语气又重新变得温柔： “憬儿你…行吧，惜不得说你，一会就会凉快，有什么不对劲就吱一声，我得去来一根烟，我真受不了你俩…” “接着！高媛，赶紧过来好好歇会，别被他俩气着，现在啊…” 没等高媛走到苏矇跟前，邵卿说话间已经将手里的香烟连着盒一块扔向了她：“这俩人就这样，话很少…你习惯了就好，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抄手接住烟盒，高媛仔细瞅了眼，她不冷不热道：“黄芙，焦油含量还挺燥！” “啪！” “昨天没休息好，中午找补得不太够…这个比较提神…” 邵卿递上火，她娴熟地宽慰着冒火状态的高媛：“他俩让你费神了～” “谢了，姐们，咳咳咳…” 高媛稍稍舒缓，可第一口烟进肺，她被呛得连声咳嗽。 苏矇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好气地说：“你都戒烟多久啦…又抽…回去你们家窦仙儿又该发细语哔哔你了。” “还敢发，你当他贷款了几副胆儿啊？” 高媛睥睨着抬起头，触到苏矇的眼神后旋即又转黯然：“唉，矇啊，我这心里着实堵得难受啊。” 苏矇无奈地摇头，对她俩旁的邵卿歉意的苦笑道：“媛儿她人就这样，咱帝都土著一般管这叫拧巴。” 摆手，端得是不以为意，邵卿妩媚一笑，似有万般风情绕眉梢：“高媛性情中人，又是怀憬少有的几个朋友，肯定也是为她着急，我能理解。” 将没抽两口的烟扔进烟灰缸，高媛冲邵卿伸出手： “邵卿对吧，憬儿提起过你一直都挺照顾她，我，高媛，咱俩交个朋友。” “滋～滋～” 「居然只是偶而提一下我么？痛、抖、冷…不好，小喵炸了…」 一心多用，邵卿还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旁边。 高媛扔进去的烟头并没有按灭，烟灰缸往外冒着焦味和烟雾，脸色不愉的苗妙蹙着眉，往里边倒了点水。 “照顾她是应该的，来，高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佩佩，怀憬的助理，你们见过吗？” 反应很快，邵卿很自然地往前迈了一步，轻轻往周佩佩那边带了带尚未松开的手，她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苗妙和高媛之间。 “上周末刚从米兰出差回，那边春季时装周，我跟憬儿都快俩月没见了，但在电视上见过佩佩，旗袍扭得还挺像样。” 高媛那抹意味深长地笑让周佩佩羞得低眉垂眼。 邵卿再往旁边一抹，冲着章雅梦的方向。 “她旁边是老章，晏清工作室的公共关系专家。” 章雅梦已经趁着扔烟头的动作，将苗妙拉了回来，她这会双手抱在胸前，对望过来的高媛浅浅笑着。 很明显晏清这两个字眼又刺激到了高媛，她敛起笑挑眉道：“啐，这姑娘人看着不错，就是眼睛不太好，跟错了人。” 章雅梦没有跟高媛置气，反而露出如编贝齿，将俏脸上的笑衬得更甜。 “这人怎么那么讨人厌呢！” 苗妙忍无可忍，她从章雅梦身后冒出头来瞪向高媛。 “小萝莉，姐姐这没人买花，再说楼下开着好几个花店呢，去别处再问问吧。” 高媛低头迎上了苗妙的怒目相视，她嘴里也不依不饶，拿着喵总客串过的角色说事。 「这里太危险了，我得躲远点。」 看着苗妙和高媛有越靠越近的趋势，周佩佩心惊胆颤，她试图偷偷起身。 章雅梦眼疾手快将试图继续往前拱地苗妙整个人一把抱了起来。 苗妙凌空跳脚，她张牙舞爪道：“老章你放开我！” “够了，高媛，你三十多还想跟个小姑娘茬上一架？” 苏矇从背后搂住了高媛的腰。 苗妙和高媛就这样，隔着一个矮矮的茶几针尖对麦芒的大眼瞪小眼。 贵宾休息室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邵卿心平气和地缓和气氛，她眉眼带笑：“我说啊，里边都还没打起来呢？等会再动手也不迟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迟来的皓月满盈 “佩佩…快过来…” 邵卿一把揽过想离座的周佩佩，她嘴里开始和稀泥：“小喵，单挑肯定不是对手，卿姐一会肯定向着你，我和佩佩呢，负责拦住保安，让老章带你先跑路。” “噗嗤～” 苏矇笑出声，她推了推嘴角也微微上扬的高媛，对面的章雅梦也三言两语将苗妙安抚好，贵宾休息室里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 经典一墙之隔 …… 「外面什么情况，迁怒于老章和小喵，高媛这算是恨屋及乌么…“我”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摄影棚里漆黑一片，晏清全程竖着耳朵在偷听，他的心念一直随外边的动静起伏跌宕。 「总隐隐有种感觉，高媛在场时嗡嗡嗡对待我的态度会变得更冷淡，跟台制冷空调似的，这么说来…上午录音时她的躲闪跟这会也许有些关联…翁小格似乎在刻意表现得对我冷漠…」 晏清只觉得身处黑暗中心念通明，他继续任由思绪纷飞。 「苏矇还有高媛，她俩一定还知道很多细节，我该如何不露声色的套出这些信息呢？尤其是高媛对我的态度还那么恶劣…」 思忖间，晏清隐藏于漆黑环境里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离他不远的某处徜徉停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拍完，嗡嗡嗡明天上午还有课吧，噫，我怎么把她课程表不小心背下来了。」 老脸一红，晏清打算起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他和翁怀憬进棚后便一直找不到高媛想拍出的那种感觉。 「嗡嗡嗡这种状态，要怎么构图才能拍出vogue想要的封面照呢，亲密又疏离，这到底谁想出来的主题！」 对拍不出摄影师想要的封面照这件事，晏清丝毫没觉得他自己也有问题，他单纯只是担心影响翁怀憬明天的工作。 「感觉良好！」 黑暗中晏清自我感觉好极了，他能堂而皇之地嗅着空气里让他舒缓情绪的迷迭香味，也能尖着耳朵听门外的一举一动收集信息；意念想法还格外通明。 其实除了刚到兮贰studio那会，甫一接触苏矇和高媛时，面对突如其来的大量未知信息，晏清心里稍稍慌乱了片刻之外，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保持着冷静的心理状态。 晏清对自己的表演有足够的自信，面对苏矇和高媛时他都没有出什么纰漏。 同样进棚后，拍摄进展不顺磨蹭掉的三个多小时，晏清没有因为灯光带来的持续高温变得焦躁，反而他愈发从容，话里话外收集到不少信息。 … 「苏矇、高媛与“我”还有嗡嗡嗡，四人是老相识，她俩了解自己和翁怀憬的那段恋情。」 … 「嗡嗡嗡跟她俩曾在纽约的vogue总部共事过，至今关系仍然亲密。」 … 「分手那段时期，“我”的某些所作所为让苏矇和高媛不耻，她俩坚定地站在了翁怀憬那边。」 … 「死皮赖脸？以前“我”身上似乎有种不要脸的特质，这点嗡嗡嗡也提到过。」 … 「这俩位华国时尚圈呼风唤雨的人物还高度疑似自己手机通讯录里两个号主：苏萌萌、高原炮。」 … 「只不过经过五六年的时间，高媛依旧还是那门炮，而苏矇已经涤尽一身萌气，她摇身一变成了时尚圈顶级杂志社的副总编。」 …… 依旧竖着耳朵的晏清发现自邵卿那几句和稀泥的发言后，门外一墙之隔的贵宾休息室似乎进入了漫长的沉默期。 摄影棚里的各种灯管这会也终于彻底降温了，黑暗里凉意渐起。 「也没办法赖邵卿，要没有她在，苗妙这丫头肯定跟高媛杠得更欢…」 他绝对音感下的摄影棚安静得可怕，连某个背向他的鼻息声都能清晰地听到。 之前的一番思忖有所得，对如何拍出《vogue》想要的封面照片，晏清心里有了些想法，他犹豫着，脚步似乎踟蹰不前。 「要不要趁机跟嗡嗡嗡聊几句，她会不会介意被隔壁听到呢，而拒绝沟通呢。」 晏清心念电转间已悄无声息贴近到翁怀憬身侧。 「不行，我得尽可能小声些，这不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总得解决问题早点下班回家嘛。」 “咦！” 晏清眨了眨眼睛，棚内依然目不能视，但偏偏他有种莫名地感觉，翁怀憬将背挺得更直了。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向她移动：“翁…小格，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构图…” 『哐噹！』 突然一声巨响！ 晏清误入一组关闭地柔光灯箱阵中，在踢倒不少灯箱后，他整个人身体失去平衡，不可逆地向翁怀憬那侧栽倒过去。 「肥皂剧里的剧情么，毫无心理准备，我不是hentai啊。」 晏清能感知出自己离翁怀憬好看的侧脸越来越近，他心一横将自己薄薄的嘴唇完全抿起，紧紧包裹进嘴里，如同滑稽的无嘴人。 「……」 晏清忽觉身体一顿，止住了倾倒的态势。 「还好脸上没有传来温润的触感，反而是…我怎么觉着呼吸很困难…」 “嘭！” 摄影棚的大门似乎又被人一脚踢开，棚内照明的顶灯旋即被打开。 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光线显得格外刺眼，晏清几经艰难才睁开眼。 他一只脚套进了破损的柔光灯箱里，而身体则半悬空倾斜着。 「好近…也好美…」 翁怀憬正以双手紧紧抵住了他的脖子和胸口，晏清就这样望着她。 俩人似乎凝固在这一记近在咫尺的视线交汇中。 晏清挣脱开翁怀憬有些鄙夷的眼神，将目光聚焦到她吹弹可破的俏脸上： 她锋锐的眉肆意地扬起，带着些愤怒； 她细长浓密的睫毛簌簌颤动，显得紧张； 她眼角两端弥散开一片醉人的桃红，似是娇羞。 她精致的琼鼻上缀着几滴晶莹的汗珠，像是慌乱。 朱唇嗡动，翁怀憬以咬碎银牙的力气低声道：“又故态萌发？这样一辈子你都别想！咦~” 翁怀憬像是才注意到晏清那依旧紧紧抿住的嘴唇，羞意从她眼角刹时扩散开。 视线从翁怀憬弧度惊心动魄的美人锁骨上艰难挪开，晏清张嘴试图解释些什么，他薄薄的嘴唇才刚有动作，这时耳里扑过来两个声音： “住嘴！” 这是高媛以为晏清试图强吻翁怀憬而发出的斥责声。 “翁怀憬，放手啊！” 这是苗妙以为翁怀憬压抑不住本能，想再度施暴，意识到她守护不及而发出的悲歌。 片刻之后，心虚且羞怯，翁怀憬在一群人围过来之前及时推开了晏清，再度化身陀螺仪，她悄然背过身。 一把瘫坐到地上，晏清半天没有动弹的欲望，身体陡然缺氧后带来的头晕，以及翁怀憬那句话里蕴藏的信息量，让他感到浑身脱力。 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又干咳了几声后，晏清伸手拎起右脚上踏破的柔光灯箱，在一群人围观之下艰难地开口：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只是想到了封面照要如何构图，准备上前与她沟通，结果…不小心踩倒了这个…差点摔倒，嗡…翁…嗡扶住了我而已…” 晏清逐渐缓了过来，挤出想到金点子的喜悦表情，他抬头道：“对了，苏矇、高媛，快！你俩赶紧想办法找台黄色出租车来，咱们把车开上东三环，我告诉你们怎么拍这张封面。” 将信将疑，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缓缓转回身的翁怀憬。 松开轻咬的朱唇，等脸上的羞意散得差不多后，翁怀憬才徐徐抬起头，她慢慢瞥向晏清，以鼻音轻轻道：“嗯。” 有翁怀憬替晏清的行为背书，地上散落一片的柔光灯箱阵，再加上他手里拎着的破损灯箱勉强算是过了关。 ……… 东三环·呼家楼段·某处高架桥上 ……… 农历八月十七，帝都终于等到了皓月满盈。 “收工！” 一脸喜色，高媛潇洒地挥着手。 “媛儿，这绝对是你这辈子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 苏矇凑到高媛跟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数码单反外接的监视屏。 “滚啊，老娘一辈子还长着呢。” 高媛并没有否认这是目前为止她拍得最好的一张照片。 离高媛五米之外，晏清和翁怀憬明显都处于放空状态，他俩此刻都抬头仰望着悬于帝都夜空中的那轮迟来的满月。 「今晚的月色好美！」 “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稍有不同的一点，翁怀憬只是在暗自感怀，而晏清则将那句扶桑原文一字不落的低声念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改变就是好事 帝都秋季的天气像极了初恋少女的心情，说变就变。 不久前还肆意挥洒银辉的满月被渐起的云层所遮蔽，夜色深深中的帝都突然刮起了一阵阵南风。 北三环高架桥国展中心段车流稀疏，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毕竟转天便是周一，倦鸟归林早，都市归人少。 一台黑色林肯领航员suv正轰鸣着引擎自东往西疾驰，车速远远超出了80km/h的三环限速。 … 『你所拥有的 是你的身体 诱人的美丽 我所拥有的 是我的记忆 美妙的感觉 mybaby』 … 众所周知，领航员配置的是来自米国哈曼卡顿旗下高端品牌revel（锐威），拥有整整20组扬声器的音响系统。 revel极其出色的全音频效果和对于不同空间的适应能力向来被众多hi-fi发烧友推崇至极。 正是因为钞能力赛高！才让领航员车厢内环绕着的这首《don’tbreakmyheart》音质通透、干净、立体、丰润，且富有层次感。 效果堪比摇滚音乐节现场，可以说将歌手晏清在各个音域的声音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 “卿姐，你别太嗨啦，国展中心的测速点快要到了！” 周佩佩扶着副驾驶顶蓬的把手，她颤巍巍地提醒旁边的邵卿。 “啧啧啧，上午才刚录好的歌，就进了某人的手机，心里怕是爱煞了这俩首歌，佩佩放心，卿姐心里有数，这些个测速点我老早便都记得清清楚楚～” 刻意将“清”字发音得很重，邵卿说话间左脚轻轻点着刹车踏板，娴熟操控着这台庞然大物将车速降到85km/h，卡着点通过测速信号区。 “能抢先听到憬儿姐和清…晏清老师的新歌，自然是极好的，可车速太快我还是有些心慌呢…” 瞥了眼正驾驶位置，周佩佩自然是不明白邵卿暗戳戳地在内涵些什么。 “南风多雾露，北风多寒霜，怕一会起雾，我这才稍稍开快了点，佩佩你得学着点你憬儿姐…” 眉目间风情流动，邵卿甚至有闲心抬头望了眼车内防炫目后视镜上照出来的翁怀憬，同时她嘴里还振振有辞指点着周佩佩：“你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旁人便能多信任你七分。” 所有若得，周佩佩回头望过去，系着安全带的翁怀憬双手捧着手机，低头以优雅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姿端坐在第二排的沙发上，她的样子看上像是在查阅着什么资料。 周佩佩怕打扰她憬儿姐，慢声细语地回复又开始提速的邵卿：“嘻嘻，我怎么能跟憬儿姐比，她学识那么渊博、气质…” 『今晚的月色真美』 『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今晚月亮真美呢』 造价昂贵的revel音响连续传来三道音调、节奏都很机械程序化的女声，打断了周佩佩正待涛涛不绝的阿谀之词。 「这…这声音好像我手机里新下载的某款翻译软件的声音，憬儿姐刚是在反复翻译华文和扶桑文么？」 讪讪收声，周佩佩这会脑子多少有些懵。 “怎么，佩佩？” 后排，翁怀憬蓦然抬起头望向周佩佩。 正全速驱车前行，没功夫瞥一眼后视镜的邵卿，不知道她错过的是怎样一番美景： 于几缕垂坠于眉间的青丝遮蔽下，翁怀憬眼角沁红噙笑意、眼神游离又温柔。 「仪态若轻云之蔽月，目光似流风之回雪。」 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美艳让周佩佩红着脸转了回去，她嘴里絮絮回道： “没什么…憬儿姐…你这样子真好看…有被美到！” …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 revel音响里应景的又飘起了晏清的歌声。 「美！美！美！」 周佩佩捧心暗暗回了三声。 小助理的反应有些奇奇怪怪，翁怀憬也不太在意，毕竟当下她心情正好。 …… …车外云层间透过来的莹莹月光； …车内徜徉回荡着某人浅吟低唱的《女儿情》； …兮贰studio摄影棚内那场误会和他的改变； …手机屏幕上两行华文、扶桑文字； …脑海里不断暗涌着的夏目簌石为学生授课时信雅达的翻译梗。 ……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帝都深夜忽起的这场南风，将她心里残余的积韫又吹去一大半。 “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翁怀憬望着车窗外倒驰而过的万家灯火，她轻声呢喃着。 “从夏目簌石跳到《孔子家语》？怀憬你这思维跨度好大呢，哟，这会心情看着不错啊。” 邵卿又在卡点降速，空出注意力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了翁怀憬刚冒出嘴边的呢喃软语。 目光飘忽若神，翁怀憬转眄流采，她含辞未吐，没去搭理邵卿的阴阳怪气。 北三环这段再往后一直到中关村南大街的路程上测速点很多，邵卿已经自觉地将车速定速巡航在了83km/h，也有了精力来继续撩拨翁怀憬： “佩佩，你憬儿姐用软件机翻的那段扶桑话，里边藏着些隐喻…你知道吗？” 目标当然是选择以周佩佩来旁敲侧击，邵卿是会说扶桑话的，她红唇轻吐道：“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一句满怀情感的扶桑女声在车内突兀响起，翁怀憬老老实实地提前低头侧过身。 一时大意失察给精通扶桑语的邵某人拿下铁证，冰雪聪明的翁怀憬深知她的任何反抗都将徒劳无功，只会让邵卿撩拨起来更兴奋而已。 “隐喻？憬儿姐不是已经翻译了么，今晚的月色很美啊！很应景呀～” 对自己频频沦为邵卿撩拨翁怀憬的工具人一事，周佩佩明显缺乏足够的认知，傻傻地按照她亲爱的卿姐设定的方式应和着。 翁怀憬暗自着急却无济于事：「你别搭理她就好了啊…」 暗爽周佩佩果然好用，邵卿的反应很快，她几乎应声回道： “坊间一直传闻夏目簌石在九州岛熊本市第五中学担任英语教师期间，他曾以如何翻译‘iloveyou’考较自己的学生，当时大多数学生都翻译为…我爱你…又或者是…我喜欢你。” 邵卿说话间已驾着领航员缓缓驶出了北三环高架闸道。 车辆拐进中关村南大街，空旷的街道以及65km/h的车速让邵卿可以频频从容回头望着低眉垂眼的翁怀憬，她带着明媚的笑继续讲着伪文青口口相传的金句： “但夏目簌石却说含蓄的东方人在表达爱意时不会像西方人这么直白，如果是我，我会说「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也就是今晚的月色真美。” “好浪漫呀，可这个梗和憬儿姐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说…” 说话间周佩佩还毛起了胆子窥探向后排。 拍封面照时，邵卿、周佩佩、苗妙、章雅梦四人离晏清、翁怀憬有些远，连苏矇和高媛都没听到晏某人的低声咕哝，更别提隔得更远的她们了。 邵卿眉飞色舞接道：“你憬儿姐只会说英语和法语，并不通扶桑话，当然是有人轻声念给她听的呗，说不定还是耳语呢喃那种。” 兴许因为邵卿的语气实在过于轻佻，翁怀憬硬气地回了句：“邵卿你胡说八道！” “哦，看来不是耳语。”邵卿悠悠地说。 翁怀憬直觉一股胸闷涌上来，她打开了车窗不再理会邵卿，这会南风已悄然停摆，云层逐渐隐去，夜空也重新被那轮盈月布满清晖。 “可惜啊，有学者考证过，这话并不是夏目簌石说的，不过是庸风附雅的文青们以讹传讹罢了…” 邵卿意兴阑珊感叹间，将车稳稳停在了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 “这句翻译最初的出处是是小田岛雄志的『シェイクスピア全集』和『珈琲店のシェイクスピア』，而这俩本书的问世距离夏目簌石的逝世已经过了六十多年。” 邵～真文艺青年～卿引经据典地将话题漂亮收尾，同时一把熄灭了发动机引擎。 “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就早点休息吧，明儿上午怀憬你还有课呢。” 邵卿边将手伸进brikin锁头包里摸索，边侧头柔声对着后排的翁怀憬说到。 “卿姐，你今晚不住这么，这都十一点了。” 周佩佩推开副驾驶的门，迟疑着没有下车，她回头问向邵卿。 邵卿从手袋里掏出那串纪羡林私人录音棚的钥匙，在周佩佩眼前晃了晃。 “明天上午纪羡林的管家会来我家取钥匙，所以干脆回香山那边得了。” 邵卿发现后排的翁怀憬迟迟没下车，她挑着眉对翁怀憬来了一句： “怎么，绮丽的梦幻泡影破碎了，嗡嗡嗡你不打算放过我，要跟我一块回香山么？” 翁怀憬凝着锋锐的眉，正色对着邵卿说： “这一路上的测速点，限速80公里每小时你都开到85，限速60公里每小时就卡在65，邵卿，你这样不对！” “你不知道车内的仪表显示速度会比真实车速稍高这点很正常，但你不知道超速没过限速的5%不算违章就有些离谱…” 邵卿心里一暖，她笑容明媚，可语气又偏生夹杂着三分阴阳怪气：“小样儿，还想借着教训我赢回半招…再说这不是赶时间么？你明天还有课，得早点休息。” 『是我想睡了 受不起打扰 时间比你重要 … yesi''mgoinghome imusthurryhome whereyourlifegoeson』 脑海里无端飘过一段她已许久不敢再唱的词，眼角又红，翁怀憬低头以粤语反问道：“时间比你重要？” “反正没有他重要，高媛说的你对我只是偶尔提及罢了…” 吃着飞醋，邵卿语气温柔承诺着：“翁小格，放心吧，我会慢一点开回去的。” “啪！” 等到翁怀憬红着脸下车后，邵卿依旧是靠着车点了根烟，一直守到30楼某个窗户亮起了灯，她才踩灭烟头，踏回车上，点火拉手刹，轰起油门，一路扬尘而去，消失在万寿寺路帝都舞蹈学院南门的辅路岔口。 「看在你最后那么乖的份上，我就不取笑你扶人脖子的热心之举了，俩人一唱一和的，我看除了一个周佩佩、半个苗妙，没有其他人会信晏清的那些鬼话。」 邵卿这般想着，她以稍稍比平常慢一些的车速飞驰在帝都的夜里，西穿四九城直奔香山南麓。 …… 3005主卧。 再度铺开的记事本。 收拾妥当后的翁怀憬又提笔写下三行端秀流美，飘若浮云的黑色行楷。 … 索雷行：“好像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样。” 厉娜：“什么不太一样，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索雷行：“有变化就是好事儿。” …… …… 此段未计入字数，题外话：均订58…有点惨的～我要努力鸭，一定要写成精品。 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月票、求几个作品运营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不好与累不累 … 什刹海 直线距离七、八公里外的邵卿良心发现般放了翁怀憬一马。 前后脚的时间，到家后苗妙和章雅梦却没有轻拿轻放地饶过晏清。 “嗯…先尽可能地多拍几组空镜头…对，就满月的特写…对…如果方便的话，几个附近的帝都夜景地标尽可能都能入画就更好…拜托了…太感谢你们几位啦…莫然…好的…再见…” 内院里晏清挂断电话后，克制住面部肌肉抽搐的冲动，略有尴尬地望着他对面几步外的俩只戏精： … 章雅梦正弯着腰与垫起脚尖的苗妙伸手互相抵着对方的脖子，彼此角力，宛如一场渐入高潮的西班牙斗牛表演。 … 故作嗔怪的章雅梦，双颊泛着怯怯的羞红：“小喵，人家有些站不稳啦，麻烦你扶我一下嘛～” 试图跳脚而不能的苗妙，神态里道不尽的娇憨：“老章，讨厌～你再弯下来点儿嘛，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快要跌倒啦～” 她们俩姑娘边继续着各自浮夸的表演，边肆无忌惮地窥探着晏清的反应。 「她俩都以为我是故意跌向嗡嗡嗡的？不会吧，看来这也算是平日里谎言编织得太多，乍一说真话反而没人愿意相信。」 也不恼，晏清就静静地矗立在内院中央，不时望上几眼失而复得的满月，一直等俩姑娘闹得差不多了，他才对苗妙似是无意间随口问道： “我晚点儿打算写点东西，再做几段背景音乐小样～楼上的录音笔还有电么？” 下意识点头，又掏出手机，苗妙瞅了眼时间，皱眉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抱怨地咕哝出声：“清儿哥，等你形体训练完，都几点啦…还要不要休息嘛？” 忽来一阵过堂风，将苗妙的发型吹得凌乱不堪，一时间呆毛飞舞，清净的月光将少女的容颜映衬得格外圣洁美丽。 也许是她写满倔强和担忧的明眸让人卒不忍视，晏清稍稍偏转开视线。 随风飘动的chorker丝带间，喵美人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反射着皎洁的月光，连她细腻的绒毛也通透起来，根根分明，煞是好看。 「克制、吾家有女初长成…」 手掌又反馈回想撸喵顺毛的冲动，晏清巍然不动沉默是金。 “清哥，弹钢琴录小样有些慢吧，不如…” 善解人意的章雅梦旋即想出了解决方案，她顿了顿，望着端显得泰然自若的晏清，试探着问道：“清哥你觉得上次做《seve》…那个…用得可还顺手？” 见钓鱼成功，晏清却也只有三分暗喜，他语气模凌两可：“那个app？…比钢琴倒是要快，这次不算是midi风格…” 粲然一笑，章雅梦劝道：“其实它付费的虚拟乐器库也很方便啦，要不我上去把pad拿给你…” 晏清似是动摇：“…这…” “清儿哥，干脆我给你订一台老章那种padpro吧。” 老章的介入让气氛明显一缓，苗妙还挺乐意看到晏清这种态度转变的。 端得是一本正经，晏清忙不迭推辞着：“这我看倒不必了吧，也就是临时需要用一下，再过一个半月，录音棚也能交付…到时候就方便了。” 说罢他以余光殷切观察着掌握经济命脉的喵总。 谁知苗妙从善如流：“那好吧。” 满意着点头，晏清心如刀割：「小喵你就不能多劝我几次，或者直接买回来么…」 徘徊间，章雅梦若有所思着上楼将她的pad取给了晏清。 俩姑娘站在宿舍楼下，望着亮起灯的办公楼二楼练功房。 “喵喵呀，我们清哥一直都这么拼的吗？” 踌躇游移间，章雅梦还是轻轻挽住了衣裳单薄的苗妙。 苗妙语气幽幽：“除了那次，停了没两天，带着伤又继续了，我真的劝不住，管不了他。” 章雅梦已经从晏清口中得知了当初的鹊桥通道事件了，她自然撇开了话题：“其实，我也没觉得他现在有多排斥电子产品啊。” 思忖须臾，苗妙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比以前好些了，也再没见他一个人躲到陈列室里发呆了。” 章雅梦烂漫笑道：“那这样不是很好嘛，清哥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 “我知道啊…” 心里别扭，苗妙禁不住自怨自艾起来：“就觉得自己好没用，既读不懂他，也帮不到他。” 这样的喵喵让章雅梦为之心疼：「人间不值得…」 “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女人就得宠，越宠越有种…” 忍住莫名的羞耻感，霸气说完，章雅梦松开手，她脚步轻盈绕到苗妙另外一侧。 苗妙无动于衷。 最能带动喵总情绪的土味语录都没勾起苗妙的回应，章雅梦又暗叹一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小喵，我们上去吧，以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我没事儿…” 转身挎住章雅梦的臂弯，苗妙对老章莞尔一笑。 宿舍楼的楼梯间里响起一句细语金句： “比起过得好不好，我更在乎他累不累。” ………… 深夜练功房，落地镜中走动的男人表情讶异中参杂着新奇的刺激感，他不解又急促地追问道： “艾丽，你怎么穿上品茹的衣服，还用人家东西啊？” ——《回家的冲动》—— … 俄顷，落地镜中仿佛又换了张面孔，男人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冲镜子指手划脚放下狠话： “我王镜喆就算饿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们一点东西！” ——《青葱岁月》—— … 一霎，镜中的面孔再度变幻，男人表情倔强中隐匿着心悸，目光孤傲里又带了两分眷恋，他薄唇翻动间吐着两败俱伤地恶语： “关可盈？呵呵，用不着你管，还来干嘛，你不是应该躲回父母的庇护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这个人渣么？” ——暗黑版《勇敢》—— … 少焉，镜中的男人似是受尽屈辱，尝尽辛酸，他目光萧索，含悲饮恨，愁绪万千，喷薄而出的台词倾泻着“日夕以眼泪洗面”的深哀巨恸：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 … 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订阅支持～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阴郁的秘密 转瞬，落地镜中的男人又摇身一变，他表情阴森，举止鬼祟，语气可骇： “我问你，有些人，心里有了不堪回首的秘密，又不想被人知道，知道他们会怎么做？” ——《惊雷》—— … 倏然，镜中那张脸，变得平静又坦然，他深邃的目光极尽温柔之能事，情意绵绵又悱恻缱绻，男人喉结微微耸动着发出醇和磁性的男低音： “无论明天会怎么样，此后余生有什么变化，至少此刻我很快乐，因为我爱你。” ——《今日暂停》—— …… 晏清快速地调动着自己的状态，对着练功房的全身镜重现着一幕幕他还有“他”曾出演过的角色。 头顶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两侧一滴滴坠落在木地板上，晏清身上的那套快干科技练功服也被汗水浸透得能拧出水来。 「要有现身精神！格洛托夫斯基流派要求演员揭示自己，不仅仅是展示自己的躯体，而是消灭它，焚毁它，从而解放内心的冲动。」 晏清早已倒背如流的《迈向质朴戏剧》中的格洛托夫斯基流派理论知识在他颅内激荡不已。 「演员的一再重复现身，等同于纯洁自身。演员通过训练，要不怕超出正常可以接受的限度，从而达到内在的和谐和精神安宁，这样的表演状态是一个摆脱机体本能逐步升华到理性的过程。」 良久，不知道经过多少轮现身循环，晏清脚底一滑，颓然跌坐到地板上。 「理性？我一直都保持着表演的理性…我根本从未进入过任何一个角色，又谈什么陷入索雷行的状态里走不出来，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身体疲惫不堪，偏偏意念却又通明安宁，晏清喃喃念着某个名字：“翁怀憬…” 晏清深邃的双眸陡然亮起一阵流光溢彩，一幕幕的场景从他眼底递次回闪而过： ………… 鹊桥通道里萦绕着的淡淡迷迭香味道那个目光清冷决然的翁怀憬。 … 才华有限公司定名时，俩人一触即溃的视线交汇。 『我站在她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 节目预备录制通气会时，翁怀憬对他的熟视无睹。 … 首期录制时，盛装出席的翁怀憬那一句若有若无的粤语：“可惜我晤中意帮你唱歌。” … “办公楼”练功房《小夜曲》伴奏下翩然起舞的翁怀憬，还有那萦绕心头久久不能平复的隐喻之意： 「每一次踮起脚尖为你起舞，我都满心欢喜，祝你三十一岁生日快乐～晏清。」 … 翁怀憬眼底带着一丝悲天悯人，开始念白华特斯科特爵士那段诗文： “可怜的人只会关注自己的感受，而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举止是否会让他人觉得自己名声狼藉，而双重的死亡，将从他出现的地方坠落到污秽的尘埃里无人哀悼、尊崇、歌颂。” … “九千两百一十一块九角钱，这是我钱包里现在所有的现金。” 厉娜举着她那个吕牌老花款pochettefelicie链条包，笔直向着舞台上的索雷行走来，眼底尽是舍我其谁的霸气。 … 第三期录制时借琴时翁怀憬含羞薄怒的样子，以及唱《女儿情》时递给他那记大大的白眼。 … 第一次看《才华有限公司》时，出场视频中翁怀憬咬着橡皮筋，昂着天鹅般的脖子，双手绾起一头青丝的惊艳。 … 帝都那片灰蓝色的天空下，闪星录音控制室里俩人那次复杂的眼神交流。 … 帝都舞蹈学院的绿茵场上，穿着帝都舞蹈学院校服的翁怀憬，交织的眼神传递回朦朦胧胧的留恋和喜悦，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一句：“你要跳舞吗？” … 第四期录制时，翁怀憬手指贴着的ok绷以及公演时他坐在架子鼓前惊鸿一瞥望到的美轮美奂背影。 … 纪羡林工作室里清瘦的翁怀憬细细地咀嚼着蔬菜，瞥向他的那抹眼神。 「你也在怀念闪星的暧昧么？」 … 兮贰摄影棚里，晏清摔倒，无限贴近翁怀憬时，她那摄人心魄的美人锁骨，让人为之神魂颠倒的美。 ………… 回闪如电如幻，亦如梦幻泡影。 …………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走进了我的心…」 恍如大梦初醒，晏清轻蔑地唾弃着他自己： “而我这又算什么，占据了“我”的身体，还喜欢上了…他的挚爱。” 「一个卑鄙的窃取者，浑身隐匿着阴郁秘密的双面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呢？」 身体再度出现失控的迹象，晏清双手捂眼撑腿整个人蜷缩在练功房角落里，姿势一如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 「最可悲的是：翁怀憬依然对他心有所爱，面对着我时嗡嗡嗡压抑克制着满腔爱意，却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早已经与她阴阳两隔了。」 “怀揣这最阴郁的秘密，我又该如何巧妙的度过一生呢？” 满月依旧高悬于夜空，无悲无喜的清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晏清发白的脸上。 良久之后，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絮絮叨叨着说道：“也许为了自保，我撒了无数个谎，但…〈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这句话是真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总归要做点什么，对吧。” ………… 简单地冲了个澡，晏清重新回到办公楼书房。 他将之前准备的几本剧本草草翻了一遍又重新收进了书柜里，晏清转身铺开一卷空白的剧本稿纸，提笔写下四个字：月色撩人。 在完成《vogue服饰与美容》封面照拍摄时，晏清脑子里就隐隐约约地有了些想法，他准备借用前世华国第一批引进片：《moonstruck》的剧情大致框架，重新架构出一个本子来。 「翁怀憬，今晚的月色真美，我拥有的所有美好都想和你分享，甚至不止是美好，包括那些我无法倾诉的，最阴郁的秘密，我也愿意借隐喻向你合盘托出。」 月圆之夜，似乎总会激发人骨子里那缕曾被文明驯服的动物本能，晏清提笔肆意驰骋间，浑身上下野性陡然迸发。 “喜欢一个人，却做不到清白而勇敢，只能矛盾而胆怯的与以隐喻…” 稿纸蓦地被透湿，顿笔，晏清拭净微浊的泪，又望了眼窗外的满月，他继续低声呢喃着： “翁怀憬，倘若有朝一日你面对两个不同的晏清，又会做怎样的抉择？” …… 爱是字里行间的隐喻，藏在开头，躲在结尾，时时留萦香，处处有回响——作者按。 …… py推书：花酱的书《老婆请安分》，日常温馨向，单女主，甜度浓郁！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还他一顶绿帽 … 3.5tv6双涡轮增压引擎轰鸣作响间，黑色的林肯领航员如一头野兽般咆哮着，由帝都西直门内大街一头扎进了提花格子胡同岔口的《才华有限公司》驻地小院。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好意思，各位，差点迟到。” 姿态典雅从容，邵卿轻轻推开“办公楼”二楼读稿会议室的门，她领着翁怀憬、周佩佩鱼贯而入。 「嗡嗡嗡今日搭配：经典马尾造型，黑色oversize的印花卫衣配水洗做旧直筒牛仔裤，单肩斜挎吕白棋盘格speronebb手袋，吕&三叶草联名〈星月轮奂〉系列superstar贝壳头球鞋…」 晏清不露声色的目光旋即迎向某人，眼底隐匿着六分酸、三分甜、一分苦，余光掠过他全然没留意到手里捧着一大挞书籍的周佩佩。 「印花字母：brooklyn（布鲁克林），黑色是纽约的城市主色调，卫衣跟做旧的九分牛仔裤很搭，似是旧物…星月美轮美奂…目光躲闪…她这究竟是在隐喻着回应“我”，还是我？」 凭借一脸倦容的遮蔽，此刻晏清心底所有的浮想联翩都遁藏于他不着痕迹的泰然自若中。 「听谁说起过，对待猎物成年人往往撩得肆无忌惮，喜欢才会支支吾吾，而爱则是隐忍克制，我这应该算支吾还是克制…」 〔2019-09-1613：28〕 晏清左侧的骆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她们公司标配的细语智能手表，她笑靥如画地望着已端坐好的翁怀憬：“还好，其实我们也刚到一会，怀憬是将课都调到上午了对吧？” 轻轻摩挲着面前的稿纸，骆冰眉眼间半露姨母笑，眼波从翁怀憬那边流转向旁的晏清，似乎想到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她又收敛了几分笑意，极力正色道： “咱们清哥儿这…可算舍得拿出打磨已久的新本子了…投稿是份关系不大的中秋夜艳遇的故事…阿梨手上都准备好了相应的复印稿…” 听到骆冰的话，伊梨连忙起身将桌上剩下的三叠复印稿分发给邵卿、翁怀憬，周佩佩。 翁怀憬视线飞快地掠过晏清，冲骆冰点点头，也不做声，她伸手接过伊梨递过来的稿纸，直接低头看了起来。 “阿梨，今天真好看，戴的是美瞳么，晚上上哪约会去呀？” 邵卿笑盈盈地双手将首度摘下厚厚眼镜的伊梨迎回身边。 伊梨俏脸一红，她摇头矢口否认道：“没有，新买的，只是试一下…” 她俩贴近耳语了一番才各自回座。 “在沪海呀，也不碍事，周中调休回去见见呗，今天就特别漂亮，你要再自信一点。” 邵卿的最后一句让伊梨顿时神游物外，她以手掩面，几缕遮不住的春意从眼角汨汨溢出。 重新端坐好，邵卿信手翻开稿纸扫了几行后，她一双美目又盯住了挂着重重黑眼圈的晏清。 “哟，清哥儿，这是…昨儿晚新赶出来的？” “之前准备的几个本子拍摄周期都太长…” 强打精神，晏清一本正经回答道：“昨晚迸出了个新点子。” 妩媚一眼，邵卿噙笑俯首，她语有深意：“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你都分享了哪些美好～” 「…啊喂，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暗中吐槽罢邵卿的乱入，晏清继续端着力疲神倦却又安之若素的样子。 “这次清哥儿拿出来的剧本已经很完善了，我看大家还是先花点时间过一遍再讨论吧。” 最后导演刘明仁发声将会议室里的节奏拉回了正题。 …… 读稿会议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有节奏的翻页声，不时也有轻声的讨论声。 几次借着手上揉眼睛动作的遮蔽，晏清以眼角余光悄然端相着翁怀憬阅读剧本时的侧颜，只见她时而锋眉轻蹙，偶尔无声念白，一副全然沉浸在角色当中的认真模样。 耳边只有偶尔响起的翻页声，读稿会议室里相对静止的假象，抑或是侧目之余的侧颜实在隽美姣好，浑然不觉间晏清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清哥儿？” “晏清！” 邵卿连出两声将晏某人从形体不动而心神向往的状态里拉出来，阅读速度很快的她，读完剧本后便连珠炮般向晏清发问。 “女主角的戏份最重？” “这部戏尺度有些大啊？” “还是像上次那样，分成几小段剧情在两天内拍完？” “是的，整部影片的节奏是以女主角的视角来推动的。” 回答第一个问题给了晏清堂堂正正将视线投向翁怀憬的机会，只可惜她依旧沉浸在剧本里无法自拔。 “尺度的确大，但全部可以通过借位来拍，我在手稿的最后附上了几幕关键剧情的分镜头脚本…摄法那栏清楚列出了相应的借位构图…” 回答邵卿第二个问题时，晏清目光清澈，语气坦荡。 “太久没拍过完整的电影，这次…我想玩把大的，整部影片的剧情集中发生在中秋前后的三天三晚…所以…我打算全拍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晏清语出惊人引来所有人的注视。 “满打满算也就六天，时间也太紧了吧，到时候肯定临时冒出一堆问题，咱们这样会不会操之过急了点儿。” 身为利益共同体计划的发起和参与人，骆冰又向来练达执重，第一反应就是劝住冒进的晏清，她拧眉关切地问到。 “有些问题我已经考虑好了该怎么解决，另外一些就得拿出来讨论，大家一块儿想办法解决…” 摊开面前的稿纸，晏清坦然回答完骆冰的提问后，再以真挚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周，他动容的继续说道：“我对我们这个团队有足够的信心，所以拜托各位畅所欲言，集思广益。” 刘明仁先站了出来，他的提问直指剧本的内核：“女主角的父亲出轨、母亲与偶然邂逅的陌生男士又春心萌动、女主角出轨未婚夫的孪生弟弟，这些都集中爆发在月圆之夜的那两晚，有没有逻辑自恰，能自圆其说的人物动机呢？” 晏清注意到随着刘明仁的发问，除两位单马尾姑娘外，他再度成为了读稿会议室里的视线焦点。 翁怀憬自然是重新浸入角色体验中，章雅梦则低头像是在用笔记本电脑查询着什么。 “故事设定在上世纪90年代初，刘导你应该也有所耳闻那会定情诗远比现在要盛行，从剧本里的几首定情诗就能看得出来，女主她们一大家子人的感情状态本身就跟满月有着不解之缘，女主父亲和母亲定情就是在满月之下，她叔父叔母也是如此。” 提前做了一定准备的晏清倒也不慌，他不紧不慢往外抛出应有之义的答案： “女主父亲出轨持续有一段时间了，只是那两天才暴露出来，女主母亲也完全出于对丈夫出轨的困惑才会与那位男士进行交流，他们之间的互动展开得发乎情也止乎礼。” 见刘明仁快速翻阅着剧本频频点头，晏清又瞥了眼对面那张认真的侧颜，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温柔而细腻： “至于女主角喻格的故事，孪生弟弟…路越…跟哥哥…路川…长相相似，身上却带着一股她未婚夫身上没有的野性和浪漫气息，她的动机我在其中某一段台词里交代得比较清楚…” 刻意将三位重要角色的人物名字点出后，晏清又扫了眼稿纸，清了清嗓子，他打算用稍尖些的音调来完成女主角的台词。 突然，一个挑衅的女声以强烈讥讽的口气插了进来：“装得一身儿匪气，还不是像条被路川阉割过的狗一样怂…” 抿嘴忍住笑，晏清不动声色吞咽下刚提起的那口气，施施然站起身后，他也不说话，唯有一股野兽的气息从眼底迸发出，很快遍及他全身。 “你疯了吗？等等…” 晏清对面一桌之隔的翁怀憬表情似是醉意坨红，她的表情先陡然一惊，而后欲拒还羞地嗔怒道：“这是要干嘛，你清醒一点儿。” 以沙哑而粗旷的声音接住翁怀憬的台词，晏清表情轻佻，眼神霸道：“我清醒得很，我现在要带你去床上。” 像是认命般，翁怀憬双目紧闭，睫毛簌簌抖动，她的声音疯狂里带着些顺从，颤抖中夹杂着迷乱：“随便吧，我什么…什么都不在乎了。” 表情似酒意朦胧，晏清的目光放肆地望着对面，他沙哑的语调里挑逗还带着些克制：“我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再度睁眼，视线纠缠片刻，翁怀憬又再度缓缓阖上双目，她微微喘息着开口：“我的心早就死了。” 晏清往后靠了靠，敛起脸上的浪荡神色，他眼神里泛起些水雾：“我也是。” 向前挪了半步，翁怀憬睁眼锁住晏清变得躲闪起来的目光：怎么？有贼心没贼胆吗？” 交织缠绕的视线里晏清有些彷徨，他期期艾艾咕哝道：“那，路川…我哥…他怎么办？” “他夺走了你的初恋女友，霸占了属于你的人生，你不是恨透了他么？” 语气歇斯底里，翁怀憬脸上露出抹残忍地笑，她蛊惑道：“来啊，把对你哥哥地不满发泄在我身上啊。” 晏清往前迎上一步，再抬头眼中已布满红血丝。 以喘息声模仿着酒气喷薄，翁怀憬重新闭上眼睛，她喃喃中带了些煽动：“还他一顶绿帽子，不就是最好的报复么？” 晏清狞笑着顶到桌前，他用沙哑颤抖的声音接过话来：“对，还给他这顶帽子。” 待晏清念完最后一句台词，翁怀憬往后一步重新端坐好，她瞬间脱离了那个极度歇斯底里的女人形象。 “啪啪！” 晏清先鼓起了掌，一时间会议室里一片掌声。 “好吧，来自花都市越秀区，精英教育培养出的路川，扎根天府省川西自治州，野蛮生长的路越…互换命运的孪生兄弟，爱恨纠缠的四角关系…” 邵卿也鼓着掌，她促狭地目光徜徉于晏清与翁怀憬间：“你俩成功地说服了我，现在问题还有一个…” 「这邵卿嘴里明明说着孪生兄弟俩人，眼神却一直肆无忌惮的暗示我和翁怀憬，她到底看出来多少隐喻？」 心念起伏间，晏清语气真诚问道：“卿姐您直说…” …… …… 最无耻的断章，应该断在双男主名字穿、越梗的另一层含义前，但我害怕大家的刀片～所以就酱吧。 虽然我很佛系，但均订实在过惨，大家有余力的还请全订支持一番，谢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目流睇而横波 “剧本里喻格28岁才结婚，半年之后丧偶，又寡居七年，从前期剧情来看，她完全就是一个性格古怪、偏激、迷信、酗酒、敏感，又刻薄的中年女人…” 丹凤眼直勾勾注视着晏清干净清澈的双眸，邵卿故作忸怩，一副为翁怀憬鸣不平状，她媚眼如丝抱怨道：“这跟我们怀憬的形象差得可实在…太离谱…都没办法交代那种离谱…” 刘明仁不解风情地来了句：“这点…我们可以找专业造型师和特效化妆师来想办法呀。” 邵卿却不放过晏清，继续盯着他。 「交代？老狐狸是在暗示喻格的形象会有损我嗡嗡嗡在时尚圈的商业价值…完了！这点我还真没考虑周全！」 被邵卿一手扣住命门，晏清只能讪讪着解释道： “我之前的设想也是…前期，翁…翁教授通过特定妆容修饰，配戴一副黑框眼镜，穿得稍稍老气些，再换个发型，后期有个类似于灰姑娘cindere参加舞会的桥段…一场华丽蜕变…” “这…” 明显邵卿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翁怀憬悄悄从背后拉了一把，她才作罢。 “清哥，除男女主角，外加男主的孪生哥哥三人以外，喻格的父母，叔父母，爷爷…” 逐渐进入工作状态的伊梨，满目温柔的适时提了个与演员阵容相关的问题：“那个和女主母亲有朦胧感觉的男士，还有她父亲的情人，我们的剧组至少需要七名专业演员。” 「伊梨遇到的男人多半满足了她全部的幻想…」 循声望向伊梨，晏清见她不复当初的羞态，和煦一笑，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刮得干干净净的脸颊。 这才俏脸一红，伊梨镇定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着既然决定拍全片，那么要求肯定相对就要高一些。” 邵卿飘过来一句：“我倒是能找鼎新想想办法…” “我晚上约了拜访钱德均老师，人艺这边应该可以支援几位主要演员…” 对这个问题晏清也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即使这样，他也不忘回应邵卿递过来的善意：“到时候…如果还有缺口的话…再麻烦卿姐好了。” “我注意到分镜头脚本相应镜头组的解说词里有个说法，我们每个人体内都蕴藏着未驯化的兽性，在月圆之夜会变得比平时更冲动…” 骆冰拿起她桌前的保温杯，吹了吹热气，再浅啜一番后才不紧不慢继续问向晏清：“这点就我个人的理解更类似于西方神话传说里的狼人一类的，放在咱们华国的故事里，这合适吗？” “女主角的形象很复杂…我设定中的喻格是90年代初的外企高级白领…跌宕的人生经历和周围外籍同事的影响下，逐渐成为了一名天主教徒…那段人物动机解说词算是她的自我开脱…” 晏清斟酌着说道：“冰姐，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喻格将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经历归罪于那场她当年没有勇气拒绝的华式婚礼…期间各种不祥的离奇事儿，让原本就迷信的她更是背负上克夫的骂名…” 邵卿又笑着插道：“那这姑娘得多倒霉，过门踏火盆，翻了；迎亲的花轿一根轴，断了；洞房花烛夜一对蜡烛燃到一半，熄了。” “戏剧冲突当然会适度夸张，但现实中其实也不乏这样的例子，正是因为迷信的缘故，喻格才会将希望寄托于自己更换的宗教信仰之上…” 堂而皇之频频瞥向对面，翁怀憬似乎在低头书写着什么，晏清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女主的行为逻辑： “所以她才会逼迫男主的哥哥路川在法餐厅里向她下跪求婚，要求必须有一套西式的婚礼，圣经中有提到狼人这种偏向黑暗系的生物，往往人在犯错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去替自己找开托之词。” 一番话后，骆冰有所得地咕哝道：“不是我的错，都怪月亮惹的祸…” “各位老师，我还找到了一些理论依据…稍等，我投个屏…” 说话间，章雅梦连上投影仪将笔记本电脑桌面投屏至会议室的幕布上，她郑重地点开了一篇医学类sci专业论文，条理清晰地介绍道：“2016年1月，澳大利亚堪培拉当地警方曾牵头组织过一个以专业精神科医生为主的科学家团队。” 「这也能水出一篇论文来？…关键是老章还能无索引将它翻出来…」 窃喜着刚想睡觉便有人给递枕头，晏清跟随众人一道认真望向幕布。 “他们曾对5107例发生在月圆之夜涉嫌暴力犯罪的案例进行分析研究，数据证明，人的确在月圆之夜会表现出更强的暴力倾向，展现出骨子里的‘野性’…” 章雅梦有条不紊的继续阐述着这篇sci论文。 后勤组的小姑娘赵穆估计是得了刘明仁的通知，她匆匆赶到将一支激光笔递给章雅梦。 “谢谢，穆儿…” 以激光笔操控着投屏展示完大量的研究数据后，章雅梦粲然一笑：“论文result&discussion中的讨论部分，对满月影响人类情绪的解释提出了三个不同的研究方向。” … 幕布以华、英双语清晰地展示出三条推导假设。 … 生物潮： 水约占人体重量的70%，月球引力也能像引起海洋潮汐那样对人体中的液体发生作用，称之为生物潮。 满月时，月亮对人的情绪影响比较大，易使人亢奋激动。 … 光影效应： 月圆之夜的月亮更加明亮，一些研究对象因此难以入眠，由此产生狂躁情绪。 … 酗酒药物应激： 一些研究对象可能在月圆之夜更喜欢饮酒或服用某类违禁药物，从而导致暴力和精神错乱病例增加。 …… “刚好我们的女主角有嗜酒的坏毛病，第一次与路越上床前，他们喝了不少的酒，而且她对生活并不满意，也并不爱她的未婚夫路川…” 晏清递给老章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他飞快地将加料的隐喻组织进语言中： “再加之，路越、路川这两人，类似的身体，装载着不同的灵魂，弟弟浑身散发着野蛮生长的雄性魅力，而摇滚乐手的人设又让他带着些浪漫和不羁，这对女主有足够的吸引力…” “所以喻格才会在一次邀请失败后，没有放弃，继续跟着路越回了家试图改变他的主意…” 逐渐捋清人物的行为逻辑，骆冰目光流彩望向晏清：“清哥儿，这个本子眼神戏太多，光看剧本很难透彻理解，我更期待最终的作品了。” “清哥儿和翁教授刚那段的眼神戏就很出彩…” 一旁的刘明仁摘下眼镜，搓揉一番眼睛后，他补充着自己的理解：“对生活都充满绝望悲观的两个人最终借着酒意越过伦理道德的底线，发生了关系，动机很合理。” 这一套逻辑自恰的理论成功打动了代表细语方的骆冰和明珠台的刘明仁，解决了剧本设定的问题，大家开始关注拍摄的问题： “拍摄场地是个大问题，咱们的办公楼这次没办法满足所有场地的要求，女主角家是三代同堂，以剧本里对她家楼上楼下的描写，至少得是一栋两三层的大别墅…” 苗妙从剧组统筹的角度一一列举出需求信息：“还有路越的家、女主的公司外景，候机楼、教堂和古典音乐会…” 擦了把镜片，重新将眼镜戴上，刘明仁接道：“候机楼、教堂的取景还算好办，伊梨，我们得去查查这周帝都…有没有合适的音乐会。” “刘导，我查过啦，周四、周五华国音乐学院音乐厅各有一场规模较小的古典钢琴音乐会…” 没待伊梨回应，章雅梦便拿出解决方案：“观众人数在两百人左右。周四国家大剧院还有…” 「这个时间…怕是不行…她周四有六堂课…」 来不及细想，晏清出声打断道：“老章，规模较大的交响乐演奏会有吗…只考虑周五或周六吧，实在不行周日也成。” “扑通！” 花枝乱颤，心细如发的邵卿捂嘴狂笑，似乎是不小心踢倒一旁无人就坐的椅子。 循声望去，翁怀憬抬头横了邵卿一眼，似是责备又似不胜娇羞，晏清只惊鸿一瞥间，尤觉她神态惊艳，芳华绝代。 很快周佩佩便默默起身扶起了椅子。 瞥了眼有些混乱的读稿会议室左侧，章雅梦点击着鼠标，投屏上出现一个大红色的网页，她烂漫道：“清哥，ncpa官网上有他们的详细演出信息啦，周五也有的～” 晏清定睛一看，是ncpa国家音乐厅的演出信息公告： … 【由华国音乐家协会、沪海市政府联合主办的《人民音乐家何志臻诞辰一百周年作品回顾会》将于本周正式启动为期两天的帝都巡演。 首演时间：2019-9-2019：30 演出地点：国家大剧院音乐厅 演出乐团：沪海交响乐团、沪海青年交响乐团（暖场）】 … 刘明仁语气有些惋惜：“时间倒是挺合适，我们剧本设定的拍摄时间也不长，可国家大剧院那边…” “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场地取景拍摄我们细语这边可以去沟通协调…” 闻弦歌知雅意，洛冰优雅一笑：“至于喻格公司那边的戏也可以交给我，可口可乐那边一直想做些软性广告，正好借花献佛…” 「老狐狸这是想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么，看来细语影视这条大腿要抱紧。」 晏清注意对面邵卿递过来一记眼神，他尝试解读后果断点头回应。 见眼神交流无效，邵卿无奈开口：“女主家里的房子是不是可以去我那取景，清哥儿不会是没看上眼吧，毕竟您住的可是二环内靠海的大宅子。” 才发现自己会错意的晏清按捺住窘迫，他连忙表态：“不敢，多谢卿姐的支持，您家太合适了。” 邵卿倒是大方：“男主的宅子也可以去我们怀憬的工作室拍，周五前估计收拾出来了，正好去认个门。” 周佩佩后知后觉地感伤着：“月亮已经不圆了…可惜了昨晚…” 邵卿轻声对周佩佩说：“放心吧，你清哥肯定已经拍完了。” “拍摄团队这边要麻烦刘导和莫然沟通调配好，冰姐，细语影视那边也得支援一部分人手…” 见没有新问题冒出来，晏清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稿纸：“拍摄计划我会在今晚跟人艺钱院那边沟通后，明天早上让苗妙发出来…” “那今天就先到这，大家辛苦了。” 刘明仁发话后，会议室里的人渐次结伴离开。 “先拍其他人的镜头？” 清清冷冷的声音，翁怀憬飒飒立着，她隔着桌子递过来几张写满字的稿纸。 站起探身接过新鲜出炉的手稿，晏清自然抬头接了句：“对，打算周三、周四先拍一部分。” 翁怀憬俯首轻声回道：“行，挺好的。” 一俯一仰之间，两缕眼神交汇缠绕，这是整场会议中俩人首度以角色外的身份视线相触。 桃花夭夭的眉眼间，翁怀憬美目流睇而横波，一寸秋水暗涌着勇敢又羞怯、爱慕又含嗔的复杂情愫。 晏清甚至还从中解读出几分前日里翁怀憬练习电吉他时眼底的认真和倔强。 这样的翁怀憬让借着剧本和分镜头脚本注解的隐喻，袒露太多内心阴郁秘密的晏清一阵心虚。 他无法再维系住那缕思慕熙熙然的视线，晏清羞愧又惘然地选择了低头去看手中那一行行端秀流美的行楷。 「翁教授的国学现场教学么？不过至少她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打我脸…」 晏清发现手稿里满满写着翁怀憬对他搜肠刮肚而来的定情诗提出的修改建议，甚至还摘抄了部分值得商榷的台词。 “我…们一起再过一遍？” 一个不再清冷，反而有些脆生生的声音从晏清身后响起。 「她绕到我这边…邵卿是出去抽烟了吗？」 “好啊。” 期期艾艾回答完，晏清第一反应是抬头环顾左右，蓦然间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整间会议室已人去楼空。 大大方方在一旁坐下，翁怀憬一本正经地就那些她认为值得商榷的台词跟晏清交流起来。 虽然翁怀憬的语气又恢复成清清冷冷的声调，但这一刻，晏清心里暖极了。 …… …… 均订突破60啦…泪目！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还请牛夫人带路 … “说实话，怀憬…从某方面来说喻格这个角色有些过于失德…” 黑色的庞然巨兽缓缓驶出小院，难得表情凝重，邵卿边开车边通过车内后视镜与后排低头端坐着的翁怀憬交流。 “失德？卿姐，其实你也没说错…毕竟…” 从容抬头，翁怀憬凛然道：“我们最常见的美德之一就是对自己的不幸逆来顺受…” “出自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我果然没猜错…所以他这次的隐喻是在说…” 得意地摩挲着真皮方向盘，真文艺青年邵卿笑容狐媚而放肆，同出其源的金句她张口就来：“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差若毫厘，缪以千里…” 出乎邵卿意料，独处后排的翁教授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连坐姿也依然优雅，透过车内后视镜递来眼神也坦坦荡荡。 “这不可能啊…明明分镜头脚本里…第119场，中景主机位固定，双人镜头：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到她每一次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 记性极佳的邵卿维持着缓慢的车速，她如同祥林嫂般絮絮叨叨自言自语道：“晏清藏尾露头的不就是想说《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那后半句：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 “过度解读…” 眼角微红，翁怀憬生硬模仿某人转移话题：“佩佩，书都给了她？” 兢兢战战隐匿于副驾驶座位，对两位姐姐打机锋不明所以然的周佩佩反应还算快：“都给了喵姐，包括憬儿姐你送的那本《进化论》。” “哈哈～笑多少遍都不够，小喵她是想系统学习一下经纪管理的本科课程才找佩佩借书…不是我说啊，别人要给情敌送这种书…那仇恨值必然拉满…” 解谜失败后邵卿也不纠结，常规吐槽一番翁怀憬后，她开始骤然提速将车挤上北二环。 「爱情不只是理性和情感的博弈，它还会给人自我升华的动力，进化成更好的自己，愿你也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心旌摇曳间，翁怀憬望了眼窗外，她满眼都是六年前自己二十一岁的模样。 …… “清哥儿直接过来吃晚饭吧，事儿我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罗煦阳、张芮，你钱老师家那口子，两夫妻下午一点多就在这背台词…” 旧手机性能依旧稳定，听筒里帝都人艺副院长钱德均的声音听起来厚重有力。 “钱老师…” 浑身上下还在飘飘然状态的晏清正打算先说几句感谢的话，再徐徐图之，不料电话那头钱德均一顿抢白：“对，小费说好久没见过你，我把她也叫过来了…就差你没到，哟，叫我扒蒜去…那撂了啊，回见！” “嘟、嘟、嘟…” 「小fei，他还是她？」 握着被挂断的手机站在办公楼小院门口，刚含情脉脉目送翁怀憬离开的晏清，心情如同从天堂瞬间跌落地狱，他一阵发懵： 「不是，等一下，试探机会都不给的吗？关键我也不知道钱老师您家住哪啊…」 “清儿哥，早点回来呀，我和老章先回家啦～” 苗妙脚边码着一堆书籍资料，她关切地望着晏清，软糯糯地声音碎碎念着：“你…身上带的现金一千…够吗？” 信手翻书，章雅梦模仿着娃娃音插道：“清儿哥，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鸭～” 她俩早已叫好了车，苗妙再度担纲剧组制片统筹一职，下午她便和晏清交待了不能陪着一块去钱德均家里，喵统筹得和老章早点回工作室赶工。 因为《月色撩人》剧本诞生匆忙的关系，具体的拍摄管理计划、全剧分场景表、场景统计、人员统计清单等很多纸面工作都还没有做完。 “够了，放心吧。” 嘴里若无其事回着苗妙，晏清心里暗暗叫苦：「我太难了…该怎么开口呢…」 他犹豫踟蹰间，苗妙叫的车已经到了。 将资料书籍搬进后备箱后，晏清举着手机，他硬起头皮打算向已经坐进车里的苗妙求助：“小喵…” 天使一样的章雅梦拯救了他：“这会刚好是帝都第一波错峰下班的时间，清哥打车可能得等很久…不如…” “也是，清哥只能电话叫车，还是我来吧。” 瞥了眼司机，苗妙在晏清略显殷切的视线注视下掏出手机。 …… “哟，介不是晏清么，您怎么这个点上单位去啊，小鹁鸽胡同12号，介不是帝都剧院后门嘛。” 晏清从口音中就能分辨出苗妙叫来的专车司机是位天津人，特别能侃算是种族天赋，他笑着回答道：“嗨，现在放假，师傅您难道不知道…我单位这会正往通利福尼亚搬着么？” “那哪能不知道啊，不过你们人艺的行政部门这暂时还在王府井大街22号上班呐…” 专车司机递了瓶矿泉水给后排的晏清，他笑呵呵回答着。 还不知道钱德均家在哪个小区哪栋楼的晏清捧哏道：“这您还真是门儿清…” 专车司机咧嘴：“那当然，我一发小可是你们人艺的老票友，嗨呀，这段时间没戏看可把他难受得五脊六受的。” 晏清有些失望，他又不死心，试探着问了句：“那您猜猜，我这不上单位是去哪？” “就这？就您这地址上不写着么…小鹁鸽胡同12号…” 发动汽车，师傅扫了眼手机，他张口就来：“您这不是去人艺，那自然就是去小鹁鸽胡同小区呗，人艺当年的福利房小区。” 晏清心花怒放，他吹捧道：“您贵姓狄，遵名仁杰吧。” 司机摇着头给回了句：“您别介，咱免贵姓杨。” 八公里，足足花了半小时车程，晏清跟这位杨师傅聊了一路。 下车后晏清打北门进了小区，望着自己眼前几栋橘红色外墙六层小楼，他计上心来，快步走进了一家小区内的便利店。 “钱老师，我想着带点水果牛奶上来，一不留神买得稍微多了点，您看能不能…对，就小区北门这个联华快客…师妹啊…好叻。” 晏清头夹着手机，接过店员的找零一把塞进卫衣口袋，他心里庆幸又茫然。 庆幸的是小区还真没找错；茫然的是，钱德均在电话里说你师妹已经抢着下楼了。 「出门真的太危险了…师妹，华国戏剧学院的师妹？钱老师之前电话里说的小fei，应该是姓氏的费吧。」 “清哥！” 也没给晏清留太多揣摩推测的时间，很快一个穿着裙裾飘飘的改良汉服，绾着宋代仕女流苏髻的姑娘盈盈巧笑着迎到他跟前。 「这是日常服还是刚下戏？该怎么称呼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妹，我太难了…」 弯腰将大包小包尽数揽入怀里，他试探着以不浓不淡地语气回道：“费师妹，好久不见。” “以前在北剧场排戏叫人家小金鱼亲亲热热，一毕业便改口鱼师妹…半年没见换成了淡淡一句费师妹…” 汉服姑娘目光滟滟，语气幽幽地吐槽晏清对她不咸不淡的称呼：“这要是再过两年我费经虞嫁给了牛邯…清哥你岂不是要…” 「看来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不过“我”怎么这么爱给人取小名。」 晏清微笑着接道：“还请牛夫人带路…”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欢你盲目又甜蜜 一栋二单元503，受了费经虞不重不轻一记白眼后，晏清总算是被她领进了钱德均家。 借着放下手中各色水果兜，牛奶礼盒的功夫晏清快速扫了眼屋内的情况。 钱德均家面积不大，装修风格颇为古朴素雅。 客厅沙发上两两成对地坐着四个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情歌天后江碧瑶，她身边坐着位年龄跟钱德均相仿，体型圆润，穿着改良款长袍马褂的男人。 她俩右侧的沙发上坐着一对晏清估摸着较钱德均年轻不少的中年男女。 厨房里还不时地传来些动静，夹杂着钱德均爽朗的笑声。 「沙发上的人物关系很好理清，唯一不知道名字的只有钱院长的老伴，他俩这会都在厨房忙。」 晏清暗道一声侥幸，他笑容灿烂地开口招呼道：“孙老师、江老师、罗哥、张姐，实在不好意思，今儿交道口南大街太堵了，我都快给憋死了。” 一番寒暄后，趁着尿遁到洗手间的机会，竖着耳朵的晏清终于听到了江碧瑶一声： “今儿可是沾了我们经虞和清儿哥剧本的光，我都好久没吃着赵蕾姐您做的炸酱面了。” 「《月色撩人》中刚好有那么一顿炸酱面的戏，听这话前后的语境，似乎赵蕾也是“我”人艺的同事，叫赵老师应该不会有错。」 货真价实方便后，晏清收拾好情绪擦干手出了洗手间，及时补上对赵蕾和钱德均的问候。 尽数都是熟人，也没多闲聊，赵蕾便开始招呼着屋里的人上桌吃饭。 一桌北方凉菜配地道的老帝都炸酱面，老戏骨们一看就是戏瘾犯了，直接在饭桌上拉着晏清过起了戏。 而且看他们的坐席安排晏清一眼就知这几位是早有准备。 大马金刀坐在主位的是孙猷志，晏清中午便知道他孙老师拿的是女主父亲的台本。 靠着他坐的是张芮，自然挑中的是女主母亲的角色。 餐桌对面的钱德均拿的是女主叔父的台本，赵蕾倚在他身边一副蜜里调油的恩爱像。 江碧瑶、罗熙阳坐得离主位稍有些远，他俩都已经端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果不其然，孙猷志示意晏清负责串今天没到场的帝都人艺老院长任东明老先生的词，也就是喻家老爷子的角色。 完全脱稿发挥的情况下，整场戏被五人演绎得松弛有度，戏剧张力十足。 钱德均和孙猷志明显没过瘾，将苗妙中午发来的台词本递给在一旁跃跃欲试的费经虞，将几场群戏逐一过完才作罢。 对完戏后，晏清也适时将节目组下午制定的初步拍摄计划和通告费等细节都一一交代清楚。 “清哥儿，怎么又跟我来这套，上次不是都批评苗丫头了嘛，你工作室那情况我和老钱又不是心里没数，后面还跟着个大钱篓子…” 钱德均和孙猷志都摆手拒绝拿这笔钱。 “您那都老黄历啦，木棉基金那边钱已经早就到位了。” 晏清知道钱德均是在提慈善基金的事情。 “咱们清哥儿现在老趁钱了，就前天咱俩一块看的，第三期《才华有限公司》，人池映峰眼都不眨捐了九百万…” 江碧瑶崴了眼孙猷志，视线扫过罗熙阳、张芮，心思细腻的她柔声劝说道：“老钱，猷志，你俩要不接这次的通告费，张芮她们两口子怎么好意思拿，你们单位都半年没排新戏，就指着那点杯水车薪的外出巡演…” 向来余光扫八方的晏清也观察到罗熙阳、张芮夫妻俩听到单期通告费120万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黯然。 “江老师说得极是，本身这钱就是从节目制作费里走的，细语视频的骆冰还特意让我跟您二位捎一句，《才华有限公司》往后麻烦咱们人艺的地方还多着呢。” 晏清满眼真诚地望着钱德均和孙猷志。 “行，那我就指着你多拿出几个好本子来，我和老孙原本合计着，咱们人艺既然出了力，让你们节目组拿出这个本子来改编成话剧…这收了钱还怎么好意思开口，来老孙，浇个愁…” 语气故作萧索，钱德均脸上带着浮夸的惆怅，和愁眉苦脸的孙猷志碰了个杯。 “清哥，喝茶，这个本子确实挺适合改成多幕式话剧…牛夫人也挺喜欢的～” 连费经虞都讨好地端着茶壶过来给晏清添茶。 “跟《今日暂停》不太一样，剧本著作权在我这，话剧改编您放心用就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捋明白个中曲折后，晏清痛快应下钱德均的要求，这段时间苗妙嘴里漏出来的信息他也知道身体的原主得帝都人艺照拂颇多。 谈完了正事之后的闲聊晏清倒是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很想听的信息。 “清哥儿这几个月没见，倒是开朗很多，有几分当年刚借调来咱们人艺那会的模样。” 正是赵蕾这句有些感性的话，引来众人的讨论。 直到晚上九点多晏清才跟着罗熙阳、张芮夫妇一同辞行。 回什刹海的专车上，晏清一直捋着从闲聊里得来的信息。 … 「照钱老师他们所说的，我是在跟易祎那部《勇敢》杀青后，看完《地煞碧海潮声图》的初剪毛片，才闹出事，2013年五月初就跟单位请了假，一直等到14年6月底才销假，回单位之后整个人就阴郁了很多…」 … 「请假的理由居然是为了创作新的音乐剧去洛杉矶、亚特兰大、芝加哥、纽约四地采风…」 … 「之前跟人艺的很多小姑娘关系都很好，销假回来后，“我”都主动拉远了距离，这么说手机号码通讯录也是那会删光的？」 … 「结合苏矇、高媛那天的反应越看越像是出轨被抓包…好重一口黑锅…但如果真是出轨被抓包，从嗡嗡嗡后续的反应上来看又不合乎情理。」 … 「还是一片迷雾，要找个机会跟苏矇、高媛她们聊聊，想办法再套点信息，总觉得这些事不弄明白，平白在嗡嗡嗡面前矮了一头。」 … 「原本只是为更好地扮演角色才去寻根究底试图补全记忆，现在本末倒置，嗡嗡嗡，喜欢你真是件让人盲目又甜蜜的事。」 思绪起伏间，隐匿在月华阴影下的晏清忍不住老脸一红。 …… 花开两支，各表一路 晏清返程什刹海的同一时间 沪海·紫檀宫庭院·嵩正院 …… “慢慢来，你得有棋手的心态，平时可以多研究研究张鹤洋九段如何落子布局…” 餐厅里的袁望嵩美滋滋地叼着根卷烟，望着从客厅餐厅间屏风背后静步回来的袁郁秋，他潇洒地指点江山。 “爸，她们还在沙发那边小声讨论着上期的节目内容，妈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 袁郁秋一脸苦相地再探再报。 袁望嵩眯着眼问了句：“小玥她们单位这周三要去帝都巡演？” 袁郁秋剑眉星目间一片温柔：“您放心吧，我有人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我听于董秘说…你今天在楼下把集团新招的一个新媒体专家给开了。” 将烟头递给袁郁秋处理，袁望嵩欣慰道：“干得不错！” “周书桓！我还想打断他一条腿，今天拉了一长条这几年出柜自杀的lgbt名单来找我。” 脸色一变，袁郁秋恨恨压低声音：“说他有办法黑到晏清的性取向。” “家里人都护不周全又谈什么赳赳男儿，你做得很好。”袁望嵩拍拍袁郁秋的肩膀，领着他一起踱步进了客厅。 窝在沙发里，袁郁玥娇憨着自吹自擂道：“大姐放心啦，他们节目组地址就在西直门内大街，录制时间周五、周六，你妹妹我老帝都了，门儿清。” 明明发现餐厅两人的动向，袁郁淳的态度则是肆无忌惮：“你要是真有胆子去，记得帮我找晏清要个签名，我沙龙里有个朋友一直嚷嚷着想要。” 背对餐厅浑然不觉的郁嘉嬅起哄：“小玥，我也要，再来份我翁教授的签名。” “大姐，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啊～” 袁郁玥娇笑道：“还是妈妈比较勇～” “咳…咳…” 表情尴尬的袁郁秋无奈出声彰显存在感。 “糊涂啊，那晏清的签名有什么好的，小玥要是方便，就帮我单要份翁怀憬的签名吧，我可是…为了支持女教授之光才偶尔看看这个节目的。” 机智的郁教授义正严辞地替自己的爬墙行为开脱。 春花秋月尽在，甚觉家和万事兴，袁望嵩老怀甚慰。 … ps：作者胆小怕事，lgbt这段是为剧情主线需要而设计，并无恶意。 求推荐票，月票，订阅，秋梨膏！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细语影业支援了一批幕后老手，加上之前拍《今日暂停》的原班人马，在9月17日上午，也就是周二晏清便搭出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月色撩人》剧组班子。 苗妙早早地安排好车将帝都人艺的七位老戏骨接到香山艺墅小区。 邵卿这栋别墅原本装修做的便是书香木色的华式风格，道具和美术暂时撤走那些超出影片时代背景设定的电器、软装后倒也无需再进行大的布景调整。 在钱德均等人艺师长们老怀欣慰的目光注视下，从几部自己作品幕后花絮里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的晏清，做为导演领头带着剧组成员正儿八经地点上三根香。 依着华国戏剧学院的老传统拜了拜披着红布的摄像机，晏清遵着一趟简约而不简单的流程细细做下来才算是将老一辈很看重的开机仪式给走完。 一轮不算太正式的开机宴后，下午正式开拍的第一场就是晏清他们昨夜预演过的炸酱面喻家夜话的戏。 摄影组的机械操作员架好双机位，晏清领着导演、摄影组十来号人聚在邵卿家一楼餐厅的檀木餐桌外围。 随着任东明、钱德均、孙猷志、赵蕾、张芮五位老戏骨换完装落好位，道具助理及时将五碗热气腾腾的老帝都炸酱面端上桌。 收到喵统筹预备就位的反馈，晏清举起导演话筒，给执行副导演莫然一个信号后，《月色撩人》剧组高速运行起来： 已经有过一次合作经验的灯光指导已经熟悉晏清的导戏风格，自检完毕后直接用对讲机以英语给出信号：“standby！” 执行副导演莫然用对讲机通知录音：“rollsound!” 按下设备录音控制器，录音指导反馈：“soundspeeding!” 莫然看向场记：“callte！” 专业报板员朗声道：“《月色撩人》第二卷十三场第一镜第一条” “cameraa/brolling!” 反馈完，莫然、谭森掌镜的两侧双机位镜头同时开录。 “marker!～咔擦！” 场记板一声清脆的打板。 凑近手中的导演话筒，晏清语速沉稳冷静：“action！” 就这样，在更外围《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的套娃镜头下《月色撩人》低调开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排在邵卿家开拍几场戏演员全是帝都人艺的演员，都有着三十年以上从艺经验的老戏骨，拍摄进度基本上维持着一两条就过的高效率。 …… “佩佩，开着扬声器呢？…旁边还有别人吗？…嗯…在教研室啊…刚好我还想让你告诉怀憬放心上课来着…” 片场外，靠到客厅沙发角落，邵卿轻声接着电话，她逐渐眉开眼笑起来：“翁教授的晏导事事如意哪哪都好，人艺的演员们也倍儿专业，今儿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就等着他的宝贝小格周五安心进组啦。” … “啪！” “什么？她说她一点都不关心！那她让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仿佛看到电话那头的翁怀憬正蹭蹭转身一般，烈焰红唇倾吐烟圈的邵卿笑得极尽妖娆：“哈哈哈，我信了，佩佩你信不信？” … “这姑娘怎么让佩佩把电话给挂啦…不过怀憬的态度也有些跟以前不一样…真好…” 媚色尽去，收线后邵卿低头浅笑极是温柔。 …… 《月色撩人》的拍摄进度异常顺利，周四下午五点不到，所有翁怀憬不在画的镜头已然全部完成拍摄。 拍摄计划里周五白天的安排是有翁怀憬参演的群戏，晏清将大部分路川与喻格、还有路越与喻格的双人戏份尽数安排在周五晚及周六白天。 …… 周五20：15 帝都西城西长安街2号 华国国家大剧院东侧的音乐厅散场通道 …… 一身笔挺燕尾晚礼服的晏清刚送孙猷志和江碧瑶离开，至此所有帝都人艺演员的戏都拍完了，进展之顺利远超拍摄进度表预期规划。 「以我和嗡嗡嗡之间的默契，杀青时间甚至有可能提前到明天下午…不知道她表演时代入的是什么样的心情…」 惊艳于第一次见翁怀憬着裙装，晏清不动声色地又瞥了眼旁边一袭鱼尾晚礼服的某人，才满足地对剧组工作人员轻松道：“辛苦了各位，准备继续转场，夜戏咱们先拍餐厅求婚那段。” 这会翁怀憬将手中的导演监视器递还给晏清，也没有开口交流的意思，仅以眼神递来一记耐人寻味的嗔意。 「…她这是害羞么，埋怨我不该说求婚？眼底又有些期待…还夹杂着几分待会我得表演下跪的戏谑…」 “晏清，翁教授，两位晚上好！” 黄莺出谷般一道女声将晏清的心驰神往打断，刚打算发起一番眉来眼去的他与翁怀憬一同转头循声望去。 几步外亭亭玉立着一位身着黑色露背晚礼服，手中提着小巧铝制小提琴箱的姑娘，正巧笑倩兮地望着他俩。 “晚上好。” 礼貌地回应后，翁怀憬暗瞥了眼晏清。 「她找你的？」 「不可能…我不熟…不会吧…」 晏清的眼神否认三连间，一轮交流已然完成。 对古典音乐有偏爱，再加之音乐厅内拍戏时也有俩人认真观看演出的镜头，晏清不怎么费力就认出了眼前这位容貌、身材、气质都很出挑的姑娘。 刚经历过费经虞事件，晏清心里其实也有些拿不准是不是遇到了熟人，他试探着称赞道：“刚才的那首《何志臻第二小提琴奏鸣曲》中低音区的共鸣很出色，运弓气势惊人、弓即落弦、深沉紧凑、底蕴浑厚，不愧是首席…” 俏脸绽出惊喜又羞涩的神色，姑娘低下头把玩着小提琴琴箱握把轻声回道：“百闻不如一见，暖场加的这支奏鸣曲不算太有名，连报幕单上都没提，没想到你还真对古典音乐有所涉猎…” 这时音乐厅内又追出来位穿同款演出服的女孩，她娇声催促着：“小玥姐，我们得回更衣室啦。” 「不是熟人，听她的口气还是第一次见…」 暗中松了口气，晏清忍不住小心地以余光观察他身旁翁怀憬的反应。 她清清冷冷，一切正常，镜头感极佳的翁怀憬很快便感知到晏清投来的视线，递来一记轻轻的白眼。 「注意影响！」 接到信号，晏清自然将视线抹向翁怀憬身后，他注意到不远处莫然和谭森还有几位灯光师、录音师正三三两两在聊着天。 耳尖的晏清还听到几步外两个乐手间的窃窃私语： 疑似叫小月的姑娘试图说服后来者离开：“嫣儿你先回去吧，我就随便聊几句，我妈妈这次来之前就托我要个翁教授的签名。” 后来者语气柔弱，态度顽强：“那我在这里等你吧，小玥姐。” 「不是找我的。」 晏清暗自庆幸着，他嘴里轻声说了句：“小格，似乎是你的粉丝呢。” 果然小月姑娘从身后那个女孩包里取了只签字笔和便签本，她慢慢走近翁怀憬。 “翁教授，我妈妈也是教授，不过在沪海大学教经济学，她在家一直说您是女教授之光，让我有机会见到您，一定得帮着要张签名。” “副教授…” 平平淡淡更正完称呼，翁怀憬又问了声：“令堂贵姓？” “您还这么年轻嘛，家母免贵姓郁，葱葱郁郁的郁。” 姑娘笑盈盈间双手奉上纸笔。 大大方方接过了笔和便签本，翁怀憬刷刷地写了起来。 晏清不动声色挪动着小身位，他注意到翁怀憬貌似写下了：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未学后进翁怀憬拜谢郁教授抬爱。” 「啧啧啧，虽然情商可爱，但嗡嗡嗡还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进入看戏模式的晏清没想到事情还有后续。 双手接回纸笔，小月姑娘先是感谢了一番翁怀憬，再将纸笔妥善装进琴箱的隔层后，她居然向晏清伸出右手，脸上带着柔美的笑容：“晏清，我是你的粉丝，我叫袁郁玥，王月的玥” 浅浅虚握着递到面前的葱葱玉手，旋即绅士地松开，晏清心念电转：「沪海来的，袁郁玥…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额…” 袁郁玥绞着手，表情赧赧然，最后她低头轻声说道：“我哥哥以前…跟你有过一些…误会。” 晏清恍然大悟：「袁郁玥，袁郁秋…这是我带仇人的亲妹妹啊…」 “郁教授？郁嘉嬅！” 清清冷冷一声，翁怀憬突然插到袁郁玥面前，将晏清挡在身后。 反应神速的晏清内心一阵欢喜：「她一直有关注我的事，嗡嗡嗡这是想保护我…」 见气氛有些凝固，袁郁玥抬头满脸真诚地解释着：“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家郁教授、大姐还有我，都是《才华有限公司》的忠实粉丝。” “没事的，袁姑娘，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晏清适时出声让气氛重新融洽了起来，他半真半假解围道：“怀憬，我帮你看了，晚礼服后边也没有褶，美极了！” 听到晏清突然换了个称呼，翁怀憬稍退半步，转头间不露痕迹地轻轻横他一眼。 她递过去的眼神明明白白嘲笑着晏清，你不是喜欢叫翁…翁教授吗？ 「……」 有心回应，却被袁郁玥目光紧锁，晏清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都超喜欢听你们的歌，还有那部《今日暂停》，可惜了…对不起…” 袁郁玥这才想到自己哥哥就是害得晏清不能拍电影的真凶，及时收口，又深深一躬。 “没事的，马上就过去了，再说电影又不一定非得公映，我们这不正拍着嘛，你看摄像机，灯光师录音师都还在这边呢。” 晏清反倒安慰起了一脸歉意的袁郁玥。 袁府三公主出人意料的好哄，袁郁玥的注意力一下被晏清指着的莫然他们吸引走，她期待着问道：“那这么说下周末又有新剧本出炉？” 晏清笑道：“对，这次会是完整的一部电影，一百分钟。” “所以来听音乐会是在拍戏咯…” 袁郁玥雀跃不已地追问道：那我出镜了吗？” “节目组估计已经跟你们单位还有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管理方沟通过，影片里会用一小段《何志臻第二小提琴奏鸣曲》的演奏片段…” 想着可以向袁家适当释放一些善意，晏清点头回答道：“如果袁姑娘你不介意的话，首席小提琴手当然会出镜。” “或许，可以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加一小段剧情…” 似乎看出他释放善意的想法，翁怀憬轻声细语地提醒晏清。 “袁姑娘有兴趣客串的话，我们可以在国家大剧院外加一小段剧情…” 心有灵犀一点通，晏清直接向袁郁玥发出了邀请。 “方便吗？太好了！幸亏我是带着琴追出来的…” 自觉失言，袁郁玥可爱地捂嘴偷笑。 “莫然，谭森，我这临时有个想法…” 晏清笑着快步离开，他重新将准备转场的剧组又召集起来。 第一百二十章 等我准备好 … 帝都北鼓锣巷 尚未正式立牌的翁怀憬工作室 … 一间软装搭配很粗旷，家俱风格极像单身男人家的起居室里，围满剧组人员，玄关处谭森操控着摇臂摄像机正在做动态拍摄。 「这两个人状态很奇怪，拍张稍稍亲密点的封面照都花了七八个小时，拍起戏来却又…」 章雅梦若有所思地望着片场中正实时拍摄的一幕场景。 上身仅着打底背心的晏清突然一把抄起翁怀憬，无视那欲拒还迎的反抗，煞气腾腾地将她抱进卧室，嘴里还说着些狼虎之辞。 「拍起戏来即使有更多的身体接触也很顺，全扯到进入角色状态什么的，我可不信，台词还这么露骨！」 他俩缠绵悱恻的对视以及口中的台词让自诩资深老司机的章雅梦都有些脸红。 “啧啧啧！” 一旁双手抱胸啧啧称奇的邵卿还给章雅梦递来一记秋波。 老章回给邵卿粲然一笑后又望了眼苗妙，看上去跟进卧室的她似乎兢兢业业地继续做着剧组统筹的工作。 只不过喵总右手里边那支黑色自动签字笔被她按得时进时出，她嘴里还不停碎碎念着什么。 “老章不进去看看嘛，这可是床戏呢，喏，佩佩和小喵可都围在卧室门那儿…” 邵卿轻轻靠向章雅梦的一字美肩，对她挤眉弄眼。 章雅梦烂漫着反问道：“那卿姐你怎么不去看热闹呢？” “晏清太鸡贼…估计又是点到为止，还都是借位，贴得还没有我俩近，一点儿也不刺激…” 媚眼如丝，秋波流转，邵卿又往章雅梦身边贴近几分，表情甚是撩人。 屡屡被挑逗，章雅梦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终于祭出反击，她紧贴向邵卿，耳鬓撕磨间吹气如兰道：“卿姐要是想看刺激的，我发给你啊…” 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邵卿美目一转，俏脸刹时通红，她有些惊慌道：“老章，你行啊，都敢调戏我了。” 恰好这会周佩佩从卧室门口退回来，稳住阵脚后邵卿将话头顺势转向她：“怎么样，他俩那边，贴得近不近？” “窗户外面做了遮光，清哥刚把憬儿姐放到床上，俩人说完台词，就示意关灯清场…” 周佩佩小狮子般摇头回到邵卿。 恰柠檬心情有所好转，苗妙从后边探出头来补道：“清哥和翁…教授都很有分寸…” 自然搭手撸喵，邵卿撇嘴不屑：“闹得跟真的似的，还清场，一个人都没留？” 望着苗妙被顺得很舒服的样子，心情复杂的周佩佩讪讪解释着：“留了莫然和谭森和两台摄像机在里边呢。” “估计是准备拍最后一段戏…百叶窗斑驳月光下的缠绵，才下午一点多不到，这就杀青了。” 章雅梦不由感叹《月色撩人》剧组的拍摄神速。 “等会还得去我家那边录歌呢…当然得抓紧时间…他俩啊，拍对手戏几乎没ng过的，怎么不在这上面奸猾一点…” 掏出了一串钥匙在老章眼前晃了晃，语气甚是暧昧，邵卿转念又提醒道：“明天下午怀憬工作室挂牌，老章我要的人，你可得别忘啦！” 张牙舞抓着冲邵卿露出可爱的虎牙，苗妙嘴里小声嘟囔着：“我清儿哥才不是那种人！” “不能忘，寒鸢的简历晚点发给你…” 瞥眼跟邵卿打闹的苗妙又望向卧室，眼底潜藏着无法诉说的愁雾，章雅梦端得安之若素地满口应下。 “书有看吗，小喵…不懂可以问佩佩…” 或许是忙于哄苗妙，邵卿并没有留意到章雅梦的些许异样。 技能生效，苗妙罢手犯愁：“专业书籍还好…她送的那本很难啃…” 欲言又止，邵卿最终缓缓一句：“怀憬没有恶意…” 在章雅梦深藏羡慕的眼神里，苗妙依偎着邵卿：“我知道，卿姐你都解释好几遍啦…” 「上次聊红白玫瑰时，清哥会不会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寒鸢来帝都…他会不会以为我俩…」 起居室里的章雅梦思绪翻涌，意难平。 …… 一墙之隔外，卧室里的晏清神色如常地做着开机准备，其实他心里同样也暗流汹涌。 无它，怦然心动也。 虽然从导演监视器的回放来看，他抱着翁怀憬进卧室这段拍得效果很好，如重现当初设定的分镜头剧本一般，但晏清知道自己如同高速电子808鼓点机般的心跳声不会说谎。 172厘米的个子，翁怀憬的体重却极轻。 「柔若无骨…她平常应该多吃一点，太轻了，会不健康…」 被晏清公主抱在怀里的滋味，他回味着，如同抱着根泛着迷迭香味道的蓬松羽毛般。 翁怀憬这会哪顾得上去猜晏清平静的面容下的心潮澎湃，她心中也在飞快地闪过很多念头。 … 「那首慵懒的爵士乐多半会用在刚刚那段剧情，居然做了首纯英文歌，不担心纽约的事情曝露，他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 「那《可乐戒指》怎么办，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 「第一次公主抱被喻格抢先…翁瑜的格子间女孩…算了…都是我…」 … 「“你有双让人想犯罪的眼睛！” 这句台词到底应不应该换成更收敛的… “你真的有双会说话的眼睛…”」 … “小格，准备拍最后一段了。” 晏清的轻声低唤将端坐在床前的翁怀憬注意力拉回片场。 「死皮赖脸的～」 暗暗递出白眼，翁怀憬端出清冷的模样：“哦。” 自打她进组后，晏清便仗着角色优势一直“小格”、“小格”这般人前人后小声称呼着翁怀憬，一副觉得她默认了的样子。 若一时周遭没人，晏清甚至连“怀憬”、“翁小格”、“格格”之类的昵称都叫得有声有色。 这让翁怀憬很难自持，特别是晏清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翁教授其实很想怼他一句：“你一开始不是翁教授，嗡嗡嗡叫得挺欢的么，怎么不继续嗡了？」 但望着卧室里人造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斑驳的洒在晏清身上，又想起他拿出曾经的某些美好回忆填做的剧本桥段，还有那首歌，她的心总是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 悄无声息地心跳加速中，翁怀憬默默盖好被，静静等着晏清躺到身边，开始这最后一段拍摄。 … “cut！” 听到执行副导演莫然代发的指令，晏清及时松开他以绅士手虚揽的盈盈一握腰肢。 俩人表现出来的专业演员素养都很职业，翁怀憬则是大大方方地重新回床上落位。 “晏导，这段怎么样，需要重拍嘛？” 莫然他们这帮幕后都在人艺那帮老戏骨的带领下，逐渐有了称呼晏清“晏导”的习惯。 放下导演监视器，晏清对莫然比划了个ok的手势。 顺手接过谭森手里的帮他暂时保管的导演话筒，晏清泰然自若推开卧室大门：“辛苦各位，《月色撩人》正式杀青。” 放下导演话筒后，晏清不忘对着起居室里的幕后工作人员深深三躬。 道貌岸然的他心里却在想着：「嗡嗡嗡似乎每次有这种亲密一点儿的戏都不敢靠过来跟我一起看回放，还真是可爱呢。」 …… 杀青后邵卿开着自己的大七座领航员载着翁怀憬、周佩佩、晏清、苗妙、章雅梦五人从鼓楼回了西五环西山南麓的香山艺墅小区，也没回家，她径直将车停到了独栋区8栋的车库里。 过来的路上座位是这么安排的： 周佩佩跟章雅梦坐第三排； 翁怀憬和苗妙坐在了第二排，虽然她俩互动基本为零。 也幸亏一路上车流量比较大，邵卿控着车速，多出大量精力来活跃气氛才算没彻底冷场。 「奇了怪了，小喵居然和嗡嗡嗡形成了统一战线，一定要让我坐副驾驶…」 熟练地隐藏好心底的疑惑，晏清打开副驾驶下车进门。 …… “小喵，你觉不觉得清哥用padpro做好小样，再来这边重新编曲录音效率变高了些？” 章雅梦望着晏清在录音控制室里忙碌的身影，轻声问着故作活泼轻松状的苗妙。 “还好啦，清儿哥做这个向来很快，上个月我们去闪星那边弄《立秋》和《才华有限公司》，我听那帮录音师说，他们都傻眼了。” 说到得意之处，苗妙跟章雅梦显摆起来：“对了，老章你不是挺喜欢王宛兮么，那首《立秋》的小样还是我帮她唱的呢。” “我的意思是让你给他买台padpro啦，有清哥这种音乐天才当老板，还迷王宛兮干嘛，我倒是真心觉得憬姐唱得更好一些。” 章雅梦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气得苗妙直跳脚。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老章，没想到你也成了叛徒！就不给清哥买，让他霸占你的pad！” “小喵，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零嘴儿…” 听到她们在嘟囔某首歌，邵卿连忙提着一大袋零食将苗妙、周佩佩拐到客厅，只剩章雅梦一人守在录音棚外的休息室。 「我是不是应该识趣一些，让老板有点私人空间说几句体己的话。」 发现晏清有意无意总瞥向她，章雅梦露出无邪的笑，转身出了休息室。 “可以进棚了？” 见晏清停下手中的鼠标、键盘，取下耳机后，翁怀憬清清冷冷问了一句。 “格格，三版结局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啊？” 晏清思前想后，问了她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原来小黑屋伊梨的问题是你提的啊…” 翁怀憬注意到录音棚里只剩下他俩，浅浅凝出一抹笑意望着晏清的双眸：“你很想知道吗？” 被她突然的妩媚一笑袭中，晏清仓促地组织着语言回应：“还好，就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翁怀憬巧笑倩兮，满满少女的姿态：“嘁，有多突然？” 晏清讪讪地解释道：“不是我让伊梨问的，只是我也刚好被问到而已…可以进棚了。” 翁怀憬拿起歌手监听耳返，熟练地佩戴好，转身进棚，她似有深意留下一句：“我就不关心你怎么回答，一看剧本就知道你会选什么。” 待翁怀憬录完人声干音后，录音棚里自由的空气，让他俩的交流逐渐多起来。 “那首歌呢？袁郁玥昨晚拉的那支曲子…” 发现伴奏清单里缺了一首歌，翁怀憬追问起晏清来：“失去的永不复返，世守恒而今倍还…” 晏清故作轻松道：“跟电影主题不太符合…一首酸歌而已…” 偷师自邵卿的嘲讽技术，被翁怀憬完美诠释，她眼角微红道：“若真如此，某人怎么连唱的勇气都没有，要借主唱的嘴，他人的弦来诉说？” “《可乐戒指》你不也只录了半首！” 被戳到阴郁秘密的晏清犀利反击，同时他视线牢牢锁住翁怀憬桃花夭夭的眉眼。 “因为…” 似是无言以对，含嗔薄怒一眼，翁怀憬选择默默背过身去。 “歌词太过阴郁而无法启齿…” 也许是翁怀憬流露的女儿态让晏清突然上头，他鼓起勇气期期艾艾道：“但…我愿意…”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回过身来眉眼之间一片沁红的翁怀憬让晏清浑身一僵。 “我明白你所想表达的…晏清…” 她美目间潋滟着绮丽的光：“等我准备好…好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无端就这么贯穿了晏清的心，点头回应时他耳边仿佛清晰地响起了alin的歌声： 『我找不到理由放弃 我等你的决心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更清晰』 … … 就这样暂时各有保留，下午五点多俩人便将《月色撩人》的“所有”配乐录完，回到隔壁9栋时，邵卿已提前叫好晚餐。 在苗妙回家开展工作室日常团建活动的催促下，晏清很快地吃完饭，而一台不太一样的专车已然侯在了别墅外。 坐上舒服的保姆车，晏清还一直回味着出录音棚前翁怀憬格外清丽婉转的那句：“明天见。” 「明天见，可比下周见甜多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与暧昧有关的二三事 有句话说得好，你的敌人往往是更了解你的那个人。 袁郁秋自知不够了解晏清，但他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 晏清工作室一行三人回程时好巧不巧赶上帝都周六出行晚高峰，就在他们还困在莲花池东路寸步难移时，袁郁秋已经守在了电视机前。 … 泛泰894天际线98楼 智库中心横溢项目会议室 … 舍弃周末沪海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夜生活，袁郁秋卯足干劲选择加班，会议室里除了有金发碧眼身材前凸后翘的霍海伦陪着袁二公子外，还坐着十来位自愿一同加班的项目组成员。 “尹老师，消息确认了对吧，明珠卫视那边我们的朋友怎么说？” 袁郁秋温柔凝视着尹恩惠，一位这周二才新加进来的女研究员。 今年24岁的尹恩惠是横溢项目组组长韩束晖的小师妹，她震旦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直接投身崔顺平院士麾下就读博士研究生。 「终于见到真人了耶，这就是师兄他们常说起的泛泰太子爷么，哇哦，高贵的身份，温文尔雅的气质，白皙无暇的脸庞，棱角分明的线条，乌黑有神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漫画人物般冷峻的眉，高耸的鼻梁，柔软的嘴唇…天呐，我在想什么！我在开会呢！」 算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她这会正呆呆窥探着袁郁秋的侧脸，眼波羞怯里带了番春心荡漾。 「六点五分…不得不说泛泰的女性职业套装太保守老气，这妞其实身材还不错，发型盘得太老气、与脸型不搭的眼镜都算扣分点…」 花林老手袁郁秋见戴着塑胶黑框眼镜的尹恩惠一副春意盎然神游物外的模样，忍不住冲身旁神色傲然的霍海伦示威挑眉后，他又温柔地再唤了一声：“尹恩惠老师？” “啊，对不起，袁总…我走神啦…” 俩人视线一撞，尹恩惠低头红脸轻声细语回道袁郁秋。 “没事，这不还没开始呢…对了尹老师，这应该是您第一份工作吧，来泛泰这边工作还适应吗？” 海伦递来的冷漠一眼让袁郁秋的语气愈发体贴，他关心了一番这位看上去还不太会打扮自己的新员工后，扬着手上薄薄的一卷清册，极有耐心地对尹恩惠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提问。 “都挺好的，师兄们和同事们都很照顾我…” 在韩束晖不断地抬手动作提醒下，尹恩惠终于意识到自己依着规矩得站起来向袁郁秋汇报。 「七分，身材原来不止不错，很有料…」 瞥到挺胸收腹的尹恩惠胸前峰峦惊人，袁郁秋连忙堆出笑容示意无妨：“没事的尹老师，您坐着说一样的，我不太看重这些虚的形式…” 尹恩惠红着脸偷瞄了眼袁郁秋，又瞅了瞅依旧手指轻轻规律向上抬动的师兄，她站定好清声开始汇报： “智库中心从明珠卫视那边打探到的消息已经得到姜总监的亲自确认，毒丸43号已证实在今天上线的第四期节目中被目标人物亲手选中。” 轻轻将手中的清册一卷，袁郁秋回身满脸笑容望向会议室里的液晶电视。 屏幕上正在放送的依旧是明珠卫视7:30黄金档剧场。 「八点十一分了，还得等上一个多小时才能听到你亲口读我们的故事呢，真是期待了…晏清！」 袁郁秋低头看了眼他左手腕上的百达斐丽超级复杂功能时记系列6102r-001，三根指针这会刚好交汇成一条直线，毒丸计划初见成效让他意兴飞扬。 「这尹恩惠，啧啧，可惜老气了些，不太会打扮，不然光听这声音其实还算撩人，适当再加点分就能摸到起推线了…」 “袁总，明珠卫视的姜锦城姜总监反馈过来的完整消息是这样的：《星语丝路》今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才收到帝都那边传过来的，已经剪辑好的精华版视频…” 他背后站着的尹恩惠继续汇报着：“姜锦城在李延年总导演那边已经找机会看过内容，确认节目里目标人物选了43号毒丸，他做了一首粤语情歌。姜总监还透露了两句歌词…” “姜锦城这次又没看完整版本的《才华有限公司》片源？上周就是他搞那种粉红剪辑的乌龙操作，平白浪费曝光很多资源。” 一个略尖锐的男声直接打断尹恩惠的汇报。 “没有…” 望着出声打断自己的方向，尹恩惠畏畏缩缩答了句。 站起身的是黎庶酩，横溢项目组的副组长，泛泰自己培养起来的互联网传媒高级研究员，一直执着于跟尹恩惠的师哥韩束晖别苗头。 虽然刚来泛泰不到一周的时间，尹恩惠也知道泛泰智库体系里本土派研究员和她导师带来的震旦派研究员两边关系不太对付。 “这事不能归咎于姜总监，细语视频向来不会将后期制作完成的片源发给明珠卫视这边，只不过上周以前他们一般都提供两个小时左右的镜头供明珠台的《星语丝路》后期团队剪辑精华版视频…” 韩束晖哪能眼看着自己小师妹被老对手欺负，他站起身有理有据地分起了锅： “姜锦城现在能做的也相当有限，托某人的福，帝都那边刘明仁的团队这周已经将精华版剪辑权收了回去，上周那个粉红剪辑事件让他这个内容总监压力很大，李延年是在姜的办公室里拍桌子骂了娘的…” 越说越理直气壮，韩束晖抬起下颌轻蔑地望着黎庶酩，他嗤笑道： “说到底还不是黎副组长英明神武，招进来的那个周书恒，不愧是英格兰百年贵族名校伦敦学院大学master毕业的高才生，出了个好主意，粉红剪辑，自断一臂…啧啧啧。” 黎庶酩毫不示弱，他一顿阴阳怪气又把锅顶了回来：“哟，当时是谁在周会上拿着那份他们四方会签的会议纪要，拍着胸脯宣称自己找到了节目组致命漏洞？” 咳嗽几声，黎庶酩压低着嗓子模仿着韩束晖厚重的声音：“既然邵卿反复强调在节目里不允许出现凑cp、感情线，这份会议纪要里却只将范围限定在了《才华有限公司》，我的恩师崔院士曾经说过：敌人害怕什么，我们就给他们制造什么…” “黎庶酩！你别太过分…” 韩束晖与黎庶酩隔着桌子怒目相视。 被打断汇报的尹恩惠有些不知所措，她犹犹豫豫地望向袁郁秋。 袁郁秋一脸风轻云淡地看着他俩争执，甚至还有心思不时跟身边那位气质优雅的泛泰院线高管霍海伦低声讨论几句。 「听说公司有传闻说袁公子非她莫娶…袁总能干又温柔…霍小姐高贵典雅…真是一对碧人…」 袁郁秋轻松的样子感染到尹恩惠，她这一分神，绷紧的状态也不觉舒缓很多。 “行了行了，韩老师，黎老师，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即使要追责，集团也只会找周书恒的麻烦。” 接过海伦似笑非笑递给他的一个牛皮纸封袋后，袁郁秋终于出声喝止住会议室里突然爆发的事后问责。 “周书恒的事先放一放，还有更重要的事…” 袁郁秋小心翼翼解开了牛皮纸封袋的保密线，从里边掏出一本打印文件，对着研究员们展示了一轮。 文件的扉页上赫然写着：剧本《与暧昧有关的二三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未热恋已失恋(求推荐票月票) “我们就等着看节目，评估一下目标人物有没有吃下这颗可口的毒丸吧，对了，尹老师…” 环视一圈，袁郁秋扫到尹恩惠隐在保守制服里的波涛汹涌，不由内心一荡，他星眸一闪眨眼柔声道：“不如我叫你恩惠吧，你跟我小妹年纪应该差不多…” 「完了完了，小心脏被他这一眨眼戳穿了，太丢人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温柔的眼睛看过…」 刚出象牙塔的尹恩惠哪里被人这么撩过，一时间心里小鹿乱撞，她下意识回了句：“我…愿意…” 会议室一阵哗然，连侧面的海伦也递来一记诧异的眼神，良久尹恩惠才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袁总，我是说都可以…” 注意到同事和师兄们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尹恩惠红着脸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对了，恩惠，你刚说的，霍总监提了两句粤语歌词，是什么还记得吗？” 袁郁秋若无其事地边翻动着手里的那本文件，边继续问着尹恩惠：“我和海伦特意取了43号毒丸对应的剧本过来，所以…”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从来未热恋已失恋。陪著你天天在兜圈，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低头翻了翻面前的记事本，尹恩惠不会说粤语，她用普通话小声念出两句歌词。 剑眉紧锁，袁郁秋以标准的粤语重复了一遍，留意到尹恩惠偷看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表情管理出了些纰漏，便舒缓开眉眼，再温柔一笑：“简简单单几笔，就把暧昧写得这么传神…真有他的。” “无聊！” 冷眼旁观着袁郁秋刻意的表演，海伦碧蓝的眸光里毫无波澜。 「天呐，这两句粤语听得人好酥…对自己的宿敌都能做到衷心称赞…袁总真的好温柔好有风度…海伦小姐怎么能做到熟视无睹…他俩的关系似乎不像传言那样…」 蓦然发现海伦小姐似乎对袁郁秋不甚感冒，尹恩惠眼里满满窃喜。 “大家先看《星语丝路》吧，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爱看，我家郁教授、大姐、小妹都是翁怀憬那台冰箱的忠实粉丝…” 嘴上说着俏皮话，袁郁秋又抬手看了眼腕表，重新回转过身专心看向电视屏幕。 韩束晖识趣地按着遥控器调大了音响的音量，一个熟悉的男中音声在会议室回荡起来： “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欢迎大家收看本期《星语丝路》，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杨光…”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香山艺墅小区 独栋区9栋 …… “憬儿姐，我们今天不回一号院了嘛，真住在卿姐家呀？” 周佩佩敷着邵卿的奢雅级肌肤之匙面膜，姣好的身材裹在件长款真丝浴衣里。 同样敷着面膜的邵卿听到后从身后窜出来，一把将周佩佩搂住，轻挑着姑苏白富美的下巴，她玩梗道： “佩佩可真没良心，洗完澡穿着我的浴衣，还把我保养品全用了一遍，居然还想回去睡？” 翁怀憬显然这会心情不错：“卿姐你在演《回家的冲动》？” 眼睛一亮，邵卿与翁怀憬相视一笑，几乎异口同声笑道：“佩佩，你怎么穿着品茹（邵卿）的衣服，还用人家东西啊？” 后知后觉的周佩佩先是委屈嘤了一声：“emm，明明都是卿姐自己拿给我用的…”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忸怩着说道： “啊，憬儿姐，你俩居然联手欺负我…还用清哥的表情包！” “谁让你这么萌…” 邵卿褥了把周佩佩湿润的头发，望了眼正打开着的电视机屏幕后，笑盈盈地对翁怀憬说道：“翁小格，快去洗澡吧…，杨光刚出场，至少还有四十五分钟才到你们出场…” 横了一眼邵卿，翁怀憬不太乐意这个称呼：“你怎么也这样开始叫了起来…” 邵卿顿时“勃然大怒”：“怎么？晏清叫得，我叫不得？” “懒得理你，我去洗澡了…” 翁怀憬起身背向邵卿，施施然往一楼的浴室走去，她忍不住故作清冷地留下一句：“我都当他是叫我翁教授，你多半是听错了。” 待到浴室里响起绵绵的花洒出水声，周佩佩才贴近邵卿，轻轻问了一声：“卿姐，你说憬儿姐这个小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邵卿神神秘秘地耳语：“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去〈办公楼〉那会，她和苗妙定名字时起了争执？” 周佩佩细细回想了一番，才肯定地回答道：“记得，当时憬儿姐建议叫〈提花铺子〉，喵喵姐则坚持叫〈格子间〉，后来还是清哥唱了那首歌她俩才作罢。” 邵卿留意到周佩佩这会正背着光，耳边细细的绒毛一根根亮晶晶的，她忍不住轻轻吹了一口气，才低声解释道：“那你记不记得苏矇说的她们仨以前在纽约的《vogue》总部共事过…” 周佩佩的反应就像被电到了一样，她一把扯下面膜，身子噌一下逃得离邵卿远远的。 双颊殷红的周佩佩支吾半天，才咕哝着埋怨道：“卿姐，你好流氓呀…” 邵卿妩媚一笑：“我得练几手新招数对付老章…先拿你练练手…” 周佩佩叹了口气，只能把话题转回了〈翁小格〉上面来：“苏主编说的我也记得…可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邵卿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周佩佩肩膀：“当然有关系，你憬儿姐当时分明就还在别扭着，不想让节目跟格子扯上关系…不然以她的性子，才不会出声跟小喵争什么…” 起身挪到周佩佩旁边，邵卿撕下面膜，挤出面膜里的残留成分，轻轻涂抹在手背上，她满脸姨母笑揣测道：“我估计这个名字是她俩恋爱时，晏清给取的，那会怀憬在写字楼里上班，也算是个格子间女孩吧。” 周佩佩恍然明悟，她毛起胆继续八卦着翁怀憬：“那指定是的，我看过憬儿姐的宝贝吉他拨片盒，里边有块上边刻着一个格字。” “啧啧啧，晏清好骚啊…可惜他没有智能手机，不然一定要轰炸一波表情包…” 邵卿闭着眼睛，美滋滋地脑补了一番晏清用智能手机的画面。 周佩佩在心里为晏清辩解着：「追光者、红白玫瑰、女儿情、一生守候、暧昧，还有替憬儿姐打鼓伴奏、可乐戒指，取有爱的小名…清哥明明就很浪漫呀…」 想到《暧昧》和晏清亲自打鼓的那一幕，周佩佩期待的望着电视机。 “好想快点看到公演啊…超级期待的！卿姐你说这期过后，《暧昧》、《don’tbreakmyheart》，到底哪首单曲能拿下这周的至尊金曲排行榜周榜冠军呢？” 邵卿凑近到周佩佩跟前，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的温度，然后捏住她的下巴。 凝视着微微战栗的周佩佩，邵卿红唇倾吐：“佩佩我发现你现在好飘啊～” 周佩佩嘤咛道：“卿姐，你又拿我练手…老章可没有我这么好对付，哼…” “冠军单曲当然是我们怀憬的《暧昧》，这是一首至少能红一百年的歌！” 妖娆一笑，邵卿默默在心里加了一段注脚： 「未热恋已失恋，晏清就像一条钻进我肚子里的虫子，将我曾经的那番爱恋搜肠刮肚得一干二净，才写出了这首歌…」 ps:加更求推荐票、月票、订阅，作者忍不住要卖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新定义暧昧 交通管制的鼓楼西大街，一台沪海汽车股份有限公司新近上市的银色陆地商务舱保姆车，跟着前边密集地车流，终于缓缓蠕动进了鸦儿胡同。 “紫竹院路还好，西直门外大街居然堵了我们半小时，上北二环又给堵了四十多分钟，万万没想到今天鼓楼西大街交通管制，辅路都给堵上了…” 保姆车的乘客舱和驾驶室两相隔断，发完吐槽交通状况的语音消息，苗妙捧着手机继续通过4g网络收看细语视频上的《星语丝路》，嘴里还边咕哝道：“怎么办嘛，都已经九点啦，这期的《星语丝路》都放完一大半了…” 发现路况不佳回家遥遥无期后晏清便将座椅放倒安心选择小憩，这会醒来精神正好，听到苗妙这么说，他重新调整好靠背顺嘴问了一句：“小喵，你这会不是正看着嘛？” “蒙信源先生曾经说过，经纪人得有敏锐的洞察力…料敌以先，将隐患解决在萌芽状态…” 苗妙颇为忧心忡忡地引经据典道：“看完《妍的衣橱》、《愉悦会谈》、《温故而知津》三档精华剪辑版…有点不太对劲我觉着…” “清哥，喵总最近一直在自学华国人大的经纪管理本科课程…就咱们周一搬的那些书～” 边为喵总的犀利眼光鼓掌，章雅梦边向晏清解释到。 迎面投来的两束赞许地目光让苗妙有些害羞，她右手托腮，白皙小巧的皓腕刚好遮住颈上新换的星月纶奂装饰的蕾丝choker。 “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小喵天赋惊人！继续分析分析到底哪不对…劲？” 平日里从没主动关注过其他四档子节目，但晏清也从苗妙和章雅梦的日常交流里获取了不少信息。 他知道除了自己和翁怀憬的《才华有限公司》点播量期期必破两千万，一枝独秀外，其他四档栏目的点播当量都在千万级以下： 姜瑭和傅若蓠的《江湖噪音》算是里边数据最好的，播出的两期付费点播量都堪堪过六百万的档。 岳澈和喻知薇的《愉悦会谈》、张潮和郭妍的《妍的衣橱》这两档栏目成绩较《江湖噪音》要稍微差点，但点播人次也稳定在两、三百万当量。 唯有老牌影帝温故语和去年华国电影最高金龙奖最佳新人女演员裴秀晶搭档的《温故而知津》两期点播量都极不理想，付费人数凄惨地徘徊在七八十万间。 秀眉紧锁，苗妙望了眼车窗外确认这段胡同小路不再堵车后，她才凝重地说： “《温故而知津》这期的精华剪辑版居然很有看头的样子，节目好像完全大改版了，而且我还注意到似乎有很多大腕儿…不行，我得确认一下…” 将手机屏幕切到细语app后，苗妙点开热门搜索话题榜单仔细看了又看后，她可爱的吐着舌头讶异道：“已经上热搜啦，他们真的大手笔改版了，这跨度还真是大，从一个美食类节目转变成经典老番改编情景喜剧…” “《温故而知津》第三期改编的是国民电视剧《君住长江头》，他们邀请了二十年前的原班人马！” 章雅梦也在保姆车上追这期的《星语丝路》，明显已经摸清状况的老章替苗妙查漏补缺。 晏清早留意到她不时会切屏出来，似乎是在跟谁聊着什么。 注意到晏清的目光，老章报以粲然一笑，手指依旧在屏幕上快速地打着字，她嘴里继续说着：“没事儿，小喵，问题不大，我已经和冰姐、卿姐沟通过这个问题了，只是卖情怀的话，对我们冲击并不大。” “那就好，我以为他们是想模仿我们来着…” 听到邵卿骆冰都介入进来后，苗妙整个人松弛不少，她对着晏清软糯糯撒娇卖萌道：“清儿哥，呆会回了家，你要是太累的话，就别去练功房了吧，咱们一起看我们的节目啊。” “还好，堵车的工夫我有好好休息，你们先看吧，我还是先去练功房晚点再过来找你们。” 晏清说话间，车已经稳稳停在后海北沿自家四合院后门口。 保姆车的底盘有些高，晏清下车后绅士地递手馋扶着苗妙跳下车后，等他再想去接章雅梦时，老章已经打开右侧车门从另一边自己下来了。 “多亏今天咱们喵总大手笔租了台保姆车，让清哥能好好休息。” 下车后老章望着驶离的保姆车，甚至还有心思打趣着苗妙。 不再忧心的苗妙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奶声奶气说道：“必须的，以后咱们只订这种车。” 「早就应该订保姆车呀，清儿哥会温柔地扶我下车，老章你呢，白长这么高了！哼！」 苗妙心情愉悦地按开后院的大门，录音棚的施工方这会早就回去了，三人穿过后院和晏清的小楼进了内院，直奔工作室的小楼。 苗妙和章雅梦进了一楼的会议室，晏清则径直上了二楼。 换上衣服开始形体训练前，晏清特意留意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1：15」 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入现身状态，晏清脑子里飘过一个念头。 「今天要加快点节奏…不然真赶不上了…」 …… 帝都·西五环·香山西山南麓 邵卿家一楼客厅 …… “他们可算到家啦，二十三公里的车程堵了俩小时，啧啧…” 放下手机，邵卿黛眉噙笑将章雅梦报平安的消息告诉了对面刚梳好自然晾干青丝的翁怀憬。 “温故语那边真不打紧？那些飞行嘉宾可都是月初从鼎新跳过去的那批人。” 没有理会邵卿嘴里调侃的，翁怀憬反而关心着她之前一直跟骆冰、章雅梦在不断沟通，《温故而知津》节目改版的正事。 “背后的确是漫天星出手相救，这甚至代表着…泛泰系直接走到台前…骆冰那边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邵卿敛起不正经的表情，不过她语气尚显轻松：“毕竟明珠卫视那边有人保这个节目，温故语这么多年在业内人脉也算深厚，大家都要给几分薄面，总不至于试播两期成绩不理想，就直接砍掉咯，多半还是要再让他折腾一番的。” “那看来泛泰这个切入点选的很好…”翁怀憬轻蹙着眉，双手抱胸，她继续分析着：“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后手…” “我跟他也是这么说的，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和老章来处理…” 一双纤纤素手将翁怀憬额前的眉头缓缓舒平，邵卿柔声细语说着：“你俩安心把节目做好就行，咦，翁小格，你这双桃花眼可真好看…” 格开邵卿的祿山之爪，翁怀憬施施然转身面向电视端坐好，她淡淡回着：“哦…” 电视上《才华有限公司》的精华剪辑版已经接近尾声。 “卿姐，憬儿姐，吃水果啦，对了，我觉得刘导他们剪得比之前的几期要更好一些，我都看完整期录制了，依然会有那种〈哇哦，好有看点，这期我绝对不能错过〉的冲动…” 周佩佩从客厅的吧台端来切好的果盘，边总结着她对这期《星语丝路》的看法： “特别是街头采访帝都路人的设计——〈你对暧昧的定义是什么〉，我真的觉得好走心啊。” 「明明很羞耻…」 翁怀憬眼角依然微红着，这是两分钟前电视屏幕上一组字幕的副作用： 〈2019年9月21日——晏清、翁怀憬，重新定义“暧昧”…〉 邵卿望着这会屏幕上翁怀憬抱着电吉他飒飒立于舞台中央，舞台内侧架子鼓后隐约现出晏清的轮廓，以及字幕： 〈ta首度尝试诠释摇滚风格的作品，能否震撼到你？〉 “这便是将剪辑权握在手里的好处，刘明仁他们尺度拿捏得刚刚好，既没有曝露太多节目的内容，又制造了足够的悬念…” 一本正经地点评完，往翁怀憬身边贴了贴，邵卿先是用脚从下往上温柔触碰翁教授的腿，目光媚眼如丝波光流转间，她红唇轻绽娇滴滴地问了一句：“ta？翁小格，这一段是你在唱，还是他在唱？” 邵卿的挑逗被熟视无睹，翁怀憬移远几步，探身用小叉戳起果盘里一块蜜瓜，举在唇边，她回以嫌弃一眼：“我不记得了，你自己看吧。” “啪！” 知道翁怀憬不好意思开口，点了根烟，邵卿哂笑道：“自己看就自己看，节目上线佩佩走你。” …… 帝都鼓楼附近 maolivehouse …… 此时正值mao一周中生意最好的时刻，店里楼上楼下人头攒动。 舞台上却没有任何现场演出，一台4k超高清投影仪将第四期《才华有限公司》投屏到舞台临时拉起的幕布上。 “鹿子姐，我听人说这期节目你在现场看着录制的，怎么样，晏清那首歌真有茅老板他们吹得那么神？” 一个头顶着蓬松朋克发型，穿着红白格子外套，铆钉破洞牛仔裤配马丁鞋的摇滚青年挤到鹿璐跟前。 认出眼前这位正是圈里小有名气的朋克吉他手凌散，鹿璐对着他举起手里的小瓶装牛栏山二锅头，嘴里嚷嚷着：“那当然，清哥永远滴神！凌散是吧，放心听鹿姐的，一会歌出来，浮一大白就完事了！” “茅老板可是直接喊出了摇滚伟大复兴的口号，乖乖！我倒要好好看看是怎么复兴的。” 又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乐手挤到鹿璐旁边，手中还拿着支贝克啤酒。 “英伦流行摇滚的靡靡之音…” 端出鄙夷不屑的表情，鹿璐撇嘴横他一眼：“死娘炮，滚一边玩去。” 鹿璐也不管那个男生悻悻地离开，自顾自往又嘴里灌上一大口白酒。 她身边的几个帝都摇滚圈里乐器水平都还不错地乐手跟班斜着眼望着凌散：“散儿丫酒呢？不喝牛二可别挨我鹿子姐边儿。” “鹿姐，你说茅老板这样放《才华有限公司》会不会被人举报啊？” 望着屏幕上的画面，smoon乐队的键盘手宋金逸担忧地咕哝道。 哼着歌甩着双马尾，鹿璐不以为意道：“没事，问题不大…” “估计大茅跟节目组有报备，丫今天进店，摄像头没有被贴上胶布？” 迷幻火车乐队的吉他手张一鸣掏出自己手机在宋金逸面前晃了晃。 “得…进门前让小六帮拿着，原来前后摄像头都贴得特么严严实实的。” 宋金逸也掏出手机，仔细检查后不忘展示一圈。 “说了没事，反正今天在这看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回去都会再点播的…” 瞥了眼一直远远凝望着这边的茅致远，鹿璐回应甜美一笑，又高举起酒瓶，她潇洒一摆手：“一遍哪够啊，我特么排练听了四遍，公演又俩遍，现在还是很想听我憬姐唱歌，等着晚点细语音乐放资源吧，老娘吹爆翁怀憬！”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郎有情妾无意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还祈求甚么说不出』 荧幕特写转到舞台底部的立式钢琴前，晏清轻哼着歌词，他正在分享《暧昧》这首歌的创作思路： “这一句歌词，应该算得上《暧昧》最初的灵感来源，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一个恰到好处的眼神或表情比华丽的言语更能击中人心，就像这样…” 说罢对着镜头，晏清调动着面部肌肉缓缓凝出一个表情： 眼神弥漫着一抹不浓不淡的愁怨，眉宇间如同有千言万语想倾诉，话到嘴边似乎要脱口而出，他薄薄的唇嗡动几下却哑然失声。 “可能…或许…翁…翁教授来诠释会更传神一些…” 多半是独角戏缺乏互动反馈的关系，面露尬色晏清最后讪讪地补了一句。 隔着一台立式钢琴，镜头往回拉七八步的距离，怀抱木吉他表情如故的翁怀憬，应声回到屏幕中心，她没有接晏清的话，只是开口清唱道： 『陪著你 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 讲不出满足』 飒飒立于舞台中央，翁怀憬以拨片轻扫琴弦，左手指尖配合着按出三组和弦，她清清冷冷地继续唱着： 『你的温柔 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 却从不接触』 反应很快，晏清的表情随翁怀憬的清唱敛起，手底下的黑白琴键第一时间就跟上为她伴奏。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翁怀憬只唱了两小节，便开口解析起《暧昧》的歌词含义： “连吸二手烟都会让人愉悦而满足，明明知道再靠近便能触碰到温柔，却又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这两节歌词算是不落窠臼地表达出那种隐匿压抑的爱慕…” 镜头特写中的翁怀憬锋眉略有些颤颤，浓密的睫毛簌簌抖动，狭长且微微上翘的眼角泛起红晕，尽是一片桃花潋滟。 同时屏幕最上方入画的立式钢琴后探出一个圆寸头，晏清停下演奏安静地倾听着，他看向镜头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温柔。 … 泛泰894天际线98楼 智库中心 … 唯一还亮着灯的会议室里，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第四期《才华有限公司》小样赏析的画面。 “可惜了，翁怀憬这首歌虽然选了我们的故事，歌词立意什么的却完全脱胎换骨…” 望着电视机屏幕韩束晖一脸遗憾。 “没什么可惋惜的，韩老师，至少证明我们的策略方向是对的…我没有那么急功近利…毒丸计划最考验人的耐心…” 袁郁秋从翻开的《与暧昧有关的二三事》里探头出来宽慰韩束晖，他一脸笑意地扬了扬手上的剧本： “我们这个故事确实不错，乐观一点想，也算是给将来拍出来的电影积累一些观影基础。” “袁总，这期有点奇怪啊，43号毒丸分明是目标自己选的，为什么这首歌感觉…” 韩束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目光在屏幕上的翁怀憬和晏清间来回审视着。 “郎情妾意肯定有问题！一定是目标刻意换给翁怀憬唱的，有点量身打造内味儿，他们两个不会真的有什么吧？这么说上周我们韩组长的一波操作还真是神来之笔。” 向来跟韩束晖不对付的副组长黎庶酩突然尖声整了个活，引得袁郁秋都哈哈大笑，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快活起来。 只有韩束晖怒目呵斥道：“黎庶酩，你能不能少阴阳怪气几句？” 视线从屏幕里直挺挺傲立着的翁怀憬身上挪开，袁郁秋瞥了眼同样面无表情的海伦，他笑着宽慰道：“韩老师您也别放心上，目标跟这种三层强效制冷冰箱型的女人多半擦不出火花，当时周书恒出这个主意有些想当然，也怪我太想恶心他…” 「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这黎庶酩还在继续抓着我的决策失误煽风点火，还好袁总不追究…便也无大碍，以后做这种决策还是得慎重一些。」 听到袁郁秋将锅最终又按回已被辞退的周书桓头上，韩束晖顿时宽心不少，他挤出笑脸对着袁郁秋说道： “袁总，这期是上周末录的，那会毒丸计划才刚铺开，这时间越往后走，他们选到毒丸的几率就会越来越高…” 见袁郁秋点头认可，且目光满怀期许，韩束晖一鼓作气： “您手里的这个本子我们暂时还得继续藏段时间，等手里攒够了料，到时候跟他们一起摊牌，将来拍成电影宣发时还能再蹭一波节目的热度，我们怎么都不会亏…” “说得好…他也许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袁郁秋站起身来握住韩束晖的手，左手还亲切拍着他肩膀安慰道： “我个人是非常认可横溢项目组这段时间的成绩，集团和崔院士那边也给了很多支持，总而言之，韩老师，您放手去操作，不用顾虑那么多…” 一边讲着一边环顾四周，袁郁秋细心地照顾到每一个留在会议室里加班的研究员，他甚至还记得单独给了尹恩惠一个温柔的笑容。 “诸位辛苦可以下班了，我得看完再走，毕竟家母郁教授很爱这个节目，这当儿子不能跟她没有共同话题。” 袁郁秋的自嘲引得众人会心一笑。 “袁总，没事，在这一起看完我们回家就不用再花钱点播了，这算是公司福利呀，一点都不辛苦。”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瞅准时机也整了个活。 除了脸红心跳加速的尹恩惠没有笑之外，会议室里一片哄堂大笑，韩束晖都拂手赞道： “小何说得有道理，降几个点播量对敌人也是一种削弱。” 「原来这帮孙子，每周六下班都会看晏清的节目！」 袁郁秋隐藏起心思，将手中的剧本重新封装好交还给海伦。 望着她起身收拾东西，袁郁秋装做若无其事地看向电视屏幕，这会正放着晏清、翁怀憬另一首歌的乐队排练阶段。 节目组后期照着惯例将排练的音源剪掉了，偶尔会漏出几段旋律和翁怀憬有些迷幻的嗓音。 观察了一眼会议室，除了留下句失陪便径直起身离开的海伦，项目组成员一人不少，他扬眉故作轻松笑道：“这歌感觉就是那首摇滚对吧？怎么还是翁怀憬在唱？” 见袁郁秋一副毫不在意甚至主动探讨节目内容的样子，会议室里众研究员按耐不住终于放飞自我讨论开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逐渐倾斜的天平 … 帝都·西城·宣武门外大街18号 粤财jw万豪酒店 … 粤财jw万豪是直线距离靠华国国家大剧院音乐厅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本次沪海交响乐团来帝都巡演的指定下榻酒店。 贵宾楼829房，袁郁玥自己掏钱升级的花园套房。 “玥儿姐，就为了这个节目，华国古典音乐家协会陈理事长组织的酒会你都不愿意去？明明回来也能看呀…” 穿着一身大红露背晚礼服的孟嫣可怜巴巴地望着窝在沙发里的袁郁玥。 “我是小提琴家，又不是社交家，嫣儿你自己想去就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卸完妆敷着面膜的袁郁玥全神贯注盯着电视机，她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提起晚礼服的裙摆，孟嫣流连了一眼窗外灯火通明车流穿梭的帝都夜景，又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她犹犹豫豫转向电视机屏幕： … 晏清正端坐在架子鼓前，挥洒自如地敲出一连串急促的鼓点声。 … 孟嫣踟蹰片刻后走向沙发，脸上堆满单纯的笑容：“玥儿姐你不去的话，我便觉得酒会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她在离袁郁玥一米外的沙发前端三分之一的位置小心地坐下，望着电视屏幕感叹了一句： “没想到晏清还会架子鼓，他真的好多才多艺，钢琴、吉他、贝斯、键盘、架子鼓…摇滚青年会的乐器他都会…” 见孟嫣选择陪自己留在酒店而且又称赞了晏清，袁郁玥聊兴顿时又浓了起来。 她敛起真丝睡袍裙摆坐起身，挪到孟嫣身边，眉眼里神采飞扬道：“他喜欢古典音乐，会的乐器不少，小提琴自然是会的，管弦不分家，他还会梆笛、陶笛，吹得可好了，你是没看那部人物传记片《李煜》…” “这期马上公演了，难怪玥儿姐你死活不肯挪窝…噫，李妔？怎么尽是些男团女团嘉宾啊…” 挽起袁郁玥的臂弯，孟嫣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视屏幕上。 “可能跟上期那首《seve》有关系吧，节目组细语账号不是预告了么，这期会出练习室版本，教观众怎么跳鬼步舞…”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袁郁玥怂恿着孟嫣跟她一块:“嫣儿，你等会跟我一起学，我们也拍一个视频发到细语上去。” “好啊，我们可以换上晚礼服架着琴跳舞…” 明眸一转，孟嫣很痛快地点头应下。 “嫣儿，你好聪明，对哦，我之前都把《seve》的琴谱给扒下来了，我让管家晚点送些香薰蜡烛上来布置在花园里当背景，顺便替我们拍视频…” 说罢，袁郁玥开心地亲了一口孟嫣的脸颊。 “公演开始了，我们先看…咦，翁怀憬站在了麦克风前，不会吧，难道这期两首歌都是翁怀憬来唱吧…” 袁郁玥注意力被电视牢牢吸引住了，全然没发现孟嫣俏脸两侧，苹果肌间浮出的大片绯红。 … 什刹海 石碑胡同233号 … 只花一个半小时便完成了平常两小时的训练量，晏清还不忘跑回自己楼里简单地冲了一个澡，换了身睡衣他才一路小跑回办公楼这边。 进楼前晏清快速地做了几组深呼吸，让身体尽量舒缓下来后，他才踱着步子若无其事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推门声很轻，我进门面向电视，这很自然吧…」 想法很完美，现实很骨感，进门后晏清的视线就被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给牢牢锁住： 翁怀憬扎了个丸子头，穿着条破洞牛仔裤，上身穿着件男款白衬衣，下摆在腰间系成了个蝴蝶结，一如晏清第一次见她时那般，隐约露出了美好的马甲线。 在画外晏清的钢琴伴奏下，翁怀憬抱起那把格桑花自弹自唱，她婉转苏缓的歌声哀而不伤，带着抹说不出的醉人暖意：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这嗓子真是迷幻又空灵，菲姐的歌好适合她…还有嗡嗡嗡身上这件大码男款白衬衣不会是我的吧…」 克制住老脸一红的冲动，胡思乱想着的晏清偷偷扫了眼会议室后排，苗妙这会注意力都在屏幕上，章雅梦则握着手机微微侧身对他眨眼一笑。 『望不穿 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 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等到翁怀憬的浅吟低唱暂时收声，《暧昧》进入间奏阶段，晏清才光明正大出声宣布自己进场： “老章…我来了，噫，这都快结束了啊，咱们录制时不都看过了么，喵总怎么还看得这么投入…” “啊，清儿哥，来了…” 苗妙的声音有些没底气，她紧张地来回望着晏清和章雅梦：“老章你查到没，查到就小声告诉我，没查到就算了。” 晏清在章雅梦身旁空着的会议椅上坐下，他习惯地准备伏在桌上写点什么。 「下来得太着急了点，剧本稿纸都忘记带，她们应该没有注意到吧。」 晏清扭头望了一眼，章雅梦低头在手机上查着什么，苗妙则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上的翁怀憬特写镜头。 “喵喵，查到了！” 边说着边探头贴近苗妙耳边，章雅梦留了大概两拳左右的距离。 “老章你小声点，咱们女孩子的八卦不要让清儿哥听到了。” 苗妙脸色晕红地将耳朵又凑近了一些。 章雅梦的耳语实在声若游蝇，有着绝对音感耳力的晏清都完全没有听清楚她们在交流什么，不过苗妙的反应明显开心不少。 「东边不亮西边亮…老章手里的屏幕居然冲着我，还是点亮状态的，让我康康…」 晏清自然地调整了一番坐姿，倚看靠背，盯向章雅梦的手机屏幕： 「一个商品展示网页，吕家的，2019秋款男士长袖衬衫…也就是说翁怀憬身上这件衬衣并不是“我”的…」 表情管理已趋于得心应手的晏清此刻心里有些失落又有几分喜悦，很是复杂。 …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 某人那迷幻空灵的歌声在他耳边重新响起。 北五环草场地艺术村邂逅的灰蓝天空； 那缕似哭又不似哭，若即若离的眼神； … … 一幕幕与翁怀憬有关的画面又在晏清脑海里暗涌流动，最后一切停格在她眉眼波光潋滟间倾吐的那声：“等我准备好，好么？” 「背负阴郁秘密的我，从未想过会这么接近一个人…我也知道对于穿越者而言，这有些荒谬，还没出新手村便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可那一刻，浑身激荡着的暖意和满足感，让我恨不得爬上铁达尼号的船舷，高呼自己是世界之王。」 “穿越者”晏清极力收敛的外表下依然内疚并快乐着，只不过他内心的天平逐渐往一端倾斜，连那些阴郁的秘密也逐渐被温暖得光明起来。 … 继续硬广宣传下qq书友群：36623507。 均订突破70大关了！加更庆祝一下好了～（大雾）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加演环节 … 沪海·泛泰智库中心 … 『oh~~~yeah~~~mybaby~』 “哦，这首摇滚还是他自己来唱，原来他们排练那段是烟雾弹，这歌前奏属实不错很抓耳…晏清呼麦的声音也挺有穿透力…” 文质彬彬还没有架子，袁郁秋跟一众自愿留下的研究员们打成一片，他们随意交流着公演阶段的第二首歌。 … 液晶电视屏幕里，镜头特写给到架子鼓后的晏清，依旧穿着件纯色连帽卫衣，他整个人状态很松弛，手里的鼓槌没有玩花活，只是保持着一个相对固定的敲击节拍。 伴着画外翁怀憬那段带浓重颤音的电吉他声，不快不慢精确卡点，晏清恰到好处贴近架子鼓前的电容话筒开嗓。 他细腻绵柔的低音从音箱中潺潺流淌出来：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 也许不必再说』 … “袁总，这人也太高产了吧，每周都能拿出来几首高质量的歌曲…” 黎庶酩极力压低着他尖锐的嗓音：“我们能不能抓住这点做些文章…” “黎老师，请说？” 袁郁秋摆出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瞻顾一眼韩束晖，黎庶酩似乎想到了什么，拉起身后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男人，他向袁郁书引荐道： “袁总，给您介绍一下，张家勋，之前在迷谷音乐app担任资深音乐编辑，周二刚加入我们团队，这个想法是他提出来的。” 袁郁秋起身向张家勋伸出手：“张老师，泛泰对您这种专业人士真是求贤若渴。” 张家勋忙不迭地上前握住袁郁秋的手。 没等他开口客套，袁郁秋便直截了当问起了黎庶酩提到的问题。 “我系统研究…不，批判过目标发的这些歌，风格迥异，跨度广博：芭乐、通俗流行、说唱、爵士、节奏蓝调、流行摇滚…” 张家勋识趣地松开手，他退到电视机屏幕外继续说起自己的分析：“华语乐坛这样的多面手不算少…但作品质量大多参差不齐…” “他只是个演员，家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引导舆论…” 见张家勋打算长篇大论，黎庶酩便开门见山捅出这边刚冒出的新点子：“比如…节目组有没有可能请枪手…” 几声冷笑后，韩束晖在一旁说起风凉话：“目标以前演的音乐剧《如果》，他承担里边14首歌曲选段的全部改编工作。” 尹恩惠也大胆地帮腔：“写得出《暧昧》、《红玫瑰》这样的作品，凭什么给别人当枪手？” “专业人士懂，不代表观众都清楚…” 黎庶酩牙尖嘴利：“所以我才说引导舆论，这招总比某些人主导的粉红剪辑高明。” “都下班了，大家对工作的热情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见两边又剑拔弩张起来，袁郁秋打趣地劝道：“我可不管项目组具体的绩效考核，你们想加工资的话记得找崔院士打报告。” 袁郁秋的俏皮话让会议室里气氛再度欢乐了起来。 「幽默风趣也是男神必不可少的条件！」 尹恩惠窥探着那张俊美的侧脸，余光掠过袁郁秋的手机屏幕，扫到微言聊天背景图是金发碧眼的海伦，她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 帝都·maolivehouse … 『只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 一次次的冲动 don''tbreakmy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经过主歌的低音、中音层层铺垫，进到副歌部分后晏清的声音突然高亢清亮起来。 趁着歌曲进到间奏部分，主理人茅致远举着话筒和酒杯，他声嘶力竭一声呐喊：“这首歌够不够燥？” 酒吧里山呼海啸的回应：“燥翻了！” 茅致远动容继续嘶吼道：“这杯酒算我的，敬华语摇滚！” “摇滚不死！” “大茅好样的！” “敬晏清！” “敬大茅！” 这一刻maolivehouse原本就燥动的气氛几乎燃到极点。 从摇滚青年的热血沸腾到中二青年的哄堂大笑，转折仅花了几秒的时间。 “敬全帝都最好的贝斯手茅致远！” 凑到茅致远话筒前，鹿璐地尖声一句让整个mao顿时画风一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帝都·粤财jw万豪酒店 贵宾楼829房 … “其实这首流行摇滚挺难驾驭的…音域跨度很广！” 眼巴巴望着电视屏幕里高音部分也演绎得信手拈来的晏清，孟嫣啧啧称奇道：“从c调低音起，最高音应该到了highc，也就是c3…” 袁郁玥愉悦地点头表示认同：“对，这是歌剧里通常抒情男高音的高音极限了。” 她俩都从事古典音乐这行，合作过的歌唱家不在少数，看起综艺来讨论的点相对也会专业一些。 “晏清，不愧是演过三十六场《如果》、以音乐剧拿下华国戏剧码头〈二度梅〉的男人…” 不再曲意逢迎，孟嫣由衷地感叹道：“抛开这首歌出众的流行性不谈，光是这副嗓子都了不得。” “他气息控制得特别好，各音域的质感听起来辨识度都很高，低音细腻、磁性；中音清澈、干净；高音高亢、清亮…” 袁郁玥低声喃喃着：“嫣儿……他的嗓子就像是一把大师杰作级别的乐器。” 感叹完袁郁玥突然眈眈视向孟嫣，她满腹狐疑问道：“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了解，《如果》全国巡演三十六场，这你都知道？” 明眸扑闪着，孟嫣反应很快，眨眼的功夫她捂嘴笑道：“还不是玥儿姐你，天天在耳边唠叨，我就对他多关注了一些啊，确实晏清很优秀嘛。” 袁郁玥一把将孟嫣扑倒，她嘴里娇嗔着：“人家哪有你说的那样！” 两人在花园套房宽大的沙发里闹腾起来。 “噫，怎么乐队没下台，翁怀憬又回到了话筒旁边…” 红着脸从袁郁玥的魔掌下艰难探出头来，孟嫣眯着眼睛说道。 “什么、什么，还有加演环节吗？我还以为公演已经结束了。” 松开对孟嫣的钳制，袁郁玥忙不迭转过身，在沙发上重新端坐好，继续看起电视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进亦难退亦难 … 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 「终于等到了，坐在架子鼓后根本看不到她唱这首歌的样子，只有一个曼妙的背影。」 控制着面部肌肉，晏清自然地调整了一番坐姿，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望向电视。 一旁心细如发的章雅梦观察到他隐匿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八卦之魂。 而苗妙则飞快地扫了眼电视，发现是翁怀憬站在话筒前，她撇了撇嘴又继续沉迷进自己手机的细语app里，小声嘀咕道： “这会细语上《暧昧》的讨论度爆表，清儿哥这首《don’tbreakmyheart》不会又像第一期的《离骚》那样吧，拱手将周冠军单曲让给她…” 晏清注意力全在屏幕上，全然没有留意到苗妙的碎碎念。 镜头从直挺挺伫立在话筒前，抱起电吉他，扎丸子头，蝴蝶结绑腰白衬衣、破洞九分牛仔裤的翁怀憬身上切到了架子鼓前的晏清身上。 “其实这首歌我们做了两版，舞台重新交给翁…翁教授，我负责和声还有伴奏。” 屏幕上的自己控场已经有几分娴熟，晏清注意这时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眼底一片温柔。 「这是我当时望向她背影的眼神吗，这算不算露骨，旁人应该都会觉得这记目光是投向镜头的…但她应该能接收到…还好…」 老脸一红，晏清患得患失地想着。 镜头重新对准翁怀憬，她弹起了那段华丽低沉的前奏，熟练地运用着摇把制造出颤音效果，右脚还轻轻踩着拍子。 晏清瞥见当架子鼓后自己唱出“mybaby～”和声时，翁怀憬似乎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转身动作，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微微仰着天鹅脖对着镜头澹然一笑，翁怀憬清清丽丽地开始了她对这首歌的演绎。 “录制那会我就觉得翁教授像是厉娜上身了一般，一点儿也不像她，笑得多好看呀…” 托腮凝眸，苗妙语气复杂。 晏清和章雅梦这会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没去接苗妙的茬。 特写镜头里的翁怀憬，整个人如同喵总所言进入了某种特殊状态般，她全程带着醉人的笑容，双眸熠熠生辉。 与晏清那版歌声里透着对过往的浓浓怀缅不同，翁怀憬的唱法迷幻空灵有质感，每一个半转音尾腔都带有笑意，她将这首歌演绎得洒脱、喜悦。 『你所拥有的是你的身体 诱人的美丽 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 美妙的感觉mybaby』 进到第二段，唱完那声“mybaby”后，翁怀憬突然双手放开电吉他，任由它被帆布带牵扯着耷拉在身前。 她一把解开腰间的蝴蝶结，潇洒地将那件衬衫抛在脚下，取而代之的是件白色一字领露腰小衫。 翁怀憬修长的天鹅颈下肌色胜雪，肤若凝脂，几乎延展至双肩的一字美人锁骨，线条带着醉人的光泽，这一刹晏清再度有被她一枪击中心脏的感觉。 …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don''tbreakmyheart don''tbreak don''tbreak mybreak』 … 荧幕中的翁怀憬就这样完全抛开电吉他的演奏，像一只白天鹅般跟着晏清鼓点的节奏轻轻律动着身体。 不再吝啬展现出沁人心扉的笑容，翁怀憬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她傍若无人的轻歌曼舞着完成了最后一段副歌。 「我以为戴顶“但愿人长久”算够勇了！」 「我以为对着镜头含情脉脉很露骨了！」 晏清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屏幕，一个念头牢牢占据住他因宕机而空白一片的大脑。 「这样的翁怀憬才是真正爱得清白又勇敢！让人自惭形秽…我得再做点什么…」 镜头切到这期的飞行嘉宾，晏清知道后面的节目还有很多看点： 《seve》的练习室分解动作教学、飞行嘉宾的鬼步舞比赛、引起哄抢和激烈竞争的另一首《暧昧》、更有平时他最喜欢的小黑屋翁教授快问快答环节。 可晏清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按耐住心里的悸动，他凝出恰到好处的疲惫表情。 “小喵，老章，不好意思…啊…” 稍显费力地站起身来，晏清打着哈欠，他对苗妙和章雅梦抱歉地继续说道：“我今天可能太累了，得回去早点休息。” …… 「一时冲动跑回来，却发现没有她的手机号码，压根联系不上嗡嗡嗡…明天，明天见面制造出机会再说…」 编辑出一条长短信最后无处可发的晏清，放空一会后，将注意力挪向主卧里那台他从一楼搬上来的黑胶留声机。 一番折腾后，黑胶唱片在激光指针头下慢慢转动起来，翁怀憬录音室版本的《don’tbreakmyheart》在主卧里悠悠徜徉开。 「纪羡林私人录音棚的灌制效果比闪星还要再出色一些，冲着这点，到时候也得替她挑首好歌。」 无需刻意控制表情，晏清终于能肆无忌惮地心猿意马起来。 「公演版本她演唱的重心似乎放在了这几句，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美妙的感觉/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这是不是意味着…」 『滴～滴～滴～』 他负气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伸手拿起手机，晏清熟练地推开下滑盖。 一条短信，邵卿发过来的：［你肯定也有注意到怀憬的眼神吧，虽然她从没回头看过你一眼，可目光里盛得满满的，都是爱情和幸福的颜色…晏清，记得你自己的承诺…别再让她伤心。］ 「对啊，上一轮隐喻里，我明明承诺过不让再伤她的心，还好短信发不出去。」 心里升起些侥幸，晏清苦笑着将手机扔进枕头底下。 「这我要怎么办…进亦难，退亦难…一往无前和盘托出会让她伤心欲绝，而选择藏着掖着心里的愧疚感总会不时跳出来折磨我…」 良久，复古的留声机播放了好几首歌的功夫。 『爱或情 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陷在两难之境的晏清耳边清晰响起两句歌词，“爱”、“借”、“贪”这三个字让他福至心灵： 「世界之王，抑或地狱之子…这些都不重要了，就像《月色撩人》中隐喻的那般，我愿意为自己的贪心承担所有的责任，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我爱你。」 … ps：今天的加更为了小雨桑的归来，也为了安慰失恋的唱酱，真的很巧啊～我想你更容易理解晏清此刻的痛苦吧。 我们的纠结大王晏清同学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的爱意～撒花庆祝～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批判与争议 … 沪海·徐汇·泛泰894天际线 … 已经接近凌晨，留在98楼智库中心加班的研究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唯独某间依旧亮着灯的会议室里还不时响起阵阵鬼哭狼嚎声：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总是停留在我梦中…』 重新探头进横溢项目组会议室的袁郁秋剑眉一拧。 “张老师？张家勋…老师。” 他唤着独自留在会议室里，戴着耳机自嗨得肆无忌惮的矮胖中年男人。 『don''tbreakmyheart！ don''tbreak！ don''tbreak！ mybreak…』 新入职泛泰智库中心的前音乐编辑张家勋还坐在会议椅里，他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地继续唱着。 “咚咚咚！” 无奈只能走进会议室，袁郁秋重重敲着会议桌面，尽力凝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他再度唤道：“张老师？” 这才茫然睁开眼睛的张家勋，蒙眬瞥见袁郁秋后，立马坐起身来，他一把扯下耳机嘴里连忙解释道： “袁总，您还没回呢？我…这是刚好看到细语音乐上线了音频，就想着寻找一些目标人物创作上的漏洞，好回去通过细语认真批判一下这两首歌。” “算了吧，张老师，看来您也是摇滚乐迷…” 说罢袁郁秋玩味地挑起下颌乜视着张家勋，见中年男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付之一笑继续语气温和地问道：“我上来是想问一下，您有没有朋友跟刚那个李妔关系不错… “有，李妔还没退出《完美计划》前，来过几次迷谷打歌，她们团当时的经纪人叶紫娉很会来事，我和她一起吃过两顿饭…” 顿时释然不少的张家勋边回答着，边掏出手机，退出细语音乐的界面，又点进通讯录里翻出个名字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将手机递向袁郁秋： “李妔退团后，就继续跟着叶紫娉，我有存叶姐的号码，袁总您看…” “很好，张老师，您得尽快把这段关系维护起来，李妔对我们泛泰很重要，需要什么资源跟我开口便是…” 扫了眼递到面前的手机，袁郁秋春风满面，他友善地勉励着张家勋：“时候不早了，您尽快回去休息吧，真不用刻意去批判什么，工作是工作，爱好是爱好，我没那么小气的。” 没在理会唯唯诺诺的张家勋，袁郁秋拂掌一笑转身走出会议室。 「很好，这胖子还算有点用，李妔手里有这首《暧昧》，能跳能唱还能演，提前笼络住她，到时候我们投拍《与暧昧有关的二三事》，女主角和主题曲就都有了现成的，宣发蹭一波热度还能继续恶心某人…」 空无旁人的泛泰集团高管专用高速电梯里，袁郁秋笑得甚是放肆。 “这招算不算是搬起晏清的石头，砸到他的脚呢，哈哈哈，有点意思。”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邵卿家一楼客厅 … “卿姐，你怎么还不回二楼去休息？憬儿姐都已经睡了。” 端着玻璃杯从水吧出来，周佩佩顾盼到邵卿居然还窝在沙发里，她端着手机在发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铺满了烟头。 “啪！” 又点了根烟，邵卿深吸一口后，挤出笑脸迎向周佩佩。 “呼，她向来不在意这些的，可我得等着看细语音乐那边的实时销售数据…” 邵卿呼出一大口浊气，她苦笑着说道：“这不，你憬儿姐第一次单周发两首歌，这算是咱们工作室正式成立后的第一笔现金流。” 原本只是找个理由掩饰，邵卿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点亮手机屏幕进到微言app里，她发现细语音乐的数据已经更新了过来。 “哟，《暧昧》上线两小时销售1870万首，《don’tbreakmyheart》1649万首…” 原本便对两首歌的销量有足够心理预期，可当邵卿亲眼目睹到实时数据后还是有些瞠目结舌，心里也稍稍舒服了一点，她起身挽住周佩佩，贴近耳语道：“走吧，佩佩～跟我上楼睡觉去。” “卿姐…我不是睡一楼的客房吗？” 慌乱退后两步，周佩佩嘤咛婉拒，手中玻璃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不少。 “是吗？我还以为你想跟我一块睡呢？” 媚笑着放开面色晕红的周佩佩，邵卿熄灭烟，她款款扭着水蛇腰向楼梯间走去。 “对了，卿姐，还有件事…” 周佩佩忸怩着汇报她发现的情况：“这会细语上吵得有些厉害，就憬儿姐那首《暧昧》跟清哥拿出来给李妔的那首《暧昧》…” “没事，我一会看看，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下午可是大事，咱们仨都得光鲜亮丽的。” 邵卿摆手示意周佩佩宽心，她摇曳着裹在真丝睡裙的迷人曲线回到了二楼主卧。 “呼…” 关上房门后，邵卿失落地长叹了口气。 「这晏清节目都没看完便溜了回去，不至于没收到我的消息吧，照老章那么一说，怀憬对那首歌的演绎应该是触动到了他。」 瞥了眼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她咬唇继续思量着：「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俩人当初怎么分的手…」 『但是爱骤变芥蒂/如同肮脏污秽』 邵卿轻哼着《白玫瑰》里的某句歌词，她黛眉紧蹙着揣测道：「难道之前真是这渣男出轨了？」 对翁怀憬避而不谈的分手原因，邵卿心中早有过千百万种臆测。 逐一分析着晏清从沪海回来的种种反应，隐隐约约地邵卿还是倾向于某渣男极有可能是出轨后无颜面对翁怀憬，所以选择自我放逐。 「时间真的能痊愈一切么？憬儿又这么轴…算了，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还是去看看佩佩说的《暧昧》争议吧。」 邵卿点开细语，热搜榜单上不出意料地尽是些跟这期《才华有限公司》相关的话题。 「这不光是两首《暧昧》吵了起来，怎么连她俩同一个编曲的《don’tbreakmyheart》都能吵起来…」 邵卿匆匆扫了眼几条高赞高转发的热门细语。 … 他不过随手给了朵花，你却红了脸想用余生做代价。#《暧昧》# ——细语知名情感博主@休闲裤 … #《暧昧》# 啊～我酥了～晏清老师读稿的声音也太温柔了吧～最喜欢这一段： “暧昧是什么？” “暧昧就是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只有你清楚地知道你们之间的距离。” ——细语网友@阿卡贝拉 … #《暧昧》# 私以为晏清老师写给李妔的这一版《暧昧》更忠于原稿的那种朦胧情愫，也许是我年龄还不够，体会不到翁教授那版《暧昧》里的心境吧。 毕竟十七八岁的爱情就像一只谨慎的兔子，壮着胆子喜欢你，只是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我就红着眼睛逃回森林。#《暧昧》# ——细语网友@怯怯小雨桑 … 我昨天遇到一个人，感觉他非常有意思，印象深刻。但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我还是偶尔会想起他，但错过便错过了。人生就是这样，成年人的爱情观大抵都如此吧，不好意思这波我站翁怀憬。 ——细语官方认证：《vogue服饰与美容》副总编@苏矇 … 「苏矇都亲自下场了？这背后有没有人在搞事啊。」 心念电转间切到微言，邵卿刚想跟骆冰、章雅梦沟通一番，她们仨的小群里，俩人的消息已经相继弹了出来： 磨人小妖精老章：“d(^_^o)背后暂时没有大量营销号拱火的迹象，我这边前端看上去，更像是一场网友自发的狂欢盛宴。” 雍容华贵的冰酱：“后端数据增幅很平稳，我这边会继续监控。” 会心一笑，邵卿想了想，她编辑了一条“苦命仨姐妹。” 将消息发到群里后又重新点回细语，邵卿留意到一条热度极速上升的细语。 … 无意去比较两首《暧昧》，只想说我个人极其认同邵卿女士在小黑屋环节说的那段话。 李妔这一版《暧昧》更像是十八岁的少年男女暗恋着大一级的学长或学姐，期期艾艾又带着点小委屈的站在教学楼外，痴痴等着那个人经过自己身边。 而清哥写给翁教授的《暧昧》说的则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披着件男款外套，望着窗外半明半晦的灰蓝色天幕，没有人知道她在看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谁。 (;_;)本追星女孩厚起脸皮再次谢谢清哥和憬姐。 ——细语官方认证：大势女团《完美计划》前成员、歌手李妔 … 「这李妔也是很会蹭热度了，也罢，这番话还算得体，她那首歌卖得肯定不错。」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邵卿继续往下翻细语热门推荐。 … 两首暧昧都各有千秋，其实我更想说它们的共通点： 有一种东西，它会在某个夏天的夜晚像风一样突然袭来，让你措不及防，无法安宁，与你形影相随，挥之不去。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称它为爱情。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青年演员，易祎。 … 「渣男，尽招惹点小姑娘，这易祎的经纪人已经三番五次找着要来做飞行嘉宾了，这我能答应？做梦去吧。」 邵卿嗤笑着继续往下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亲密又疏离 … 我更喜欢晏清的《don''tbreakmyheart》 作为一首情歌… 不够缠绵… 不够深情... 但却是一首荡气回肠的流行摇滚… 时至今日… 在国内作品中我也找不到类似的一首… 更像一个成熟且有故事的男人… 唱尽了对往日的追溯… 他独自等待… 他默默承受… ——细语知名乐评人@耳帝兼职打印一元起 … 「耳帝吹得简直离谱，我怎么没觉得晏清这么有担当呢，连条信息都不敢回的懦夫…」 咬牙切齿，邵卿在这条细语的态度选择里点了个不赞同。 “噫，这炸出了一座大神啊…” 端量着下一条细语，邵卿忍不住愣了神： … 凑个热闹说几句，关于两版《don''tbreakmyheart》： 晏清的版本有浪子的沧桑和对爱情的无可奈何，我承认这很摇滚。 翁教授的版本则充满了少女的俏皮和对爱情伤痛的无畏，这难道不摇滚吗？劳资觉得翁怀憬实在太特么的摇滚了！ @翁怀憬，我正式代表《帝都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官方组委会》向你发出演出邀约。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官方主舞台，今年11月9日、10日，登场时间任君选择。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官方组委会秘书长，殿堂级摇滚乐队〈东周列国〉主唱@赵黎平 … 「国内规模最大的独立摇滚音乐节，我得记下来，不过这个时间是怀憬的生日，又是周末。得录最后一期节目，有些尴尬…」 邵卿快速地盘算着得失，不时还切出去跟骆冰、章雅梦讨论一番。 细心的章雅梦还告之邵卿一个“好消息”，上期《星语丝路》乌龙操作带来的衍生品，被喵总视若邪教的清憬cp党超级话题已然不攻自破。 仅余下一些执念较重的游兵散勇，倚靠着当初《今日暂停》里一些厉娜和索雷行的剧照截图，他们自产粮草，在新的超话里抱团取暖，圈地自萌。 老章这个消息在甫一发完还炸出一个叛徒： 雍容华贵的冰酱：“我已经匿名关注了…” 磨人小妖精老章：“？？？” “老司机请务必带带我！” 搜索半天也没能成功上车，无奈之下邵卿只能私聊骆冰。 「呵呵，谁能想到老娘也走上偷摸磕cp的不归路…」 … 帝都粤财jw万豪酒店 贵宾楼829房 … “玥儿姐，你快看纪羡林又发细语内涵你家晏清了…” 捏起兰花指，表情浮夸，孟嫣娇声嗔怪着：“今晚真的好多大v下场讨论这期节目鸭。”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上周不就发了一条人在米国，刚下飞机的细语吗？不对，晏清什么时候成了我家的，嫣儿，你真讨厌。” 吐槽归吐槽，袁郁玥还是忸怩着接过孟嫣的手机，她轻声念出这条细语： “人还在米国，也没有人邀请，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了，有人知道《才华有限公司》飞行嘉宾怎么报名吗，本人其实舞跳得也还不错，也特别热衷于各项慈善事业。 ——细语官方认证：华语流行音乐天后@纪羡林” 孟嫣阴阳怪气道：“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啧啧啧，diva纪需要这么矫揉造作嘛？” 将手机递还给孟嫣，袁郁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这很好啊，代表他的能力倍受追捧，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写首弦乐作品…” “玥儿姐，咱们刚拍完的鬼步舞视频什么时候发呀…” 察觉出袁郁玥有些走神，孟嫣明眸一转，可怜巴巴地望向她：“我已经看到有好几组跟风的…” “想发就发呗，怎么？我们家嫣儿想做网红还不容易…” 回过神来，袁郁玥哑然失笑，她继续调侃道：“要不要我找几个大v来转发、点赞、评论三连？” 孟嫣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好鸭～好鸭～” 「也行，至少这样晏清能看到，不是说他也喜欢听人间烟火么。」 想起晏清喂自己袋盐的细语小视频，袁郁玥颇有些忍俊不禁。 “玥儿姐，你怎么啦。” 孟嫣有些急切地晃了晃再度走神的袁郁玥。 “没事，我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袁郁玥抄起自己手机，操作一番后她对孟嫣巧笑倩兮道：“好啦，视频发了出去，也有请几位朋友来捧场…” “那…”孟嫣期待地等着袁郁玥的下文。 “放心吧，艾特你啦，别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关注到你这个拉小提琴的美少女。” 抿嘴轻笑，袁郁玥目光格外清澈。 孟嫣连忙低头点亮手机屏幕，她熟练地刷新一波消息，很快便找到了袁郁玥发的视频细语。 标题文字描述得很是随意而简单： … @沪青交小提琴手孟嫣儿 《seve》小提琴奏鸣曲（大雾） ——细语官方认证：沪青交小提琴首席袁郁玥@是你的袁圆 视频的内容则是： 星辉夜宁的空中花园，盏盏烛光为背景。 两名着露背晚礼服，身材姣好的女孩，跟着各自肩上的小提琴拉出来的《seve》伴奏，她们优雅而轻盈地跳着一曲双人舞。 … “哇！金龙奖影帝万楼！亚洲舞王朴灿星！民谣诗人陈秋白！他们转发点赞啦！陈老师还夸我上镜好看！我们要红了！” 孟嫣雀跃不已。 “万楼、朴灿星跟陈秋白经纪约都签在漫天星，万老爷子、朴伯伯不常用细语…这些琐事往往都是交给经纪人在管…” 随意翻看着细语上的其他热门消息，袁郁玥风轻云淡地解释道：“刚好漫天星是我翟叔叔旗下的公司。” “……” 眼神一黯，孟嫣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嘶！” 一声惊叹，袁郁玥的矜持和优雅瞬间都化作泡影。 她关注很久的一个账号，有着华国时尚第一刊美誉的《vogue服饰与美容》，她们家细语蓝v账号刚刚发布了一条细语： … #晏清&翁怀憬华国版vogue封面# @翁怀憬，演绎#vogue十月号#封面大片 《才华有限公司》作为近期最炙手可热的现象级综艺，为我们奉献了《才华有限公司》、《追光者》、《红玫瑰》、《你的背包》、《暧昧》等一系列至尊金曲排行榜周冠军单曲。 对感情宁缺毋滥；论涵养臻于至善；社交里不善言辞；工作中恪守原则；为保护自己的棱角，无惧与这世界为敌。翁怀憬副教授正以她的专业能力、出众的音乐素养和真实的态度逐渐成为新世代女性心目中的标杆人物。 节目的另一位主创晏清先生，年少成名的他敢于发声，从不过度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本真，哪怕这个真实是不完美、有瑕疵的。在成长的过程中他逐渐学会了与自己和解，厚积薄发出惊人的音乐天赋和戏剧才华。不再愤世嫉俗的他，以音乐和戏剧的形式向我们娓娓道尽灯火阑珊处最美的人间烟火。 摄影：高媛 造型：兮贰工作室 主笔：苏矇 抢先版电子刊购买渠道：点击此链接进入。 纸质版渠道上线日期：2019-9-2910：00 … 细语配图的双人封面照，纵是平日里眼光极高的袁郁玥也不禁为之惊艳： … 深灰色的星空上挂着美轮美奂的满月。 封面的中心位置是一台黄色涂装的帝都出租车，翁怀憬靠坐在车内副驾驶的窗边，一张精致而清丽的标准电影美人脸，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愁怨。 车后是行色匆匆正试图穿越马路的晏清，他侧脸线条分明，眼窝深邃迷人。 而在他们身后，由近向远逐渐虚化着交相辉映的漫天星空与一盏又一盏路灯。 封面上两人乍一看没有任何交集，摄影师独特的构图营造出一股强烈的疏离感。 而月光下晏清若有似无的影子，却偏偏又朦朦胧胧投在车内的翁怀憬身上，带着一丝凄美的亲密感。 … “玥儿姐，你怎么了～我们上热搜啦～快看！” 没空理会孟嫣的曲意讨好，袁郁玥痴痴想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一幕，好暧昧…」 第一百三十章 邵卿的大手笔 一台锃亮的沪海牌陆地商务舱稳稳停在后海北沿某幢后宅院门外。 “录音棚主体结构差不多成型了，工期进展很快啊…” 目光清澈，言笑自如，晏清闲眼淡看着后院已打完地基的施工现场，承包方正在搭建录音棚的钢结构外立面墙体。 一副温文尔雅，闲庭信步的模样，晏清正暗自畅想着： 「一切顺利的话，最快十月底我就能在自家的录音棚里做些古典、电子、后摇风格的歌来自娱自乐，最关键的是还可以…带嗡嗡嗡来这里录歌！」 “车来啦，清哥！” 挂掉手机，章雅梦探头查看一番后院门外，将晏清招呼过来后，她颇为无奈地端量着还在低头刷细语的苗妙。 「老板望着工地傻笑，总经理常年网瘾过重，公司唯一的员工还隐匿着一大堆难言之隐，工作室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吐槽归吐槽，她小心地护着苗妙穿过后门走到保姆车边，等着司机将电动侧门彻底打开后，长腿一搭章雅梦轻松一步便迈上保姆车。 “啧啧啧，老章你快看…” 仍然流连忘返于网上冲浪的苗妙，她眉飞色舞道：“我就说事实胜于雄辩嘛…网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喵，先别看手机，该上车啦。” 出声提醒的晏清，这会已经在第二排沙发上找了个舒适地角度坐了下来。 愕然抬起头，苗妙委屈巴巴望着章雅梦从车里递出的手，撇嘴望了眼正襟危坐的晏清。 不情不愿拉着老章的葱葱玉指，苗妙蹭蹭踩着保姆车的外缘台阶小心地上车后，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原来清儿哥只是在下车的时候，会护一下我呀，不过也行，总比坐轿车好多啦。」 “老章我跟你说…” 在前排的沙发里坐好，苗妙向来很善于自我调整心态，很快便收拾好小情绪，她继续试图拉着章雅梦讨论细语上的消息。 “等一下，喵喵，等我给你系上安全带，得调整一下拉环的位置，不然护不住你。” 章雅梦扫了扫窝在第二排座椅里的晏清，貌似闭目养神，嘴角却有些微微上扬。 趁着帮苗妙系安全带的功夫，章雅梦犹豫着贴近，她隔着两拳左右的距离耳语道： “咱们从正门走的话，离卿姐她们工作室直线距离也就三公里不到，还专门叫台保姆车是不是有点儿摆谱啊，喵喵。” “像平常去那附近的mao，我们都骑车的…谁让老章你不会电动车，再说啦…” 小心探出身位窥探一番晏清的反应，苗妙贴着章雅梦微红的耳垂，她奶声奶气地嘴硬道：“我这不是为了让清儿哥能好好休息嘛，你看他躺得多舒服。” “行吧，你刚一直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主动拉开距离，章雅梦低头凑近苗妙的手机屏幕。 “哦～昨晚细语上不是吵得轰轰烈烈来着，清儿哥跟翁教授的两版《don’tbreakmyheart》…” 苗妙显摆地举起手机，两颗小虎牙得意忘形的崭露头角，她笑得格外灿烂：“截止到下午一点的销售数据已经出来啦，喏，你看！” 章雅梦仔细端详着屏幕： 一条华国至尊金曲排行榜蓝色官v账号实时更新的单曲销售周榜细语： …… 华国至尊金曲排行榜九月第三周单曲畅销榜实时排名top50： top.1_2687.9万首_《don’tbreakmyheart》_晏清_专辑未收录 top.2_2146万首_《暧昧》_翁怀憬_专辑未收录 top.3_1980.4万首_《don’tbreakmyheart》_翁怀憬_专辑未收录 top.4_1350万首_《暧昧》_李妔_专辑未收录 top.5_1321万首《seve》_晏清feat.小喵&老章_专辑未收录 top.6_890万首_《山岚》_张钰然_收录于同名专辑《山岚》 … … 本数据截止于帝都时间2019年9月22日13点整。 …… 章雅梦有些不太忍心打击她，但苗妙的表情实在过于得瑟。 “昨晚你不也支持李妔的那首《暧昧》么？再说了，虽然咱们暂时领先，可憬姐这期两首歌加起来卖了8000多万华币。” “那是税前！细语音乐还有渠道分成的…” 想到晏清期期送出的一大笔收益，苗妙不由得又咬牙切齿起来。 “算啦，卿姐她们工作室刚做起来，也许正是要花钱的时候…” 已然娴熟掌握该怎么哄喵总，章雅梦轻声细语继续道：“你也知道，后边咱们还得合资成立影视制作公司呢…” 自打工作室经济状况好转后，苗妙其实也并不那么在意钱，特别是在章雅梦的辅导下自学完那些蒙信源经典操作案例后，她对邵卿的态度反而变得更加柔软。 “对啦，老章咱俩录的杀乌鸡这周又冲到了榜五，今儿上午我刷到可多人跳鬼步舞的视频…” 老章三言两语就让她释怀，不一会苗妙又若无其事地拉着章雅梦的手，满脸娇憨地说起其他事情：“沪青交那两个小提琴手的视频你看了嘛，超红的！你说…咱俩也录一个好么？” 细语上与晏清相关的实时动态章雅梦都一清二楚，因为不知道背后的黑手会暗中策动什么，她甚至做了个爬虫程序实时去抓取一些特定的动态。 「算上周五那次追出音乐厅，这个袁郁玥似乎很想接近清哥，按照沪海商界的传闻，她可是嵩正院最得宠的小公主，袁家不至于让她出来执行这种任务吧…」 苗妙期盼的眼神催促着章雅梦按捺住思索，她粲然一笑应承下来：“我都可以呀，反正那天就有学会。” 绞着小手，苗妙认真盘算道：“我们可以把佩佩也叫上，卿姐就算啦，她跳得太媚了，171腿也太长。” 章雅梦低头望了眼自己的直筒牛仔裤，她默默吐槽：「所以只有我和佩佩这种一米六五有余，一米七不到的姑娘才不会被你嫌弃腿长么…」 “小喵，卿姐那边有提她请了哪些人嘛？我们仨今天穿得都很随便。” 调整坐姿的间隙，晏清有意无意般问了嘴。 “卿姐有说都是熟人，随意一点儿没事，她准备的是西式冷餐酒会。” 随口答复一句，苗妙和晏清小眼瞪大眼。 她唇红齿白，苗妙明艳而美好的模样让晏清无法维系住视线，只能将心里的试探讪讪作罢。 俩人的随意让章雅梦忍不住苦笑，倚着沙发枕背，她清清楚楚地将邵卿发过来的宾客名单给晏清完整念了一遍： “帝都舞蹈学院的副校长邓颖玲女士、学校的宣传部长、芭蕾舞系主任关馨女士，她们到时候可能想跟清哥你单独聊几句，这次舞蹈艺考资格筛查，打算第一志愿报考帝都舞蹈学院的高三艺术生数量增加了相当之多。” 「邓颖玲多半就是之前查过的，嗡嗡嗡学校网站履历上写着的，三顾茅庐去纽约将她请回来任教的那位邓副校长，恩人啊…」 暗自感恩，晏清不忘谦逊应下：“小事情，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 章雅梦继续说着：“《vogue服饰与美容》的副总编苏矇还有高媛，她们会把十月的样刊带过来，到时候会给我们几份。” 听到这一茬，苗妙争宠般插嘴：“昨天窝瓜蓝v账号有发布十月刊的封面和电子期刊购买渠道…清儿哥你要不要看一下，还是我念给你听？” “没事你直接给我看吧，老章你继续…” 伸手接过苗妙的手机，晏清先看到的是细语配文中对自己的评价，他差点老脸一红： 「“年少成名的他敢于发声，从不过度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本真。”我怎么觉着苏矇这句话阴阳怪气地在讽刺我呢…」 往下翻才见着那张封面照，那一联如悱句般含蓄到极致的扶桑文字再度从他脑海里蹿出来。 「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 笃定晏清会分心一般，章雅梦稍稍放慢了些语速：“清哥，还有就是合资经营影视制作公司的事情，冰姐会带着细语影视、细语音乐的联络人过来碰个面。” 晏清随口回道：“还是那样，跟邵卿她们保持共同进退就行。” “嗯…李延年李导下午也从沪海过来，他会跟着hmg的几位代表过来。” 章雅梦继续着面面俱到的汇报工作：“最后的话，卿姐之前鼎新的几位合作伙伴也会过来捧场。” 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章雅梦说完后大大方方地凝望着自己，晏清挑着眉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从苗妙的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 “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需要我做什么的话，老章你记得提醒我。” 煞有介事回复着章雅梦，晏清心绪暗涌：「等拿到样刊后，带回卧室再细看也不迟。」 “苗女士，章女士，北鼓锣巷91号四合院马上到了。” 车厢的扬声器中传来女司机轻柔的提示音，保姆车很快便平稳停下。 电动门打开后晏清和章雅梦分别从两侧下车，而苗妙则如愿以偿在某人的搀扶下小心跳下。 虽然上周六已经来过一趟这边，邵卿还是贴心地将周佩佩派到院门口侯着晏清他们。 盘着仕女云鬓，画着素雅清新的裸妆，裹着一袭大红馥瑞祥旗袍的周佩佩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在邵卿的调教下周佩佩嘴里日渐甜腻：“清哥、喵姐、梦儿姐～” “佩佩今天真好看。” 晏清和煦地夸了句。 “佩佩今天打扮得好像新娘子…” 苗妙的啧啧赞叹则让周佩佩俏脸一红。 “佩佩，你们今天好隆重呀…” 觉得偶尔被人叫一声梦儿姐好像感觉也不错，章雅梦挽起苗妙向双颊绯红的周佩佩开着玩笑：“这难道就是卿姐说的…穿着随便一点，怎么舒适怎么来么…” “卿姐在会议室里边陪着冰姐和李导他们，憬儿姐和苏总她们在琴房，邓校长和关主任这会估计也在那边，对了，清哥…琴房就在练功房旁边。” 进门后礼仪小姐兼引导员周佩佩向晏清介绍着她两位老板的各自去处。 开过剧前准备会，晏清知道会议室设在东厢房，他口头的打算是先跟李延年还有骆冰打声招呼再去西厢房那边，毕竟老章都安排好了要跟邓颖玲聊一聊。 「明天见～所以我来了，嗡嗡嗡…」 压抑住心花怒放的喜悦，晏清一行三人跟着周佩佩径直去了会议室。 从自助吧台端了杯气泡水后，晏清在李延年的引荐下和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高级副总裁詹侑欢寒暄了几句，他顺道将苗妙托付给邵卿。 会议室的另一端，骆冰的介绍下，晏清又跟以细语影业coo康昌龄为首的细语方代表们随意交谈几句后，他同样把章雅梦留在了骆冰身边。 “清哥，我们过去吧。” 不紧不慢地将杯中水喝完，晏清才在周佩佩的催促下踱步到西厢那侧的琴房。 一进门邓颖玲便注意到了晏清，她和关馨一同从沙发上起身笑着望向他和周佩佩。 「这俩位都是那种发自内心由衷感谢的表情…看来邓校长和关主任不太清楚我和嗡嗡嗡的事情，那多半是为了《seve》歌曲和编舞的版权而来。」 心如明镜似的，晏清加快脚步上前跟邓颖玲关馨攀谈起来。 通过眼角的余光，晏清还留意到琴房另一侧，一台瞩目的乳白色大三角钢琴前的沙发区，翁怀憬、高媛、苏矇三人正闲聊着什么。 嘴上说着客套话，晏清甚至有闲心揣测了一番：「多半是嗡嗡嗡闲，高媛和苏矇聊。」 漂亮话俩相交待后，果不其然邓颖玲委婉地提出了她们的要求，帝都舞蹈学院想使用《seve》的编舞改编授权，用在学校招生宣传工作上。 心怀感激，晏清自然爽利应下，他痛快地让周佩佩带邓颖玲和关馨去东厢房那边找苗妙办相关授权程序。 等到周佩佩领着她俩离开后，晏清发现自己似乎被远端的高媛和苏矇给无视了。 翁怀憬则优雅地维持着公爵夫人倾斜坐，全程低头翻阅着什么，晏清尝试了一番发起眼神交流，可她全然沉浸在阅读的快乐中。 百无聊赖下，晏清只能虎视眈眈转向那台造型不同寻常的大三角钢琴。 「大手笔啊！邵卿给嗡嗡嗡准备的礼物居然不是斯坦威，啧啧啧，弗朗兹·李斯特最爱的贝森朵夫290皇家型三角钢琴，当年他就是弹着这款琴为奥地利皇帝…」 技痒难耐压抑住了内心的踟蹰，不知不觉间晏清已贴近乳白色的贝森朵夫。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窃听者 … 钢琴根据外形的不同，可分为平台式的三角钢琴和立式钢琴两种，三角琴身平放，琴槌自下而上敲击琴弦。 立式钢琴的主要机件为垂直装置，作为内部击弦构件的小槌竖立敲击琴弦。 通常绝大部分的钢琴都是88键，而1909年奥地利的贝森朵夫公司创造性地在三角钢琴音域范围内建立了具有8个八度音阶的原型琴。 由此，世界上唯一一款拥有97键的演奏会用三角钢琴——横跨8个八度的贝森朵夫290应运而生，。 甫一亮相它便备受奥地利皇室的青睐，又被称为贝森朵夫帝王三角。 经过不断技术革新后的290帝王三角钢琴，不仅受到费鲁乔·布索尼、弗朗茨·李斯特的欣赏，巴托克、德彪西和瑞佛尔等作曲家也备受推崇，他们利用这台钢琴完美的共鸣创作出很多脍炙人口的古典音乐作品。 不光晏清前世里众多音乐机构和院校都选用这款钢琴作为镇殿之宝，这个时空的华国国家大剧院主音乐厅也是一台黑色的贝森朵夫290牢牢占据着c位。 做为奥地利贝森朵夫公司八款三角钢琴中体型最庞大的一款，贝森朵夫290重达553kg、长度两米九，宽度一米六八，前顶盖完全撑开后高度在一米九左右。 也就是说，横在翁怀憬、高媛、苏矇琴三人与晏清之间的这台乳白色的贝森朵夫帝王型三角钢琴如同一道巨幅屏风般将双方隔断开。 这款琴算是喜爱古典音乐的晏清梦寐以求的神器，它的演奏效果能让人有种置身于音乐会现场的错觉，延伸的低音琴键丰富了钢琴本身的乐器表现力，更大幅度提升了泛音效果。 确认一眼周遭无人注意他，晏清贪婪地近距离欣赏着这台崭新的贝森朵夫290，乳白色的钢琴烤漆琴身如婴儿肌肤般光滑细腻… 当留意到琴身上突兀地搭着一副粉红色的蓝牙无线耳机，将统一协调的美感破坏得淋漓尽致时，这让日渐习惯严谨整齐审美观的晏清格外难受。 「是不是想逼死我这个假处女座，不行，我先收起来等会交给周佩佩。」 将耳机摘下揣进卫衣口袋后，晏清重新凝聚出满腔热忱仔细端详着这架众多古典音乐家眼中的瑰宝。 「价值好几百万，即使有钱也很难排到订单的贝森朵夫帝王三角，这邵卿对嗡嗡嗡是真的好，既舍得花钱，人脉也是通天，这才确定完工作室选址没多久…琴就到位了。」 “诶，萌萌，那个渣男他人呢？不是刚刚还在这么。” 晏清被一个偏中性化的女声从入迷状态里强行拉了出来。 「这是高媛的声音，三人中也就她喜欢这般称呼我，我站在这就像有意偷听她们谈话一般，可如果就这么直接走出去也不太好。」 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从钢琴背后绕出来在她们面前现身。 “不知道，我刚也没留意他那边，没事！样刊的事儿咱又不着急。” 「柔和细腻一些的这个女声自然便是苏矇。」 不知不觉竖起耳朵，晏清保持着静默。 “兴许…是跟着邓校长她们一块出去的。” 「这是嗡嗡嗡的声音，原来她私底下的声音也是有些清冷，但比镜头前要稍多几缕人间烟火味。」 虽然视力无法穿透钢琴的阻隔，但晏清很轻松的能听出谁说了些什么，偷听的愧疚感如芒在背般，愈发沉重。 「我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利用钢琴前顶盖的遮蔽溜出去吧，这也太尴尬了。」 正在晏清盘算着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溜出琴房时，耳边传来明显是高媛调侃翁怀憬的话，他蓦地收住了脚。 “那就随他去吧，对了，憬儿很喜欢这期的封面照吧，看这爱不释手的样儿，恨不得整个人钻进杂志里边去…” 苏矇柔声劝了一句：“媛儿你太别过分呐。” 晏清急了，他心里狂喜加吐槽：「哪里过分，苏萌萌你才别过分！」 翁怀憬的声音明显冷了半度：“只不过喜欢那晚的月色罢了。” 高媛嗤笑一声：“得了吧，瞧你那连忙背过身的样儿，就知道你心口不一，还能瞒得了我。” 「这高媛似乎总结出一条不得了的规律啊，哈，嗡嗡嗡好像真是这样，心口不一时就会试图背对别人。」 晏清闭眼回闪起很多画面，这一新发现让他窃喜不已。 翁怀憬半晌才憋出一句：“懒得和你说。” 苏矇岔开了话题：“憬儿，话说十月封定刊后，维多利亚有给我电话…” 陡然升高音调，高媛讶异插嘴：“安娜？” “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vogue》永远只有一个维多利亚…” 苏矇的语气逐渐严肃，稍稍停顿后她与有荣焉般说道：“那就是我们世界版的总编大人。” 高媛不岔地顶了句：“萌萌，你比以前无趣多了，隔个太平洋，提到她都恭恭敬敬。” 自觉收获颇丰的晏清思考着：「她们开始聊工作了，不行，我得赶紧溜出去。」 苏矇似乎是笑了笑，她音调恢复轻柔：“没办法，人都是要成长的。” 两道叹息声后苏矇的声音继续着：“憬儿，维多利亚女士很惦记你，应该是看到这张封面后第一时间就跟我联系了，那会本该是她宝贵的午休时间。” 「跟嗡嗡嗡有关系，那我就再听几句，马上就走。」 顿时晏清依依不舍起来。 翁怀憬的声音变得更加有人情味：“她应该一切都好吧，我有听马克提过，几周前安娜不是还去了米兰春季时装周。” 「时尚圈真的很奇怪，秋天做春季时装周，春天做秋季时装周…」 窃听者晏清腹诽加揣测着：「马克又是谁？吕的首席设计师，马克·贾格布斯？」 “她挺好的，还是那个时尚圈唯一的王…” 苏矇和风细雨般继续着话题：“维多利亚女士那天心情多半是不错的，跟我回忆了很多那会你给她当私人助理时的趣事。” 高媛再度吐槽：“萌萌你得了吧，时尚界唯一的女魔头还差不多。” 晏清向钢琴前又贴近了一步，他心里波澜起伏着：「幸亏没走，诶，这个故事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翁怀憬的音色变得婉转而幽幽：“我那会对时尚真的什么都不懂，可没少被安娜说，还是萌萌你在这个职位上做得出色。” “哪有，憬儿，她对别人都是动辄开除，痛骂…在维多利亚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个…” 苏矇的语气格外温柔，甚至有些羡慕：“我只不过算能熬罢了，这些年她嘴没那么硬了，其实维多利亚心里挺遗憾你辞职这件事儿的…” 高媛突然就骂骂咧咧道：“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渣男，憬儿才会选择辞职，要是当初留在《vogue》…” 三角钢琴后的晏清瞠目结舌：「这算是毁了憬儿的前程么，“我”还真是万恶呢！」 “难道我现在过得很不堪？” 翁怀憬的回复清冷中带着决然，晏清听后心里又暖又酸。 高媛恨铁不成钢地怒斥：“翁小格！你这样在背后护着他有什么意义呢？” 翁怀憬斩钉截铁地回答着：“我是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跟他没有关系，时尚圈并不适合我。” 「难怪嗡嗡嗡在高媛她们面前会刻意对我冷淡…实则对“我”用情至深，糊涂啊…」 晏清继续藏身在贝森朵夫皇家三角钢琴后，他一脸吃味地想着： 「可…她当时为什么要下狠手呢，这里面简直迷雾重重，高媛再多说一点，拜托了！」 “别以为背过身看杂志我就会放过你，没错，他当时教你如何表演，可没有维多利亚的推荐和你出众的芭蕾舞技艺哪有后面的《黑天鹅》…” 高媛如同收到晏清的祈祷般，她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辞职后除了教你表演，他还做了些什么，神神秘秘地整天整天的玩消失？” “媛儿，你别说了，你我都不是当事人…” 苏矇轻柔而理性地声音安抚住了语调越来越高的高媛：“感情这种事，我们局外人看不透的，你就让憬儿她自己处理吧。” 「嗡嗡嗡那套完整的斯坦尼体系体验派表演技术居然是“我”教出来的，啧，难怪…纽约可是正统方法派大本营…之前钱老师还称赞过，“我”还真是个表演天才，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都能驾驭住。」 捏着光溜溜的下巴，晏清继续推测着： 「至于高媛说的俩人一块玩消失，绝对说的是带着面具和伪装去搞说唱吧，那为什么“我”要隐姓埋名地去做这件事情呢？」 钢琴对面安静下来，晏清将溜出去的打算抛诸脑后，他大胆假设着： 「难道是“我”或者翁怀憬当时缺钱，毕竟这个时空里做音乐算是来钱很快，14年那会电子唱片正逐渐成为主流分发渠道。」 “哟，都在这呢，找半天了都，羡林你别急，人找到了。” 大危！背后传来邵卿那熟悉的声音让窃听者晏清浑身一僵。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鸿一瞥 「邵卿！羡林？她是边打着电话边进屋的，哦对，应该是纪羡林！苏矇高媛马上就会发现我在偷听…怎么办，得赶紧冷静下来！」 将手揣进卫衣兜里试图掐自己一把来保持冷静，晏清无意间触到之前取下的那副无线耳机，这一瞬间他大脑的运转速度提到了极致。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晏清，苏矇的回应已然响起：“邵卿，那边都忙完了？” “媛儿，萌萌，跟憬儿聊什么呢？” 扬了扬手机，邵卿亲热地招呼苏矇她俩一声，她又继续着电话：“这就让我们清哥儿直接跟你沟通…你就放心吧，他做事特讲究。” “什么？” “什么？” 站起身来的苏矇和高媛异口同声问到，她们狐疑地环视着四周，连端坐着的翁怀憬都扭头投来困惑一瞥。 不明就里的邵卿冲着钢琴另一侧晏清的背影努嘴，她好奇道：“晏清啊？他是在干嘛，这么专注。” “晏清？他一直都在琴房里边吗？这是什么意思！” “渣男他肯定一直在偷听我们讲话！” 苏矇和高媛寻着邵卿努嘴的方向，俩人快步绕到钢琴另一侧，发现晏清正闭着双眼一脸享受的表情，他双手在钢琴前平举着，十指飞速跃动着。 “你装什么装，渣男。” 高媛朝晏清冲过去，看她这架势打算推搡一把渣男。 “羡林，不好意思，稍等片刻，我这边马上就好…等等！媛儿你别冲动。” 顾不上多解释，邵卿快步上前拦腰抱住躁动起来的高媛。 连翁怀憬都卷着本样刊从三角钢琴后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结果晏清还是被高媛推得往右侧退了半步，他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不解地望着她。 “高媛，你说什么？” 说话的声音稍有些大，很快晏清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地笑了笑，他伸手取下耳朵里的入耳降噪设计的蓝牙耳机。 “不好意思，刚才与邓校长她们聊完，一时间无事可做，刚好谁落下一副耳机，里边正放着彪德西的几首曲子，又看到这台贝森朵夫290，一时技痒没忍住，我就站在这弹了会琴。” 音调恢复正常，再度开口时晏清表情满满真诚，还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尴尬。 “你是说你一直带着这副耳机，在这自娱自乐地假装弹琴？” 高媛狐疑猜忌地审视着晏清手里的耳机。 “这台琴还是崭新的，没问过主人，我只能这样过过干瘾，反正耳机里有琴声，我也不至于弹错音。” 解释完，晏清坦然自若的淡定微笑着。 “你把耳机给我。” 一把从晏清手中抢过耳机，高媛嫌弃地带上后，她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着某渣男的反应。 “还真是钢琴曲呢…” 说罢高媛摘下一边的耳机，她继续挑衅地睥视着晏清：“我凭什么相信你…” “媛儿，你现在听到的旋律是不是这样的？” 翁怀憬在琴凳上施施然坐下，她弹出几组零碎的大调和弦，依稀能听出旋律里带着些抚慰人心的温暖和宁静。 “噫，像模像样的…憬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眉心紧蹙，不通音律的高媛显然一头雾水，她困惑地目光在翁怀憬、钢琴、晏清三者间快速游离着：“断了好一会，还能跟耳机里的节奏对上…” “他刚的手型就是在弹德彪西的《月光》。” 清冷简洁的回复没有能帮高媛成功解惑，翁怀憬却直接起身退后几步，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样刊，不再出声。 “所以呢？” 茫然地瞄了会翁怀憬，高媛求助地瞟向进入看戏模式的邵卿和苏矇，她不解道：“你俩难道都懂了？” “没有，但我觉得你们仨很可爱…”苏矇笑得犹如春风拂面。 “刚挂电话去了…我看这一时半会忙不完…” 匆匆说罢，邵卿促狭地冲翁怀憬挤眉弄眼。 “翁…小格…她刚是刻意卡着时间弹的，直接跳过了中间停顿的四十多秒…” 把握机会能力还算不错，晏清及时接过话来：“只要你耳机里听到的跟她弹奏的曲子一致便能证明我没有说谎…” 晏清指着琴键，他难得落落大方地凝望着翁怀憬。 “小格，我想借用一下…方便吗？” 翁怀憬眼帘轻轻一阖，算是回应。 晏清正襟危坐下，双手迫不及待地在黑白97根琴键间穿梭起舞，指尖的节奏随他脸上的情绪有规律地转换着。 琴键飞扬间，击弦机末端敲击榔头叩击琴弦，贝森朵夫290音箱轰鸣作响，潺潺流淌出一曲《月光》。 大调和弦表达月光的温暖与宁静加上几组无规律和弦烘托神秘感，旋律渲染着强烈的朦胧美意境，晏清轻轻松松，信手沾来的将这首《月光曲》演绎出了如同音乐会般的精彩效果。 “听着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我错怪了你，渣男…” 嘴上虽然硬气，高媛又听了一会，她主动上前将耳机塞回晏清的卫衣口袋。 见好就收，晏清也泰然自若地停下了演奏。 他起身眼神自然地环顾着，一袭素白连衣阔腿裤的翁怀憬，这会正低头对着杂志封页出神的想着什么，窗外透过来的光线映得她清丽的侧颜格外精致可人。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素月映雪，白衣飘飘间气质似出尘脱俗。」 默默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晏清就这么将视线定格在这惊鸿一瞥间。 良久，直到翁怀憬没办法再无视他的目光投向，翁教授轻轻横了晏清一眼，羞意难当地将手里样刊随意一挡。 「原来她一直对着那张封面照在发呆，这样的嗡嗡嗡显得很可爱呢。」 晏清毫无原则的做着主观臆测。 “清哥儿，纪羡林打电话过来问歌的事情，估摸着是出了点临时状况，要在米国那边用咱们应下来的那首主打歌，她那边挺急的，没有久等下去…” 倚着昂贵的贝森朵夫帝王三角钢琴，邵卿说话间注意力时刻在翁怀憬和晏清间逡巡着，她玩味地追问道：“刚咱们这边情况着实有些混乱，你给她做的歌准备好了吗？” 「纪羡林…英文歌…节奏布鲁斯、乡村音乐类的diva…」 重新将手悬停在琴键上，毛起胆子晏清继续温情脉脉地凝视着翁怀憬的侧脸，他道貌岸然地回复着邵卿：“现在就要吗？那麻烦卿姐你重新打给她吧。” 邵卿抄起手机准备拨号，似乎想什么，她随口问了一句：“名字定好了吗？” “这首歌的名字叫…” 满眼都是翁怀憬的晏清沉声答道：“suddenlyisee！” 「信雅达的翻译过来～惊鸿一瞥？」 翁怀憬闻声抬头，她俩视线再度交汇，锐不可当的晏清竟寸步不让。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羡姑娘 “等等，纪羡林的事儿先放一放，我们先捋清楚…晏清你这首歌到底写给谁的？” 邵卿突然话锋一转，俯仰对视中的俩人反应不一。 翁怀憬故作清冷的一剪秋水中翻涌着几缕捉弄意味的笑意。 晏清从中解读出来的情绪，不似当初李妔求购《暧昧》时她的反应，翁教授显得从容淡定很多。 「从《暧昧》到这首歌，邵卿的关注重点似乎一直在嗡嗡嗡身上，生怕小格受委屈？这里边有情况…而且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我们的约定…」 玲珑心思，晏清与上回在舞台上的反应如出一辙，他第一时间便递过记温情又坦荡的眼神，才扭头望向著一身米白色中袖西装套裙的邵卿。 这会晏清才留意到邵卿今天的妆容画得格外精致，一抹淡淡的眼下腮红配上玫红色亮片眼影，让原本成熟优雅的她增添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与性感。 全然不在意纪羡林那边还在等回复，邵卿不紧不慢将手机重新塞回包里，她一副替翁怀憬撑腰鸣不平的样子。 「这种时候都忍不住想搞事？纪羡林的麻烦事明明是她召来的…录音棚…背后是袁家作祟，那没事了，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锅。」 思忖再三晏清选择从心。 “卿姐干得漂亮…” 高媛还在一旁帮腔：“怎么变哑巴了？渣男！” “晏清，上周没发现，才五年多… 连知性优雅的苏矇都靠过来，她敛起笑容拿晏清的苦相开刷：“你这都有抬头纹了。” 俨乎其然，语气带刺，邵卿追问道：“清哥儿，这个问题难道让你很纠结么？” 「没猜错…这仨女人都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惜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心念起伏间，晏清听到背后响起杂志翻页的声音。 「翻篇？她在用这样的方式跟我交流么，其实…我很想求个答案。」 心绪难平，晏清面部肌肉的响应速度极快。 邵卿她们等待晏清回应的表情或讥讽、或挑衅、或严肃，而琴凳上端坐着的男人形象愈发落寞颓然，眼里布满血丝。 晏清沧桑有质感的低音像在叩问自己：“给谁写的？其实算是这段时间累积的一些情绪…压抑到…无法克制后的…有感而发…” 他的语速很慢，声音断断续续着，缓缓凝出苦笑晏清加快说道： “至于纪羡林那边，我专门给她改编了一个偏爵士的版本，想着从第三人称视角来解读一番…” 似假还真、复杂糅合的情愫助力着晏清完美将他的郁结与自责表达得酣畅淋漓。 心最软的苏矇选择将头埋低，晏清突然流露出的脆弱让她有些不忍卒视。 高媛原本倔犟的挑衅表情有所收敛。 心细如发的邵卿也已经解读出翁怀憬的隐喻，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情急之下闹出乌龙，她面有尬色地讪笑道：“那我直接给她回电话吧，我…” 右手掰开鎏金h搭扣，邵卿左手往红色蟒皮纹constance手袋里掏了一把。 “啪哒！” 邵卿攢着手机解锁，一个打火机也跟了出来，直接砸在琴房的木地板上。 一袭白衣带着缕香风飘过晏清眼帘，是他熟悉的迷迭香味道。 “琴房！” 嗔怪半声，翁怀憬舒展着素白的玉臂拾起打火机送进邵卿手袋中。 电话正在接通中，压根没抽烟打算的邵卿满眼无奈地白着翁怀憬。 “想过来就直接过来好了，这得亏是邵卿带出来个打火机，不然…唔～呜！” 高媛的无情揭穿半途被苏矇一把捂住嘴。 翁教授眼泛桃花，霞飞双颊地背向高媛，试图嘴硬又欲语还休，最后她轻咬着唇，瞪了眼晏清。 「她真的很在乎我…」 晏清余光所见，眼若秋水，欲语含羞的翁怀憬带着番让他惊心动魄的风情，他深深呼吸几口才让心跳得没那么快。 “羡林，我们清哥儿给你准备好了歌。” 俩人来不及眉来眼去，邵卿打给纪羡林的越洋电话便已接通。 “对，有小样，现在我们在怀憬工作室的琴房里。” 视线自然转向邵卿，晏清以眼神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羡林，我先开公放…放心这边备了录音笔，一会给你把小样发过来。” 将手机调成扬声器模式，邵卿会意地往晏清跟前贴了几步。 “纪老师，您好，我是晏清。” 琴凳上的晏清也稍往手机前挪了些。 “nevoitpaspendantlongtemps！”（别来无恙） 语言转换自如，纪羡林的声音透过扬声器的失真放大更显慵懒性感：“我们的三金影帝…晏清老师！” 「法语？怎么“我”跟她也有过交集？三金，指的是蒙特利尔、金鸡百花、华表吧，蒙特利尔～魁北克法语区，难道她是当年的颁奖嘉宾么…」 心里格噔一下，三束别样的目光下晏清慎重地选择淡淡接了句：“salut，sava…纪老师风采依旧。”（熟人间的问好口语） “可别风采依旧了，诺特丹圣母大教堂广场上还叫人家羡姑娘，人老珠黄就成了纪老师。” 邵卿眼里浓浓讶异还带了些失望。 杏眼圆瞪的高媛朱唇瓮动，似是无声唾弃着某渣男。 苏矇则轻蹙起眉。 至于翁怀憬，心虚地晏清根本不敢以余光观察她正作何表情。 「诺特丹圣母大教堂…那就没猜错…之前有留意过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固定在每年8月25日至9月4日举办，2012年获奖那会“我”多半还不认识嗡嗡嗡，顶多算是口没遮拦。」 晏清心念电转着，他硬着头皮答了半句：“c''estpasbon…（法语口语～这样不好吧～）” “那会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才不肯留联系方式的？”纪羡林打断了他的回应。 「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暧昧…害得我又一个牛夫人看星星看月亮的梗都脑补出来了。」 顿时晏清感觉周遭的压力应声一松，他口气不变：“其实也不算…” “可能我当时表现得太过热情…” 纪羡林在电话里娓娓回忆起俩人相遇的故事： “之所以缠着你，是因为真的很意外，我可太好奇了…” 自以为危机已解除，晏清暗中吐槽：「邵卿不是说她那边临时有突发状况么？这纪羡林怎么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你抱着尤克里里在广场角落里自弹自唱，唱的还是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纯正又迷人的法式香颂…” 电话里纪羡林语出惊人：“还有谁能想到…当时在国内闹得轩然大波的晏清，避到了蒙特利尔。” 「什么？不是2012年，而是2013年！这个时间…嗡嗡嗡…」 晏清直勾勾望向翁怀憬，她那一泓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溢出藏不住的柔情蜜意和不胜娇羞。 乍然而起的这一轮视线交织，翁教授一败涂地，她主动挪开目光。 「嗡嗡嗡知道我认识纪羡林？还是“我”和她的故事缘起于蒙特利尔？」 “闲话就说到这，清哥儿，我准备好听你的小样了。” 纪羡林哪里知道自己三言两语牵起了晏清心中的万般波澜。 “羡林姐，我得先说一下，这首歌最初的版本是芭乐，这个版本…” 晏清偏头寻向苏矇和高媛，他没理会电话里边那声：“芭乐，乡村音乐嘛…我超拿手的。” “萌萌，这首歌还为我带来一个剧本的灵感，我想跟你约个时间好好请教些时尚圈的知识，芭乐的版本…她来唱，很适合做电影的主题曲。” 瞅了眼翁怀憬后，苏矇含笑点头应下。 电话那头纪羡林急道：“那我呢，主题曲能不能给我唱啊，我很便宜的！” 「合着您那慵懒、随性的嗓音都是装出来的…」 无声吐槽间，晏清凑近邵卿手中的电话，他平淡道：“纪老师，我给您做了个偏小资爵士风格的版本，旋律和编曲完全不一样，您现在要听小样么？”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又恢复成慵懒性感的爵士嗓：“那总比没有强呐，小资爵士，那就是英文香颂风呗？” 晏清颔首低眉：“您也可以这么去解读。” 纪羡林娇声问道：“那我可以先听听原版么？” 晏清抬头环顾左右，苏矇和高媛倚在钢琴左侧，邵卿站在琴凳右侧身旁，翁怀憬飒飒立在她两步外。 对这首让晏清陷入落寞郁结的歌，四人的神态上似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期待。 “那就都听一遍吧，小样只有钢琴伴奏，其实编曲设计里的主奏乐器是乌克丽丽或a型吉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歌三版(周一求推荐票月票) 将手掌虚搭在琴键上，晏清将坐姿光明正大地往右侧稍微转了十多度后，仰望着翁怀憬，他修长的手指以一组低音区柱式和弦起手，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快速拉出一道华彩，欢快激昂的前奏旋律从贝森朵夫290巨大的共鸣音板中轰鸣而出。 华彩过后，循环重复几组柱式和弦，晏清干净而清澈的中音准确切进伴奏： 『herfaceisamapoftheworld（意译：她的容颜盛载着世界的美景） isamapoftheworld（盛载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youcanseeshe’sabeautifulgirl（顾盼之间伊人独好） shesabeautifulgirl（伊人独好） andeverythingaroundherisasilverpooloflight（她身处之处溢彩流光） thepeoplewhosurroundherfeelthebenefitofit（她来往之间芬芳萦绕） itmakesyoucalm（她气息舒缓安宁） sheholdsyoucaptivatedinherpalm（她芳华绝代，摄人心魄）』 随着晏清的歌声，那三束目光不知不觉地从他身上转移向翁怀憬。 翁教授的表情难得没有一丝怯意，她迎着这些复杂的目光傲然立着。 歌声随着旋律升调愈发清亮，自然迈进了高音区： 『suddenlyisee（只惊鸿一瞥间） thisiswhatiwannabe（我已别无所求） suddenlyisee（只惊鸿一瞥间） whythehellitmeanssomuchtome（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thisiswhatiwannabe（我已别无所求） suddenlyisee(只惊鸿一瞥间) whythehellitmeanssomuchtome（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听到这段副歌，邵卿和苏矇脸上充盈着姨母笑，高媛低声咕哝了一句：“这些年，你早干嘛去了？” 晏清闭上双眼，他变换了伴奏的旋律，原本欢快激昂的节奏变得朦胧优雅，婉转间充满着浪漫情怀。 卡着间奏部分，电话那头传来纪羡林期待的声音：“香颂版本来了！” 进到第二段主歌，晏清原本清澈的中音一转变得温情脉脉起来，如爱的呓语，如相思叹息，时而热烈缠绵，时而含羞低诉，隐隐约约，缥缥缈缈，像篇散文诗般娓娓诉说着： andifeellikewalkingtheworld（我想拥有她，领略这世界的美景） likewalkingtheworld（拥有她便拥有了全世界） andyoucanhearshesabeautifulgirl（届时你能听到我歌颂她的美丽） shesabeautifulgirl（伊人独好） shefillsupeverycornerlikeshesborninckandwhite（她于尘世中盛放，亦如昼夜更替轮回。） makesyoufeelwarmerwhenyou’retryingtorememberwhatyouheard（当你试图回忆起你所见所闻时，她让你感到温暖） shelikestoleaveyouhangingonawire （当她离去时，你万念俱灰。） “啧啧啧”邵卿对翁怀憬挑着黛眉。 苏矇低头含笑不语。 只有高媛小声咕哝着：“渣男真是无耻之尤，谁离开的谁？” 「听高媛这意思，当初在纽约是“我”抛下了嗡嗡嗡，这和路川的第一个选择很像啊。」 默默记下高媛的吐槽，晏清以小资爵士的唱腔，重复了一遍完整的副歌后，他信手弹出几组完全不同的和弦。 旋律乍一听简洁轻快，晏清却又将和弦间的切换演绎得格外跳脱不羁，透着浓郁的桑巴气息。 “这是bossanova！我的天，你还准备了第三个版本。” 音乐风格一直走在潮流最前线的纪羡林从旋律变化上听出了端倪。 堂而皇之地抬头端详着翁怀憬，晏清的声音带着抹慵懒随性的气质： andshestallerthanmost，andsheslookingatme （只要她能看向我，于我而言她便高于一切） icanseehereyeslookingfromapageofthemagazine（我能发现她就像在认真的看着杂志里的某一页） 翁怀憬这时才俏脸一红，晏清居然在歌词里调侃她翻阅着杂志隐喻翻篇的糗态。 晏清随性自然的浅吟低唱着山盟海誓般的歌词： shemakesmefeellikeicouldbeatower（她让我有种想成为一座城堡的冲动） abigstrongtoweryeah（一座围绕她，保护她，巨大、坚固的城堡，耶~） 晏清再度闭上了双眼，像是带着无尽的回味，他足足重复了五遍歌曲的尾段： 『shegotthepowertobe （她释放着力量） thepowertogive （赐予我力量） thepowertosee （让我看破一切虚妄的的力量） yeahyeah』 尾段随着和弦和歌词重复循环不断下沉，直至声不可闻。 琴房里静静地，邵卿手机扬声器偶尔发出的杂音成了唯一音源。 睁开双眼，晏清发现邵卿三人极有默契地低头盯着各自的脚尖，将琴房广袤的视野空间全部留给了翁怀憬一人。 晏清感觉自己仿佛再度置身于草场地闪星录音工作室，翁怀憬眉目间似哭不似哭，轻咬着唇她的情绪似苦又甜，对视的眼神游离在似即若离之间，这种感觉就如同那缕迷迭香似浓又淡。 好景不长，纪羡林的声音打破了这唯美的画面。 “清哥儿，我有种强烈的直觉，歌里那个姑娘一定就在你眼前吧？” 晏清老脸通红，他讪笑着没有说什么。 “对啊，我就在他眼前呢，全程都在。” 邵卿媚声回道：“全程都替羡林你举着手机，手都酸了。” 电话那头的纪羡林冒到嗓子眼里的话直接被她给梗了回去。 琴房里五人会心一笑。 “邵卿你别闹…” 半晌纪羡林才悠悠说道：“当年我打算买下那首香颂，你跟我说，那首歌是为了哄一个女孩写的，只会交给她来唱。” 「法式香颂？到底是哪首歌？」 心里恨不得纪羡林最好能哼唱上两句，晏清试探道：“没有那首歌，对您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现在diva的位置还不是坐得稳稳当当。” 晏清余光瞟到邵卿拿着手机退后一步，贴近翁怀憬窃窃私语着什么，随后欲语还羞的翁教授轻轻点头。 「肯定是在问那首歌，看来嗡嗡嗡经常会在家里弹…可恨邵卿手还挡在嘴边，她这是在防纪羡林还是在防我？」 “清哥儿，君子不夺人之好，我原本是想着要首歌，改编两个不同的版本，在31号纽约2020春、夏时装周开场秀上表演用的，这会其实还有时间，建议你…” 纪羡林的声音被她自己的轻笑打断，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我郑重建议你问一下，你眼前那位幸运的女孩是什么态度，如果她不愿意将后两版《suddenlyisee》交给我，那我自己会去再想办法…” 电话那头传来几道不同的人声，英语法语混杂，纪羡林那边似乎遇到其他事情，她匆匆补了最后一句： “对了，你木棉基金会的募捐账号记得发给我…aurevoir！” 「她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又或者她其实知道一些我和翁怀憬的事情，感觉纪羡林这番话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 “aurevoir！” 回了句法语再见，电话挂断后晏清在心里反复推敲着纪羡林的那几句话，同时一脸无辜地频频瞥向翁怀憬，像是征询着她的意见。 高媛跟苏矇交头接耳几句后，看着晏清的眼神也柔软了几分。 眉眼带笑，苏矇似有深意道：“木棉？这个名字不错，比木槿含蓄一些…” 邵卿忍不住撩拨道：“这纪羡林还挺讲究的，怀憬，那你吱个声呗，他一直还望着你呢。” 低头缓缓背过身，翁怀憬在几声善意的笑声中脆生生挤出一句：“他自己决定就好。” …… 回去的保姆车上，晏清身上多出了两样东西，一本《vogue服饰与美容》十月样刊，一幅蓝牙无线耳机。 「木棉健康成长基金原来是这个意思…这缕残留的迷迭香味道，耳机是嗡嗡嗡的没错了，难道是因为《月色撩人》的关系，她最近开始练德彪西的《月光》…」 … … ps:《suddenlyisee》 bad芭乐原版：kttunstall 小资爵士版：kateceberano 巴萨诺瓦版：gabrieross 作词、作曲：kttunstall 编曲：steveosbourne bad首次收录专辑：2004年《eyetothetelescope》 ps2：推本小众的专注钢琴的小说～《我的钢琴有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乡遇知音 … 沪海·黄埔·新天地 南里广场 地下停车场e3区 … 霓虹闪烁的led灯牌上循环播放着两行字幕： 〈2019-09-22星期日农历八月廿四20：45〉 〈沪海市公安厅交警总队温馨提示：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 一头梳得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穿着英式三件套西服的周书恒，嘴里还叼着根燃到烟蒂位置的软中华333，从一台哑光黑色车尾贴着显眼红色m3标志的bmw三系轿跑驾驶室里下来。 “呸！好熟悉的词…庄蓉那个蠢女人也经常这样说…呵呵…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他对准有害垃圾桶吐出嘴上的烟头，斜起眼盯着那副显眼的霓虹灯牌。 “这年头国内还有愣头青酒驾？他不怕死的吗？又不是腐国…” 『路边的那只小乌龟诶，有哪么大的胃，趴这里，杀乌鸡，弟弟拿着威士忌来，趴这里杀乌鸡。』 听到这段铃声，周书恒有些神经质地往四周扫了几眼。 「都特么怪这歌太红，只要人多的地方就容易撞铃声，我特么就不明白了，电音不是一直在国内半红不火的么，怎么就…没办法跟风狗太多。」 确认几眼周围没人，周书恒才费力地解开双排扣西服外套的钉扣，从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 「回国确实是发了福，萨维尔街手工缝制的西裤穿上后手机都塞不进去了，诶哟，alex，“贵人”呐，这是又要给我推荐个工作么？」 扫了眼屏幕上来电提醒，周书恒漫不经心地接通电话。 “alex？” 周书恒一脸矜持对电话那头说道：“我刚停好车…打算就在新天地转转…可能会买两支麦卡伦18yo、几块肋排…嗨，这算什么上流，你也知道的…拜袁公子所赐，对，最近发了笔小财…” 他有些意动，表情还留着三分矜持：“当然会考虑，有好的机会我肯定愿意去尝试…经过泛泰那件事之后，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只接受中层管理以上的职级。” 过了一会，周书恒眉开眼笑重复着电话里听到的一些关键信息：“forberstop500企业、英资背景、沪海亚太区总部、快速消费品零售行业、职级dep.manager（部门经理）” 周书恒对着空气做了个击掌动作：“他们hr很看重学历背景？alex，你是知道我的，腐国百年贵族名校uclmaster毕业…” 他对着地下停车场的墙壁连连躬身：“方便方便，当然方便，我知道的，记住了，8号卡包，十分钟就能到，alex太谢谢你了。” 喜气洋洋收了线，周书恒将电话塞回了内衬口袋里，对着明晃晃的消防拴镜面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 「幸亏本人多年以来一直以腐国绅士的严苛标准要求自己，就算出门闲逛除了没拿手包，倒也穿得极其体面…他们腐国人就吃这一套。」 周书恒熟络地找到了通向6号楼的直达电梯，按下5楼后，他彬彬有礼地站在电梯最内侧，整个人散发出浓郁的英伦绅士气息。 电梯里的液晶广告机里传来dj充满煽动性的口播词： … “作为长三角地区有名的百大夜店，沪海fusion秉承时尚的派对潮流文化理念，将国际电音风潮带给全国的音乐爱好者们。 装饰奢华，气派非凡的这里各项设施齐全，不愧千万投资大手笔投入。 在超过一千平的空间场地内分别布置着精研细磨的舞池、平整宽广的舞台、录音棚、音乐制作室、包间、散台卡座等。 欧米团队为这里打造声光电舞美特效，美轮美奂、璀璨生辉。 亚洲先进的音响音效系统的独特非凡，音质极佳，让听者大呼过瘾。 更不要提全球top100dj和知名音乐制作人来此奉献令人拍手称赞的神级表演。” … 回国不久，喜好电音的周书恒算是fusion这段时间的常客，dj说的这些早就听腻，他安静地思考着： 「ian，伊恩，正儿八经的传统苏格兰男人名字，含义是上帝荣耀之人，有可能出生于信仰坚定的家庭。」 这会新天地人流量密集，电梯一层一层的停靠，周书恒也不恼，时间很充沛，他在脑子里继续推敲着这位叫伊恩的腐国男人，为提高面谈通过率做准备。 「面谈选在沪海最大的电音club：fusion，这位腐国来的hr有点意思，出生保守，思想新潮，喜欢电音，年龄应该不算太大，重视学历背景，这估计是他们公司的企业统一招聘标准…我一会就这么…」 电梯停靠在五楼，周书恒谦让着最后一个出了电梯，他看了眼左手上的积家大师系列腕表，时间刚刚好。 门口的保安队长是个非裔法国人，周书恒熟络的打着招呼，进到fusion他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在fusion玩感觉比家里好多了！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里面的！」 周书恒径直走到8号卡座，一个发际线严重后退的标准苏格兰男人面带微笑看着他，以浓浓的格拉斯哥口音，从吐槽沪海的天气开始自来熟地跟他打着招呼。 周书恒开口便是一口标准的receivedpronunciation（英国标准口音），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萨维尔街手工西服和标准的rp口音帮他加分不少。 两人默契的从吐槽伦敦腔的土开始交流，伦敦腔主要指伦敦东部的人所讲的英语，这个区域传统上是大量中下阶层工人的集聚地。 “事实上如果不是米国百老汇、好莱坞那帮人吹，有几个人会觉得伦敦腔好听。” “在腐国，众所周知，scottish（苏格兰口音）才是‘大不列颠最性感的口音’。” 这两句话成功挠到了ian的痒处，他眉飞色舞恨不得立马通知周书恒明天直接来公司报道。 周书恒瞥了眼桌上那瓶价值不菲的麦卡伦30年雪莉桶单一麦芽苏格兰威士忌，伊恩这会还没喝多少，职业道德这块显然不错。 伊恩一边给周书恒倒了doubleshot份量的深桃木色威士忌，一边开始问他一些过往从业经历。 伊恩推到周书恒面前的方口杯冰球底下的酒液散发出浓郁辛香料味，厚重的太妃糖味，挑逗的豆蔻气息和蜂蜜糖浆味，光闻上一口他都觉得回味绵长有力。 周书恒深吸了一口气，用不太娴熟的苏格兰口音推辞道：“一会还得开车回去，不能喝酒。” 「五万华币一瓶的酒，威士忌中的劳斯莱斯，说不定这是个试探，腐国公司规矩多得很。」 心有警惕，周书恒又吹捧了几句伊恩喝酒的眼光有多好，这瓶酒的深桃木色有多纯正，丰润的雪莉酒味，带有柑橘、丁香、荳蔻和熏木香气。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自诩威士忌酒国状元的周书恒这一番话让伊恩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这个直爽豪迈的苏格兰男人捋着舌头用一口还算纯正的沪海话劝道：“咪咪老酒嘛～” 「嘶，沪海经典劝酒词都会…待会叫代驾好了…唉，苏格兰人对威士忌也是真爱，人生三大幸事，ian也算是他乡遇知音…」 不再纠结，周书恒端起方口杯咂了一口。 “oh！jesus！smooth！鹅妹子嘤！”（哦，我的上帝呀，这也太顺滑了吧，不可思议！） 面对伊恩期待的目光，周书恒一番发自内心的体验真情流露：“口感是令人惊喜的滑顺，带有干果、雪莉酒和熏木香气，回韵则是久久不散的丰润气息，带着柑橘、辛香料及熏木的风味。” 周书恒觉得自己是真心好运，遇到这样一个人，投其所好都让他觉得愉悦。 就着这瓶酒，职业道德拿捏得死死的伊恩开始了正式的候选人面谈。 时间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走到帝都时间22：45，fusion逐渐爆满，这波人潮会持续嗨到半夜三四点才会散去。 而周书恒这边一瓶700毫升的酒已经快见底，伊恩绿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失落和遗憾，他不忿地表示：“其实在我看来，泛泰这段解约经历根本不算什么黑点，是我们公司新空降的华籍人力资源总监太严苛。” 伊恩刚刚借着酒意给那位任姓女士打电话为周书恒据理力争过，一番激烈争执后，最终没有成功。 感动地望着这个刚刚结识不久却异常交心的朋友，周书恒搜肠刮肚想说些什么，但每每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哦哟，个又西伐特额咯！”伊恩向他举着杯中残酒，该死的苏格兰人连‘天无绝人之路’这种沪海方言都用得信手拈来。 两人的交流一直在苏格兰口音的英语和沪海话之间随意切换，他们都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认识你很开心，ian！”醉眼迷离的周书恒感性着干掉最后一口泛着深桃木色诱人光泽的威士忌。 “我该回去了。” 周书恒从早已脱下的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叫代驾服务，双眼朦胧间他发现似乎手机没了信号。 “joseph，难得他乡遇知音，再给我们的友谊一次机会！” 伊恩叫着周书恒的英文名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苏格兰人趁着酒意又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至少你可以见见他，他真的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好的，谢谢老板，我们马上就到。” 醉眼迷离，伊恩打着浓郁的烟熏木酒嗝对周书恒说道：“我打给了姓任的那个老巫婆的上级，macgrill也是个苏格兰绅士，他这会在瑞金洲际酒店19层的行政酒廊。” 说话间，伊恩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如果我们能在10分钟之内赶到，他能跟我们聊上一会，我们就可以狠狠打那个老巫婆的脸！” 周书恒一脸肉痛地准备结账，酒保耸着肩指着伊恩，告诉他那个男人早买完了单。 周书恒感动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七分，也许是没到点的关系，fusion门口找不到一个代驾，时间不等人，他搀着伊恩大剌剌顶着别人嫌恶酒鬼的眼神强行挤进了电梯。 「即使绅士也有疯狂的时候。」 出电梯，站到新天地一楼外的自忠路上，吹着沪海的轻柔海风，周书恒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 时间一秒秒过去，自忠路一台空载的出租车也没有，伊恩愈发醉，也愈发暴躁起来，囔囔着苏格兰国骂，烂醉如泥的他如果没有周书恒搀扶，肯定已经直接在地上躺倒。 周书恒心急如焚地拍打着他那似乎出了状况的手机。 “只有六分钟了，他恨极下属迟到，对不起，我太醉，你别管我，让我在这里躺一会，你去想办法，记住19楼…” 「自己状态还挺好的，沿着复兴中路一直走就到瑞金洲际酒店，全程不会超过两公里，完全来得及，我在腐国留学时喝点酒开回去是常有的事。」 周书恒脑子里飘过一个危险的想法。 伊恩躺在马路花坛边的躺椅上，他嘴里还咕哝着：“别管我，你快点走。” 「拼一把！」 大脑莫名亢奋，周书恒朝着地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 三分钟后 复兴中路与南北高架路 桥下的辅路岔口 … 一台哑光色的bmwm3避让前方正在工作的洒水车，侧面直接撞到高架桥墩上。 周书恒从爆掉的气囊里悠悠醒来，他茫然发现自己驾驶室的车门被人重重扯开。 “您好，没受伤吧？” 确认一番周书恒没有受伤，两个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依着流程敬礼后，为首的年长者拿出酒精测试仪递到周书恒嘴边。 “麻烦吹一下！” 边配合地吹气，周书恒轰鸣不已的耳边还断断续续听到围观者的议论声： … “准备坐牢吧…” “big胆啊，这是醉驾吧…” “啧，真是愣头青！” “还好车速不快…” … 「完了，全特么完了，蓉蓉！我…我应该听你的话…」 做完酒精测试后被交警礼貌地请上了警车，周书恒悔恨不已，脑海里又窜出那句前女友对他的规劝之词：“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 沪海·黄埔·新天地 南里广场 … “那小子运气够好，到此为止，记住自己签了保密协议，拿着钱回你的百老汇吧。” 爱尔兰人基恩伸手从说话的黑衣男手里接过一沓现金，精神奕奕的他没有一点醉相：“其实我觉得周某人还不错。” … “本来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呵呵，关上一个月差不多解恨了…” 南北高架桥下的停车场里，一台普通的越野车里坐着位在沪海当地比较英俊的男人。 “helena，我怎么觉得你对周书恒比晏清狠多了…” 手里把玩着个黑匣子，袁郁秋玩笑般问向后排的霍海伦。 “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再说我跟郁淳的关系比你要好得多。” 标准的公爵夫人倾斜坐，面无表情的海伦一本正经曲解着《论语·雍也第六》，她心里却在偷想着另一个人。 「在扭曲的世界里监视退休人员…这份养老工作有点没劲…」 … ps：昨晚的翻译被吐槽有部分不够信雅达，我已经重新改了一遍，另外海伦的身份我在作者说里有说明！配合着一起读体验好一些。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 … 『叮咚～』 四合院主楼里飘来一道清脆却不刺耳的门铃声响，紧接着又是一声： 『叮咚～』 … 「还是工作室那边方便，不过也是，“我”那种轴人，自然不会同意在卧室里装个可视访客对话系统。」 暗自吐槽“前身”，从练功房带着一身臭汗回到二楼主卧，刚洗完淋浴的晏清，往身上套了件打底背心后，他尝试着从卧室落地窗前探头望向小楼外。 「看不到…估计是侯在大门前吧，都晚上十点多了，会是谁呢？内院有指纹门禁，后院施工方的人么？」 … 『叮咚～』 门铃还在响。 『叮咚～』 … 自打晏清八月十一号回“家”，足足五十二天过去了，主楼的门铃从来没有在晚上响起过。 苗妙安排保洁公司一周三次派人上门服务，以保证小楼的整洁干净，可他们从没在大晚上登过门。 「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夜袭我…」 “来了！” 拿起熨帖铺在床尾的睡裤，晏清条件反射般应到，其实他也知道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多半听不到这一声。 他穿上睡裤，正待下楼，经过衣帽间时，晏清想了想，进去径直打开个柜门，在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的贴身衣物里取了件长袖睡衣搭在手上。 『叮咚～』 终于，身高腿长的晏清在门铃第三轮响起时赶到入户小院按下了门禁开关。 … 喵言妙语：“…间歇性地喜欢白天在陈列室发呆，傍晚就呆在练功房，一天什么都不吃。” 雅词梦呓：“…喵喵，清哥状态不是好多了么，这个点他肯定是在洗澡啦～” 喵言妙语：“我知道，就是突然怪怀念以前的，那会我就带着宵夜一直这么按着门铃，逼他…清儿哥！” … 「原来小喵和老章…她们不是有录指纹么…讲究…」 电动推拉设计的大门才刚打开一条缝，晏清便听到门外传来的对话声。 「间歇性发呆，周期呢？秋梨膏！继续说下去啊，小喵！」 收获到奇怪信息，晏清心里萌发出强烈地嫌弃感： 「这电动门的响应速度也太快了！高科技果然一无是处…」 他手上的反应也很快，已经套进长袖睡衣的晏清借着入户小院的声控感应灯望着门口俏生生站着的一高一低两位美少女，脸上凝出三分疑惑的表情。 「她俩从来没来过我这边，更别说大晚上了…三分应该算合适吧？」 “清哥，没打扰到你吧？” 章雅梦绞着手，她烂漫无邪地笑着：“是我撺掇着喵喵过来找你的。” “没事…进来说吧。” 温润柔和一笑，晏清往后退了两步，因为苗妙已经雀跃着蹦跶过来的关系，他不露痕迹地让开些身位。 「喵总的手上还提了个袋子…」 “老章，换鞋～” 言笑晏晏，苗妙熟门熟路地打开入户花园的鞋柜找出两双小码拖鞋。 规整好，换鞋进屋后她随手打开了开放区域的顶灯，一楼这才彻底亮起来。 “见识了吧，老章，他这边真的没什么电器，看冰箱、唱…” 将环保购物袋搁在沙发上，苗妙娇声对老章吐槽起晏清来。 “咦，清哥我送你的留声机呢？” 转头眼巴巴盯着晏清，苗妙委屈地咬唇，她晶莹剔透的眸中慢慢蕴起厚厚几层水雾。 「那台英制kef留声机可不便宜…之前工作室进账不多，难怪苗妙那么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奢侈品都没两件…我这父兄实在是不称职。」 面有惭色，晏清低声解释道：“最近睡眠不太好，前段时间给我搬卧室里边了。” “这样啊，可是大进步呐，之前就说让你摆在二楼不同意，还不是…” 意外又惊喜，苗妙捂嘴偷笑，两颗小虎牙得意绽露：“真香！” 似乎是趁热打铁般，她冲章雅梦一顿挤眉弄眼。 瞬间会意，章雅梦提起沙发上的环保购物袋，她从里边取出一个长方形黑色皮套递给晏清：“喏，清哥，这是小喵和我给你准备的。” 晏清伸手接过，小羊皮材质的皮套入手感极舒适，心有猜测他装傻充愣道：“乐谱本么？” “不是！” 期待着晏清的反应，苗妙化身拨浪鼓：“老章说你会真香的～” 不紧不慢解开搭扣，晏清从皮套里抽出的果然是台12.9英寸的padpro，他心里狂喜不已： 「五十天的隐忍，终于在今天收获福报！」 “啧？这…” 晏清翻转着手中反射着银色金属质感的padpro，耷拉着眼皮，他抿嘴啧一声，自嘲道：“看来是我把老章给借烦了…” “没有呢，清哥，我只是怕你…” 背起手，章雅梦落落大方望着晏清解释道：“有时候不太方便找我拿，毕竟你从不踏入宿舍楼半步。” 「这边没有无线局域网，也不知道我的机皇能不能开热点？」 没去点亮屏幕，晏清盘算着，表情却犹豫不定：“不过，它这个编曲app的确挺实用。” 不知道晏清心里百转千回的苗妙软糯糯劝道：“就是啊，下午那会卿姐不是还在说你有首新歌，得做三版demo么？” “清哥，我们都有注意到…” 粲然一笑，章雅梦极尽委婉道：“你有在…尽力克服一些过往的…阴影…听喵喵说比之前…好了很多…” “清儿哥，你就这样想呗…” 挽起章雅梦，苗妙娇憨说着：“这台pad算是咱俩搁在这的，你需要时，随手就能借到。” “听你们的！” 将padpro塞回皮套，晏清随手搁下，目光中交融着感动和惭愧，他叹气道：“是‘我’一直太执拗，总转不过那个弯。” 出神入化的演技后，晏清内心一个声音嘶吼着：「这样的好姑娘，不善待她们，还有王法吗？」 “app商店登陆的是我的账号，常用软件喵喵帮你下载了些，密码清哥你都知道的～” 章雅梦拉起挽着她臂弯的苗妙顺势上前两步：“还有件事儿，今天下午李导不是从沪海过来了嘛。” “老章也被咱俩带得有些轻微儿话音…” 心情正好，重新开始审视晏清这边的一些摆设，苗妙随口问道：“咱们出门前不是说有三件事儿？” 表情微微一凝，目光迟疑又似挣扎，最后章雅梦接过喵总前半句话：“没办法，耳濡目染加上《月色撩人》剧组的语境太洗脑～” 「老章也隐藏了些秘密，看她这架势，难道要挑明？她应该也清楚我猜到了吧，那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七窍玲珑心一转，晏清冲旁边的沙发努嘴道：“咱们坐下说，你俩想喝点什么？” 刚好巡视完开放区域的其他摆设一切如常，听到晏清的话，苗妙恍然松开章雅梦的手，直接奔向酒柜和冰箱，她兴冲冲留下一句：“我来，我来给老章露俩手。” “坐啊，老章你不像以前那么洒脱了…记得我们聊过…” 眼神温柔又安静，晏清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大小恰到好处：“小孩子才流露脆弱，成年人都在拼命装酷…” “万般皆是命，无需人垂怜，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在晏清旁边端坐下，章雅梦心思亦是晶莹剔透，她怯怯地轻声自嘲：“现在想来，这番话还挺讽刺的…人间…不值得…” “因为怀揣秘密的关系，很多人会被愧疚折磨…但在我眼里你试图隐匿的那些其实很光明…” 眸光清澈纯净，晏清的语调温润平和：“爱情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不关乎性别。”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晏清的开解让章雅梦有种如同冬夜抱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的感觉。 “已识乾坤大，尤怜草木青…” 回头窥探着身体快趴进冰箱的苗妙，又冲晏清嫣然一笑，章雅梦释怀不少：“清哥，谢谢你。” 「不过是因为我的秘密更加阴郁和难以启齿罢了…」 点到为止，晏清在沙发里找了个更舒服放松的坐姿，他体贴地转开话题：“老章你说的…李导过来的事儿怎么说…” 收回波光潋滟的眼神，又深呼吸几口，章雅梦调整好后才娓娓说道：“下午李导跟冰姐聊了几嘴国庆长假节目安排的事，冰姐的意思是想趁着憬姐学校放假，再录一期剧本载体的节目。” 望着章雅梦丸子头的造型，晏清无端想起了翁怀憬那段开场视频，心旌摇曳下，他脱口而出一句：“剧本我这边备了些。” 章雅梦绷起脸抬头，她目光攻势反转投向晏清。 凝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晏清心里直懊悔：「我态度太着急，老章肯定能听得出不对劲来。」 “清哥，其实你的秘密也很光明！” 章雅梦突然绷不住笑场，又回头望了眼，待苗妙抱着冰桶和几支洋酒进了茶水间，她才低声道：“我能看出来你还爱憬姐啦，虽然平时藏得很好。”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晏清只能挠头讪笑。 “李导那边的意思呢，打算正常放七天假，咱们节目组绝大部分员工都是明珠卫视从沪海派过来的…”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章雅梦的调笑同样浅尝辄止，她继续着正题：“清哥，其他几档节目录制地都在沪海，没有这个困扰，其实大家都还好啦，毕竟平时周中几天可以调休…” 不时偷瞄晏清的表情变化，不知不觉地章雅梦将标准的倾斜坐姿换成了更舒服的二郎腿。 “现在帝都沪海往返也很方便，上次中秋节赶上录节目大家也没有怨言。” 经历了一番有来有回，章雅梦彻底放松起来。 “来咯，正宗maolivehouse鸡尾酒手艺，三杯长岛冰茶…” 这时苗妙从茶水间端着托盘稳稳当当地走过来，停到茶几旁她才软糯糯的唱喏道：“老章你的，清儿哥你的，这杯我的，嘻嘻，好久没有调过了。” “清哥？长岛冰茶？” 章雅梦望着三杯红茶状的鸡尾酒，又瞄了眼晏清。 迫不及待端起专用的八角杯，苗妙轻轻咬住吸管解释道：“清儿哥偶尔会在家喝的唯一一款酒精饮料，没事他这杯我特意调淡了。” 只有晏清注意到章雅梦蓊动出“newyork”的嘴型。 「老章太聪明了…不过“我”这个习惯肯定跟纽约和她有关系。」 耷拉着眼帘，晏清端起酒杯浅浅啜了一口吸管，酒精味道果然很淡。 他熟练地转移起话题来：“老章，那刘导那边怎么说，停播一期？” 眼神玩味，章雅梦抿嘴轻笑，她手里刚端起的八角杯又被轻轻放下。 一沾酒眼睛便亮晶晶的苗妙咬着吸管咕哝着：“老章你试试嘛…” 盛情难却，章雅梦吸了口点评道：“嗯，口感酸酸甜甜，还挺好喝的。” 苗妙的无形助攻总算让章雅梦暂时熄了八卦之魂，老章无奈继续起话题：“刘导当然不想停播，他可能倾向于这周多录一些内容，到时候剪成两期播放这样子，现在的问题是细语视频、明珠卫视、咱们节目组都有自己的想法，卿姐那边则是和稀泥。” 晏清被逗笑：“她和稀泥一直可以的。” “你们又说卿姐坏话！她可不容易啦…” 章雅梦顾盼间发现小酒鬼苗妙已经嗦完了一杯长岛冰茶，她嘟囔起小嘴，正虎视眈眈盯着老章那杯。 想到晏清的安慰，章雅梦宠溺着大大方方将自己那杯分了一大半给苗妙，边分酒她边挑眉怂恿道：“其实我有一个解决办法——直播一期线上节目。” 不想节目停播，又不太确定翁怀憬那边的意思，晏清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憬姐她那边自有卿姐来搞定。” 章雅梦的双眼似有洞悉人心的力量，她一条条说着自己的计划： “直播流我和冰姐一起想办法做技术支持…” “易祎！”（苗妙插嘴） “对…喵喵一直在说易祎想来做飞行嘉宾…” “嗝！”（苗妙满意） “直播的掌镜，冰姐那边有熟练的摄像师…跟清哥你一起拍过《月色撩人》的…谭森可能也不会回去…” …… …… 两杯长岛冰茶下肚，苗妙明显有些醉意，让晏清有些意外的是她没有全程没有出声反对直播计划的意思，只是偶尔会咕哝着一些心疼怜惜邵卿的话。 章雅梦没费太大功夫便说服了晏清，最后她一脸“我知道你会答应”的表情拖着微醺呓语的苗妙离开了主楼。 …… 『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动手将一楼的一切规整回原样后，望着大半杯长岛冰茶，晏清脑海中忽地飘出一句歌词，将他原本便不怎么泛滥的网瘾熄得意兴阑珊。 「长岛冰茶对于“我”和嗡嗡嗡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还是过往的几年里“我”时常彻夜难眠？」 端起酒杯又拾起沙发上的pad，随手点亮屏幕，晏清发现壁纸是两位姑娘笑容尽态极妍的合影，他心中感慨不已。 「小喵和老章这样善良的姑娘值得被人间待以温柔…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 ps：多出150字，解释两句，我习惯在作者说里做一些适当备注，其实之前也有，大家可以回头去看看，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次失败的窥探 … 一小口长岛冰茶，换来晏清一夜安眠。 … 习惯性地伸右手摸回床头柜上的手机，晏清半梦半醒状态下顺手推开下滑盖，tft彩色屏幕瞬间点亮，左手揉开惺忪睡眼，他扫了眼屏幕： 【华国联通】 【您有一条备忘信息将在7：00发起提醒】 【2019-09-23星期一】 【乙亥年八月廿五】 【05：49】 轻轻放下手机，晏清表情舒缓地惬意一笑，他很放松地自言自语道：“小小的tft屏幕，对眼睛的损害肯定比智能机小得多。” 自我安慰一番后坐起身来，晏清伸完懒腰正打算下床，他留意到床头柜上多出来两样物事儿： 一大杯长岛冰茶，一个黑色小羊皮封套。 酒是因为晏清回卧室前习惯将一楼的一切收拾回原状，他既不想勉强自己喝完也不想直接倒掉，而刻意带上二楼的，昨晚望着这杯长岛冰茶恍惚间已经沉沉睡去。 「看来！我的洁癖和强迫症并没有“我”那么严重。」 而小羊皮封套则让晏清有些蠢蠢欲动。 「差点忘了我也是有智能设备的人，可笑，区区伤眼睛算什么…」 章雅梦昨晚出门前的话在他耳边再度响起： “清哥，考虑到你这边没有装无线路由器，我们给你挑了个带4g网络的版本，酷贝斯的专业版虚拟乐器库也都安装好了，还需要帮忙就再打给我。” 「是什么样的缘分，才能遇到这样的老章和小喵！无以回馈，只能做牛做马来报答…」 按耐住那股莫名翻腾上来的网瘾，晏清拉开窗帘，天色尚未大亮。 “不知不觉间，帝都的秋…深了。” 咕哝着，晏清回身端起那杯长岛冰茶走进卫浴间，洗漱收拾完后下了楼。 一楼茶水间，他将刷得干干净净，又拭干水的八角杯妥善地归回原位后，调了杯蜂蜜温开水，晏清自律地坐回立式钢琴前开始每天日常的开嗓练声。 得益于较往常起得偏早，早餐前他多出近半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 「还等什么，直奔细语app啊。」 这段时间网瘾有所好转，究其原因晏清自己心里其实有数。 首先是现有的线索无法支持他在互联网开放平台中查到更多的信息。 其次是习惯成自然，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晏清已然逐步在适应这种有规律的生活节奏。 再加之爱情的滋味让晏清沉醉，也让他心态和动机发生了一些奇妙的转变，了解某个人的欲望逐渐替代了补全记忆。 也许是母公司规模体量庞大和市场占有率在华国一家独大等诸多方面的原因，这个时空的细语社交app较晏清前世的围脖更加闭环，他曾尝试通过网页浏览器从细语上窥探信息却吃了闭门羹。 「老章的padpro没下载小羽毛，但…今时已不同往日！」 鸟枪换炮！晏清掏出饥渴难耐的12.9英寸显示屏，娴熟又陌生地操作着padpro跳过绑定face认证、siri等步骤，直接在菜单栏目里一眼找到那个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白色羽毛图标的app。 「客户端也没有游客模式！玩我呢？这是玩我呢？」 端着诺大的padpro坐在琴凳上，忿忿不平的晏清冲着屏幕一顿腹诽。 … 【分享生活，发现世界。】 【账号：______】 【密码：______】 【注册】 【细语——登录注册更精彩！】 … 漆黑的背光屏幕上，五行大字赫然在目。 大字下方晏清还瞄到还有两行小字： … 【根据国务院《互联网实名制管理办法》规定，细语必须对用户进行手机号码及身份证信息双重实名制认证。】 【登陆注册即表示同意用户协议、隐私条例和华国联通认证服务条款。】 … 第二行小字间，“用户协议”、“隐私条例”、“华国联通认证服务条款”三条标注着下划线的超链接都显示为可点击状态。 「这屏幕怎么乌漆麻黑的…我时间不多…待会就得去餐厅…小喵以前不是提过一嘴游客模式…」 扫了眼屏幕上方状态栏的时间，晏清着急地开始尝试胡乱点屏幕其他位置，细语app稳如泰山毫无反应。 明知道自己楼里不可能有人的晏清，还是小心地环顾着四周后才自言自语道：“如果有游客模式，那客户端就应该有个跳过登陆按键，这padpro怎么不按基本法来啊？” 表面已然不平静，而晏清心里更是热闹，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吵： … 天使般的小人规劝着：“要不还是算了吧，低调隐忍了五十三天，何必急于一时？” 恶魔般的小人诱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嗡嗡嗡这五十多天的心路历程吗，能偷看她账号的话，她以前发的细语也能分析出不少信息吧。” 天使小人浩然正气着：“你的从心和坦然哪去了，一个有修养的绅士必不可能去窥探其他人的隐私。” 恶魔小人嗤笑：“你昨天躲在贝森朵夫后不是听得意犹未尽么？” 天使小人脸红低头：“我那是没办法啊，被困在那里，逼不得已…” 恶魔小人退让妥协：“要不我们先研究研究这个用户协议和隐私条例？” 天使小人欢呼雀跃：“好啊！好啊” 恶魔小人猖狂得志：“怂包！” … 前世晏清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看过这些用户协议之类的，往往都是大咧咧的直接点勾选了事。 「小心使得万年船！」 谨慎的先点开《细语用户协议》，再度确认周遭无人后，晏清才小声地念着他自己觉得需要注意的条款： “在您注册使用细语时，我们会对你进行实名验证，如果你拒绝提供有关信息，细语将无法向你提供服务。” 晏清心里暗叹道：「闭环得也太彻底，得了看来是绕不过，也就是说想用细语就必须得进行实名认证。」 … “在你发送细语、使用细语提供的位置定位服务时，我们会收集你的位置信息、设备信息。” 晏清吐槽着：“骆冰昨天带来的几个细语高管都一幅浓眉大眼的样子，没想到居然如此过份。” 「实名认证如果不公开，其实也可以接受…现在的人设包袱没有那么重…我的角色扮演成效斐然…」 点击退出后文还很长的用户协议，晏清不死心又点进《细语用户隐私协议》，他继续轻声念道： “在你使用细语提供的身份认证服务时，我们会收集你的姓名、身份证号、职业、有关身份证明信息，收集这些信息是为了完成你的身份认证。” 晏清讥讽着想到：「呵呵，我是不是还得填上演员、歌手、音乐制作人这样的职业。」 … “细语对你的这些隐私信息会加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如果你不提供这些信息，我们将无法提供相关服务。” 咬文嚼字，晏清仔细揣摩着潜台词：「最大程度的保护，也就是说依然有可能会被泄漏的风险。」 … “根据华国国家网络安全与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以下简称网信办）的相关规定，细语有权主动对公众人物的细语账号进行官方认证，并向网信办登记备案。” 「？？？难怪每次喵总给我念细语的时候，所有的公众人物后边都加了个官方认证！打扰了！」 毫不犹疑将屏幕重新锁定，晏清直接将padpro装回小羊皮封套里，连着皮套整整齐齐码在钢琴键盘盖板上，他选择起身离开。 「所以我只要注册细语，那边大概立马会帮我贴心地备注上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歌手，晏清。」 一番失败的窥探尝试，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收获，晏清顺手将水杯带回茶水间，边收拾他边揣测着前身的心态： 「“我”排斥用那些高科技电子产品的原因，会不会是想保护自身的信息安全？但一个演员而已，有必要这样吗？会不会过犹不及，还是说真像小喵说的，有什么阴影？」 … 「能自动配对嗡嗡嗡的蓝牙耳机…可惜耳机电量告尽…它们曾经也是一对么？」 帝都深秋，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清晨，晏清如常踏着内院的石板路，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他愈发温柔地端详着小巧的低分辨率tft屏幕。 「还是这台手机好，七点五十，时间差不多了，吃早饭去，今天还得出门剪《月色撩人》。」 … 表情管理得心应手，晏清神色如常进到倒座房的餐厅时，苗妙这会正给章雅梦打着下手，均匀地往三个面碗里撒着葱花。 “清哥，早啊～喵喵说你偶尔会怀念湘南家乡的米粉，今天我们就吃这个…” 依然是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章雅梦将厨具归回原位，她边解开身上套着的粉色围兜，边对晏清盈盈笑语。 边洗着手，苗妙边帮章雅梦邀功道：“清儿哥，这可是老章特意让她朋友从星城人肉带过来的。” “我来，别烫着！” 浮出恰到好处的惊喜表情，一贯的绅士风度发作，晏清快步抢到餐厅中央的开放厨房平台，他将台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三碗米粉小心端上餐桌。 “清哥，这还有一包真空包装的麻辣牛肉，得…” 素颜雅静的厨娘老章咬着下唇，她似乎是在找着合适的词来描述。 “盖在米粉上，这算是湘南常德的吃法，并不是我们莲城和星城那边的早餐吃法…” 心细如发的晏清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其中就包括一些湘南省的地方饮食习惯，他继续科普着：“米粉的形状也不一样，这是圆粉…” 正当晏清打算继续显摆几句，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蹙眉绞手的章雅梦嘴唇咬得更拧巴，他赶紧换了句：“但星城一向很多常德米粉店，我也爱吃这种红油米粉的，老章你有心了。” 「老章一副女儿模样，一大早地又献殷勤…昨晚没说出口的事做好了心里建设？也好终于可以为她做点什么了。」 心念电转间晏清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从苗妙手里接过那包新拆开的麻辣牛肉，拿起餐桌上的公筷，他娴熟地往三碗米粉上一片片盖着香香脆脆的麻辣牛肉。 平常早餐时苗妙都会叽叽喳喳跟晏清汇报工作或者念一些热门细语，老章会在旁边查漏补缺。 今早的气氛有些反常，苗妙频频冲章雅梦挤眉弄眼，老章则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晏清主动挑起话题：“我一会得去’办公楼’，这两天得剪完《月色撩人》…” “清儿哥，今天我们都陪你去不了，纪羡林那边转了2000万华币到木棉健康成长基金上，再加上池映峰、李妔那两笔钱，我上午得去一趟毕威会计师事务所那边，老章得陪我去。” 说起工作，苗妙眉眼间带着些压抑的兴奋： “之前定的委托他们来监管这笔专项基金，除了购置乐器、聘请音乐老师，我们今年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说罢，苗妙眈眈顾视着章雅梦，继续努嘴示意她开口。 老章无奈开口道：“下午我们打算去憬姐工作室那边，卿姐不是一直在提，她想要个我之前的同事过来做公共关系管理嘛…” 苗妙白了她一眼：“没了？” 小心瞥着晏清的反应，章雅梦又挤出一句：“额…我们还得跟卿姐那边敲定直播那期节目的具体流程。” “真想不明白老章为什么扭扭捏捏…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章雅梦一直遮遮掩掩，苗妙按捺不住，她夹起片牛肉对晏清说道：“也是昨天下午定的，李寒鸢，卿姐看中了这个姑娘，家在星城，喏，米粉，牛肉，人姑娘昨天晚上就飞来帝都了，晚上住的酒店。” 七窍玲珑心一转，将章雅梦这段时间的失常之处串起来，晏清心里依稀有了答案，他温润一笑追问道：“然后呢？” “李寒鸢以前在沪海跟了老章三年，得力爱将，原本的安排打算让她住工作室，或者让鸢儿去西五环跟卿姐一块住，毕竟…憬…翁怀憬教授那边住不下啦…” 美滋滋一口吞下那片麻辣牛肉，来不及细嚼慢咽，苗妙鼓囔着嘴冲章雅梦抱怨道：“都怪你和佩佩…都快把我也绕进去了…清儿哥，老章是不放心鸢儿一个人…她人可好啦…” 「原来老章是在担心，唯一知悉秘密的我将李寒鸢当成她女朋友…华国lgbt群体舆论压力这么大吗？合约的强大约束力、鼎盛的国学氛围、奇怪的细语…这个世界有些不太对憬…对憬…呸…对劲！」 心中升起些惊澜，晏清怜惜凝望着低头不语的章雅梦，他温柔笑道：“宿舍楼里不是还有空房间，不放心完全可以让她住过来啊，对了，等会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俩…” 生硬转开话题，晏清点到为止，章雅梦的反应也是收敛而克制，只是噙起泪眼冲他粲然一笑：“好啊…” 就这样吃完早饭在苗妙和章雅梦的协助下，晏清将拉片室里的影片调换成了imdb排行榜top250的电影胶片盘。 拉完“自己”的作品后，晏清将学习的方向瞄准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优秀电影作品。 送苗妙和老章坐上轿车后，晏清带上帽子和墨镜，骑着电动车独自出了门。 … ps:照旧在作者说里有六条关键解谜。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新手被取经 … 帝都·西直门 提花格子胡同 “办公楼”一楼右侧格子间 后期与剪辑区 … 「细语过来的这几位是犯烟瘾了？怎么反应奇奇怪怪…还是说我的镜头叙事表达和效果营造方案哪设计得有问题…」 俯在桌前的晏清，依着卷码、场次、镜号妥善整理好厚厚一沓分镜头脚本，其实在阐述镜头语言和剪辑思路的过程中，他几度留意到《月色撩人》主剪辑柳羽泽和其他几位剪辑助理都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掏出手机扫眼时间，晏清又瞥了眼主屏幕上的进度条，影像工作站上这会已经开始进到后期制作的关键工序——音画合轨。 「照着进度来看，应该没有出纰漏，我理论知识补得已经比较扎实，真有问题昨儿初剪就应该看得出苗头…」 想定后，晏清伸手拍了拍几个细语影视支援过来的后期组成员，笑着转身对身旁围着的莫然、谭森几个剧组摄像师轻松道： “后期差不多完工，要不先休息会，大家可以来根烟什么的，咱们这俩天进度挺快的。” 众人纷纷起身，却没人掏出烟来，他们反而撺掇着年龄最大，但也有可能只是发际线瞧着年龄最大的莫然上前询问晏清。 莫然被架得有些窘迫，他吞吞吐吐挤出一句半：“清…晏导…” “没事，莫然，电影都杀青了，钱老师他们天高皇帝远，咱们还是老样子来。” 节目录到第四期，《才华有限公司》幕后成员们渐渐发现：沉淀五年多再重新出发的晏清，跟传闻中一身棱角、愤世嫉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大家对他的称呼也逐步从客客气气的“晏清老师”变成了“清哥”这种亲近的朋友间称呼。 当然这一切在录制第五期的时候又有了些新的变化，帝都人艺的那帮老戏骨以身作则，他们领着全剧组的人把称呼给扭成了“晏导”。 “嘿嘿，清哥，其实也没啥…就是咱们剧组太亮眼闪到了细语过来的弟兄们。” 轻松不少，莫然摸了摸锃亮反光的脑门。 “太亮眼，然哥，这话怎么说？” 举止自若，晏清拿莫然的一脸老相开刷。 面色通红，莫然缩了半步，环顾四周，大家都火热地望着他，满目期待。 “是这样的，午饭后跟细语影业过来的柳哥抽烟闲聊时，扯到一个数值，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不…想跟你取经…讨教一些经验。” 「眼神一个个这么殷切…取经？这不好吧…我也是初学者啊…」 心里不太有底，晏清和煦笑道：“其实我也算是幕后新人，大家一起探讨学习吧。” 谭森性格比较跳脱，他故作谄媚道：“清哥以前可是有名的戏霸啊，幕后不少接触的，您也太谦虚了。” 「…所以说…那种拍完一组镜头，就理直气壮伸手要监视器的习惯，是“我”留在身体里的肌肉记忆么？那还好没有拍其他导演的电影。」 晏清暗自庆幸着，突然又想起似乎翁怀憬也有这个习惯，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甜蜜感： 「之前邵卿也说过她接戏规矩特别多，戏霸这也算是本师门一脉相承的光荣传统。」 “清哥儿，咱眼力届儿不敞亮，这般称呼您不会吃挂落吧。” 柳羽泽凑近晏清，他口音里带着浓郁的津门腔调。 “您随意。” 四天半的《月色撩人》拍摄周期，晏清对这个临时剧组团队了然于胸，柳羽泽，魁梧中带点皮，典型的带着些市井气息的津门汉子，细语影业重点培养起来的嫡系资深剪辑师。 “中午跟老莫搭搁打擦，扯到个数据，咱《月色撩人》全片110分钟…介素材镜头总时长一六够才…” 柳羽泽边说着，边窸窸窣窣地伸手往口袋里摸烟。 「哦，原来是《月色撩人》的sr值太亮眼了…」 脑子转得很快，晏清旋即便明白了柳羽泽想聊什么。 电影工业体系里有个专业名词叫shootingratio（拍摄比例，又简称sr），指的是拍摄时所用底片长度与实际放映的影片长度的比例，例如拍摄时用了八万尺底片，而放映时才用了一万尺，就是8：1的拍摄比例。 进入数字摄像机时代，虽然已经没有底片，但这个说法被保留下来，sr的含意也被顺理成章引申成拍摄的素材镜头总时长和最终成片时长的比例。 “柳哥您别摸了，来抽我的…” 见柳羽泽一顿好找，莫然客客气气拿出软中华来散烟。 “咳～咳～” 两道弱不可闻的咳嗽应声响起。 循声扫过去，晏清留意到后期剪辑区所在的格子间周围这会来了不少姑娘，节目组的文案、后勤组和细语影业支援过来的道具、服化造型组都挤在这块办公。 晏清跟前，后期组办公桌上摆着一排一次性水杯，里边几乎都飘着几根泡发的烟头。 「额…这帮糙老爷们也太不讲究了…」 自然地伸手揽起莫然和柳羽泽，晏清回头对谭森他们几个招呼道：“屋里有些闷，咱们去院子里说。” “好叻！” 沪海男人到底细心，莫然会意地将举到嘴边的打火机一收。 “江山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好汉竟折腰…” 半晌，柳羽泽才笑咪咪从贴身兜里掏出半包津门地产香烟，他油腔滑调道：“您别介，虽然老津门有句俗语，穷恒大富中华。咱还真就不待见沪海的软中华，哥几个要江山自己取…” 勾肩搭背，一行人互相散着烟，穿过格子间往院子走去。 原本已经捂住鼻子，提前打开换气扇的伊梨，做好了吸二手烟的心理准备，最后这帮糙老爷们居然出去了，她深深望了眼走在最中间的晏清。 调侃完怜惜美人的晏清，柳羽泽将烟夹在耳后，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起之前的话题： “夜儿个***时，咱才留意到剧组拢共就拍了600分钟不到的镜头素材，介拍摄比低得有些撤臊。” “还有不少是双机位拍摄的…” 细语过来的剪辑助理江夏小声提醒道：“泽哥，您介津门腔太冲，沪海的弟兄们听得憋屈…” “还行，跟帝都话也差不了太多…说慢点能猜得出来意思…” 走到院门口，莫然边为柳羽泽递火，不沾痕迹地替江夏帮腔后，他继续起拍摄比的话题：“像我们剪一期120分钟的综艺，镜头总时长能控制在800分钟到1200分钟左右，7倍到10倍的比例，都算很出色的镜头成本控制了。” 柳羽泽以手护住火苗，轻拍着莫然的手，叼着烟凑近点上后，带着股身体对尼古丁强烈的满足感，他收敛了些方言腔调赞同道：“电视剧那边稍微比这个低一些，电影基本上都在20倍以上，大制作的sr值更是高得离谱。” 谭森笑道：“柳哥还问，当初《今日暂停》我们拍了多少分钟素材。” 「sr值异常，问题不大，很多地方能说得通…」 烟雾缭绕中晏清不动如山，他暗自盘算着解题思路。 柳羽泽咳了几声：“所以我听到老莫说的，四十五分钟总片长，很多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剧组还经常多机位拍摄，镜头素材只有200分钟，咱这第一反应是…” 谭森夸张地模仿着津门口音：“您介逗焖子呢…” 柳羽泽讪笑道：“毕竟咱们这部《月色撩人》短镜头多一些，三机位几乎没有，所以比例低一些也还能理解。” 「跟那帮人艺的老同事初次合作，进度压力又没那么大，肯定得放点水，不然就真露马脚了。」 晏清见众人问得差不多，尽数都满脸期待望着他，包括莫然、谭森这帮一起奋斗过一个多月的熟人，他坦诚道： “当时只有两天的时间来拍，而且您也知道，相对真正的电影作品来说，要求肯定会低上不少。” 柳羽泽摇头：“清哥你谦虚了，实际成片效果很不错。” “还是有些穿帮镜头的…” 晏清抿嘴，他稍显遗憾道：“当时不得不在进度和质量上去找平衡，这次《月色撩人》时间充裕了不少，就稍微细致了一些。” 莫然不赞同，他与有荣焉道：“《今日暂停》的一镜完成率比《月色撩人》还要高。” 想起厉娜和索雷行，晏清有些腼腆：“这也是个重要原因，《月色撩人》里群戏多一些，难免会有调度和配合出错导致的ng，《今日暂停》大部分的戏都是独角戏和对手戏。” “这些都能理解，跟莫然聊的时候咱们都有种感觉，您就像脑子里已经有一整部戏的样子了。” 柳羽泽伸手比划着，他绘声绘色形容道：“具体到一段剧情里，机位设定、取景角度、灯光调度、演员走位跟着分镜头脚本走就行了…” 「看过原片的加成，身体与生俱来的镜头感，出众的脑补能力…这些都不能说…」 晏清留意到众人听到柳羽泽的形容都深以为然，他顺口接过话题：“表演体系的原因，格洛托夫斯基学派就极其重视分镜头脚本，我习惯动笔前从全局去考虑入画所有演员的走位、取景角度、灯光这些因素，磨刀不误砍柴功。” “有一说一…” 柳羽泽略有所得：“清哥儿的分镜头脚本确实是我跟过的导演里做得最细致的。” “清哥，您群戏的一镜高通过率有什么独门秘籍吗？” 莫然殷切追问着：“我一直揣摩不到您是怎么去调度演员，然后就过了。” “对对对，在片场里清哥跟其他导演最大的区别就是…很少说那句导演圣经…” 谭森抢白道：“cut！这条很好！我们再来一条！” “是不是觉得我开拍之前的磨戏环节特别少…其实所有的群戏在钱院长家里就已经预演过…人艺的顶级演员们其实也并不需要导演再去刻意调度什么…” 态度保持谦逊，晏清拿出他准备好的答案侃侃而谈着：“导戏是站在上帝视角去针对各种因素综合考量，做平衡取舍…我也只能做到清楚明白地将心中所想转化为镜头语言，顺利地拍成作品，其实这算是刚过及格线的导演吧。” 莫然向往道：“清哥，那再厉害点的导演呢？” 晏清对答如流：“能在心里构思出一个有趣好玩，又或者严肃有深度的故事，并将它言之有物地拍出来。” 将烟头按灭，柳羽泽一本正经求教：“清哥儿心目中的大师级导演是什么样的？” “能在讲好自己构思故事的同时，拍出来的作品能让大部分观众感同身受，有强烈的共鸣…” 想到细语影业和hmg的合作计划，晏清谦逊低调道：“我也刚上路不久，大家一起加油吧。” 柳羽泽对导戏经验如此热切的渴望，晏清知道一些原因，明年上半年细语影视这边会给他开一部戏。 最后，晏清意味深长地望着莫然：“怎么，莫导也打算转行？” 莫然讪笑道：“就想着趁年轻，能学便多学一些。” “不想做导演的摄像不是好摄影师。” 听苗妙说起过莫然年轻时的摄影师梦想，晏清这般打趣道。 院子里严肃的气氛顿时快活起来。 … 临下班前刘明仁一脸喜色找了过来。 “清哥儿，老章给我们解决了个大难题。” 「直播的事情快搞定了？」 晏清心里嘀咕着，他带着几分疑惑指着依然在做音画同轨、字幕合成的影像图形工作站道：“这俩天尽忙活《月色撩人》的后期，老章跟邵卿那边定下来啦？” “嗯，这两天就能把直播节目流程单定下来，李总也举双手支持这个办法，互联网+思维！” 最后刘明仁望了眼仍在紧张忙碌的剪辑后期组，他关心了一句：“片子剪得很顺利？” 晏清笑了笑：“比想象的还要顺利，估计今晚就能提前收工。” … 妥善收尾，正准备回家的晏清接到苗妙的电话，说是不回家吃饭了，他便打算在办公楼这边吃完再回去。 刚巧这时伊梨有些怯怯地靠了过来，她期期艾艾地约晏清吃饭。 … 西直门内大街随意找了家粤菜餐厅，包厢里伊梨差不多点了半桌菜，她也不吃，咬着下嘴唇安静地等晏清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清哥，我有一个朋友，女孩子，最近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男生，想让我给她参考参考，我没有什么经验，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恋爱经验很丰富，我也是个新手啊…今天怎么这么多取经的…」 晏清掏出一包湿纸巾，擦拭干并没有什么油渍的嘴角和手指：“你说…” 伊梨红着脸将“她朋友”的故事向认真倾听的晏清娓娓道来： 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女孩，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个30岁左右的沪海男人。 男方家境不错，事业也还算成功，大公司的中层部门经理。 相隔两地，认识也才十来天，男方浪漫得不太真实，他追求很猛烈，每天都缠着女方视频聊天，各种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她那个朋友觉得自己条件没有那么好，担心上当受骗。 “穆穆也说那个男人段位太高…” 将故事温吞着讲完，伊梨期望满满地等待晏清的解读：“清哥在电影剧本里那么会写浪漫的桥段，而且你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朋友鉴别…” “电影中的浪漫是人为营造的氛围，运用光、色彩、音乐、事件进展、人物情绪等共同构成了浪漫的基调，一般都是编剧和导演基于主题、情节、人物等而进行的表演创作，这种浪漫是不真实的…” 恋爱初哥晏清站在导演角度做了一番自己的解读：“其实刻意人为制造的浪漫都不是浪漫，浪漫往往在一个微妙的瞬间不经意地溢出。” 本着对伊梨负责任的态度，不识渣男的晏清最后建议她向老章求助。 伊梨难过地低下头，她几乎把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 “你知道的，我只吸引渣男给我投稿，又不会辨别。” 见不得女生难过的晏清最终选择消费自己，将伊梨逗笑。 … 「这周的计划又是满满当当，周一周二两天的后期制作，周三选稿，周四去找苏萌萌，周五才能见到她。」 回到家坚持着做完形体训练，晏清望了眼内院左侧宿舍楼的窗户，二楼亮起了三盏灯。 「李寒鸢住进来工作室快变成了女儿国，以后要更注意一些。」 临睡前放了一会歌，听着翁怀憬的歌声，晏清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眠，最后他选择下楼取回pad熬夜将《suddenlyisee》的小样给做出来。 就这样等待时间慢慢从周二跳到周三，晏清甜蜜纠结地轻哼着：『思想灵魂住在别的身体，我还爱不爱你。』 … … 抱歉，今天家里有事更新晚了～ 本章说有部分解谜，书评区我发布了一个帖子，剪辑科普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有钞能力 … 沪海·紫檀宫·嵩正院 罕见的袁府周二家宴 … 「是你的袁圆！小玥新的细语id有问题啊…她参演晏清的电影还不够，连社交软件也要改成角色名字吗？」 心里有鬼，袁郁秋频频瞟向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信手刷着细语的袁郁玥。 之前他们两人的视线有意无意间好几次都快接触上，每次被袁郁玥巧妙化解开，后边她干脆直接掏出手机低头刷起细语来。 皱起两道修长的剑眉，袁郁秋抬腕扫了眼百达斐丽上的时间，以指尖顶着自己绷紧的眉心，他忍不住陷入沉思： 「今天小玥怎么一直躲着我，孟嫣那个蠢女人，是不是让她发现了什么？都快九点啦，要没时间了！」 “秋儿，院线那边提交的运营数据我有看，你和依…海伦做得有声有色，不过…” 餐厅这会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袁望嵩惬意地咂了一小口深桃木色的威士忌，漫不经心地一句他改完口再想说点什么又顿住。 “我懂的，爸。” 含糊回话，袁郁秋连忙往自己父亲身边靠了几步，他指着手腕上的表向袁望嵩示意到。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袁望嵩会意话锋一转。 “西汉·刘向—《战国策·秦策五·谓秦王》，比喻做事愈接近成功愈困难…” 装作回应考校，凑近袁望嵩，他才压低着声音继续道：“妈和小玥她们等会就要去客厅，大姐在那边都等了好久。” 果不其然，没多久他们两父子便听到： “老公～雪茄给你剪好了，放在架子上哈，和秋儿聊你们的吧…” 郁嘉嬅麻溜地在客厅和餐厅间的一排储物柜前收好哈瓦那雪茄配套的工具盒，冲袁郁秋旁边笑呵呵的袁望嵩招呼一声：“我和小玥就不打扰你们父慈子孝啦。” “好叻，郁教授，以前可都是你亲手送到我旁边来，唉，这待遇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也不搭理袁望嵩的调侃，白了眼她老公，郁嘉嬅往客厅探头瞄着已经窝到沙发里的大女儿，才回身满脸溺爱地望着偷偷冲她比出大拇指的袁郁玥。 “走吧，小玥儿，你大姐已经等了好一会啦。” “诶呀，叫得这么亲热…” 眉目娇俏，袁郁玥起身离开餐桌，挽住她母亲的臂弯嗔怪道：“妈，你就那么喜欢我从帝都带回来的礼物吗？” “我可太喜欢了…” 郁嘉嬅眉开眼笑哄着她女儿：“没白疼你，真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亲一个。” 袁郁玥边挎着郁嘉嬅往客厅走，边哂笑道：“郁教授你小声点啦，唉，我觉得麻麻你追星比我还疯狂。” 郁教授假意板起脸：“胡说，优秀女教授之间的互相欣赏，那能叫追星吗？” 说罢她伸手从玄关的落地衣架上摘下自己崭新的吕牌metis邮差包，一脸宝贝地从里边掏出一箴便签，郁嘉嬅端详着忍不住赞道：“翁教授的字写得可真好看，诶哟，我心都萌化了。” “我就说，怎么感觉一股饭圈气息迎面扑来…” 沙发里的袁郁淳举着香槟杯坐起，她甩着凌厉的沙宣短发回身冲她母亲笑道：“妈，你好恶心呐！” 她很男性化地伸出大拇指揩了揩挺拔的鼻翼，袁郁淳攻气满满地扬眉说着：“不过听玥儿那么一说，我愈发觉得人家翁教授是个妙人，无可奈何呀，我们家玥儿不太喜欢她。” “大姐，没事，可我不介意你喜欢她…” 袁郁玥也不是好相与的，有着跟她大姐丰富的斗嘴经验：“要是真成了，妹妹我一定给你们两个拉上三天三夜的《凤求凰》。” “没出息…” 对小妹的反将一军也不恼，袁郁淳乜视着已经在左侧沙发边款款落座的袁郁玥，她颇为不屑地嗤笑道：“没能耐抢男人也就算了，还妄图怂恿我，好一条终南捷径，想得倒挺美。” 这番话果不其然怼得袁郁玥哑口无言。 “越说越离谱了，你们姐妹两个。” 左手依旧捏着那箴便签，郁教授语气责备意味不浓，视线划过自家大小千金，她右手举起茶几上倒好的香槟杯：“先碰一杯，贺我们小玥完美结束首场帝都巡演，凯旋而归。” 三人各自抿一小口后，袁郁玥轻声埋怨道：“我接下来还有渝城、花都、塞上江南、冰城七八个城市的巡演呢，生怕有时候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节目。” 举着香槟杯，袁郁淳没好气叹了句：“不过是稍晚一些看而已，袁圆你就知足吧，都上晏导的新戏了。” “大姐！”袁郁玥害羞捂脸求饶。 “不惜得拆穿你…” 戏谑一笑，袁郁淳又抿了口杯中酒：“知不知道我圈里那帮演员，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多想在《才华有限公司》的本子里客串个角色。” “毫无隐私可言…”袁郁玥羞耻抱怨道：“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知道的。” 郁嘉嬅听到这番话才从仿佛有魔力的便签纸上挪开眼神，楚楚可怜望着她小女儿：“对了，小玥你就别卖关子啦，新戏到底是什么类型呀，像厉娜那种甜甜的角色吗？” “我妈现在居然变成通过女主角的性格来进行电影分类的脑残粉…” 煞有介事地挤出两滴眼泪，袁郁淳一口将杯中酒喝完，她惆怅道：“作为她的宝贝大女儿，一个正儿八经的编剧，未来华国影坛第一位关注lgbt群体的导演，我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袁郁玥也有样学样地佯装生气道：“我也要生气啦，人家刚从帝都回来，你俩就虚情假意关心了一句，开口闭口都是我的情敌！” 她这一番话反而收到负面效果，郁教授兴奋地再度双手捧起那箴便签：“淳儿，我再给你念念：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未学后进翁怀憬拜谢郁教授抬爱～” 袁郁淳没好气地望着她一脸骄傲地母亲：“妈！我和小玥耳朵都听出茧来了，您这简直就是折磨。” 袁郁玥也帮腔道：“就是，我都可后悔帮你要这个了，无端在她面前低上一头，以后是不是得管她叫翁阿姨呀。” 袁郁玥说着说着眼前一亮，她起身凑近郁教授，娇滴滴地对郁嘉嬅说着：“咦，也不错，麻麻你快跟她义结金兰吧，我看翁阿姨怎么好意思跟自己的亲亲侄女抢男人。” “胡说八道！”郁教授痛心疾首道：“她才不会喜欢晏清，你们不要乱组cp！” “我们家小玥的恋爱技能全点歪了…凡事都要靠自己…” 痛打落水狗，袁郁淳嗤笑道：“我周六倒要仔细看看那场戏，你可别在情敌面前一败涂地。” “行啦行啦，我们抓紧时机来讨论上期的节目吧。” 郁教授重新将便签纸妥善收进邮差包里，她催促道：“以后干脆我们娘三一块连麦看吧。” “连麦，又是饭圈词汇！不过话又说回来……” 袁郁淳没好气地打量着郁嘉嬅的新包吐槽道：“我妈这种有强大购买力的女粉还真是每一个女明星梦寐以求的，小玥你真得去瞧瞧我们家郁教授的衣帽间，她手袋全换了一波，现在里边二三十个包全是吕牌的。” “你懂什么！我们超级话题上管这叫牌面。” 郁教授嘴硬道：“再说了，我学生们都夸我很搭吕这种知性的气质，哼！” “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袁郁淳无奈认输，转移起话题：“还是说说上期的歌吧，我喜欢翁教授那首《暧昧》，得思想有一定深度的人才欣赏得来，上周冠军单曲惜败可惜了。” “超话里姐妹们有讨论过，主要是两首歌分了票，大家心不齐…” 新入饭圈的郁教授八卦瘾极重，很快被她大女儿带走节奏：“有人支持《暧昧》，也有人支持《don’tbreakmyheart》，根本不听指挥，我们几个超话小主持人只能干着急。” 郁嘉嬅一番话让她两个女儿都不尤为之瞠目结舌。 袁郁玥吐槽道：“小主持人？天呐，饭圈新丁郁教授您可真棒！” 袁郁淳则凝出盈盈笑意问了句：“妈你怎么上位的，我听说饭圈新人都不好混啊。” “饭圈，不就是打投…买一咬三之类的。” 拍着新买的metis，郁教授坦然一笑，她大气道：“我有钞能力啊，你爸的黑卡在我手里呢。” “……” 跟袁郁玥对了记眼色，袁郁淳拱手道：“向钞能力大佬低头…” 不知不觉间她们三个聊天时“他”成了晏清的指定代词，郁教授八卦地问了声：“小玥呢，喜欢他写给李妔那首《暧昧》？” “最喜欢？肯定还是那首《don’tbreakmyheart》，他的vocal不管哪个频段都好听，孟嫣也这么说…” 袁郁玥说着说着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不过我刚在细语上看到有些营销号把歌名叫成：《东北卖蛤》，真是群讨厌鬼！” …… 袁郁秋偷听到袁郁玥这声娇嗔后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旁边的袁望嵩连连冲他使眼色。 倚在屏风后的两父子，听到女人们的沙龙话题彻底转向上期的节目具体内容后，也失了继续听下去的动力，健硕魁梧的袁望嵩揽着人高腿长的袁郁秋悄悄又溜回了餐桌前。 袁望嵩将顺道取回来的雪茄架好，冲袁郁秋勾手，他没好气笑道：“秋儿，小玥说的那事是你叫人做的？” 袁郁秋会意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根烟，先递了根给袁望嵩，他自己也叼上，随后划起根火柴俩父子凑一块点上烟。 “黎庶酩那边提的，就想着恶心一下他也行。” 随口回复到，袁郁秋耸肩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他还不放心地瞄了眼玄关。 “秋儿，我们家郁教授这会聊兴正浓呢。” 神色轻松，袁望嵩拍了拍袁郁秋肩膀。 “爸，您怎么现在也整天郁教授、郁教授的叫上了。” 望着袁望嵩吐出袅袅升起的烟圈，袁郁秋费神地问着。 “你妈追翁怀憬追得正入迷，要不是她脸皮薄，估计得逼着你们也改口，啧啧啧，一声郁教授，比叫老婆应得还甜。” 袁望嵩宠溺地摇头叹息。 袁郁秋笑着抱怨：“又虐我…” “早说让你结婚生孩子，自己不听，就因为那个海伦霍尔？” 袁望嵩睥睨一眼。 “也不全是啊，不结婚也有不结婚的好，到处都是森林。” 袁郁秋坏笑着。 “臭小子，一点都不像我，什么时候能收心，人家外国姑娘说不定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介意的。” 袁望嵩咂了口酒，劝了一句。 “没有，她完全不在意这些，心里可能也是没有我吧，感觉她对晏清半爱半恨！” 袁郁秋眼底一抹深藏的忧伤浮了出来。 “哦，就说呢，咬着人不放，原来是新仇旧恨交织着，可以啊秋儿，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情种。” 袁望嵩拿捏着架势，将烟头递给袁郁秋，又点起那根雪茄。 袁郁秋帮着处理好烟头后讪讪说道：“爸，您就别笑话我了。” “那个周…书恒，对吧，刚我就想提醒你，打蛇不死，反遗其害。” 袁望嵩仔细端详着那瓶麦卡伦雪莉桶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才想起具体的名字。 “首尾我们都有处理好，关上一个月也算解恨…” 袁郁秋带着三分快意七分不屑答道：“他家里人在腐国做点小生意，一个小瘪三也翻不起什么波澜来。”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这海伦倒也狠辣！” 袁望嵩夹着雪茄沉吟片刻，他斟酌着问道：“郁教授迷上翁怀憬没多大所谓，反倒是你妹妹那边…我听她餐桌上说的，晏清很明显在释放善意，看样子你不接受？” 袁郁秋坚定地点头：“不会。” 袁望嵩笑了笑，他板起脸严肃对袁郁秋说道：“那就看好你妹妹，别让她受伤。” “放心，一直看着呢，小玥太单纯，爸妈你们把她保护得太好。” 袁郁秋积极表态的同时，他对父母过于溺爱袁郁玥颇有微词。 “臭小子，可能得等你有女儿以后才会懂，我也是淳儿那件事之后才彻底想明白…” 袁望嵩点着袁郁秋的肩，他表情复杂道：“身为一个父亲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有资格让自己的女儿永葆单纯！” 说罢袁望嵩虎目温柔转向玄关外：“其实吧，老婆孩子都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四十章 不伤眼睛的秘密 … “鸢儿，我们待会走的可都是胡同，你一定要记得跟紧我呀…” “好叻，喵总，麻烦你啦，还得专程为我绕段路…” … 两道软糯的女声伴着电动车蜂鸣般的马达声渐行渐远，消失在不远的小石碑胡同拐角处。 晏清和章雅梦手里都捧着个细白瓷茶碗，他们站在大宅门外目送着苗妙和新来的李寒鸢骑着那两辆电动车出门。 「看来苗妙这几天可能都得往毕威会计师事务所跑，也是，这么大一笔钱不能不慎重，几乎是往常木棉基金好几年的运营经费总和。」 思绪浮游间，晏清咂了口杯中香喷喷的擂茶，常德桃江特产，这自然也是李寒鸢姑娘特意带过来的。 「啧！擂茶，鸢儿的到来，极大的丰富了我们的早餐品类，小姑娘人也特别温柔，性格娴静，我苦修了一个多月的莲城方言居然没派上用场。」 “铁渣男无疑！清哥…” 章雅梦毫无征兆地突然在耳边来上这么一句，将表面安如泰山的晏清吓了一大跳。 「“我”又干嘛了，这也能躺枪？难道老章查到或听到一些新东西？」 “老章，怎么？” 心里吐槽，晏清熟练调动出茫然的表情，问向身旁的章雅梦。 “又发呆…这是在想谁呢？” 秋风习习，碎花长裙飘飘，章雅梦手中捧着细瓷杯，她烂漫无邪地冲晏清笑靥如花。 「看来是我太敏感，老章这表情，一看就不像是在说我，她什么都好，就是跟邵卿一般，暗戳戳地对自己和嗡嗡嗡的八卦格外感兴趣。」 心中大定，晏清这几天脑子一直有些迷糊，连着两天《月色撩人》剪片配乐后期连轴转，再加上每晚雷打不动的两小时托格洛夫斯基流派形体训练。 「失眠、疲惫，还有甜蜜又恼人的爱情初体验，以及那三首小样！」 对自己反应浑噩的原因，晏清在心里明镜似的。 当下，9月25日，算是晏清拥有智能设备的第四天，除了周一一大早摆弄了一会后，他居然对这台随时能上网的设备有些兴趣乏乏。 如果不是想着纪羡林那边还在等demo，昨晚失眠的晏清也不会碰那台padpro和录音笔，熬夜做那三首小样。 “清哥！我是说阿梨啊…” 举止优雅轻盈，章雅梦拎起裙摆，信步跨过门槛。 “你不是推荐让她来找我咨询么？那个追伊梨的沪海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铁渣男。” 晏清这才想起昨天跟伊梨的晚餐，他忍俊不禁道：“我就说吧，她那个朋友就是她自己。” 忍不住回头白晏清一眼，马尾飞扬，章雅梦捂嘴笑道：“你应该没有当场戳穿阿梨，对吧？” 「当然！我情商可没那么低，只是腹诽罢了…」 晏清点头，一前一后隔着三步左右的距离，两人穿过游廊回倒座房放好瓷杯。 “阿梨给了我那个沪海男人的手机号码，我之前有负责soulmateapp数据采集系统，拦截一些经常打擦边球的用户发言，顺手建了个渣男数据库…” 声音如严霜凛洌，章雅梦突然冷得让人对那些在库人士升不起一丝怜悯之心：“很不幸，这位油腻的男士正在其中。” 挤出划清界限的表情，晏清识趣地选择幸灾乐祸道：“那必须给锤死了，伊梨同学其实还挺单纯的。” “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有点小问题。” 边聊边走，俩人穿过前庭小院，停到内院门口，章雅梦按下指纹时，迟疑片刻，她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推断。 “估计是看到那段阿梨谈《才华有限公司》听后感的vcr，真是一贯的卑劣。” 章雅梦的话有些含糊，仿佛参杂了些私货，晏清挠了挠头，他表情略尴尬：“伊梨在采访里说了些什么，我不太有印象。” 对晏清的怪癖无奈摊手，章雅梦模仿着伊梨的语调：“26岁的我，来帝都前独自一个人在沪海生活着，没有存款，没有男朋友，一个月八千块的工资，租住的九百块的小房子。” 转述间，她双手抱在胸前，神态凄苦悲凉： “时常感觉自己很冷，很无助，有时候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沪海、一贯、卑劣的手段、把帝都的伊梨当做目标、还刻意强调事情没那么简单…莫非是泛泰的人出手搞事，遮遮掩掩的老章似乎有些什么限制，应该是前公司的保密协议之类。」 七窍玲珑心，晏清解读出章雅梦分批给出的潜台词，端出庆幸的表情，他心有戚戚然感叹着：“提前止损就好，还好伊梨也足够谨慎，算是没白和我编那一系列的pua剧本。” 直到他俩快走到工作室小楼门口，晏清才若无其事问道：“对了，他们最近还有其他动作吗？” 秋波流转，章雅梦瞥了晏清一眼，她淡淡接过话来：“暂时没发现。” 进门后他俩才对视会心一笑，章雅梦款款往二楼走去：“清哥，走吧，喵喵交代的，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着你筛稿子。” …… 沪海·徐汇 泛泰894天际线67楼 泛泰院线总经理办公室 …… “秋哥，不好意思啊，那小娘皮竟然敢拉黑我…” 一个蓄着络腮胡须，寸头，魁梧高大的男人倚坐在袁郁秋办公室的会客沙发扶手上，他望着办公桌后搭腿而坐的袁郁秋，一脸沮丧和不忿：“哎，当时就不该夸海口的，影响了你的正事，我愿赌服输好吧。” “富二代人设的花心大少，被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老处女戳穿老底，这种桥段写个剧本应该很有看头…” 瘫坐在舒适的老板椅里，袁郁秋忍俊不禁，他摸着自己光洁的两鬓嗤笑着：“对了，你这个蓄须满足人姑娘毛发癖的梗一定要重点刻画。” “秋哥别说了！这简直是我翟弈宁把妹史上的奇耻大辱…” 揪着络腮胡子，翟奕宁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要真传出去我哪还有脸再出去泡妞。” “多大点事，本来就是一步闲棋，阿宁你自己别钻牛角尖就行，不过…” 起身拍了拍翟亦宁肩膀聊作安慰，袁郁秋笑得格外开怀：“漫天星那边事情没理顺，翟叔最近都在帝都，谅你也没胆子追过去…” “怎么可能！那伊…梨…放到咱们…南方姑娘里比…” 支支吾吾半天，翟亦宁气急败坏道：“也就一般货色，我口嗨玩玩罢了…劳资还能真跑到北边去千里送…” “别犟，我还能不清楚你的性格？而且…” 嬉皮笑脸，袁郁秋边说着，边用指尖娴熟地挑开眼前百叶窗的缝隙，他偷偷窥探着隔壁的常务副总经理办公室。 “eric，你找我有事？” 身材丰腴婀娜的海伦，抱着一打文件倚在推开的正门，她面无表情地端视着袁郁秋。 循声望去，袁郁秋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尴尬：“习惯动作…就想看一眼你在不在…” 碧蓝的双眸顾盼间熠熠生辉，海伦视线玩味扫向匆忙换到会客沙发上端端正正坐好的翟亦宁身上。 “我刚正在批判阿宁，馊主意特别多，你说好好在家看个电视不行，他突然发骚要去泡那个文案…” 他尝试继续之前跟翟奕宁的交谈来转移话题：“阿宁你说，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以玩弄女性为乐的损友。” “秋哥您说得对，我都记住了…” 无需任何暗示，面对不期而至的黑锅，翟奕宁不愧是袁公子多年的玩伴，背起锅来已经是熟能生巧，他挤出满脸愧疚：“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尊重女孩子…” “也许人家姑娘根本不稀罕您二位惦记…” 别有用意地深深瞥了眼翟亦宁，海伦看都不带看袁郁秋，留下句耐人寻味的话后，她施施然掩门而出。 “南方姑娘总有一天会习惯北方的秋凉，也可能会喜欢上北方男人的直爽。” …… 帝都·什刹海 晏清工作室二楼 章雅梦办公室 …… 揉着眼睛，章雅梦强打起精神双线操作着那台节目组配置的v手机和一台macpro笔记本电脑，她依旧潇洒地冲晏清打了个响指。 “清哥，你看这份稿子怎么样，我从云端传到你pad里了。” 注意到章雅梦一双美目里布满红血丝，晏清于心不忍道：“老章，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会吧，我自己也看得过来。” 信手推开面前的智能设备，章雅梦低头从抽屉里翻了支眼药水出来，抬头给自己两眼各精准地滴了两滴后，她“泪眼朦胧”地冲晏清笑道： “没事，清哥，我缓缓就好，现在咱们的投稿也太多啦，上午四小时，下午俩小时到现在，确实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俏皮地眨了眨眼，章雅梦抽了张面巾纸，略带羞涩地揩拭干净梨花带雨的面容后，她伸手将眼药水递向晏清：“清哥，你要不要也来点？” “谢谢，不用，我挺好的。” 摆手婉拒，办公桌对面的晏清将视线从pad屏幕上挪开，他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没问题。 章雅梦视角里的晏清神色如常，两眸依旧清澈透亮。 她带着些好奇，起身绕到晏清身后，望了眼晏清手里的黑色背光的屏幕，章雅梦恍然大悟道：“清哥，你好聪明呐，打开夜览模式，屏幕背光自然就不那么刺眼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说什么！」 心里否认三连着，晏清一脸无辜：“夜览模式是什么？你们那天拿过来就这样，我也不会调。” “真的假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表情略微夸张，章雅梦有些将信将疑，又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她脆生生笑道：“只是包袱比较重而已，原来我猜错了，清哥你还真是个科技盲。” 「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难道是做《seve》时对app的上手速度还是太快，我已经尽力在演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模式怎么调，而且这还不是一个软件黑屏的问题，是整个系统都黑了。” 难得晏清表里如一，他的表情管理反而出些小问题，他的表现在章雅梦看来可谓浮夸。 “可能是当时喵喵帮你下载完app，她随手调成夜览模式，又忘记改回来。” 疑信参半，最后章雅梦还是手把手地教会了晏清怎么修改系统新增的显示模式。 “夜览模式是这次版本更新增加的功能，得在设置-显示与亮度-夜览模式里边去修改…” 见晏清少年心性般在两种模式来回切换，padpro屏幕亮度不断光暗交替着，章雅梦捂嘴偷笑，她提醒了一句：“对了，现在还是beta调试版本，在pad上某些软件上会有一些漏键的问题，不过清哥你用得不多，其实也无所谓。” 说罢坐回自己位置，章雅梦也将屏幕的亮度调成夜览模式，背光更柔和，她继续为晏清筛稿子。 “这篇稿子故事性太严谨，给我一种错觉，像是投稿人刻意将剧本改编成小说似的，人工痕迹有些明显。” 晏清抬手再度毙了一篇稿子。 “老章，你说翁教授还得上课，肯定没时间对吧？邵卿佩佩她们俩选稿估计也会很辛苦吧…” 他看似无意随口感叹道：“还好李寒鸢已经过来了，今天她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做。” 端出标准滑稽表情，章雅梦哑然失笑：“以前我和喵喵也是这么想的。” “啊？” 晏清不解道：“怎么说？” “寒鸢入职后的主职工作是做一些公共关系管理和危机信息筛查的工作…” 作为引荐人，章雅梦自然对李寒鸢的分工职责了如指掌：“她今天去憬姐工作室，估计是接手翁怀憬官方粉丝团还有全球后援会管理的事宜。” 「？？？」 完美演绎出戴佩妮“你到底要怎样”的表情，晏清继续望着章雅梦。 “我们问过卿姐啊，所有的稿子都是憬姐自己选的…” 继续翻阅着私信，章雅梦对答如流：“憬姐习惯临睡前随手翻一翻，基本上挑个七八封来稿，她就能选到心仪的故事。” “可她每期的选稿都很精彩！” 《才华有限公司》做到第六期，积压的投稿长篇累牍，选稿逐渐成了让人心神交瘁的事，晏清实在难以想象翁怀憬的轻描淡写，他忍不住腹诽道： 「而且每次内容都言之有物，感觉在隐喻着什么…」 “是的，我觉得第四期那次你俩互换稿子的那次质量最高。” 有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雅梦的一番话无形之中给晏清开辟出一条全新的沟通渠道。 「对，我也可以通过命题作文这样的形式，来跟她对话啊！」 眼前一亮，晏清强捺兴奋上脸的冲动，他凝出三分羡慕地表情追问道：“老章，你能把所有的稿子都打包发过来么？我也来试试睡前读稿，看效果怎么样。” “鸿雁传书么？当然可以呀，我再给你编一个简单的插件吧。” 虽然章雅梦笑得很八卦，但她解语花般想出更好的点子：“这样一来，清哥你就可以输入一些关键字去搜自己想要的内容。”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人遥怨夜 “老章诚不欺我！原来夜览模式下细语app真有几个键位不显示！最关键的跳过登陆！” 卧室里，晏清浴后收拾得妥妥当当，手捧着诺大的屏幕，全身都很松弛，他继续咕哝道： “就看一会，十分钟，不，二十分钟吧。” 细语搜索栏里蹦出来的全键盘输入法让晏清稍稍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他便调整了过来，手指微微颤抖着输入三个字“翁怀憬”。 padpro的响应速度很快，屏幕最上方刷出一个圆形头像，纯黑色的背景里手绘了一朵简单的线条画花瓣。 「这是木槿花呀，嗡嗡嗡什么时候改的头像？」 来不及浮想联翩，晏清反应极快，他马上点选进页面中的历史头像栏。 只可惜翁怀憬细语相册中除了两张头像图片外空空如也。 …… 一张正在使用中的木槿花手绘，写意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六片花瓣正舒展致极地努力绽放着。 唯一的历史头像，则是张芭蕾独舞的背面剪影，天鹅般昂起修长的颈，优雅踮起的脚尖，空谷幽兰般盛放的舞姿，图片水印里带着bnchine（newyork）2013的字样。 …… 「这是我家嗡嗡嗡参加巴兰钦（纽约）国际芭蕾舞大赛的视频截图？连背影也这么好看，就是瘦得让人心疼，她对自己也太苛刻了一些，以后我要养胖我的小格！」 只是两张照片就让晏清心潮澎湃，兢兢业业地挖掘着，他不想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啊这…9月22日21点新上传…《suddenlyisee》之后的当晚…嗡嗡嗡不可能那会才知道木棉基金的含义…」 结合手中的既有信息，暗暗揣摩翁怀憬的心思，晏清大胆推测着： 「所以说…她这是隐晦地想表达什么…是想暗示邵卿不要怼我？心疼我了…还是回应纪羡林释放的善意？」 老脸通红，晏清不可避免地陷入过度脑补中，良久他才继续回到翁怀憬的细语首页。 他瞄向翁怀憬头像右下方标注着细语认证的金v。 认证信息写得简简单单： —— 翁怀憬：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副教授、演员、歌手。 粉丝：8780万 相关用户：500+ —— 「相关用户，什么意思…」 晏清犹豫着点开了相关用户： …… @翁怀憬工作室 @翁怀憬微吧 @翁怀憬官方粉丝团 @翁怀憬华文网 @翁怀憬贴吧官v @翁怀憬国际后援会官v …… 「哦～原来相关用户是这个意思，啧！将近九千万粉丝，我家嗡嗡嗡还是顶级流量金花级别的大v。」 一边与有荣焉地畅想着，晏清一边马不停蹄点开头像下方的翁怀憬超级话题。 「守全憬，这个粉丝名字不错，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请务必把我也算上！」 …… 翁怀憬超级话题 2670万守全憬 明星超话榜no.17 明星势力榜no.15 …… 一目十行地扫过这些信息后，晏清终于心满意足地点进了翁怀憬的细语主页面。 第一页是简简单单的介绍页面，罗列着一些阅读量、热度之类的数据。 晏清直截了当地瞄向关键信息： …… 信息：女、帝都 简介：____ 单位：帝都舞蹈学院 …… 「简介留白，还挺符合她的风格…」 研究了一番后，晏清发现细语客户端跟前世的围脖差别并不大，他没费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具体的细语显示页面。 …… 全部关注：（35） 全部细语：（16） 近期热搜：#更换头像#、#暧昧#、#电吉他#、#草场地摇滚音乐节# …… “@莫负华邵卿本佳人，这是邵卿～” “@佩佩要努力变强，周佩佩～” “@邓颖玲，帝都舞蹈学院的邓副校长！” … … “@苏矇！” “@高媛！” …… 将短短的关注列表拉到最后，除了部分明显可能是她帝都舞蹈学院的同事晏清不认识外，翁怀憬的社交关系极为简单。 「不光如此，她社交软件上的发言频次也很低，十六条怎么够看？」 时间悄然流逝，早就过了晏清当初定下的二十分钟，他的眼神直勾勾锁到翁怀憬最新发布的一条细语上： …… 2019年9月23日9:45转发细语 “舞蹈家摇篮”——帝都舞蹈学院，启动金秋之约。 @帝都舞蹈学院@帝都舞蹈学院招生办公室 ——权威发布｜2020年帝都舞蹈学院本科提前批次招生简章—— …… “这是帝都舞蹈学院发布的招考信息吧…” 本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心思，晏清点开通告快速浏览了一遍。 “首轮艺术类提前批次初试时间已确定，芭蕾舞系初试时间定在了9月26日，许墨儿应该已经到了帝都…” 轻声念着，晏清想起当初首期节目上自己和许墨儿那个约定，他不由有些汗颜。 「还答应让她来办公楼的练功房备考，这样吧，明天让老章帮我打听打听，噢，也可以看看李寒鸢知不知道…先看下一条。」 退出通告，晏清急切地滑动屏幕下拉： …… 2019年9月16日下午三点@翁怀憬点赞了该条细语。 @姿雯不取锱纹 “文明社会这样消磨自己的心智，把短促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实在令人莫解。”#帝都舞蹈学院细语读书分享会# …… “细语读书分享会？字里行间的意思倒是也符合她的行事风格，可点赞这样一条细语是什么意思？” 视线长时间停留在点赞时间上，晏清又想起某晚帝都东二环绮丽的月光。 「9月16日，前一天是星期日，也正是拍《vogue》杂志封面那天。」 抄起枕边的十月《vogue服饰与美容》回味一番后，晏清将注意力转到这条细语主人的id上。 「资雯不取锱纹？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嗡嗡嗡的学生么？周一她是下午的课吧，细语读书分享会，有没有其他学生的细语，干脆点进去看看…果然！」 晏清锐利的眼直接锁定了排在第一的热门评论与回复： …… 热评：“嫉妒到变形，虽然楼主长得很漂亮，可翁怀憬教授为森么会点赞你一个素人的细语！”@衣唱同学桃花运满满 回复：原因很简单，哈哈哈！因为她真是我们的教授，翁教授在教室里给我点的赞！（傲娇狗头）@姿雯不取锱纹 坐标：帝都·海淀·万寿寺路一号，帝都舞蹈学院文化教学楼。 …… 结合细语带的帝都舞蹈学院坐标tag，晏清记起当初拍帝舞《seve》视频，翁怀憬身后的确跟着一个叫资雯的小姑娘。 「怎么这么多留守全憬的人，明明我一个人守护就够了。」 乱入的评论数量实在太多，严重干扰到晏清的阅读体验，他试图跳过那些过来凑热闹的围观党。 排除万难，从齐刷刷的“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翁教授”评论里，晏清又挖出了一个疑似翁怀憬学生的细语留言： …… #帝都舞蹈学院细语读书分享会# 羡慕嫉妒恨wuli宿舍的雯雯，其实翁教授也点评了我选的这段: “女人们总是喜欢在她们所爱的人临终前表现得宽宏大量，她们的这种偏好叫我实在难以忍受。“ …… 「所以他们那堂课是选了威廉·萨默塞特·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么？」 直奔带着细语读书会标签的评论，晏清又找到一位翁怀憬学生的留言。 …… #帝都舞蹈学院细语读书分享会# “我不需要爱情，我没有时间搞恋爱，这是人性的弱点。” 我这段翁教授也点评了几句，一针见血。 …… 「不是说好让我等吗？嗡嗡嗡怎么又不想谈恋爱了！她是想隐喻什么，这一段话，跟我猜的可谓天壤之别。」 陷入不断猜谜状态的晏清愈发患得患失，也愈发焦躁不安。 「这群围观的人也太多了吧，必须想点办法，细语默认排列顺序是按照热度来的，似乎我可以按照时间重新排列一下。」 “您所在的用户组别权限过低，无法执行该操作。” 尝试操作一番，晏清无奈选择放弃，他只能老老实实地一页一页往下翻： …… #帝都舞蹈学院细语读书分享会# “要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你，除非连你的灵魂也叫她占有了，她是不会感到满足的。因为女人是软弱的，所以她们具有非常强烈的统治欲，不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就不甘心。” …… 「这里说得又是占有欲…不可能啊，既然是《月亮与六便士》怎么可能没有那句…」 心急如焚的晏清，一直翻到最后几条评论，终于找到了他最想看到的内容： …… #帝都舞蹈学院细语读书分享会#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太悲催了，轮到我这条节选居然下课铃响啦，呜呜呜呜，从不拖堂翁教授。 …… “哈哈哈！傲娇的嗡嗡嗡！越是在意，就越遮遮掩掩，她心里肯定也在想着那晚的月亮还有我！” 大笑几声，晏清只觉得浑身畅快淋漓。 …… 2019年9月2日23：28 翁怀憬的账号发布了一条连着标点符号不过十四个字的纯文字细语： “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 …… 「9月2号，星期一，这是《今日暂停》拍完之后的第二天发的。」 盯着细语发布的时间，晏清绞尽脑汁地试图捋清那天发生了什么： …… 「那天我去闪星录了红玫瑰、白玫瑰…」 「那天我才发现自己一顿操作反向消费了自己…」 「那天，发现了伊梨的恋毛癖…」 「那天细语影业介入了节目…」 「那天剪了三段影片…」 「那天邵卿晚饭左右打了电话过来，中间好像佩佩出了声，她会不会在嗡嗡嗡家里…」 「后面录制第三期的时候…周佩佩对我的态度有些诡异…邵卿倒是正常，但她那种人精，表情看不太出来什么变化…」 「所以她俩可能都是知情者，也许周佩佩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 “这首不算太冷门的诗，出自唐代诗人薛涛的《月》，她想表达什么呢？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晏清喃喃自语念出后半节，他盘算着这首诗的注解： “细月如钩，一天天变圆，仿佛织成的团扇，不管是微微细影还是满月团栾，人世间又有哪儿的人在凝望呢？” 从床头坐起身来，晏清捧起pad走到窗前，他抬头望去，一道弯弯的月牙挂在了漆黑的帝都夜空。 “类似于《舞姬》的解法，着重在没说出来的后半句么？九月二号，八月初四，仲秋第四天，那晚的月亮也是小荷才露尖尖一角吧。” “情人遥怨夜，竟夕起相思！为什么两个明明彼此相爱的人，却只能通过望月抒怀的隐喻和寥寥无几的对视来沟通…” 国学不精的晏清凭直觉盲猜出一个答案，他百味杂陈地继续往下翻： …… 2019年6月22日转发@吕louisvuitton 巴黎当地时间6月21日 吕louisvuitton2020秋冬女装系列发布会 在巴黎皇家宫殿花园中盛大举行 此秀的主要看点如下 看点一：设计师 看点二：彩虹秀场 看点三：荧光配饰 看点四：… …… 「这算是嗡嗡嗡的恰饭细语吗？这碗饭她恰得也太高级了。」 夜色渐深，晏清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似乎重新遇到我之后她发细语的频次稍微高了那么一些。」 …… 2019年4月2日转发细语@华国青少年保护协会 愿爱能融化孤独 像星星一样明净璀璨，却又像星星一样沉寂。他们不愿与人对视，不愿与人沟通，永远躲在属于自己的那片星空，他们被人们称为“星星的孩子”。今天，#世界自闭症日#，请理解他们的“格格不入”，收起异样的目光，#拥抱星星的孩子#！ …end… 「没了？说好的十六条细语呢！」 晏清手中的pad弹出条提示消息：“根据细语社区相关规定，未登陆用户仅能通过游客模式查看半年内发布的细语内容。” 意犹未尽的他，最后将窥探的方向转到细语热搜，晏清在一堆翁怀憬绝世好嗓、盛世美颜的热搜下发现了一个#翁怀憬手滑#的话题。 「以后我说话得更小心一些！那么敏感一个人，看到这段“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对话会怎样想，如果当初“我”真做了对不起嗡嗡嗡的事情，她看到一定会很难过吧。」 晏清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思考着如何更好的与翁怀憬沟通。 「通常两个人在交流时，其实是六个人在交流:你以为的你、你以为的她、真正的你、你以为的她、她以为的你、真正的她。」 艰难挤出苦笑，晏清继续翻阅起树洞投稿。 「可偏偏在我身体里还存在着另一位晏清，沟通起来词不达意也就成为常态。」 无巧不成书，“词不达意”飘过脑海时，晏清想起翁怀憬转发的那条公益性质的细语，他手中的屏幕也恰好翻到一篇应景的投稿： …… 晏清老师，我是天府省关爱自闭症儿童协会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志愿者。 我的投稿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呼吁捐款，只希望让更多的人了解自闭症儿童。 自闭症，又称孤独症。 患者虽有明亮的眼，却拒绝与人对视； 虽有正常的听力，却不理会呼唤； 虽有清脆的声音，却不唱歌交谈。 他们没有与生俱来的社交能力，不会用表情或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或感受。 一个简单的认知或动作，他们往往需要数倍于常人的练习才能掌握。 他们被称作“星星的孩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独自闪烁。 和疾病一起伤害他们的，是误解，排斥和歧视。 我想借助《才华有限公司》这样一个平台，发出呐喊，请收起异样的眼神，拥抱星星的孩子。 …… “就这份刚收到的投稿吧，我再也不想玩猜谜游戏，我想跟你好好沟通…” 第一百四十二章 竟夕起相思 … 情人遥怨夜 竟夕起相思 … 帝都的秋夜，月凉如水，浩渺无垠的残月不只点缀着晏清的主卧，同样也装饰着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的某个窗台。 章雅梦一语成谶，她甘之若饴地扮演着鸿雁传书中鸿雁的角色，寥寥不过十几行的投稿和一首叫《词不达意》的demo通过她及时地传递至翁怀憬手中。 也许是残月太过晦暗，3005的主卧此时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带着一幅同款蓝牙无线耳机，翁怀憬俯首于靠窗台的书桌前，她提笔刷刷写下几行端秀流美、飘若浮云的行楷。 —— 2019-09-25 词不达意？ 整首歌以及“要如何翻译我爱你”这句词，灵感应该是源自他曾经说过的那段话： 翁小格，我有好多好多想对你倾诉却又无法自如脱口的话，只能借以隐喻，却又害怕词不达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对你说：“iloveyoumorethanicansay！” 明明我想表达“我爱你无法言喻！”，而你却翻译成：“我喜欢你比我能说！” —— 「看来是我会错意，这段时间他刻意在频频主动降低隐喻的难度，究竟是想结束猜谜游戏，还是在提醒他的苦衷，又或者只是趁机将那三个字说出口。」 保持着一贯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姿，翁怀憬娴静如娇花照水，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犹如桃花夭夭，她纤细手指紧握地笔筒继续在黑色笔记本上行云流水地书写着： —— …无心的坐视不理… …我尴尬的沉默里…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 …我无法翻译我自己… 这些歌词则是对应我们13年在蒙特利尔试镜时，我取笑他从在一起前的满口甜言蜜语突然变得遮遮掩掩，他所解释的那番话： “能够波澜不惊、句句达意表达出爱慕还是不够动情，真正的喜欢是愚笨、是痴楞、是千万句话藏心中，低卑、胆小又词穷！” —— 「在隐喻他是有苦衷所以才口是心非，爱在心却口难开？可他的一些表现又说不通，在沪海那会他看向我的眼神是那么坦然，后来才逐渐变得带着一些愧色和内疚…分开后的五年他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忍让我知悉的苦难。」 翁怀憬轻轻咬唇，两道稍显锋锐的眉似蹙非蹙，思绪浮游半晌她释然一笑，眉宇尽舒展。 “其实一部《月色撩人》就已经足够，你想表达的其实我都懂。” 素手执笔，行楷的笔迹变得愈发随心所欲： —— …用一辈子去学习化解沟通的难题… …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建立默契… 这一段词，他很清楚我有不算轻微的社交恐惧症，13年我生日那晚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充满着隐喻和依赖：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三千世界，找不到一处愿意驻足的地方。 翁小格，于我而言你就是这个世界的锚，一道桥梁，紧紧维系着我存在的意义。” —— 「虽然我还没有做好唱《可乐戒指》的准备，但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将黑色签字笔归位，翁怀憬秋波流转，她视线在敞开的主卧房门与身边的吉他间逡巡不定。 「这首歌我也很喜欢，可佩佩的耳朵实在太尖，怎么办？只能跟你学坏。」 就着耳机里的小样伴奏，翁怀憬右手凌空做扫弦动作，左手虚按品格，她无声地哼唱起《词不达意》。 突然一阵恼人的秋风穿窗而入，将桌上的笔记本轻轻翻动一页： —— 2019-9-22（黑色签字笔，行楷笔迹） suddenlyisee，惊鸿一瞥。 theworldalwaysbelongtoyou！你所眷顾的世界始终属于你。 但这不是你偷走人家耳机的理由，你自己不要的，两幅耳机都是我的！ —— 肤如凝脂，眼角沁红，翁怀憬继续虚弹着怀里不存在的吉他，任由笔记本风自由的翻页。 —— 2019-9-15（黑色签字笔，行楷笔迹） 索雷行：“好像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样。” 厉娜：“什么不太一样，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索雷行：“有变化就是好事儿。” 隐喻：他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 其实…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地上满是六便士的时代，只有他抬头看见了月亮！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也愿意与他分享世间的所有美好！ —— 风继续吹，笔记本又连续翻过好几页： —— 2019-9-11（蓝色签字笔，行书笔迹） 《暧昧》 灵感：闪星录音棚里，让自以为问心无愧的我几乎无法自持的对视。 隐喻：他仿佛知道我所有的心思，事事有着落，处处有回应。 —— 2019-09-06（黑色签字笔，行楷笔迹） 《女儿情》 灵感疑似源自仓央嘉措：“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隐喻：“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口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 2019-9-2（黑色签字笔，行楷笔迹） 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情人遥怨夜，竟夕起相思。 霜从今夜白，秋凉静若水。 一首秋思曲，声声道离情。 看在某人穿着带血的戏服，倚在墙角吹的那段《塞上曲》，无声念着我的名字的份上，今天且记上两笔好听的。 （红色签字笔，正楷笔迹） 木棉的花语怎么解释？珍惜眼前人，他从来没考虑过苗妙会有那方面的心思么？ —— 秋风骤急，笔记本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 2019-08-31（红色签字笔，正楷笔迹） 佩佩：正一 邵卿：正正正下 （黑色签字笔，行楷笔迹） 索雷行，很喜欢听他说的那些话！ —— 2019-08-23（蓝色签字笔，行书笔迹） 他真剃得像卿姐说的那样，和尚造型，眼神还是那么干净清澈，对我没有一丝怨言。 为什么要将《立秋》转给王菀兮？依着他的性子，多半是断然拒绝，可这段时间，确实又温和了许多，还是很难解释，他变了。 不过不管怎样，我才不中意帮他唱歌呢！ —— 一曲终了，翁怀憬的视线停到笔记本蓝色字迹的最后一行上，此情此景，她忍不住又羞又恼。 “反正先打破誓言的人不是我，回给他的稿子，就这篇吧…” 思忖一番，翁怀憬抄起手机，将收藏夹里存了很久的一篇投稿发给了鸿雁。 …… 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我想分享自己和一位姑娘的故事。 这位姑娘是位陕南姑娘，陕西在国之西北，而她家却又在秦岭以南。 她是一个既带北方姑娘高挑身材，直爽性格，又兼南方女儿秀美容颜，眼角有英气。 在我敲打这一段文字时，我心中大概泛起三千多字对她美好外表的形容。 她是一位医生，同时还会兼职做模特。 178cm跟我一样高，比我瘦了三十斤。 我是在2014年初认识她的。 13年的年底，单身半年多的我静极思动，细语上认识的朋友将我拉进了一个天南地北胡扯的微言群。 据说里边有很多小美人儿，那段时间大家聊天都很活跃，一天能扯我300兆流量那种，所以一般得在有wifi的条件下才能去补进度。 瞎扯了大概有两个月，群里四五十个人基本上都混熟了。 期间也有几个姑娘对我表示有意思，可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在14年二月初，应该是过年前后，大家煞是正儿八经地讨论了一番我喜欢的姑娘类型。 于是乎一个在他们眼里朦朦胧胧的框架被勾勒出来。 群主，也就是拉我进去的那个文艺小青年，他一拍脑袋：“小贝哥，去年我在长安凤梨音乐节认识一个姐姐，还真是大家说的那个样子。” 于是乎，一群人开始起哄，不停吆喝着：“拉进来！拉进来！” 群主说：“我那个姐不太好说话，性格有点高冷，我先去打探打探口风。” 过了几天，手机振了振，他圈了我留言说道：“我姐说最近无聊，可以进来看看，但随时可能会退群跑路。” 然后流苏姑娘就进群了。 然后两个人开始了潜水比赛。 我是偶尔有人找着说话就回。 她是基本看心情一天两天说上那么三两句话。 我们之间没有说过话，但都知道有那么一个人。 到了三月十五号，我去了趟沪海出差。 过了几天刚好从虹桥机场回鹏城，我习惯早早到机场，72号登机口，晚点，登机时间待定。 正当我靠着行李箱，倚在充电桩旁边充电边看一本叫《生活因你火热》的电子书。 突然有个群消息圈我，是流苏。 … 她：你是不是在虹桥机场？ 我：是啊，晚点了等着登机呢。 她：我今天刚好从马来回来，在沪海转机回去也赶上晚点！ 我：浦东机场也大面积晚点？ 她：我买的虹桥回长安的票！ 我：什么鬼？ 她：我就是看了有个人很像你，我又不确定才问你。 我：哪？ 她：你转头，71登机口这边！ … 然后我就扭头往右边看了一眼： 一个特别高的姑娘，穿着一双8cm的细高跟鞋，望着我，她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庸俗一点形容：那一眼便是万年！ 对视一笑，我就知道有个故事开始了。 可惜聊了没多久，登机广播就不解风情的响了，我飞鹏城，她飞长安。 等落地加上微信，从机场回家的出租车上我们就接着聊了起来。 没有勾搭的那种聊天。 可能当时大家都觉得年纪不小了，即使双方互相感觉都不错。 但并不至于双双头脑发热，会走到坠入异地恋的漩涡之中。 大概聊了二十来天，聊天的内容都限于正常的朋友状态，有时聊工作，有时候互相听对方吐槽。 当时她是知道的，那个群里有两小姑娘追我追得特别凶，甚至要追到鹏城来那种。 其中有个小姑娘特别肯定的告诉我，流苏应该喜欢我。 原因是某次有个妹子追我追到公司来了，因为业务的关系又不太好撕破脸，流苏在群里说过，愿意做挡箭牌，假装我的女朋友。 妹子说女生一般这样愿意为一个男生挺身而出，大概就是对他有好感。 我当时并不相信。 写到这里，我要插一句细语上看到的闲话，女孩子感激一个男生的帮助时，如果对他有意思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果她不喜欢那个男人的话，大概就会说：“小女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嗯，现在的我，深以为然。 然而我们的聊天呢，还是并不频繁，但每天的空闲时间总会来回个几次。 我很清楚她对我的吸引力，但我能克制。 而能克制的原因，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我足够成熟了，毕竟万花丛中游过，再吸引自己的姑娘也要看时间投入成本以及有无未来的可能。 我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 四月九号那天晚上起，我们之间莫名断了联络十来个小时。 第二天是我生日，等到早晨九点多，才看到她发过来的微言消息，说手机丢了，然后她追问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问我要电话号码？” 也没多想，我报出号码，她电话就打了过来： … 她：敢不敢过来面试男朋友？ 我：什么鬼？ 她：我觉得你喜欢我，我也明确了我现在对你有好感。 我：可面试是什么鬼？ 她：我觉得咱俩感情这块问题不大了，姐姐要跟你聊聊性，这事跟感情一样重要。 我：orz！ 她：所以大家来长安睡一觉，不合适大家还是朋友。 我：好！ … 我是定的2014年4月12日星期六早上七点四十五深航的飞机过去。 大概2014年4月13日星期天晚上八点三十分深航的飞机回程。 她得12号早上下了通宵值班，赶陕南去长安的火车。 十二点半左右我们在长安火车站出站口见面。 她穿了件黑白千鸟格短外套，做旧破洞牛仔裤，小细跟，带着墨镜。 她拍了拍我说：“你还有二十八个小时。” 二十八个小时后，我没有给白羊座丢脸。 我完美的拿到了这份offer。 即使我有预感这并不会是一份太长时间的offer。 我知道有些事明明有能力去做好而你却没去做，可能将来会后悔大半辈子。 我不想后悔整整一辈子，就像有些人你明明有机会拥抱在怀而你却不敢触碰。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是的，异地恋！ 两个年近三十的人，相隔1000公里！ 20天见一次，一次三天。 从2014年4月12号她被我睡服… 到2015年7月09号我被她说服… 在一起一年多没有过争吵，但是就是没有走到最后。 分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总是会去反复思考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感觉这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就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无关于发生在什么时候。 明明知道有些东西就像泡沫，越美丽越不可触碰，但当你有机会去染指时，扪心自问有谁能真正克制住呢？ 我会悔恨自己做得不够好，相处时还有很多地方自己可以去改进，但我转念又想，即使我做得尽善尽美，故事的结局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在四，五月的时候其实我就有了强烈的预感，我们走不到最后。 分手后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也侥幸被其他姑娘钟情。 可依然很难走出来，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的空窗期有半年。 半年之后又是半年，遇到无数姑娘，错过很多人，才算释然。 缘起于荷尔蒙的吸引，所以第一通电话后我们决定要跨越1000公里的桎梏尝试在一起，从此你侬我侬极尽欢愉。 缘尽于多巴胺的消逝，所以最后一通电话后我们说好了不再联系，从此放对方去寻找可以时刻陪伴在身边的幸福，于是1000公里的物理距离化为天堑阻隔一切情絮。 “流苏，我很想你，我们曾说好了不要再联系，快五年了，你还好吗？” ps：给《才华有限公司》投稿，应该不算主动联系你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带憬儿一块去流浪 … 有“全球时尚圣经”之称的《vogue》，于1892年在米国创刊，它是世界上第一本时尚生活类杂志，涉及内容十分广泛，如：时装、美妆、娱乐、艺术等多个层面。 坐拥世界最顶级团队和资源的《vogue》堪称时尚杂志殿堂的皇冠明珠。 华国版vogue杂志全称《vogue服饰与美容》，被细语网友们戏称为窝瓜，当仁不让的华国时尚第一刊，其总部位于帝都·东城·长安街1号，帝都东方广场w1办公楼707室。 … 利用padpro提前对《vogue》及其母公司进行一番了解，周四上午九点，晏清只身一人登门拜访《vogue服饰与美容》副总编苏矇。 进到707后，苏矇的助理提前在前台候着晏清，将他一路领到副总编办公室外。 一路上向晏清自我介绍叫倪思嘉的助理，小心地倚着打开的玻璃推拉门，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无心偷听的晏清很清楚地听到一个语气严肃的女声： “内三铜版彩页已经高配他/她的咖位了，这事儿呢，找到我这来也没用…” 百无聊赖，晏清不动声色地往苏矇办公室里瞄了眼：黑白撞色中性设计感很突出的阔腿连体裤，不对称的腰带很心机地将腰线收高拉长腿部比例，哑光黑细高跟鞋。 打扮得时尚又职业的背影靠站在办公桌前，苏矇边低头撩起耳旁散落的发丝，边继续着电话：“既然这么能跳的话，那干脆不要上了，行吧，就这样，下午开会咱们再说，我还有其他事儿。” “咚咚咚！” 倪思嘉见苏矇挂掉电话才以指节轻轻叩着玻璃门，她精准控制着声音的力度和语速汇报道：“苏总，晏清先生到了。” “晏清，来啦？” 放下手机蓦然回身，妆容明艳而端庄，苏矇姿态优雅地将晏清迎到办公室的会客区，才将手盈盈递出，她浅笑着招呼道：“坐，喝点什么，还是苏打水？” 指尖轻轻一触算是完成握手后，在苏矇对面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坐下，晏清笑着回道：“温开水就行，最近嗓子用得多，开始养生了。” “scarlett！” 挑眉冲助理使眼色，顾盼间女孩小心翼翼地掩上门出去，苏矇不计形象地伸起了懒腰，大大方方在晏清面前流露出疲惫后，她才在身后的沙发上款款落座。 「思佳倪…斯嘉丽？好名字，小姑娘也很谨小慎微，初窥时尚圈真实的职场生存法则，跟那部电影里描绘的果然一脉相承，不愧是窝瓜。」 道貌岸然冷眼旁观着，晏清觉得这一幕稍有些喜感。 “不好意思，晏清…” 轻按着自己太阳穴，苏矇的神情羞赧中夹杂着几缕颓然：“昨晚加班到太晚，没睡好，上午又连着好几个会。” “没事…” 理解一笑，晏清体贴问道：“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苏矇摇头，她将前后腿交叉的公爵夫人倾斜坐换成更随性的二郎腿，再往后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才浅笑道： “不打紧，我今天的行程，跟你约的这俩小时就是很不错的休息时间。” 「看来主要是整天端着比较累。」 晏清会意一笑，他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高媛今天不在公司？” “嗯，陪着她家老窦去香山采风了…” 状态格外放松，苏矇噗嗤一笑：“怎么？没有她怼你，心里难受？” “咚咚咚！” 指节轻敲玻璃门的声音打断了他俩的交谈。 放下二郎腿，苏矇重新端坐好，她肃声道：“进来！” 倪思嘉端着托盘进来，将晏清要的温水在茶几上摆好，又将一杯espresso特浓咖啡摆在苏矇面前。 做完这一切后，她重新端起托盘，安安静静又退出去，并重新掩好门。 见表情恢复慵懒松弛状的苏矇又翘起二郎腿，晏清偷笑。 苏矇白晏清一眼：“你笑什么呀！” 端起水杯，晏清笑道：“不愧是苏萌萌。” 佯怒冲空气挥了挥拳，苏矇嗔道：“你啊，还是老样子，亏憬儿说你变了很多呢。” “变了很多？” 晏清一听翁怀憬便敛声屏气立马变得正襟危坐起来，他急切追问着：“她是在夸我么？” “是啊，我每周…” 表情理所当然，苏矇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托起下巴，她依稀露出些萌态来：“每周有条件的话，我们都会见上一次啊，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我说她听。” 「苏矇和高媛应该算是嗡嗡嗡最亲密的朋友了…那她们肯定知道很多我和小格的细节。」 晏清转念一想，试探着问道：“只有高媛在的时候，她才会多说几句？” “对，高媛老说她护着你…” 对晏清恬淡一瞥，苏矇感慨道：“真是世事无常，觉不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你俩还没在一起那会是高媛力挺，我在旁边泼冷水。” 「萌萌的潜台词是说现在她支持我和憬儿，戏肉要来了…」 控制着表情，晏清自然接道：“可现在我也没见你有多支持我。” “你脸皮果然还是那么厚，平日节目里装得还挺自然。” 苏矇拽了拽沙发的皮质圆筒靠背，没能拽动，她抄起茶几上的纸巾盒掷向晏清：“这还不算吗？我没把你撵出去，已是最大的支持了。” 「不对…我得换个方向！」 生生受了苏矇不痛不痒一击，晏清微微低头，眼底流露出愧色和内疚… “你知不知道，看到你唱完那首《立秋》，我当时有多开心…” 杏眼圆睁，苏矇痛心疾首道：“结果你转头便答应把歌转给王菀兮，我恨不得冲上台一棍子打死你。” 「萌萌，其实她已经替你做了，原来当初我处理《立秋》时出了问题…」 胸中激雷共鸣，晏清的表情真实呈现出悔不及当初的痛苦状：「所以这个锅是我自己的？难怪邵卿三番五次因为翻唱版权的事而失态。」 “我都不知道憬儿为什么会同意接纳你，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对晏清的表现投来冷眼，苏矇模仿着他当时的台词，继续吐槽：“有可能是你这句话实在太不要脸，也可能是那把格桑花，毕竟分手后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替你开脱…” “当时我在台上被架住了，萌萌你知道的，我也想有个机会能扭转之前的那种形象…” 大脑高速运转，晏清组织着语言：“觉得生硬拒绝王菀兮不太好，还有她提前灭灯，我一时间心灰意冷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切！你还能不懂她有多傲娇？” 苏矇又拽了拽沙发的靠背，依然没拽出来，茶几上除了一杯特浓咖啡之外，已无东西可掷，她唾弃道：“真想泼你一脸黑咖啡，我真替憬儿不值。” “当时有些精神恍惚，毕竟很久没见过小格，也许我的情绪完全被她左右了…” 边斟酌着用词，晏清边艰难地抬眼与苏矇对视。 “8月6号，上午维多利亚炒了好几个编辑，我记得很清楚…” 望向晏清的眼神里充斥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苏矇喃喃回忆道：“那天下午，憬儿捧着从楼下给维多利亚买的郁金香上来，她羞红着脸芳心暗许地问我…晏清…不对！” 「2013年8月6号？？？这也不是立秋，啊，纽约是米国东部时区，也就是西五区时间，换算成帝都时间，8月7号，那就是立秋…」 趁苏矇语气一顿的功夫，晏清脑子里转得飞快，他捋顺了一些关键信息。 「嗡嗡嗡还手捧一束花，“我”不会还承诺要带她去流浪吧！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一首歌！怎么就答应了王菀兮，小格当时一定很伤心。」 “憬儿当时还不知道你这个渣男叫晏清，她原话是这样说的…” 鄙夷一眼，苏矇更正道：“艾桑克说，以后想带我一块去流浪，萌萌，这算不算是表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成年人的面具 「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 为求自保撒过无数的谎，可听苏矇这么一说，晏清还是真实流露出向往状，他忍不住嘟囔道：“那样的小格一定很美吧！” 苏矇点头认同：“媛儿一直都很遗憾没能将那一幕拍下来…” “萌萌，我对不起你和高媛…” 双眸黯淡无神，晏清羞愧难当重新将头埋低。 “那会我和媛儿都还没见过你，所以也不知道这个艾桑克…” 似假还真，晏清的脆弱和悔意尽数落入苏矇眼底，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就是正在国内搅动起风云变幻，大名鼎鼎的三金影帝晏清，也就她这种活在芭蕾舞世界里的小姑娘不认识你罢了。” 「艾桑克？以萨？这应该都是issac的音译？仅仅是伦敦戏剧腔和非裔俚语发音的区别，这样一来格桑花这个名字也就能说得通了…」 凝出黯然伤神的表情，晏清嘴里喃喃自语着：“那时候我在国内的风评…” “这就是为什么你俩认识快两个月，你才向憬儿表白的原因？” 对晏清的表现还算满意，苏矇眉眼含笑：“其实我和媛儿八卦了好久…” 「六月初“我”就到纽约了？那请假采风…前边三个城市…算是什么鬼…」 思绪浮游间，晏清抬头脸上堆出讪笑。 「我该怎么套出分手的理由呢…莽一把？还是见好就收…」 “媛儿当时站在你那边是因为…憬儿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自从翁瑜女士离世后，她有更自闭的趋势…” 苏矇将话题重新盘到她俩态度转变上，晏清侧耳认真倾听着。 “而我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我觉得你当时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什么都无所谓，毫无敬畏之心，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憬儿的男人…” 端起特浓咖啡浅浅抿了一小口，苏矇不咸不淡望着晏清：“现在媛儿反对你俩的原因，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 “因为我愧对她当初的信任…” 晏清识相点头，他应和道：“高媛也没有什么恶意，她是那种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一个人。” 苏矇盈盈一笑：“那我就很心思深沉咯？” 挤出讪笑，晏清慌忙解释：“萌萌怎么会心思深沉，是冰雪聪明。” 眼波流转，苏矇嗔怪道：“学憬儿的，记你两笔，腹诽我城府深并诋毁高媛头脑简单。” 「我嗡嗡嗡才不是那种记仇的姑娘，这一定是苏矇对她了解不够深！」 心里不由自主为翁怀憬辩护，晏清举手投降。 我现在之所以改观，是因为我比高媛更懂憬儿…” 像听到他心里的后半句似的，苏矇意味深长地对晏清说道：“你《一生守候》那首歌，是写的杜奶奶，也是写的翁瑜女士，但唱的却都是憬儿的心声。” 「“我”负她太多，但我愿意以一生弥补！」 苏矇的一席话让晏清眼底泛起一阵涟漪。 “我心疼她自始至终都困守在这段感情里，不愿意走出来，可憬儿确实也因为你变得更出色了…” 又深深看了一眼晏清，苏矇语重心长的感叹道：“你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天才，而你永远都不知道，憬儿为了追上你，曾经，不对！包括现在，她有多努力…演技、乐器、通俗音乐、古典音乐。” 「难怪！她手指上贴着的创口贴、我俩对手戏间天衣无缝的配合、录歌时的顺风顺水这一切背后都隐匿着一个姑娘咬牙坚持的苦练，而可笑的我却轻而易举地将一切归结于与生俱来的默契。」 心中一懵，晏清抿紧薄薄的嘴唇，他期待着苏矇的后文。 “毕竟她以前也就只有一些戏曲歌剧的底子罢了…” 苏矇突然恢复起正色，只是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坐姿：“好啦，闲聊这么久，我们也该说正事了，你打算把《vogue》拍进电影？” 将失落掩饰得极好，晏清点头，他半真半假解释着：“写那首《suddenlyisee》时，我脑海里都是那时候的翁小格，格格…” “格格，这时候知道叫格格了…” 苏矇佯怒，不留情面的冲晏清甩脸色，她语气里更多是善意的嘲弄：“节目里不是都叫人家翁教授吗，叫得可顺口了，翁…翁教授。” 晏清老脸通红：“我怕…影响到她…” “我怎么听说你刚认识憬儿那会，天天追在后面喊…嘿，那个格子间女孩儿！” 又是一记卫生眼，苏矇撇嘴道：“你当时怎么就不怕影响她工作呢？那可是在时代广场！《vogue》总部楼下！” 「原来翁小格，是这么来的，“我”那会对嗡嗡嗡这么狂野的吗？」 晏清挤出傻笑。 苏矇回过神，她没好气的挥拳，萌态毕露：“继续说正事，别老打岔…” “那首歌用来做电影主题曲最好不过，我现在也没办法拍片，打算把格格在窝瓜那段经历写个本子，我当导演，让她来主演…” 见好就收，晏清端出正色：“我们还有一群合作伙伴，你知道的，泛泰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 “这些我知道，公司对这种事情很慎重，你得有心理准备…” 苏矇表示理解，她主动替晏清分析道：“如果剧情不正面，即使我这边花大力气去推，总部也不会同意。” 「如果只写正面，我自己瞎编不就完了…」 晏清无奈苦笑：“只能说，我设定的剧本很真实…” 一听这话便心里有数，苏矇又拽了拽靠背，她又气又笑：“那就是负面的比较多咯。” 「时尚圈就是修罗场，当年大魔头温图尔甚至扬言在时尚圈封杀所有参演的演员呢…我很能理解你的担心」 晏清腹诽着，嘴里却淡定地答道：“先写出来，再慢慢去改，我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想要我向你披露一些当时内部的事情？憬儿没跟你说过吗？” 晏清含含糊糊又恰到好处的将锅甩给了年轻时期的翁教授：“说了一些，但是她…你也知道的。” “鬼扯，她对你一直都有话说的。” 「完了…大意…」 晏清自然露出窘迫的表情，他小声嘴硬道：“我的意思是，她不是那种喜欢说别人闲话的人！”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笑什么笑，我也不是那种人！” 苏矇说着说着发现晏清嘴角似乎有笑意，伸手再度摸向身后，她终于拽下了魔术贴黏得紧紧的靠背，可身体也因此失去了平衡，一头倒在沙发里。 “咚咚咚！” 玻璃推拉门传来轻轻的指节敲击声。 苏矇起身回办公桌前的镜子收拾了一番，才肃声回道：“进来！” 依然是倪思嘉，她凑到苏矇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罢，苏矇面无表情，她冷冷下令：“scarlett！直接下通知，下午一点半的沟通会取消。” 苏矇说完也不去管倪思嘉，径直走回沙发边端坐好。 “晏清，中午正好一块吃个饭，下午咱们继续。” 喜出望外，晏清自然求之不得。 倪思嘉徘徊踟蹰着，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畏于苏矇的压力不敢吱声。 苏矇扬眉，冷冷向她投去一瞥。 一惊一乍，倪思嘉这刚到嗓子眼的话又落了回去。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自己的模样，苏矇心一软，音调稍柔：“他们漫天星路子还挺野，scarlett，你别怕，直接去下通知，我要让翟汝文知道就算他去找何总也不管用…” “好的，苏总，那我出去下通知，打扰您了。” 规规矩矩一躬身，倪思嘉出去并重新掩好门。 晏清见苏矇闭目咬唇，疲态尽显，他关切问了声：“没事吧？” “问题不大，我现在只是有些迷惘…” 摆手恬淡一笑，苏矇如同呢喃般问道：“清哥，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变了很多，跟以前那个苏萌萌比起来。” 「你这算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懂双面人的痛苦。」 表情坦坦荡荡，晏清理解地安慰道：“成年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不得不同时拥有好几副面具，就可能就是所谓成长的代价吧。” “我助理，新换的，今年这是第三个了，我很害怕…以后自己也会变成维多利亚女士那样，但是…似乎这个过程有些不可逆。” 呢喃着，苏矇睁开眼，长呼一口气，她重新恢复了活力：“呼，只能说，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吃人。” 俩人视线交汇，晏清递过来的眼神干净清澈，他暖暖一笑：“不管怎样，我还是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萌萌啊。” “咱俩继续吧，先说好，剧本出来后先得给维多利亚女士审…” 脸颊微红，苏矇也笑了笑：“她那边ok，这些事情才能公之于众，清哥，你理解我对吧？” 晏清点头道：“理解，萌萌已经尽力在帮我和格格了。” “知道就好，你要记得一定要对她再好一点…” 苏矇往晏清那边挪了挪，她郑重其事地告诫道：“虽然憬儿从未提及过你们分手的原因，但我觉得，她始终没有怨恨过你。” …… 「剧本果然来源于生活，维多利亚和助理们相爱相杀的故事，反而比电影精彩得多！但她对嗡嗡嗡很好，所以到时候不能太黑这位女士。」 下午回什刹海的车上，晏清闭目养神任由思绪纷飞。 「回家又得好好捋一波时间线了，连苏矇高媛都不知道分手的原因…这可是嗡嗡嗡最好的朋友，难道她始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又作何解释？」 无来由的，一段歌词从他心间悄悄溜了出来：『若能敞开，把真相说出来，这段故事不会太精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执迷不悔 … ?rec?s01?ep07 2019-09-27〈09：45〉 … 主机位镜头取景框上方精准标示着当前时间，《才华有限公司》第七期节目录制正在进行中。 因为国庆黄金周的关系，原定10月4日播出的第六期节目已确定采用线上直播的模式进行，所以这期节目也顺理成章地被排成第七期，上线时间将挪到10月12日。 负责主机位掌机的摄像师莫然，配合多年早已熟知导演刘明仁的偏好，他中规中矩地调用着全景镜头，这样一来，取景框里左右两席单人沙发上端坐着的晏清和翁怀憬都能全身入画。 全景是指以拍摄主体作为画面的重点并全部显示与画面之中，适用于表现主体的全貌，相比于远景更具像化地体现主体于环境之间的密切关系。 人像拍摄中运用全景构图的优点还有很多，既能表现人物的行为动作、面部表情与穿着，也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 但…这只是理想状态，当镜头对准的是一位三金影帝和一位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时，通常来说，即使刘明仁手捧监视器，视线时刻紧锁取景框，他也只能看到晏清和翁怀憬高超演技下刻意展示出来的表情和心理活动。 「从沪海开始，录制完五期节目，再到那张备受好评的杂志封面，他俩在镜头里却只显疏离不见亲密！骆冰肯定知道些什么。」 明明镜头里的两位主创落落大方、举止如常，可身旁骆冰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姨母笑让刘明仁有些百爪挠心。 … “其实负面的情绪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每一个成年人都会有觉得特别累的时候，只是我们都会下意识去伪装着若无其事来保护自己。” 对场外信息毫不知情，正常分享完自己的选稿后，晏清用绵柔醇和的嗓音娴熟地控场，他努力试图制造一些对话机会。 “就像下班回家停好车，很多人习惯坐在车里呆上一会，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稍稍停顿，晏清见旁边的翁怀憬依然没有搭话的意思，他抿嘴尴尬一笑继续起自己的话题：“很多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坦荡地表达出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对普通人而言，都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 终于在晏清几番停顿下，翁怀憬接过了话来，只是声音有些清冷：“何况是自闭症患者。” 说完自然而然地借着一个左手撩发动作的遮蔽，翁怀憬顿首俏生生轻瞥了眼晏清，学会逆用镜头感后，翁教授一成不变的马尾发型有了些微调，她在耳鬓两旁留了几缕青丝。 「你别老找我说话，没看镜头一直对准我们呢！」 只是短短一瞥，晏清却心领神会，翁怀憬欲说还休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心中一荡。 「甜到了！得自然地把话头接回来，对，苏矇提到的称呼问题，我豁出去了…」 克制着心跳加速的不适，晏清试探着说道：“怀…怀憬，说得很有…” “嘶…” 录制现场外围传来一片倒抽凉气，紧接着压抑的惊叹声和窃窃私语声四起： 赵穆：“怀憬！我没听错吧？” 娄君玮：“有生之年系列…” 伊梨：“清哥的第一声，节目组的一大步！” 谭森：“啊这！要去放鞭炮了啊…” 莫然：“快！谭森、包杭你俩快切特写…” 骆冰和刘明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眉开眼笑起来。 考虑到镜头的存在，晏清顶住压力，抑制住老脸一红的强烈冲动，他厚起脸皮抬眼望向侧方的沙发。 翁怀憬居然一副坦坦荡荡面对镜头的样子，可惜眼角浮起淡淡一抹桃红出卖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冲谭森的手提摄像机松弛一笑，晏清放弃伪装，他心中一阵窃喜：「沦为笑柄也值了。」 “cut！安静！闹哄哄的，菜市场呢？” 嗑完糖，刘明仁举着导演话筒，将场面镇下来后，严肃的表情尽数散去，他和风细雨般继续说道：“翁教授，清哥儿，不好意思，这段得重新来过，他们太没规矩了。” “没事，大家开心就好。” 老道地挥手化解尴尬，晏清腹诽道：「你以为和骆冰的互动我没看到？」 刘明仁点头，重新调度好录音、机位，灯光后他挥手示意重新开始录制。 「反响太激烈，我得徐徐图之！」 吃一堑长一智，晏清不敢造次，从心的他沉声道：“翁教授说得很好…” “cut！” 录制被再度叫停，手握导演话筒，刘明仁憋住笑：“清哥儿，这句不对，还是刚那样比较好。” 导演主动带节奏，一时间应者如云，菜市场重新开张。 窃窃私语中赵穆甜甜的声音异军突起：“怀憬赛高！清哥别怂！” 现场充斥着快活地气息，晏清真情流露出的窘迫和尴尬，全然落入翁怀憬眼中，让矜持不已的她舒适很多。 哄闹中录制再度重启，镜头特写里的晏清微微抿唇，他艰难开口：“怀憬说得对！” 素手绾青丝，逆用镜头感，翁怀憬不动声色投来一缕视线。 她温柔而宁静的秋波，潜藏着抚慰人心的魔力，让晏清很快自如起来，语速也恢复正常：“《词不达意》的出发点就是一种共情，但凡能为社会搭起一座愿意去了解自闭症的桥梁，我便心满意足了。” “所以，你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写的…” 翁怀憬的视线大大方方落在放置于两席沙发间的吉他上，她缓缓说道：“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建立默契，却词不达意。” “是的，所谓词不达意，辞海里是这样注解的…” 独面镜头，晏清坦荡一笑，他颇为认真地解释着：“词句不能确切地表达出意思和感情。” “词不达意这种感觉就像…有些人，用母语示爱时羞于启齿，会选择像…” 首次主动参与串场的翁怀憬渐入佳境，她甚至举出一个很生动的例子：“iloveyoumorethanicansay之类的外语来委婉表达爱意。” “我喜欢你比我还能说，我爱你无法言喻，两种不同的翻译方式得来的结果大相径庭…” 闻弦歌知雅意，晏清摊手，他笑着说道：“有时候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生活里有很多误会我们大可以心平气和地摊开交流，但很多时候却选择用模棱两可的言语去回应对方…” 晏清补完段子后，翁怀憬似有深意地来了一长段话：“想要彼此知道自己的心意，却又倔强地耍着性子。” 「嗡嗡嗡这是指桑骂槐呢，不就是在你说iloveyou的时候多看了你一眼…」 一番腹诽下，晏清首肯心折般附和道：“《词不达意》也送给怀憬说的这一类情侣，希望大家在交往中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 撩刘海，递白眼一气呵成，听到晏清这番话翁怀憬稍稍往后靠了些。 “因为曲风的原因…” 无人搭理，晏清厚起脸皮继续控场：“对，我们又交换了稿件，下面就请怀憬来为大家分享她所选的稿件。” 主机位切成上半身的中景镜头，很自然地翁怀憬开始读她选的那个中篇故事。 … 由于李寒鸢第一天参与录制的关系，章雅梦周佩佩俩人陪她在办公楼各处去熟悉情况。 只有邵卿和苗妙还在录制现场坚守着，不过站得稍有些远，她们也没有参合进两次起哄事件。 表情格外失神落魄，苗妙咬唇一言不发。 揽过苗妙纤细的腰肢，邵卿柔柔唤了两声：“小喵，小喵？” 有些木然地转过身来，苗妙强颜欢笑：“怎么，卿姐？” “笑得比哭还难看…” 邵卿怜爱地顺了顺苗妙的呆毛：“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 绽出虎牙，眼中依稀有泪光点点，苗妙笑容苦楚：“我真没事儿…” “一边是怀憬，一边是你…” 邵卿有些挣扎摇头：“卿姐很多时候都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呀，而且…” 踮起脚紧紧抱住邵卿，苗妙软糯糯的声音继续着：“清儿哥是真的很喜欢她，谁也改变不了。” 毫无准备的邵卿顺势搂紧苗妙，她娇嗔道：“干嘛，你这丫头！” “我好心疼卿姐，以前你喜欢蒙先生也是这种感觉吧…” 苗妙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抹濡湿：“好难受，也好复杂。”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邵卿仔细观察了一番周遭，她低声共情道：“为他开心又暗自难受，不忍打扰又舍不得离开…” “这段时间一直在看佩佩给我的教材…蒙先生叱咤风云的背后，没有一笔提及到你的付出…” 苗妙哽咽着：“我没有人可以诉说了，卿姐，你不会嫌我烦吧。” 无奈摇头，邵卿轻轻拍着苗妙的背：“我只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我对卿姐只有心疼，再说感情这种事情哪有勉强得来的。” 贴着邵卿温软如玉的身体，苗妙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卿姐你挡住我，过一会我就好了。” 邵卿呢喃道：“就算没有男人，我们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骗人！卿姐你还爱着蒙先生…” 苗妙低声呜咽道：“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邵卿俏脸一红，她压低声音追问道：“什么？谁跟你说的？” 苗妙不打自招：“没有！我没跟她联系过。” 邵卿无奈更正：“就算暗恋着男人，我们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喵言妙语：“我陪卿姐一起精彩～” 两人声音越来越低，逐渐细不可闻。 … 翁怀憬依然是用清清冷冷，几乎不带什么感情色彩读完她选的稿子。 “明明知道有些东西就像泡沫，越美丽越不可触碰，但是当你有机会去染指时，扪心自问有谁能真正克制住呢？” 晏清体贴地控场：“当我读完这篇来稿后，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句话，怀憬你呢？” 「我怎么越叫越嘴顺，这可不行，我要坚持自己给她取的外号，嗡嗡嗡，多可爱。」 堂而皇之凝视着翁怀憬清丽脱俗的容颜，晏清偷偷在心里喊了好几声嗡嗡嗡。 似乎察觉到什么，翁怀憬又往后挪了挪，沉默片刻，她才开口道：“我会悔恨自己做得不够好，相处时还有很多地方自己可以去改进，但我转念又想，即使我做得尽善尽美，故事的结局可能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晏清总结道：“上一句说的是犹豫而不甘错过，而这一句提炼起来就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翁怀憬踟蹰着又挤出一句：“还有一丝命中笃定的感觉。” 这一句晏清记得很清楚，他脱口而出：“我感觉这场奋不顾身的爱情就是命中注定会发生的，无关于发生在什么时候。” “异地恋，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无人搭理的晏清自说自会道：“人似乎都是这样，年纪越大越会没有勇气去尝试突破自己的舒适区。” 翁怀憬突然介入：“悲观，这个词怎么说呢，越是成年人，越能体会深刻。” 晏清表示认同：“有强烈的预感未来会出现悲剧，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可能还是想鼓起勇气去尝试一番。” 锋眉微蹙，翁怀憬重复着几个关键词：“犹豫带着不甘，命中笃定，预感与悲观…” 晏清噙着浅笑望着翁怀憬。 心电感应一般，翁怀憬眼里闪着光：“你打算截取他们分手之后，男方舔舐伤口时期那段复杂心情作为作品的灵感？” 「你选这样一个故事，也是想告诉我，分手后的心情吧，嗯，一次成功的解读，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谜语人晏清自以为读懂了翁怀憬的隐喻。 “这首歌的名字叫《暗涌》” 不敢直视翁怀憬的目光，晏清佯装自然对镜头认真道：“暗涌：形容表面平静，底下却潮水涌动，也可以用来形容强烈而隐蔽的感情。” 「不是说好不玩隐喻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在讽刺我矫情而懦弱！」 听到这段话，翁教授暗暗递出嫌弃一眼，她默默在背后绞起了手。 …… 北二环 周五晚回去的林肯领航员上 …… “寒鸢借宿在晏清家里，我打算明天晚上把他们叫上一起去我家简单吃个饭。” 邵卿今天开得有些稳，她一边瞄着车内后视镜，一边继续说着：“正好时间充裕的话，你俩还能在隔壁把那两首歌录出来，怎么样？” 翁怀憬语气不置可否：“哦，你又不会做饭…” “清哥下午那种唱腔好奇怪啊？从来没有听过。” 神游物外的周佩佩开辟出新话题，拯救了碰上软钉子的邵某人。 “好听就行，我感觉他唱出了一种很老男人的味道，反正有人喜欢得不得了！” 阴阳怪气一番后，邵卿忍不住向翁怀憬追责道：“你怎么把我的事儿都跟小喵说了！” “《物种起源》” 闭目养神的翁教授说一半帮一半：“她很可爱。” …… 鸦儿胡同 同样返程路上的陆地商务舱 …… “没事儿，问题不大，《词不达意》这首歌鼓点都很简单。” 车厢里苗妙、章雅梦、李寒鸢仨姑娘都竖起耳朵偷听着晏清的电话。 “真不要紧，不过大茅，你这次好像真栽在人鹿璐手里了。” 挂完电话，晏清扫了眼吱吱喳喳的姑娘们，他一五一十地满足了她们的八卦欲望。 茅致远为追求鹿璐，心甘情愿退到贝斯手位置上，将双马尾姑娘推上maolivehouse乐队鼓手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苗妙，八卦一路后章雅梦一针见血道：“一个年轻女孩儿和亦父亦兄的人在一起，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放弃。” 苗妙难得文诌诌反击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感情这种事没有道理可以讲…” 毫无自知之明的晏清还妄图当和事佬：“就算疲倦，就算是累，也只能执迷而不悔。” 第 一百四十六章 恋爱养成游戏 … “大家心里要有数，现在是9点过7分，散了吧，还是9点半正式开录。” … 周六晏清领着苗妙、章雅梦、李寒鸢三个姑娘一进“办公楼”，恰好节目组摄前会议刚散场，他们只来得及听到导演话筒扬声器传来的刘明仁最后一段话。 笑容真挚而温暖，晏清熟络地招呼着四散开的工作人员，细腻而敏感的他明显能感觉大家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什么叫心里要有数，压抑地八卦混杂着无声的鼓励？和着你们都搁这玩恋爱养成游戏呢？」 其实他进门的时间卡得刚刚好，错过刘明仁导致全场哄笑的的前一段话，没让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 “另外…我最后再强调一下摄制纪律，晏清老师和翁教授脸皮都很薄…昨天的事下不为例！可不能因为吃瓜耽误他们两的正事！” … “老章这是直接打算上导播台练手？行吧…” 晏清环视四周，章雅梦直接大剌剌地坐上新搭起来的导播台，她跟刘明仁和几个执行导演聊得热火朝天，还不时摆弄几下设备，看上去像是在为一周后的直播工作做准备。 “老章都准备好久了…谁让你心思都不在家！” 端端正正坐在休息区，苗妙从手袋里取出一卷书，认认真真做着读书笔记，她不冷不热顶了晏清一句。 「额…喵总最近这改变也有点大，怼起人来有点邵卿那味儿了！」 表情略尴尬，晏清不动声色扫了眼苗妙的新手袋，白色棋盘格款式的吕牌neverfull，她手里的书貌似是一本讲进化论的社科类书籍。 「《物种起源》，达尔文，不是说自学经纪管理本科教程吗？」 一头雾水，晏清跟小声讨论着的苗妙和李寒鸢招呼了声就硬着头皮往舞台那边走去：“小喵，我先去调试设备，你和鸢儿在这学习吧！” … 谭森的吐槽：“每次排练的录制都很顺利啦，想找点配合失误都难。” 赵穆的接话：“就是就是，我只想暗中观察翁教授和清哥有没有互动。” 包杭八卦道：“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今天鼓手换人了吗，双马尾少女！” 莫然的解释：“上上期人家就一直在台下好吧，maolivehouse老板的关系户。” 娄君玮低声吟唱：“看看别人，清哥这进度让人好生着急！” … 经过六期录制，晏清早习惯了录制现场的嘈杂声，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走上舞台，他一路过滤着耳边工作人群的小声闲聊声。 「什么情况啊，莫名有种大家都在为我暗中加油打气的感觉，嗡嗡嗡还没有来呢，大茅已经到了，啧，今天真的只带了鹿璐一个人来啊。」 “清哥，来啦！” 见到晏清上台，扎双马尾，从架子鼓后站起身的鹿璐，开心而兴奋地冲他挥舞着鼓槌。 “大茅！早～” 跟茅致远点头招呼完，晏清也挥手回应道：“上午好，鹿璐？” “鼓谱已经背熟啦，清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意兴飞扬间，鹿璐略有些遗憾地继续道：“可惜今儿不是摇滚，那首《don’tbreakmyheart》圈里真的吹爆！” 「其实…我也很想再看到眉眼带笑的嗡嗡嗡！」 心中一悸，晏清回头望了眼大厅，翁怀憬依然还没到，他保持些距离随口回道：“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真的吗？我可太期待了…” 双马尾摇曳，鹿璐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她有些激动地躬身：“谢谢清哥给我机会！” 晏清扫了眼主动从乐器架上抱起贝斯，小媳妇般默默安装着贝斯效果器的茅致远，他笑着摆手：“我这边鼓谱背熟了谁来都一样，其实你应该好好谢谢大茅。” 一串低沉的贝斯音响起，茅致远做好了准备工作，他叉着腰有气无力地回应：“不用，姑奶奶她能少折腾我点就行了。” 「你们速度这么快的吗，还是我太不单纯，想歪了？」 晏清的视线在茅致远和鹿璐间游荡不定。 “不就是灌你几瓶牛二吗？” 脸颊微红，茅致远含糊不清的话让鹿璐有些急眼，解释完她一脸嫌弃：“你个弹贝斯的，我们鼓手间交流你最好别说话。” “哟，行啊，鼓手交流，鹿姐您这不给清哥来段花的。” 冲晏清闷骚一笑，茅致远选择从心。 “来就来，贝斯手，你好好看好好学。” 一点都不怯场，再加之时间尚算充裕，鹿璐不紧不慢坐下，又调整一番叮擦位置后，才抬头献宝般顾盼向晏清，她斗志昂扬来了一句：“清哥，我开始了。” 回应茅致远一记眼神，晏清点头：“请开始你的表演！” 『～一串激昂澎湃的连续军鼓声～』 鹿璐左手以标准的扣腕式击奏法变换着节奏敲击军鼓皮面，右手的鼓槌棒击节奏擦以维系拍子，她左脚娴熟地点着踩镲稳定击于空拍。 只扫一眼晏清便能看出鹿璐的爵士鼓基本功非常扎实，鼓手最重要的节奏感把握得相当出色。 这段架子鼓solo以层次感鲜明的军鼓开场，自然过渡到嗵鼓后，开始不时穿插着一些击打嗵鼓边框的轻音、军鼓的中音、底鼓的重音，逐渐各种鼓的融合不断增强，最后随着吊擦声的加入，气氛达到沸点。 鹿璐洋洋洒洒地表演了一段技术节奏融合近乎完美的爵士鼓solo，也收获了围观群众毫不吝啬地掌声与叫好声。 “不是都说学爵士鼓的人混不下去，才去玩儿摇滚吗？鹿璐手艺挺敞亮！” 在后勤组的协助下安装好双层键盘和舞台中央的麦克风，木吉他拾音器，晏清对鹿璐的不吝夸奖，让茅致远一脸与有荣焉。 “小鹿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交响乐、古典音乐之类的，学爵士鼓完全是因为摇滚，而且她不习惯跟弦乐声部合作…” 眼底满满宠溺，茅致远靠到晏清身旁，他轻声道：“不过她技术挺扎实，也是真心爱摇滚，就像她爱喝牛二一样。” 耳朵很尖，鹿璐一本正经更正道：“明明要超过牛二！” “那她怎么没有组个乐队玩？凭这一手功夫应该不算太难吧。” 晏清奇道，他隐藏着自己的吐槽：「跟弦乐声部合不起可是个大问题，还有如果能少喝点白酒，手也会更稳一些。」 “年轻人的通病…” 语气有些无可奈何，茅致远解释道：“她看得上的乐队，阵容基本稳定了…” 不以为意，鹿璐摊手补充：“看不上的，我可不愿意去接触，太掉份儿了。” 「这话里的意思…鹿璐看来有些好高骛远，偏偏又遇到个这么宠她的男人，这身扎实的基本功有点浪费…」 音乐制作人惜才的毛病犯了，晏清本想规劝几句，突然一阵淡淡迷迭香味道袭来，他精神一振，将心里想的全然抛诸脑后。 「爱谁谁，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低头装作摆弄键盘合成器，晏清稍稍偏头，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翁怀憬背着琴盒往舞台这边走来。 一身装扮依然很素，九分牛仔裤，薄薄的吕牌短款风衣。 顿时聊兴全无，晏清低头扫眼手机，开始认真调试起键盘做最后的准备，他心里嘀咕着：「嗡嗡嗡有些疲惫，这是又练到很晚？我周三晚上不就把小样发过去了么？哦，对，这周四她得参加帝都舞蹈学院的芭蕾舞艺考资格审查！」 因为晏清已经提前给安装好木吉他拾音器和话筒的关系，从琴盒里取出吉他抱在怀中，翁怀憬便飒飒站定在舞台中央。 “憬姐、晏清老师，加油！” 循声望去，晏清愣愣看着外围周佩佩旁边一个挥舞小拳头，扎丸子头，满脸稚气的女孩。 “许墨儿。” 一道若有若无的清冷声音，借着弯腰调整拾音器角度避开没有开机的录音话筒，传到晏清耳朵里。 「好贴心的提醒，也对哦，周四许墨儿多半就跟着她了。」 凝出灿烂的笑，晏清跟许墨儿招手，他正待再说点什么，导演话筒扬声器里传来刘明仁的声音。 “各部门确认，三十秒后开始录制。” 微微抿嘴，晏清规规矩矩在自己位置上就位好。 他蓦然发现键盘的摆放位置，刚好眼角的余光能清楚看到翁怀憬的侧脸。 「我的天呐，键盘简直太好玩了！比架子鼓的位置好多啦！」 三十秒转瞬即逝，舞台上的话筒、拾音器、音响、摄像机纷纷开始工作。 〈乐队排练阶段〉正式开录！ 匆匆一曲合练，看上去翁怀憬的熬夜练习卓有成效，新鼓手鹿璐的初登场完成得也不错，熟练操作着双键盘一边见缝插针放着program，一边弹奏着虚拟钢琴旋律的晏清自然也不会出现失误，贝斯？就不谈了，总而言之《词不达意》的排练效果极佳。 导演话筒扬声器传来刘明仁的声音，完美说明了这一点：“非常好，清哥儿，直接来下一首？” 存在感稀薄的茅致远自觉地收拾着贝斯效果器的线，准备下台。 镜头感很强，晏清发现茅致远的身体似乎挡住了三台机位中的一台，他稍稍侧身避开又一台机位，装模作样往舞台最后方的立式钢琴走去，视线微微瞥向舞台中央的立式话筒。 心电感应一般，翁怀憬很快便领会晏清的意思，她也不说话，一把拔下话筒的线，开始弯腰收拾拾音器。 “《词不达意》还有个抒情摇滚版本，你想不想试试？” 晏清逆向发挥演员的顶级走位，避开三台机位，将声音送到翁怀憬耳边。 “可是…没练过啊…” 语调有些脆生生的，翁怀憬有样学样，他俩互相掩护着完成了交流。 晏清眼神满是温柔：“没关系的，试试吧。” 目光跃跃欲试，略带甜蜜，翁怀憬轻声回道：“好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浪潮逆转 重新打开麦克风，晏清沉声开嗓：“刘导，我这边还有个《词不达意》的抒情摇滚版本，我们想试试效果，可以吗？” 笑容奇妙，甚至主动下令关掉两台辅助机位的刘明仁自无不可：“当然可以！” 在鹿璐的欢呼声中，晏清找来空白乐谱，他现场将鼓谱、电吉他谱直接写将出来。 几十分钟后，重新恢复到正常录制状态，一连合练四五遍，进程都不太顺利。 鼓手和歌手间的配合似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不是鹿璐的那边鼓点过快，就是翁怀憬没踩对点。 场面一度尴尬。 “算了，这…还是我来打鼓吧…” 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只有一台主机位摄像机处于录制模式，来不及多想，晏清娴熟地逆用镜头感，与舞台中央的翁怀憬轻声交流：“格格，你就按照你习惯的节奏唱，我来适应你。” “可我不会键盘…” 不解风情的鹿璐嚷嚷着抱怨。 “我来！”茅致远挺身而出，他搂住鹿璐低声说了些什么，寥寥几句后双马尾姑娘满脸八卦地主动抱起贝斯。 “贝斯手！鄙视链的轮回…” 嘴中埋怨茅致远，鹿璐的视线却好奇地在晏清和翁怀憬俩人之间逡巡不定。 等晏清换到鼓手位后，翁怀憬很安心地换成她最习惯的节奏开始演唱。 晏清自如地用鼓点协调起整个乐队的节奏，进到副歌部分后，唱到兴起的翁教授双手再度离开电吉他，她又开始载歌载舞起来。 这时架子鼓成了唯一的主奏乐器，晏清似乎早有预料，他不忙不忙地加快手速，大量的吊镲(crash)开始加入进来，营造出令人窒息的紧迫氛围，底鼓的音愈发的强，与逐渐变强的吊镲相呼应，同时军鼓始终穿插在每个吊镲之间，以相当高的速度将整首曲子拉入最高潮。 最终，在非人类的手速支撑下，晏清以高频的吊镲与军鼓、底鼓间的完美搭配将旋律稳稳托住，赶在《词不达意》最后一段副歌开始前他以连续四下强重音提示乐队，贝斯、两组键盘的program、电吉他同时重新切进旋律，配合完美，整首歌全程翁怀憬每一个半转音都完美落在擦片重心的节奏上。 满堂喝彩声中，翁怀憬落落大方地走到架子鼓前和晏清交流起来：“我本来想将《词不达意》的收益捐给儿童保护协会自闭症患儿专项基金…” “正好我们晚点可以录两版…” 晏清抬头迎上她投下的一泓清泉般澄净的目光。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盈盈脉脉的眼神交流中。 “之前民族大学的老师一直说，鹿璐你就算去玩儿摇滚也会出问题，我一直没当回事…” 把玩着衣角，鹿璐在茅致远的陪同下也凑了过来，她的不解发问打断了晏清和翁怀憬的眉来眼去：“清哥，我的问题到底在哪呀？” “大茅其实也知道，但他舍不得说你…” 恋恋不舍挪开视线，在茅致远的不停求饶暗示下，晏清直截了当道：“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鼓手对自己的定位问题。” 鹿璐撅嘴求助的目光投向茅致远。 “小鹿你喜欢炫技插花的问题…导致前后节奏衔接和整体韵律出了问题。” 茅致远斟酌着用词耐心解释道：“清哥儿编曲习惯向来是会刻意给鼓手每四个小节留一段自由发挥的solo空间。” “对啊，我就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结果和憬姐配合不是很好。” 冲翁怀憬抱歉一笑，鹿璐眼神满满都是委屈。 “没有人规定，每隔4小节就是鼓手法定的solo时间…” 到底还是爱才心切，晏清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当你在乐曲开始后的第4小节加上一段可有可无的轮奏，并且在第5小节第一拍击打吊镲时，往往会发现：第二个4小节和第三个4小节突然就变得难以处理了。” “对，刚刚我就是这种情况！” 进步欲还是很旺盛，鹿璐期期艾艾望向晏清：“清哥，我以后一定少玩儿花的！” “其实也不是不能插花，只不过，锦上添花的尺度一定要拿捏得恰到好处…” 晏清中肯地给出自己的建议：“当乐队排练作品时，不妨在头几次合练中，仅仅使用军鼓击打4分音符，去仔细聆听其他乐手的演奏，找出作品的律动，然后再确定你要插入的节奏。” 出人意料，一旁翁怀憬突然清冷安慰道：“他当时就是这么教我的，直接而不留情面，但很有效。” 「不愧是外冷心热的嗡嗡嗡，难怪她之前吐槽“我”以前教得没有现在好，这么天才的学生也舍得不留情面，着实有些过分。」 瞅准机会与翁怀憬对视一眼，晏清从她眼底发掘出一丝甜蜜，心里的醋坛子暗暗打翻。 「有什么了不起，如果当初换我来，一定教得比“我”好！」 “鹿璐你是一个有天赋的节奏型鼓手，不要急于将你所学过的一切技巧用于演奏。” 带着这样的心态，在茅致远带着鹿璐下台前，晏清格外语重心长且温柔地鼓励着双马尾少女：“一个优秀的鼓手必须把自己定位于乐队中的打拍者而不是独奏演员，哪怕是简单而贴切的几个重音，也比漫无目地的高频炫技轮奏强。” 这样的名师风范也让鹿璐卯足了劲，她开开心心挽起茅致远的臂弯下台，洒下一地狗粮。 虽然乐队离场，但〈乐队排练环节〉的录制尚未结束。 翁怀憬没有像往常一样，唱完自己的歌就不管不顾地直接退场，她视线牢牢锁定着那台立式钢琴，声音不复清冷：“《暗涌》…要不，我来给你钢琴伴奏吧。” 晏清自然喜出望外，他借着架子鼓的遮掩抬头递出炙热的眼神：“好啊。” 视线一触即溃，翁怀憬低头绞手：“我昨晚有刻意练过的。” 「原来她熬夜是为了加练昨天扒谱得来的暗涌！这样的好姑娘」 心中万般激雷，晏清恨不得山盟海誓：“你不要这么辛苦了，以后让我来适应你，像今天这样！” “好，你小声点！” 娇羞一眼，翁怀憬径直逃离，她在舞台正后方的立式钢琴前坐下来。 老脸通红，晏清缓缓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供血不足，久坐的他有些目眩神迷。 “快追过去啊！” 全程近景吃瓜的骆冰恨不得以身代之，她激动地拍打着沙发。 晏清窘在原地，他从心地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 万万没想到，体贴的章雅梦帮他制造出一个完美借口：“清哥，下周直播需要测试一下，你可以坐到憬姐旁边去唱吗？” 「我实在太可以了！」 脚底抹油，晏清厚起脸皮将立式麦克风搬到钢琴旁边，隔着翁怀憬两步左右的距离，搬了条高脚凳施施然坐了下来，他凑近话筒一本正经开腔道：“下一首，《暗涌》！” … 临近中午，刘明仁堵住准备下台的晏清，他笑眯眯准备说点什么。 “这周真没有额外的歌了，刘导！” 晏清耷拉着眼皮抢先一步先发制人，满脸都是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的表情。 “这周的飞行嘉宾是许墨儿啊…” 神秘一笑，刘明仁眼里的八卦根本不屑隐藏：“她的心愿是跟翁教授一起跳舞《天鹅湖》。” 风轻云淡，晏清从容应对：“挺好，今天可以早点散，下午刚好有点事儿。” “嗯，还差一个人给她俩伴奏《四小天鹅圆舞曲》，我这不正犯愁呢！” 刘明仁佯装惆怅：“看来清哥儿你是不方便的！” 舔起脸，晏清义不容辞地抢白道：“我…实在太方便了！” 刘明仁满脸姨母笑：“这样可以早点录完，不用迁就其他飞行嘉宾的档期，正好方便你们下午录歌。” “？？？” 不由自主凝出尼克杨问号脸，晏清腹诽道： 「到底谁走漏了风声？全节目组都知道我们俩家工作室要联谊！」 远远看戏的节目组后勤保障人员中传来一声欢呼：“浪潮逆转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凡所过往皆为序章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香山艺墅独栋区9号别墅 … 一楼厨房与餐厅衔接处的预处理间人声杂沓，莺莺燕燕，语笑喧阗。 “卿姐，小龙虾真好玩，你看，它夹到我的手套了！” 许墨儿裹在乳胶手套里的右手翘着兰花指，一只肥硕的小龙虾紧紧钳住她食指指尖的橡胶位置，正卖力地抽动着尾巴。 “喵喵姐，这虾会不会买多了呀，咱们一共才八个人，三十斤呢。” 周佩佩和苗妙都在忙着继续从水槽里一把接一把的捞出冲洗多遍的小龙虾。 预处理区和厨房间的窗口飘来一阵葱段，姜丝，紫苏，香叶，八角，桂皮等大料过油爆炒的香味。 “应该不会，佩佩你闻闻这味道，emm…” 深吸一口气，踩在小板凳上的苗妙边忙着捉虾，边吞咽着口水：“真香！鸢儿做的虾尾一定很好吃！老章都夸过好多次了。” 唯一抱着手看热闹的邵卿闪身躲开：“墨儿，快放回去，你喵喵姐和佩佩姐又准备往厨房运虾了。” 周佩佩将水槽里最后一只妄图虎口逃生的虾也捉回了水桶里。 穿着厨娘围兜的李寒鸢戴着乳胶手套举着勺子从厨房探出身来：“喵喵，清哥很能吃辣的，对吧？” 「话说清哥的嗜辣习惯到底怎么改掉的？为憬姐改变了自己的饮食习惯还是怎么着…」 厨房里同样装束，麻溜刷着小龙虾章雅梦暗中思忖着。 她耳边传来苗妙软糯糯的抱怨声。 “佩佩你桶别抬那么高啊～人家垫脚好累呀！” 言笑晏晏间，苗妙和周佩佩又抬了一桶冲洗干净的小龙虾进厨房。 “鸢儿，我看还是算了吧…” 脱下乳胶手套，苗妙拍着手气喘吁吁回到李寒鸢：“他不知怎么的，最近养生很多，以前真是无辣不欢～” “行，那我多做几份不辣的蒜蓉蒸虾，憬姐口也清淡…” 李寒鸢手上继续处理着卤料，她柔声回道：“辛苦啦，小喵，佩佩你们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好叻…那咱们就等着享受啦。” 苗妙主动挽起周佩佩，两人恋恋不舍地闻了会卤水的香气，才转身出去。 “口味虾，油爆虾，蒸虾，虾尾…” 见苗妙她俩一边往客厅走，嘴里还碎碎念叨着，章雅梦忍不住偷笑。 “两个贪吃鬼，寒鸢你正常做就好…” 手上将最后一只刷得干干净净的小龙虾扔进桶里，章雅梦轻声劝道：“佩佩没跟你说过么？憬姐她晚上几乎都是素食。” “我还没有跟憬姐一起吃过晚餐…” 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李寒鸢若有所思道：“明明身材那么好，她对自己要求好苛刻呀！” “憬姐，向来严于律己，宽于律人…” 章雅梦温言细语安抚道：“寒鸢你刚接触她，不要有压力，相处久了，她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见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猛火沸油，李寒鸢娴熟的开始爆虾。 “好吧，对了，今晚你要上电视啦，老章你做好准备了吗？” 闲聊间，李寒鸢刷刷地出锅一盘油爆虾。 “我做好准备跟大家见面了。” 章雅梦择着菜，淡定自若道：“还有她…” …沉默… “老章，憬儿姐跟清哥在那边录歌…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习以为常，他俩不会尴尬吗？”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向旁边做着备菜收尾工作的章雅梦发问道：“我感觉录节目这两天刘导他们都神神叨叨的，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明明之前每期节目我都有追。” “你老板，跟我老板，他们以前是那种关系…” 备菜工作完成妥当后，章雅梦挤眉弄眼一番，面对李寒鸢的后知后觉，她不以为意地摆手道：“小喵都懒得管清哥，我们就别打扰他俩了。 “难怪卿姐神神秘秘跟我说什么，住在清哥那让我当自己家一样就行…” 举止扭怩，李寒鸢双颊羞红：“敢情她把我当陪嫁丫鬟了…” “你承担的是帮你老板监视男人的重任…” 蜕下手套，章雅梦在水龙头下仔细清洁着双手，她调笑着说道：“陪嫁你就别想了，要知道憬姐跟我一样可是天蝎座，某些事情上最是记仇不过！” “对哦，憬姐刚好比你大一天，可她性格看上去很恬淡。” 边闲聊，李寒鸢边将肥硕的小龙虾在高压蒸锅里码得整整齐齐。 “女人嘛，都是很会伪装自己的，憬姐可是学院评出来的影后…” 擦拭干净手，章雅梦止住闲聊，她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我得去书房继续去准备下周的弹幕互动文案啦。” “去吧，晚上回去务必多给我发点清哥和憬姐的糖。” 轻松地双线操作两个灶台，李寒鸢表示毫无压力。 … 空荡荡的客厅 墙壁上的石英钟指向四点整 … 茶几上堆满苗妙爱吃的水果和零嘴儿，可惜无人问津。 “啪！”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请客鬼才邵卿笑意盈盈傲立于玄关处，她眼波流转顾盼向洗手归来的苗妙、周佩佩。 烈焰红唇倾吐着袅袅的烟圈，她妩媚道：“这多不好意思呀，说是请客吃饭，结果还要你们亲自动手…” “都是鸢儿和老章在忙活，我和佩佩、墨儿就玩了一会水” 苗妙腼腆地摆手不居功，望了一圈后，她关切地问道：“墨儿呢？” “快过来坐着休息会，小喵…” 夹着烟往沙发边走去，邵卿冲楼梯间努嘴回道：“墨儿在二楼洗澡呢，贪玩淋湿了头发，她这几天晚上都住在这边，对啦，佩佩你要洗澡的话，可以去三楼。” 周佩佩还在回味卤水的诱人香气：“鸢儿姐和老章超贤惠的，不像我，只会三明治、沙拉加意面…” “我也只会做些清哥不爱吃的粤式点心…” 扑到邵卿旁边的苗妙一脸幸福道：“呼，不过有鸢儿跟老章跟我一块住，每天吃得可好了，太幸福啦。” “没心没肺的丫头，就知道吃…” 邵卿宠溺地揉着苗妙头顶的呆毛：“小喵，今晚在卿姐这看完节目再回去呗，上周你对堵车的吐槽，我可还记忆犹新着呢！” 久违的顺毛体验让苗妙颇为享受：“到时候再看吧～其实我无所谓啦。” 黛眉浅拧，邵卿低声道：“怎么，我家喵喵就那么不喜欢卿姐家，我明白了，一定是怀憬太可怕了！” “哪有，不要说她坏话逗我开心…她很完美呀！” 苗妙可爱地张牙舞爪道：“我其实很喜欢她。” 邵卿神情一凝，她深吸一口烟。 看了看时间，周佩佩抬手绾起梨花头，跟邵卿苗妙打了声招呼也上楼去洗澡了。 恰好这会章雅梦也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她粲然一笑直奔书房而去。 “老章，等会我来找你～” 邵卿信口一句，让正在上楼的周佩佩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瑟瑟发抖地为章雅梦暗中祈祷道：「卿姐苦练多时的撩妹神功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希望梦儿姐能挺过来。」 “小喵，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跟怀憬联系啊…” 耐心待到四下无旁人，邵卿才搂住苗妙：“你俩到底在搞什么…气死了，对我也偷偷摸摸的。” “没有的事，我和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矢口否认，苗妙咬文嚼字道：“就偶尔联系，传道授业解惑！” “我突然觉得你这丫头比我当年聪明多了…” 邵卿笑笑探身按灭烟头，她手臂依然紧紧围住苗妙。 “卿姐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面色娇红，苗妙依偎在邵卿怀中，她忍不住有些痴态地追问道：“卿姐，8栋那边怎么样了，你就不好奇吗？” “他们俩啊，都是温吞吞的性子，还有得磨～” 淡淡一句，邵卿对着旁边吐出肺里最后一口烟，怜爱地捏了捏苗妙通透的脸颊后，她斗志昂扬的站起身来：“先说好，今晚晚点回去，我先去找老章报一箭之仇。” … 古香古色的书房 … “啪！” “老章，哟，在做正事呢？” 兰花指夹着烟，优雅地在老章正对面的太师椅上落座，邵卿将双腿交迭起，稍稍倾斜着身体翘起二郎腿，黑色的高腰包臀半身裙自然往上卷了一寸，她雪白的腿更多地敞露在章雅梦眼前。 “卿姐，你们工作室不是向来都只公爵夫人倾斜坐吗？” 扫了眼邵卿，章雅梦继续着手里的活，她哑然失笑道：“这是要闹哪样？” “这不是旁边没外人么，你今天怎么不敢看我了…” 说话间，邵卿叠在左腿上的右脚脚尖还悠然地晃荡起来，一支细高跟鞋将坠未坠的耷拉在她玉足上。 “没有啊，就在想下周直播的事。” 苦苦忍耐邵卿的挑逗，章雅梦顾左右而言之。 一圈烟雾从唇息间蓬薄而出，邵卿挑逗地含舌吐信，均匀舔抵着嘴角盘旋一圈后，她才媚眼如丝道：“老章，不是对着我耳朵吹气么，不是要给我看更刺激的么，就这？” “你在玩火…”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章雅梦陡然邪魅一笑：“请你停止危险的行为，女人！” “偏不！” 不动声色地朝书房门口递出一记眼神，邵卿得意洋洋道：“你能奈我何？” 老章起身探手捏住邵卿尖尖的下巴，贴近吹弹可破的肌肤，吐气如兰间，一个微微濡湿的吻落到苦练撩妹神功的邵某人脸颊上。 “！！！” 书房外偷窥助威的苗妙和邵卿同时陷入呆若木鸡的状态。 “你满意了吗，卿姐！” 章雅梦潇潇洒洒转身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而方寸大乱地邵卿一言不发落荒而逃。 … 9栋隔壁 纪羡林私人录音工作室 … 两点多进来，将近三个小时过去了。 相比于隔壁的姬情满满，这边清淡得多。 晏清逐渐摸清了翁怀憬的一些习惯，翁教授录歌时必定认认真真，兢兢业业。 大多数的时候他俩都是一人在棚外监棚，一人在棚内录干音。 录歌过程中，除了一些专业细节上的问题，和躲躲闪闪的视线碰撞，难得处于私密环境下的翁怀憬和晏清的反而不算太多。 等到两版《词不达意》、两版《暗涌》录制完成后，他俩之间总算开始有来有回的交流起来。 “很好，这样用咽音处理听起来舒服极了，完美，格格。” 晏清的声音故作镇定对着监棚麦克风来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听着有些怪…” 翁怀憬推开门，她躲开晏清火辣辣的凝视，嘴里若无其事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录一版《暗涌》。” 晏清真实而勇敢的脱口而出道：“因为我想听你唱…” “你…这一版要不别发了吧，我总觉得不太合适…” 翁怀憬默默转身背对着晏清，她过了一会才解释道：“我是觉得暗涌这种情绪其实还挺私人的。” 「你的暗涌只会因我而起么？」 心领神会的晏清心里一阵甜蜜：“不发，我一个人的独享版本！” “《暗涌》不是纯钢琴伴奏么？你怎么给我换了编曲…” 重新转回身来的翁怀憬还在纠结《暗涌》的风格化问题，她埋低了头，声若游蝇般继续道：“而且换成咽音来唱，这首歌听起来有点类似《暧昧》、《花事了》？” 「哈，《花事了》？等一下，这怎么可能？」 心里咯噔一下，翁怀憬的声音若有似无的，晏清怀疑自己可能是幻听，又不敢再仔细问，他只能默默记下。 “很喜欢这首歌，想让你也录一版，我听得最多的就是你的《暧昧》和《女儿情》。” 晏清坚定不移地追逐着翁怀憬游离的目光。 “我更喜欢那首别让我伤心。” 翁怀憬脱口而出，说罢她俩视线终于交汇上，眼角一红，她改成英文强调了一遍：“《don’tbreakmyheart》” “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对视中晏清眼底满满都是真挚和信誓旦旦。 “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水倒流，翁怀憬眉目如画，眼神清澈而澄净。 “格格，《立秋》的事，我想我应该给你个交代，对不起…” 晏清正待长篇大论拿出他准备许久的道歉。 “等等，我想跟你说…” 翁怀憬似是鼓起所有勇气，她的声音婉转而清灵：“其实《月色撩人》我读懂了。” “啊…” 晏清哑然无声。 “陆川和路越都是你…” 翁怀憬抿嘴一笑：“张雅，前女友，则代表着你一直试图隐藏的那个秘密，不能言喻的秘密。” 「这到底是错误解读，还是她真的读懂了。」 晏清默默点头。 “就像…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伤口有多痛…” 翁怀憬一泓秋水间流转着怜惜和心疼，她坚定地凝望着晏清，朱唇轻轻瓮动：“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向你道歉，而你也从来没有怨恨过我。” “因为我亏欠你太多…” 对视中晏清双眸熠熠生辉。 “不是，我始终觉得路是我自己选的，认定了我就不会放弃，所以小黑屋的采访其实有些画蛇添足…” 翁怀憬眼中有些责备的意味，但更多的是情意绵绵：“我的答案从来没有变过，翁瑜对爱永怀憧憬，这是我妈妈一生的箴言，其实…翁怀憬也是这样。” 「翁怀憬对爱永怀憧憬，《一生守候》！」 恍然明悟之前苏矇的忠告，晏清期期艾艾道：“我…我…” “凡所过往，皆为序章…” 翁怀憬随口引用一句莎士比亚的戏剧《暴风雨》中的台词，她浓密的睫毛簌簌扑闪着，一双桃花眼带着醉人的娇红：“对路越和喻格而言，虽说错过的十年并非没有意义，但与其纠结过往的对错，一起憧憬未来的各种在我眼中要更有意义得多。” “嗡嗡嗡，我懂你的意思了…” 晏清压抑住胸中的平地惊雷，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温柔起来：“我愿意等你做好准备，无论多久…我都甘之若饴。” “我们要回卿姐那边了，待太久她会笑话我的…” 避而不谈熟练祭出被身单打战术，翁怀憬俏生生地催促起还想再表决心的晏清。 「嗡嗡嗡就像麋鹿一样，一定不能急于求成！」 心里明镜一般的晏清从善如流，他直接起身：“我好了，走吧！” 从8栋出来走向9栋的路上，隔着两步左右的距离，晏清首度与翁怀憬并肩同行。 「邵卿可真是个大恶人，明明才五点多，就要笑话我家嗡嗡嗡。」 稍稍有些怨念的晏清偷偷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又飞快放回去，他继续用余光偷瞄着翁怀憬，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有什么好看的…” 翁教授边躲避着烦人的目光，边随口挑起话题：“你怎么不换个手机？都用六年零两个月了。” 「果然是你买的。」 晏清珍视地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他郑重其事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我已经用习惯了。” 翁怀憬怀疑一眼：“乐府诗，你在暗示什么？” “没有隐喻的意思…” 晏清连忙讨饶，他站定满眼希翼地望向翁怀憬：“我说人话，一来是表情包的事，二来是没有人再给我买啊。” 翁怀憬锋眉一扬：“你想得可真美！” “不给买手机的话，可以给我手机号码吗？” 厚起脸皮，晏清一本正经找着理由：“我平时不太好意思打扰老章她们。” 两人说话间，短短几步路很快走到尽头，翁怀憬快步跨上台阶，她回头冲晏清澹然一笑：“我已经主动给过你一次号码啦，这次轮到你主动了。” 「你明明有我的手机号码吧，那我还能怎么主动！」 独自站在台阶之下的晏清有些茫然也有些甜蜜，望着翁怀憬清清丽丽的背影，他傻傻想到：「我之前没有爱过别人，嗡嗡嗡是第一个，其实很害怕自己做得不好，让她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怎样的情深意动 … 8栋迎来一场略微有些尴尬的丰盛晚宴。 … 邵卿，向来女王范儿十足的她，今天居然掉了个底，俨然一副忍气吞声的小媳妇样，反差萌出种美不胜收的风情。 平日里很是活泼的苗妙，则有些大气都不敢出，全程埋头吃虾，她偶尔抬头目光也极为僵硬。 反倒是章雅梦将情绪掩饰得尚算周全，笑得依然烂漫无邪，但她偏生选的位置，离众姑娘远远的。 李寒鸢及时察觉到异常，初来乍到的她却也只能频频给老章夹上几筷子各种方式精心烹饪的小龙虾。 周佩佩狐疑地视线一直在邵卿和章雅梦间游弋，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她着实好奇为何一场预谋已久的撩妹教学，结局怎么就反转得如此离谱。 敏感的翁教授，先入为主地将邵卿的羞涩表现当成她在刻意模仿和调侃自己，脸皮极薄的翁怀憬理所当然选择归咎晏清，暗暗白了某人好几眼。 心甜如蜜的晏清，期间他表情管理相当之松懈，时而走神，时而傻笑。 所幸有许墨儿的存在，唯一正常的她孜孜不倦充当着开心果的角色，这一顿饭吃到最后，气氛渐渐缓和融洽起来。 深知翁怀憬的傲娇，晏清当然不会贪功冒进唐突佳人，反而他理性地适当退却给彼此留出一定的空间和时间。 吃完饭后，晏清又回了8栋，继续混音加灌制唱片，遵从着作息习惯在纪羡林那边的瑜伽房里做完雷打不动的形体训练，他卡点回邵卿这边时，《才华有限公司》第五期已开播了一小会。 刚到门口，晏清便能听到章雅梦那慢条斯理的分析声： “…《温故而知津》转型还算成功吧，如果参照物不设定成我们节目的话。” “说得不错，去漫天星那帮人…不提也罢，要知道搞情怀营销什么的，总是简单而实惠…” 终于能正常有来有回跟章雅梦对上话，邵卿老神在在夹着烟，不过她和翁怀憬坐得离老章为首的一帮小姑娘比较远。 「舍不得熏着墨儿、佩佩、寒鸢这群小姑娘，倒是尽逮着我家嗡嗡嗡…」 毫不知情的晏清只敢在心里腹诽着邵卿。 顾盼之间，苗妙招手示意道：“咱们的电影要开始啦！清儿哥，快来坐。” 晏清留意到她们刻意空出一席太师椅造型的仿古沙发，搁置在邵卿和女孩们中间，离翁怀憬距离倒是不进不远。 翁教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她全神贯注凝望着液晶屏幕上的loading载入画面，仿佛电视上正在播放极为精彩的剧情一般。 「大家有心了，嗡嗡嗡的反应好可爱！」 心中窃喜，晏清边走边看向电视。 … 黑屏上方载入一行加粗字幕： —— 《才华有限公司》第五期：《月色撩人》 —— 领衔主演：翁怀憬、晏清 导演、编剧：晏清 —— 几乎同时，第二行稍细的字幕也缓缓映出。 … “憬儿姐，第一番位呢！” 明显有些激动，周佩佩惊喜转头视线撞上晏清，她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 “精华剪辑版里就有说，本来就是我们憬姐一人扛起这部戏啊…” 八卦偷笑，李寒鸢探身有理有据说道：“第一番位不是很正常嘛，来清哥吃片冰西瓜！” “鸢儿说得很对啊，怀憬妥妥的一番。” 晏清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他大剌剌在空出的太师椅上坐下，甫一落座，李寒鸢便挪了盘冰镇西瓜过来，周佩佩也递过来一杯沁凉的蜂蜜柠檬水。 … 电视上滚动的第二行字幕一切： —— 主演：任东明、钱德均、赵蕾、孙猷志、江碧瑶、罗熙阳、张芮、袁郁玥 —— 主要演员中唯独缺了章雅梦。 … 明明知道这是章雅梦自己的意思，苗妙可能对袁郁玥第一印象不太好，她嘟囔着抱怨道：“清儿哥，怎么还把那个姑娘的名字给打上去了，她可是袁家的人！” “小喵，这你就不懂了吧…” 邵卿故意阴阳怪气道：“你清哥这叫又成熟了！” 故意迎合，章雅梦肥起胆当着翁怀憬的面儿开自己老板的玩笑：“让翁教授来康康，今天清哥几分熟？” 乍然低头，翁怀憬装作若无其事地玩起手机。 女人间迅速消除尴尬的方式有很多种，共同吐槽显然算是其中最有效的一种，与章雅梦对视一眼，邵卿嫣然一笑：“不行，他熟过头，怀憬下不了嘴。” … 字幕最后弹出一长串感谢名单： —— 特别鸣谢： 华国国家大剧院音乐厅 帝都人民艺术剧团 沪海交响乐团 可口可乐（华国）饮料有限公司 … —— 晏清客气一番后端起水杯，他吨吨吨喝了大半杯，又拿起片西瓜。 邵卿低声咕哝道：“使唤我们家的姑娘，倒是挺顺手。” 注意到晏清的耳垂轻微变红，翁怀憬有些于心不忍，低头悄悄伸手点了点邵卿，她用清冷的声音提醒道：“电影开始了！” 邵卿得意一笑，总算放过了晏清，她视线随大家一起转向电视屏幕。 … 字幕插入： —— 1992年11月8日农历十月十四星期日 —— 电视画面缓缓变得有些亮度，云层挪移间，一轮将满未满的月挂在了深灰的天空中。 旁白响起一阵歌声：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到白头～』 … “憬儿姐生日前一天！” 客厅中有人轻声嘀咕道：“这个日子设定得可真是别有用心，啧啧啧！” 将清丽的身形藏在邵卿身后，翁怀憬的眼角刷一下红透了，可她仍然昂头端视着电视。 … 背景音乐还是那首编曲风格有些复古的摇滚曲目：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染上被爱的虚荣…』 伴着晏清沙哑的浅吟低唱，画面迅速闪过帝都的各处夜景地标，什刹海、鼓楼、前门大街、最终停留在崇文门外大街。 『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怜又爱的朦胧…』 镜头慢慢拉近，定格在一家崇文门外大街一处红色霓光灯招牌下。 一家名叫马克西姆餐馆的西餐厅，门口还张贴着周日正餐的菜单。 … “清哥儿也是老帝都了…” 语气有些感慨，邵卿回味道：“马克西姆啊，1983年开业的，号称最纯正的法餐，这里曾定义了全华国法餐的标准。” 「需要老帝都么，摇滚传奇人物曾在这多次演出，甚至还有段鲜为人知的恋情…」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晏清暗自嘀咕着： 「不过看邵卿这样子，对这里估计也有些回忆吧。」 … 『怎样的情深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背景音乐缓缓消散，镜头往前推，穿透过玻璃大门的阻隔进到了完全以烛火照明的法餐厅内部。 “呃，老刘，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个背影疑似秃顶且发福中年男食客从餐桌前半起身，他畏畏缩缩地低声问向在桌后等待客人点餐的燕尾服侍者。 微胖的侍者老刘捧着菜单偷偷在底下冲他比划了个ok的姿势。 在中年发福男对面还端坐着位女士，镜头里能看到她瘦削的正脸，眉形煞是锋锐，眼周挂着隐隐约约的黑眼圈，颧骨微微突出，表情有些挑剔，顶着一头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蓬松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 “赶紧地，路川…” 明显不太耐烦，无意间还流露出几丝嫌恶，她闭眼催促道：“先点菜吧。” … “清哥的造型，光背影就堪称惊艳…” 一听发言就知道李寒鸢是老守全憬，她忍不住吐槽：“憬姐这个妆容，用高光把颧骨打得太凸，显得有些刻薄…而且穿得也很老气！” 噗嗤一笑，章雅梦搂住她解释：“傻丫头，这是90年代啊…” 邵卿显摆道：“鸢儿你是不知道当时化妆师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做出这种效果，不然怎么让观众从怀憬盛世美颜的固有印象里挣脱出来。” 周佩佩适时举起手机，满屏的守全憬弹幕。 她得意的表情仿佛在代表着网友和观众说：“就这？我可以！” … 镜头慢慢拉直，着正装一男一女两食客侧面入镜，侍者站在画面中央。 “鱼子酱、奶油鸡酥盒、奶油蘑菇汤、香煎鳕鱼排…” 侧面也是一副额顶发亮状的虚胖中年男人路川乖乖点起了菜。 “gary，开胃菜、白汤就这样，从副菜开始别听他的…” 顶着蓬松发型的女士忍不住打断路川的点餐，她冷冷横了他一眼，直接熟络而霸道地抢过点餐的活。 “副菜给他换成芝士焗波士顿龙虾，主菜七分熟小羊排，两份牛油果紫甘蓝沙拉…” 这名叫老刘还有个洋气英文名字的服务生一一记下，见怪不怪的他绅士着弯腰问道：“好的，那么…喻格女士，甜点和饮品还是照旧吗？” “甜品，我要个布丁…” 喻格专横独断地一道做主：“一杯摩卡给他，一杯特浓给我。” “好的，我去下单，请稍等…”说罢老刘便转身离开他俩的餐桌。 “路川，你也不想想，一会还得赶飞机出差…” 锋眉扬起，喻格继续说教道：“你好几次了吧，在飞机上晕机，滑腻腻的鳕鱼吐出来，我光是听着都快恶心死了。” “老控制不住我这嘴，它太香了…” 路川，秃头虚胖中年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讪讪继续道：“幸亏有你管着我。” … “真香警告！经典消费自己…” 章雅梦认真点评道：“其实清哥和憬姐都挺颠覆形象的…” 周佩佩亮了亮手机上的弹幕：“弹幕一水在夸他俩演技，也有偶尔在杠设定的…” 娇俏一眼，苗妙软糯糯的声音蓦地响起：“全体起立，掌声欢迎周小姐登场！” … 儒雅的男声：“佩佩，你这是不耐烦吗？” 清脆的女声：“教授，我有些其他烦心事儿！” 荧幕上等候上菜，有些百无聊赖的喻格和路川被邻桌传来的争执声吸引了注意力。 刻薄一笑，喻格不屑斥责道：“基本的西餐礼仪都没有，马克西姆怎么连这种客人都放进来了。” 路川在喻格有些鄙夷地目光下稍稍探头看过去。 镜头跟着他的目光移向邻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卖相比刻意经过造型师丑化的路川好上不少，他穿着考究的高级毛料西服，体型管理得相当不错。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二十出头，一袭中款时兴洋装，脸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 … “佩佩，精华剪辑版里那个镜头是不是这！” 李寒鸢碰了碰身旁的周佩佩，她激动地继续说道：“教授一番指手画脚说教你，然后你争执了两句，起身潇洒地一杯酒泼在他脸上…” “是，罗老师好敬业也很严格，我泼了三次…”周佩佩有些不太好意思。 “佩佩的演技比以前进步多啦…” 邵卿不吝溢美之词：“我还记得拍《今日暂停》ng了四五次呢。” 翁怀憬突然轻声插道：“六次！” 「这都过去了多久，佩佩骑在我身上ng多少次，你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眼看邵卿钓鱼成功眉开眼笑准备调笑翁怀憬，又是甜蜜，又是心虚的晏清心念电转间直接将话题转回自己身上。 “我路川这副模样怎么样，跟我本人差别大吗？” 邵卿立即毒舌道：“很有表情包潜力，就等你的金句了。” 不料她的调侃无意间让苗妙将心里话低声念了出来：“要是真有两个清儿哥就好了…” 听到这样一句话，大家纷纷配合地装成没听到，认真继续看向电视，翁怀憬跟着邵卿一道偷偷横了晏清一眼。 …… 屏幕里泼酒一幕发生后，中年男教授也不尴尬，他轻车熟路地招来服务生，叫了一大杯白兰地，并让他将女孩遗留在餐厅的所有东西都撤掉，自嘲中带着几分优雅跟邻桌的食客一一致歉。 “世风日下，斯文禽兽…” 喻格摇了摇头不再看热闹。 “难得一见，啧啧啧…” 路川捏着那肥头大耳的脸，他轻声讥讽道：“男人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住，也太可笑了。” 说罢他甚至笑出声，一副还沉浸在幸灾乐祸他人出糗的状态里。 喻格冷冷扫向路川，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光速打脸般低头认错并捂住嘴。 “第一，那个女孩明显只是他临时找的女朋友，比他小了二十来岁…” 喻格抿了一小口柠檬水，继续压着嗓子说道：“第二，老老实实收起你嘴上那套大男子主义，你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什么…” 路川立即一副规规矩矩受教的模样。 —— 画面一切，场景转换 —— 一瘦一胖两个打着领结的服务生在后厨通道甜品车旁交谈着。 体型偏瘦的服务生调笑道：“明仁哥，你怎么一直呆在这里，偷懒吗？” 刘明仁连忙否认：“没有啊，娄君玮你小子可别瞎说，是路川今晚打算求婚…” 娄君玮满脸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刘明仁咧嘴一笑：“他跟我商量好的…” 娄君玮追问：“新鲜啊，那他有设计什么特殊环节嘛？” 刘明仁摆手：“倒是不复杂，他等会一招手，我就把香槟给端过去就完事儿了。” 娄君玮啧啧称奇：“他倒是挺新潮的，戒指呢？他甜品点了蛋糕？” 刘明仁摇头：“他没有说，应该没准备吧，甜品是我们的老主顾喻格小姐做主定的…” 娄君玮唏嘘：“就一支香槟，那我估计这求婚够呛…” 刘明仁理中客道：“你想太多，咱们这家法餐厅开了九年多，这也是第一次见着有人求婚。” “喻格女士咱们谁不知道她那性格，说实话路川这准备工作也太不用心…” 娄君玮坏笑反驳：“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啊，西式求婚，戒指可少不了的。” —— 闲聊中，镜头缓缓上抬，将刘明仁与娄君玮身后墙壁挂着的时钟映入画，石英钟精准显示着时间： 8点15分。 近景转特写，餐厅钟表牢牢占据着屏幕中心，分针飞速转了半圈： 8点45分转瞬即至。 —— ps：《月亮惹的祸》 原唱：张宇 作词：十一郎 作曲：张宇 编曲：迈克尔·汤姆森 收录专辑：1998年《太阳.月亮》 … 简单说几句吧，就不开单章了： 平均订阅降到50了，收藏数每况愈下，还在一千多徘徊，我压根不敢点开作者助手，推荐票一周比不上往常一天。 谢谢还在和我一起坚持的你们，有些泪目，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最近写得不错，希望有能力的朋友全订支持一下拉跨。 第一百五十章 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这回咱们刘导的形象很正面，上次的妈宝男简直要笑死我！” 提起刘明仁在《今日暂停》中客串的角色，苗妙软糯糯的吐槽，让客厅充满欢乐的气息。 “他和小娄都演得挺好…” 言笑晏晏里，章雅梦发散得比较深：“清哥安排这段剧情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从侧面去烘托憬姐的人设…” 作为细语账号@翁怀憬工作室的管理者，李寒鸢显然极为敬业，边聊边看电视的同时也不忘以余光瞟上几眼手机屏幕，她一心多用道：“憬姐这人设真不算讨喜，我们家超话里都有好多人在指责清哥。” “其实电影最大的魅力…在于将这个世界的多彩和人性的复杂…真实展现在世人面前…” 下意识转向翁怀憬，晏清一本正经继续回应道：“编剧用文字创作出台词、角色、故事构成作品的骨架，导演负责用镜头语言赐予它血肉…” “而演员则以情感充沛的表演为作品付与灵魂…” 迎着某人的窥探，翁怀憬稍显锋锐的眉下一泓秋水盈盈脉脉，她似乎目不斜视地清冷凛然接过话来：“通过诠释各种各样的角色，来体验不同人生正是演员这个职业所独有的魅力。” 翁教授这一番话简直说到了晏清心里，连客厅里的姑娘们都听得满眼崇拜。 “哟，你听听咱家怀憬这话说的…这些年我送过多少诠释角色的机会到她手里，结果呢？” 唯有邵卿阴阳怪气着转身冲晏清横眉瞪眼道：“她这哪叫挑剧本，明明就是看人下饭。” “邵卿你…” 人前显圣不成的翁教授怀恨在心，她不满地伸手抢走了茶几上邵卿虎视眈眈多时的打火机。 “有灵性的演员都这样，剧本如果激发不起共鸣，很难全情去投入表演…” 毫不犹豫维护着翁教授的伟光正形象，晏清煞有介事将话撇回正题：“鸢儿，你要这样想，前期怀憬的形象越刻薄，后期如果因为自洽其说的逻辑关系变得深情起来，喻格这个角色就活了…” 留意到两道视线偷偷摸摸穿过自己纠缠片刻又一触即离，再扫了眼茶几，邵卿徉怒默默啐道：“狗男女！” “好戏开场啦！” 全程吃瓜的周佩佩突然发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薄薄的液晶电视屏幕。 … 娄君玮所饰演的侍者端着托盘，将喻格点的布丁和两杯咖啡送到酒足饭饱的路川桌上。 “谢谢…” 喻格擦过嘴，又端起特浓咖啡浅浅嘬了口，才慢条斯理地对侍者吩咐道：“买单，麻烦你叫gary过来。” “等等…” 脑门虚汗直流，路川卷起湿毛巾擦拭着额顶，另一只手按住要张口叫人的娄君玮，借着毛巾的遮蔽他眨着眼睛悄声问道：“我这还没上甜品呢，你们的甜品车呢？” 面有韫色，喻格刻薄道：“你都这么胖了，还有脸吃甜品？” “好久没吃了，你一直不让我吃…我这不是得去出差…你就让我…” 心中有鬼，路川紧张得语无伦次，他双手握在脸前摩梭着，左手的小指上一个银色的尾戒格外闪耀。 像是突然意识到尾戒的存在有些尴尬，他小心地用右手将它遮蔽住。 “行吧，你开心就好…” 喻格一副不想跟他计较的样子，她低下头专心处理着自己的布丁。 听到甜品车车轮滚动的声音，路川变得更紧张，他用力挠着光亮的额顶… 喻格头也不抬，来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挠一挠可能还有机会长出点头发来…” 路川讪讪说着并不好笑的俏皮话：“毕竟我家里没有这样的先例，大家都很茂盛！”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刘明仁推着甜品车终于到了，他弯腰行礼道：“二位要再来点甜品？” 喻格摆手：“我不要，你问路川。” “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很突兀，路川小声地来了一句。 “你说啥？” 往两侧摆头观察一番，路川额顶油光发亮，鼻尖再度冒出一堆汗，他紧张地重复了一遍，不过声音提高得有限：“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嘁！香槟，怎么不是威士忌…” 喻格仔细端详几眼甜品车，她对刘明仁摆手道：“gary，把车推走吧。” 刘明仁从善如流，欠身离开。 “你认真的？” 喻格放下手中的布丁，拿起白毛巾擦了擦手，认真端起表情对路川说道：“你是在跟我求婚，不是开玩笑，对吧？” 路川憨笑点头。 “正式开始交往前，我就告诉过你，我结过婚，丈夫死了…” 喻格双手抱胸，她直视着路川的眼睛：“但你可能不太清楚，他家里的长辈一直到现在都在传是我克死的他。” 目光呆滞，路川不解问道：“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们结婚时，依着双方家里长辈的意思，办的是最传统的华式婚礼…” 自嘲一笑，喻格颇为的讽讽道：“也是够倒霉，迎亲时八抬大轿断了根杆儿，进门我踏火盆驱霉运，盆翻了，就连进完洞房，蜡烛也在半夜熄了一根…” “我们不会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传统的那些…” 继续遮蔽着尾戒，路川笨拙地试图安慰喻格：“所以才打算在这里向你求婚…” 喻格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不认为自己克夫，只是两个人开始一段婚姻的方式不算正确罢了…” 踟蹰犹豫着，路川畏畏缩缩地嘟囔道：“那我能继续吗…你愿意…” 对面的男人表情过于滑稽，逗得喻格捂嘴一笑，半晌，她才正色问道：“你真的想娶我？” “真的！” 继续隐匿着左手的尾戒，路川用力点头。 表情挣扎，喻格闭眼又睁开，她淡淡一笑：“那你能跪下向我求婚吗？” 茫然又犹豫，路川神态复杂，目光中还带了几分羞愤：“在这里，地上？” 喻格锋锐的眉陡然一扬，她语气强势：“我其实不介意，你也可以在餐桌上跪着！” 埋下发际线濒危的头，路川找着借口：“这件衣服很贵，而且我还得穿着明天去鹏城那边开会？” 喻格一针见血地戳穿道：“我知道，衣服是我陪你买的，明明有两条可以搭配的裤子！” 艰难太抬头，路川脸上堆满讨好和哀求，他咕哝着：“小格，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君师。” “你既然选择了在这里求婚，那就按照西式的那一套来啊…” 目光坚定，喻格强势地比划着说道：“男人跟女人求婚的时候就是应该单膝跪下！” 表情一缓，路川恍然，他像是安慰着自己：“只是单膝跪下啊…” 还是犹豫斗争了好一会，路川才缓缓起身艰难挪到喻格身边，而且刻意选在靠墙一边，他生疏地蹲下身，单膝跪下，低头继续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躲在走廊看热闹的刘明仁笑眯眯耸肩：“这应该是我们店里第一对成了的。” 甚至连之前被周佩佩泼了一身酒的教授都端起酒杯感概道：“啧，难得一见。” 矜持半天，喻格见路川没有后续动作，大剌剌向跪在地上的男人伸出右手，她主动开口催促道：“拿来吧，戒指！” 茫然不知所措，路川跟着重复：“戒指？” “这都不知道？” 画外，隔壁邻桌的男食客帮腔道：“讨老婆现在不都讲究三件金器！” 镜头转向另外一侧，教授又抿了一口酒，他摇头叹息：“原来只是庸风附雅，大家功课都做得不好啊…” “三金吗？金手镯、金项链、金戒指，我昨天才在老凤祥银楼下的订单…” 路川紧张地掏出钱包，一边翻出一张单据，他一边忙不迭解释道：“现在只有这个…要过几天才能领。” “我不要什么三金，两个银戒指就可以，一个订婚戒指，一个结婚戒指，再结婚我要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主意来…” 喻格失望又坚定道：“看来，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答应你的求婚。” 保持着单膝下跪动作，路川双手合十哀求着喻格：“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 电视里两人这番对话，引起邵卿客厅里一阵哄堂大笑。 「我就是这么善于消费自己，怎么啦！」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晏清趁着大家笑得花枝乱颤，偷空瞄了眼翁怀憬，果不其然接到一股欲说还羞的秋波。 … 路川的求饶让他放弃了对左手小拇指的遮蔽。 喻格看到男人小指的银色尾戒，眼前一亮，她再度伸出手，主动退让道：“那就用你的尾戒吧…” 方寸已乱，路川口不择言道：“可是…这个戒指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罢他蓦然收声，捂嘴一副恨自己大意失言的样子。 不屑一笑，喻格玩味地挑眉冲着路川摊牌道：“男人带尾戒还能有什么故事，不过是有忘不掉的女人罢了，其实你大可以去找她结婚啊。”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跟她分手很久了…” 垂头丧气，路川笨拙伪装着自己的失意：“没有可能了…” 他厚重的呼吸声喷薄而发，将对面喻格的镜片染上一层水雾，法餐厅的气氛也逐渐凝固。 “都这个年纪了，无非就是两个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罢了，你心里想的谁其实我也不在乎…” 无奈摘下蒙起厚厚水雾的眼镜，喻格边擦拭着镜片边叹气道：“我们别弄得那么复杂，今天如果你想求婚，那你就得拿出订婚戒指，只要是银色的就行…” 陆川的眼睛在自己尾戒和喻格之间来来回回。 表情挂上一丝憧憬，喻格絮絮道：“结婚的时候，在教堂办一场西式婚礼，我要穿着婚纱，由我父亲挽着我进场，一枚银色的结婚戒指，按着《圣经》完成仪式…” 喻格重新戴上眼镜，恢复清晰的镜片下她美目流转，眉梢带笑：“如果你能做到，我今天就答应，嫁给你…” “我能做到！” 听到她这番话，路川不再犹豫，他取下尾戒，高高举起：“小格…你愿意嫁给我吗？” 笑容顿时明艳起来，喻格伸出右手，翘着中指，她大大方方回答道：“我愿意！” 笨拙地为喻格戴上戒指，路川激动地亲吻着她的手指，一把站起身来中年秃头男人欢呼起来：“我要结婚了，老刘，结账！” 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餐厅早有准备的小提琴乐手也应景奏起一曲轻柔婉转的曲子。 … “彪德西，《月光》” 李寒鸢好奇地问道：“原来憬姐一直在工作室练的曲子，出处在这里？” 客厅中无人应答，晏清听罢不由自主地喜上眉梢，被翁教授低头暗中记上一笔。 … 电视屏幕上镜头一切 —— 特写 皎洁的月光下 深绿的路牌 帝都机场高速 —— 远景平拍 一台老款沪海牌出租汽车疾驰而过 —— 中景镜头 喻格和路川两人半身入画 俨然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样 他俩挽手坐在出租车后排轻声聊天 —— 路川傻笑：“婚礼定什么时候？” 喻格蹙眉：“你出差多久？” 路川盘算：“也就一两周的事吧，集团子公司那边日常的查账而已，实在没人，只能是我去了…” 喻格低头：“那我得找个黄道吉日…” 路川不解：“咱们不是定了在教堂办吗？” 喻格抬头嫌弃一眼：“你懂什么，这叫双保险…” 路川迟疑着建议道：“要不等我回来再定…” 喻格强势打断：“结婚是个有一套漫长流程的事情，很多东西我们先就要开始准备了，婚纱、宾客、教堂、牧师、伴手礼、宴席…我说了，这次我都要自己做主…” 路川不得不妥协：“都听你的！” “那我们先定个日子吧，你去出差，我把一些能先定的事情先定下来…” 再露憧憬，喻格满意一笑：“路川，我警告你，我是认真的，我不想再霉运缠身一次。” 低头从吕牌老花款favorite晚宴包里找出本迷你日历，喻格仔细翻阅起来。 “11月30日，金匮，吉星高照，万事皆宜…” 喜形于色，喻格拍板道：“就这天了，…” 路川大方掏出本存折递了过去：“行，钱给你，你开心就好。” —— 场景再度转换： 机场老旧的候机楼 拥挤的旅客 分别在即的两人 —— “小格，结婚的事情我都依你，但有件事情…” 拎起行李，路川面露难色：“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诸事顺遂，喻格心情愉悦：“你说。” 路川尴尬一笑：“你知道的，我有个孪生弟弟…” 喻格凝眉回忆：“知道，你以前提过一嘴，玩儿摇滚的，小时候你爸妈离婚跟了你父亲…” “其实我们好几年没联系了，他一直对我有些误会，我结婚也没有什么亲戚请…” 放下行李，路川边翻着西服内衬口袋，边认真地说道：“想请你帮我打电话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打个电话的事，喻格当做举手之劳，她痛快应下：“好的。” 递出一张叠好的便签纸，路川期待看向喻格：“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上边有电话。” 将纸团揣入晚宴包，喻格随口一问：“他叫什么名字？” 面有愧色，陆川讪讪回应：“路越…” 这时机场广播开始催促：“乘坐华国国际航空ca7483次航班，前往鹏城的旅客，请您抓紧时间从27号登机口开始登机……” 依依不舍的路川试图吻别，却被喻格浅笑嫣然地握着他的手轻松化解掉：“抓紧时间，走吧，婚礼的事放心交给我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我回来娶你，小格！” 留下一句承诺，路川重新拎起行李快步走向登机口。 憧憬一笑，喻格挥挥手，两人分别。 —— 镜头又是一切 深灰色的帝都天幕夜凉如水 将满未满的一轮明月播洒着清晖 —— 影片开幕时的那首插曲又缓缓响起： 『怎样的情深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 「孪生兄弟名字中的多层隐喻，我刻意设定哥哥本应跟着有家暴习惯的父亲在天府川西长大，弟弟则跟母亲回了花都越秀，俩人的命运因为陆川的懦弱和心机发生逆转，她们应该只能看得出这个吧，最多再找出喻格名字的由来…」 舒服坐在太师椅里，晏清顾视着窃窃私语的姑娘们，紧紧抿嘴，他继续沉思着： 「嗡嗡嗡说她读懂了《月色撩人》的全部隐喻，那声若有似无的《花事了》到底是不是幻听，她是不是已经看穿我的穿越者身份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世间悲喜烂剧 『那样的月色太美 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 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巨大的飞机引擎声呼啸而起 背景音乐顿时被冲淡 空镜头中一架波音727飞速爬升 一路冲上云霄 离夜空中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越来越近 —— 镜头重新转回候机楼 —— 并不着急返程，喻格在候机楼沐浴于皎洁的月光中，她一直等到飞机起飞。 旁边有位头发花白的女士似乎也是这般打算的。 衣着得体的女士待飞机消失在视野后，她慈眉善目地搭讪道：“姑娘，你也在送人么？” 心有所想，喻格面无表情着点头敷衍道：“是的。” “那个人…” 雍容一笑，女士不以为意地继续挑起话题：“对你很重要吗？” 思忖片刻，喻格也礼貌一笑：“还好吧…也不算特别重要…” “那就好，因为我在诅咒那架飞机出事…” 年长的女士面露释然，她轻描淡写吐出一番恶毒的诅咒：“最好坠机，掉进海里！” 脸上笑容一凝，喻格不解道：“这得多大仇啊，而且它不经过海啊！” 年长的女士扭头重新望向夜空，她恨恨咕哝道：“我亲姐姐在飞机上！” “那？” 喻格迷惑更盛。 “不经过海的话，那坠机也行，我恨透了她…三十多年前她抢走我的男人…” 毫不掩饰地仇恨在那张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肆意横生，让女士老态毕露，她深恶痛绝地控诉着：“她今天居然告诉我，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我强！” “阿姨，她这样的人，即使飞机安然落地，死后也要入地狱的！” 心生怜意，喻格引用《圣经·启示录》中对地狱的描述来安慰已经老泪纵横的女士：“黑暗的无底坑，不死的虫噬以及不灭的火焚烧，使她昼夜永受痛苦。” “我恨不得她立刻就死，死在我眼前！” 说罢，女士抹着眼泪骂骂咧咧地离开。 “真坠机的话，那我岂不是又克死一个未婚夫！也太不吉利了。” 喻格惨淡一笑，径直打车回去。 —— 电视屏幕中： 出租车夜行 镜头缓缓上升 再度定格在那轮将满未满的明月上 —— 电视屏幕外： … “佩佩，我发现清哥在作品里一直在暗示，憬姐扮演的喻格并不爱路川，只是将就罢了。” 邵卿家客厅，李寒鸢跟周佩佩在轻声讨论。 “鸢儿姐，你继续看，这个抢男人的情节，也是在立g！” 李寒鸢娇嗔道：“讨厌啦…不要剧透！” 电影剧情还在继续着，基本都是翁怀憬的独角戏，晏清亲手执导，又参与指导剪辑，他此刻依然看得很认真。 … 打车回到城里，喻格下车后在她叔父叔母经营的小店里买了一瓶烈性白酒打算带回家。 叔父叔母的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又和和美美，两人的恩爱让喻格有些心神荡漾，将羡慕深深隐藏住，她随口敷衍几句就进了小区。 回到家，迎头撞上她爷爷正遛完狗回来，打过招呼后，她径直上楼去找宁愿在书房昏昏欲睡也不愿跟母亲一起睡的父亲。 深吸几口气后，似乎鼓足了勇气，喻格告诉他自己要结婚的消息。 表情和反应都很漠然，明显她父亲喻祺括很不喜欢路川，也对喻格即将再次结婚的消息反应寥寥。 交流中，喻格亦很介怀上一次婚姻里自己父亲坚持要让她以传统婚嫁习俗出嫁。 一番互相埋怨，父女俩闹将起来。 最终闹到喻格母亲那里，从昏睡中醒来的兰娟不过简单问了嘴：“你爱他吗？” 几乎不假思索，喻格脱口而出：“不爱！” 宽慰一笑，兰娟坐起身来后又问道：“那就好，你喜欢他吗？” 沉默片刻，喻格认真想了想：“还可以吧，他人其实挺好。” 冷冷看了喻祺括一眼，兰娟淡淡一句：“那我同意了。” 兰娟的站队让喻祺括负气甩手离开，貌似古板而封建的他冷漠地拒绝出席喻格的西式婚礼。 而喻格回到自己卧室后，她一顿常规酗酒后昏沉入睡。 … 章雅梦若有所思问道：“清哥，憬姐跟她妈妈的这段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解读了…” 晏清提示道：“能看得出来她父母的感情已经名存实亡了，至少陷入了大危机…” “不动心，就不会受伤害！” 苗妙奶声奶气说出一句颇有哲理的话，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看什么，这是张芮老师的理解！” 双颊绯红，苗妙嘴硬着解释。 “小喵，说的对。” 晏清耳边接二连三响起这句话，足足有六声。 「邵卿，惹不起，算了…」 抬眼与邵卿对视，晏清从心挪开视线。 「周佩佩，好大的胆！她的助理，算了…」 转向另一侧，周佩佩羞涩将头藏在李寒鸢身后，目光飞速掠过她俩，晏清尴尬一笑。 「李寒鸢，我家厨娘，算了…」 一旁的章雅梦捂嘴偷笑。 「老章，得力助手又有难言之隐，算了…」 老章身侧坐着得意洋洋且兴风作浪的许墨儿。 「许墨儿也来凑热闹，算我白疼你…」 环顾一圈后发现自己谁也惹不起，晏清茫然在心里又数了一遍： 「明明只有五个人，为什么会有六声？」 飞快扫了眼低头不语的苗妙，晏清最后委屈顾盼向翁怀憬：「嗡嗡嗡？为什么你也这样说！」 不留隔夜仇的翁教授一副目不斜视认真观影的模样。 … 屏幕缓缓转暗又重新变亮，字幕插入： —— 1992年11月9日农历十月十五星期一 —— 喻格的爷爷每天规律地过着早晚各溜一次狗的习惯。 清早遛狗的路上，他刻意绕道去老伴的坟前看了看，跟同辈的老人们聊聊天。 闲聊中老人的态度是支持自己孙女嫁人的，也对自己儿子冷落儿媳妇的举动表示了不满，并透露他会在合适的时候跟儿子聊一聊。 闲聊中，旁人议论起昨夜将满未满的月亮。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老人感慨一句，便飘散而去。 回家前遇到自己儿子，一副行色匆匆出门的样子，喻家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 “任老师这句诗，我记得跟憬儿姐细语发过的某首诗…” 看得极用心，周佩佩仔细品味着：“风格有点儿像。” “我知道，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 许墨儿抱怨着：“憬姐细语发得太少了，也从来不发自拍。” 「我本来用的就是这句，不过被她改了…」 心里有鬼，晏清偷偷跟着邵卿的声音同步念出后半句：“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之前剧本里用的正是卿姐这句…” 苗妙歪头看向晏清：“好像确实差别不大的样子！” “其实有一些差别…” 粲然一笑，章雅梦加入谜语人豪华套餐：“薛涛的这首五言绝句是在说新月至满月的状态，没有那种遗憾感！” 别有深意跟晏清偷摸对视一眼，国学大师翁教授分析道：“斯人已逝，阴阳两隔，任老师的台词用在这里，有珍惜眼前人的隐喻！” 「嗡嗡嗡这是在取笑我的词不达意和国学不精，不过改得好，这样一来，也算是替“我”将话隐隐约约传达给了她。」 这一眼又甜又酸，晏清心中再度患得患失起来。 … 喻格从宿醉中醒来，一边吃着兰娟准备的早饭，边闲聊着婚后的生活打算。 鉴于路川独身一人在帝都，兰娟建议她俩婚后住在家里。 明显另有打算，喻格以父亲不喜欢路川为借口拒绝。 兰娟又催促着喻格早做打算，让她尽快戒酒准备要个孩子。 心中意动，喻格跟她母亲就高龄产妇会不会有危险发散讨论起来。 母女俩正话着家常，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喻格接起老式的电话，通过接线生的转接，联通人在鹏城的路川。 路川向未婚妻稍稍抱怨了一通工作的繁琐，又再度提醒她不要忘了联系他的弟弟。 而喻格则在对未婚夫的日常说教里带着些催促，希望他能尽早结束出差行程。 挂掉电话后，路川离开电话亭，遇到一个没有出现在屏幕上的人。 “路川，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清冷的声音让路川整个人一缰，片刻，他秃胖的脸上浮起一阵久别重逢的喜意。 而一无所知的喻格，则从晚宴包里翻出路川留给她的纸条，夹进备忘工作本里，背起通勤包准备出门上班。 … “老章，你这样的声音真的乍一听起来…” 客厅，李寒鸢突兀地打破沉默：“好像憬姐！” 粲然一笑，章雅梦烂漫无邪地坦然承认：“因为我当时就是模仿着憬姐的语气！” 翁怀憬意外发声，她回应道：“其实念大学那会，我也喜欢穿森系。” 「原来第一次见老章，嗡嗡嗡表现有些反常，章雅梦的出现让她想起和“我”在纽约的点滴…」 晏清再度感觉自己有被翁怀憬内涵到。 … 一段连续的短镜头拼接： 昂头挺胸，穿着保守的黑灰过膝职业套裙，挎着吕牌neverfull手袋，喻格行色匆匆穿过马路、胡同、马路进了一座写字楼。 字幕插入： —— 朝阳门外大街18号丰联广场大厦1702 可口可乐（华国）饮料有限公司帝都办事处 —— 画面短暂一闪。 喻格端坐在会议室里，飞快地过着手上的一沓文件，她周围站着一群表情紧张打着领带穿着正装的外企白领雇员。 过完文件，喻格手有些轻微地颤抖，她控制着力度，将那叠文件摊在会议桌上，又伸手试图抚平。 “嘭！” 也不知是文件难平还是意难平，喻格怒气难捺的按住桌上的文件，她冷冷环视一圈：“这就是你们加班一周拿出来的推广文案？” 冷、肃、静！ 会议室里的气氛噤若寒蝉。 “外边想进咱们公司的大学生，能从朝阳门外大街排到密云水库…” 坐姿微微后仰，喻格摘下眼镜，她手指轻轻按着眉心。 “米国总部那边高度重视，我也一而再、再而三反复强调过多次，这一轮玻璃瓶改易拉罐包装的推广是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喻格抄起眼镜，她捏着眼镜脚轻轻敲打那叠文件：“结果这就是你们给的交代…” 站起身，喻格直接推门出了会议室，她冷冷留下一句英文：“最后两天，拿不出解决方案，你们排队准备去财务报道。” … “怀憬这里演得真好…” 邵卿啧啧赞叹道：“有女魔头那味儿了。” 章雅梦瞥了眼晏清：“清哥把憬姐的形象立得很丰满，但也很复杂，前期这样的女主角很难让人喜欢得起来。” 李寒鸢、许墨儿纷纷应和：“就是！” 章雅梦笑了笑，继续：“就像清哥之前说的，这样才有强烈的反转效果。” 晏清出声解释道：“90年代最顶尖的外企，至少是中层管理背景，喻格一些举止行为，就合理多了…” 李寒鸢有些担心粉丝群体流失，又看向翁怀憬：“这个形象很复杂，叛逆又独立，独裁又…” 周佩佩俨然脑残粉般发言道：“我不管，反正wuli憬儿姐演技爆棚，一枝独秀，独当一面…” “弹幕也这么说…” “冰姐反馈细语上也这么说” 「后续的翁怀憬独立电影计划妥了！」 邵卿、章雅梦、晏清默契交换一记眼神。 … 古色古香的中式装璜办公室。 喻祺括大大咧咧坐在主位。 考究的红木工艺茶桌旁还坐着两位西装革履的俄罗斯人。 三人以流畅的俄文进行着交流： 大毛：“喻老板，图-154，我们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喻祺括叼着卷烟，他眯着眼睛，表情有些市侩：“然而，我并不懂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二毛：“图列波夫设计局研制的三发动机中远程客机，对标波音公司的中型客机727。” 在家形象保守而封建的喻祺括一副西方做派的样子耸肩摊手：“我只是个倒爷，只图赚点养老钱，飞机我要了有什么用，难道自己用？” 大毛：“我们知道您有渠道可以转手出去…” 二毛站起身，右手四只手指捏在一起同大拇指相触，依次指向额头，胸口，右肩，左肩画了个十字架，他虔诚道：“主佑常在，我们也只信任教中兄弟。” “成交…” 双面人喻祺括与大毛一同站起，颇为熟练地完成了画十字的动作，他也虔诚道：“阿门！” —— 配合着字幕 镜头一转 地安门 明珠海鲜酒楼 —— “500车皮水果罐头换4架图154，只要这笔业务谈成，至少能挣八千万。” 喻祺括与一名徐娘半老，妆容妖艳的女人共进午餐，刚完成一笔大单的他有些意兴飞扬：“为了取信他们，我还专门找了个东正教牧师学了学如何祷告。” “亲爱的，你真厉害！燕莎友谊商城最近新开了一家吕…” 徐娘半老的妖艳女人矫揉造作道：“我们剧团好多人都说这个牌子备受西方上流阶层追捧…” “不能亏待了我的大明星…” 喻祺括环顾着无人注意，抵不住这千娇百媚，他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脸，宠溺的满口应下：“下午就带你去买。” … 太阳日渐西沉，临近下班的点，镜头再度切回丰联广场大厦1702。 画外传来几声米式英语：“lina，再次恭喜你，婚礼我们都会去的。” “谢谢…谢谢你们。” 像是刚起身将几位外籍同僚送出自己的办公室，喻格从记事本里找出纸条，拿起电话拨号。 话务员一番操作后，电话接通。 喻格抿了抿嘴，她轻声问道：“88号酒吧？我找路越…他在吗？” 电话里传来一道警惕地女声：“你找他干嘛？” 喻格尴尬挤出一句：“算是家里人，找他有点事儿。” “姐姐！你等一下…” 女声立刻变得温柔：“路越刚起来，才到店里没多久，我去叫他接电话。” “阿卿，老子哪里来的家里人？” 半响之后电话里响起一个粗俗野性的男声：“你特么谁啊？” 地铁、手机、老人脸，喻格不愉道：“你哥路川让我打过来的，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 “啊呸！” 粗俗男声像是啐了一口浓痰，他不屑道：“倒是新鲜，我都忘记自己有个哥哥了，有事儿他不会自己打电话？” 喻格压住火气，她克制着脾气解释道：“我是路川的未婚妻，他去鹏城那边出差了，很忙…” “特么玩我呢！” 粗俗男声突然失控，他如同野兽般嘶吼道：“滚！你们两个狗男女，都特么给老子滚，路川他这是打算跟我炫耀吗？” 喻格拧紧锋锐的眉，她深呼吸试图压住火气：“不是，我没有恶意，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电话中传来男人厚重的呼吸喘气声，这让喻格明显有些难受，她稍稍远离了听筒。 “有些事儿你现在不必问，你也可以告诉路川，失去的永不复返…” 沉默片刻后路越的声音很是戏谑，他仿佛恢复了冷静：“我对人世间的烂喜悲剧没有任何兴趣，祝你们早日离婚！” “嘟嘟嘟…”电话被那个男人直接挂掉。 “喂～喂！” 终于按捺不住火气，喻格也将电话重重挂断，她嘴里回骂道：“没素质，粗俗，不可理喻！” … 近期作者说中都带官方解谜，求月票、订阅、推荐票！ 第一百五十二章 纷飞的滥情男女 晚霞漫天的朝阳幸福二村，喻格打定主意过来找路越时，明显正值帝都的下班高峰期，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身边不时有来来回回的自行车大军穿梭如织。 —— 穿插在一串串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中，配乐又隐隐约约响起那支彪德西《月光》小提琴独奏选段，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 喻格保持着她昂首挺胸的飒飒步伐，就这样寻寻觅觅，她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摸到88号酒吧跟前。 半陈不新的卷闸门已经拉开，两扇门虚掩着，酒吧外没立招牌，仅墙壁上挂着一张小黑板，用华文、英文写着两行粉笔字： … 88#baropening！ 88号酒吧正在营业中！ …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究老去…总有人正年轻』 … “咻咻～” “前卫！新潮！” “森哥牛掰！” “这才叫后朋克，国外最流行的阿特奈提舞摇滚！” 喧嚣的乐器伴奏、鬼哭狼号的歌声、刺耳的口哨、过犹不及的吹捧，莫名其妙的英语发音，一墙之隔内传来的这些声音都让喻格不由自主地拧紧她那锋锐的眉。 “呵，alternativerock？唱的什么破歌，这乐队的主唱明明就五音不全！” 嘟囔着推开门，喻格抬眼向酒吧内望去： 88号酒吧明显生意惨淡，员工比顾客还多，但也有可能是还没到营业高峰期。 “喝酒？”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90年代帝都独有的风格，贝克啤酒促销裙装的高挑女人拦住了喻格。 啤酒妹上下打量审视着喻格，她警惕地改口问道：“等人还是找人？” … “清哥当时为什么不选青啤？卿姐她家肯定愿意赞助！” 章雅梦继续试图跟邵卿粘合关系：“还有，我发现咱们卿姐，超爱跟憬姐演对手戏的。” “别！我妈早退休了，可饶了我吧…” 不欲多纠缠前一个问题，邵卿冲章雅梦浅浅一笑，转而顾盼向翁怀憬，她眼波流转道：“没办法，平日里舍不得欺负怀憬，总归要想点办法，多产生些羁绊。” 周佩佩说了句题外话：“其实我觉得这首歌应该很好听的，清哥非得让谭森去客串那个主唱！” 心态发生不少变化的晏清淡然一笑：“下周直播那期节目会有这首歌。” 瞥了眼晏清，翁怀憬平淡问道：“乐队够人么？” 「我真没有催你录《可乐戒指》的意思！」 悄悄递过一缕格外坦诚的眼神，晏清嘴上也没卡顿：“国庆节鹿璐不回疆北，她可以来打鼓。” 心有灵犀一点通，翁怀憬瞬间会意，鹿璐在的话，茅致远自然也会来。 … 迎着那记让人不太舒服的视线，喻格毫不退让，她确认了一番，似乎听出这位就是之前在电话里前倨后恭的女人。 “我是路越哥哥的未婚妻，有事过来找他。” 喻格尝试挤出些善意，但她笑得实在有些勉强。 “不都打完电话了么？他恨透了路川，估计也不会欢迎你。”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阿卿耸肩回了一句，不过她还是扭着腰带着喻格一路往酒吧舞台处走去。 舞台上一曲歌罢，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乐手凑在一快，他们正嘻嘻哈哈分着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 “路越哥…” 啤酒妹阿卿甜腻腻地喊了声：“下午打电话过来的女人找你～” “五官是有些像，可…” 其实并不需要啤酒妹指引，喻格一眼便认出了路越，目光紧紧锁向舞台，表情不由自主陷入呆滞和迷惘，她喃喃低语着：“可…他这体型…” 舞台边上一个浑身湿漉漉，抱着贝斯，穿着白色汗衫背心，肌肉轮廓分明的男人吸引住喻格全部的视线。 薄薄的嘴唇叼着一根没有过滤嘴香烟，路越于烟雾缭绕间，随手地撩起汗衫下摆擦着脖子上的汗水，不经意间露出他那爆炸有力的完美腹肌。 这样的福利，也让啤酒妹扮相的邵卿陷入痴迷状态，明显地吞咽着口水，她双目含春，嘴角带笑。 “跟路川差别也太大了吧…” 还在轻声嘟囔，喻格失礼地从头到脚仔细端详着舞台上那个男人。 镜头特写里的路越，头发茂密的圆寸，深邃野性的眼神，高挺的鼻梁，软且薄的嘴唇，连鬓的络腮胡须，肌肉虬结的手臂，极有视觉冲击力，不断起伏的健壮胸肌，八块分区明显的腹肌，柔韧有力的腰腹，硕长的双腿。 “你找我？” 继续叼着烟，路越放好贝斯后，纵身一跃，轻轻松松跳下舞台，凑近喻格身边，他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个自称路川未婚妻的女人。 顶着一头十年前流行过的蓬松小卷发型，厚厚的黑框眼镜，有些刻薄的妆容，老气而保守的职业套裙，胸前还吊着一块工牌。 “可口可乐公司帝都办事处副主任，啧啧啧，金领啊这是…” 信手抛开烟头，也不理会酒吧里其他人的哄笑和口哨调侃，路越随手拿起一支贝克啤酒，扬起脖子直接灌了大半瓶进去，他打着酒嗝再凑近几步。 “就你，打算嫁给路川？” 感受到野蛮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再加上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喻格从来没有接触过路越这样的男人，她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阵脚。 “是的，婚礼定在这个月30号，宣武门南堂…” 喻格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们的婚礼打算办西式的，宣武门天主教堂，午宴另有安排…” “无所谓，我不会去的…” 路越满不在乎地摆手拒绝，将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他回头转向乐队的几个同伴挤眉弄眼道：“这个女人穿婚纱的样子，应该还不赖…” 酒吧里又是一片哄笑。 喻格眉头紧锁，眼镜随她鼻翼的抽动上下轻轻瓮动，抿起嘴唇，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哈…” 嘿嘿一笑，目光游离，陆越答非所问道：“我的人生已经是一团糟了。” 这样的回答让喻格不解，她向后推动调整了一番鼻梁上的憬框：“你说啥？” 路越同样抬手擦了擦鼻尖，他玩世不恭笑着重复了一遍：“我的人生已经是一团糟了。” 摇了摇头，喻格示意她没听明白。 路越将啤酒瓶递还给啤酒妹阿卿，他宽大的手掌趁机在她细细的水蛇腰上揩了把油。 一脸嫌恶的表情，冷眼旁观的喻格对这个男人由外在形象而起的一丁丁好感似乎已经消耗殆尽。 “路越哥哥，你真坏！” 偏偏这样的行为让阿卿甘之若饴，她媚眼如丝般递出一记秋波：“要不要再来一瓶。” “不用，记我账上，阿卿…” 嬉皮笑脸地拍了拍阿卿丰满的臀部，路越转头冲喻格轻佻一笑：“看来路川也没脸跟你讲我们两兄弟的故事。” 回以冷眼，喻格双手抱胸一副防备的姿态，她坦然承认：“的确不多。” “你回去吧！” 啤酒妹阿卿凶神恶煞地凑近喻格，她拦在俩人中间：“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咳～阿卿，你去忙吧～咳～” 路越又点了根烟，咳得有些厉害，他出声阻止阿卿的继续恶语相向。 迟疑不决着后退两步，啤酒妹提防地继续盯紧喻格，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 以毒攻毒，路越咽下咳意猛抽一口烟，他保持着侵略性的目光：“你和他是工作中认识的？” “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再说。” 气势不由自主落入下风，喻格看了看周遭越聚越多的看客，她犹豫着解释道：“同一幢写字楼，他在16楼上班。” “我的人生已经被路川彻底毁了…” 路越咧嘴一笑，他大剌剌往地上吐了口痰：“阿卿说得也没错，跟你们这种金领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何必再来往呢。” 满意一笑，路越的话让啤酒妹趾高气昂。 只能装作熟视无睹，喻格耐起性子又问道：“抱歉，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焦躁地挠了挠头，路越情绪逐渐激动：“路川高中念得是花都最好的越秀中学，不费吹灰之力考上帝都大学，毕业进了央企，现在混成高管，整天西装革履的，现在要结婚了，还娶了个外企高管…” 轻佻地捏起喻格胸前的工牌，路越表情扭曲，他含恨笑道：“他算是人生圆满了，还想要怎样，想要我去祝福他吗？” 说话间苦越的注意力移到喻格脸上。 “我呢，我没有老婆，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只能在这支三流乐队里吊儿郎当混日子，还是个存在感稀薄的贝斯手。” “他只是想着血浓于水，两兄弟间，何况你们还是孪生兄弟…” 喻格摇了摇头，俩人距离隔得很近，她有些害怕路越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柔声安慰着：“没有解不开的结…” “话说，你这副眼镜真难看…” 路越松开了手里的工牌，他放肆地摘下喻格的眼镜：“这样顺眼多了…” “你要知道本来这一切都该是我的，包括你。” 说话间路越放肆一笑，继续凑近已经手足无措的喻格。 “我看不清了，把眼镜还给我…” 眯着眼睛，近视厉害的她只听得到周遭哄笑声四起，路越那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和言辞让喻格感觉自己完全丧失了主动权，慌乱不已。 “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应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告诉他…” 路越嗤笑着将眼镜塞回喻格手里：“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重新戴起眼镜，喻格感觉勇气又回来了，她不肯放弃：“我来这不是为了气你，而是想解决问题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夺走了属于我的人生，懂吗？” 再度陷入暴躁，路越叼着烟头，转身走向酒吧深处的后台，他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冷酷无情：“你走吧，没什么好说的。” 须臾，一墙之隔外传来连绵不绝砸东西的声音。 “路越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拜你未婚夫所赐，所以…请不要再来刺激他了。” 啤酒味冷冷凝望着喻格，她愤懑难平继续说道：“他叫越，却被迫在天府川西长大，你们家那位金领路川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用多说了吧！” 喻格没有回应邵卿，在她的喃喃自语里追了进去。 “新娘，我随时都愿意成为他的新娘啊…” … 许墨儿捧腹大笑：“哈哈哈，卿姐你真是戏精附体。” 苗妙含笑低头：“其实卿姐就是浮夸了些，演技这块拿捏得死死的。” 周佩佩大大咧咧道：“反正我接不住憬儿姐和清哥的戏，每次站在清哥面前，我就腿发软！” “我这是专门学怀憬写了人物小传的，她就是爱着陆越嘛，这算什么加戏。” 妩媚一笑，邵卿嘴中振振有词，她继续撩拨道：“难不成怀憬还会记我的仇！”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翁怀憬冷不叮在背后掐了一把邵卿腰上的软肉。 将一切看在眼底，晏清夸了句：“其实卿姐这段戏特别好！” … 镜头一切 —— 场景转换 后台尽头 一间小型库房 —— 推门追进灯光昏暗的库房，借助一盏忽明忽暗的吊灯，喻格抬眼望去，满地碎酒瓶，她小心跨过碎玻璃渣，贴近靠墙而立，一脸萎靡颓废状的路越。 可能觉得自己挨得过近，喻格不习惯路越浑身散发的雄性动物气息，她又退回两步，靠到玻璃渣边缘，才躬身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事情…” “没事，可能他也羞于提起吧，毕竟不光彩…” 路越弹飞烟头，重新冷静下来的他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盯着喻格继续说道：“婚礼我不会出席，而且路川并不算是个好归宿，他配不上你。” 舞台上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句，歌词倒是有几番应景： …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究老去…总有人正年轻』 … 见喻格被舞台重新响起的歌声吸引走注意力，路越自嘲一笑：“你听，贝斯手，就算消失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你住哪？” 很突然，喻格打断路越的强颜欢笑，她轻咬着唇，表情有些挣扎。 伸手往裤腿口袋里摸，路越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包空的香烟壳，他懊恼地随口接道：“附近…” “方便回去么？我们好好聊聊…” 昏黄的灯光下，喻格脸上挂起浅笑，保持着安全距离，她望着这个如同受伤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的男人：“毕竟你也说了，贝斯手消失一会，大家都不会发现。” “那走吧！” 随手扔掉手里团成一圈的香烟盒，路越一把推开库房的后门，扑面而来的月光将昏暗的库房充盈得亮堂堂，也将他的侧颜映照得棱角分明，线条坚毅。 那张五官像极路川的脸，让喻格不由为之失神，半晌她才挪开失礼的凝视，飒飒地往门外走去。 倚着门框，两人纠缠不清的视线中，路越眼眸里充斥着野性和肆意妄为，也透着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他直勾勾瞄着喻格那摇曳绰约的身姿。 “带路啊…你！” 明明已经抬腿即将走出画外，同样沐浴在月光中的喻格突然回眸嫣然一笑，唇红齿白的她在路越眼中竟有几番千娇百媚的意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法挪开的视线 … 沪海·徐汇 泛泰894天际线98楼 智库中心横溢项目组会议室 … “确定目标选的是142号毒丸？” 有事姗姗来迟的袁郁秋，同样错过前边的节目内容，进会议室电影已经开始多时。 认真观看十来分钟剧情后，袁郁秋轻轻弹着手上那本名叫《月满中秋俏佳人》的剧本，他忍俊不禁问向尹恩惠： “不会是恩惠你拿错了剧本吧，除了这一轮满月，我没看出有任何类似的剧情。” 尹恩惠摇了摇头，又默默垂下头，她今晚心情不太好，在袁郁秋没进办公室前项目组几个直男癌同事，看着精华剪辑版和节目路透部分的剧情，一群人不断拿她的穿着打扮风格和喻格做比较。 「今天袁总没有跟海伦小姐一块来呢…」 默默咬着牙，尹恩惠心里思量着：「也许我真得换一换形象了！」 “袁总，目标读稿确实是一对情侣月下邂逅相恋的故事，我们可以倒回去…” 韩束晖起身解释着，他拿起pad打算回放节目，会议室里惊起一片哀鸿。 “没事大家继续看，我能安慰自己，就当目标替我们宣传预热了一波剧本…” 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袁郁秋温柔看着尹恩惠，随手掏出根烟，问了声介不介意后，他笑着点上火。 “这部电影目前看来，没有《今日暂停》精彩，对吧各位？” 吞云吐雾间袁郁秋试探着问到。 “那倒是没有，毕竟没有时间循环这样的脑洞设定，《月色撩人》算是比较复古的都市时装电影。” “不过双胞胎兄弟互换人生的套路，矛盾冲突还挺激烈的。” “角色性格很接近于现实，没有那股荒诞喜剧的感觉。” “翁教授这次的角色不太讨喜…但仅凭三十分钟的剧情就对一部电影下定论，有些为时过早。” 会议室里的智库专家们煞有介事分析起来。 「你们特么是来帮我还是气我的！海伦这两天有事回米国，舒服了！」 袁郁秋摩挲着剧本，不动声色瞟向低眉顺眼的尹恩惠，他若有所思的暗暗想到： 「尹恩惠这副打扮，简直就是身材爆炸版本的喻格嘛，禁欲系老处女打扮，有点意思！」 … 电视上场景转换 —— 镜头一切 钥匙插入 门锁扭动 映入屏幕的是一间装修朴素的客厅 典型单身男人的居所 —— 路越进房便在身上随意搭了件衬衫，总算遮住他那一身爆炸的肌肉，又随手从唱片架上取了张黑胶唱片——彪德西《贝加摩组曲》。 唱盘在留声机里缓缓转动，唱针头慢慢下探，一段钢琴声静静在客厅里徜徉开来。 又打开冰箱拿了两支啤酒，路越一屁股反坐在凳子上，手里举着一瓶贝克啤酒，他一脸玩味地看着喻格在厨房烧菜：“还会做麻婆豆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川菜？” “我…我以前老公是天府人…” 舀起一勺豆瓣酱加进锅里，盖上锅盖小火开焖后，喻格才漫不经心回复到。 陆越表情一怔，放下啤酒瓶，他趴在桌子上双手撑着太阳穴，眼神复杂地看着喻格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良久，他才憋出一句：“对不起，即使你是二婚，我依然觉得陆川配不上你。” 喻格端着一个海碗轻轻放在他面前，满满一碗米饭上面盖着一份红油四溢的麻婆豆腐。 “吃你的饭吧。” 凝望着路越，喻格双手有些无处安放，最终选择了比较有安全感的抱胸，背靠椅背她凄苦一笑：“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吹着热气，路越猛扒了几口饭，他抬头偷瞄喻格：“味道很正宗，你没给自己做？” 喻格摊手，又用手叉了叉腰，她神情流露出几分期待：“我得保持身材，挑的婚纱腰这里很细。” 撇嘴斜眼，路越沉默低头继续扒饭。 “路越…你为什么不处个女朋友呢？” 意识到他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喻格开口问道：“你形象其实还挺不错的，比路川强多了。” “十年前可不是这样…” 囫囵吞下嘴里的饭，路越继续咕哝道：“对了，你今年多大？” “35…” 喻格惆怅着报了个数字，她反而对路越的前半句更感兴趣：“十年前你哥哥什么样，我还从来没看过他以前的照片呢。” “照片可能都被他烧了吧，也是活该…” 路越嗤笑一声，他摸着自己发际线浓密的额头挤眉弄眼道：“那会路川还没秃，他当年可是帝都大学的风云人物！” “真的假的，我从没听他提起过…” 喻格眉眼带笑望着路越，即使眼前这个男人在损着她的未婚夫：“能说说你俩名字的故事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确实不够了解。” “光聊天有点儿没劲…” 抬手将一瓶没打开的啤酒推向喻格，路越低头继续杨嘴里狼吞虎咽地扒饭。 抬头打了个饱嗝，路越发现喻格没有任何反应，他劝了句：“咱们边喝边聊？” “我一个女人都不爱喝这玩意…” 喻格挑起锋锐的眉，不屑地瞥了眼啤酒，她眼中亮起一道奇异的光芒：“你家有没有…那种酒，真酒…” 路越突然站起身来，将喻格吓得往后一靠，结果他转身进了卧室，很快提着一大瓶牛栏山二锅头出来：“牛二行吗？” 满满斟上两杯酒，留声机里缓缓飘出了《贝嘉摩组曲》第三支曲子。 “旋律很耳熟…” 豪气地端起酒杯，喻格一口下了一大半，随手摘下眼镜，她眯着桃花眼，笑得很是肆意：“昨天路川跟我求婚，餐厅里的乐手好像正是拉的这支曲子！” “小提琴么？那还挺应景的。” 拆了一包烟，路越看了看喻格，犹豫片刻又放下了，他指向窗外的满月：“它叫《月光》，可能也是路川这一辈子最爱的曲子。” 喻格惊讶道：“他还听古典音乐？我从来都不知道。” “说来话长…” 路越抿了一口酒：“这真的是一个很长又狗血的故事！” 端起杯子，喻格妩媚地抬手示意碰杯：“不准偷喝，故事很长那咱们就边喝边说。” 小心翼翼地碰杯，俩人指尖轻轻一触，旋即分开，路越又是抿一小口，喻格则喝得有些快。 “其实也能长话短说…” 嗅着指尖的余味，路越装着意兴阑珊的样子：“我真怕你醉在我这，回不了家。” “你想得倒挺美。” 喻格嗔怪地眯起桃花眼，白了路越一眼，她沁红的眉眼之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我爸是川西人，我妈是花都人，三岁时他俩就离婚了…” 路越夹着一根香烟在鼻尖闻着，他语速很平缓：“原本是我跟着妈妈回越秀，他跟着我爸过。” 不知不觉俩人凑得越来越近，喻格双手托腮，秋波流转着催促道：“继续，你想抽就抽。” “后面过了几年他被我爸揍得实在遭不住，偷偷跑来花都要跟我换…” 路越摇头，只是闻着烟并不点燃，他苦笑着说道：“我想那就换呗…” “我给你点上！” 喻格抄起火机替他点燃了烟。 —— 镜头切了喻格的特写 在她眉目似画，媚眼如钩的眼神中 一曲《月光》终了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背景音乐悄然换成了一段英文爵士歌曲 —— …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 你完美得不真实 can''ttakemyeyesoffyou 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 一男一女视线开始紧紧纠缠在一起。 烟雾弥漫起，路越保持着对喻格的凝视，稍稍后靠将烟圈吐得远远的，他再度凑近低声道：“再后来就是高中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 摘下眼镜的喻格有些看得不太清楚路越的表情，即使眯起眼睛，她壮胆般又咽下一大口酒，才挪动着椅子凑近散发着浓烈雄性荷尔蒙气息的男人：“钱？” … 『you''dbelikeheaventotouch 你就像人们向往的天堂 iwannaholdyousomuch 我想要紧紧地拥抱你』 … “是的，我其实并不太喜欢摇滚，谋生罢了，你知道么？原声贝斯还有个名字叫低音提琴…” 眼神满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路越目光紧锁着喻格桃花夭夭的双眸：“从小我喜欢的是古典音乐，特别是小提琴，但我爸后来身体不怎么好，家里经济状况很一般，高中没读完就辍学来帝都飘着。” 路越那赤裸裸的目光，让喻格明显躲闪了一下。 … 『pardonthewaythatistare 请原谅我凝视你的方式 there''snothingelsetoorgpare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相比』 … “来！咱们继续喝…” 路越又端起酒杯，邀请喻格碰杯，他声调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妈倒是事业顺风顺水，他也享受到了最好的教育条件！” “你先追上我的进度。” 不屑一笑，喻格摇头拒绝，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她流露出来的明艳却偏偏风情绰约。 视线继续纠缠，路越猛灌一口白酒：“十年前吧，我们在帝都重新聚首了。” 单手托腮满意一笑，喻格拿起酒瓶添酒，她继续问道：“所以除了互换人生还有其他故事？” 路越伸手试图阻止：“不行，我们不能喝太多！” “你是不是男人，我都没说不行！” 喻格白眼，她用的托腮的左手隔开路越，风流一眼：“继续喝酒，继续讲故事！” 他俩的指尖再度碰撞，跟那两缕眼神般，轻轻一触便紧紧纠缠到一起。 … 『thesightofyouleavesmeweak 你的目光使我软弱无力 therearenowordslefttospeak 让我无言以对』 … 手指传来的触感热得发烫，跟喻格通红的脸颊一般，她嘤咛着避开了男人炙热的直视，却忘了抽回紧紧相扣的手。 良久，火烧眉毛，且顾眼前，路越才依依不舍松开手，他将嘴上燃到尽头的烟头准确弹进烟灰缸：“不怎么光彩，我这不想着既然不能搞古典音乐，那就搞个学古典音乐的姑娘…” “臭流氓…” 男人粗俗的言辞让喻格再递出一记软绵无力的白眼，可能在路越看来更像是含情脉脉的秋波。 “可能孪生兄弟之间确实有些默契，陆川也看上了这个央音小提琴系的女孩…” 继续讲着故事，路越苦笑道：“最后的故事是他送了我一顶绿帽子。” “啊？对不起…” 喻格咬着嘴唇，似乎她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 『butifyoufeellikeifeel 如果你感受到我的感觉 pleaseletmeknowthatit''sreal 就请让我知道那是真实的』 … “没事儿，反正他最后被张雅也伤得挺惨，也算是报应了。” 陆越满不在乎地重新端起杯子：“后来父亲也去世了，我妈改嫁，我和他就彻底断了联系。” 接着酒意两人的目光终于再度缠绕在了一起。 …场面突然陷入沉默… 『atlonstlovehasarrived 爱情终于到来了 andithankgodi''malive 我感谢上帝，我还活着』 … 对视中路越眼神迷离：“说说你吧，为什么会嫁给他？” “我？唉…” 明明刚放下酒杯，喻格却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我的人生其实也是一团糟，可能是他比较能迁就我吧。” “在我眼里，你这种人应该人生圆满…” 酒气喷薄间，路越哑然失笑：“最好的工作，用着名牌包，就是衣品稍稍差了点…” “去你的！我父亲一直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什么都得依着他的意思来…我一直等到28岁，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为了嫁给他，我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对视中的喻格有些娇羞，但借着内心剖白的勇气她坚持着逐渐变得情意绵绵的对视，嘴上却说着一些让人不胜唏嘘的话：“结果结婚没过半年，他车祸去世了，我婆家的人现在还在说是我克死了他。” … 很是应景，英文女声里蕴含的暧昧气息也愈发强烈： 『iloveyoubabyandifit''squiteallright 我爱你，宝贝，如果可以 ineedyoubabytowarmthelonelynights 我需要你来温暖这寂寞的夜』 … “现在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30号对吧，到时候一定去参加婚礼…” 路越开起了玩笑，发现喻格流出两行清泪后他有些后悔：“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我不在乎你怎么说路川，我只是想着，那会结婚我老公一直说想要生个宝宝…” 从紧紧纠缠的视线中艰难脱身，喻格默默摇头，她哽咽着继续说道：“我一直推脱还年轻…事业上还能再拼一拼…如果有了孩子，生活应该不会这么苦吧。” 路越倒酒，他目不转睛，眼神清明着劝道：“那你就更不应该嫁给路川…” 对路越苦苦纠缠的直视开始避让躲闪，喻格举杯自顾自喝着：“为什么一直这样说？” 路越一身野性又冒了出来：“因为他心里一直还有其他人！” “你说的那个，张雅？” 亮起尾戒，喻格若无其事地回道：“我知道，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我只不过想要一场洗脱霉运的西式婚礼，再生个孩子…” … 『iloveyoubaby，trustinmewhenisay 我爱你，宝贝，请相信我说的话 ohprettybaby，don''tbringmedownipray 噢！我爱你，宝贝，我祈祷着，别让我失望』 … “迷信又懦弱！” 酒意上头，路越冲动地一拍桌子：“你嫁给路川根本不会幸福，婚纱也不会给你带来好运！” “你有脾气去冲着路川发啊…” 喻格将杯中残酒泼向路越狰狞的脸上：“装得一身匪气，实际上你不也是个怂货！” “怂？我们俩到底谁才是怂货！” 一声咆哮，路越也不去管脸上的酒，他蛮不讲理地推翻桌子，一把抱住喻格强吻住。 “唔！干嘛！” 喻格反抗着挣脱，她带着醉意嗔怒道：“你疯了吗？” 浑身散发着野性和情欲，路越再度抱住喻格，一口噙住女人柔软的嘴唇，她轻轻锤了几下男人厚实的肩背当作抵抗，最终剧烈回应起来。 … 『ohprettybaby，nowthati''vefoundyoustay 噢！漂亮的宝贝，既然我知道你停留下来 andletmeloveyoubaby，letmeloveyou 就让我爱你，宝贝，让我爱你吧』 … 拥吻多时后，路越一把将喻格公主抱起。 香汗淋漓的喻格虚踢几脚，她双手紧紧缠绕着路越的颈：“你这是要干嘛，清醒一点。” 陆越粗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我清醒得很，我现在要带你去床上。” 停止了形同虚设的抵抗，喻格顺从地搂住路越，她紧贴着男人的耳垂，吐气如兰间，声音迷乱而疯狂：“随便吧，我现在什么…什么都不想去纠结了。” … 背景音乐逐渐变淡： 『ohprettybaby，nowthati''vefoundyoustay 噢！漂亮的宝贝，既然我知道你停留下来 andletmeloveyoubaby，letmeloveyou 就让我爱你，宝贝，让我爱你吧』 … 路越将喻格扑倒在床上，酒意朦胧间他放肆地望着她，沙哑的语调里挑逗还带着些克制：“我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随便吧…” 喻格缓缓闭上眼睛，她喘息着开口：“我的心早就死了。” 路越往后靠了靠，敛起脸上的浪荡神色，他眼神里泛起些水雾：“我也是。” 等了半天，喻格睁眼，她抬头锁住了路越有些躲闪的目光：“怎么？有贼心没贼胆吗？” 箭到弦上，路越眼底升起几丝彷徨，他期期艾艾来了句：“只是路川他…怎么办？” “他夺走了你的初恋女友，霸占了属于你的人生，你不是恨透了他么？” 面色坨红，喻格露出抹残忍地笑：“来啊，把对你哥哥的不满统统都发泄在我身上啊。” 路越扑了上去，他伏在喻格身前，眼中布满红血丝。 喻格重新闭上眼睛，酒气喷薄，呢喃中带了些煽动：“还他一顶绿帽子，不就是最好的报复么？” 路越狞笑着，用沙哑的声音接过话来：“对，还给他这顶帽子。” —— 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房间… 墙壁上… 斑驳的月光照出一男一女的影子… 缠绵悱恻… 缱绻不休… —— “哇！咻咻～” “好劲爆！” “嘶…瞬间爆炸！” 横溢会议室里突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突然觉得身材火爆又禁欲系着装的尹恩惠看上去格外迷人，袁郁秋一时间竟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天呐，袁总的目光好炙热！」 尹恩惠脸颊发烫，她取下厚厚的眼镜，羞涩地低下了头。 …… ps：《can’ttakemyeyesoffyou》 原唱：frankievalli 作词：bobcrewe 作曲：bobgaudio 推荐版本：王若琳～流行爵士 收录专辑：2009年《theadultstorybook》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就当是一场梦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香山艺墅独栋区9号别墅 … “整部影片的插曲里我最喜欢这首《can’ttakemyeyesoffyou》，其他几首歌风格太复古，还有两首他俩又没录制…” 鉴于这段隐晦又赤裸的激情戏两位主角都在场，场面稍有些沉默，最终由邵卿发起破冰行动：“不过说来挺奇怪的，她对英文歌的演绎，显得比起华语更游刃有余一些！” 「还不是因为嗡嗡嗡因为一开始学的就是英文唱腔！」 心知肚明的晏清与翁怀憬一起沉默是金。 “守全憬们纷纷吹爆这首流行爵士，不过…” 尽忠职守的翁怀憬超话管理员李寒鸢保持着细语高强度互动，她抬头问道：“怎么细语音乐还没放出来…” “托《seve》在油管和网飞爆红的福，咱们节目最近在谈海外播映权转让的事儿…” 章雅梦抬头解释了一嘴：“冰姐说可能还得等一会，这首英文歌可能会选择全球同步上线…” “肯定能跟《seve》一样冲上公告牌…” 许墨儿的东北腔收不住：“好听就完事了。” 毛起胆儿，周佩佩将话题从音乐转到电影上：“憬儿姐这场戏演得可好啦～” “对啊…” 粲然一笑，章雅梦美目流转：“清哥和憬姐几经波折、你进我退的眼神交流真的很勾人！” “一切像晏清在歌里唱的那样，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一段延续十余年的爱恨纠葛，一对痴男怨女、一场酒醉迷情…” 低头族苗妙声情并茂地念起细语上的热门评论：“明明是一段很容易拍成见色起意的剧情，晏清有一双特别会说话的眼睛，他就这么举重若轻地将压抑和克制表达得层次感分明！” “哈哈哈…” 周佩佩笑得花枝乱颤：“其实弹幕里好多人馋清哥的身子！” “这些小姑娘都是视觉动物…”邵卿别有深意道：“可怜的路川！” 章雅梦模仿着翁教授的清冷语调回了句：“他不知道在鹏城哪里快活着呢！” “快看，咱们家后院上镜了！” 一听话题越来越离谱，晏清生怕目不斜视的翁怀憬无法自持，他指着电视屏幕及时错开话题。 … 一台虎头大奔在满月的清晖下从帝都饭店缓缓开出，穿街过巷停在一间四合院后门的隐蔽角落。 徐娘半老的妖媚女人矫揉造作地提着一大堆购物袋从副驾驶下了车。 驾驶室里喻祺括意犹未尽地望着女人扭动的水蛇腰蜜桃臀。 女人绕过车前，熟练地抛着媚眼撒娇索吻。 喻祺括留意了一番周遭，心神荡漾间探头出去配合着情人新学的西方做派。 一番吻别后，喻祺括心满意足地开车离开了四合院。 —— 场景转换 镜头渐渐上抬 挂在空中的那轮满月逐渐占满整个屏幕 —— 一顿稍有些晚的家宴。 经典华国传统风格装饰的餐厅，红木八仙桌上堆满各式小碟帝都风味凉菜，喻家两兄弟带着老婆再加上喻老爷子，五口人围坐在桌前。 “喻格呢，她又加班？” 送别情人刚回到家的喻祺括暮气沉沉般坐着，他面前那碗炸酱面未动分毫。 “小格多半是在外边吃了，可惜咯…” 喻祺章夹起一大筷子面，哧溜一口吸进嘴里，他美滋滋回道：“哥，你赶紧趁热吃，大嫂可是一直等到听见你车进屋才下的面。” 喻老爷子颤巍巍地抖落出句心疼自己儿媳妇的话：“知道你最好这口筋道，兰娟她下午揉了好久的面。” “可能他太累了，咱们自己吃吧…” 抬眼扫了扫喻祺括的表情，兰娟举起筷子，半晌，她陌然说出一句：“怕是今时不同往日咯。” “就是先晾晾…” 兰娟这番话起了点作用，喻祺括勉为其难拾起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炸酱汁。 “哥，你最近工作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 喻祺章还待再说，他媳妇默默在桌底下掐了他大腿根一手，话题生硬一转：“江萍，吃完咱俩一块儿去遛遛弯，帝都好久没有这么好的月色了。” 江萍横眉冷眼，却语气温柔：“你少说几句吧，吃你的面，就你话最多。” 面带讪笑和讨好，喻祺章又是一大筷子面下肚。 “喻格打算要结婚了，这回她打算在教堂办西式婚礼…” “哼！” 低头吃面的喻祺括冷不丁发泄着情绪。 “好事啊…” 夹起一筷子耳尖，喻祺章完成站队。 眼疾手快扒了颗蒜塞进自己老公嘴里，江萍眉眼带笑抢过话：“婚礼形式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小格开心就好，她这些年过的太不容易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俩人桌面上的小动作，兰娟若有所思问道：“江萍你们俩口子当年也是自由恋爱吧？” 江萍满脸温柔地给喻祺章分了几筷子面条，她低声回道：“是的，大嫂。” “76年中秋节…” 喻祺章回味道：“确立关系那晚，也是这么大的月亮。” 抬手轻轻一拍喻祺章的肩膀，江萍嗔怪道：“你有完没完了…” “昨夜圆非今夜圆，却疑圆处减婵娟。” 没由来的自言自语着，兰娟一声叹息后低头默默吃面。 期间好几次喻老爷子打算开口，但话到嘴边都哑然无声，最后独缺喻格的一席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 兰娟、喻祺括各自回房 喻老爷子出门遛狗 镜头一切 —— 遛弯回来的江萍和喻祺章正倚着卧室阳台的围栏继续赏月闲聊。 “婵娟…” 聊到冷场的家宴，江萍有些意兴阑珊：“咱大嫂那句诗…” “疏窗空引相思怨，须信婵娟尤有恋。” 喻祺章点了点头，他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他俩当年的定情词，我哥年轻的时候也是爱极了大嫂。” “大嫂没念出来的两句，一年十二度圆缺，能得几多时少年。” 江萍感慨道：“现在你哥他…” “没办法，爹都管不了啊，我哥有本事，这几年全心扑在倒腾轻工品上，这生意眼看越做越大…” 喻祺章满眼深情地望着江萍：“不像我守着个门脸房，萍儿，委屈了你…” “从来没有羡慕过别人家，我对月老替咱俩牵的这根线很满意。” 江萍默默挽住喻祺章的手臂，两人依偎着共赏这轮明月。 —— 镜头缓缓升起 再落下 同一轮满月下 喻老爷子牵着狗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溜达着 喻祺括、兰娟辗转难眠着 —— “清哥想表达什么…” 许墨儿有些看不太懂，她茫然发问：“有钱就会不快乐吗？” 暂时从猜谜状态里退了出来，用脑过度的章雅梦摇头回应：“清哥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近水楼台已得月的邵卿眼波顾盼流转，她有些得意洋洋：“编剧、导演、主演都在这呢，你们怎么也这么喜欢过度解读。” 而苗妙则是深知拮据的苦：“墨儿，有钱的人的快乐你想都想不到。” 喵言妙语引来一片哄笑声，连翁怀憬都轻轻舒开了眉。 “婵娟是一个古代文人骚客特别喜欢用的词…” 翁怀憬瞥了眼晏清。 闻弦歌知雅意，晏清开口解释道：“喻祺括的情浓转薄，最容易看出来的其实是枕边人，连喻老爷子都看出来不对劲，兰娟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预感。” “还有…”一个略微清冷的声音催促道，像是考校着晏清。 “还有个更深层次的暗示…” 晏清知道这是翁怀憬不满意，他继续道：“刘禹锡有首〖梦扬州乐妓和诗〗…” 章雅梦恍然大悟：“花作婵娟玉作妆，风流争似旧徐娘。夜深曲曲湾湾月，万里随君一寸肠。” 翁怀憬等到老章悠悠吟出这首诗，才缓缓对许墨儿解释道：“兰娟刻意用减婵娟，实际在借这首诗暗中规劝喻祺括…” 许墨儿一脸愧色：“国学没有学好，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向清哥学习！” 娇笑声中晏清挤出些尴尬的表情：“这些都是怀憬帮我埋进剧情里的。” 周佩佩李寒鸢二脸骄傲，微微后仰：“什么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啊…” 邵卿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啧啧啧，词不达意，你们文化人所谓的好好沟通，可真有水平…” … 酒意迟早会退，就像梦终究会醒。 路越在一片窸窸窣窣的呜咽声里醒来。 伸手一摸，枕边空荡荡，他挣扎着靠起来。 卧室的百叶窗下，喻格衣衫不整，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边轻声抽泣。 斑驳的月光映照下，路越悄然爬起床，拿了件自己的衬衣盖在她肩膀上：“小心着凉…” “醒了？不好意思，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 喻格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地推开肩上搭着的衬衣。 “就当是一场梦，我今晚没有来过。” 喻格起身打算绕开路越出门回家。 “咚！” 伸手拦住卧室的门，路越迷离着双眼，他玩味地问道：“那你怎么不趁我没醒，偷偷溜走…” 喻格不慌不乱解释着：“我是打算跟你说句，到时候婚礼不用来了。” 痞痞一笑，路越一把抄起喻格，无视那软绵绵地拳打脚踢，将她重新抱回窗前。 “就算是一场梦…” 路越从背后紧紧拥住喻格，清冷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他俩的脸庞上。 “现在也没到醒的时刻。” 路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喻格耳鬓厮磨着。 “赶紧放开我…看见你这双眼睛就来气…” 酒精带来的勇气已然退却，喻格惊慌着转过身试图推开上身赤膊的男人，却被路越一口吻住。 “唔！” 长长的两道人影落在墙壁上再次纠缠起来。 —— 镜头从朝阳幸福二村 一路划过东直门内大街 跨过地安门 越过鼓楼 照到后海北沿 满月清晖之下的帝都夜 灯火阑珊 万籁俱寂 —— 悄然摸进喻祺括的卧室，兰娟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丈夫，伸手替他掖好被角。 隔着薄纱投射进来的月光甚是耀眼，兰娟靠到窗前，深情凝望了一眼皓月，她伸手将窗帘无声拉严。 …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同样沐浴着月光，喻祺章和江萍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他们的定情诗。 如同光阴逆转重回少年时，江萍带着一丝羞意躲进了被窝里。 …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喻老爷子牵着五只狗，在银锭桥上孤独而又热闹地对着月亮发呆。 孤独是阴阳两隔的人孤独，热闹是吠吠不绝的犬声喧嚣。 它们像是听懂了老爷子这句诗一般，纷纷解放出驯服已久的动物本能，竖起耳朵，冲月亮嗷嗷叫唤着。 … 新的一天，日上三竿。 “我去上班了，真的，到时候你不要来…” 喻格穿戴整齐打算出门，洒脱间带着些不自然，她反复叮嘱着路越。 “我还真打算非去不可…” 路越嬉皮笑脸地缠着她不放：“突然觉得自己爱上了你。” “啪，啪！” 喻格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路越左右趔趄。 “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点好吗，路越？” 寒意料峭，喻格身上的那股冷洌肃杀之气悄然又回来了。 “打是情骂是爱！我糟得住…” 作出熟悉的捂脸动作，路越不以为然地堵着家门，依旧不肯放喻格离开，他嘴里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当年路川抢走的那个姑娘是学小提琴的…” “你！没脸没皮！” 喻格不欲再同路越多纠缠，她低头单刀直入：“小提琴？什么意思！” 路越继续嬉皮笑脸着：“如果不是路川他横插一脚，我大概每周都能有古典乐的现场听。” 重新带上眼镜的喻格横眉冷眼着催促道：“说重点！” “今天晚上八点国剧有场古典音乐会…” 路越眼神清澈凝望着喻格：“沪海交响乐团，我最喜欢的何志臻大师的作品。” 毫不犹豫闪躲开路越的眼神纠缠，喻格满脸不耐：“然后呢？” “你陪我一起去听场音乐会，我就答应你不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认真说完路越抬手替喻格打开大门。 “成交。” 喻格夺门而出后，她又回头红着脸补了一句：“国家大剧院对吧，一言为定。” “记得穿礼服，收拾收拾自己。” 路越的声音在她身后遥遥传来。 … 电视屏幕里这一段还在演时，邵卿家客厅已经笑作一团。 章雅梦抢起pad打开了弹幕开关，满屏都是齐刷刷的调侃： … …〈经典翁娘教子环节〈 …〈晏清真有你的〈 …〈消费自己滴神〈 …〈老番新演〈 …〈翁教授再打我一次〈 … 笑到捂肚子邵卿也不忘坚持吐槽：“咱下回能不玩这个梗了吗？” 默默递出白眼，苗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恨道：“清儿哥，老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了。” “下次一定…” 晏清讪讪道：“下次一定！” 客厅里又是一阵大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月光与恋人 —— 镜头掠过清晨的帝都 人间烟火味十足 —— 92年的光景，与当下最大的区别便是：大街小巷上私家车极少，倒是造型复古的二八式自行车队穿梭不息。 “送个请帖把自己送上未婚夫弟弟的床…” 一路走到西直门内大街拦车时，喻格小声自讽着：“再加上彻夜未归，如果被我爸知道，大概要亲手将我送去浸猪笼吧？” 卡着点进到公司，喻格将她复杂的情绪深深埋进冰冷的外表下，又回复成那个在下属面前说一不二的女魔头模样。 只是这一上午的时间她依然没有看到一份属意的可口可乐易拉罐包装推广文案。 坐在办公桌前，喻格盯着两罐焕新包装的可口可乐发呆，毫无头绪的工作进展、一团乱麻般的感情生活、罪恶感、愧疚种种情绪让她愈发觉得焦躁难耐。 将两罐可乐扫进neverfull手袋，喻格跟同僚打了声招呼，便提着她的通勤包匆匆出了公司。 在丰联广场大厦楼下拦住一辆出租车，喻格坐进后排，她言简意赅道：“师傅，南堂。” —— 很快，镜头一切 出租车稳稳停在帝都前门西大街141号 宣武门天主堂 —— 轻车熟路地，喻格低头快步走进教堂一侧的告解室。 用手指沾湿圣水，在身前虔诚地划出十字圣号，喻格冲着她熟悉的神父低头道：“请神父祝福，我罪人愿在教会内悔改。” 告解室的门轻轻推开，神父的声音带着不轻不重的回音：“愿圣神光照你的心，使你诚心诚意告罪，并接受仁慈天父的恩宠。” 喻格忏悔道：“请主宽恕，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告解了。” “孩子…” 告解神父慈祥的声音：“你要告解什么？” “我滥用了天父的名，犯下两次错…” 声音有些怯怯地，喻格眼底满是愧色，她继续告解道：“一次和我未婚夫的弟弟不伦，一次是开除了三名下属，但…他们工作态度确实极不称职。” “你只是依照规程做事…” 神父宽容道：“那这件就不算。” 镜头特写里神父握着十字架的手突然一顿，他追问道：“等等，你说的第一件事是…” 喻格咬唇蹙眉，她双眼紧闭重复着告解词：“我和未婚夫的弟弟发生了不伦…” “这条可是重罪！” 神父的声音严肃无比：“你该好好反省。” “我知道…” 眼眸中泪光点点，喻格轻声细语，她态度极为诚恳：“我了解。” “罚你抄两遍《玫瑰经》！” 说罢，神父悄然关上告解窗口。 … 从教堂完成惩罚任务出来后，喻格看上去负罪感平缓不少。 回到家，放好东西，喻格继续对着从包里掏出来的两罐可乐发呆，表情不像思索着方案，而是神游物外。 兰娟例行买完菜回家，发现呆坐着的喻格，她凑近轻声问道：“昨晚去哪了？居然彻夜不归，衣服也没换。” 喻格抗拒着答道：“我不想说。” “跟你爸一个样…” 兰娟淡淡埋怨着，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肩：“我对他撒谎了，让他以为你昨晚有回来。” “谢谢妈…” 喻格暖心地抱住兰娟，她敏感地察觉出自己母亲的情绪也不太对：“你怎么了？” 兰娟犹豫迟疑着开口：“你爸…出轨了…” “不可能！” 基于对父亲的固有印象，喻格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你从哪听到的？” 兰娟凄苦一笑：“你就当是女人的直觉吧。” 喻格将兰娟重新抱紧，她依然不相信：“那你肯定是想多了，他那种古板的道学先生怎么可能。” “你俩都是一个德行，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爱着家…” 兰娟喃喃低语着：“你爸这些年做生意变了很多…你们父女俩沟通又少。” 瞥了眼客厅新购置的留声机，兰娟幽怨道：“他最近都开始听什么第二、第三交响曲了…” “不挺好的嘛…” 这个话题让喻格心中一乱，她不知不觉低下了头：“正好用古典音乐熏陶一下他那些程朱理学。” 起身打算去收拾菜篮，兰娟随口提了一嘴：“老爷子去外边串门，今晚只有咱娘俩在家吃饭。” “我今晚也不回来吃饭。” 低头思忖良久，喻格换成晚宴包又打算再出门，临行前她亲了兰娟一口：“妈，你别胡思乱想啦，崇文门外大街开了家特正宗的法餐厅，我建议你干脆晚上别做饭了，去换个口味儿。” … 李寒鸢唏嘘道：“原来兰娟是这么发现丈夫出轨的。” “哇，这个桥段设计的…” 许墨儿则赞叹：“好巧妙，正好提醒喻格今晚的约会。” 成功学有一手的周佩佩：“细节藏于魔鬼中…” “发现出轨肯定不止这一点，兰娟说话的风格比较含蓄…” 章雅梦眼神飘忽：“主要还是喻祺括一些对她态度上的改变吧，女人都很敏感的。” “这个喻祺括的设定很有意思啊…” 演技上天赋异禀的邵卿抓住了重点，她分析着人物的性格：“在情人和生意伙伴面前，一副开放西化的样子，在自己家人面前还维护着自己道貌岸然的道学先生形象…” 翁怀憬肯定道：“嗯，古典戏剧中常见的双面人形象。” 邵卿暗戳戳补了一句：“这种人，如果演技好的话，他的言辞，一举一动，甚至表情，你都不能信…” 「喻祺括双面人的设定也是我在自嘲啊…邵卿还专门提一嘴演技，不会真的在内涵我吧？」 晏清又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他指着电视屏幕娴熟祭出转移视线神功。 “看，女孩们最爱的灰姑娘剧情来了。” … “那就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行走在燕莎友谊百货的喻格如是这般自语到，为此她献出了很多人生中的第一次： 生平第一次尝试佩戴隐形眼镜。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一家美容美发店，将一头自然卷烫直后，再高高盘起。 喻女士甚至第一次尝试做美甲、修眉、面部护理，最后她还在彩妆师的怂恿下，化了一个清丽的晚宴淡妆。 对比着手里的《vogue服饰与美容》杂志，最后，喻格一掷千金拿下当季最流行的吕牌晚礼服和高跟鞋。 “咻咻～” 这也是三十五岁的喻格，行走在从小长大的燕莎商圈，第一次有玩主远远望着她的倩影吹口哨。 灰姑娘喻格，在流水的花销下，华丽变身为穿着水晶鞋的公主。 … 华灯初上，国家大剧院喷泉广场前人潮熙攘。 穿着一身燕尾服正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路越在等人，眼神清澈而明亮，直到他远远望到了喻格。 镜头先给路越一个特写，他那深邃的眼眸绽出耀眼的华彩，将惊艳隐晦地传达给画外的观众。 无需众里寻她千百度，喻格如同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于万千人中路越便一眼便望到了她。 也无需意识的驱动，路越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 镜头特写转向喻格，以下而上，完美的身体比例，白皙的肌肤，深邃迷人的锁骨，天鹅般修长的颈，隽秀的面容，典雅的云鬓，以及一双含情脉脉的沁红桃花眼。 “你来了。” “嗯。” 一番克制的语言交流，夹杂着肆意的眼神沟通。 “进场吧。” 喻格大大方方将手递向路越。 这对不是情侣却胜似情侣的神仙眷侣就这么坦坦荡荡地携手跨进国家大剧院。 … 丈夫女儿都不回家吃饭，想起喻格临走前的话，静极思动的兰娟独自来到崇文门外大街的马克西姆餐厅就餐。 她邻桌坐的刚好还是那位教授，只不过男人面前的姑娘换成了苗妙。 年轻的姑娘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她们都不喜欢被人说教，苗妙在兰娟的冷眼旁观下一杯红酒泼到教授脸上然后转身离开。 教授还是那般应对尴尬的局面，叫来服务生撤走苗妙的餐盘，又叫了一大杯洋酒一口灌下。 也许是教授的落落大方让兰娟觉得很有趣，也许是心里带了些郁结不知找谁倾诉，她大气地邀请这位陌生人同桌进餐。 以“男人为何热衷追逐女人”这个话题开篇，两人交流得甚是愉悦。 从来没有接触过兰娟这样知性优雅地中年女人，从餐厅出来教授一路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到家门口。 满月的清晖洒在台阶上对望的两人身上，将人影拉得格外修长，气氛有些缱绻旖旎。 教授玩笑般地邀请她去自己家做客，儒雅的男人怂恿着兰娟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从眼神里能看出兰娟内心涌起不小的波澜，只是理智让她对这个看起来美好却并不算和谐的家庭还抱有深深的责任心。 在一片醉人的月色下，兰娟最后还是选择忠于家庭，她婉拒了教授的邀约。 … 电视屏幕一切，观众席里路越与喻格在安静地倾听着《何志臻第二小提琴奏鸣曲》。 该曲以黄浦江、月光、恋人、思怀为主题，分四个章节。 此时演奏已经推进至第二乐章〈月光〉，极富情感的慢板，降b大调，主题与变奏形成了自由的变奏曲。 温暖而抒情的乐章，小提琴的旋律犹如月光般绵柔，紧紧地包裹着听众的耳朵，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诉说。 有希望也有忧伤，仿佛隐含一种温情与惆怅，恰似路越不时瞥向喻格的眼神。 … 第三乐章〈恋人〉，富于感染力的柔板，降g大调，钢琴徐缓奏出优美抒怀的主题旋律，然后小提琴反复这一主题。 清婉的小提琴与悠扬的钢琴时合时离，穿插进行，如同一对恋人在甜蜜呢喃，交织出让人对美好恋爱浮想联翩的乐章。 涓涓滴滴滋润着喻格心中那条原本已经干涸的爱河。 镜头特写里，不知不觉间俩人已十指紧扣。 … 美好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音乐会曲终人将散，喻格轻轻挣脱开路越温暖的掌心，她提着晚礼服的裙摆随着散场的汹涌人潮缓缓下着台阶。 “灰姑娘不得不在十二点前回家，而我，要在这个月三十号嫁给你哥哥。” 她无法正视那个男人会说话的眼睛，喻格突然站定低声而坚定的诉说着。 也不知她是在尝试说服自己，还是警告着跟在身后蠢蠢欲动的路越。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以独特的方式对恃着。 周遭的人潮依然在缓缓流动，画面似乎就此定格住了。 “何志臻先生写的小提琴奏鸣曲水平果然不同凡响…” 人群中传来一道让喻格极为耳熟的男声。 这个声音继续侃侃而谈着：“它并非只是一味地选择以小提琴为主，钢琴为辅来构建乐章结构，或者钢琴只起到伴奏作用…” 一声甜腻造作的谄言媚语迎合道：“亲爱的，你懂得好多啊。” 面对女人的奉承，男声显得矜持而稳重：“两件乐器可以说平分秋色，也正是这种水乳交融使得整曲的格调上了一个台阶。” 镜头随着喻格讶异的眼神转了过去： 一个妖媚的中年女人穿着和她同款的吕牌晚礼服，整个身体仿佛黏在了喻格父亲，喻祺括的身上。 两人边下台阶，边郎情妾意的甜蜜对视。 妖媚的女人撒着娇往喻祺括怀里钻了钻：“人家好幸福，你肯为了取悦我去研究这些曲高和寡的…” “这些东西不算太难，远不如俄罗斯客户看中的圣传教义…” 喻祺括边观察着周围，边维持着矜持的姿态。 父女俩的视线就此交汇，喻祺括话音一凝。 … 香山独8栋客厅里的电视机满屏弹幕飞速刷新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型出轨现场〈 …〈这才是全片最好笑的地方〈 …〈翁娘教子什么的弱爆了〈 …〈这算哪门子《月色撩人》〈 …〈父女互诉衷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别忘了婵娟也差点出轨〈 …〈是兰娟！她超有气质的，爱了爱了〈 …〈建议改名《一起外遇吧》〈 望着电视机上两父女尴尬的表情，刚刚章雅梦在女孩们的怂恿下按下暂停，才临时打开了弹幕。 邵卿家客厅同样一片快活的气息。 “这就是戏剧冲突啊。” 晏清耸肩回应着。 “生活其实往往比戏剧还要离谱。” 翁怀憬默默来了一句，晏清听着心里怪怪的，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帮谁说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插曲与计中计 “喻格，你怎么在这？还有这个男人是谁？” 留意到他女儿身后眼神耐人寻味、长相有些面熟的路越，喻祺括先发制人地斥责道：“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就要嫁人了？” “他是…我一个…朋友…” 回应得吞吞吐吐，喻格惧乃父淫威久已，加之不伦之恋的理亏和内疚，过了好久她才遮遮掩掩反击道：“爸，我还没问您…这位阿姨…是谁？” 脸上端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路越主动向喻祺括伸出手：“伯父你好，我是路越。” “路…越？你好…” 俗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喻祺括黑着脸碰了碰路越的手，他冲表情略有一丝尴尬的妖媚情人低声吩咐道：“瑶瑶，你去外边等我一会。” 等到情人走远，长台阶周围来来回回的人流也变得稀疏，喻祺括才伸手将喻格拉到角落。 “喻格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压低着声音：“这路越他跟路川什么关系，跟你又什么关系？” “他是路川的弟弟…” 喻格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有心给路越回应了一个我能处理好的眼神，她针锋相对地反问道：“那瑶瑶呢？她又是谁，还有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您对古典音乐和圣传教义也有涉猎呢？” “你…” 脸色变得更黑，喻祺括横鼻子竖眼望着喻格的发型和露肩的晚礼服，他借题发挥道：“穿成这样子简直有伤风化！我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头发怎么回事，眼镜呢？” “打扮打扮自己也有错？” 看出自己父亲的色厉内荏，喻格寸步不让着：“刚才那个女人，瑶瑶？她也是这么穿的，我看您不挺喜欢嘛。” “你…你！行吧…” 面子要紧，喻祺括望了望四周，他不欲多纠缠，咳了两声：“就当我们今天互相没见着，怎么样，小格？” “我也希望今晚没看到您。” 表情一缓，难得占上风的喻格嘴上不肯服软，她规劝道：“爸，妈已经看出些苗头了…” “我心里有数，你先把自己这堆事儿处理好…” 随着喻祺括的匆匆离去，喻家父女俩再次不欢而散。 路越和喻格并肩走出国剧东门，喷泉广场上皓月当空，人来人往。 感受到风有些大，路越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喻格肩上。 “我妈下午还跟我说她怀疑我爸出轨来着…” 喻格紧了紧肩上的外套，她有些懊恼低声咕哝着：“我当时还不相信…” 路越轻声安慰道：“也是没想到这么巧…” “破坏人家庭，真是贱…” 脏话到了嘴边，喻格突然失了底气，她幽幽道：“可能全世界最没资格说道她的就是我吧。” 路越不解：“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让我充满了罪恶和羞耻感。” 狠狠白了路越一眼，喻格自怨自艾道：“前天我送走路川后，在候机楼遇到一个阿姨…” 等她将候机楼遇到的事娓娓向路越复述完，喻格幽幽叹气说道：“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或许我才是那个应该下地狱的人！” …沉默… “如果将来真的要入轮回，坠地狱我陪你一起啊…我在下面托着你！” 嘻皮笑脸，路越意犹未尽地伸手试图握住喻格的手，他嘴里继续说着：“这会还早，不如咱俩去喝一杯嘛？” 躲闪着避让开路越的纠缠，喻格态度坚定地拒绝道：“不去，我得回家了。” “你看！小格…” 遥指着夜空中那轮明月，路越不肯放弃：“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庸风附雅，人云亦云…你不冷吗？” 双手抱胸，喻格冷若冰霜地退后几步，她错开话题道：“听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雪，有些凉了。” “去嘛，就一会，喝点酒正好暖暖身体，驱走寒气…” 绞尽脑汁，路越苦苦纠缠着喻格不放手：“盛唐时期诗酒双绝的李白曾说过，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分明出自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路越刻意卖弄文采逗得喻格澹然一笑，全然没发现自己对俩兄弟引经据典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她莞尔着继续说道：“没有文化就不要强行掉书袋…简直贻笑大方…” “那…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路越继续插科打诨：“这回我总对了吧？” “嗯，用得特别好，明月和你以及你的影子恰好合成三人…” 风情万种地甩出一记秋波，喻格作势抬腿要离开：“那我回家，不打扰你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月下独酌》了！” “我就说这些东西都没用，还不如直接抢了就跑…” 情急之下路越打算直接上手，他讪讪挠头往喻格身边贴。 “路越，你别…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继续躲闪，喻格喃喃自语念着《月下独酌》最后一句诗，也许是心情复杂，也许又只是单纯的酒瘾发作，她犹疑着改变主意：“行吧，那不喝白的…” “好，附近红井胡同就有家新开的。” 开心得像个孩子跳了起来，路越满眼温柔和喜悦，他乖乖罢休，留出让喻格放心的安全距离：“我们就喝啤酒。” … 昏暗的灯光，吧台上散落着七八支空啤酒瓶。 “我得回家了…byebye…再见…” 喻格轻咬着唇，她抢过路越藏在另一侧的手袋，快步离开留下一句：“还是…farewell比较合适，再也不见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一脸茫然，路越匆匆买完单追出去，可无论他再说什么，下定决心的喻格也不做任何回应。 两人就这么僵持沉默着，一前一后沿着帝都南长街走着。 重新路过国家大剧院时，他俩经过一位身着一袭露背晚礼服的女孩，她肩夹着小提琴站在路边，拉着段俩人都很熟悉的旋律。 “路越！” 喻格蓦然停下脚步，她转身问向路越：“这是？” “我们乐队那首歌…” 路越也一脸疑惑：“可我不认识她！” 女孩笑得很好看，她停下手上的拉弦动作：“路越，你好，我是袁圆。” 喻格认出了这个姑娘，她试探着问道：“你是刚沪海交响乐队的首席小提琴手吧。” “是的…” 明眸善睐的袁圆放下肩上的琴，她语气恬淡地同喻格随意聊了起来。 虽然她极力克制，但女孩的视线总会不时在路越和喻格身上逡巡游离。 路越先下手为强抢问道：“你是我们乐队的歌迷？” “不…” 袁圆轻轻摇头，她艾慕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迎上路越清澈的双眸：“我只是你的歌迷。” “只有森哥才会有歌迷啊…” 路越耸肩，他雅痞一笑：“我只是个混日子的贝斯手而已。” “你现在的乐队每一个人都在拖后腿…” 眼底有光芒闪耀，袁圆交浅言深劝道：“我知道这首歌是你写的，路越你真的很有才华，为什么不试试自己当主唱呢？” “路越，我也觉得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袁小姐的建议…” 喻格表情有些复杂，她心中一动，主动帮着袁圆劝起路越来：“没有了那个烦人的主唱，这首歌听起来旋律挺不错的。” “岂止不错，这首歌将来一定会红的。” 袁圆的目光坚定地锁着路越的双眸。 感受到袁圆望着路越毫不掩饰的炙热眼神，喻格微微蹙眉，睫毛轻颤，带着些自惭形秽的落寞，她默默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路越陷入了沉默。 … 天府省·蓉城 锦江饭店vip楼1829房 …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暂停在路越的面部特写上。 偌大的房间里仅有袁郁玥一人。 “不愧是我的女儿，小玥这演技真是好…” 身在沪海的郁教授主导着话题，她声音满是自豪和调侃：“袁圆眼底的爱意都快溢了出来。” 袁郁玥冲着床头懒人支架上的手机撒娇道： “妈～你要是再说我就挂视频了，让你跟大姐去连麦。” 袁郁淳稍显中性的声音连忙解释：“小玥你可别迁怒大姐，我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 郁教授的声音振振有词：“妈也是支持你的，我家翁教授绝不可能喜欢他。” “呼…” 袁郁玥叹了口气，她意兴阑珊道：“我亲眼见过他们戏外相处的方式，有些地方瞒不过我的。” “那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袁郁淳明显不信。 “快说，我要听…” 郁嘉嬅急切地追问着：“我们超话最近又多了好多磕清憬cp的…” 袁郁玥慢悠悠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很难用言语去描述，我也是慢慢才想明白。” 袁郁淳抛了个问题出来：“妈，你们超话那些磕cp的人哪来的，动机在哪？” “俩人戏外疏离，戏内亲密无间！” 饭圈那套现在整得明明白白的，郁教授信手拈来一条点赞量遥遥领先的热评，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他们现在主要都躲在一个叫亲近自然的超话里圈地自萌。” “清憬亲近自然吗？谐音梗晚期患者了…” 语气泛着浓浓的酸味，袁郁玥吐槽道：“亲近其实没什么，反而我觉得那种疏离感，很不对劲…”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袁郁淳熟练地引导着自家小妹：“小玥是说他们两个人在刻意演吗？我看不像啊。” “不是，那种疏离感像是一个刻意纵容，一个贪嗔傲娇。” 袁郁玥颇为吃味道：“乍一看疏远有距离感，细细一品却很甜…酸死我了” 郁教授一听宽心不少：“别酸啦，这又不算石锤，我们娘仨继续看电影，进度条不多了。” “可真是我的好麻麻～哼” 袁郁玥抱怨间，和郁嘉樺、袁郁淳一同点下播放键。 … “拿着，路越，不要着急拒绝我的邀请…” 弯腰装好琴，袁圆从小提琴箱里翻出一张名片塞进路越手里，她巧笑倩兮地挥手告别：“其实我电吉他玩得不错，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做了个可爱的电话联系手势，袁圆提着琴箱潇洒转身离开。 “人姑娘都走了，还在这里念念不忘呢，不是给你留了联系方式么？” 喻格的语气多少也泛着酸味。 “走吧，小格，我不是在想这个。” 路越笑了笑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他快步抢在前头领路，两人继续在月光下压马路。 “那你在想什么，我也觉得你没必要那么颓废…”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喻格算是重新打开了话匣子：“既然专业人士都夸你有才华，完全可以尝试在摇滚音乐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 路越自嘲一笑：“摇滚…咱们国家从来没有贝斯手主唱啊…” “那就是外国有咯…” 喻格很轻松解读出路越的潜台词，她继续劝说着：“你在舞台上挥洒汗水的样子很有魅力，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在喻格不知不觉间，路越换了条路，他眼角含笑，柔声问道：“那你呢？” “我？我不一样，三十五岁的女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喻格说话间脚步不慢，她一直紧跟着路越的步伐。 这样的回应让路越嗤之以鼻：“三十五岁又怎么样，” 喻格回得斩钉截铁：“三十五岁的女人不就应该求一份安定和一个孩子吗？” “说真的，我根本不敢想像你这样的女人会只求安定，况且…我一直都在说路川并非良配。” 路越转身停住脚步，他抓住喻格的手，眼睛紧紧盯着女人右手中指戴的戒指。 “嫁给他真的是作践你自己，啧，这个尾戒…” 奋力抽出右手，喻格低头轻声解释：“这只是临时的。” 路越无情打击道：“这个尾戒承载的是路川对另一个女人矢志不渝的爱意。” 喻格满不在乎继续往前信步走着：“那又怎样，反正戴在了我手上。” 路越快步追了上去，继续在前边领着路，他嘴上不依不饶着转移着喻格的注意力。“你可以为了一个对的人，等到28岁才结婚…” 喻格承认：“是。” 不知不觉两人步频越来越快，行进中，路越继续纠缠：“那为什么不再等一次呢？” 跟随间，喻格凄美一笑：“我等了啊，他没来啊。” 拍着胸脯，路越的脚步又转进一个胡同：“我在这里啊。” 喻格眼波流转：“你来晚了啊。” 路越保持着速度，他伸出大拇指食指比划着：“就晚了那么一点点。” 喻格紧紧跟上：“那也是晚了。” “没晚，我们已经到了！” 路越脚步突然一缓。 张望着四周，喻格顿住，她惊慌失措道：“等等，这是你家？” 路越笑着转身张开双臂拦住喻格，他表情得意，野性毕露：“对啊，你才发现啊。”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 喻格生气地抄起肩上路越的外套向笑得肆意枉然的男人扔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使与魔鬼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香山艺墅独栋区9号别墅 … “清哥这段带路的戏中戏太好了，不停用言语动作吸引喻格的注意力，从而引领着芳心大乱的她跟自己回家…” 笑靥天真烂漫，章雅梦偷瞄向晏清，她调侃着说道：“我觉得卿姐说得特别在理…演技好…察言观色是没用的，咱们清哥呐，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老章你过分啦，专业技能过硬难道还有错么，清哥平常又没有滥用演技！” 李寒鸢为晏清鸣不平：“再说，像这样一部作品，它的深度正需要精湛的演技才能撑得起来。” “哈，老章有些过犹不及啦，瞧我们鸢儿都看不下去了…” 暗示章雅梦见好就收，邵卿顺着李寒鸢的话继续说道：“这也是你清哥请来他人艺同事助阵的最重要原因。” “吃瓜！看戏…” 苗妙捧起一片冰镇西瓜：“最有戏剧张力的一段戏要来啦…” “嗯…人艺的老师们看完剧本都这样说，男女主角的两次越界…” 周佩佩理性分析：“前一晚是饮酒失德后意乱情迷，这一晚则算是不能自已的情投意合。” 没有参与录制工作的许墨儿则默默扑闪着眼睛吃瓜。 借助邵卿曼妙身形的遮蔽，两位一直沉默是金的主演这会正悄无声息地眉来眼去。 晏清眸中清澈透亮：「小格，我想说的话来了…你真的都看懂了吗？」 翁怀憬眼底有笑意：「你在怀疑我词不达意？」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离。 … “对，我是骗了你，可这一路也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接住西装外套，话里有话的路越，他嘻皮笑脸拦住愤怒表情一凝，抬腿试图离开的喻格。 “我们说好的，只要我陪你来听一场古典音乐会…” 户外的温度降得很快，突然袭来的寒意让喻格浑身一颤，停住脚步，眼神游离的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你就会永远放过我。” 路越敛起浪子姿态，他全力追逐着喻格躲避的眼神。 “唏…” 吸了吸鼻子，喻格一番闭眼思量，她试图对路越晓之以理：“我跟你来了，甚至…酒也喝了，现在我只想好好把婚礼办完，安安稳稳过过日子。” “先把衣服披上！” 路越重新将外套盖在她清瘦的肩上。 喻格接受了路越的这番好意，她目光闪烁道：“我要嫁给路川了，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你的亲哥哥！” “他？算了吧…” 路越锲而不舍，他贴上前扶住喻格的肩，试图制造视线交汇的契机：“我才是最契合的那个男人，看着我的眼睛，明明你也动心了。” “也许是我的天性将我拉向你，或许是你这双眼睛太迷人…” 喻格躲闪着，她苦涩一笑，继续动之以情：“但我可以不看，也可以忤逆我的天性。” 轻轻挣脱开，喻格垂眼低眉诉说着：“我有自制力，我能去答应一些事，像听音乐会喝酒这种，也会拒绝一些事…” 似乎攒够了勇气，喻格抬头，两人视线交汇，她眼神决绝道：“那些毁掉所有的，让我们浸猪笼、下地狱的事，你要相信我能做得到的…” 贪婪地对视，路越无动于衷，他坚定地拦在喻格跟前。 刺骨的寒风中，天空开始飘起帝都入冬的第一场雪。 一片、两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俩人的头顶。 “唏…” 不由自主地裹紧外套，喻格再度吸鼻，她满眼温柔凝望着路越那张俊朗又倔强的脸庞：“一个人应该要了解他为何会将生活弄得一团糟，并找到相应改变的方法，而不是听之任之…自甘堕落…否则…”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风雪月夜里，喻格怜惜地伸手替路越扣紧了衬衣的风纪扣。 “否则…我们生而为人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当我走进88号酒吧时，在你身上感受到最多的其实是一种野性…” 喻格继续柔声劝解道：“就像袁圆说得那样，你其实很有才华，应该更理智一些，路越…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随波逐流下去…” 见路越表情悻悻，喻格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你有在听吗？好凉！” “没有…小格，月光下的你好美。” 路越不费吹灰之力捉住喻格的手，他一脸痴迷喃喃着：“雪地里，你就像天使一样完美…” 发现自己的一腔柔情都被路越付之与素雪银月，喻格抽手负气道：“你应该有自己的追求，比如说去沪海尝试一下，我也有我的生活。” 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全力在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喻格眼眶里泪珠打转，她黯然伤神地继续说：“而且它并不完美…我的感情几乎一团糟，工作也找不到头绪…” “我只想要你，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路越打断了喻格的自怨自艾，他挪动着脚步，嘴里骂骂咧咧着：“什么音乐、主唱、沪海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狗屎…” “你别再靠过来了…太近啦…” 伸手抵住路越，喻格对这样的消极回复很不满意，她音调渐高：“这样你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总有人要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被喻格坚定地推会原位，路越像个受伤的野兽般嘶吼着，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流露出痛苦又颓然的表情：“一想起你要嫁给路川，我便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喻格低头重复着最后四个字：“了无生趣…” 两人陷入沉默。 而雪越下越大，街道上逐渐积起厚厚一层。 “我们会被冻死的…” 喻格打破了沉默：“让我回家吧！” “来，把手给我，跟我回家。” 路越将微微颤抖的手递向喻格：“或者我直接把你强行抱回床上，你自己选一个。” 喻格裹紧自己，她拨浪鼓般的摇头拒绝道：“我们不能再犯错了，我说过这是要下地狱的…” “我现在只想搂着你躺进被窝里。” “当下都顾不好，还管什么以后…” 路越咧嘴笑得癫狂：“我才不管我们死后会不会在地狱里受油锅煎熬。” “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喻格的两行清泪终于汨汨流下，她更咽着说道：“袁圆，她年轻漂亮，你的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何必要对我苦苦纠缠…” “没有你就没有未来！” 无视反抗将喻格紧紧拥进怀里，路越在她鬓边咕哝着：“我的过去和未来都是灰色的，什么都不是，而你让我的世界有了色彩。” 路越视若珍宝地捧起喻格的脸，他温柔唤着：“小格。” 距离被拉得很近，喻格避无可避，俩人视线交汇，她茫然不知所措道：“嗯？” “你可以再打我耳光，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爱你。” 路越将脸再往喻格眼前凑了凑：“我的这种爱，可能不是别人嘴里那种爱的含意。” “什么？”喻格轻轻地反抗着。 路越紧紧盯着喻格的眼睛：“就像我的出现，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反而可能毁掉一切，让你心碎，让事情变得一团糟。” “不能归咎于你…” 喻格摇头，她眼神闪烁：“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们不是来让事情变得完美的，生活里太多这样的人了，缺两个又怎么样？” 替喻格将衣服重新裹紧后，路越松开怀里的姑娘，他伸手捉起一片雪花：“雪花是完美的…” 肆无忌惮一笑，路越指着夜空：“月亮是完美的，星星也是完美的…” 最后路越重新拥住喻格：“而我们可以不是。” “不要！” 喻格挣扎着反驳道：“可明明从小到大，我父亲都在灌输给我，养天地正气，法古今完人…” “那他自己做到了吗？” 路越抱紧喻格，两人耳鬓厮磨间，他言词里带着几分蛊惑：“也许我们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如果没有遇上彼此，或许我们的人生就注定好了，将自己弄得伤心欲绝...爱上错误的人...然后行尸走肉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喻格轻轻抽泣，默默点头。 “行尸走肉跟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路越说着说着，反而愈发冷静：“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现在我就要带你一起回家，跟我上床。” 退后两步，路越重新向喻格递出手掌，他眼神一片清澈：“来吧，跟我一起去地狱吧，我会保护你的。” “你真是个魔鬼！” 俏生生的话音未落，一支手便轻轻搭在了路越的掌心里。 —— 镜头一切 随着两道沙沙作响的踏雪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 画面也从十指紧扣的牵手 切到厚厚的积雪上的两行脚印上 最后回到夜空中静静挥洒清晖的满月 —— “老章，暂停一下！我憋不住了～” 许墨儿邀着李寒鸢结伴去洗手间。 “马上要登场，老章你紧张吗？要不要跟着她们一块去…” 苗妙望着两个姑娘的背影，手指轻轻点着章雅梦。 章雅梦似有深意道：“能不紧张吗，要跟憬姐抢男人了。” “电影里那个男人是路越，被抢男人的女人叫小格…” 邵卿也话里有话：“好你个老章，胆儿挺肥，敢跟我们格格抢男人。” 周佩佩不依：“卿姐，你第一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某些人不是说过，电影里谈恋爱的是索雷行和厉娜，跟我翁教授有什么关系…” 语出惊人，邵卿继续调笑道：“还能有雪地里的天使耳熟，凭什么他路越说得，我邵卿说不得？” “邵卿你！”翁怀憬默默记仇。 “这句是伊梨塞进台词里的…” 挺身而出，晏清老脸又红，他无力地辩解到。 “又捉出一只藏在自家阵营里的叛徒…” 章雅梦接着吐槽道：“原来伊梨一直在默默产粮。” 一阵沉默里苗妙挑起对剧情的讨论：“如果剧情如果就到这结束会怎么样？” 章雅梦显然不认同：“那我感觉电影深度一下子就掉了很多…” 邵卿的评论一针见血：“记两个失败者的两次抱团取暖？” 默默向苗妙递出一缕复杂的视线，翁怀憬翩然开口道：“只争朝夕的路越只顾眼前，而喻格则对未来想得更多…” 见翁怀憬只说一半，晏清补充道：“生活总要继续，所以注定两人只是在各种外力作用下，暂时达成共识，后边他们冷静下来还会再有波折…” 借着讨论剧情的由头，晏清与翁怀憬再次视线交汇。 终究抵不过从翁怀憬坦荡荡的眼神，心中有愧的晏清低下头，他躲在心间默念着： 「翁怀憬，就像我的出现，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反而可能毁掉一切，让你心碎，让事情变得一团糟，但是…不完美的我，也许还怀揣着很多阴郁的秘密，可是我甚是爱你。」 “出大事了，快…” 做为尽职尽责的翁怀憬细语超级话题管理员，李寒鸢飞一般从楼梯间冲了出来，她攢着手机，气喘吁吁地对沙发上的几个姑娘沮丧道：“你们快看细语…憬姐…” “鸢儿姐被吓坏啦…” 许墨儿也跟着跑了下来，小姑娘笑意盈盈：“没什么大事呀，清哥再度产出表情包，只不过憬姐，你也加入豪华套餐了！” 一时间，除晏清外众人皆化身低头族。 “哈哈哈哈哈～” 大家的反应完全出乎李寒鸢所意料，客厅里爆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细语网友们的奇思妙想！” 苗妙笑得格外畅快，她眉飞色舞道：“这是经典水浒传！” 周佩佩捂嘴笑道：“憬儿姐这个表情包算复制老梗而已，明明清哥这张更带劲，我要收藏起来先。” “别慌，寒鸢，我来问问冰姐什么情况…” 章雅梦失笑间还伴着头疼，她手指在屏幕上高速打着字，嘴里咕哝了句：“还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就觉得鸢儿姐反应过度了嘛…” 许墨儿安心坐下继续吃瓜。 “你们怎么都是这种反应，憬姐的英名毁于一旦！” 李寒鸢焦急激动地靠向邵卿，寻求着支持。 邵卿笑得捧腹不已，她拉住李寒鸢的手，回头去看翁怀憬的反应，嘴里还振振有词着：“作为经纪人，我是不是应该先去发律师函，但看到这两个表情包我真的忍不住笑。” 客厅中装得泰然自若的晏清，心中实则百爪挠心，而翁怀憬的表情则是澹然一笑，收好手机后，她宛如局外人般淡看着笑场的姑娘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陪你一起 「哈？什么情况，嗡嗡嗡都有鬼畜表情包？…」 心念电转间晏清悄无声息凑到邵卿身后默默瞥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 原本《月色撩人》电影里，喻格端起酒杯的某一帧普普通通截图，原生字幕被人p掉后改成了一段这样的文字：“叔叔若有心，就吃了嫂嫂这半盏残酒…” 「潘金莲情佻武二郎…这也太缺德了吧！」 晏清跟随着邵卿的视线看到了翁怀憬的反应。 「嗡嗡嗡居然笑了…」 “我也觉得能为人带来欢乐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儿。” 翁怀憬舒眉展颜间还不忘偷偷回应晏清一眸。 搭配上那句似曾相识的回应，晏清觉得自己很准确地接受到了她想表达的信息：「我陪你一起！」 晏清心花怒放，他笑着问向邵卿：“卿姐，看看我那个表情包。” “你那手机真该换了…” 随手一滑屏幕，邵卿将手机递给晏清，又搂住李寒鸢开哄：“鸢儿，看吧，他们没事的。” 晏清接过手机仔细一看： 同样来自《月色撩人》新鲜的一帧截图，路越以手指脸，嘴里念念有词：“总有人要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也觉得我这个表情包传播度会胜过小格那个…” 将手机递还给邵卿，晏清第一次真正风清云淡地面对来自网络世界的调侃。 与翁怀憬默契对眼，两人相视一笑。 “冰姐那边确认了，网友玩梗，多半也没有什么恶意。” 章雅梦停下手机上的操作，她抱起pad提醒着大家：“好啦，继续看电影了。” —— 满月当空的镜头 一架飞机掠下天际 缓缓在帝都国际机场t2某廊桥停稳 —— 机场出租车等候区，汹涌的人潮，一个体型走样，中年谢顶的男人。 路川瓮声瓮气道：“师傅，鸦儿胡同后海北沿，赶时间！” 未入画的司机一口京片子：“好叻～您擎好了。” —— 出租车飞速地沿着帝都机场高速疾驰着。 —— 喻家空无他人的中式别墅，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兰娟不紧不慢下楼打开门，见到谢顶男满头雪花，风尘仆仆推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路川见来开门的人不是喻格，有些失望，但很快满脸堆笑。 兰娟认出了这个男人，她讶异地开口：“路川？” “是的，兰阿姨…” 路川躬身打招呼：“我过来找小格的…” “你不是去鹏城出差了吗，小格还说你至少得呆一周才能回来。” 兰娟眼神一凝，她笑着后退几步。 路川面露尴尬：“突然有点着急的事，得找她当面说。” 手上招呼着路川进屋，兰娟的态度客气又得体：“她还没有回来，要不你在家里等一会？” 路川站在门口没动，他瓮声推测着：“可能是公司加班吧，她最近有个大案子在跟…” 兰娟以退为进：“那你进屋，客厅有电话，你给她公司挂个电话，正好帮我催催喻格赶紧回家。” “谢谢阿姨，还是不了，我明天早上再来找她吧…” 路川思忖一番，还是躬身道别：“是我太唐突了，我正好回去安顿一下，打扰您休息了。” 望着路川转身离开，兰娟掩上门后深深叹了口气。 —— 镜头一切 时夜至四更 满月西悬 积雪皑皑 才映着喻家两位风雪归人一前一后着家 镜头再切 —— 天色已亮，喻家老爷子带了早点回来，他把儿子儿媳两家人都叫了过来。 从暖炉里一样样的取出早点，喻老爷子嘴里还不忘报菜名： “鼓楼姚记炒肝、猪肉大葱包子～” “老磁器口豆汁、油条～” “增盛魁糖油饼、豆腐脑～” “还有小格小时候最爱吃的护国寺撒子麻花…她人呢？” 兰娟在厨房忙活着，回了一句：“还在睡呢，江萍叫她去了。” “甭管她，待会就起来了，谢了，爸。” 扫了眼楼梯间，喻祺括精神状态不错，他说完伸手揽过一碗豆腐脑，又捏起个糖油饼，悬在嘴边，不忘点评着：“咱老帝都人吃早点，就好这一口儿吃得就是讲究，搭配什么都有门道。” 喻祺章凑近闻着炒肝的香气：“爸，您今天这是怎么了？过年啦！” “我有件事要请祺括帮忙，实在不行，可能还得求到祺章你这边…” 喻老爷子吸溜地喝了一大口豆汁，他望着喻祺括二人缓缓道：“所以才想着把你们都叫过来商量商量小格婚礼的事…” “哼，这婚能不能结成，还俩说呢…” 喻祺括抬手，似乎想到自己也被撞破奸情他收起嗤笑道：“再看看吧，能成我绝对没问题！” “都没有要你掏一分钱，就搀扶着她在教堂走一圈都不行？” 兰娟端着一托盘醋碟过来，嘴里反驳着喻祺括。 “爸您放心，喻格的婚礼，大哥要是不去，就交给我吧！” 喻祺章伸手接过兰娟递来的醋碟，恭恭敬敬回着老爷子。 “小格，你看着点脚下…” 楼梯间传来了江萍的声音。 重新戴上厚厚的眼镜，挽着手袋，披散着一头略微卷曲的头发走进餐厅，喻格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灰姑娘。 “好早啊，都在啊…爷爷、爸、叔…” 喻格魂不守舍地望着八仙桌上的几个人打着招呼。 “快过来吃早饭…” 兰娟替她和江萍拉了条椅子。 喻老爷子也慈爱地将麻花撒子推向她。 “噢…谢谢爷爷。” 喻格将手袋随手扔在一边，没精打采坐上桌。 “这是你昨天落家里的，我帮你收起来了，要带回公司吗？这个…拿着。” 兰娟拿出她收起来的两听罐装可乐，摆在喻格面前。 “这…可口可乐新鲜呐…” 经营小卖部的江萍认出了商标：“还没上市的新包装？小格你们公司是不是要涨价了？” 喻格接过可乐，她递了一罐给江萍。“一样的味道，定价这块不归我管…” 兰娟凑近小声问道：“就是路川说的那个大案子？” “什么？他有打电话过来吗？” 喻格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抖了抖。 兰娟摇头，她望着女儿的眼睛：“没有…他回来了，昨晚还过来找你了…” “什么…” 喻格眼神一阵慌乱。 喻祺括侧头深深望了一眼她。 “说你在公司加班还没回，他只说早上再过找你…” “叮咚～” 兰娟话音一落，门外的门铃声便响了起来，她关切地望了一眼喻格才转身去开门。 一时间也找不到酒，喻格紧张间端起桌上的可乐，信手扯下拉环，她当成烈酒壮胆般喝了一大口后，直勾勾盯着餐厅通往客厅的门。 结果等了一会兰娟居然领着路越走了进来。 一点也不认生，路越在兰娟的介绍下跟长辈们一一打着招呼，甚至他面对喻祺括还装模作样显出副毛头女婿第一次见泰山的憨态。 喻格起身将路越拉到角落里，她咬牙切齿问道：“你怎么来了？” 路越理直气壮：“醒来没见到你，自然要追过来。” 喻格低声哀求道：“你赶紧走，马上你哥哥要来…” 路越笑了笑：“来就来呗，正好大家摊开来谈…” 喻格抓狂：“我等会还要去上班，九点，今天拿不出东西我整个团队都会被…” “叮咚～” 屋外的门铃又响了。 喻格攢紧了拳头。 “阿姨，应该是我哥，我去开门吧～正好跟他聊聊。” 路越拦住了兰娟，他摸了摸喻格的自然卷发梢：“别怕，不管未来是怎样，我陪你一起。” 说罢路越径直出了餐厅。 “小格，这是…”兰娟转身走向喻格。 “我这两天跟他在一起…” 面对自己母亲，喻格小声解释着。 兰娟没有责备她，只是将手搭在喻格肩上，还是那句话：“你爱他吗？” 喻格犹豫了片刻：“爱。” “呼…” 兰娟叹息道：“那就完蛋了…” “媳妇…” 餐桌边还传来喻祺括别有深意示好的声音：“我看还是帮喻格打个电话请半天假吧。” 餐厅外传来了密集地脚步声，喻格抬眼望向门口。 —— 画面就此定格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半透明选项： 一、成人童话版结局。 二、成人治愈版结局。 三、成人致郁版结局。 —— “又卖关子…” “吊胃口…” “我要看童话版…” 邵卿家客厅一片哀鸿载道。 苗妙异常突出地带领着大家一起吐槽：“这就是清哥说的互动式观影体验么？” 李寒鸢插了一句：“我想观众应该更关心一点，如果想看第二种结局，是不是还得再花钱点播一次…” “那倒是不用，重新选就好了…” 章雅梦则是在思索这个功能的实用性：“如果在电影院里怎么去实现，大家肯定得打起来。” 邵卿笑得花枝乱颤：“我怎么感觉已经失败了，你们都不争一下先看哪个结局吗？” 苗妙冷静建议道：“我们投票吧！我选第一个。” 许墨儿踊跃投票：“我也想看甜甜的成人童话。” 周佩佩举手支持道：“童话加一。” 李寒鸢也站边喵总：“那我也跟喵喵选第一个好了。” “童话版本张雅是白莲花人设，我觉得茶里茶气的…” 章雅梦略有些纠结道：“有点想看致郁，因为…好像就这个结局我没登场…” “我都行，要不，我弃权…” 原本无所谓的邵卿接受到苗妙传递过来的信号，她立即改口：“那还是童话吧…” 还没到小黑屋环节，晏清对翁怀憬偏爱哪个结局依然有疑惑，他趁机问道：“小格呢？” “少数服从多数…” 翁怀憬默默递了个眼神过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 章雅梦操作着pad选了第一个选项，电视音响里的脚步声重新响了起来。 … “我怎么在这？我还想问问，你把张雅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伴着路越声色俱厉的质疑声，三个身影进到餐厅。 喻格见到了路越、路川，他们身后还怯生生跟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这些我会跟喻格解释…你离雅儿远一点。” 路川忌惮地看了眼路越，又期期艾艾地迎上了喻格的视线。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从两个男人的对恃里，喻格猜到了一些东西，反而宽心不少，她起身双手抱胸。 路川紧张地开口：“对不起，小格…” “嗯哼？”张雅娇哼一声。 一贯惧内，路川立即改口：“对不起，喻格，在鹏城，我遇到了以前的女朋友…我们…” 路越原本便离张雅有些远，路川畏畏缩缩说话间他又再撤开几步，恨不得偷笑出声。 剜了路越一眼后，喻格的目光平淡地从路川和张雅脸上掠过，她恬静一笑，清冷道：“够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岂有此理！” 反而喻祺括拍桌子为自己女儿鸣不平。 喻格回头意味深长白了她那表演得过犹不及的父亲一眼。 兰娟温柔按住喻祺括：“让孩子们自己解决吧。” 路川讪讪道：“喻格，谢谢你的宽容和成全。” 张雅抓住路川的手，轻轻按着他左手的小拇指。 路川一脸歉意，他艰难挤出：“…能把戒指还给我吗？” “应该的…”喻格毫不留恋摘下了中指上的戒指，还给了路川。 “阿川，我们走吧～” 张雅心满意足地把玩着手里的尾戒。 “扑通” 路越却在路川讶异的眼神里冲到喻格跟前双膝抢地跪下，他抬起头一字一顿说着：“小格，嫁给我吧。” “路越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川表情愕然。 喻祺括硬气顶了一句：“你来我家退婚是什么意思？” 兰娟帮腔讽刺了一句：“这样不挺好，咱们还是一家人。” 路川悻悻作罢。 而桌边地老夫老妻则默契地相视一笑。 喻格面对跪地求婚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看热闹的江萍笑着插了一句：“路越，你不知道吧，我们家一向都有定情诗这一说的…” 文采不佳的路越搜肠刮肚得来一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喻格躲过路越试图拉她的手，她眉眼含笑着拒绝道：“首先其实我不喜欢定情诗那一套，要不你再想想别的词，然后求婚是要戒指的…” 喻祺章帮腔道：“小格，其实这段春江花月夜还可以…” “路川…” 路越回头试图找路川借戒指，他难得服软哀求道：“哥，借我用一下！” “没门！”张雅直截了当将戒指收了起来。 喻格不忍，她闭上眼将右手轻轻举向路越：“只要是银色的就可以了。” 突然她感觉到小拇指一阵清凉，喻格连忙睁开眼。 “小格…” 从地上拾起一个可乐拉环比划着套在喻格右手小拇指上，路越仰视着她，嘴里认真道：“未来的每一天里，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一辈子永远爱你。” 画面渐渐变暗，背景音乐渐起，翁怀憬犹如怀春少女般的喃喃唱着： 『你把 我喝完的可乐 拉环当作戒指 轻轻套上了我小指 你问 能不能一辈子』 … 故事的尾声： —— 在喻格主导下，可口可乐公司推出一段备受好评的可乐戒指广告，成功将罐装可乐推向市场，焕新包装大获成功。 喻格挽着父亲喻祺括的手和路越完成了她梦寐以求的西式婚礼。 他俩婚礼上手按圣经发誓时的背景音乐还是翁怀憬那首歌： 『从此刻到 世界末日 让我们一起把爱 活成最美最美的钻石 你在等答案 我会对你说yes』 少女轻声哼唱间，屏幕上缓缓打出最后一道字幕： —— 全剧终 —— … “喵姐甜不甜？” 望着许墨儿那张洋溢着青春的脸，苗妙轻声答道：“童话当然甜～” 周佩佩敬佩地看着章雅梦：“老章演技可好了，羡慕死我” “当然，我们家老章向来演技顶呱呱…” 李寒鸢骄傲道，她还感叹着：“可乐戒指这个梗，太甜啦，可口可乐挣大发啦…” “清哥，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可乐戒指吗？” 负责对接工作的章雅梦追问着：“我特别想知道，为什么这首歌不在这周细语音乐上架计划里…” “因为这周要发的歌有些多啊，而且我们还得筹备下周的节目直播，慢慢来吧…” 一本正经解释着的晏清在心里叫冤：「我总不可能说因为嗡嗡嗡还没做好准备，所以不让发吧。」 “这首歌完成度还达不到发歌的程度，在我这里过不了…” 翁怀憬意外出声帮晏清解了围。 邵卿将信将疑地回头望着翁怀憬，见她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要背起身的意思，这才信誓旦旦向章雅梦肯定道：“这是真话。” 周佩佩往苗妙边上凑了凑：“喵姐我们看看其他的结局啊…” “好…要不…” 苗妙抄起茶几上的pad，手上的动作跟着软糯懦的话一块出去：“咱们先看悲伤的吧，最后再看治愈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 —— 电视音响里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 “我怎么在这？你管得还真宽…” 路越颇为磊落轶荡地顶着路川的质疑，俩人一前一后回了餐厅。 一番憨态可掬地跟喻家长辈打招呼后，路川才皱眉不霁着冲自己弟弟沉声道：“路越，你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我未婚妻家…请自重…” 路越继续不依不饶诡辩：“脚长在我自己身上，去哪需要向你报备？” 喻家的长辈在兰娟的劝说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三人，连喻祺括也反常的没有说教喻格，反而向路越多使了几记眼色。 “别吵了你们俩！” 喻格咬牙迎上前。 路川不再理会路越的纠缠，他面有愧色地单膝跪地：“小格，我来是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的！” 同样心中有愧的喻格不敢直视路川的眼睛：“你说…” 路川掏出一个戒指盒，他调理着呼吸，缓缓说出自己在鹏城遇到前女友张雅的事，以及那个尾戒背后的辛秘： … 尾戒其实有一对，分别属于路川和那个曾经和路越有过一番羁绊，最后却选择跟他在一起的女孩。 他们相爱时互赠的这一对尾戒，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路川一直未能彻底放下那个女孩。 谈到在鹏城机缘巧合下的旧情人再度聚首，路川承认自己动摇过，可是在张雅的一番痛斥下，他幡然悔悟认识到自己的幼稚和可笑。 路川很是后悔将尾戒当做订婚戒指送出，这样做对喻格太不公平，内疚和负罪感让他完全没发集中心思工作，所以才带着新买的戒指回来负荆请罪。 听到路川这一番话，喻格更是惭愧难当，取下尾戒，她抽泣着打算坦白。 路越只能抢先将一切向路川和盘托出，并将所有责任揽在他自己头上。 …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先入为主地将这一切归咎于路越的报复，路川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弟弟身上：“我能坦然接受你所有的仇恨和反击，但小格是无辜的！” “路川，你根本配不上小格，扪心自问…” 认完错后的路越并没有放弃对喻格的争取，他的质疑直击路川心灵深处：“如果张雅回应了你，你还能做到勇敢而清白地爱小格吗？” 俩兄弟的互相指责最终升级为肢体冲突，他们扭打起来，喻格谁也没帮，只是木然啜泪哭泣，转身离开。 —— 故事的尾声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一段凄凉的萨克斯 晏清用沙哑的声音动情地唱着一首歌 致郁版本的专属插曲《梦醒时分》 ——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 影片结局给到路川的镜头并不多 寥寥几帧 出租车 机场高速 登机口 最后路川头也不回地彻底离开这片伤心地 ——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 影片中的时间线如幻灯片加速般放映 喻格借着繁琐的工作和宗教活动麻痹自己 镜头里的姑娘年龄越来越大 最后她终生未嫁 ——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 这一版结局忠实地记录了三个人的悲剧 事后路越找过很多次喻格 他尝试过死缠烂打 屡次被拒后路越继续选择在乐队里混着 自暴自弃的他得过且过、醉生梦死 最后同样孤独终老 ——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剧情终结在这首忧伤的抒情摇滚插曲里，天上的月亮依旧不停变换着阴晴圆缺，帝都白发苍苍的俩人却时常在午夜时分惊醒，各自遥望着不再撩人的月色。 〈～全剧终～〉 … 天府省·蓉城 锦江饭店vip楼1829房 … “这一版也太致郁了，我们家小格太可怜啦！” 抱着纸巾盒躺在沙发上，袁郁玥安静地听着手机多人视频里郁教授带着番心疼在点评第二版结局。 分屏里袁郁淳表情浮夸地吃味道：“妈你有些过分了！我比喻格还大了一岁呢，没找好归宿也没见你急成这样。” 冰雪聪明的袁郁玥放下手里微微湿润的纸巾，开口问起她：“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袁郁淳若无其事笑道：“没怎么啊？我跟妈闹着玩呢。” “大姐，你这样怎么当导演嘛！表演痕迹太明显啦…” 袁郁玥调皮眨了眨眼：“我总感觉你看完第一版结局后反应就怪怪的。” “呼，就你个臭妹妹聪明…” 袁郁淳大大方方承认道：“我认识章雅梦，也就是那个前女友张雅，她是司渊的大学室友，她们两人是最好的朋友，而且…渊儿之前一直暗恋她。” “什么？” 司渊这个名字在袁家属于绝对禁词，郁嘉嬅瞬间从碎碎念的状态里醒了过来。 “对不起，大姐我不该…”袁郁玥很自责。 “没事，过去很久了，我很喜欢这一版结局，也喜欢晏清这首歌…” 袁郁淳强颜欢笑地安慰着她妹妹。 “要不我们休息算了，第三个结局明天再看…”郁嘉嬅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没事，致郁版都看完了…” 视频里的袁郁淳捧起pad冲镜头扬了扬，她故作洒脱道：“我其实还挺想看看晏清说的治愈到底能有多治愈。” 袁郁玥乖巧可爱地迎合：“好，那我也继续，陪大姐到底。” … 第三版结尾： … “路越，我们公司很有诚意，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这份唱片约…” 一道女声抢先一步于三个身影前飘进餐厅。 循声望去，喻格见到了路越、路川以及他们身后还跟着的马尾辫姑娘张雅。 一番招呼后，在喻格的请求下喻家的长辈们让出了餐厅。 路川既没有做内心剖白，也没有准备戒指，而是开口跟喻格交代起他这次回帝都的理由还有商量婚礼日期的事。 张雅毕业后便离开了古典音乐这一行，现在在鹏城那边经营着一家唱片厂牌。 此番张雅辗转找到路川，是想通过他的影响力签下路越，回鹏城以他为乐队核心，打造一支后朋克摇滚乐队。 路越毫不犹豫地拒绝去鹏城的提议，而张雅还在尝试说服他，四人俩俩分开地沟通起来。 “小格，我打算趁着这次在鹏城出差的机会撮合他们俩…” 路川眼神复杂，像是带着些隐忍和克制，他压低着声音对喻格耳语道：“这样就能亲手弥补和路越之间的感情裂缝，唯一的问题是可能时间会比较长…” 话里话外的意思，路川想将婚礼延期。 “感情从来不是让出来的，路川你明明还爱着张雅，为什么不试着再争取一下？” 喻格直接建议将婚礼取消，她颇为冷静地取下尾戒，向路川坦白一切：“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没有人痛哭，也没有人愤怒，两兄弟并没有闹僵，最后只是草草的不欢而散。 最终，路越的可乐戒指求婚没有被喻格接受，当然他也没有跟着路川和张雅回鹏城。 解除婚约后，喻格依然是借着工作和宗教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而路越却没有自暴自弃，他在袁圆的帮助下在帝都做起了自己的乐队，同时一直契而不舍的纠缠喻格。 每个月圆的夜晚，他都会带着自己写的歌拦在喻格回家的路上。 —— 故事的结尾，经年以后，某个月圆夜，鬓角有些灰白，在华语乐坛已有一席之地的路越，仍然习惯性地来到喻格家楼下，他弹着一把吉他，唱着新写出的歌：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细密的网格洒进喻家的每一个房间。 眼角布满了岁月的细纹，喻格噙着泪藏在她房间的窗户后，闭着眼睛听路越唱歌。 路越的脸上似乎并没有报太大的期待，只是坚持着这个已经维持很多年的习惯，他继续静静地唱着这首歌：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 镜头给了在楼梯间偷听的喻家四位长辈。 江萍：“要不咱们偷偷把路越放进来？” 喻祺章：“可是小格的房门怎么办？” 兰娟：“小格，你要是不说话，你叔叔他们俩口子就要开门把他放进来了。” 喻祺括：“喻格你赶紧开门，我怕哪天我突然死了，家里没有人给我送终。” 楼梯间里都能清楚地听到路越的歌声： ——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叫我思念到如今』 —— 房里传来很轻一声叹气，喻格幽幽地说：“我还能拦着不让你们开门？” 就这样喻家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满头银发的兰娟站在门口向路越招手。 老态龙钟的喻祺括努嘴示意楼上他们家那个老姑娘终于松口了。 路越喜出望外，他健步如飞进了屋，直奔二楼喻格的房间。 门轻轻地打开了，镜头定格在不在年轻的两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幕。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晏清饱含感情地男中音接替路越的歌声继续唱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全剧终～〉 —— 泛泰894天际线98楼 泛泰智库中心 —— 唯一还亮着灯的自然是横溢项目组会议室。 放到最后一个版本的结局时，已经快到凌晨时分，会议室里人也走得差不多。 “袁总，那个小黑屋采访我们几个打算回家再看…” 张家勋在几个年轻研究员的怂恿下出头，略带歉意的对依旧津津有味看着小黑屋采访环节的袁郁秋辞行。 「说好的不给他们涨订阅呢！一帮口是心非的家伙。」 一边腹诽着这几个研究员，袁郁秋又瞥了眼尹恩惠，发现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忍不住心里一荡。 “没事的，早点回家比较要紧，大家辛苦了。” 袁郁秋和颜悦色起身送走了最后一批人，办公室里只剩下尹恩惠和他了。 重新回到老板椅上端坐好，袁郁秋松了松领口的几粒扣子，至于领带，他早就解了下来。 “恩惠，你不着急回家的话，陪我看完最后这一段再…” 袁郁秋自然地跟尹恩惠搭着话。 “嗯。” 尹恩惠咬唇轻嘤算是应下他的邀约。 「这尹恩惠有点任君采缬的意思…九分！搞快点，看完小黑屋，尝一把禁欲系的味道。」 看着电视，袁郁秋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脸颊通红的尹恩惠。 … 这期小黑屋采访内容如袁郁秋所愿时间不太长，问题只有两个。 “翁教授/晏清老师：三个不同版本的结局您更喜欢哪一个，方便细说一下原因吗？” “我选治愈系的结局，不是致郁…嗯，《月亮代表我的心》那一版。至于原因…” 晏清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在我看来爱情并不是一时冲动，我们有时候很容易一时意乱情迷，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作出一些决定…” 晏清的眼神清澈又认真，他最后总结道： “在我看来爱情这两个字眼，更多体现在陪伴上，我更欣赏和喜欢治愈版结局里那种经过时间冲刷，路越和喻格之间那种洗尽铅华，克制又隽永的关系。” … “可以不选吗？” 翁怀憬面对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然而伊梨无情拒绝了她。 “憬姐，我们必须要选一个…” 短暂地等待翁怀憬同邵卿沟通后，伊梨让步道：“您如果不喜欢这三个版本的结局，也可以站在角色的立场上去帮喻格选一个…” “那我为喻格选童话版的结局…” 翁怀憬思忖一番，她认真回答道：“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愿天下有情人早成眷属，爱情里少一些波折终究是好的…” …… “你喜欢哪个结局…恩惠？” 关掉电视，袁郁秋起身主动为尹恩惠拎包。 尹恩惠红着脸跟着袁郁秋出了会议室：“只要不是悲剧，我觉得都挺好啊…” 不紧不慢踱步开路，袁郁秋微笑着将话题继续：“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看童话版这种甜甜的剧情吧。” “看了会忍不住想谈恋爱…” 尹恩惠却驻足，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袁郁秋的脚步：“袁总，电梯不在那边…” 袁郁秋转身笑着伸手：“从我办公室这边电梯下去，你家住哪我送送你…” 快步跟上，尹恩惠没敢去牵袁郁秋的手：“公司人才宿舍小区…” 说话间两人进了电梯。 袁郁秋温柔唤了一声：“恩惠” 尹恩惠抬头望着袁郁秋那张俊脸：“唔～” 在没有监控的高管电梯里袁郁秋突然低头吻住尹恩惠。 “呜呜呜…” 尹恩惠轻微地反抗了一番，剧烈地回应起来。 … ps：《梦醒时分》 原唱：陈淑桦 作词、作曲：李宗盛 编曲：李正帆 收录专辑：1989《跟你说，听你说》 推荐版本：女版听原版或菲姐的，男版我喜欢迪克牛仔 —— 《月亮代表我的心》 原唱：陈芬兰，但毫无疑问是邓丽君唱红了它 作词：孙仪 作曲：翁清溪（汤尼） 编曲：太多版本 收录专辑：邓丽君，1977年，《岛国之情歌第四集—香港之恋》 推荐版本：哈哈，有个特别的版本，不插电，jonbonjovi，对，你没看错，除了发音有点屯，我超爱这个版本的编曲，某年老头打算来国内开演唱会，自己编曲了一版，某云能找到这首歌。 第一百六十章 翁怀憬马甲曝光 … 帝都·西五环·西山南麓 香山艺墅独栋区9号别墅 … 一场《月色撩人》放映完毕，晏清他们并没有着急返程，而是三三两两继续在邵卿家客厅聊着天，章雅梦则是将细语上一些已经发布的热门短评筛选出来投屏在液晶电视上： … 还记得第一次见晏清是在2006年，年初华国戏剧学院表演系艺考的复试轮。 机缘巧合回母校任面试官的我，当时准备的其实是一个很形而上学的问题，立志成为一名演员的你，因为为什么而热爱电影？ 一群18、19岁的少男少女，当时心里想的大概都是逐梦演艺圈之类的吧。 而晏清的回答很超然物外，让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他说世间有两种东西不可追逐，一是镜中花，二是水中月，而电影作为光与影的艺术，能将水中月，镜中花糅合进镜头语言，让人间所有不可能的梦想照进现实。 我就知道那个看似青涩的高中生，眼神灵气十足的他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 《月色撩人》中他对月光的各种层次分明的光影运用让我看到了无限可能。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林纾仆。 … “林导都快把清哥夸到天上去啦…” 章雅梦边跟李寒鸢在细语上继续找着一些新鲜出炉的业内人士对《月色撩人》的评论，一边敲边鼓道：“清哥可以注册一个细语什么的，不然每次都没办法跟其他人互动，憬姐上期还接到草场地音乐节的邀请来着！” 「嗡嗡嗡的表演方式是纯粹的体验派，职场那段能代入安娜·维多利亚，感情戏这块…看上去她并不认可喻格所做的选择。」 神游物外的晏清却还在猜小黑屋采访里翁怀憬回答所隐喻的意思。 「苏矇曾重点提过《一生守候》那首歌…，嗡嗡嗡也说小黑屋这段我的试探有些画蛇添足，所以这应该是在很直白提示我，即使经历五年多的时间，她的感情观从未发生变化…」 一时间，晏清的心里百味杂陈，他根本没注意到屏幕上投出来的林纾仆导演的评论和章雅梦的呼唤。 「如果完全代入喻格的身份，那就代表着她根本不会改嫁…那岂不是…小格要为“我”从一而终，那我想传达的意思，嗡嗡嗡究竟又明白了多少呢…」 “清儿哥！”苗妙见晏清茫然若失的样子直接上手将他唤醒：“老章都等你半天了！林导发细语为你站台…” “啊…刚在想其他的事情去了…” 及时端出挠头赧然的腼腆状，晏清随口找了个不错的理由：“下一部剧本…快到要给苏矇那边交稿的时间节点，我这边还没理清头绪…” 章雅梦见怪不怪地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干得漂亮，老章，请务必加大舆论压力…」 “额…林导…” 晏清抬眼看向电视屏幕，他斟酌着用词试探道：“他现在多半时间都在好莱坞那边拍片吧，最近一部作品好像是《海洋之神》，超级英雄题材的电影…” “林导给你发过很多次试镜邀约来着…” 苗妙没好气的叹息道：“你一直不愿意去米国…” “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老章理会得透彻！” 终于点上了烟，邵卿妩媚一笑黛眉舒展，眼波于左右间流转，她指着电视上第二条细语一本正经地说道：“像四度入围欧洲三大电影奖项主竞赛单元，一座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一座戛纳电影节银棕榈奖，一座威尼斯评委会大奖，被誉为华语电影圈最细腻女性视角的陈蔓婷导演给怀憬发过多少次邀约了…” 听到邵卿的调侃，晏清连忙望向屏幕： … 毫无疑问，翁怀憬教授在《月色撩人》中奉献了一次金龙奖/奥斯卡级别的表演，她将一个看似刻薄、矛盾，实则勇敢、有担当，性格里还带些可爱又迷信和神经质的中年寡妇演得活灵活现，我见犹怜。 @翁怀憬，希望有机会能和怀憬合作一部作品！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陈蔓婷 … “《琉璃之城》、《童话》、《双城记》…陈导的电影我都好喜欢…” 李寒鸢追问道：“憬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拒绝呗…” 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晏清，邵卿烈焰红唇倾吐着袅袅青烟，她故作请冷道：“我不喜欢拍爱情片…” 「然而她只想和我一起拍电影！」 心电感应一般，晏清悄然瞥向邵卿身后，他视角里的翁怀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翁教授只是低头背过身去，再次将某人的火机给没收。 章雅梦继续将筛选出来的细语热贴投影至屏幕： … 翁教授的表演让我心悦诚服，期待师兄的下一部电影，同样期待《月色撩人》帝都人艺话剧版。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费经虞 … 月亮多神奇，它的力量足够强大可以引起地球的潮汐，它的力量也足够细腻可以扰乱你的荷尔蒙，所以才会有月老主姻缘的神话传说。 很久没见到过见这么的干净的月光了，城市的夜晚充斥着太多灯红酒绿很难再注意到它，清哥拍出了我心中的白月光。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易祎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当巨大的月亮出现在帝都的夜空上，晏清用镜头语言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充满上世纪九十年代色彩的浪漫爱情故事。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张芮 … 电影拍出了1992年的帝都那个味儿了，晏清、翁怀憬还有一众人艺的艺术家们带来了一场生活味道很浓郁的家庭爱情片。 本人爱看的电影有三种：俊男美女浪漫爱情片、温馨动人家庭伦理片、情节曲折离奇诡异的荒诞喜剧，票价两元的《月色撩人》连中三元！ ——细语知名影评人：@獻鴻 … 路越：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别骂了，别骂了，没有不尊重翁教授的意思。 细语官方认证：细语ceo，@来回之间 … 晏清在表演那段眼神戏的时候，他的表情、举动里有种无法形容的魅力，翁教授事后其实可以将某句台词改成，路越有一双蛊惑人心魄的眼睛！ ——细语官方认证：金龙奖影后，郑惠玉 … 月色撩人，路越与喻格间的初见，两人纠缠的视线里喷薄着炙热的情欲，在道德和伦理的边缘滑过，如果这部电影只有结局一的话，那么在我看来，仅仅只是一场始于荷尔蒙躁动的出轨洗白而已，正如晏清所言，真正的爱情需要经得起时间冲刷，我站治愈版。 细语官方认证：《vogue服饰与美容》副总编，苏矇 … 喜欢片头曲，都是月亮惹的祸，生活就像一场闹剧，而闹剧的根源就是爱情。 细语官方认证：《vogue服饰与美容》熟悉摄影师，高媛 … 吹爆拉环戒指这个梗，可惜现在已经换新拉环设计啦，郑重问一声节目组，我们对家出了多少赞助费，我百事可乐一律出双倍！ 细语官方认证：百事可乐（华国）饮料有限公司 … 细细看了三个版本的结局以及终场字幕，细语音乐上也更新出来了《月亮惹的祸》、《can’ttakemyeyesoffyou》、《梦醒时分》、《月亮代表我的心》四首歌曲，但其实我更想知道那两首没有放出来的叫什么名字。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李妔。 … 路越那首摇滚作品似乎很有意思，乐队主唱唱得鬼哭狼嚎，却被那么多专业人士看好，真期待能听到清哥的演绎。 特别羡慕小玥，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请记得叫上我，咱俩一起二重奏@是你的袁圆 ——细语官方认证：青年小提琴家，贺染之 … 本期最佳配乐当属《can’ttakemyeyesoffyou》，目前细语音乐下载量一骑绝尘，因为电影本身设定在上世纪90年代的关系，大部分配乐的风格晏清都用心良苦编成了当时的流行曲风。但庆幸的是爵士永不过时！ ——细语知名乐评人：音符轨迹 … 第一次听翁教授的英文歌，感觉莫名的很熟悉，她迷幻而性感的爵士嗓音一响起，脑海里立马就能浮现出喻格和路越那交织缠绵悱恻的两股视线。 ——细语知名乐评人：耳帝 … 震惊！《月色撩人》幕后黑手竟然是路川的前女友。 刚和傅傅同学一起看完三版不同的结局，节目组超贴心地满足不同群体的观影口味。 但我们交流完有个惊人的发现，白莲花、知性女人、理性商人，三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张雅引导着故事的最终走向。 原来晏导是想通过这部电影给当下的年轻人一个忠告：小心你的前女友！她们可能会毁掉你的人生。（大误） ——细语官方认证：说唱歌手，姜瑭 … 「姜瑭简直一派胡言！你好好跟傅若蓠炒绯闻不香么？」 章雅梦筛选出来的短评还有不少，但这条姜瑭的调侃吓到了晏清，和翁怀憬词不达意的沟通刚定下，他可不想被误会。 暗中调整坐姿，偷偷绕过邵卿瞥了眼翁怀憬，却刚好撞上了她投来的视线。 那一双桃花美目里居然匿着一番调笑的味道。 “墨儿…你复试的事儿怎么样啦…” 晏清瞥着翁怀憬清丽的侧脸，自然转开话题。 “明天就要回辽东了，第二轮筛选复试要等到十二月底呢…关主任有鼓励我提高文化成绩…” 许墨儿轻而易举地被晏清牵跑了。 周佩佩鼓励道：“那就是稳了，关主任很喜欢你。” 晏清温暖一笑：“你学习多上上心，可别拖后腿，平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老章，她是学霸，正儿八经那种。” “你鸢儿姐成绩也挺好的，墨儿等到时候再来帝都，可以去我们那边玩儿。” 苗妙也颇有大人风范的鼓励着许墨儿。 “清哥，咱们不着急回去吧？” 晏清耳边传来了李寒鸢的声音。 他平缓着呼吸回道：“不着急…” 李寒鸢那边手上似乎是在忙着弄投屏的事。 苗妙替她解释道：“我们跟刘导那边初步敲定了一些下周直播的事宜，有一些嘉宾和节目歌单的问题需要跟你还有…憬姐确认的。” “小喵你说…” 翁怀憬有些意外苗妙的称呼，但她还是接过了这份善意。 苗妙和章雅梦交替对照着李寒鸢更换的投屏内容交代起直播节目的准备工作： “歌单这块，节目组细语账号会提前发一个投票帖，征集大家想听的往期曲目，初步暂定是投票榜单的前边五到六首。” … “飞行嘉宾这块，是会一起上台表演节目的…纪羡林要来，易祎、王菀兮、李妔也在说要来。” “易祎一个演员来凑什么热闹…对了，王菀兮就算啦…” 晏清急智找了个理由打断道：“我打算自己再唱一遍《立秋》。” “易祎带了妙趣横生的小品过来…” 苗妙力挺好姐妹：“她说自己演技进步很多，要跟你俩一较高下。” 已经发现晏清和翁怀憬关系似乎有了很大进展，邵卿帮腔道：“那就听小喵的。” 翁怀憬从善如流：“行…” 晏清默默吐槽：「完全不看好翁翁翁的喜剧天赋！」 章雅梦见没人提另一位，她开口说道：“李妔那边给我们透了些很重要的信息，关于沪海那边的，建议一起叫上。” 对于李妔众人自无不可。 同章雅梦一番合计后，苗妙奶声奶气道：“还剩一位飞行嘉宾名额，四个差不多了…” 邵卿大方将她攒在手里的权利交了出去：“交给老章和小喵啦，你俩一块定吧…” 少焉，门外响起清脆的喇叭汽笛声。 “车来了，清儿哥。” 晏清心知肚明，看来是苗妙卡着点已经把车叫好了。 他控制着表情，淡定地跟其他人打完招呼一一告别，最后以同样的语调对一旁清清丽丽的翁怀憬说了一句：“小格…下周见” 翁怀憬也恬淡回道：“下周见…” 深夜的帝都交通一路畅通，半小时保姆车便开到了什刹海。 帝都的凌晨两点多，晏清一夜好眠不提，时差十二个小时纽约正值下午。 因为《can’ttakemyeyesoffyou》全球同步上线的关系，推特上也出现了不少安利这首歌的帖子。 … gosh！linajungle？hervoicestruckmeasfamiliar！（翁怀憬，她的嗓音听起来好熟悉！） … 这条推特被很多网友follow，他们纷纷表示自己莫名耳熟这个声音。 有不少的网友在科普翁怀憬，著名古典芭蕾舞演员linajungle曾在纽约留学五年，并获得2015年学院奥斯卡奖最佳女配角。 几个小时后，一个爱较真的推特网友新发了一贴，附带着详细的音频比较。 —— 石锤linajungle是东海岸知名说唱og，issacyen御用hook女声 —— 石锤贴仅仅是从声音上的分析，很快有issacyen的死忠歌迷贴出翁怀憬的照片和《seve》的舞蹈镜头与13年issac携搭档在布洛克斯街区表演时的图片进行比较。 虽然issacyen的搭档全程戴着熊猫人面具，但熊猫人无处安放的九分牛仔裤和一些习惯的breaking动作都深深出卖了翁教授。 庆幸的是视频里的晏清因为舞姿的重合度不高并没有引起网友们的注意。 除了翁怀憬讨论度居高不下外，推特上还再度小幅度掀起了一场寻找issacyen的活动，毕竟这是神秘的东海岸og时隔多年之后再度传出新闻。 直到大热嘻哈歌手lilwestwood发贴，分享了最近一趟帝都之行，他认为自己可能遇到了issacyen。 晏清=issacyen，这个论点很新鲜，推特上并没有爆发出太高的讨论度，便被官方打上了假新闻的标签，因为正方只能拿着几句lilwestwood对晏清flow的分析说事。 而反方加入了很多“热情而明事理”的华国网友，他们牢牢卡着时间线、口音、舞姿这几点辩驳着对方： 晏清当时深陷与泛泰的仲裁根本不可能在纽约呆那么久的时间，他与易祎合作的《勇敢》在2013年4月11号才杀青。 当年那三轮听证会的时间网络上都能查到，2013年5月21日，2013年10月22日，2014年2月20日。 《seve》原版里晏清的舞姿跟issacyen完全两种风格，一个主breaking，另一个是纯粹的经典rap手势。 两人口音更是天差地别，issacyen是典型的非裔口音，晏清的英文则非常标准。 … 假新闻也是新闻，随着辩论的参与人数越来越多，信息时代的新闻传播速度快得可怕，帝都的清晨，细语热搜榜单上满屏的《月色撩人》话题里插着两个突兀的词。 … #翁怀憬身份曝光# #issacyen=晏清（大误）# …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成名之后 “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日…” 完成日常开嗓练声的晏清边感叹着边出了内院大门，他照例打算去倒座房的餐厅享用早餐。 自从章雅梦和李寒鸢住进来之后，晏清已经很少和苗妙在外叫餐了，幸福感提升显著。 前庭小院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人间烟火味，嗅觉灵敏的晏清已经闻出是锅贴、生煎之类的香味… 很是惬意，晏清加快脚步，当离餐厅大门只有十多米的距离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迷幻而空灵的歌声： … 『you''reastarmylove 亲爱的你就是明星 youshouldn''thavetodealwiththat 你不该为这些事而烦心 i''llnevermakeyoufeellikethat 我从未想让你麻烦缠身 causeiloveme 因为我自爱』 … 监听级别的耳力让晏清还听到混在歌声、滋滋的油锅声里李寒鸢那与有荣焉的赞叹：“真没想到，我家憬姐的节奏布鲁斯唱腔也能驾驭得这么出色…” 第一时间，晏清就放轻了脚步声，他有一些困惑：「怎么她们仨会突然听起“我”和嗡嗡嗡在纽约发的歌，这…网友们破案现在都这么快的吗？」 大感意外，晏清悄悄竖起耳朵，悄无声息地继续贴近餐厅，他皱着眉暗中盘算着：「这音质…音源多半是老章的蓝牙音响，难道这首歌是她挖出来的？也没办法，翁小格的英文唱腔实在太过于有辨识度！」 餐厅里歌声依旧在继续，夹杂着里边三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 … 『ilovemeenoughforthebothofus 懂得自爱才更懂彼此间该如何相处 that''swhyyoutrustme 这也是为何你会如此信任我 iknowyoubeenthroughmorethanmostofus 我知道你所经历和承受的远比我多』 … “你们听…你们听！明星、自爱、信任、经历…歌词里都是他俩在一起的那些事儿…” 窃听者晏清听到章雅梦继续八卦道：“不用想了，这首歌肯定是清哥唱的！” … 『sowhatareyou? 所以你还在？ whatareyousoafraidof? 你还在害怕什么呢 darlingyou，yougivebutyoucannottakelove 亲爱的请记住：爱是双方共同的委身与承诺』 … 苗妙似乎是捧着双语版本的歌词在对照：“看歌词应该是一首叙事风格的作品，说唱歌手成名后心态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他与女友讨论彼此关系的歌…” 李寒鸢极为敏感：“那也就是说，如果石锤issacyen是清哥…他们曾经的关系就会曝光？” 三个女声讨论间，音乐旋律的鼓点节奏稍稍加快，一个带着浓郁非裔俚语口音的男声开始了说唱： … 『yeah，ineedtohearthatsh*t 我喜欢听你跟我说这些 ihatewhenyou''resubmissive 我讨厌那个不断迁就的你』 … 章雅梦的声音很冷静：“寒鸢你是关心则乱，issacyen被誉为街头诗人是有原因的…” … 『passiveaggressivewhenwe''retextingifeelthedistance 语气僵硬的短信息让我感觉到彼此间的距离 ilookaroundthepeersthatsurroundme，theseguystripping 看看周围的同龄人似乎都对我不怀好意 ilikewhenmoneymakesadifference butdon''tmakeyoudifferent 金钱改善了我们的生活却从不会扭曲你的内心』 … “issacyen活跃时间并不长，为什么他会被东海岸说唱圈尊为og，正是因为他提高了说唱这种音乐形式的思想深度…等一下…” 餐厅里传来的的音乐声似乎是被章雅梦按下暂停，她继续分析道：“我专门了解到，东海岸的说唱作品在他之前都是围绕着一些帮派、金钱、脏话、女人、药品、酒精、复仇之类的题材…” “这就是我平常不爱听说唱的原因，我觉得他们太浮夸！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夹杂在锅碗瓢盆声中，李寒鸢咕哝道：“不过清哥的《离骚》还挺好听的。” “issacyen对说唱的贡献体现在升华内容形式上，他的歌里没有车子、票子、马子，没有吹牛和放狠话，也没有底层非裔独有的愤世嫉俗，离经叛道…” 章雅梦仿佛对照着某段乐评在照本宣科朗诵一般：“issacyen的作品里充满了人文关怀气息，既有对爱情的向往、迷茫以及失恋后的懊悔、惆怅，也有对米国社会现状的反思和批判。充满情怀和深度的歌词，极有辨识度的flow再加上极为低调神秘的形象，让他反而受到更多的欢迎和追捧。” 苗妙还沉浸在老章之前那句：“街头诗人？好浪漫的样子…” “哈哈～其实并没有浪漫啦…” 无可奈何的干笑，章雅梦继续解释道：“街头这个词代表他出身于布朗克斯街区，那里是纽约帮派最混乱的地区之一，一直到现在还有些风言风语说issacyen和纽约地区血帮某位大佬交情不浅…” 李寒鸢那边似乎是完成了油炸工序，她举一反三问道：“那诗人，就代表他作品里的深度？” “是的，三首后期的福音说唱不谈，五首oldschool说唱作品里，有帮派主题的《bloodgang》，也有反思暴力的作品《deathgone》、这首成名后情侣相处之道《afterbefamous》、也有反歧视题材的《skinclour》、还有…” 「还有首呼吁环境保护的《earthless》。」 晏清隔着墙心里默默答道，连他都忍不住赞叹章雅梦功课做得极其扎实。 苗妙不解发问：“可是因为这首《成名之后》，细语上还是有人怀疑清儿哥和…憬姐之间是情侣关系啊…” “喵喵你怎么也关注了「亲近自然」这个超话！” 章雅梦的声音不慌不忙，似乎是将手机递给了苗妙，她调侃完苗妙后嘴里还解释道：“那些都是磕清憬cp的人自己脑补出来的，喏，你看，推特上这种观点几乎绝迹，而且老早就被官方打上了假新闻标签。” “我没有，随便看着玩儿，都是其他人搬运过来的…” 没有给章雅梦纠缠cp超话的机会，苗妙的声音有些羞赧，她轻声承认道：“我英文没你们那么好，理解得有些慢…” 章雅梦贴心地解释道：“这位issacyen和憬姐当时在纽约露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也有几次有观众在场，推特上有不少曾看过他们表演的网友甚至工作人员反馈，他俩举止什么的都不像情侣…” 李寒鸢也恢复了冷静，她分析着：“首先争议最大的问题是时间线，然后就是口音，我有听过清哥说英文，完全没有那种非裔的俚语腔调，但…他可是一名顶级演员啊…” “嘻嘻，就是，咱们家清儿哥向来学什么就是什么。” 苗妙娇笑：“我还是觉得老章一开始分析得特别有道理，刚这首歌真的就像是在唱清儿哥自己的故事。” “从《afterbefamous》之后，米国乐坛才逐渐多出一大批r&b歌手feat说唱歌手的男女对唱，里边很多歌比这首的歌词露骨程度高啦…” 章雅梦没去纠结时间线，她还在向苗妙解释歌词的问题：“所以对于公众的视角而言，这个并不算什么石锤…如果确认issacyen真是清哥，那也只能证明他和憬姐算是老朋友关系，顶多他俩在节目前期相处的方式有些让人生疑罢了…” “等一下，老章，卿姐那边回电话了…” 李寒鸢打断掉章雅梦的继续展开，她沉着淡定地接通邵卿的电话：“卿姐…嗯…我们这边刚准备吃早餐，清哥还没到…嗯…” 「鸢儿怎么不开扬声器…」 除了李寒鸢断断续续的声音之外餐厅很安静，干着急的晏清毕竟没有顺风耳，他没办法钻进电话里听邵卿都说了些什么。 李寒鸢的声调抑扬顿挫里带着些少女音：“启动会筹备那边也不用去盯着吗？我还打算等会就去工作室呢，好的，我等会跟清哥说一声，憬姐明天不会去…” 「启动会…噢，应该是合资成立映画公司的事情，嗯，我俩都是甩手掌柜，真好！赶紧地说重点啊，鸢儿！」 偷听墙根的晏清恨不得催促着李寒鸢赶紧进入正题。 倒是电话的邵卿很上道，她似乎将话题带到晏清想听的这头，李寒鸢莺声燕语般附和道：“哈哈，我们都有看到…卿姐，那个街头诗人到底是不是清哥？是憬姐亲口说的么…哈哈，那也跟亲口承认没区别啦！” 「以嗡嗡嗡的性子，多半懒得回应吧，所以邵卿是根据她背身沉默来断定的？」 心细如发的晏清也只能通过李寒鸢所说的来分析邵卿那边的情况。 李寒鸢突然将声音压低了些：“我们刚刚也一直在分析来着，清哥肯定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已经传开，他练声应该结束啦，马上就快过来了…” 「不是“我”还能是谁，要不是听到你们放歌，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晏清在心里回着李寒鸢的话。 “知道啦，我不会回应的…嗯，什么！啊，好的！这是憬姐的意思吗？好好好，是卿姐的意思，我懂，我懂的…好好休息，拜拜。” 最后一段通话稍微显得有些一惊一乍，李寒鸢挂断电话后，她说话声音很是雀跃：“千真万确，卿姐那边说街头诗人就是清哥…” 苗妙立刻用她那极有辨识度的嗓音软糯糯吐槽道：“难怪当时我来帝都找他…清儿哥转手就把我丢在了寄宿学校里，原来是双线操作，急着飞去谈恋爱，根本不是我以为的心情不好去散心…” “细语上的传言…” 章雅梦笑着问李寒鸢：“卿姐那边说怎么回应？” 李寒鸢也不卖关子：“让我问一下清哥，看他的意思来回应…” 吐槽归吐槽，苗妙像是在摆放着筷子和碗，她担心道：“今天这是怎么啦，清哥怎么还没来，一会豆浆和锅贴都要凉了…” 「差不多了，不能再听墙角啦…」 晏清退了几米，再重新绕到前庭小院的石板路上，若无其事地走向餐厅，他嘴里还轻轻哼唱着：『到底要笑得多虚伪，才能够融入这世界。』 “街头诗人？” 一进门，三道女声齐刷刷冲晏清过来。 “？？？” 晏清自然流露出茫然状。 苗妙咬牙切齿呵斥道：“别装了，issacyen！” 李寒鸢挥着手机，娇笑着：“清哥，你暴露了！” 章雅梦并不说话，只是望着晏清粲然一笑。 “好啦，《月色撩人》播出后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你们…只不过想不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晏清没有再去表演负隅顽抗。 苗妙温柔体贴地替晏清插好吸管，架好筷子：“清儿哥，快来吃饭吧。” “喵喵，等等…” 李寒鸢伸手护食：“清哥，你得来一段才能吃饭！” 晏清自然早有准备：“哪首？” 章雅梦抢道：“当然是《afterbefamous》” “那就一小段…” 调动着嗓子，晏清模仿着非裔口音以阿卡贝拉的方式清唱演绎了一节《afterbefamous》： … 『isearchforsomethingi''mmissinganddisappearwheni''mbored 我以前总在寂寞时寻求慰藉，待到厌烦而离开 butgirl，whatqualitieswasilookingforbefore?， 但宝贝，我从未找到像你这样的完美伴侣， whoyousettlingforwhobetterforyouthantheboy，hah? 你会将自己托付与谁？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 “顶级演员的台词功底还能这么用…”章雅梦满意一笑。 “妥，咱们清哥的口音果然是老变声器！”李寒鸢宣布过关。 苗妙已经把锅贴整整齐齐垒好，均匀洒上薄薄一层辣椒油，才招手示意晏清落座。 一边吃着早饭，晏清也把他对身份曝光的态度交代给了李寒鸢与章雅梦：“先不承认，不否认，不回应…如果怀憬那边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咱们再配合着发声。” “好巧噢，憬姐，噢不，卿姐那边也是这么个意思，还有…” 李寒鸢突然暴出一记巨雷：“她们让你联系那个波多黎各男人，不用每年把版权收益打到憬姐账上，那笔钱以后都直接交给我们喵喵的基金会来管！” “鸢儿你说什么？” 莫名躺枪的苗妙惊诧万分：“为什么交给我来管。” “喵喵…卿姐说得是那笔钱，每年咱们三月底固定收到的…” 对工作室的各项收入都了如指掌的章雅梦很快便反应过来：“原来之前一直维系木棉健康成长基金的收入是清哥和憬姐俩人那八首歌的版权收益！” “难怪清儿哥从来不肯告诉我这笔钱的来源…”苗妙这才恍然大悟。 “憬姐从来没动过这笔钱来着，节前就会转到基金会账号上来。” 李寒鸢轻声对苗妙继续道：“正好咱俩不是要跟毕威那边一块去出差嘛…” 「啊！我就知道那笔钱应该是一人一半来着，问题是怎么去联系那个波多黎各男人，我连嗡嗡嗡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看似泰然自若的晏清心里一团乱麻，他只能转开话题：“不着急，还有半年时间呢，国庆都得去出差，也太辛苦你们啦…” 就着生煎和锅贴，四人继续讨论着国庆假期的安排、节目直播事宜和映画公司的筹备情况，姑娘们都安排得极为妥当，让晏清这个甩手掌柜可以安心将他的工作重心放在后续的翁怀憬独立电影计划上。 吃完后苗妙和章雅梦则带上空出行程来的李寒鸢一块出门逛街。 而晏清则极为自律地回拉片室，上午拉片，下午赶剧本，他早已将自己的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看剧情介绍，嗡嗡嗡这部黑天鹅似乎跟前世达伦·阿伦诺夫斯基导演的悬疑百合向芭蕾舞电影完全不同…」 压抑着内心的期待，晏清娴熟地操纵着放映机，随着胶片盘缓缓转动，拉片室的银幕上很快出现一副字幕： —— ckswan（黑天鹅）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人物的反击 翁怀憬参演的《黑天鹅》讲得是三位年轻芭蕾舞女演员的故事，做为一部典型的奥斯卡冲奖电影，三位主要女演员分别是白人、非裔、亚裔。 故事开始于温哥华，女主角rita极其热爱芭蕾舞，因为家境并不富裕，她没有条件去到专业的舞蹈学校上课。 母亲在rita很小时因疾病离世，孤独的她更渴望跳舞，只有跳舞时小姑娘才能忘记内心的悲伤。 可惜rita的父亲却希望她能脚踏实地的完成学业而禁止她学舞，父女之间从此筑起一道厚厚的墙壁。 退休非裔芭蕾舞教师annie无意中发现了rita的舞蹈天份，决定帮助她成材。 annie经营一间陈旧的酒吧，光顾的都是一心来看脱衣舞的流氓和醉汉。 为了赚取学费到专业芭蕾舞学校上课，rita开始偷偷在annie的酒吧表演。 annie的女儿maria是rita的同班同学，她自幼习舞，对她的进步神速感到很不是味儿。 另一名年青芭蕾舞演员出现，她是华裔的linahuang，出身于米国著名芭蕾名校，失恋的lina离开米国，到温哥华散心和寻找新的挑战。 lina主动结识rita，并说服她一同参加在莫斯科举行的巴兰钦国际芭蕾舞大赛互相切磋。 一心成为专业芭蕾舞员的rita决定应战，因为舞蹈大赛胜出者的奖品是全球任何一个芭蕾舞团的奖学金。 就这样rita、maria及lina一同在莫斯科的巴兰钦芭蕾舞大赛施展浑身解数，但同时rita却发现lina隐藏了实力，她在参赛以外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目的。 三个女孩开始勾心斗角，rita和maria全力以赴争取大奖，而lina却只想着以芭蕾舞为媒介，完成她和前男友的某个约定。 比赛精彩万分，国际传媒争相报道盛况，不过就在三人一路杀进决赛时，却接到温哥华传来的恶耗──rita敬爱的老师、maria的母亲annie心脏病发离世了。 亲人的离去、身体的不适、竞争对手给的巨大压力让rita和maria接近崩溃。 获得大奖的名额只有两个，rita与maria密谋之下决定铤而走险，俩人联手之下在场外与lina斗得两败俱伤，最后两位不被看好的无名之辈却渔翁得利获得大奖。 … “《黑天鹅》就是那种投学院所好的风格，一贯的政治正确，适度地揭露人性，嗡嗡嗡展示出她细腻的演技和出众的芭蕾技术、再加上安娜·维多利亚女士在背后的一些资源置换，最佳女配角来得理所当然…” 起身将记录的几段高光镜头设置成循环播放，晏清轻声嘀咕道：“台词中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隐喻，lina的前男友也没有出镜，看来…我有些脑补过度。”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正当晏清反复揣摩翁怀憬的一些表演细节时，沪海·浦东·华益路333号，被拘役于沪海黄埔看守所中的周书恒迎来一位神秘探访者。 —— “庄蓉！你怎么来了？蓉蓉！” 隔着看守所探望室厚厚的双层钢化玻璃，被通知有人探访的周书恒怔怔地望着本该在腐国念新闻传播学研究生的前女友。 凝视着周书恒那副无精打采的颓废样，庄蓉表情复杂的解释道：“刚好有事回来几天，想起回国前你爸妈还嘱咐我，到了沪海顺便来看看你。” 愧疚难当，周书恒低下了头，突然他贴近麦克风紧张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爸妈他们不会也知道了吧，我是…我是被人陷害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庄蓉嘴角一抿，她狠心道：“成了大明星了都，能不知道么？微言公众号沪海生活一点通上都通报了你的事。” 周书恒突然就涕泪交加，不复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英伦绅士模样。 见此情此景庄蓉又不忍心，她柔声安慰道：“好在人瘦了一些，实在不行，还是回腐国那边去吧，叔叔阿姨都很挂念你，要是他们知道…” “他们还不知道？不可能的，我妈关注了沪海一点通的…” 周书恒升起了一些希望，他胡乱擦了把脸，紧张地看着庄蓉。 “还真以为自己成大明星了呀，你那种情况是…” 庄蓉没好气解释着：“跟一群违反交通法规的通报信息一起上的，用的名字还是周某…” “我不信！蓉蓉快让我看看…” 周书恒哀求起庄蓉，他知道自己前女友心特别软就吃这一套。 庄蓉没办法，只能掏出手机，找到那份新闻稿，翻到提及周书恒那几行，再隔着玻璃让他自己看： —— 2019年9月22日晚，沪籍男子周某在新天地某酒吧与某外籍男子饮酒，酒后周某独自驾驶一台灰黑色沪海小轿车从沿复兴中路自东往西离开新天地购物中心，准备前往瑞金洲际酒店，途径复兴中路与南北高架路桥下的辅路岔口时，避让一台正在工作的洒水车，侧面撞上桥墩，事发后沪海市黄埔交警大队接群众报案及时赶到现场施救，除小轿车破损较为严重外，该案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经交警现场鉴定，当时周某血液中乙醇含量为184mg/100ml。 2019年9月23日，除予以周某吊销驾驶证，勒令其五年内禁止再申请驾照考试的行政处罚外，公安机关还以周某涉嫌危险驾驶罪移送至黄埔区检察院审查起诉。 9月26日沪海市黄浦区检察院正式以涉嫌危险驾驶罪对周某提起公诉。 黄浦区人民法院依法判处周某因犯危险驾驶罪，判处拘役一个月，并处罚金1000华币。 —— 庄蓉配合着周书恒的要求，上下滑动了一番屏幕。 确认沪海一点通在这期推送新闻里的确通报了多起违法行为后，周书恒庆幸道：“还好，果然是周某，既没写车牌，也没写型号…” “摆明是套路，你怎么会犯这种傻，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国家对这块管得要比腐国严多了…” 庄蓉语重心长地劝着周书恒：“往后这几年驾驶证都没了…多不方便，不如干脆回腐国吧。” “老毛病犯了…等出来后我会认真考虑的，蓉蓉，谢谢你来看我…”周书恒颇为感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疑神疑鬼着话锋一转：“不对，既然公众号写的是周某，你怎么找过来的…” “这会知道害怕了，担心自己的大名登上法制新闻吧，我是因为这个！” 庄蓉从包里掏出张回执文件贴在玻璃墙上，她哭笑不得道：“落地打电话关机，我直接打车去了你家，结果发现门口插着这个…” 周书恒定睛一看，文件上赫然写着：〈执行通知书（有期徒刑、拘役）〉 “对不起，蓉蓉，我本该好好招待你的…”周书恒悔恨不已。 庄蓉向来很善解人意：“事已至此，你首先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吧，另外…我听颜警官说你的案子还涉及到一个苏格兰人，他消失了。” 周书恒黯然道：“颜警官说ian可能在酒里加了些少量助兴的迷幻类药物…但我身上测出来的含量很低…也不知道是谁布局算计我，大手笔啊…” “书恒，你嗜酒如命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再说你也不想想，五六万一瓶的酒…” 庄蓉埋怨了一通周书恒，又蹙眉帮着他分析道：“得多少身家才能拿出来招待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我也觉得里边问题很大…现在那个ian警方后续去查，根本就不是那个人…他当晚恰巧跟着一姑娘出去了。” 周书恒见庄蓉还专门打听了案件的真相，他着急追问道：“姑娘？那后边呢？” 庄蓉摇头：“他说见了光，两人没看对眼，又散了，那个女孩警方查了也没发现有问题…” 周书恒木然又不死心：“代驾和出租车呢？我给颜警官提过这两个疑点…” 庄蓉继续摇头：“那会正好是夜间娱乐出行高峰期，新天地附近软件叫车排队等到了几百位…一时半会路上没有空载的出租车也算正常，至于代驾…周边几家酒店的晚宴刚散…没几个来酒吧蹲点守单的。” 周书恒有些心灰意冷：“他们肯定首尾都处理好了。” 庄蓉：“他们？你最近得罪了一些什么人？” 周书恒明显不想庄蓉参合进来，他反而宽慰道：“算啦，估计也就这样了，等我出来再说吧，蓉蓉你说得有道理，可能还是腐国比较适合我。” “我打听到，你之前是被泛泰解约了？” 庄蓉不肯善罢甘休，她观察着周书恒的表情继续推测道：“所以袁家公子爷想给你个教训？” 周书恒强颜欢笑：“蓉蓉别问了，我真不想你参合进来，这里边太危险了。” “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的，一个离职原因而已…你别忘了当时你那些破事是怎么被我抓包的。” 庄蓉没给周书恒好脸色看。 可偏生周书恒反而觉得格外温馨，他心里一柔，他看了看探望室的时间，轻声答道：“我进泛泰也就半个月不到，算是给袁郁秋出了两个主意，估计都黄了。” “哪两个？就你那点水平还想着帮他去算计人。” 庄蓉又横了玻璃墙里的周书恒一眼。 “一个是钻漏洞搞恶意剪辑…一个是找人黑晏清的性取向…” 周书恒老实交代着。 庄蓉抬眉：“然后呢？” “第一个被采纳了，倒是第二个，袁郁秋当时也没有什么反应，没两天我们组长就找我谈话，让我去财务领解聘赔偿金了。” 周书恒一五一十地回忆着。 庄蓉思忖着：“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疑点…” “蓉蓉你别冲动…我心里有一些想法，但我打算等出来之后再去弄，三十天，还有二十三天，很快就过了。” 周书恒提醒着庄蓉。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你。” 庄蓉口嫌体正直。 “只允许你欺负对吧。”周书恒想起了些过往的点点滴滴，有些甜蜜。 庄蓉又气又笑：“呵呵，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事情我还没跟你算清账的。” 周书恒不舍地看了眼探望室的钟，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轻声对着麦克风将自己的一些推测说给了庄蓉听。 “周书恒的探望时间到了！” 狱警开始催促他，周书恒站起身不放心的叮嘱道：“蓉蓉记得等我出来再…” 庄蓉浅浅笑着回了一句：“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周书恒心里咕哝着：「我就是担心你心里太有数了…什么都自己拿主意…」 带着这样的担心，心里又有些甜蜜和憧憬，周书恒回到了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的看守所。 而庄蓉出了黄埔看守所后，第一时间选择改签了返回伦敦的机票，她又往帝都和自己的学校布里斯托大学打了两个电话，拜托信得过的闺蜜去查一些陈年旧事。 “袁郁秋本人，除了沪海第一磨刀石的名头，坊间盛传花名在外…他家里那一姊一妹行事倒都很低调，居然都是单身…” 又打开订票信息查看了一番沪海交响乐团的演出信息，她咕哝着：“袁郁玥出去巡演了，这会在天府那边呢，袁郁淳一直在沪海…到底是谁呢？袁家的人肯定有问题…袁郁秋这是在保护她们…书恒这个傻子怕是触到人家的逆鳞了。” 做完这些庄蓉才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沪海艺术沙龙俱乐部。” 庄蓉在长宁区虹许路1102号附近的咖啡馆枯坐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等到袁郁淳，远远观察了一番。 她也没有打草惊蛇，制造了一个很自然的擦肩而过后，庄蓉就径直离开了。 回到酒店，庄蓉打开了笔记本，又仔细搜索了一番袁家几位女孩的公开资料，她详细的列举着需要收集的信息和一些可能出现的情况。 —— 袁郁淳： 年龄，36 本科，沪海震旦大学 硕士，腐国布里斯托大学 职业，作家、编剧 圈子，长期活跃于沪海文艺圈 长相，短发、知性、凌厉 绯闻，无 怀疑目标，无？ … 袁郁玥： 年龄，27 本硕，帝都中央音乐学院 职业，沪海交响乐团青年乐团首席小提琴 圈子，古典音乐圈，客串电影 长相，长发、甜美、淑女 绯闻，无 怀疑对象，孟嫣？ —— 「车祸，酒驾，好算计，是的，这次确实没出什么大事，一个月的刑拘也算是给书恒一个教训，但如果他没刹住车呢？也许你能随手决定一个小人物的生死，可小人物也有人在乎，他也会反击，所以也请你做好在阴沟里翻船的准备…」 凝望着满满两页的待梳理的信息和需要完善的计划，庄蓉从银牙咬碎的状态里逐渐恢复过来，冷淡一笑，她轻声呢喃道：“书恒有句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你越是想保护的，就越是容易成为你的软肋，好好布局，为了书恒的安全，手里总要握着点东西，不然…这次只是拘役一个月，要是还有下次呢？” 两天后庄蓉回到了布里斯托，她在服务器架在荷兰鹿特丹的某lgbt论坛注册了一个账号。 庄蓉发布的内容平平无奇，她只是低调的持续盘点更新整理着一些出柜的名人富豪信息，丝毫不涉及任何华国人物。 第一百六十三章 after party … 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 “好事多磨，终于算是办完了这件大事儿。” 萌系少女苗小喵看似满心欢喜，她托腮凝眸望着晏清一份接一份的签署着各类合同和授权文件。 晏清正是被苗妙从书房强行拖到二楼总经办的，《月色撩人》试水效果良好，细语影视和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有限公司（hmg）两边都极为满意成片的质量和前期的口碑，他知道今天是四方彻底谈定合资成立影视公司的日子，一大清早苗妙、李寒鸢和章雅梦就出门了。 具体的合同其实已经来来回回沟通过很多轮，每轮的细节改动晏清都通过苗妙和章雅梦的通报了解得八九不离十，再加上还有邵卿以及鼎新支援的法律顾问的存在更是让他放心。 「木棉映画，最终还是定了这个名字。」 只不过在心里感概了一句，晏清笔走龙蛇地在十多份需要签字的地儿刷刷写下：〈晏清2019-09-30〉 “清儿哥，最底下几份文件因为需要离岸注册的关系，需要加签你的英文名。” 一直瞟着晏清手上的动作，苗妙软糯糯地提醒到。 「英文名…这也是个雷区啊，不能签我前世粤语拼法的tsingyim，当然更不能签issacyen，还好之前拉片有注意到后期字幕，万能的拼音！」 心念起伏间，晏清很快在苗妙指出的几份文件上补签下yanqing。 苗妙妥善地将文件一一分类打包好，准备一会交给叫上门的快递寄出去。 “这样就可以了么？” 晏清起身帮她一起整理，他随口问了句：“老章她直接回厦门啦？” “嗯，可以啦，老章从北鼓锣巷直接打车去机场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苗妙一边在手机上填写着快递信息，一边回答道：“晚点记得看pad里的i-message收件箱，她会发一些资料给你…可能还是跟直播的节目有关吧。” 晏清知道苗妙下午也要出去，木棉健康成长基金的新项目要启动了，毕威会计师事务所那边成立了专门的项目组：“你们几点去机场？” 驾轻就熟填完信息，苗妙一脸轻松回道：“下午四点…鸢儿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并不算太放心，晏清叮嘱了一句：“你和鸢儿都要照顾好自己…” 苗妙信心满满道：“每年都会走上这么一遭，我都习惯啦，而且这次还有鸢儿和毕威的人跟着我一块去。” 「以工作室之前那种经济状况，苗妙一路陪着“我”走过来真是不容易…」 眼底满满温柔，晏清心有愧疚地端看着自家的萌系少女：“小喵，这些年辛苦你啦…” “其实我知道很多事情自己都做得不够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学啦…清儿哥，你放心吧，我还有卿姐和老章可以求助…” 苗妙甚至若无其事的调侃起了晏清：“我听卿姐说，她父母要从青岛老家过来呢，佩佩也回姑苏啦…清儿哥，憬姐也是一个人在家，所以你要加油哦。” 「这丫头怎么还突然调侃起我来了…」 老脸一红，晏清有些哭笑不得：“……” “好啦，我也回房去收拾东西啦，加油！” 莞尔一笑，苗妙洒脱地飘散而去。 … 下午四点多送苗妙和李寒鸢出门后，除了后院还在赶工期的录音棚施工方和监理方，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他一人。 明明此刻工作室里的电脑、电视、pad任由他畅玩，可晏清却有些提不上来精神。 「1、直播当期得准备至少两首新歌…2、写完《穿吕的女魔头》剧本，发给苏矇…3、直播那期的节目的串场口播词…4、继续往后面拉片…幸亏我这国庆假期的工作排得还算足够充实…」 盘算完自己后边几天的工作计划，晏清神思恍惚地回到书房，重新提笔他迟迟不能集中注意力，脑子里还在转着其他事情。 「邵卿家里人过来了？原来她是青岛人，难怪老章之前说《月色撩人》啤酒赞助商的事情，周佩佩回姑苏，那嗡嗡嗡今天上完最后一天课放假了，也是一个人啊，翁小格这会在做什么呢…」 这一想，晏清的思绪便浮游万里，他翻了翻写得差不多的剧本稿纸，索性放下签字笔，捧起旁边搁着的padpro。 「难得放假，章雅梦回厦门，不过因为要协调直播的事情，她三号就会回来，前期工作不是都筹备得差不多了，所以会有什么资料要发给我？」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pad收件箱里的几份来自章雅梦的图片信息，晏清迷惑不已地轻声嘟囔道：“老章怎么发了堆小喵的细语截图给我，我家喵的酒虫儿发作啦？而且…这派对又是什么鬼…” … 2019-09-3001：45 发布了一条细语@苗妙不是喵喵 热闹的派对以后，该回家睡觉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走着去mao喝几杯。 … 点赞时间：2019-09-3001：39分 赞了一条细语@苗妙不是喵喵 路川和张雅的复合，让坏事瞬间变成了一件好事，我认为无需去纠缠于剧情的合理性，一个没有钩心斗角、没有你死我活，更没有争风吃醋的美好故事阴差阳错以皆大欢喜收场，难道还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爱情：你不要，那好，我要。 ——简评《月色撩人》童话版结局 … 转发了一条细语@苗妙不是喵喵 2019-09-2816：44 想起孙中山原配卢氏的一句话：“我常识不够又不懂英语，缠脚行动又不便，帮不上先生什么忙，愿先生与我各寻良人！” 可离开孙中山后，卢氏终生未嫁，一个人孤独活到八十岁。 可能她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吧：“我爱你是真的，可我不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 「额…小喵原来是把心思藏得更深了…赶紧去看看…」 然而晏清用游客模式点开@苗妙不是喵喵的细语主页，却根本找不到这几条。 苗妙的细语上都是转发一些《月色撩人》的影评，还有土味沙雕视频。 「小喵这是秒删？四百多万粉丝，她现在也是大v啊…」 晏清又细致检查了一番章雅梦发过来的图片，直到他在右下角看见几个颜色浅浅的字才算明白，这几条细语是被苗妙设置成仅限个人查看。 「老章估计是拿着小喵的手机截的图，这是我家喵的心路历程啊，我还说这姑娘憬姐、憬姐喊得沁甜，外表乐观洒脱，原来是…唉，原来是藏得更深了而已。」 晏清的心情很是复杂，特别是看到章雅梦那边的文字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后。 —— ［其实我觉得…有些话可能并不适合我来说，但是真的很心疼她。］ … ［其实喵喵心里还挺苦的…清哥你也知道她在啃一些佩佩人大的本科教材，里边提到了很多次蒙信源先生…］ … ［再想想卿姐，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爱着那个男人，这也是为什么喵喵一直跟卿姐莫名投缘的关系。］ —— 「原来当初小喵和邵卿是这样一回事，不行，苗妙这傻丫头是以邵卿和卢氏来明志啊，要跟我“不死不休”，还有那个影评…」 其实晏清考虑过很多次该如何跟苗妙就感情这个话题去交流，可实在是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忍不住想起喵总昨天看《月色撩人》时的某句喵言妙语：“如果真有两个清儿哥的话该有多好…” 「即使有两个我，“我”心里满满都是翁小格，多出来的我呢，会不会依然喜欢上嗡嗡嗡，这对小喵来说太过残忍…」 思忖间，章雅梦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 ［清哥，喵喵一直记得你说过要给她写歌的…昨晚回来她是真的想去mao喝酒来着，被我抱住了而已，刚好卿姐将下期飞行嘉宾的邀请权限下放给了我们…］ —— 「写，必须写…而且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呢，嗡嗡嗡肯定也是知道苗妙的心思的，她们俩背着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私联…」 边思索着，晏清手速很快地编辑出一条文字信息发给章雅梦：［挺好的，我来准备歌，让小喵来做最后一位飞行嘉宾吧。］ —— ［对啦，清哥，小喵之前还说过，她特别想让你来给她打鼓！］ —— 「那就是想唱轻摇滚呗，小喵的声线…其实有挺多合适她的歌。」 心有所想，晏清又看了看章雅梦发过来的第一张细语截图。 「原来小喵将昨晚在邵卿家的那顿当成了一场成全的派对啊，这傻姑娘…派对…party，热闹的party后，不想回家睡觉，mao，集齐这些要素后《afterparty》这首歌还真挺适合她的…」 心念一转，晏清便有了合适的选择，他立即回到章雅梦： ［老章谢谢你，我会给小喵写歌，也会为她打鼓，更会保护好她不受伤害…在我心里你们和我是一家人。］ 章雅梦的信息回得很快： —— ［喵喵其实有想过再去念书，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你俩其实在我看来也更像兄妹一些，但是清哥你也知道的，少女的心思总是阴晴不定。］ —— 『亲爱像两兄妹/爱让我们虚伪/我得到/于事无补的安慰/你也得到/模仿爱上一个人的机会/残忍也不是慈悲/这样的关系你说/多完美』 努力将乱入脑海的某首歌赶跑，晏清斟酌着回道：［不管小喵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等回来后我一定跟她好好聊聊这件事。］ 章雅梦立即阻止道：［清哥，其实你更应该跟憬姐好好聊聊这个问题，而不是自己跟小喵去聊！］ 晏清惘然回复着：［为什么这样说？］ 章雅梦的解释来得很快：［因为…我怕你直接摊开了说，让喵喵如何自处呢，毕竟她一直当你不知道她的心思，这样也是种残忍啊！］ “是进亦难退亦难…”晏清嘀咕着，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发些什么。 而善解人意的章雅梦则是继续给晏清发着消息： —— ［清哥，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你的善良和绅士真的很讨女孩子喜欢啦，你也不要有压力，而且憬姐一直有在和喵喵联系，其实她俩关系处得还挺好。］ —— “喂…老章…” 抄起功能机，晏清果断拨通章雅梦的电话，：“我没有小格的手机号码…” 电话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章雅梦烂漫道：“清哥你都叫得这么甜，居然连手机号码都没有，有些失败哦！” 晏清坦然自若地承认道：“其实昨天我有要过，她不肯给。” “没事，咱们家三个姑娘都有她的电话！” 章雅梦笑着继续安慰晏清：“毕竟她是傲娇憬…” 晏清忍不住打断道：“等一下，什么是…傲娇憬？” “哈哈，这是卿姐给憬姐取的外号啦…” 一时失言，章雅梦轻声解释道：“只在我们几个姑娘内部传…” “那你们是不是也有给我取外号…”晏清试探着问到。 “哼，清哥你离题万里…” 轻哼一声，章雅梦威胁道：“还想不想要憬姐的手机号码了。” 晏清老实回答：“想！”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清哥你可以找憬姐聊这个话题…” 说是出主意，结果章雅梦轻声细语地跟晏清讲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 老章念大学时那会社会对百合什么的有色眼镜更重，她暗恋过一个叫司渊的女孩。 其实司渊也对她有好感，她们不知道彼此的心意，就这样，明明相互喜欢的两个人只能默默压抑。 后来司渊遇到一个很会pua的女人，她们在一起了，俩人计划着等她毕业一起出国、出柜、结婚… 再后来计划不如变化快，首先宣布出柜的司渊因为舆论压力选择割腕自杀，而袁郁淳却被家里保护得很好。 因为这个原因，章雅梦大学毕业前没有接受她导师的保研邀约，因为崔教授同时还是泛泰的首席科学家。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章雅梦才选择了跟晏清并肩作战。 … “不行，这是拿你的伤口说事。” 听完章雅梦的故事后，晏清断然拒绝接受她的建议。 “这件事终究是要告诉大家的，就从憬姐开始吧，可能卿姐也看出一些苗头来了，号码马上发给你，清哥加油呐！” 说完章雅梦坚定地挂断电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 沪海·紫檀宫庭院群·嵩正院 … 缺了袁郁玥的袁府家庭聚会照常举行，但总归少了一些什么。 翁怀憬超级话题小主持人郁嘉嬅在客厅不亦乐乎地刷着细语，上周末翁教授面具女士的身份曝光，超话又新增一大批粉丝，不少还是从米国那边一路找过来的。 闲来无事的袁郁淳被叫着加入了袁望嵩与袁郁秋的闲聊。 “淳儿…” 袁望嵩叼着雪茄，他极尽温和地问道：“你那部电影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还行，昨天算是正式打磨完剧本，主要演员也谈得差不多了…” 敷衍一笑，袁郁淳若无其事回答着：“估计十月下旬能开机吧，投资方那边会给我配一个资深副导演。” 收到袁望嵩的频频暗示，袁郁秋巴结道：“大姐，保底发行这块你就放心交给我来运作吧！” “真不用，我都说了多少遍，《临渊羡鱼》只是一部实验性质的文艺片而已，我拿来试手的…成片后能不能上主流院线还两说…” 摆手回绝，袁郁淳想了想将手机递给袁郁秋，她意味深长道：“我手里倒是有个消息…你可以看一看！” 随手接过手机，袁郁秋视线投向点亮着的屏幕，他原本舒展的两道剑眉顿时一皱。 —— 内部简讯： 集团与细语影视、晏清工作室、翁怀憬工作室四方合资的木棉映画拟在帝都北鼓锣巷挂牌成立。 木棉映画的首部真人电影作品将由晏清执导，翁怀憬领衔主演。 晏清编剧，木棉映画与制片三厂联合制作的动画电影也将同步提上制作议程。 … —— 试图点击屏幕查看更多信息，袁郁秋发现原来只是一张截图，眯起眼睛望向袁郁淳，他试探着问道：“大姐，等一下，你说的这是哪家公司啊？” “还能是谁，我昨天下午在沙龙看到的…” 大大方方从包里掏出香烟点上，袁郁淳吐着烟圈，她慢慢悠悠继续说着：“明珠卫视的母公司，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有限公司。” “hmg？这是打到沪海来了，东方联合院线…” 都是自家人，袁郁秋也就不装了，他阴阳怪气道：“啧啧啧，晏清这是来势汹汹啊？” 沉默片刻，袁郁淳狠狠抽了两口烟，她眼神复杂地望向自己弟弟：“晏清是在针对你么？阿秋…你能不能把这个世界想象得稍微美好一些？” 将手机递还回去，袁郁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他似笑非笑道：“大姐，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得朦胧、灰暗…” “人家的善意通过玥儿传递过来了，接不接是你自己的事，我反正觉得晏清这个人不错。” 话不投机半句多，袁郁淳随手按灭烟，冷冷扫了袁郁秋一眼，她头也不回去向客厅。 … 新的一天 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 十一长假的第一天，为了应对易祎的小品挑战，晏清特地选了三部imdb高分喜剧类型的华语电影，拉片室里的他频频失笑。 电影好不好看，搞不搞笑其实晏清并不清楚，今天的他完全没有往常那种认真拉片的态度。 “滴滴滴～滴～” 拉片室不时响起三短一长的经典罗恰短信提示音，我们晏导的注意力全然在他那台功能机机皇上。 ［从来都是别人八卦我俩…格格，要不趁着今天没人在，我们也来八卦一下她们？］ 晏清正是以这样的开端给翁怀憬的号码发出了第一条短信。 明知故问的翁怀憬很快回了消息：［谁啊你？］ 盘算了一会，晏清乖乖按着老章给出的攻略，又发了一条：［我手里有她们的猛料…嗯，我是某个非常主动的人！］ 很快他收到一条很有翁教授特色的消息：［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晏清打字速度很快，他继续死缠烂打：［仔细检查了号码，没发错了人啊，请问您是傲娇憬，傲教授嘛？］ 半响他才等来回复：［邵卿！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晏清觉得找对了方向，他契而不舍：［八卦我俩的话呗，我都是从老章和李寒鸢那里听来的…］ 不出章雅梦所料，片刻功能机滴滴作响：［我也有邵卿的八卦！］ 脑补出一个咬牙切齿的翁教授，晏清眉开眼笑打字：［那我们谁先来？］ 放假中的翁教授口嫌体正直，她很快回道：［那就，先听一条老章的。］ 「链接成功，老章对不起啦。」 晏清运指如飞：［冷知识，为什么几乎我们所有人都将李寒鸢称呼为“鸢儿”，只有老章坚持叫她“寒鸢”？］ 翁怀憬心思晶莹剔透：［她还有个重要的人叫鸢儿？］ 生怕触碰到雷区，晏清斟酌着用词：［你记不记得小喵发过那条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细语，这是一个挺悲伤的故事，老章她几次想说出来却又羞于启齿，算是借我的口来告诉大家…］ ［你不是没有细语吗？我不记得了。］ 翁怀憬的文字仿佛带着让晏清见字如面的魔力，他眼前自然浮出一个转身背过去的倩影。 晏清保持着超高的打字速度：［老章当时的原文的主语其实并不是一个男人，而是指袁郁淳，故事的女主角叫做司渊，她一直叫她渊儿…］ 翁怀憬仅凭着晏清的只言片语就猜出了更多信息：［！章雅梦其实很优秀，原来是这样的原因，难怪她会加入你的工作室。］ 晏清见缝插针问了一句：［所以一开始你有些担心她目的不纯？就像我一开始压根想不通邵卿为什么会和小喵那么亲密。］ 傲娇憬：［不然呢？］ 初恋清：［我以为你在吃醋呢！］ 傲娇憬：［呵呵］ 直线距离相隔不过七公里，晏清和翁怀憬的短信来来去去聊了整整一个白天。 直到三部高分喜剧电影都快放完了，晏清也没有因为剧情而笑过几次，反而每当短信提示音响起，嘴角上扬的速度比他伸手的速度还要更快。 就这样，晏清向翁怀憬和盘托出了章雅梦与司渊还有袁郁淳三人之间纠缠不清的那段往事。 而翁怀憬也分享给他邵卿与蒙信源的详细故事。 八卦完他们还发散出了更多内容，正如此刻，晏清再度推下手机滑盖看到的这条未读消息： ［人间的情感里唯一需要去在意的取向就是爱与真诚的方向，老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俗世叫被儒家礼教荼毒出的刻板观念。］ 「真诚…虽然明知道嗡嗡嗡不是在内涵我，可这个词依然很刺眼啊…偏生我又做不到完全真诚相待。」 心有内疚，手机短信文本输入框的文字，被晏清来来回回擦了很多次，最后他发出来一段这样的文字：［人间…对于卿姐、老章来说…人间实苦。］ 而翁怀憬的回复如散文诗一般，得体又贴切，还带着一些隐喻：［不是每一次雨过天晴都会有彩虹，就像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始有终。］ 晏清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他老脸一红，厚着脸皮来了一句：［所以我们要珍惜眼前人…］ 这次翁怀憬的回复让晏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木棉花的花语？］ 晏清坦诚交代：［不知道。］ 翁怀憬的回复带着些无奈的意味：［就是你刚说的最后五个字。］ 「呃，原来木棉除了木槿，还藏着另一层意思，不愧是“我”，这恐怕也就是小喵钟爱这个名字的原因吧，嗡嗡嗡会不会觉得我在哄骗苗妙吗？」 心念起伏间，晏清光速打字，他立马解释道：［啊？我是真没想到这一层，我只注意到了木槿花。］ 旋即收到的回复让他心里一松：［卿姐和她都支持木棉映画的名字，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这很不像你，但这也很像你。］ 「不像我，指得是喜欢隐喻的“我”不会错过这种细节。而像我，指得是嗡嗡嗡清楚的知道我心里一直将苗妙当成亲人，向来有什么都直接说了，不会玩那种弯弯绕绕。」 心有灵犀般，晏清很快想明白翁怀憬话里的意思。 他索性运指如飞将苗妙的事情和老章的看法通过几条长的短消息告知了翁怀憬。 翁怀憬倒是没有推辞的意思：［老章分析得有道理…的确我并不擅长与人沟通，但小喵其实是个可爱又聪明的姑娘。］ 晏清脑补了一番之前几次翁怀憬与苗妙对恃的僵局，他突然心生退意：［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等小喵回来再跟她好好聊一次的。］ 翁怀憬的回复有些让晏清困惑又意外：［二十一的我和现在的她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所以还是我来吧。］ 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时，晏清的手机再度响了。 毫无意外，自然还是来自翁怀憬的短消息：［你想好给小喵写什么歌了吗？］ 晏清通过文字给翁怀憬详细描述了一番他准备的歌。 新消息似有深意又带着几分调侃：［还挺适合她的，李妔的那首《暧昧》，再加上这首歌，我发现，你现在很懂少女情怀嘛。］ 晏清看到最新的未读消息有些头大，他只能祭出转移话题神功：［不如我们也给卿姐和老章写一首歌吧。］ 翁怀憬也没有继续纠结前一个话题，而是直接考虑起歌曲的主题了：［写人间皆苦吗？］ 晏清心里大概有了些方向，他在翁怀憬的回复上稍作了一番修改：［人间的悲喜哀乐吧，我很喜欢那句：不是每一次雨过天晴都会有彩虹，就像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始有终。］ 翁怀憬担忧着回道：［自卖自夸？可这样的词会不会太悲观？］ 晏清连着发出两条消息： ［所以我们再发掘一些人物身上独特的闪光点，像老章笑起来真的很有欺骗力，谁也不知道她心里藏了那么多秘密！］ ［邵卿平时那么洒脱的一个女人，我根本想不到她还会偷偷流眼泪…］ 翁怀憬的回复也是接二连三，从她的文字里晏清能清晰捕捉出她浅浅的清丽一笑： ［章雅梦笑得很好看，天真烂漫，我第一眼就有那种感觉：诗三百，一言蔽之，思无邪。］ ［有卿姐在身边，就一定会热闹，眼泪对她而言是种很奢侈的东西…她真的值得被人宝贝，只可惜年轻时爱错了人…］ 尴尬咳嗽几声，晏清找到最契合的点切入：［老章一脸无辜，不代表她懵懂，于卿姐而言，爱错人就免不了一场痛。］ 翁教授的回复满意里又带着些纠结：［真的就沦为人间皆苦了…］ 晏清信手捏来：［再加上一些寄语，愿她们今后所有美梦都能成真，每一滴眼泪都有人为之垂怜。］ 两人短信来回间，渐渐拼凑出了一整首词。 晏清激荡间不小心输错了称呼：［嗡嗡嗡，你等会，我去练功房找一下旋律。］ ［什么？嗯…］ 甚至都没发现这点，晏清趁兴直奔二楼的练功房，试唱了几次后，他直接拨通了翁怀憬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 翁教授的声音有些清冷：“你怎么打过来了，我在做晚餐…” “做什么，沙拉？” 晏清福至心灵，他装可怜道：“好羡慕哦，我都没有晚餐吃。” “三明治…” 电话里的翁怀憬脆生生怼道：“你不会自己叫外卖吗？” 晏清厚起脸皮：“我没有智能手机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翁教授没好气道：“你别死皮赖脸，说正事。” 立式钢琴前，晏清调整好坐姿：“小样好了，我唱给你听。” 翁怀憬稍显意外：“这么快。” 晏清交代道：“我一会会把手机放好，再打开录音笔，弄完我试试用小喵的邮箱发给你。” 没多想，翁怀憬淡淡回了句：“好。” 晏清将手机扣在立式钢琴音箱板上，随手打开录音笔，开始他对《人间》的演绎。 …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 才变得闹哄哄』 「这句是在唱卿姐」 …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 想象中朦胧』 「这句大概说的是老章，她工作中习惯以精确的数据来衡量一切，对待生活的态度可能很简单很直接。」 … 『我不忍心再欺哄 但愿你听得懂 但愿你会懂 该何去何从』 … 翁怀憬本能的一句一句歌词去解读晏清歌词中的寓意，然而词不达意又产生了：「这句词他是想唱给谁听的…欺哄，小喵么？」 思前想后等晏清唱完小样，翁怀憬蓦然对他说道：“还是直接用我的邮箱的网盘吧。” … 挂掉电话后晏清用翁怀憬提供的邮箱把琴谱和歌词连着小样的录音文件上传到网盘，做完这些后他准备下楼，手机嗡嗡作响。 一条短信翩然而至：［给你点了个外卖，二十分钟后正门自取。］ 晏清心花怒放，虽然外卖送过来的麻婆豆腐，超级辣且超级麻，可他吃得极为开心。 … ps：《人间》 原唱：王菲 作词：林夕 作曲：中岛美雪 编曲：陈伟文 收录专辑：1997年《王菲》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看热闹看到自家房塌 “宁愿醉死温柔乡，不慕武帝白云乡。刘骜诚不欺也，温柔乡实乃英雄冢。” 口是心非的晏清虽然嘴上吐槽着汉成帝刘骜，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带着手机进了拉片室，他手里的短信发得可自然又青涩：［格格你已经到了练功房吧，我也要开始拉片了。］ 发完消息后晏清也开始了他的认真拉片计划，拉的自然还是昨天那三部imdb高分喜剧电影。 昨天晚上的一番鸿雁传书，让晏清知道翁怀憬的假期安排，可谓行程满满。 上午她会一直呆在帝都舞蹈学院的芭蕾舞练功房，除了得兼顾自己的芭蕾功底练习外，翁怀憬教授还得管着学校几位古典芭蕾竞赛选手的日常训练。 下午她计划着去北鼓锣巷练琴，自打工作室正式成立后，翁怀憬日常的表演练习也放在这边的练功房。 对翁怀憬的勤奋心有怜惜，晏清试图劝她注意劳逸结合。 结果翁教授一波娴熟地以彼之言，还施彼身让晏清哑口无言、自惭形秽： —— ifyoucandream-andnotmakedreamsyourmaster; ifyoucanthink-andnotmakethoughtsyouraim; ifyoucanfilltheunforgivingminute withsixtyseconds''worthofdistancerun yoursistheearthandeverythingthat''sinit！ —— 诗句出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腐国小说家、诗人拉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kipling）的《if》，翁教授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这是以前晏清教钢琴时用来勉励她的话。 这首《如果》被翻译成各种语言，编译进二十六个国家和地区的教材，原文晏清便耳熟能详，他轻声呢喃道： “如果，你能去梦想，但却不做梦想的奴隶； 如果，你能去思辨，而不是为了思考而思考； 如果，你能以平常心坦然面对失败和凯旋，并懂得，它们其实是幻象； … 如果，你能惜时如金、分秒必争，那么这个世界就全都属于你。” 「不对憬！如果只是鼓励嗡嗡嗡勤勉努力，荀子、韩愈、颜真卿…这几位都有《劝学》的醒世金句可以用，为什么“我”会用一首英文诗呢，明明这个世界的华国古风国学兴盛，这不对憬…」 随着对这个世界熟悉程度的日渐增多，晏清敏锐地察觉到一些微妙的矛盾： 「“我”不像她，完全没有留学史，可偏偏嗡嗡嗡一副对我国学水平不佳理所当然、习以为常的样子，之前《今日暂停》时，斯科特爵士的那首诗，她当时的表现回顾起来也有些不对憬…劲…小格修改剧本的样子极为自然…」 发现盲点的晏清忍不住继续推测和发散开来： 「难道说，我没有穿帮的重要原因，就是莫名契合前身的一些特点，出众的音乐天赋、形成肌肉记忆的托派演技、相似的衣品、喜欢安静、平日里能宅得住、同样拉胯的国学根底、偏生我和“我”对英伦文学都有一番不算浅显的研究…」 思前想后，晏清又开始揣摩他和前身的不同之处： 「饮食习惯方面，可以归咎于生长环境的不同，毕竟“我”是湘南莲城人特别能吃辣，而我则在粤东鹏城长大口味自然清淡一些，对女生的态度好像也有一些不同，音乐制作这块其实也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那八首说唱作品完全不是前世的作品…所以实际上“我”的音乐创作水平其实很高，毕竟我的专长是编曲和制作…」 看似晏清纠结半天，可每当短信提示音响起，他身体倒是挺诚实，消息回得飞快。 「做谜语人哪里有跟嗡嗡嗡聊天快乐，算了，我们说好的，凡所过往，皆为序章，如果是我来说，估计我会用雪莱在《therevoltofim》说过的那句话，thepastisdeath’s，thefutureisthineown，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明日种种宛若重生，隐喻的意味更浓，又离题啦，还是珍惜当下吧！」 谜语人最终还是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晏清沉浸在同翁怀憬聊天的快乐中。 归根究底，这条短消息算是昨天晏清为数不多的几条从翁教授那边套取过来的情报，其他大多数的时间里，俩人保持着一种默契，他们绝口不提往事。 悄无声息，晏清已然发现他甘之若饴的其实是和翁怀憬聊天本身，而不再是费尽心思地去套取那些未知的零散记忆。 昨晚临睡前他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苏矇的那些话，六年多的时间，让翁怀憬从一个仅有一些古典音乐底子的芭蕾女孩，逐渐成长为如今这样的一个惊艳岁月的女子，翁教授可谓是将自己的天赋和努力都发扬到了极致。 「“我”和她都算是天才，只有我，隐藏着一身的秘密，其实是个很平凡的人，如果不努力又哪来的资格去做翁怀憬未来的另一半。」 经历如此这般心路变化，晏清全情投入到他的假期提升计划中去。 “～叮铃铃～” 直到下午三点左右，他的状态才被邵卿一个电话打断。 “清哥儿，快！你快点儿出门…” 电话里邵卿的声音罕见荒乱：“江湖救急，赶紧来我家顶一下。” 「啊？什么…我是千斤顶吗？」 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晏清迷蒙中随口回道：“卿姐，你别着急，发生了什么？” “老章可真是个乌鸦嘴，好好地提什么青啤，这不，我爸妈跑来帝都了…” 邵卿声音里带着三分愤怒，三分无奈，还有四分悲壮：“他们俩口子今天分头去了天坛公园、中山公园，这会在玉渊潭公园集合呢。” 刻意恶补过一番帝都常识，晏清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通，他秒懂后笑道：“好家伙，伯父伯母这是有备而来啊，帝都三大相亲角齐活了。” “别说风凉话了，快过来…” 邵卿又急又气道：“你是不知道我妈那张嘴有多过分，都快把我怼到墙根里了！”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大龄剩女躲不过的被催婚宿命么？简直大快人心！」 偷偷在心里腹诽邵卿，晏清忍住爆笑地冲动，他警惕地问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问题是我过去能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想玩儿假扮男朋友那套吧？” “怀憬果然没说错你，死皮赖脸起来一套一套的…” 电话里邵卿有些气急败坏：“晏清你是不是想太多，我跟她报备了，肯定得怀憬同意我才敢叫你啊。” 被戳破心思的晏清顿时哑口无言：“……” “不是让你来玩电视剧里假扮情侣那套，我爸妈说想见见我朋友…” 晏清的插科打诨让邵卿稍稍放松下来，也知道自己没把话讲清楚，她无奈解释道：“多半是想从你们身上下手，他俩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我有那方面的问题，可能喜欢女人，懂了吧！” 「啊！都穿越了，社会对女性的恶意还这么大吗？」 气抖冷之余，晏清这才想明白此顶非彼顶，他小心地试探道：“你们？” “对啊，当然是你们…” 邵卿突然笑着补了一句：“怀憬她也会过来吃晚饭，不过可能会迟一点。” 「我马上到！」 一直想约翁怀憬见面却又怂包的晏清立马变脸，心花怒放的他恨不得立刻应承下来。 知道邵卿喜欢捉弄撩拨人，晏清克制着冲动，他矜持道：“我…也不太会跟长辈相处来着。” 电话里邵卿嗔怪道：“你少来这套，我爸妈追咱们的节目，特别喜欢你和怀憬。” 「什么…《今日暂停》和《月色撩人》都看了？我和邵卿的身体接触可不少…啊这…」 脑补怪晏清又想起自己跟邵卿拍过的那些剧情，他期期艾艾道：“可是那两部剧里咱俩…” 火冒三丈，邵卿突然诈道：“那算了，我叫别人。” 一物降一物，晏清就吃邵某人这套，他只能慨然应允：“别，本千斤顶义不容辞！” …… 十一黄金周帝都城交通状况还算理想，四十分钟后晏清便到了西五环的香山艺墅。 …… ［卿姐的父亲邵雍很温和，现在是青岛崂山风景区管委会副主任，邵妈妈叫冉宁，之前是青啤集团营销有限公司总经理，据说是铁娘子类型的管理人员。］ 下车前晏清特意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翁怀憬在他求助和报备后贴心地发了条短信。 “她俩带回来一堆相亲简历…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迎出来的邵卿宛如见到救星，她翻着白眼吐槽道：“你可真够快的，我们家怀憬还没动身。” 瞥到晏清的屏幕，邵卿变脸速度一直可以的，她凑近看完之后乐呵呵调侃道：“短信传情啊，我就说呢，难怪今天某些人挂我电话的速度有些快。” 进屋后客厅的电视正在放着明珠台的肥皂剧，冉宁捧着白瓷杯，慈眉善目望着晏清笑，而邵雍在厨房预处理区忙活着。 电视上的肥皂剧突然开始了结婚的戏码，仪式规规矩矩按照婚嫁六礼那套在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囡囡去泡茶，晏清快…来这边坐，陪阿姨聊会天！” 冉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自家闺女，又和和气气问向晏清：“你到时候结婚，办中式还是西式？” 「什么？我和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这当头一棒让晏清傻了眼：“额，冉阿姨，您说什么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月色撩人》里你就是在跟怀憬谈这个问题吧，囡囡说你俩特别喜欢遮遮掩掩的…” 冉宁话里话外的信息量一看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很是八卦道：“要是用西式那一套，我看也行，到时候能不能把捧花内定给我家这个不争气的。” “破肥皂剧有什么好看的…” 给晏清递过来一瓶苏打水，邵卿打断道：“妈，我要换台。” 被打断施法的冉宁也不恼，她随手拿起遥控器换台，电视机出现某相亲节目男女嘉宾牵手成功的画面，冉总张口就来：“晏清，你说找谁能把我们家囡囡哄上这个节目啊。” “额…明珠台的节目，找李延年李导就行…” 生怕这火再烧到自己身上，工具人晏清乖乖给慈眉善目的冉宁出着主意。 “你杀了我吧…” 一副女儿羞态，邵卿活学活用喵喵的跺脚绝技，她宁死不屈道：“我就是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去上《我们相亲吧》这种节目。” 邵卿说着说着抢过遥控器再换台，小品类节目，电视里正在演着岳澈单膝在餐桌上跪下模仿路川求婚喻格的桥段。 “这个梗出圈速度也太快了吧！真在餐桌上跪下求婚啊？” 白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晏清一眼，没给冉宁阴阳怪气的机会，邵卿光速切台到某卡通台，仔细观察着电视上播的是动画片，她才宽心地放下遥控器。 可惜天不遂人愿，动画片里的小孩毫无征兆地开始嘟囔着连声呼唤道：“奶奶！奶奶！奶奶！” “诶！我的乖孙子！”冉宁突如其来地跟动画片开始互动。 “妈！你想逼死我吗？”邵卿气急败坏地直接将电视机关掉。 “这还是不是我闺女家，我怎么这么不自在，看这个也不行，看那个也不行。” 冉宁佯装生气：“我看个动画片都碍着你啦？这日子没法过了。” 邵卿无可奈何：“你可以看，但你瞎应干嘛。” 冉宁装着抹眼泪：“我想听人叫奶奶，这小孩多可爱啊，我…我太难了…” 邵卿快哭了，她求饶道：“妈！这个小孩是反派，长着两根牛角，哪里可爱了。” … … 感叹着恶人还需恶人磨，晏清就这样看着冉宁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邵卿全程拿捏得游刃有余。 这一波近距离吃瓜一直等到翁怀憬俏生生出现在客厅，冉宁才算作罢，她招呼着还没来得及眉来眼去的晏清和翁教授直接上桌吃饭。 上了餐桌后，晏清明显感受到邵父邵母爱煞了翁怀憬，比亲女儿还疼那种。 冉宁也不再阴阳怪气邵卿，她全程都在给翁教授夹菜，邵雍则一副将晏清当毛脚女婿看待的模样，把邵某人给气得银牙咬碎。 好不容易等到饭后邵雍和冉宁出门散步，受了一肚子气的邵家真千金找着翁怀憬开始日常斗嘴，翁教授今天战斗力不佳，邵卿轻轻松松单方面取得压制。 “格格，我今天听冉阿姨说了个特别有意思的笑话…” 见不得翁怀憬被欺负，晏清拔刀相助。 —— 三个大龄剩女凑在一起比谁更可怜。 第一个剩女说已经很久没有男人给我送花了。 第二个剩女说已经好几年没有男人约我一起吃饭了。 第三个剩女则是很不屑地看了两个小伙伴一眼，她淡淡地道：“这算什么，我家马桶盖已经整整六年没掀开了。” —— “这个笑话据说是冉阿姨在玉渊潭公园听别人说的…” 口条极佳，晏清将冉宁的阴阳怪气笑话传神地复述出来：“她让我多来几次，这样卿姐家里的马桶盖就不会坏掉！” “晏清我警告你别惹我，你马上就会后悔的…” 递出无情冷眼，邵卿愤恨不已地继续吐槽道：“话说玉渊潭那个相亲角真是万恶之源…早就应该拆掉！” “卿姐心态有问题…” 有了晏清的帮助，翁教授慢腾腾开始反击：“叔叔阿姨来一次不容易，就跟着去趟玉渊潭又有何妨？” “说得也是，我哪有你家怀憬心态好…” 瞄着翁怀憬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邵卿不慌不忙以一敌二，模仿着清冷的音调，她幽幽对晏清说道：“你要是联系我，我就聊，你要是不联系我，我就顺其自然，实不相瞒，我也挺想你的，但我能克服。” 说罢邵卿还做作的嘤咛一声，憋红双颊，匆匆忙忙转过身背对着晏清，她掏出自己手机感叹道：“人家好烦恼哦，唯一困扰的可能就是这短信套餐包大概1500条都不够用吧。” “我…这两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而且他是在跟我讨论工作的事情…” 辩驳的话毫无底气，被拿捏住死穴的翁教授偷偷横了晏清一眼，她郑重声明道：“以后…你一天只能给我发10条短信。” 「邵卿！我不就是帮一下嗡嗡嗡么，你至于这么狠吗？」 陡然发现看热闹看到自家房塌，晏清努力尝试跟翁怀憬讨价还价道：“50条，怎么样？” “不行！”翁怀憬脆生生拒绝到。 初恋清：“真的吗？” 傲娇憬：“真的！” 初恋清：“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傲娇憬：“……” 一番眉来眼去，傲娇的翁教授寸步不让，却被死皮赖脸的晏清用明晃晃的目光纠缠得眼角沁红。 “就酸死我吧…” 邵卿默默转身去车库取车：“我得赶紧把你俩送回去，看得我心烦。” 回去的车上，心神荡漾的晏清鼓起勇气舔着脸发短信向邻座的翁教授提出约会请求。 可晏清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短信铃声响起，翁教授正襟危坐，全程保持着优雅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姿。 直到翁怀憬在万寿寺路一号院下了车后，她才软绵绵回来一条消息： ［我…没有时间，就像当年在《vogue》工作时那样，中餐晚餐都只有十分钟的空余时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马文与伊涟 …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 这两天独得恩宠的手机此刻被晏清冷落在书房的抽屉里，翁怀憬言出必行，她回复完10条短信后便不再搭理某人。 当然，晏清也深知张弛有度的道理，回到家雷打不动进行托派形体训练再洗完澡，他在书房边打磨剧本，边随手用pad里的酷贝斯软件弹出大提琴弦乐伴奏，嘴里还轻声继续哼唱道：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随着网瘾发病频率越来越低，晏清发现拥有pad最大的好处其实不是上网方便，而是他能提前做出一些自己想听的小样出来，还有听歌的范围也不再局限于主卧。 书桌上这本《穿吕的女魔头》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剧情的大体框架已经做完构造，晏清也将他从苏矇那边收集到的一些《vogue》杂志社的趣事填充进去，只有一些小的剧情设定还有待进一步打磨。 『～经典罗恰手机铃声nokiatone～』 突然间抽屉里的电话响了，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系统预设铃声晏清有一丝不真实感。 64和弦模拟出来的19世纪西班牙音乐家弗朗西斯科·塔雷加（franciscotárrega）的一部吉他作品《华尔兹舞曲》（granvals）还原度极高，但这并不是晏清失神的原因。 翁怀憬、苗妙、章雅梦、邵卿甚至不在通讯录名单里的号码…晏清都很有心机地将来电设成了标准电话铃音。 自打他从苗妙手里接过这个手机，罗恰的经典和弦铃声几乎从未响起过，它专属于通讯录里那两个尚未确定的号码。 凝视着背光闪烁的屏幕，晏清在心里想着：「看上去像是沪海的号码，马文，会是谁呢…」 “……” 晏清选择接通电话，但他并未说话。 “what’up...issac，it’smarvin，marvingomez！”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有些沧桑，英文腔调中带着些西班牙语口音，而戈麦斯这个姓氏本身也饱含着浓郁的拉丁美洲姓氏源流。 「好你个马文，又是谐音翻译梗～既然这人知道issac，那多半是纽约说唱圈的老朋友了，他会不会就是嗡嗡嗡说的那个波多黎各人？」 说时迟那时快，转念间晏清就熟练地将口音切成资深rapper那一套切口：“yowhat’sup…” 斟酌着用词，晏清靠着几番从各个角落补来的信息跟马文·戈麦斯闲聊了起来。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操控着pad尝试了几次就在互联网上查到了不少marvingomez的公开信息。 —— marvingomez： 波多黎各裔米国人，知名独立嘻哈音乐制作人，前匪帮说唱厂牌moneyhustle联合创始人之一。 近年来扎根华国沪海，年近花甲之年的marvingomez与众多说唱明星有过合作，也挖掘出不少年轻的沪海本地说唱歌手，制作风格偏老学校。 —— “well…noweveryoneknowsthatlinajunglewasthdyinthemask…” 一番闲谈后，马文以翁怀憬的身份曝光切入正题，三言两语就暴露出打电话的来意，以为issacyen这个马甲打算重出江湖，他语气豪迈试图拉着晏清一起再度开创大场面。 「果然是他…所以说捷径一直就躺在手机通讯里，只是我没发现…」 晏清玩笑间试探问到戈麦斯，自己做《离骚》时他怎么没有动作。 马文显然知道很多当年的事，他煞有介事地分析得一套一套的： 晏清发布《离骚》时刻意地更换了制作人水印，理所当然是为了隐匿身份，而翁怀憬身份的曝光则代表着issacyen这个身份正式做好了跟歌迷重新见面的准备。 「啊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不随意解读是聆听者的本分…」 晏清认真向马文解释起来，他对自己马甲身份曝光和重新开创大局面并不感兴趣，以后自己主要的精力还是会放在演戏上。 马文颇为遗憾，但也甚是理解晏清，言辞里多次提及翁怀憬，听起来他像是知道不少俩人的感情故事。 接下来的闲聊时间晏清还刻意确认了一番，他那八首说唱的版权收益当年正是委托给马文在运作。 在有意引导下，马文继续回味往事，原本晏清只是想着套取一些往日的情史，没想到牵扯出一桩他想都没敢想的大事来。 … moneyhustle厂牌发生过一桩产权易主事件，这也是马文和晏清在2014年5月底离开m.h的原因。 事件的起因是纽约血帮因为某些原因打算收缩部分业务范畴，结果原本打算保留在手里的m.h厂牌股份，因为说唱音乐的异军突起，引来了amg娱乐控股和寰球唱片的觊觎。 众所周知，米国做生意可不像华国那么讲究，amg娱乐和寰球唱片斗得你死我活，各种阴谋诡计频出，做为厂牌明星晏清被几位狐朋狗友设局拍下了与某金发歌迷在酒店过夜的录像带。 这种桥段在当时马文他们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在米国说唱歌手哪有不睡几个大胸丰臀骨肉皮歌迷的，只不过视频如果流传出来，的确会曝光晏清的亚裔面孔和演员身份。 sean为首的那帮狐朋狗友原本只是为了拉拢晏清一起上寰球娱乐的大船，再加上好奇心作祟，他们也想看看issacyen马甲身份下一直没有暴露真实的长相。 所以他们才下药放翻了晏清，只不过sean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做为骨肉皮出场的金发女歌迷恰好是一直崇拜issacyen的amg集团小公主helenahalls。 这也是那段视频从未曝光出来的原因，amg集团当即祭出雷霆手段，将原本就有不少案底的sean一伙人都送进了监狱，最终也发力拿下了m.h厂牌的归属权。 除了几个被要约收购股份的联合创始人，原本是件皆大欢喜的结局，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却一直让马文很困惑。 amg集团大手一挥放走了issacyen，同时将那五首口碑极高的说唱作品版权归还给了他。 而晏清则在六月连发三首福音说唱，选择直接离开纽约回国。 … 边回忆往事，马文还抛出一些他没想明白的历史遗留问题，让专心倾听的晏清双眸时而迷惘时而清明。 比如，他并不清楚录像带里晏清到底干了还是没干？ 马文只知道有传言说sean入狱时曾嘲讽过helenahalls，说她手段这么激烈的原因正是因为issacyen当时什么都没做。 又比如，晏清离开米国前给马文的理由有两个，一是说他有必须要保护好的人，另外就是做错事情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想保护的人，马文知道指的是当时即将进组拍摄《黑天鹅》的linajungle，那么惩罚来自何处呢？是amg还是晏清强加给他自己的？” 随口迎合着絮絮叨叨的马文，晏清通过pad查询着helenahalls在网络上的一些公开信息。 —— helenahalls： 法裔米国人、amg娱乐ceo及实际控制人pierrehalls的女儿、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研究生、现任泛泰院线常务副总经理。 —— 「这姑娘一直都在国内么？她还跟袁郁秋是校友，毕业后在一块工作？法裔，名字还叫helena，依莲？那岂不是…晏倚飒、艾桑克、马文、伊涟…这是要用谐音翻译玩死我呢？」 吐槽归吐槽，这一波无心插柳柳成荫，晏清陡然发现自己已经无限接近当初分手的原因，他手机通讯录里身份不明的最后一个联系人的名字正是伊涟。 也许是追问过晏清很多次，也习惯了他沉默不给回应，也许是马文年纪大了，到了该睡觉的点，最后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也不了了之。 「实在抱歉，我也不清楚惩罚来自于谁，“我”的自我放逐还是与这个叫依莲的约法三章，甚至我都分不清楚这位姑娘来华国究竟是因爱生恨，还是为爱卧底。」 心绪起伏不定，放下电话后晏清陷入沉思。 「但…所有的秘密似乎都握在了这个叫helenahalls的姑娘手里，泛泰官网上这位的名字居然写的是霍海伦，她是袁郁秋的学妹跟得力商业合作伙伴，又跟“我”有过一段故事，而且关键是为什么我手机里会存着她在国内的手机号码…」 … “～叮铃铃～”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晏清的发呆，他抄起手机，来电显示：“苏萌萌。” 用力咬一口舌头，晏清强打起精神接通电话：“喂，萌萌～” 苏矇的电话打过来是催剧本顺带八卦一下晏清，这也算是翁怀憬身份浮出水面后的连锁反应。 能把翁怀憬骗得甘愿隐姓埋名的也只有晏清，况且他俩还神神秘秘活动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issac这个名头，根本瞒不过苏矇和高媛。 调侃完后苏矇透露在翁怀憬的帮助下维多利亚那边已经初步同意将影片的背景设定在华国版《vogue》里。 只要确认剧本不影射安娜·维多利亚本人以及杂志社的黑料，她会授权华国这边的子公司协助配合取景拍摄。 晏清则乘机借口需要一些甜蜜的故事去填充剧情，又问苏矇要了些维多利亚女士历任助理的爱情故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别数载喜相逢 “记得以前向憬儿吐槽过，我总觉得你对她不够上心，一点儿也不浪漫，但…” 夹杂在一堆其他人的八卦里，苏矇分享了一则极有价值的故事：“有时候你中午过来送便当时，她还是会很开心，那算是在高压工作环境中每天她最开心的时间段。” 「噫！所以晚上嗡嗡嗡那条短信的意思看来没那么简单，她刻意提到现在跟在《vogue》工作时一样忙，是不是在隐喻什么…」 默默将重要信息记在脑子里，晏清继续小心地试探着苏矇，他想知道当时在纽约的自己有没有什么恶习：“萌萌那会你一直劝小格慎重考虑和我在一起…除了不够浪漫这点，还有其他原因么？” “拐骗她从《vogue》离职还不算么？憬儿当时可是欠了维多利亚女士很多钱，全靠工资和奖学金维持…” 试探的尺度小心翼翼，不疑有它的苏矇接得也极为自然：“你来米国那会不是也赔了一大笔么，当时我以为你是还有积蓄，现在才知道，原来钱是靠高说唱赚来的。” 「欠维多利亚的钱，应该是指翁瑜女士的医疗费用吧…」 七窍玲珑心一转，晏清巧妙串联着话题：“也是经济压力所迫，我也不愿意让她过苦日子，才会想着隐匿身份去挣钱，还有呢，我觉得现在得多反思自己当时做得不好的地方。” 苏矇无奈继续：“其他的真没有了…恶习什么的谈不上吧，只不过你当时名头正盛，憬儿跟那些女演员比起来其实挺不起眼的，我担心你是玩玩而已，害怕她受伤，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晏清态度摆得端正又诚恳：“确实没什么，萌萌你这是朋友间正常的担心和顾虑罢了，感情的认真与否也只能通过时间来证明。” 他没想到这番话反而刺激到了苏矇，她开启吐槽模式：“有些话说来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憬儿为你耽误的这五年多…她每天过得有多煎熬。” 为翁怀憬不值，苏矇情绪变得稍稍激动起来：“当时我觉得你最不靠谱的地方就是不够成熟，后来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你用极度不负责任的分手方式伤害了憬儿。” “玩蛇！用媛儿的话来说你简直就是在玩蛇。” 苏矇模仿着晏清的语气，念出那段d·h·劳伦斯《蛇》分手致辞。 晏清语气充满悔恨：“所以…你和高媛看到我俩搭档成功后，把小格骂得很惨，其实应该骂我才对，她真的为我付出了太多。” 苏矇否认道：“那是高媛，我倒没有，后边已经看出憬儿的打算，《一生守候》她不就是在挑明说自己这一辈子就打算耗在你身上，所以我才改变态度。” 晏清依旧诚诚恳恳：“除开这些呢…现在能有机会和小格重新开始，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真没了，清哥，我发现你这两次反应有些奇怪…” 苏矇敏感地察觉出异常，她以开玩笑的语气问道：“非得主动揭开伤疤找骂似的，要不要我让高媛打给你，她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 “不用，不过每次跟你聊一聊我心里会舒服一些。” 晏清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他选择即时见好就收。 「看来当时对苏矇和高媛隐瞒得很好…马甲的那些事情一点风声都没露，嗡嗡嗡也没有跟她们俩提过录像带的事情。」 没法能获取到更多的信息，约定好明天下午交稿，晏清挂完苏矇的电话后深深叹了口气。 良久之后，强打起精神，晏清重新取过一沓稿纸，他提笔写下： —— 1、分手的原因： 马文提供的信息：被狐朋狗友陷害拍下一段神秘视频，amg出手解决问题后有过密谈最终和mh厂牌好聚好散，离开米国很是匆忙。 “我”给出的说法是：必须要保护好的人和做错事情的人必须收到惩罚。 延伸分析：想保护的人自然是翁怀憬，这代表“我”不想她参合进一些麻烦事，很有可能这些事情很危险。 惩罚来自何处，被狐朋狗友设计拍下的视频最终流向amg手中，这段录像带依然起到了胁迫“我”的作用，和解的条件也许不只是要离开米国而且还必须得和嗡嗡嗡分手。 … 苏矇处提供的信息：原本一直感情甜蜜，用劳伦斯的蛇分手，态度决然，据她所说，“我”当时没有向翁怀憬过多解释。 延伸分析：过多解释这个词，和嗡嗡嗡所说的有些出入，这代表她对苏矇和高媛有所保留。 … 嗡嗡嗡：不愿再去提往事，向前看，并说相信我。 延伸分析：这代表着“我”应该是清楚录像带的内容，也对amg的目的做过一番推测，并向翁怀憬坦白过，那么她的有所保留究竟只是单纯的为了维护我，还是这段故事还有其他不得不保密的原因。 总而言之嗡嗡嗡是真的很爱“我”。 … “我”的处理方式：当时对嗡嗡嗡说这样的话，“我”是被人胁迫想让怀憬长痛不如短痛？又或者不想闹出丑闻影响她那部电影。 从“我”选择跟嗡嗡嗡分手的决然程度上来看，helena是知道linajungle就是issac的女友。 延伸分析：《黑天鹅》从一开始剧组成立目的就很明确，冲奥，有没有可能在极度重视金龙奖和奥斯卡奖的“我”看来，这个荣誉很重要？ 而所谓的《蛇》难道是暗示让怀憬揍自己一顿泄愤？偏生那么巧我还唱了《立秋》，又机缘巧合把歌授权给了王菀兮，现在看来那顿揍就是命中注定。 … helenahalls：最有可能胁迫我的人，但明面上的信息她18年才来华国加入泛泰，中间的两年她在纽约继续学业，同时涉及了一部分amg的管理业务，泛泰的影院经营模式就是她和袁郁秋复制自amg，双方一直试图建立跨洋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延伸分析：这个手机号码是什么时候存进去的呢？“我”和这个叫依莲的女人应该有过至少一次电话联系。 如果她只是为了报复，那么视频的内容代表着我做了伤害她的事情。 可是对于女人而言，这个伤害很复杂，做还是没做，可能都是一种伤害。 2、sean那帮狐朋狗友到底拍下了什么样的一段录像带。 马文：说唱圈的人认为极正常的事儿，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借着偷拍“我”和骨肉皮上床来搞清楚issacyen面具背后的真实身份。 嗡嗡嗡：可能并不太清楚录像带的事，这取决于“我”当时坦白的具体程度。 我的反应：受到了视频的威胁选择和深爱的女友分手。 helenahalls：既然视频可以起到威胁的作用，那么姑且可以认为，“我”在视频里是向helena承认了自己有女朋友，且女朋友是翁怀憬。 3、helenahalls的立场分析： 身份存疑，如果完全是为了报复，她有更多选择。而另一种可能，联手“我”卧底泛泰，但这么一想也说不通。 延伸分析：需要引入更多信息来进行推理，唯一的两个方向，有她的手机号码可以直接莽，又或者选择通过袁郁玥去进行旁敲侧击。 —— 「无论是意外出轨，还是虽然没有实质地行动但有一些身体接触，对有着精神洁癖的“我”而言，都会背上承重的道德枷锁吧，可能还存在滥用药物之类的的黑历史？」 经历将近两个月时间的角色扮演，晏清对前身的性格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他轻而易举就代入进自己的体会去感同身受。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弄明白了当初“我”做错了什么，只能说当年的晏清，无论是处理电影事件，还是分手事件，所有的行为看上去都很莽啊，这有些不对憬…不对劲！」 历经一番冥思苦想，晏清终于将复杂的心情压抑住，他耐着性子把剧本收尾工作做完。 直到将近凌晨，他确认着书房规整回原样后，才施施然下楼往自己小楼走。 “她似乎没有细语，不知道有没有推特，看照片的话，压根不是我和‘我’喜欢的类型…” 一路上，晏清仔细端详着pad里搜索出来的helenahalls的照片，一个标准的金发碧眼女郎，五官精致符合东方审美观，身材前凸后翘很是惹火，他忍不住嘟囔着念叨道：“而且‘我’对翁怀憬的感情很坚定啊，怎么会私底下存依莲的电话号码呢，这到底是法国姑娘追爱追到了大洋彼岸还是复仇到了大洋彼岸。” “你出现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就在晏清快走到小楼大门前时，一道甜美的女声在他耳边突兀响起。 茫然抬头，晏清猛然发现屏幕上那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姑娘居然站在自家小楼大门前，橘黄色的节能感应灯照射下，她双手抱胸，笑靥如花偏生表情里又带着几分戏谑地凝望着自己。 “啊…依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精神高度紧张，晏清第一反应就是试图稳住阵脚，他努力调动着面部肌肉表演出一个男人于轻描淡写中带着几分惊喜和不解的神色。 “你们家后门没关，所以我就在这等你啊…” 依莲穿着一袭紧身材质的黑色连体裤，她的打扮得有些让晏清出戏，搭配上碧蓝的瞳孔，蓦然现身的法国姑娘像极了充满侵略性的夜行动物一般。 「这么理所当然的吗，还有她这身衣服好奇怪啊，感觉像是介于胶衣和机车服之间的风格，秘密搜查官潜入？对不起，我污了…」 腹诽着对面姑娘的穿着打扮，晏清被怼得哑口无言，毕竟这段时间后院一直有施工方进出，门没关也算正常，他拿捏不准自己和依莲的关系，只能讪讪挠头。 “在想什么呢？你怎么还是这么无耻下流…”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依莲悄无声息贴近晏清，轻轻推了丧失主动权的晏某人一把，她玩味地重复道：“我说…你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挺长时间了…” 信息不对称带来的劣势让晏清只能虚与委蛇。 “你…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我…” 嗅到一阵香风袭来，晏清怔怔地看着依莲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凑到自己耳边，本能地选择缩手后退，兵荒马乱中他没有注意到本来已经熄屏的pad诡异地闪屏着陷入死机重启状态。 “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可我没办法告诉你，对不起…其实我不该出现的，但是…真的很想你…” 耳语完，依莲轻轻抱住晏清，将满头金色的秀发埋在男人胸前，她用稍稍有些甜腻的声音浅吟低唱道：“ifishouldmeetthee，afterlongyears，howshouldigreetthee?—withsilenceandtears…” “事隔经年，我们再相见，我将何以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身体没有激发出排斥身体接触的本能，不同于男女之情，晏清揣摩出依莲想表达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继续试探道：“也没有那么久的时间吧。”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你的国学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这样翻译不够信雅达吧，如果是她来翻译的话，大概会这样说…” 悄无声息流出两行清泪，依莲一字一顿道：“一别数载喜相逢，对视无语泪纵横。”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怎么感觉她和嗡嗡嗡一样都是隐喻怪，而且还是段位很高的那种，这句话明显有问题啊…」 “我有在努力学…” 绅士地小心退后几步，晏清打开家门，他眼神清澈透亮地凝望着依莲：“进去说吗？” “不啦，我刚从纽约飞回来，等会还得连夜回沪海…” 依莲被晏清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把玩着掌心中一串钥匙。 眼尖的晏清一眼便瞄到钥匙上的杜卡迪镭射logo，他好奇难捺地问道：“你打算骑摩托车回去？” “哈…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么，骑个电动车还能被交警抓住，把我们的脸都丢光啦…” 依莲笑语盈盈地反击道：“只是用来耍酷的道具而已…” 「她一直在隐喻…“我们”这个词又代表着什么…」 心念电转，晏清若无其事地又把大门带上，继续凝望着依莲。 “送我出去吧…嗯，我也叫你清哥吧，好奇怪呀…” 转身领着晏清往后院那边走，依莲似乎对这里的地形轻车熟路，她的声音甜腻又软糯，普通话极为标准：“如果你因为那段视频而纠结的话，这点倒是可以说，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追逐你想要的幸福…” 「啊…这样一说，我更茫然了，还真是骑摩托车来的，好家伙…」 一言不发跟着依莲走出院门，晏清瞄到后海北沿的阴影下停着一台杜卡迪重型机车。 “我走啦，清哥，再见！” 长腿一抬，依莲跨坐上机车，她回头向晏清告别。 “依莲…你是不是在我家布置了隐藏监控啊…” 挥手告别前，晏清忍不住吐槽般问道，他不确定这个问题依莲能不能回答自己。 “没有，你要知道的…iameverywhere！” 嫣然一笑，依莲飞快地冲晏清眨了眨眼睛，模样极为调皮可爱。 “thiswholepurposeoflifehasbeento…” 接梗速度极快，晏清抛出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地话，他笑着问道：“依莲，这后面一句怎么说来着？” “我听不懂你在暗示什么…” 酷酷地金发一甩，将全包裹头盔戴上，依莲轰起油门，她留下最后一句话飘然远去：“这题超纲啦，再见吧，祝你早日如愿以偿…” 「就这？我还以为你要像超体里的斯佳丽·约翰逊一样突然消失呢，这依莲肯定也是个穿越者没跑了…」 这波偶遇带来的信息量大得有些头疼，可晏清转眼一想，至少依莲对自己没有恶意，从穿着到言辞似乎一直在试图用《超体》的梗在隐喻他。 「依莲这边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但可以不那么着急去捋清楚，退一万步想，今晚收获最好的消息难道不是“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嗡嗡嗡的事么，也算是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 ps：这两章信息量有些大，如果看不懂可以参考娜娜的本章说，或者看我的作者说，这段剧情我跟娜娜讨论了好久才定下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嵌入剧情的三分钟约会 “先导预告片？这一大早的…也…太突然了吧…你认真的？” 语气明显充满不信任，翁怀憬又低头扫了眼邮箱里的剧本和分镜头脚本，她想不明白原本自己只是暗示晏清给她送饭，怎么就突然变成拍一段先导预告片。 —— 职场新人倪旎幸运地被大魔王，顶级时尚杂志《vogue》总编温迌尔选为个人助理，一步登天引来无数人的觊觎，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努力工作想证明自己，也因此变得非常忙，每天只有中午下楼买食物的几分钟自由支配时间。 工作中没有畏难情绪的倪旎其实有着其他顾虑，她很害怕自己的男友伊桑也像温迌尔之前几任助理描述各自的分手过程那样，逐渐疏远她。 伊桑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行程满满，原本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太多，自打她升职为总编私人助理后，谈恋爱的时间就更少了。 工作的压力已经让她不堪重负，倪旎不舍这段感情，但又束手无策。 敏锐地观察出倪旎的心思，伊桑想出一个令人难忘的《三分钟约会》。 三分钟内包含正常情侣间应有的闲聊、吃饭、看电影、喝咖啡、兜风、压马路、甚至吻别等等所有的行程。 —— “当然是认真的，整部剧本我已经发给苏矇，让她去做内部审核…” 晏清老老实实解释道：“杂志社那边，帝都东方广场w1办公楼的物业萌萌会替我联系好，场地下午四点以后应该可以让我们用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时间太紧了吧…” 电话里翁怀憬的语气将信将疑：“毫无征兆地，那昨天你怎么不说…” 「昨天我没弄明白你在隐喻什么呢…」 心里嘀咕着，晏清态度诚恳地解释得仔仔细细：“咱们确实需要拍一个预告片，不仅是细语影业和hmg那边的需求，这段剧情也可以拿着去说服安娜·维多利亚那边。” “哼…你少来这套…” 没有外界环境影响，电话里头传来如邻家少女般娇嗔道：“安娜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我知道，苏矇有说，如果没有你，这个项目维多利亚女士不会这么顺利亮绿灯…” 晏清的声音突然严肃：“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去纽约拍这部片子，毕竟这是一部讲主流西方时尚圈的影片，如果像维多利亚女士建议的那样，把故事背景放在帝都拍，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苏矇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翁怀憬泼冷水：“放在《vogue》总刊拍估计很难，你又不是不知道，安娜很严肃的…她将时尚和娱乐分得很开。” 晏清又将话题绕回了原点：“所以我想用预告片告诉她，这其实是一部很美好的爱情电影。” “你真不是想乘机…” 隐隐约约猜测到晏清的司马昭之心，可翁怀憬依然有些羞于启齿。 “是！我也是真想跟你约会…” 晏清坦然承认：“毕竟你那么忙，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可…现在人手不够吧。” 翁怀憬继续找借口，毕竟节目组放假，晏清用得顺手的剧组人员大多都回了沪海。 晏清一大清早的功夫自然都做好了准备，他不慌不忙道：“老章下午就回来，可以来做统筹，谭森压根就没回去，他后天要给我们直播掌镜，道具师的话，我刚才和邵卿、骆冰她俩沟通了，细语影业那边能找到人，连司机都不缺了。” “可是你不能入镜，这可是商业电影。” 翁怀憬的声音有些得意，她觉得拿捏住了晏清的命门。 晏清脑补着翁怀憬那边的可爱模样，他哑然失笑：“我这个角色出场很少的。” 傲娇憬极其严谨：“那也是要出镜的…” 初恋清智珠在握：“我打算穿上一身熊猫人的衣服，全程不露脸。” 傲娇憬甜蜜又嫌弃：“熊猫人、还有倪旎这个名字是什么鬼！” 初恋清无辜且呆萌：“我也喜欢熊猫呀，倪…是因为刚好萌萌的助理叫倪思嘉…” “既然是工作的话…” 翁怀憬背过身去，对着电话缓缓挤出一句：“那今天下午我大概能挤出三十分钟吧。” … 下午四点三十分 东长安街一号 帝都东方广场w1办公楼 … 初任统筹的章雅梦颇为得心应手地调度好外景片场，因为没有副导演的关系，她举起了导演话筒像模像样道： “《穿吕的女魔头》纽约版先导预告片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细语影业支援过来的年轻场记一声清脆打板，临时组建的剧组响应极快，高速开始运转。 翁怀憬穿着附近ol常见的白衬衣配高腰半身裙，胸前挂着《vogue》杂志社工牌，她行色匆匆地挎着吕家棋盘格的neonoe手袋从大堂的旋转大门出来。 稍稍驻足打量了一眼天气后，正当翁怀憬准备继续往右侧街边迈步时，被一道瓮声瓮气的英语叫停了脚步。 “nini…holdonplease！” 翁怀憬…也是倪旎循声回头，一个全身套在毛绒熊猫服的男人追了上来。 尽管男人憋在头套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倪旎还是听出了这是自己男友，她表情三分惊喜，四分疑惑，还带着两分娇羞。 穿着高跟鞋的倪旎身高接近180，无需垫脚她伸手温柔地摸着熊猫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伊桑，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样？” “来跟你约会啊，穿成这样是因为…” 熊猫人伊桑憨态可鞠地摊手道：“我可不想引起歌迷的骚乱。” “你热不热？” 倪旎又感动又无奈，她摇头纠结着：“可是…” 伊桑快言快语打断了她：“你只有三分钟，对吧？” 倪旎抿嘴点头：“对。” 明显熊猫人早有准备，他将毛茸茸的手递向一身职业装打扮的倪旎，瓮声瓮气道：“好的，亲爱的，你想跟我来个三分钟的约会吗？” 倪旎好玩地握住熊猫爪子，她美目流转：“好啊，那剩下的两分半我们做点什么？” 突然被黄段子糊脸，熊猫人黯然无声：“……” 倪旎笑着轻轻锤了一下伊桑毛绒绒的胸口：“justkidding…” 熊猫人憨憨试图挠头而不得，他另一只手牵起倪旎就往街道上走。 处于担心伊桑的安全，倪旎一边配合着跟上脚步，她嘴里还拒绝道：“别闹啦，我还要去买午餐，如果迟到了我们总编会解雇我的。” “现在真只剩两分半钟啦…那开始了 熊猫人无视女友的反对，他冲着马路挥手，嘴里大声呼唤：“taxi！” 倒是立马有台黄色纽约出租车涂装的林肯轿车停到他俩跟前。 一把拉开出租车左侧后门，熊猫人将倪旎半推半抱送进车里，再蹦蹦跳跳绕到车右侧。 倪旎无奈坐好，她嘴里提醒道：“伊桑你小心点，还有我真的只有两分半了。” “放心，我知道你朋友们一直觉得我不够浪漫～今天我有精心准备这场约会。” 熊猫人轻松爬进了后座，他费力的系着安全带。 倪旎正色：“两分半，也就是一百五十秒。” 出租车司机当然是邵卿客串的，她一口流利的亚裔口音英语：“去哪呀？” 熊猫人在倪旎帮助下系好了安全带，他头也不太，连声催促道：“师傅麻烦到西42大街213号，麻烦快点儿，我们赶时间。” 倪旎讶异地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工作牌，她嘀咕道：“西42大街213号，那不就是…” 林肯超前开了十米不到，又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这边请…” 飞快拉开车门，熊猫人颇为费力地绕到倪旎那侧路边准备好的露天餐桌前，伊桑绅士地替她拉开凳子。 倪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拂着裙角优雅落座，她惊喜道：“居然是这里，我以前一直都想来这里尝尝，可惜…” “招牌沙拉。” 很快骆冰客串的女服务生入镜，马甲西裤领结装备齐全，她端着两碟冷盘上桌，轻轻留下一句便飘然离开。 熊猫人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杯，咬着吸管问道：“honey，今天办公室有什么八卦？” “你不是最讨厌听说我抱怨这些了么？” 风情万种递出白眼，倪旎插起一片牛油果开始细嚼慢咽。 熊猫人摇头幅度巨大，他瓮声瓮气道：“不会，我以后会多抽时间陪你的。” 倪旎终于吞下了食物，开始将信将疑地向男友吐槽：“今天温迌尔又开除了两个编辑算不算…” “哈哈～” 熊猫人配合地哈哈一笑：“不算，哪天她不炒人鱿鱼才算新闻…”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借位的荧幕初吻 骆冰再度登场端着两盘前菜：“奶酪茄子” 注意到女服务生打量着自己没有退场的意思，熊猫人一语双关提醒道：“谢谢。” 倪旎对食物颇为满意，她叉起一片茄子，赞道：“都切好啦，真不错。” 熊猫人提前掏出一把零钞放在桌上，他对服务生晃了晃头：“能麻烦你把账单先给我吗，我们还得在15秒之内去看场电影。” 倪旎边咀嚼着茄子，她好奇地捂嘴问了一声：“还有电影？” 熊猫人伸爪举着账单，语速像在rap一般：“你打算怎么跟我，aa还是，要知道你刚吃了沙拉和奶酪茄子，我这个样子，就喝了一口水。” 倪旎没注意到桌上的现金，她低头去翻自己的吕水桶包，不以为意地笑道：“那我来买单吧…” 得意洋洋将账单递还给骆冰，熊猫人笑道：“justkidding，傻瓜…” “好啦，我们走吧！” 起身自然等倪旎主动牵好他的爪子，伊桑又冲着马路喊了一声：“taxi…” 等车时熊猫人温柔问了一声：“这样的约会，倪旎，你喜欢吗？” 倪旎低头，明艳的桃花眼浮出一抹红晕：“喜欢，我还有点紧张。” 熊猫人开心得手舞足蹈外加语无伦次：“看不出来，宝贝你好美，其实我更紧张…” 林肯出租车稳稳停在他们身边，邵卿从窗口探头出来：“好巧哦，又是你们” 熊猫人迅速冲上车：“这位疯狂给自己加戏的女师傅，我们还赶时间，西42大街214号。” “伊桑，我感觉自己好幸运…” 阻止伊桑系安全带的笨拙动作，倪旎轻轻环住熊猫人，她一脸柔情蜜意：“十五秒，电影已经开始了吗？” 翁教授的突然加戏，让投入美人怀中的熊猫人暗爽又惬意：“没事，你知道的，一般都有映前广告什么的…” 林肯出租车依然是开出十来米又稳稳停下。 伊桑连滚带爬从左后门出来，指着街道旁边的电视机屏幕上缓缓消失的ckswan几个字母，他开心地雀跃道：“你看时间刚好好。” 明显系了安全带的倪旎下车比较晚，错过了字幕横幅，她边走边问：“我们看得是什么电影？” 熊猫人捧起早早准备好的爆米花送到倪旎怀里：“linajungle拿奥斯卡奖的那部《黑天鹅》…” 倪旎接过爆米花，优雅落座，她仿佛听到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电影一般，望着屏幕挑剔道：“一整部？” 熊猫人继续自己挠头不得的尝试：“没有，导演剪辑版的一些花絮而已。” 电影里出现linahuang技压女主角rita和女配角maria的一幕幕集锦。 十五秒匆匆而过，伊桑主动吐槽道：“怎么样？我会不会选错片啦，看你不太喜欢的样子…” “老实说，这绝对是我看过最烂的电影…” 放下爆米花毫不留恋地起身，倪旎嘴里犀利点评着：“lina的演技也太浮夸了，我中途至少有五次想起身直接离场…” 熊猫人弱弱辩解道：“其实她芭蕾跳得还算行。” 倪旎傲娇脸：“那你去喜欢她好了。” “我们时间分配得怎么样…” 熊猫人连忙转移话题并试图叫车：“taxi！” 倪旎阻止伊桑，她抬手扫了眼腕表，甜甜笑道：“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熊猫人非常懂事，他伸出自己毛绒绒的手臂：“那…你想走着回去吗？” 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熊猫人的怀里，倪旎理所当然道：“whynot？” 邵卿从刚停稳的出租车里探头出来，见状又会意将车开走，留下一声连贯的：“hello～goodbye…” 两人依偎着往回走，突然倪旎驻足不前，她咬唇蹙眉，缓缓说道：“伊桑，我想好了，回去就跟温迌尔辞职…” 熊猫人很是惊讶，知道倪旎很珍惜这份工作，他挥舞起爪子连声劝阻：“不用啊，宝贝，你可以去追求你的事业，我也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的，别…” 熊猫人糗态百出让倪旎感动又心疼，她莞尔一笑调皮道：“justkidding…” 很快又走回了露天餐桌，菜品都被服务生撤走了，桌上摆好了餐后甜点和饮品。 熊猫人抢着帮倪旎拉开凳子：“咖啡和甜品也准备好了，宝贝快来坐。” 倪旎拂裙坐下，再度经过这家早已变成街道的小店，她有些感慨万千：“伊桑，这附近总是不断在变化…这里以前是家很可爱的意大利小餐馆。” 熊猫人看着倪旎小口小口地享用甜品，他语气体贴又温柔：“我懂你的意思，it’newyork，一个活生生的钢铁丛林，大家的节奏都在越来越快。” 可能是心里一直估算着时间，熊猫人恋恋不舍起身催促着倪旎：“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走吧。” 倪旎放下叉刀，满意的赞叹：“他们店的这个奶酪蛋糕真棒，口感跟以前一模一样，你怎么做到的…” “只要你喜欢，我就会有这种钞能力…哈哈” 熊猫人笑声神秘，他伸爪从骆冰手里接过一束花递给倪旎：“宝贝，差点忘了，给你准备的白玫瑰。” 倪旎雀跃不已刚伸手打算接过花，突然又停顿住了，看着娇艳的白玫瑰她挣扎着拒绝道：“不行，不能带上去，温迌尔对玫瑰花过敏，我之前跟你吐槽过的。” “所以她比较喜欢郁金香…” 熊猫人第三度试图挠头，自责地总结道：“好啦，我犯过的错就一定不会再重复啦。” “倪旎，我…等等，先把温迌尔和你的外卖给你。” 熊猫人似乎打算倾诉点什么，骆冰拎着两个打包袋入镜打断了他。 倪旎为男友惊心准备的约会的极为满意，接过毛爪护住的袋子她欢喜道：“woh…还有外卖，温迌尔女士也很喜欢这家的…” 熊猫人声音带着些颤抖：“倪旎，我过得很开心。” 倪旎眉目含情：“我也是，伊桑。” “即使只有三分钟，我们的约会也很棒，对吗？没有冗长和尴尬的沉默…” 说着情话的熊猫人语气有几分懊恼，也许是闷在毛绒衣服里极不透气，他的肢体动作有些滑稽：“唯一可惜的是甜品的时间有点过长了，所以为了你不迟到，我只能把吻别给忍痛砍掉了。” 倪旎左手拎着外卖袋右手臂弯勾着吕牌手袋，艰难地翻腕扫了眼时间，她大大方方张开双臂：“你准备了这么棒的午餐，温迌尔女士估计会纵容幸运的倪旎迟到三十秒。” 熊猫人爱若珍宝般将倪旎拥入怀中。 倪旎隔着熊猫人头套对伊桑主动献上香吻，蜻蜓点水般一吻后倪旎红着眼角，眉目间含情脉脉，羞态袭人。 见熊猫人有些有神，倪旎娇声唤道：“伊桑…” “倪旎，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压力很大，其实我一直很想为你做些什么…” 熊猫人憨憨拍了一下前额，继续念起台词： “以后我会多陪伴你，这样的约会只要你想，我随时都可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楼下。” …… 「吹气如兰，温玉在怀，别无他求，这完全是嗡嗡嗡在控制着度，她在疯狂加戏啊，嗯，这算不算初吻，好幸福！真的亲到我啦…」 艰难念白完台词的晏清还在回味着刚两人鼻尖触到一起的感觉，翁怀憬地轻轻一吻像一颗幸福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 「虽然还隔着一层毛绒布，我们从来没有贴得如此近过，无论是《今日暂停》还是《月色撩人》都是借位！」 轻轻咬唇，面若桃花，翁怀憬不像晏清有头套的遮蔽，发射完子弹的她有些站立不安，可演员的专业性让翁教授克制着去找导演指令的冲动。 『勇敢的你，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 耳边再度出现幻音，翁教授的可爱模样就像一阵效果强烈的合成器电流声激荡过晏清的身体，让他浑身火热充满勇气。 「这么勇敢又可爱的嗡嗡嗡，录像带的事情我应该要给她一个说法啊…」 … “cut！”章雅梦终于出声示意拍摄暂停。 “看够了没…” 一秒出戏，翁怀憬白了毛绒玩偶衣服里的晏清一眼，她忍不住吐槽道：“居然演戏走神，这么不专业的事…” “对不起…格格…” 艰难在道具师协助下摘下头套和毛绒外衣，晏清浑身像被雨水浸透了一般。 于心不忍，傲娇憬拍了拍初恋清：“快去收拾…” 老章贴心地准备好了吸汗能力强劲的毛巾，俩姑娘对视一眼，将老脸通红的晏清推到细语准备的录制车里。 简单冲洗擦干后晏导清清爽爽出来，他发现这会翁怀憬正捧着镜头监视器低头在看回放。 晏清犹豫着凑了过去，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而翁怀憬笑了笑，主动贴近一步，她将pad屏幕放在两人中间。 “你是不是故意的…最后边这段，你的台词说得…问题有点大！” 品评着回放镜头，翁怀憬声若游蝇。 晏清条件反射般环顾着四周，骆冰和章雅梦俩人居然提前就把人支远了。 “对不起，格格…” 发现机不可失，外加翁怀憬香吻的魔力，让晏清充满勇气，发誓想清白而勇敢爱人的他选择轻声道歉。 翁怀憬讶异地望向晏清：“没事啊，重新再拍一条就好了。” “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想说…” 晏清有些不敢直视她的桃花美目：“纽约那段录像带其实是我自导自演的…” “猜到了，我们不是说好的，珍惜当下…” 翁怀憬秒懂晏清想表达的意思，她的呢喃虽然轻声细语但充满了坚定：“我很喜欢你的剧本…还有…这次约会。” 听到她这番话，晏清有些黯淡的眸子里一瞬间就有了神采。 慢慢他抬起头，在翁怀憬那欲说还休的一泓秋水中找到了同样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章 再靠近一点点 “怎么样？大家给点意见呀，我好纠结选哪个版本。” 《才华有限公司》的舞台上，李妔抱着吉他从高脚凳上起身，她满脸期待地等待着点评。 李妔这首《暧昧》的彩排定在周五上午，这天她和易祎都来得特别早。 很明显李妔很重视这次重回《才华有限公司》的机会，她对自己的《暧昧》进行了一些改编，分别尝试了钢琴和吉他两种乐器来自弹自唱。 大家对李妔的感官普遍不错，没躺在前大势女团的功劳簿上固步自封，而是勇于突破自己，她转型solo歌手后很是努力，逐渐也走出了一片天。 “空灵婉转又虚无缥缈…” 笑意盈盈，易祎只凭直觉给出建议：“我喜欢之前那版钢琴的版本。” 心里没底，李妔又望向彩排总协调人章雅梦：“老章，你怎么说？” 首次担纲现场导演的章雅梦粲然一笑：“其实吉他这版也挺好的…听起来少女心事更浓一些。” 李妔期期艾艾问向翁怀憬：“憬姐呢？” “第一版编曲的旋律一些调式地运用很有新意，有那种受乐评人亲睐的高级感，而第二版你在演唱时咬字发音时，情绪更饱满细腻…” 翁教授语气澹然地总结着说道：“都挺好。” 这个回答让李妔更为纠结，她最后转向晏清：“清哥…” “钢琴那版铺垫到副歌那部分你加的几组七和弦都很出彩，让旋律听起来更加空灵飘渺，吉他这版呢…低音区的改编相当讨喜且巧妙，而且从整体演奏技巧上来说，滑音，打音等这些圆滑奏技巧你用得很娴熟，还有…” 晏清听懂了翁教授的潜台词，抿嘴掩饰笑意，他正色道：“小…她不是已经给你建议了么？” “小祎？” 称呼的临时改口让李妔会错意，她不解着向易祎发问：“有吗？易祎？” “啊？什么情况？清哥你说得好复杂…” 易祎茫然凝眉：“妔姐你看我干嘛，拜托…他从来只叫我祎祎！” 翁怀憬稍稍抬了抬尖尖的美人颌，她的表情看似平静恬淡。 只有章雅梦在偷笑，因为她听出了晏清对翁怀憬称呼的生硬转换。 “情绪的完整释放基于两点，声音与旋律的契合程度还有气息的稳定…” 尴尬地挠头，晏清偷瞥着翁怀憬，他硬起头皮解释道：“怀憬…她的潜台词是说，第二版的编曲和你的嗓音契合程度更高，才有老章说的那种少女心事的感染力。” “原来憬姐已经给我建议啦…” 李妔这才明白：“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笨！” “才不会呢，我也没听出来啊…” 小嘴一撇，易祎萌萌地吐槽道：“难怪喵喵经常跟我抱怨，和你们大人说话好累。” “哪里会累，明明乐在其中，看来词不达意的问题解决得很完美…” 邵卿不在场，章雅梦果断担当起拿晏清开刷的重任：“清哥现在都能当憬姐的翻译官啦！” “那就选吉他这版啦，我把舞台让给易祎。” 李妔观察着晏清和翁怀憬一副任人纷说的淡定模样，她识趣地将话题腾挪开。 “老章，轮到易祎了，她的节目需要我和怀憬怎么配合，我看节目单上光写了个〈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小剧场〉。” 晏清自然不会错过李妔的助攻，他迅速岔开了话题。 章雅梦无奈解释：“清哥我也不知道易祎打算怎么来啊，道具她就报了一张椅子。” “我不打算彩排啦，本来这个小品就是设置一些情境来考验演员的应变能力。” 易祎的回答神秘兮兮：“彩排不就变成了开卷考试，多没意思呀！” “懂了，易祎的意思是成功了叫演技出色，失败了就叫刻意搞笑…” 晏清秒懂刘明仁还有章雅梦会同意将这个节目放在压轴的原因。 “bingo！清哥还记不记得喻知薇说过嫌弃你没有喜剧天赋的事。” 易祎给晏清打气道：“证明你自己的机会到了。” “清哥好像的确从来没拍过喜剧片…” 章雅梦暗戳戳补刀：“明明他自黑还挺有天赋的。” 易祎的话让晏清想起了刚来到这个时空的那天，他忍不住望向翁怀憬。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翁怀憬也将视线投向他。 两人目光交汇，缠绕了片刻，被易祎的声音打断才恋恋不舍各自挪开：“清哥你不会是怕了吧。” “没事儿，不就是表情包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若无其事一笑，晏清地反应很快，他认命般摊手道：“搞笑担当已就位。” 易祎又问向翁怀憬：“憬姐呢？” 翁怀憬瞥了眼晏清，她用清冷的声音回复道：“我都可以。” 「我格格的潜台词明显在说：我陪你啊，可我不能让你跟着丢脸，嗡嗡嗡的喜剧细胞比我还匮乏…」 一番甜蜜脑补，丝毫不影响晏清，手上做着夸张的比划，他嘴上还纠缠着易祎：“好歹透露一些大概的流程吧，讲真的，我表情包已经这么多了…” 易祎傲娇地拒绝：“不行，喵喵、羡林姐也会参加，她们不是专业演员，我才稍稍透露了那么一丢丢。” 晏清挤出哀求神色：“不是吧，口风这么紧？” 易祎显然识破晏清的浮夸表演，心里美滋滋想着整蛊的招，她颇为得意：“哼～门儿都没有…” 章雅梦则偷偷在翁怀憬身边耳语道：“没事，压轴的那会没有弹幕互动了，我和刘导会做信号延时三十秒处理。” “延时播出…没事的，老章。” 延时播出这个词让翁怀憬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还在跟易祎斗嘴的晏清，她颤巍巍的睫毛下闪烁出一抹又甜又伤的神采。 晏清还没有放弃：“那彩排没你的事儿，还来这么早。” 易祎得瑟道：“我想听你和憬姐唱歌呀，老章说这次你们玩得很大。” “我没有，不是我，别胡说。” 章雅梦果断否认三连，她递出台本外加转移话题：“大茅哥和鹿璐在路上了…清哥、憬姐你俩先穿戴设备吧，我们先排一下〈人间〉环节的七首歌。” 翁怀憬二话不说直接开始佩戴歌手耳返和无线麦克风。 而晏清则接过台本，他低头认真又扫了眼章雅梦精心设计的节目单： —— 细语网友最终投票结果： 1、《女儿情》 2、《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归于九霄》 3、《canitakemyeyesoffyou》 4、《don’tbreakmyheart》 5、《暧昧》 6、《追光者》 7、《白玫瑰》 … 开场词 … section1：〈人间〉 1、《立秋》_晏清_〈伴奏：民谣吉他〉 2、《canitakemyeyesoffyou》_翁怀憬_〈伴奏：钢琴〉 3、《暧昧》_晏清_〈伴奏：钢琴〉 4、《女儿情》_翁怀憬_〈伴奏：民谣吉他〉 5、《追光者》_晏清_〈伴奏：钢琴〉 6、《白玫瑰》_翁怀憬_〈伴奏：钢琴〉 7、《人间》_翁怀憬&晏清_〈伴奏：钢琴〉 … 弹幕实时互动 a&q： 1、tbd 2、tbd 3、tbd … section2：〈afterparty〉 … 1、《暧昧》_李妔_〈伴奏：钢琴〉 2、《suddenlyisee》_纪羡林_〈伴奏：弗拉门戈吉他〉 3、《don’tbreakmyheart》_翁怀憬_〈伴奏：架子鼓、电贝斯、电吉他、键盘合成器〉 4、《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归于九霄》_晏清_〈伴奏：架子鼓、电贝斯、电吉他、键盘合成器〉 5、《afterparty》_苗妙_〈伴奏：架子鼓、电贝斯、电吉他、键盘合成器〉 … 弹幕实时互动 a&q： 1、tbd 2、tbd 3、tbd … section3：〈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小剧场〉 —— 章雅梦规划的这次直播总共分三轮，首轮环节〈人间〉排的歌自然全是晏清和翁怀憬的双人吉他/钢琴弹唱，而助演嘉宾集中在次轮环节〈afterparty〉中登场，最后一轮便是之前晏清提到过的〈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小剧场〉。 易祎所说的玩得很大指的便是首轮环节〈人间〉。 除了《立秋》和《can’ttakemyeyesoffyou》之外，其他几首歌都会换人唱。 翁怀憬准备的是《女儿情》、《白玫瑰》，晏清则是《暧昧》、《追光者》。 唯有《人间》被晏清改编成了双人合唱版本。 … 全副武装后，晏清和翁怀憬联袂登上舞台，谭森正在配合章雅梦做一些最后的测验调试工作，他布置好两台摄像机，一台固定在立式钢琴前的滑动轨道上，另一台由他手提拍摄。 再次确认身旁的晏清和翁怀憬都不需要看乐谱来演奏，章雅梦将显示直播画面和弹幕的pad充当推流屏幕布置在立式钢琴的琴谱架上。 “砰砰砰！” 章雅梦拍了拍他们三人间的那张单人琴凳，也不知道在内涵什么。 她冲晏清翁怀憬神秘一笑便径直下了舞台，回到导播台，握着鼠标，章雅梦嘴里轻轻说些什么。 “清哥、憬姐，你们的无线麦克风和耳返已经打开了，我们先从《追光者》开始吧。” 舞台上俩人的耳返里清晰地传来章雅梦的声音。 「这老章是故意的吗，琴凳还是这条单人的…高脚凳被她故意搬走了？」 晏清皱眉看向舞台下表情戏谑的章雅梦，翁怀憬却大大方方地在琴凳上落座。 “standby！” 耳返里传来翁教授清清冷冷的声音。 望着还空着一大半空间的琴凳，晏清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坐下怕唐突了翁怀憬，不坐又被舞台下的易祎、李妔、章雅梦几人看笑话。 更可怕的是钢琴谱架上的pad屏幕上还映出实时画面，将晏清此刻的纠结样子呈现的淋漓尽致，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弹幕，这些都来自章雅梦。 —— …〈清哥快点〈 …〈清哥快点〈 …〈清哥快点〈 …〈清哥快点〈 —— 突然晏清感觉自己藏在钢琴后的衣摆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我的怀憬，第一次戏外主动跟我发生身体接触！！！」 他忍住内心的狂喜，若无其事在琴凳右侧坐了下来。 就这样，狭窄地单人琴凳俩人各坐一端，中间相隔着半个身躯，大概十五厘米的距离。 弹幕内容一换，又是铺天盖地刷了起来： —— …〈再靠近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点〈 …〈再靠近一点点〈 —— 晏清严肃回了句：“standby！” —— …〈反正等会弹琴也要靠近的，嘻嘻〈 —— 弹幕缓缓飘过最后一句才消停下来。 “清哥其实应该你来控场报幕的…” 耳返里清晰反馈出章雅梦一本正经的声音：“下一首《追光者》，演唱：晏清，钢琴伴奏：翁怀憬。” 果然随着翁怀憬指尖从c1区大跨度往高音区拉出一道华彩前奏，她不知不觉往晏清这边稍稍靠过来了一些。 「你好香啊，嗡嗡嗡。」 心旌摇曳间，晏清清澈明亮的中音带着轻微的颤栗准确切入了翁怀憬的伴奏里。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 几首歌下来，俩人配合默契十足，舞台下零零星星几个观众，都安安静静沉浸在他们的表演里。 没有人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逐渐从半人缩到半拳，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理所当然。 … 迷幻飘渺的女中音：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 才会变得闹哄哄』 … 清澈透亮的男中音：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 但愿你听得懂』 … 俩人缠绵悱恻的和声： 『但愿你会懂/该何去何从』 … 声音交织到一起，当这最后一句落下，两束目光也牢牢地纠缠在一起。 很近很缠绵，很纯又很暧昧，琴凳上的俩人能感知到彼此喷薄的呼息和压抑的情感。 晏清克制着内心的悸动以眼神传递出绵绵爱意：「我爱这人间…」 翁怀憬一泓流动的秋水回应道：「人间有苦也有甜，往前看…」 … 最后一首《人间》唱完，浑然不觉中时间悄悄来到了十点，当不算稀疏的掌声将晏清的注意力唤回台下，他才发现茅致远、鹿璐已经站到章雅梦、易祎、李妔三人旁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章雅梦的眼眶里泪珠打转，她知道这首歌是送给自己以及邵卿的。 「可惜卿姐去送叔叔阿姨错过了，不然一定有人陪我掉眼泪吧！」 … “大茅、鹿璐，快来，等你们半天了，时间不多，先来一遍《don’tbreakmyheart》热热身…” 在钢琴底下翁怀憬的提醒下，晏清注意到了章雅梦极力克制的失态，他连忙招呼着乐队成员上台。 翁怀憬极有默契站起身来，她用无线麦克风的对讲模式尽量温柔地说：“老章…回导播台那边…那边比较安静。” 听到耳返里还是有些清冷的声音，章雅梦忍不住破涕为笑。 “哈哈，我没事啦。” 从善如流，章雅梦抬腿往导播台走，她无奈又感动回复道：“憬姐，我算是相信了，你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漫长的孤单 整场直播里需要乐队来伴奏的实际上只有三首歌，老章设计的彩排的顺序是这样的，《don’tbreakmyheart》、《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最后一首《afterparty》主唱还得稍微晚点才能到。 给乐队找状态的《don’tbreakmyheart》算是基本维持了之前的配置，主唱、电吉他手翁怀憬，鼓手晏清，茅致远接过大齐的键盘位置，将贝斯手的重任交给了双马尾少女鹿璐。 一番合练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翁教授每每唱起这首歌都玩儿得很开心，只可惜藏身于架子鼓后的晏清看不到她笑靥如花的脸，但好在翁怀憬丰姿绰约的背影同样也堪称美轮美奂。 “鹿璐呀，真就瞧不起贝斯呗？” 而简单的午餐后大家开始排练第二首歌，路越做为原剧设定中的贝斯手，在鹿璐殷切地期盼下，晏清笑着跟她交换了位置。 “清哥，你不也一样瞧不上贝斯手～路越在电影里疯狂自黑，现在大家都知道贝斯只能发出梆梆梆的跟音啦。” 说话间，两根鼓槌在鹿璐的手指间穿花而过，灵活地上下翻飞，双马尾少女如同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茅致远在键盘前拼命冲着鹿璐挤眉弄眼，老实敦厚的大茅示意她得了便宜别再卖乖。 晏清觉得这对情侣属实很好玩儿，他转身背对鹿璐笑道：“的确哈，贝斯的作用往往都是在低频声部去填充和延伸乐队的律动，但它偶尔也能当一回主角…” “可那需要大神级别的编曲…” 鹿璐说着突然哑口无言，她恍然发现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似乎编曲就很厉害。 “那你现在再看，失去喻格后，路越做为新乐队的主唱怎么去演绎这首歌…standby？” 晏清边说着话边抱着电贝斯站定在翁怀憬身旁，俩人破天荒地相隔不过三两步，这可是有乐队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在舞台上离得最近的时候。 「我简直太爱贝斯了！只需要借着扫弦的动作，身体自然律动，就能看到她的眼睛，那一泓沁人心扉的秋水怎么看也看不够。」 胸腔剧烈起伏做着深呼吸，按捺住内心的澎湃，晏清恬淡平和道：“怀憬，我们开始吧。” 俩人的耳返中传来导播台上章雅梦的娇笑声：“清哥…到时候你直播的时候能不能忍住不叫怀憬呐…哈哈…” “好。” 像是没听到章雅梦的调笑般，清冷的单音里带着一些颤栗，翁怀憬内心并不像她表面那样平静。 暴虐躁动的电吉他应声响起，鹿璐的架子鼓声也很快加了进来，然后是键盘上合成器的声音。 晏清轻轻扫着弦，清澈透亮的男中音卡点完美切入旋律： 『我那些残梦/灵异九霄 徒忙漫奋斗/满目沧愁 在滑翔之后/完美坠落 在四维宇宙/眩目遨游』 … 排练开始两分钟后，精确地说应该是在1分54秒时，其他乐器都纷纷偃旗息鼓，舞台的音箱组里除了一些微不可闻的零碎底鼓声外，一段长达半分钟的贝斯solo唱起了主角，旋律沉闷深晦却又恰到好处，如同一个中年男人回首往事般的呢喃低语。 晏清的演唱方式也跟平常不太一样，仿佛变成了那个失去喻格的路越，饱含着情绪他将沙哑低沉的低音强行拔高去演绎副歌部分： 『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叹世万物皆可盼/唯真爱最短暂 失去的永不复返/世守恒而今倍还』 … 心有灵犀的双双逆用镜头感，身体随扫弦的动作无规律律动，主唱兼贝斯手与吉他手俩人眼神交汇。 晏清的眼底尽是喜悦：「格格，这只是歌词而已。」 翁怀憬眉宇间微微一红，像是在回应：「谁担心你啦，自作多情。」 晏清认真地目光传过去：「我现在真的…感觉很好。」 翁怀憬眼神带着几缕羞意再递回来：「我也是。」 突然键盘合成器的电子音轰鸣爆发，鹿璐的鼓点声也开始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俩人默契做着按品动作又自然挪开了交织的视线。 伴随着电吉他重新激昂着插进旋律，晏清的声音也逐渐清亮高亢： 『摇旗呐喊的热情/携光阴渐远去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 『啊～～～啊～～～』 长达两分钟的尾奏里，在鼓点的衬托下，吉他、贝斯、合成器轮番唱起主角，拱托着晏清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长拖音，将路越的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表达得淋漓尽致。 … 一曲终了，排练现场掌声雷鸣。 晏清先听到的是茅致远的感叹声：“我好多年没听过这么有情绪的另类摇滚，这算是情绪朋克那一挂吧！清哥儿这路子真野。” “我就说！凭路越这几句词儿，高雅又丧得别有深度，肯定是一首爆炸的作品…清哥的贝斯又稳定又带感，我这边建议常驻…” 顶着摄影师谭森尴尬的表情，鹿璐快意潇洒地吐槽道：“路越乐队那个主唱什么破嗓子啊…简直毁了整首歌！” 「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翁怀憬默默后退了几步，将身体藏在晏清背后，一双美目里神采熠熠，她依然在默默品味着那两句未出现在电影里的词。 「喻格对于路越的意义，就像他于黑暗中仰望光明，有了这一抹星光，孤单便不再漫长。」 “暗无天日却光明万丈，苦涩难捺又热血激昂…” 舞台下的李妔轻声念道：“原来这就是摇滚…” 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易祎梨涡浅笑，明显她有所得：“妔姐，你看…唱歌的时候都能琢磨演技，就这是我的张嘉志同学！” “啊！易祎宝贝儿！” 突然易祎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惊讶地回身低头一看，她凝出满脸喜悦，一把拥住那个奶声奶气的短发姑娘。 “喵喵～” 苗妙像是风尘仆仆地直接从机场赶过来，行李什么的多半托李寒鸢带了回去。 “时间好像刚刚好，易祎呀，听我唱歌吧…” 苗妙雀跃着道：“这首歌可是清儿哥专门给我写的，我跟着憬儿姐的小样练习了两天一夜啦。” “哈？憬儿姐？这什么情况？她还给你唱小样？” 知道苗妙对某人有不少心结，易祎狐疑地偷瞥舞台上的翁怀憬，不明所以然地她极有义气的握拳替苗妙助威：“额…喵喵，加油吧！” “易祎宝贝你想多啦，憬儿姐会给我伴奏。” 苗妙眉开眼笑的解释道：“我们最近聊了很多，我没跟你说，情况有些不太一样啦，读达尔文，喵喵已经进化啦。” “什么达尔文…” 将信将疑，易祎好奇问道：“我的天哪，真的假的，这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舞台上翁怀憬手里的电吉他突然发出一串颤音明显的摇把拉拽声，电流颤鸣后，她冲苗妙这边轻轻挥手。 “晚上别跑，我们秉烛夜谈到底，对啦，你看她是不是超可爱，打招呼都只会这样。” 萌萌地向易祎做了个吉他扫弦动作后，苗妙小旋风般冲上舞台：“憬儿姐，我来啦…” 翁怀憬打完招呼后便低头专心替苗妙调整着麦克风的高低位置，没想到被她一把抱住。 『读进化论/我赞成达尔文/没实力的就有淘汰的可能…』 从背后抱住翁教授，苗妙继续奶声奶气地哼唱道：『懂得永恒/得要我们/进化成更好的人』 有些意外又无所适从，翁怀憬的双手有些无处安放，良久才回神过来，她扶住立式话筒脆生生对苗妙说道：“小喵，乖…让我先调好话筒位置…” 原本晏清一直在跟茅致远沟通最后一首歌的合成器program问题，眼前这一幕深深震撼到了他。 「泪目！明明看得出…她面对这种突发的人际交往处理方式还是有些笨拙，可嗡嗡嗡怎么做到的？」 晏清明显感到翁怀憬跟苗妙间的关系有了质变，他没想到棘手的问题居然被沟通能力并不出色的翁教授轻松化解。 “小喵，辛苦啦。” 等到苗妙松开翁怀憬，晏清也见缝插针地迎了上去，隔着四步的距离，他眼神清澈，笑得温暖而真诚。 “清儿哥，这一趟我最大的体会就是，有钱的感觉也太好了，咱们回家再说…毕威做了份特别细致的报告…” 苗妙边说着，边主动往前凑了两步，她将bobo头贴向晏清。 有些茫然，晏清突然看到翁怀憬藏在电吉他背后的手做了个顺毛的动作。 “快点儿，我等得花儿都谢啦…” 苗妙低着头催促道：“人家辛苦几天，憬儿姐也批准了，清儿哥你赶紧的。” 「这是什么情况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晏清还是伸手替苗妙认真顺了顺毛，他手上传来一种久违的惬意感。 “没有头油味啦，人家可香啦。” 娇憨一声，苗妙遂愿后转身抱住了翁怀憬替她调整好的立式话筒：“下面有请进化系美少女小喵为大家演唱一首歌，给我听好！” 晏清急道：“等会，不是，我还没跟鹿璐换位置的…” 苗妙神采飞扬，自称进化系美少女的她大方道：“其实也无所谓呀，有憬儿姐的吉他就好，我都习惯她的伴奏啦。” “喵儿姐，我有所谓啊…” 鹿璐茫然举手抗议道：“清哥没有给我这首曲子的鼓谱，我只收到了一条贝斯梆梆梆的跟音…还有几组三和弦…” “那你们换吧…” 说话间苗妙又飞了个媚眼给台下的老章，因为她还没带歌手监听耳返，章雅梦在下边跳脚了半天。 … 总而言之，这首歌的排练稍稍有点拖节奏。 具体的原因呢，当然是精益求精的翁怀憬和苗妙俩人折腾出来的。 首次跟乐队合练，苗妙极其认真地征求着翁怀憬的意见。 喵系少女的一番痴缠，外加翁教授在音乐上遵循着师门一脉相承的轴和严肃认真风格。 一遍一遍拨动起琴弦，串联起乐队，翁怀憬带着苗妙又逐字逐句地将《afterparty》的细节重新扣了一遍，翁教授的指点方向全都羚羊挂角直指喵总的歌声和乐队配合之间的一些小细节。 「所以嗡嗡嗡是通过教小喵唱歌来入手的吗，有些巧妙，但这应该不够吧…」 手上配合着伴奏，晏清听着她们的交流心里有了些ac数，这明显就不是翁怀憬第一次教苗妙唱这首歌。 一番磨合后再跟乐队合练苗妙对一些细节的把控有了明显提升，以晏清挑剔的耳力而言，也算勉强达到了进棚录音的条件。 …… 所幸纪羡林最晚到，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磨合，在翁怀憬不明显的提示下，晏清也加到指点苗妙的行列里来。 所以等到下午三点多，没有任何助理经纪人的陪同，纪羡林单枪匹马踩着点杀进了办公楼，听到舞台上苗妙的这首歌，居然都有些动容。 这位肤色有些小麦色的diva很是自来熟，等到苗妙演唱完，她直接迈上舞台，冲晏清挑眉道：“哟，这首歌来做喵喵的出道曲，也太有牌面了吧。” 「不对，“我”跟纪羡林真的这么熟吗？」 晏清看着苗妙也有些茫然，他笑着接了句：“纪姐…您说笑了，小喵就是玩票一下…” “喵总，你们工作室签不签人呐？” 苗妙迷糊道：“签不起您…” 李妔也鼓起勇气喊了一嗓子：“羡林姐太贵啦，我超便宜的！” 易祎开始起哄添乱：“我也要来！我也要来，求喵总内幕…” … 成功制造出一场小混乱的纪羡林，却悄然抽身，她向晏清伸出皓腕，笑得也很好看： “一别两年，好久不见，重新见到这样的你，我真开心。” 俩人握手后，纪羡林又转身向翁怀憬伸出了手，她的声音很轻：“上次在蒙特利尔差点就见到你了…没想到这一错过就是六年。” 翁怀憬大方地伸出了手，她抿嘴没有说什么，只是害羞地瞥了眼晏清。 “我是一个很会保守秘密的人。” 纪羡林眨眼，她贴近翁怀憬耳语道：“luckygirl，等会借你家晏清给我伴奏，老章安排我唱巴萨诺瓦那个版本…” 翁怀憬被闹了个脸通红，也许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极其喜欢挑事的邵卿也没有如此直白的描述过。 “腿长在…他身上…” 一个声音微若游蝇般回答到。 「居然没有否认！对对对，我就是她家的！」 竖着耳朵的晏清内心狂喜。 似乎察觉到不妥，翁教授的声音变得刻意清冷：“我跟他没有关系！” 只是这道声音也轻微得厉害。 纪羡林噙着笑拍了拍翁教授的肩膀，潇洒转身冲晏清来了一句：“清哥儿，弗拉门戈吉他，我们赶紧开始吧。” diva的现场能力有些逆天，晏清明显能感觉她有些收着在唱，可简简单单一把弗拉门戈吉他的伴奏，纪羡林还是将这首《suddenlyisee》唱得慵懒随意，又带着迷离的性感。 …… “怎么样，我跟邵卿约了晚饭，我们直接去香山艺墅，晚上你们仨不是还要录歌么…” “不行…纪姐…” 苗妙讲义气地拒绝道：“鸢儿还在家里呢，还有易祎…” “晚上咱们还得商量那个小品节目呢…” 纪羡林伸手环住易祎的臂弯：“李寒鸢，邵卿给我打过电话啦，司机已经把她接上车了，至于易祎…” 易祎配合道：“羡林姐当然会带上我啦，不过不管今晚在哪，我只和喵喵一起睡。” “师姐…” 李妔期期艾艾看着纪羡林。 “李妔也同去…”纪羡林会意一笑。 见晏清和翁怀憬一直默不作声，纪羡林看菜下饭补了一句：“邵卿还把你们家另外一个小姑娘给接上了，佩佩她应该有发消息，估计你也心思没看…” 翁怀憬感觉到纪羡林在内涵着什么，晏清体贴地往外两步让出足够的空间让她完成背身单打战术动作。 “菜我都订好了，我跟邵卿这点很像，十指不沾阳春水…” 晏清和翁怀憬下意识的去避镜头试图对眼神交流，两人眼底都有些笑意。 最后由晏清开口：“那就叨扰纪姐了…” … ps：《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原唱：刺猬 作词、作曲：赵子健 编曲：刺猬 收录专辑：2018年，《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化成更好的人 “清儿哥，你别多想呀，憬儿姐其实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个原本有些平凡的女孩子，如何蜕变的故事，她一直有在鼓励和帮助我，我也想变得更优秀。” 苗妙有些守口如瓶，以上就是晏清偷空找喵总问了好几遍才挤出来的所有答案。 「所以嗡嗡嗡是向小喵敞开了心门么，虽然隐隐猜到是这么一个故事，但…还是很想听听她具体是怎么说的，可偏生苗妙以为我都知道，看来只能徐徐图之。」 带着百爪挠心的感觉，晚餐后晏清进了纪羡林私人录音棚。 同行的人有很多，以至于挽着邵卿的此间主人纪羡林忍不住突发感慨：“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家里可算是沾了些烟火气息。” 由于还没有开始录音的关系，大家都显得很随意。 录音控制室里戴着监听耳机的晏清在往工作站里倒腾他的编曲库数据。 周佩佩守着翁怀憬、易祎陪着苗妙，四个姑娘扎在录音控制室另一边的小沙发上，似乎是在边聊天边把玩着节拍器。 录音控制室外的休息区域，一块双层隔音玻璃的间隔，纪羡林、邵卿、章雅梦、李寒鸢、李妔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聊天。 “我听几个制作人老师提过，清哥的制作水平很高。” 一直偷瞥着控制台上的晏清，李妔期期艾艾地开口。 纪羡林一语中的问道：“李妔的新单也是在闪星做的？” 邵卿惊讶地望了眼她，纪羡林回了个神秘的微笑。 李妔默默摇头：“不是，闪星这几个月压根约不到…” 邵卿跟鼎新关系保持得不错，她替李妔解释道：“邓总也没招，几个合伙人闹矛盾，档期都被漫天星给高价承包了。” 李寒鸢犀利吐槽道：“他们也只会玩这种恶心人的伎俩。” 见越聊越远，李妔重新把话题扯回来，她难为情地问道：“待会到底先录哪首歌呀？我想看看清哥监棚。” 章雅梦粲然一笑：“这还用猜，肯定是《afterparty》啊。” 看着其他人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李妔不得其解。 邵卿对她还算照顾，开口指点：“李妔，你想去看就抓紧时间。” 李妔茫然：“三首歌不得录到半夜？” 章雅梦撇嘴，她眼里别有深意：“等喵喵录完这首歌，我们就都撤了。” “我们要去那边商量易祎的小剧场环节，怎么整蛊晏清，李妔你也来帮着出出主意，明天你也来一段。” 纪羡林拿出一个特别好的借口。 说罢几人对视着会心一笑。 … 果然不出章雅梦所意料，等晏清混完伴奏后，苗妙率先进棚，开录干音。 纪羡林陪着李妔进了录音控制室，安安静静站在晏清身后。 李妔如愿以偿看到了晏清监棚的样子。 之前的乐队合练已经基本解决苗妙这首歌音准、律动感、切口的处理等问题，翁怀憬又用节拍器提前完整带着喵系美少女过了好几遍录音过程。 反感后期调音处理的晏清在监唱干音环节主要是在针对苗妙在气息运用上做改善提升，毕竟只录制纯粹的干音会放大人声的很多瑕疵点。 望着晏清逐句甚至逐字地更正苗妙的气息节奏，李妔难掩羡色。 “别羡慕啦，人家可是享受亲妹妹的待遇。” 纪羡林顾盼着清清冷冷守在棚外，同样带着监听耳机的翁怀憬若有所思地说到。 … 顺利录完干音，从录音棚出来后，苗妙跟晏清随口聊了两句就直奔翁怀憬，俩人嘀咕了一阵。 多数时间都是苗妙在说，翁怀憬安静的听，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喵总的热情。 “清儿哥说他很满意！我们回去卿姐那边吧。” 恋恋不舍从翁怀憬身边回到易祎周佩佩旁，苗妙显得斗志昂扬。 听到这声，李妔向纪羡林递出疑惑一眼：“和声还没录吧？” 易祎也意外道：“咱们连成品效果都不听啦？” “哈…不等啦，一会憬儿姐亲自给我唱和声…” 苗妙无所谓摆手：“等清儿哥混完音，憬儿姐会把成品发给我。” 专属称呼被抢，敢怒不敢言的周佩佩一脸哀怨地看着苗妙。 … 随着苗妙领走了易祎、周佩佩，很快录音棚里的人撤得差不多。 极有眼力见的李妔也跟着纪羡林去了邵卿那边，她才发现原来还真有商量整蛊环节，大家都像模像样的在讨论如何设置桥段和情境。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重新转回纪羡林录音工作室。 有道是：“人生何必初相见，只求两看相不厌。” —— 就跟苗妙离开前一样没有动过，两人站在录音棚门外，隔着三两步的距离一直在凝眸对视。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对视得足够久，总有人会败下阵来，打破沉默。 “那就先苦后甜吧。” 翁怀憬得意收回了眼神。 是的，这次率先败退的是晏清。 晏清也很干脆，他回身去操控台调好参数，更换耳机，将手持录音控制器递给翁怀憬，才照旧含上半口温水直接进棚开录《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不行…再来一遍吧。”这是严于律己的晏清发出的ng声。 “其他都还好，但听起来你情绪没到那个点。”这是认真挑刺的翁教授。 「被这样的一双桃花潋滟的眼眸凝望着，如何才能唱出难以启齿的孤独。」 放下大多数伪装的晏清话随心动：“滑翔与坠落一念之间，黑暗和星光互相拉扯，绝望同希望征战不休，这才是生活的样子。” “莫名其妙赖上我，那你再来一遍。” 晏清的话明明说得非常隐晦，可翁怀憬偏偏一点就通，她白了一眼某人后带着万般风情转身背向录音棚。 … 呼完那串长尾音，晏清对这一遍的效果还算满意，他斟酌着问道：“小格怎么样？情绪有了吧。” 翁怀憬缓缓转过身来，眼角依然泛红，她清声道：“勉勉强强算你过关。” 晏清推开录音棚的门，他意味深长笑道：“换你了，公平起见，我也给你最好的环境。” 俩人交换了耳机，翁怀憬也噙了半口温开水施施然进棚。 一直没有比划出就位的手势，翁怀憬一直在调整着话筒和姿势，分明晏清出棚前已经为她调整过一番了。 眼神游离，晏清刻意不去看翁怀憬，他催促着问道：“小格，好了吗？” 翁怀憬追逐着他的目光半天而不得，她娇声呵斥道：“直视我。” 心中蜜里调油的晏清乖乖就范。 在干干净净的相对视线里，翁怀憬的状态格外出色，整首《人间》的干音录制一遍就过。 … 愉快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三首歌就在他们这般两看相不厌中顺利制作完成。 … 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俩人并肩走出纪羡林家时，翁怀憬幽幽开口问道：“《人间》这首歌的名字是因为我说卿姐那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是啊，还有老章，人间不值得的《人间》…” 晏清抬头望了望上弦月，他笑着回道：“但同样这名字也是在说——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看到翁怀憬驻足低头，晏清又有些患得患失。 翁怀憬重新抬起头，她眼神坚定地望向晏清：“可刚录这首歌时，我心里想的都不是这些，那是一种清澈干净又安宁的感觉。” 晏清突然福至心临：“人间有味是清欢。” 翁怀憬亦儋然一笑：“人间有味是清欢。” 就在这一瞬之间，晏清觉得自己看到了远比厉娜、喻格时更美的翁怀憬。 “现在…我觉着自己很幸运。”说罢，翁怀憬举止有些忸怩，她背着手，目光盈盈脉脉凝望着晏清。 眼前的姑娘眼底波光潋滟，联想到之前拍先导预告片时倪旎的两次加戏，晏清本能地觉得翁怀憬所说的幸运一词，似乎别有深意。 抿唇毛起胆子，晏清无意识往前迈出一步。 “为时已晚，安啦。” 锋眉得意一挑，翁怀憬蓦然后退，接着匆忙转身，招手作别，一气呵成留下这句话，直至走进邵卿家，她嘴角都一直保持着微微上扬。 “晚安，嗡嗡嗡。” 晏清一直等到翁怀憬回身阖上门，才转身回了纪羡林家的客房。 「所以，嗡嗡嗡到底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拥抱她？」 直到入眠前后晏清都在冥思苦想，翁教授口中三番两次提到的幸运在隐喻什么。 …… 而隔壁，邵卿家一共五间客房住得满满当当。 独喜安静的翁怀憬被分配到二楼唯一一间客房，而纪羡林则独占一楼唯一一间客房。 三楼的三间客房分别归属李妔，周佩佩加李寒鸢，其中最大的一间家庭房，双床间则住进了三人。 是夜，除了作息时间规律的李妔，以及品尝到人间清欢有味的翁怀憬睡得比较早之外，其他几间房里都在窃窃私语着。 …… “鸢儿姐，你说喵姐到底跟憬儿姐怎么啦？” 陡然发现自己面临失宠危机而辗转反复睡不着的周佩佩经典折磨李寒鸢。 倍感舟车劳顿的李寒鸢再次向她保证道：“你放心吧，一旦老章知道，就等于我也知道啦，明天我一定给你个答案，好佩佩…你就快让我睡觉吧。” …… 没回二楼主卧的邵卿在一楼和纪羡林聊天。 她很是好奇纪羡林为何会对晏清和翁怀憬两人的关系如此了然于心。 纪羡林毫不设防地谈起了她和晏清的交情。 也是有缘，纪羡林连续两年在蒙特利尔遇到了晏清。 俩人初见是2012年的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颁奖礼，她受邀作为颁奖嘉宾亲手给晏清颁下最佳男演员奖。 而2013年的晏清当时是陪翁怀憬在蒙特利尔参加《黑天鹅》剧组的试镜。 她则是从温哥华过来散心，在教堂广场外邂逅了晏清。 先是一番求歌未遂，晏清拿出来的理由很完美，这首歌是写给她喜欢姑娘的母亲。 纪羡林有问是哪个幸运的姑娘，而晏清的回答让她印象深刻：“如果你把心中无缺称作幸，被人需要叫运，那么我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幸运的姑娘。” 纪羡林当时在蒙特利尔也左右无事，他乡遇故知就跟他多聊了一会，闲聊中晏清没有吐露那个姑娘是谁，但脸上写满了幸福。 当时纪羡林就对晏清的女朋友有了朦胧的印象，一个心中无缺，傲娇又可爱的女孩。 “当时晏清跟我说了一个细节，这个姑娘做好准备让他拥抱时，都只会暗示着说：我很幸运之类的话。” 说到这时，纪羡林特别八卦地向邵卿显摆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可爱！” “原来是这样，难怪怀憬上次主动抱我，也说了句她特别幸运…” 邵卿又好气又想笑：“我还以为是感谢我的卖力助攻…敢情这意思还是我自作多情！” “当时我那好奇就埋下了，可那首歌从来没有发行过，原本以为那姑娘是圈外人，后面晏清就变得很低沉，我才知道他俩分开了，问他也不说，给他介绍工作也爱答不理的…” 纪羡林宛如狄仁杰上身，她继续八卦着推断道：“直到后来看到热搜上的《星语丝路》片段，我便一眼确认那个幸运的姑娘就是翁怀憬，然后带着这个情报去看他们的节目，自然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 只有苗妙易祎章雅梦的卧谈会最是持久。 “大前天憬儿姐打给我后，她第一句话居然是…” 随意靠在易祎身上，苗妙将一双晶莹剔透又精致小巧的脚丫子随意搭在章雅梦身上，她试图模仿翁怀憬那清冷的声音：“小喵你知不知道当我21岁时喜欢上一个人，我在做些什么？” “喵喵你模仿得没那味儿…” 不动声色将喵脚稍微挪开一些，章雅梦嫌弃道：“奶音太重！” “有得听就不错了，将就一下吧，老章！”易祎催促道：“喵喵，然后呢？然后呢？” “当时我这小爆脾气蹭蹭就上来了，就直接问了…” 苗妙双手叉腰：“我就问憬姐，那你在做什么呀？” “嗨呀…” 易祎捧哏道：“我还以为你真要生气呢。” 章雅梦粲然一笑：“这才是憬姐最真实的状态。”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生不起气来，就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然后憬儿姐就跟我说这样说的…” 苗妙继续用喵言妙语模仿着翁怀憬清冷的语调：“2013年立秋后，一个21岁的平凡女孩成了晏清的女朋友。” 易祎忍不住插嘴：“她说的平凡是相对于清哥吧。” 章雅梦也应和道：“21岁的女大学生，即使在古典芭蕾上取得了一些艺术成就…相对于一个三金影帝来说确实如此…” “你们能不能别打扰我找状态啦…” 软糯糯地抗议完章雅梦和易祎的干扰，苗妙继续说道：“憬儿姐和清儿哥在一起后做的第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找安娜·维多利亚女士辞职。” “在一起后就辞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工作…” 易祎再次打断苗妙：“憬姐其实很果断来着。” 章雅梦尝试解读：“当时憬姐的目的是为了有更多时间去陪伴清哥吗？” “不，纯粹是因为提升自己的时间不够才选择辞职，憬儿姐说刚在一起那会，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师徒多过情侣，她重新捡起了钢琴，学会了吉他、贝斯、爵士鼓等等乐器…” 转述起来苗妙依旧有些咂舌，她感叹着继续道：“憬儿姐苦练出为她专门量身定制的唱法、在维多利亚的帮助下得到《黑天鹅》的试镜机会后，清儿哥几乎是用填鸭式的教育方式将一整套斯坦尼体系演技塞进她脑子里。” … “小喵，对晏清而言你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而爱情在我看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会给人动力，让人想变得更好，进化出更优秀的自己。” 在章雅梦和易祎瞠目结舌的注视下，苗妙逐渐将翁怀憬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起来，她继续说道：“当我21岁爱上一个人时，我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提升自己，才能理直气壮站在他身边，即使后边他离开了我，我也变成了更好的我，小喵你愿意变得更优秀吗？像一棵真正的木棉那样？” 不明所以的易祎茫然望向章雅梦：“木棉？” 可章雅梦也同样想不明白，她搜肠刮肚寻找着各种典故：“啊…咱们那个木棉健康成长基金？” “其实是首叫《致橡树》的现代诗啦，你们都知道吧，清哥国学不太好，反而他很喜欢那些不讲究韵律格调的作品…” 这首诗看来深得苗妙欢心，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她朗诵起来带着番别样的情感：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啊，他们俩个人藏得好深…” 听完整首诗，章雅梦眼底一亮：“原来这才是木棉的终极隐喻。” “所以憬姐其实一直在鼓励你变得更优秀…” 对木棉一词没有这么敏感，易祎反而发现了盲点，她追问道：“她完全不在意，喵喵你依然爱着清哥吗？” “我后边也问了她，我说憬儿姐你就不怕以后我升华了，变成更优秀的喵喵来抢清哥吗？” 有些害羞，苗妙用软糯糯地声音呢喃细语着：“她当时特别坦诚地说…不怕，我反而觉得憬儿姐特别可爱特别真，怎么办，我喜欢上了我的情敌，就好喜欢她呀。” “憬姐是那种很难打开心扉的人，除了清哥、苏矇、高媛、卿姐之外，她对所有人其实都有一些轻微的交流障碍…” 轻轻拥住喵喵，章雅梦烂漫笑道：“可一旦走近去了解她就会发现，其实憬姐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喜欢她很正常呀，我也很喜欢她。” 握紧小拳头，苗妙忍不住发出喵言妙语：“从今往后打开她心扉的人就多出一个我，喵喵！” 易祎善意提醒道：“喵喵你不会忘了还有个周佩佩吧。” “哼，佩佩，她只能算半个。” 依偎在章雅梦怀里，苗妙傲娇反驳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 沪海·徐汇·愚圆路749弄 新里洋房某栋 … 结束三个城市巡演后，黄金周假期的周六晚，袁郁玥终于能躺在家中的沙发上追综艺了，只可惜她身边的孟嫣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失恋少女哭得泛红发肿的眼睑，像两只微微成熟的桃儿般惹人可怜。 … “嫣儿…援引路边社消息，《江湖噪音》的姜瑭和傅若蓠的恋爱关系已经接近官宣啦…” “岳澈跟喻知薇据说要一块搭档拍一部古装贺岁喜剧片…” “我还听说上周郭妍带张潮还有他们节目摄制组想着去蹭纽约春夏时装周开幕大秀的红毯，结果出了糗…” “嫣儿别哭啦，你说句话呀…” … 尝试多次后袁郁玥发现孟嫣都无动于衷，只是低头默默垂泪，她暗叹一口气，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嫣儿…要不，咱们不看电视了，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我陪你等节目啦，再说这样子我也没办法出去见人…呜呜呜…” 原本只是轻声抽搐的孟嫣听到袁郁玥这么一说眼泪更是哗啦啦地往下流，内疚不已的她哽咽着向自己学姐道出实情： “秋哥不要我了…小玥姐…对不起，呜呜呜，之前我还替他一直在监视你…” “我早就知道啦…也不怪你…以他的性格…就算不找你…” 释然一笑，袁郁玥继续关切地凝望着孟嫣：“也会在我身边安插眼线的，我当时唯一顾虑的也就是怕你受伤而已！” “怪我自己太过贪心…” 孟嫣自怨自艾着继续说道：“我算是发现啦，这男人呀，就像掌中沙，越想握紧越是溜得快…” “这倒也不一定…” 电视上《星语丝路》开始播放《温故而知津》的精华剪辑版，美目流转间，袁郁玥莞尔一笑：“嫣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漫天星？” “当然记得，当时可是三位明星给我们转发细语呐…” 茫然抬起头，孟嫣瞄着电视里的几位漫天星过来客串节目的明星，她强打精神随口问道：“怎么啦，又有什么新八卦么？” “那倒没有，是我翟叔叔家的儿子翟奕宁，他早段时间也失恋了…” 说着说着，袁郁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当时那口气跟你还挺像的。” “我知道…他喜欢上《才华有限公司》一个叫伊梨的策划，就那个脸圆圆的，上过好几次镜…” 幸灾乐祸般，孟嫣低头开始爆料：“他们都还没见过面就无疾而终，秋哥…他…还说翟奕宁偷买头等舱机票去帝都想挽回…结果吃了闭门羹，八千块钱机票钱打了水漂…” “沪海小圈子里已经有在传翟公子网恋-8000的梗啦，哈哈，他当时是不是还特意蓄须来着，特别逗…” 笑罢后袁郁玥稍稍有些遗憾：“原来你知道呀，我还想着把翟奕宁介绍给你呢，其实他人还算不错的，比我哥靠谱多了。” “他本来目的就不纯…算了，秋哥那些朋友其实我都见得差不多啦…” 拭干泪水的孟嫣有些意兴阑珊，她指着电视转移话题道：“快到《才华有限公司》了，咱们还是看节目吧！” 这会恰好明珠卫视的《星语丝路》已经放完其他四档节目的精华剪辑版，电视屏幕上加载出一张细语截图： … @才华有限公司 由细语网友投票选出的本期节目推荐歌单： 1、《女儿情》 2、《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归于九霄》 3、《canitakemyeyesoffyou》 4、《don’tbreakmyheart》 5、《暧昧》 6、《追光者》 7、《白玫瑰》 … “不会吧？” 票选结果第一名的领先程度可谓一骑绝尘，这让孟嫣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人选《女儿情》！” “还能怎么，因为神秘呗，嗯哼，其实投票结果还算不错…” 只抬头扫了眼屏幕，袁郁玥便开始摆弄起pad里的细语视频app，她无所谓地说道：“至少这里边有五首都是他来唱。” 画面直接回到演播厅，节目主持人杨光的声音在她俩耳边响起。 “除了由细语网友投票选出的七首歌曲，《才华有限公司》还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某飞行嘉宾识趣捧哏道：“新歌！” 杨光斩钉截铁否认：“当然不可能…” 眉梢轻轻一蹙，袁郁玥紧接着又听到杨光继续道：“当然不可能没有。” 「我怎么会被这么低劣的吊胃口手段给迷惑。」 小心瞥着孟嫣的反应，袁郁玥暗恨自己不争气。 另一个男声，语气稍显浮夸：“我听说除了新歌，还邀请了一位超超超级大牌的天后前来助阵。” “纪羡林呗，晏清替纪天后写的那首歌都在公告牌top10榜单上挂了两周了。” 节目组吊胃口的手段有些拙劣，连孟嫣都对这个消息门儿清。 “哦，一诺的消息很灵通嘛，我们李导还特意嘱咐过要留些惊喜，这个话题跳过…” 刻意地尬笑起来，杨光继续控场：“除了两首新歌、数位神秘嘉宾外，以及大家票选出来的返场歌单，晏清不光会和翁怀憬首度尝试喜剧表演，还会带来一首久违的歌。” “本来应该是我去唱的，清哥，记得哦，你欠我一首歌。” 电视屏幕上的王菀兮娇嗔着插嘴，她熟练地进场来了波自爆卡车。 “话说《立秋》…那集我还是跟小玥姐后边一块补的呢。”旁边的孟嫣轻轻戳了戳失神的袁郁玥。 “嗯，王菀兮的《立秋》听起来没有灵魂…” 尝试再三发现这周并没有发生提前推送的迹象，袁郁玥打算放弃，她随口接到。 “其实还挺羡慕菀兮的，我特别喜欢《白玫瑰》里那段弦乐，如果有机会的话，染之也想跟晏清老师合作一首歌。” “贺染之的声音…” 袁郁玥和孟嫣同时一激灵，对视一眼，纷纷抬头望向电视，特写里浅笑嫣然的不正是她们乐团的前任首席小提琴手贺染之。 “晏清还真是块唐僧肉，这前有狼后有虎的…” 孟嫣仗义地给袁郁玥打气道：“小玥姐你这选得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啊，不过以后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男人不一定我能抢到…” 突然妩媚一笑，袁郁玥幽幽开口，她的声音更像是自言自语：“不过这弦乐贺姐她就别挂念啦，我要定了。” 借着贺染之挑起的这个话题：大家最喜欢哪首《才华有限公司》出品的歌曲？ 杨光引导着飞行嘉宾团七嘴八舌开始讨论开来，聊得都是些歌曲喜好，不像前面四档节目官方大搞粉色，嘉宾们都没有人cue清憬cp，袁郁玥和孟嫣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没耐心等杨光说完熟悉地《星语丝路》结尾词：“五档节目均已登陆…” 袁郁玥直接用pad投屏覆盖了当前节目，电视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片头。 「翁怀憬！朝夕相处不摩擦出火花来才怪，可恶，还有六期节目，第一季才完结！」 眼底有韫色，袁郁玥深深瞥了眼自己的琴箱，要不是孟嫣在场，她恨不得取过那把〈lina〉狠狠拉上几曲才解气。 还好片头很快就过了，屏幕上出现了往期结尾时才会出现的那个熟悉的公演舞台。 「一定是心里有鬼，才会离得这么远吧！」 望着舞台上直挺挺站着的晏清和翁怀憬，俩人相隔四步，离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袁郁玥打开弹幕开关，调整好透明度后，她忍不住暗暗吐槽。 —— 荧幕外的观众大多都像孟嫣和袁郁玥一般开始屏住呼吸等待好戏开场。 荧幕画面中的临时演播厅此时也万籁俱寂，蓄势待发。 ——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期特殊的《才华有限公司》，零延时直播，节目组刻意设计两段与弹幕进行实时互动的环节，整期节目在易祎出场前，都将会保持即时直播状态。 “清哥、憬姐加油！” 直播控制台上的章雅梦再度通过耳返给晏清和翁怀憬打气助威。 舞台上的两人深深一躬后，镜头稍稍拉近。 “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才华有限公司》，感谢大家陪伴我们的节目走过六周的时间…因为总有那个出场视频的关系，再加上录播…” 负责控场的晏清端视着镜头，他眼神清澈干净，语气真挚诚恳：“我最近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跟大家做过自我介绍，好在为时不晚，重新认识一下。” 晏清再度向镜头一躬身：“我是晏清。” 翁怀憬有样学样，只是声音依旧清冷：“我是翁怀憬。” “今天第一个环节我和翁…翁教授的任务就是…” 晏清说话间，翁怀憬已经转身回到立式钢琴前，她抱起那把黄花梨木吉他，泰然自若面对着镜头。 保持翁教授这个称呼是章雅梦和整个节目组团队刻意多次提醒晏清的，毕竟上周录制的节目尚未播出，贸然转换称呼会给不少观众造成困扰。 “回我们的位置，好好给大家唱歌，所以…让我们开始吧。” 晏清边控场边跟到钢琴前，章雅梦没有在道具上继续搞事，她准备得相当妥当，一条单人琴凳，再加一张高脚凳。 不动声色交换一记眼神，翁怀憬在高脚凳上端坐好，晏清也不紧不慢地在琴凳上落座。 镜头里的俩人都举止轻松，表情自然，气氛不像是一场两三千万人观看的真人秀综艺节目。 晏清、翁怀憬的表现更像是在跟朋友视频一般，钢琴上盖板还摆着两杯苗妙特调的无酒精鸡尾酒。 “接下来的几首歌，节目给大家准备了惊喜，但也有可能是惊吓…毕竟我们在编曲上做了很多调整…” 嘴里说着串场词，晏清瞥到两杯鸡尾酒，他克制住脸红的冲动。 … 要说这鸡尾酒的主意还是章雅梦提的，她的本意是第一个环节营造出家常闲话的感觉，几首歌中间可以和观众互动隔空碰杯。 下午备场时晏清其实是建议苗妙来两杯特调长岛冰茶，他原本以为这款鸡尾酒对自己与翁怀憬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你不是对我强调过很多次，歌手不能饮酒么？” 翁怀憬当时的反应让晏清明悟，这是他的过度脑补。 「看来小喵所说的偶尔喝长岛冰茶，单纯只是因为…长岛这个地名来自纽约，而“我”又有些放纵自己的思念。」 那会局面一度尴尬，晏清只能讪笑。 “憬儿姐，他很久没喝过了，以前清儿哥从来不唱歌的时候，喝得也不多…” 好在有苗妙及时帮着解释，她接着说的话却让晏清心头一悸。 “清儿哥都是失眠厉害的时候，才让我帮他调酒，嘴里还咕哝着…” 苗妙抬头望着翁怀憬，眼里带着抹忧伤：“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之类的话。” 翁怀憬听罢将视线转到晏清依然尴尬的脸上，目光仿佛在说：「那以后不要喝了。」 当时晏清胸中有万般惊雷，可他只是笑了笑，用眼神递回：「好。」 … 「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这个时空没有这种说法吧？“我”和依莲一样，应该都是穿越者…可，这“我”这表现又完全不像啊…他折腾出来的怎么也不像穿越者能做出来的事。」 心念电转，丝毫不影响晏清口里的串场：“同时，我和翁教授会尝试着换个角度去诠释作品。” “第一首歌…《立秋》” 翁怀憬大大方方望向晏清，她眼神波澜不惊：“我们现在开始么？” 因为高脚凳比正常琴凳偏高的关系，俩人的视线恰好保持着平齐，稍稍偏头，瞳孔微张，晏清递了个抱歉、稍等的眼神过去。 “泰戈尔在《飞鸟集》里曾经有过这样一句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端视镜头，晏清眼神清澈，声音干净：“全诗仅此一句，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噌～噌” 翁怀憬怀里的吉他发出两声轻微的杂音。 很自然地循声偏头，晏清递过去一记安抚的眼神。 “夏秋交替便是《立秋》，这首诗便是我当年心境的写照…” 晏清声音逐渐低沉，又重新变得清澈：“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生活在某种意义上迎来了新生。” 高脚凳上的翁怀憬轻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才华有限公司》每一天于我而言都是，崭新的，值得我翘首期待的…” 晏清诚勉道：“希望以后还会有《春分》、《芒种》、《冬至》这样的作品诞生于这里…我想跟大家做个约定…” 伸手端起钢琴上的鸡尾酒杯冲向镜头，晏清正待去寻翁怀憬时，一支皓白如凝脂的手端起了另外一杯酒。 两缕克制的眼神一触即离。 「我陪你。」 感知到翁怀憬传递过来的眼神，晏清啜一口酒：“我们一起唱给大家听…” 翁怀憬轻抿一口酒，像是不胜酒力，她微微上翘的细长眼角刹时泛起红晕。 双双放下酒杯后，自然对视一眼，翁怀憬低头专心弹起吉他，比起晏清之前那版《立秋》，前奏她没做降两个全音处理。 晏清那清澈干净的男中音准确切入如林间溪水叮咚流淌的木吉他伴奏： 『你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像爱的模样』 —— 隔着屏幕 千里之外 沪海徐汇愚圆路749弄 新里洋房某栋 —— 电视音响里歌声回荡： … 『你举着一枝花/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像一个美丽童话 那本书/合了又开/漂落下梦想 我们俩/合了又分/像一对船桨』 … “砰！” 袁郁玥熟练地打开一支酩悦香槟，音乐天赋极高的她敏锐察觉出两版《立秋》的不同之处： “《星语丝路》里他那版《立秋》是在唱，夏去秋来，道不尽的悲欢离合，时而疯狂，时而迷惘…” 抄起两只香槟杯配合着她倒酒，同为业内人士的孟嫣深有体会道：“今天晏清说的话格外煽情，可他这版《立秋》却带着股岁月静好的释然。” “嫣儿，来，别想那么多，我们干杯…” 带着些迫不及待，袁郁玥灌下一大口香槟，她眉目如画，面色润红。 “everythingwillbeallrightintheend，andifit''snotallright，it''snotyettheend.” 吟完诗，袁郁玥将香槟杯再度斟满，她轻声对失恋的孟嫣一语双关道：“我们所经历的，无关乎是好的，还是坏的，一定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轻轻碰杯，孟嫣满眼通红地回道：“小玥姐，为每一天都是崭新的而干杯！”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月色撩人》上线一周，积累了很多影评，小喵有给我读一些，大家都很喜欢路越和喻格的那段眼神戏…” 一曲《立秋》终了，晏清对着镜头说着他准备好的串场词：“那么接下来这首歌，我们请翁教授为大家带来《月色撩人》插曲《can’ttakemyeyesoffyou》…” 匆匆一瞥，确认收到翁怀憬就绪的信号，晏清直接奏起钢琴。 搭配着重新编曲的伴奏，翁怀憬在演唱时收了大部分半转音，她弃用爵士唱腔，采用了轻摇滚的抒情唱法。 『youfeellikeheaventotouch 你就像人们向往的天堂 iwannaholdyousomuch 我想拥抱着你 there''snothingelsetpare 你是如此的无与伦比 thesightofyouleavesmeweak 你的惊鸿一瞥使我的心一片柔软 aslongaslovehasarrived 爱情终于到来了 andithankgodi''malive， 我感谢上帝，我还活着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 你美好得如此的不真实 ican''ttakemyeyesoffyou， 我的视线无法离开你 towarmalonelynight 你来温暖这寂寞的夜』 整曲不复原版的慵懒性感，放纵撩人，反而带着些爱而不得的滋味，缱绻欢喜，又是躁动不安。 …… “惊喜来了，但也可能是惊吓…。” 以一串钢琴华彩做尾奏的收尾，晏清站直对着镜头卖关子：“让我们掌声欢迎厉娜返场。” 翁怀憬大大方方将怀里的吉他递给晏清，两人换了个座位。 “卿姐曾经说过，《暧昧》说的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披着件男款外套，望着窗外半明半晦的灰蓝色天幕…” 翁怀憬往台下找了眼邵卿，首次担纲串场角色，她声音格外的清脆：“没有人知道她在看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谁。” 坐上高脚凳的晏清接了一句：“其实当时并没有刻意设定年龄…” 被取笑代入历娜角色的翁怀憬抬头扫了眼晏清，她眼神里带着些戏谑和调皮：“那么…我们现在来听听，三十二岁的男人怎么演绎这首《暧昧》。” “那麻烦请台下的工作人员送一件合适的女装外套上来吧…” 晏清信口开河配合翁怀憬制造节目效果，不料谭森突然一转身，将手提摄像机的镜头对准舞台下的邵卿。 立式钢琴琴谱架上的pad画面中应声出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邵某人，只见她一脸妩媚地作势要将身上的米色中袖西装外套脱下。 此情此景让晏清突然慌张，他连忙劝阻道：“开玩笑的，卿姐，您外套留着，我这是在为一会的喜剧表演在热身。” 澹然一笑，翁怀憬的手指早已悬在钢琴键盘上，等晏清话音一落，她直接弹起前奏。 …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谓多贪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 降了key，晏清用得是醇和绵柔的低音来诠释这首《暧昧》，整段表演中他眼神清涟，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云淡风轻地诉说着一对恋人彼此错过，略带遗憾的故事。 … “接下来这首，” 面对镜头翁怀憬似乎做足了准备，她语速平稳且从容：“是本次细语网友票选活动的第一名。” 说罢，翁怀憬顺势抬头看了眼晏清，她两道锋眉此刻竟格外地舒展。 “开始吧…好…《女儿情》…” 带着无线麦克风，试图复制自己发言的晏清不敢毛起胆子继续说后边四个字，他直接指弹出一串舒缓而明亮的木吉他音符。 …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 翁怀憬的唱腔融合了一些川渝清音的地方戏剧声韵，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可谁想晏清居然神使鬼差地在第二段主歌吹起了口哨为翁怀憬伴奏，害得应变能力原本差强人意的她只能将唱法一转，又绕回民谣。 两台摄像机镜头照不到的地方，藏在钢琴底下一只纤纤素手偷偷拧了一把晏清腰上的软肉，力度不痛不痒。 「舒服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打是亲，骂是爱！」 心花怒放的晏清面不改色继续着自己的吉他伴奏。 … 《女儿情》后翁怀憬的串场词简洁大气：“许墨儿同学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听一次晏清完整版本的《追光者》，那么机会来啦，墨儿，听好…” 刻意没留给晏清准备的机会，她说话间手上直接开始了钢琴前奏。 俩人借着串场词匆匆一瞥，翁怀憬眼底藏着得意：「礼尚往来～」 目光噙着笑意，晏清轻轻一挑眉：「小意思而已～」 俩人背地里一番眉来眼去丝毫不影响晏清的现场发挥，歌声依旧稳稳卡进拍子，他高水平发挥完成了这首歌。 … 在《追光者》之后，俩人再度调换了位置。 “《红玫瑰》与《白玫瑰》两首歌发布后，引来了很多解读…有人曾这样说…” 重新回到串场主持人位置的晏清娓娓讲述着：“红玫瑰的爱是放不下，她深陷爱人与被爱的纠结中不能自拔。” 晏清的声音逐渐绵柔：“而白玫瑰则是爱而不得，越爱越把自己低至尘泥，直至毁灭，下一世轮回仍卑微地爱。” “还有人这样说…” 渐入佳境地翁怀憬接道：“当红玫瑰渐渐褪色成了白玫瑰，被偏爱有恃无恐的女孩也终于成了独自温柔的女人。” “其实无需刻意去过度解读，红玫瑰惊艳了时光，白玫瑰温柔了岁月，愿带给我们惊艳和温柔的，是同一个人…” 晏清弹起钢琴前奏，他刻意以索雷行那沙哑低沉的旁白声继续道：“下面请听翁怀憬翁教授为大家演绎《白玫瑰》…” 晏清串场词夹杂着赤裸裸的暗示，让已经开始唱歌的翁怀憬有些羞意难耐，她仗着九分裤天赋，在钢琴遮蔽下轻轻踢了晏清一脚。 初恋清：「我这么说，难道很刻意？」 傲娇憬：「你这么说，显得很过分！」 无需对视，俩人再次完成一轮交流。 … 『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 只信任防卫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 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 如何不攻心计』 … 翁教授的歌声依旧迷幻而空灵，只是歌者的心境已经与八月底坐在驰骋于北二环的邵卿车里，轻哼这首《白玫瑰》时大相径庭。 … “最后一首歌…” 似乎沉浸在索雷行状态里无法自拔，晏清的声音依然低沉沙哑。 “哦，是第一轮节目的最后一首歌。” 对着镜头他突然展颜一笑，声音恢复正常状态：“这首歌也是翁教授跟我一起创作的…” 翁怀憬诚实道：“我只是在歌词部分提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建议…” “我的同事老章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她说过一句让我印象很深的话，人间不值得，这句话在细语上很红对吗？” 晏清干净清澈的眼眸瞥向台下，与一直关注着舞台的章雅梦对视。 章雅梦点头，又粲然一笑，她握紧旁边苗妙和李寒鸢的手。 “在我的理解里，人间不值得的本意其实是积极的…” 晏清和煦一笑：“人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值得你如此纠结，不如活得酒脱一点会更快乐。” “这首歌除了老章，我们还想送给另一个人…” 晏清又望向章雅梦身后跟纪羡林、骆冰聊得热火朝天的邵卿。 “她永远伪装着一副嬉笑怒骂，看尽人间烟火的样子…” 翁怀憬澹然一笑：“可是，她其实也有矫情、脆弱、难过、委屈、敏感的时候…” “同时她还是个文艺青年…写下过这样的文字…” 眼角微红，翁怀憬脆生生道：“未曾穿渡星河万顷，有幸与你相逢人间。” 望着舞台上都对她投来视线的俩人，邵卿毫无准备，但很快她便妩媚一笑，甚至还得意忘形挑了挑眉。 “送给老章，邵卿，还有所有在听《人间》的你…” 说罢，晏清与翁怀憬一同起身鞠躬，再度坐下后俩人举杯敬向镜头，他们轻轻碰杯：“国庆快乐，人间！” 晏清低头弹起钢琴前奏，翁怀憬闭上双眼，她加了些咽音的标准翁式唱腔，完美切入伴奏。 … 『风雨过后不一定 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 睁开双眼，美目流转间翁怀憬顾盼向舞台下的章雅梦，两人对视，她温柔地继续唱道： … 『所以你一脸无辜 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总免不了 最初的一阵痛』 … 边唱着歌翁怀憬边转向邵卿，她眼底爆出一片璀璨的光芒。 而晏清则边弹琴边为翁怀憬和声，他刻意将嗓子压得沙哑而低沉： … 『但愿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只看得到笑容（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每一滴泪） 都让人感动（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後每一个梦（每一个梦） 不会一场空（不会一场空）』 … 翁怀憬对邵卿甜甜一笑，带着那抹绝美的笑转进副歌部分，她独唱道： … 『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 才会变得闹哄哄』 … 晏清接上后半段副歌的独唱： … 『天大地大 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 但愿你听得懂』 … … 重复两段主副歌，他俩望着镜头以合声收尾：『但愿你会懂/该何去何从』 “从不失望、没有伤痛、无忧无虑、一帆风顺是童话世界…” 晏清端视着镜头，他满眼温柔：“起起落落、满是荒唐、出人意料、悲欢离合才是人间。” “人间俯仰，悲观何限，团圆如故。” 翁怀憬以半阙刘辰翁的《疏帘淡月》打头做着总结陈词：“悲欢离合，涓涓滴滴，尽是人间滋味。” “唱完人间有味是清欢，我们节目第一个环节《人间》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没等晏清说完串场词，立式钢琴琴谱架上的pad便弹出节目组抽选的第一条弹幕互动话题，选题还很劲爆。 … “翁怀憬翁教授到底是不是issacyen身边的面具女士？” ——细语网友@槐夏廿七。 … “这么快就进入弹幕互动环节了？” 轻抿一小口无酒精鸡尾酒，晏清放下玻璃杯，他闲话家常般问道：“我们需要将网友的提问念出来，还是直接回答就行？” 监听耳返里清晰传来章雅梦哭笑不得的声音：“清哥，你演得太松弛啦，你放心啦，这个问题憬姐说她没问题的。” 翁怀憬借着放下酒杯的动作偷瞄向晏清，她递过来一缕眼神：「我能处理好。」 “戴着熊猫面具的那个人就是我…” 她大大方方对着镜头承认道：“issac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和老师，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一段稍有些特殊的学习经历罢了。” … pad屏幕上很快出现第二个问题： “晏清老师最喜欢自己哪一个表情包？” ——细语网友@起名困难症患者 … “导演，抽中这个问题的导播中午的鸡腿没了…” 晏清故意装得剧烈抗议，一番垂死挣扎发现无效后，他在一旁轻笑的翁怀憬的目光注视下回答道：“总有人要当废物，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翁怀憬敛笑低头，晏清解释道：“这个表情我个人觉得比较有喜感…也许将来有机会，我想我会存下它，用来跟朋友增进一下感情什么的…” 「嗡嗡嗡能不能听出来，我在疯狂暗示她送我新手机。」 带着这样遐想，晏清偷瞥到翁怀憬的手在钢琴的遮蔽下快速摆动，她一副拒绝得很坚定的样子。 … “电影《月色撩人》里最喜欢的一个人物？为什么？” ——细语网友@夏天的疯人院 … 看到pad屏幕上出现的最后一个问题，晏清与翁怀憬几乎异口同声道：“喻格。” “因为她足够复杂，所以演员才有足够的空间去表演…” 翁怀憬声音恢复清冷，她站在一个专业演员的角度分析道：“东、西方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碰撞、编织出一个矛盾而叛逆的喻格，对于每一个演员来说，出演这样的人物都是一个很好的打磨自己演技的机会。” “独立、直接、较真、坚持原则、宗教信仰这些西方思维方式构成了喻格看似强大的盔甲…” 晏清很清楚翁怀憬的潜台词，他补充说明道：“得时勿失、时不我待、追求时中的中庸文化以及传统重孝悌纲常的理念隐匿在人物的内核，也成了她的软肋。” 第一百七十五章 疯狂搞事的大party 与第一波弹幕互动完，终于等到下场休息，晏清有些口干舌燥，想喝水的他下意识去找苗妙的身影。 远远扫到苗妙带妆在候场，晏清才恍然明白她一会得登台表演，周佩佩在一旁陪着喵总做预演。 「嗡嗡嗡破天荒地说了那么多话…多半也口渴了吧…要不我自己去拿水过来。」 晏清起身同时尝试捕捉翁怀憬的视线。 “憬姐、清哥，来擦把汗，喝口水～” 李寒鸢挺身而出打断晏清尚未对翁怀憬发起的“纠缠”，她端来湿毛巾和两杯插着吸管的温开水，一人照顾俩。 “李妔很有大将之风啊…” 晏清补完水，见李寒鸢远去，周遭无旁人，他有意无意挑起话题。 “其实她这首《暧昧》也挺好听的，不过…” 骤然一挑眉，翁怀憬终于与晏清对视上，眼底有戏谑，她旧事重提：“上次问你少女情怀的事，怎么说来着？” 温暖一笑，晏清轻声答道：“有些人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少女啊，想起她自然情怀总是诗。” 「哼，你这是在嫌我年纪大么，我还没嫌弃你老呢！」 递过一个嫌弃又情意绵绵的眼神，翁怀憬背身单打晏清。 「她这表现不对啊，难道是有外力的影响？」 眼观八方，察觉到原来是纪羡林和邵卿正往这边过来，晏清心里偷着乐，装作若无其事的他再度看向台上。 “来之前导演有透露，我将会在第二个环节出场，环节设置的主题叫party～其实听到那会我心里就在想呐，清哥给写的这首《暧昧》明显不太适合吧…” 李妔不愧是前大势女团的主c位，她独坐于舞台拨动起民谣吉他，对着摄像机镜头有声有色地说道：“当时我就直截了当地跟导演摊牌了…我李妔来定了！那么《暧昧》送给大家…” … 『只能陪你到这里 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过了友情 还不到爱情 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 … “李妔做为一名偶像转型的歌手，她算是我见过资质稍显平庸，却一直在进步的歌手…” 停到晏清和翁怀憬中间，纪羡林见俩人都在安静听李妔唱歌，她搭话道：“她这种细腔小嗓很难找到合适的歌。” 翁怀憬音色如常：“她音色很甜，其实还算有辨识度。” 台上李妔逐渐过渡到副歌： …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 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 “不是科班出身…发音点习惯往前靠…导致声音略显挤卡…这样往往导致歌手的气息不够足…” 资深音乐制作人晏清一针见血地评价道：“但李妔胜在自己的控制力出色，在小范围内腾挪得张弛有度…” “清哥儿，你前半句吓到我，想起了simon…” 纪羡林惊讶地看着晏清，她向其他人补充解释道：“我在米国一直合作的一个音乐制作人，嘴特毒。” 躲着纪羡林，翁怀憬投射过来一记眼神：「说得没错…」 晏清耸肩摊手：“可能我标准比较严格…并没有要毒舌的意思。” 「嗡嗡嗡难道在说，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毒舌她的？有点过分了，小格这么可爱，怎么舍得…」 面若平湖的晏清胸中自有一番惊雷，他庆幸地想到：「还好，这首《暧昧》的歌词里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隐喻，嗯…应该没有吧？」 四人开始安静地听李妔继续唱歌。 … 『到底该不该哭泣 想太多是我还是你 我很不服气 也开始怀疑 眼前的人是不是同一个真实的你』 … 「想太多是我还是你？」 配合着翁怀憬瞥过来的眼神，晏清没想到光速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是我…是我想太多…」 连忙认怂，晏清突然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多亏自己当初拿出来给翁怀憬的不是这一首《暧昧》，他不动声色地抱起李寒鸢准备在座位旁边的弗拉门戈吉他。 “纪姐，我们去候场吧。” 而纪羡林状态格外轻松：“走你…” … 『无奈我和你 写不出结局 放遗憾的美丽 停在这里』 … 《暧昧》唱罢，李妔对镜头鞠完躬，她不忘自己兼职的串场任务。 “suddenlyisee，suddenlyisee…” 表情故意浮夸，李妔对着舞台旁的纪羡林招手道：“好神奇呀，突然我就看到了我纪师姐…” “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来还人情债的…”纪羡林一开口就让李妔大惊失色。 苦起俏脸，李妔对跟上舞台的晏清认真解释道：“清哥，你是知道我的，为了来这我倒欠上不少人情…” “纪姐开玩笑的呢，李妔你喜欢来以后多来。” 晏清保持着四步左右的距离，他笑容温暖和煦。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李妔开心地留下一句话便飘飘然下台。 “《suddenlyisee》这首歌是上个月晏清写的…当时我人还在纽约，有幸通过电话听到了三个版本…” 纪羡林在琴凳上落座后，直接爆出猛料，她继续道：“大家可能也知道纽约春夏时装周开幕式上，我唱了两个版本…” 「diva你别搞事啊…」 高脚凳上的晏清维持着轻松写意的表情，视线却偷瞥向翁怀憬和她身边的邵卿。 弃用眼神交流，邵卿伸手比划了个问题不大的动作。 「随她自由发挥吧～」 而习惯同晏清眉来眼去的翁怀憬这边回传效率明显比邵卿更快。 “你们弹幕狂刷要听第三版是什么意思？我就随口找找话说…” 纪羡林显得格外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功夫跟琴谱架上pad显示的实时弹幕进行互动，她挤出委屈的表情：“我没有别人那么幸运…” 舞台下的翁怀憬明显一愣，先是忸怩着身体恨不得背身虚空单打纪羡林，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冲台上递出一记责怪晏清大嘴巴的眼神。 「幸运…这个词…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对我很重要啊…」 虽然还想听纪羡林说更多，但晏清还算有分寸，他催动着怀里的弗拉门戈吉他，弹出热情且欢脱的前奏。 终于纪天后消停了，她锐利地崴了眼晏清，才悠哉悠哉地站了起来，准备开始唱起这版bossanova风格的《suddenlyisee》。 正当晏清松下一口气时，他猛然发现即使当着两千多万观众表演也完全不影响纪羡林暗中搞事。 纪羡林律动着身体对晏清飞了个媚眼，嗓音带着浓郁的拉美桑巴风情的慵懒随性： … 『herfaceisamapoftheworld（意译：她的容颜盛载着世界的美景） isamapoftheworld（盛载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 她伸手指向镜头外舞台下的翁怀憬，表情陶醉，纪羡林的歌声像是在人耳边撒娇，可爱中带着些性感： … 『youcanseeshe’sabeautifulgirl（顾盼之间伊人独好） she’sabeautifulgirl（伊人独好）』 … 被内涵到的翁怀憬此刻不甘示弱地与纪羡林对视。 … 『andeverythingaroundherisasilverpooloflight（她身处之处溢彩流光） thepeoplewhosurroundherfeelthebenefitofit（她来往之间芬芳萦绕）』 … 对着镜头，纪羡林利用狭窄的空间开始小幅度跳起桑巴舞步，她一直盯到翁怀憬眼角桃花泛滥，认输般低下头，才借着腰肢的摆动自然而然地冲晏清挑眉示威。 … 『itmakesyoucalm（她气息舒缓安宁） sheholdsyoucaptivatedinherpalm（她芳华绝代，摄人心魄）』 … … 一曲唱罢，纪羡林表情轻松，晏清却大汗透背，可他偏偏毫无办法，因为人家纪天后一向舞台风格便是如此，昨日的彩排人也说了，刻意收着来。 「自己和嗡嗡嗡玩儿小动作刺激得很，怎么别人一玩感觉心态快要爆炸…」 晏清泰然自若的表情背后在默默反思着：「下次还敢！」 “下一首歌，让我们掌声欢迎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 明显就是在舞台上玩开心了，纪羡林甚至抢走了晏清的串场工作：“还有我们的乐队老师…” 等到翁怀憬上台时，纪羡林的镜头感也很出色，她迎上前，走出固定机位的镜头，一把将还处在眼角沁红状态的翁教授拥进怀里。 pad推送的实时画面里此时只有晏清一人，他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像是在无奈耸肩摊手。 “憬儿，不会生羡林姐的气吧？” 已经闭麦的纪羡林边说着边拥紧轻轻挣扎的翁怀憬，她声音温柔地继续道：“毕竟…我没有等你说出幸运就抱了上来。” 「我就知道！！！鬼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原来她真是在暗示我拥抱她！！！我好后悔啊！！！如果能重来，该有多好，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拥抱上去！」 竖起耳朵的晏清，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让表情显得过度扭曲，肠子都毁青的他心里是又悔又甜。 “不会…” 翁怀憬僵硬地摇头，无处发泄的她恨恨白了眼无辜的晏清。 “我超喜欢你们这一对的…” 纪羡林刻意再压低了一些声音，她轻轻拍着翁怀憬的背：“希望不要影响宝贝你唱歌的状态，毕竟我也是翁教授的歌迷来着。” 说罢纪羡林潇洒地下了台，晏清在换到架子鼓前还留意到她甚至还和邵卿击了个掌。 “standby，getready？” 还好进到镜头后，翁怀憬便立刻进入了状态，她先看了眼身旁抱着贝斯的鹿璐。 鹿璐甩着双马尾愉快地回了句：“standbymdy。” 再看向键盘后的茅致远对她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翁怀憬才回头望向架子鼓前的晏清。 俩人眼神一触即离，翁怀憬贴近话筒，进入摇滚憬状态的她脆生生道：“《don’tbreakmyheart》” 抬头扫了眼自己刻意换到乐谱架上的pad，晏清开始呼麦配合着和声，他手里的鼓槌准确卡着点跟上带着强烈电流声颤音的电吉他前奏。 …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 也许不必再说』 … 翁怀憬每每唱这首歌时，都自带一种率真随性的精气神，这场自然也是，她的状态和发挥堪称绝佳。 … 『don''tbreakmy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 和她其他歌曲的风格迥然不同，翁怀憬完全摆脱一切的技巧和唱腔束缚，全场只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洋溢着青春、自由、热情。 … 『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 心境如此难过 总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 一次次的冲动』 … 唱到第二段时，她再度放开了怀里的电吉他，完全以晏清的鼓点为拍子，在话筒前边唱边轻盈而陶醉的摆动着身体： … 『你所拥有的 是你的身体 诱人的美丽 我所拥有的 是我的记忆 美妙的感觉 mybaby』 … 「幸亏我机智！将pad带了过来，简直太聪明了！」 手上的伴奏丝毫不影响晏清，他的目光始终在翁怀憬的背影和pad屏幕上的实时画面间来回移动。 视线所及之处玉人背影仪态曼妙，舞步轻盈，屏幕特写里的她眉目间笑意盈盈，眼角带着抹醉人的桃红，镜头内外的明艳不可方物的翁怀憬散发出勾魂夺魄的魅力。 … 『don''tbreakmyheart！ don''tbreak！ don''tbreak！ mybreak！』 听到熟悉的收尾歌声，晏清及时抽离神游的状态，他跟上尾奏的呼麦和声：『ohyeah～～～』 “谢谢，谢谢大家…” 大大方方鞠躬致谢后，翁怀憬直挺挺飒立在舞台中央，台下邵卿、纪羡林、李妔、李寒鸢等人化身最疯狂的歌迷为她打call。 晏清从架子鼓后走出，抱起鹿璐迫不及待交过来的贝斯，开始他的兼职串场工作。 “接下来这首歌…” 晏清看了眼茅致远，又偷瞥着贴心替他调节完话筒高度后往旁边靠了两步的翁怀憬。 还记恨着录歌时发生的事，翁怀憬机警避开晏清视线的纠缠，仿佛在对他说：「别看我，你一会没唱好又赖我。」 忍住笑意，走到话筒前，晏清边说边回头找了找鹿璐，冲她点点头。 “是一个《月色撩人》的彩蛋，电影里路越没有跟大家唱完的一首歌…” 接到提示，鹿璐收回在指尖灵活穿梭的鼓槌，她兴奋地欢呼着：“1，2，3，let’sgo！” 晏清最后贴近话筒，他沉声报幕道：“《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整首歌下来，他都克制着去偷看翁怀憬的冲动，带着这种心情，晏清将那种黑暗中无助的孤独感表现得淋漓尽至。 直到完成表演，晏清才偷偷递过去一记眼神：“求表扬！” 旁边的翁怀憬明显对他的低劣卖萌手法视若无睹。 只好作罢，晏清弯腰替苗妙调了调话筒高度，他回头去找鹿璐换位置，同时嘴里念念有词：“狂欢的party即将走到尾声，天下无…” “花开花落万物道，聚散离别终有时。” 对晏清的串场词和调整都不太满意，翁怀憬白了晏清一眼，抢过主持的工作，重新上前摆弄了一番话筒，她抱起琴转身走回自己吉他手的位置上：“欢迎我的朋友苗妙…” 望着苗妙俏生生站在话筒前，晏清默契跟上翁怀憬的词：“小喵将带来一个afterparty的故事。” “大家晚上好，我是苗妙！” 苗妙兴奋地左右看了眼，冲镜头躬身后，她才继续道：“憬儿姐，清哥，鹿璐，大茅哥，我准备好啦！” 晏清敲出一连串急促的嗵鼓声、合成器、电吉他、贝斯纷纷跟进。 苗妙毫不怯场，她软糯糯的声音准确切入旋律里： … 『当我不用去上学 我要真正的男朋友 我从鼓楼走到mao 还没有找到他』 … 在耳返里章雅梦的提醒下，苗妙无处安放的手开始有节奏的打起响指，她渐入佳境： … 『结束热闹的舞会 来到无聊的卡拉ok 我想和他去约会 可他有女朋友』 … 苗妙软糯糯的歌声与浓郁的合成器电子舞曲风格配合得相得益彰。 … 『it''stote it''stote 我已赶不上地铁 it''stimehome it''stimehome 我不想回家睡觉』 … 重复两遍主歌后苗妙漂亮的完成了她的舞台初体验： … 『afterparty afterparty afterparty it''stimehome』 … “欢迎大家去maolivehouse，报我名字一律打骨折！ 完成表演后也不忘疯狂搞事，苗妙眼底汨汨荧光流动。 “哈哈哈，justkidding！憬儿姐，呜呜呜，幸运的喵喵要抱抱。” 用力抱了抱翁怀憬，苗妙冲着架子鼓后坐着的晏清飞来得意一瞥，便拉起鹿璐一起离开了舞台。 … ps：《afterparty》 原唱：赵怡文&新裤子乐队 作词、作曲：彭磊 编曲：新裤子 收录专辑：2011年《sexdrugsinterorg》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小剧场 “又到了弹幕互动环节，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导播又准备了些什么问题。” 抱起pad换回钢琴前重新坐好，晏清泰然自若地控场，眼角的余光留意着翁怀憬拎着高脚凳施施然来到他身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坐下。 他放回乐谱架上的pad屏幕响应速度很快，本轮第一个抽选的弹幕互动话题应声弹了出来。 … “晏清老师如何看待《vogue服饰与美容》十月刊封面导文中对您的评价？” ——细语网友@wudi啊wudi 章雅梦还贴心地将华国版vogue副总编苏矇的评价附在了问题后： ［年少成名的他敢于发声，从不过度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本真，哪怕这个真实是不完美、有瑕疵的。在成长的过程中他逐渐学会了与自己和解，厚积薄发出惊人的音乐天赋和戏剧才华。不再愤世嫉俗的他，以音乐和戏剧的形式向我们娓娓道尽灯火阑珊处最美的人间烟火。］ … 「额…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去回应呢？可大可小…能随口敷衍过去…也能借机剖白一番自己的内心。」 再次看到苏矇的这般描述还是有点尴尬，晏清的反应稍稍有些卡壳，突然，他感觉自己背后搭上来一只手，透过卫衣外套传来沁人的暖意，翁怀憬就这样将无限的勇气赐予了某人。 “我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比较多的人，年轻的时候很轴，心里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晏清对镜头侃侃而谈，说话间他释然一笑，挠了挠头继续道：“其实我没有苏矇说得那么好，现在我依然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想太多，还有说话总词不达意…” 默默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翁怀憬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际上借助立式钢琴的遮蔽，她轻轻又拍了拍晏清的背，暗示见好就收。 “我们人类头脑的分析，很容易就陷入疑虑重重的循环中，没有新信息注入的话，像我这种思虑太过的人，就总容易原地打转，甚至钻牛角尖。” 晏清指着自己的大脑，自嘲着继续说道：“也许这便是为什么以前会给人一种愤世嫉俗的感觉，我很喜欢苏矇用的那个词：与自己和解。” 听到这个词，翁怀憬悄无声息地瞥了眼晏清的侧脸，因为她知道苏矇这句话的出处其实来自于自己。 “小喵经常给我读细语上的新闻，我知道现在很流行一种说法，也有挺多人冠以这样的词来形容我：跟这个世界和解。” 晏清的声音干净清澈，像是有些羞于启齿，他突然露出少年般的笑容。 “可这个世界有什么错呢，如果执着于跟外界对抗再相互妥协，也许会收获到一些东西，但我觉得很难称之为跟世界和解…” 敛起笑容，晏清正色道：“少年时期的我就是那样的人，怀揣愤怒，爱钻牛角尖，成长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 感知着背后又传来了一阵暖意，晏清眼眸里星光熠熠，他有些动容道：“自我放逐的这几年里，我经历了很多事情，也遇到了一些于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她…们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也让我跟那个执拗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晏清耳返里传来章雅梦的催促，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清哥，可以了…” “下一个问题，我的吗？” 听到章雅梦的提示，翁怀憬趁晏清斟酌用语的空隙接过了话题。 有营销鬼才潜质的晏清会意道：“至于词不达意这个缺点，下期的《才华有限公司》将会专门有讨论，敬请关注。” … 导播台上的章雅梦直接将第二个问题推到了pad屏幕上： 想知道翁教授未来有没有拍片计划，迫不及待想去电影院守全憬！ ——细语网友@欢迎来到丛林 … “谢谢支持，的确有这样的计划…但剧本还需要打磨…” 翁怀憬三言两语便回答完这个问题，说罢在晏清的凝视下她又开口补了两句：“开机时间暂未确定…现在还只确定了导演和部分演员。” 章雅梦倒也没有为难翁怀憬，她继续推送出最后一个问题。 … “《月色撩人》后，清憬cp党暴增，能请二位主创聊聊对细语热门超话【亲近自然】的看法么？” ——细语网友@寺月是你的哀伤 章雅梦同样贴心的做了注解：【亲近自然】就是清憬cp党圈地自萌的乐园 … 「这个问题也太狠了！我能回答我没有细语么？」 看到这个问题，晏清心里一阵窘迫，眼角的余光观察到翁怀憬低下了头，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得站出来。 “这位寺月同学提到《月色撩人》播出后咱们节目cp党暴增这个话题，我能理解大家的美好愿景，两个演员在拍戏时如果不心动哪有那么多的因戏生情，只不过演员自身的性格跟剧中人物可能截然不同…” 晏清镇定自若对镜头继续道：“还有…演员最终都是要出戏的，出戏之后是否还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因人而异了，所以我的个人见解是愿景归愿景，大家还是关注作品里面的感情就够了，不要轻易上升到真人。” “关键在于度吧，圈地自萌和自然有度的界定，让这些特殊粉丝的行为变得合乎理性，黑格尔曾在《法哲学》的序言里提到过…” 翁怀憬抬头大大方方对镜头说道：“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晏清瞥了眼，见翁怀憬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加上了自己的理解：“翁教授的意思是存在即合理。” 翁怀憬脆生生辩道：“这句话其实是翻译造成的错误解读。” “翁教授说得对…” 晏清随口消费自己：“一开始节目组大家都管我叫晏清老师，老师和教授，这一听在学术性问题上，我就天然低了一头。” 翁怀憬伸手在背后不轻不重又掐了晏清一记。 “第二个环节到这就告一段落了…” 信奉“打是亲，骂是爱”的晏清心花怒放说着串场词：“下面进入最后一个环节，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小剧场。” 易祎蹭蹭抱着一张折叠椅，落落大方走到舞台中央。 将折叠椅打开后，她笑意盈盈望着迎上来的晏清和翁怀憬。 这会易祎终于不再卖关子，她拍了拍折叠椅背，将游戏规则公布了出来。 … 晏清和翁怀憬中必须要有一人承担无剧本配戏者的任务，与折叠椅一同成为待证实的实物，配合其他嘉宾做“实物证实”的即兴表演。 所谓的“实物证实”，晏清的那本笔记上提到过，算是斯坦尼体系里重要支流〈方法派〉的专有名词，始创于斯坦尼的隔代弟子李·斯特拉斯伯格。 “实物证实”将他表演理论核心“即兴表演”和“情绪记忆”有机地捏合到一起。 “即兴表演”强调非剧情文本出发的灵感火花，但包含的感情要与剧本所呈现情绪相似。 “情绪记忆”要求演员回忆过去生活中的事件，从而激起真实情绪，进而转化到类似演出情境中。 举例说明较为容易理解，比如说某位嘉宾上来对着椅子上的配戏者磕个头，就代表一个情绪场景已经建立。 配戏者必须根据他后续的反应，来推断嘉宾建立的情绪场景究竟是拜天地君亲师，还是跪地求饶，配合着将即兴表演往后推进下去。 … 翁怀憬完完全全走得是体验派的路子，再加之晏清本身就抱着宁愿自己成为笑柄，也不想她出糗的想法。 所以在易祎讲完游戏规则后，晏清毫不犹豫地揽过了配戏者的任务，让翁怀憬加入了他对面的阵容。 「如果注定有人要成为表情包，那我宁愿选择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易祎带着翁怀憬暂时离开了舞台，留晏清一人孤独地坐在椅子上。 —— 舞台上 忐忑的晏清等待着易祎和她朋友们的出招 舞台下 导播台前邵卿和章雅梦并肩进入看戏模式 —— … 一声锣响后 首先登台亮相的是李妔 … 她穿着身谍战片中常见的执法人员制服套裙，戴着前朝的大檐帽，表情严肃而冷酷，李妔围着晏清的椅子缓缓转了一圈，她捏着嗓子一本正经道：“我来执行你的死刑。” 七窍玲珑心的晏清通过李妔的表演进入情绪场景，暂时摸不清具体的行刑手段，他机智地端出些宁死不屈的反抗态度来。 “电刑，电压2万伏…” 李妔装模作样调试着压根不存在的设备，她冷笑道：“晏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没有？” 大义凛然，晏清昂起头大声道：“电压能不能给我再调高一点？” 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让李妔瞬间出戏：“？？？” 晏清反客为主掌握了局面的主动：“让我走得猝不及防一点。” 李妔瞬间笑场，败而退场。 —— … 又是一声锣响 紧接着登场的是苗妙 … 她一上来就改变了策略，径直向晏清走过来，一边还拿着张纸巾擦着嘴。 “老板，买单，一碗牛肉面多少钱？” 站定在晏清身边，苗妙边掏着手袋边看向晏清，她突然神色一凝，惊喜、怀念、哀伤等复杂情绪缓缓流露出来，这段表演出乎意料的很有层次感。 这段情绪场景建立得有些让晏清猝不及防，他只能尝试着扮演一位反应有些茫然的面馆老板，低头回答道：“承惠，十元！” 俏脸浮出久别重逢的笑容，苗妙含情脉脉冲晏清抛出媚眼：“好久不见，分开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总算是摸清楚状况的晏清讪讪一笑：“好久不见，都挺好。” 苗妙从手袋里拿出一百元塞给晏清：“喏，面钱！” 晏清推脱着不肯收。 苗妙柳眉一竖：“你要这样的话，下次我都不敢来了。” “我之所以不收你的钱…” 晏清强势掌控住局面，他深情款款道：“意思就是让你下次别来了！” 苗妙终于崩不住，笑场溃逃。 —— … 第三声锣鼓响起 旗袍披身的纪羡林登台！ … 走路带风的纪羡林奔向凳子上端坐着的晏清，抄起手拂过男人右胸，魔术般变出一张手帕，她如同地下党接头般低声道：“紫手绢，是我了。” 晏清先下手为强，他起身上下打量着纪羡林：“你比照片上，这皮肤多多少少有点儿显黑啊。” 纪羡林表情一怔，她愣了一会后选择还嘴：“那你比照片上，还多多少少有点儿显老啊。” 围着纪羡林转了一圈，晏清背起手端视着镜头，他大言不惭回道：“这照片嘛，谁不喜欢把最好的形象给大家看呢？” 面对晏清的不按常理出牌，纪羡林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圆下去了，有点尬站着。 只见晏清贱贱一笑，他凑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纪羡林小声说：“走吧，房间我都开好了，六楼605。” 全场爆笑中，纪羡林捂眼逃跑。 —— … 锣声再起 幕后黑手，易祎登台！ … 只见易祎一瘸一拐上来，走到重新坐好的晏清跟前，手一举像是抓住某个扶手一般，她身体还模仿出一副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 不愧是专业演员，轻轻松松几个动作，易祎瞬间将场景变成了一辆公共交通工具，而晏清的身份自然成了坐着应该让座的乘客。 好个晏清，不慌不忙地瞅了易祎两眼，他用口技模仿出汽车发动机点火的声音。 只见晏清两手把起压根不存在的方向盘，又回头望了一眼易祎，他嘴里不紧不慢道：“扶稳了啊。” 哄笑声中晏清游刃有余将易祎打得溃不成军。 —— … 急促的锣鼓喧嚣 伴随着机械程序化的女声： “欢迎您参加相亲节目《你喜欢的样子我都能演》！” … 穿着碎花蓬蓬公主裙配小皮鞋，扎着双马尾，戴着小皇冠的翁怀憬忸忸怩怩来到晏清跟前。 在晏清的目瞪口呆中，翁教授用甜腻腻地声音呼唤道：“小哥哥！小哥哥！” 从来没有见过翁怀憬这一面的晏清似乎被眼前的大只呆萌萝莉震撼住了，他持续着木讷的表情毫无反应。 “你摸摸我的衣服这面料…” 轻轻咬唇，翁教授绞着洁白的纱质手套，等到晏清配合着伸手够向洋裙，她带着一脸娇羞和期待问道：“看看…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子。” 被套路进去的晏清老脸一红：“差不多！” 翁怀憬继续花痴地凝望着晏清：“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可以！” 没有忘记这是小品环节，晏清义正严辞拒绝道：“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翁教授的处理不慌不忙，她委屈巴巴地低头嘟囔道：“我刚刚说了什么？” 初恋清于心不忍：“我可以亲你吗？” 傲娇憬欢呼雀跃：“可以的！” 面对闭眼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翁教授，晏清还能怎样，只能主动认输。 —— … 好不容易由翁怀憬扳回一局 掌声中易祎携苗妙和纪羡林一起返场 … 乘胜追击的翁怀憬顿时翻脸不认人，她牵着易祎和苗妙向晏清质问道：“当初你爱上了姐姐，然后又背着大姐偷偷摸摸跟我相亲，居然还丧心病狂地将魔爪伸向了未满十八周岁的妹妹。” 戏精附体的易祎随口接过包袱，她杏眼圆瞪：“晏清，你搞得我们三姐妹已经反目成仇，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苗妙使出跺脚绝招：“我就问你一句话，我们仨你到底更喜欢谁？” “好啊，好啊！” 旗袍扮相的纪羡林从另一边包抄过来，她似乎气得有些发抖：“晏清，没想到你无情无义地抛弃了我，居然是为了她们。” 众女接二连三对晏清发起攻击，他反而没有独面翁怀憬那么吃力。 伸手牵起纪羡林走到镜头跟前，晏清一番嫌弃地对她上下审视后反问道：“你就说，我应不应该抛弃你？” 晏清笑得特别贱，他手一挥指向身后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再看看她们，大家评评理，就说我应不应该抛弃她！” 另辟蹊径的解决方案让节目效果瞬间爆炸，纪羡林气得追着晏清全场锤个不停，第六期《才华有限公司》就这样落下帷幕。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个绝世高手的故事 ［1/20～章雅梦一片冰心在玉壶，可以说天真无邪，我见犹怜！］ 这条短信来自翁怀憬，从前缀上便能看得出来，她依旧坚持着和晏清在邵卿家订下的城下之盟，一天不超过十条短信的限制。 不过好歹在晏清的极力据理力争下翁教授也不是不讲道理，她应允了一条补充规则： … 当日没用完的剩余的短信可以累计至次日使用。 … ［2019-10-06〈00：15〉］ 「即使加周六没用上的额度，选择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二十条消息明显不够啊…」 从pad的锁定屏幕上收回视线，晏清不禁感叹自己束缚重重，可谁让对面的那个人是翁怀憬呢，无法不让人甘之若饴，他冥思苦想着遣词造句打算回复消息。 ［这件事儿之所以显得荒谬不是因为老章的取向，而是世俗的认知偏差…］ 感觉自己絮絮叨叨了一段废话，晏清斟酌再三又清空了手机短信息编辑栏。 「这些我们都有共识…可能只有我和海伦才知道，错误延展开的世界线加大了一些世俗的认识偏差，当前整个东方世界歧同的刻板观念可以说根深蒂固，我能说点什么呢，或者能为老章做点什么呢？」 缓缓闭上双眼，晏清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昨天晚上。 … 直播当期的节目做完，苗妙代表晏清工作室请国庆假期加班的节目组成员还有纪羡林、李妔、易祎几人在朝阳公园边的辉哥火锅吃宵夜。 在包厢里，显然是受到晏清在第二段弹幕互动环节一番自我剖析的蛊惑，餐后依然无法平静的章雅梦做了个很冲动的决定。 她当着骆冰、纪羡林、李妔、易祎几人，在俩家工作室的全体成员面前坦然讲出了自己最阴郁的秘密。 陡然一惊间，除了早已知悉章雅梦取向的晏清与翁怀憬表情如常外，其余众人神色各异。 亲身体验过章雅梦撩妹技艺的邵卿这会才恍然大悟，等将一切串联起来想通透后，她带着几分庆幸和更多的怜惜，点了根烟递给老章，通过这种嘴对嘴的传递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当初《今日暂停》打磨剧本时骆冰便清楚晏清对lgbt的态度，她又向来练达执重，所以反应并不算过度，只是略有诧异。 由于纪羡林的演艺事业兼顾中米两地，国外lgbt圈轰轰烈烈的彩虹活动“loveislove”也素有耳闻，所以她反馈的态度是比较正向的，甚至还鼓励了几句章雅梦。 心思细腻的李妔跟紧她前师姐的步伐，犹豫片刻，也向老章说了声加油。 “我向来帮亲不帮理。” 易祎倒也不怕事，她甚至笑出梨涡，伸出柔荑去握章雅梦的手，只是这话一出更让老章眼神黯然。 与老章共事最久的李寒鸢多半是心里有过一些猜测，她坚定地从另外一侧默默挽住了章雅梦。 周佩佩则有些感觉像是预见偶像崩坏的失落，她眼底闪烁着三分不敢置信，两分担忧，当然还有五分是跟着翁怀憬走。 “什么叫做帮亲不帮理，明明这道理就是错误的…” 对细语最是热衷的苗妙却没有被某些观念洗脑，她大大咧咧嚷嚷道：“清哥老早就说过，真爱无关性别，只关乎用心与否。” … 「有帮亲不帮理，便有帮理不帮亲的，还有更多非亲非故的人…所以老章的司渊同学才走了极端，唉，是我想得太简单，区区一首《人间》又如何能让她慰怀。」 晏清靠在自己卧室的床背上，换位思考一番后，他不禁感慨万千。 「片刻感动过后，章雅梦的人间依然不值得…也许电影会比歌曲更有力量吧，而怀憬想必也是很想为老章做些什么。」 脑海里闪过翁怀憬那两道略微有些锋锐的眉，一个在晏清心目中代表华语电影超越性别之美的形象越来越鲜活，他心旌摇曳着发出了一条短信：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不过片刻，他便收到翁教授的回复，显然心事重重的翁怀憬此刻有些无心睡眠。 ［2/20～答非所问，这是你采古意写的？平仄虽不相谐，且双音节词运用过多，不过首联、颔联倒也侠气满襟。］ 像是提前知道她会怎么回复一般，晏清这边早早编辑好了下一条消息：［小格，其实我并未离题，这首仿古七律源自一则杜撰的江湖轶闻，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两个男人、一壶酒，数度误会，又几次邂逅的故事。］ 冰雪聪明的翁怀憬回复同样很快：［3/20～两个男人的故事，是爱情剧本吗？也好，听听从不接这类题材影片的你心中的江湖究竟是怎样。］ “没有你的江湖，有多寂寞，东方不败！” 絮絮叨叨一句，又闭上眼睛，晏清细细幻想了一番翁怀憬男装的扮相，满意一笑后，他才将消息发了出去： ［东方不败是武功高深怪异，叱咤风云的日月神教教主，背负着自身族裔被朝廷鱼肉多年的血海深仇，堪为最后希望的他，为江山负美人，一心想着“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心思晶莹剔透的翁怀憬，回复里带着她根据有限提示分析出来信息： ［4/20～东方不败？好名字，不过…他一介布衣，身处江湖之远，妄图庙堂之高，进亦忧，退亦忧，这人设有些复杂，那么另一个呢？］ 忍不住暗赞翁怀憬的聪明才智，晏清继续讲起了故事： ［而令狐冲则是一个嗜酒如命，放浪形骸的名门正派大师兄，一心想与众华山师弟师妹退隐江湖纵情山水，而且…形象潇洒的他尚有两位红颜知己。］ 翁怀憬那边也继续做着解读，不过她依旧坚持着对短信进行计数：［5/20～正邪原本不两立，可偏生这位令狐冲不似循规蹈矩的刻板侠客，而酒则成了他们相识相知的媒介？］ 默契仿佛存乎于他俩沟通的各个渠道，即使只是单纯的文字交流，晏清有些欣喜难耐地回道： ［bingo，东方不败与令狐冲正是因酒结缘，酒讲究的是性情，两位性情中人，五番见面除最后一次外，尽是机缘巧合下的邂逅，且都与酒有关。］ 消息发出后晏清苦等半天才收到翁教授的回复：［6/20你继续！#乱码#］ “这个乱码是表情么？可惜我看不到，哈哈，她开始催更了，连可爱的～记数小尾巴都没有了。” 一边轻声吐槽，晏清手上速度也不慢，他一连更新出三条。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第一场邂逅，不过是两人于悬崖峭壁间的一次擦肩而过，因为一袭红装的东方不败打翻了他的一壶酒，引得令狐冲不要命地穷追不放。］ ［陡然发现武功还算高超的令狐冲居然不怕他，天下间敢为一壶酒而找东方不败吵架的也只此一人了，正是令狐冲这种要酒不要命的性格，让同为好酒人士的东方不败记住并且欣赏他。］ ［因为修炼特殊功法的缘故，东方不败一向在部下面前都是戴着面具的，他飞走时，面具不慎被树枝碰掉，而令狐冲直率的性格，让他放下心防，他俩的第一次邂逅便定格在这次回眸。］ 良久，被吊起胃口的翁怀憬又来催更：［第二场邂逅呢？］ 「好家伙，我家嗡嗡嗡这会连数都不记了。」 会心一笑后晏清打开短信编辑栏，重新开始更新。 ［他俩第二次见面，于一片湖泽之中，令狐冲无意间闯入东方不败的发功范围，当他发现雾气中是一位容颜娇艳的“佳人”时，为了撤回攻击招式，连视如性命的酒壶也丢弃了。这个细节无疑让心思缜密的东方不败注意到了，于是将自己的酒壶抛给他，两人在湖中踏浪豪饮。］ ［看到东方不败仰头饮酒的绝世容颜，令狐冲明显一愣，当场就爱上了这个不知芳名几何的“姑娘”。吸引是相互的，令狐冲为东方不败喝酒的绝世风华所倾倒，而他喝到好酒时的坦荡直率也同样吸引了东方不败。］ ［令狐冲慨然道：美酒也要品者高，喝酒之人最重性情，这次喝酒是两人的性情激荡，虽然东方不败没有用言语回应，仅用眼神交流，他俩已然互相引为知音。］ ［不过，这时修炼怪异神功的东方不败还没有觉醒全部的女性意识，所以令狐冲叫他姑娘的时候，他有些微怒，并通过千里传音的方式斥责令狐冲信口雌黄。也正是令狐冲，逐渐唤醒了他体内的女性意识。］ ［东方不败走时将酒留给令狐冲，令狐冲拿起两个酒壶对比，说今天才觉得以前的酒壶那么难看，而令狐冲之前的酒壶是他小师妹的。这代表着令狐冲其实潜意识里已经在暗暗将东方不败和自己的红颜知已小师妹做比较。］ 没过多久，翁怀憬的消息传回来：［东方不败这个角色！是打算让我来演么！］ “看来憬儿也很喜欢这个角色呢，可我这已经是第十三条了，这个故事能不能讲完呢…”晏清笑得格外狡猾，他嘟囔着继续更新： ［…不…］ ［…水…］ ［…文…］ ［一番穿花逐月，俩人混入一群流莺中饮酒欢歌，在这个童话一般的夜晚下，两人同时卸下了平日带着的面具，东方的面具是“霸道凶残”，令狐的面具是“狂放不羁”，而面具下面的，是两个同样孤独的灵魂。～18/20］ ［东方不败对月吹箫，他一旁的令狐冲不经意间吟出那首诗：“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这让东方不败引为知己，一时间，之前他对令狐冲的欣赏迅速升华为爱慕之情。一段不可能发生的绝世之恋就此诞生。～19/20］ ［令狐冲与东方不败的感情，是建立在两人有相同的胸襟气概上的感情。而这种感情，是超越性别的，他们之间，有男人跟男人的感情，也有男人跟女人的感情。～20/20］ 果然故事太过曲折漫长，区区二十条短信远远讲不完，晏清特别鸡贼地选择了偃旗息鼓。 等翁怀憬看完所有的更新内容后，她那边的催更消息接二连三发了过来： … ［还有两次相遇呢？］ ［晏清你死皮赖脸！］ ［我也发完最后一条了！哼！算你狠！］ … 翁教授当然没有生气，也没有破例食言放开短信数量的限制，机智如她，当然是抄起手机第一次主动打给了晏清。 “最后一次见面是俩人一夜春宵后的兵刃相向，一代天骄东方不败就此香销玉殒，让人情何以堪，黑木崖上剑气游窜、绣花针交织，神功大成的东方不败挥手间击败了所有人，唯有面对令狐冲，他手下留了情，可令狐冲依然刺出了那一剑…” 听到晏清这么一说，电话里的翁怀憬如一位普通追剧少女般脆生生骂道：“这令狐冲果然是个渣男！然后呢？” 语调平缓而哀伤，晏清饱含着深情讲述着故事的尾声：“鲜血如注喷涌而出，东方不败用近似于夸张的悲剧方式质问着令狐冲的负心，一片残瓦断墙间，他和他的江山梦一起缓缓坠入崖底。” 傲娇憬心有戚戚：“好残忍啊，但又异常凄美…” 初恋清感概万千：“面对令狐冲对那一夜的追问，东方不败留下最后一句话，依然是一袭红衣，眼神忧伤，带着嘲笑又或者是自怜般看着令狐冲，独自坠崖而去…” 傲娇憬心驰神往：“最后一句东方他说了些什么？” 初恋清语气萧索：“我不会告诉你，我让你永远记得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傲娇憬豪情万丈：“我好喜欢东方这个角色！” 初恋清好为人师：“两人前三次见面东方不败一句话没说，全部都是通过眼神和肢体语言来表达情绪，而从江湖霸主到绕指柔肠，从男儿身到女儿心的自然转变，这很考较演技。” 傲娇憬毫不畏难：“你会教我的对吗？我也会写好人物小传的，大不了到时候送你个礼物，当是听故事的回礼吧。” 初恋清欣喜若狂：“那，我要和你用同款的，嗯，就是那种连手机壳也要同款的那种！” 傲娇憬娇羞难耐：“臭不要脸的，我都没说要送你一个手机。” 一番打情骂俏后，晏清忐忑不安地将话题绕回到电影本身：“嗡嗡嗡，这也许会是我们的节目最难推动立项的一期。” 翁怀憬柔声勉励道：“但无论多难，我们总要去试试对吗？” “嗯，早点休息，格格，起来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去做提前准备工作…” 依稀记得林青霞女士当初揣摩东方不败这个角色时的一些技巧，晏清心中一动，他最后说道：“明天晚上我还想带你去看场京剧，也许能帮你找到一些表达东方不败那几场眼神戏的方法。” 傲娇憬从善如流：“嗯，晚安。” 初恋清依依不舍：“晚安。” 第一百七十八章 眉眼是战争 ??“旅客朋友们中午好，欢迎您乘坐国内首家skytrax五星航空公司——琼海航空的班机。” 伴随着琼海航空乘务长字正腔圆的广播词播音声，两位打扮得格外青春靓丽的女孩跟着如织的旅客涌入这架空客飞机机舱中。 “阿梨，我感觉琼海航空的新制服好漂亮呀，比万年不变的南航和东航好看多啦！” 一袭青花瓷秋款仿旗袍制服包裹下的乘务长笑容端庄而优雅，赵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轻轻点了点前边的伊梨。 “我们温馨提示您，本架客机是由沪海虹桥机场飞往帝都国际机场的hu7608航班，本次航班将停靠帝都国际机场t2号航站楼，请各位旅客再次确认您的登机牌，谢谢！” 耳边再度响起的广播让伊梨和赵穆都下意识低头扫了眼自己的登机牌： —— 赵穆_31d、伊梨_31e。 —— “哈哈哈，我怎么觉着咱们登机牌的座位号在内涵阿梨你啊！要我说呀，刚才就应该要36排才算真应景！” 因为行李已经托运的关系，赵穆就带着个吕牌棋盘格的speedy25手袋上飞机，一身轻松在经济舱第一排座位最中间的位置落座，她挺了挺胸前并不丰满的曲线，调侃地凝望着刻意含胸驼背的伊梨。 “穆穆！你真讨厌，我就该让你自己坐高铁回帝都！还有，你现在怎么也夹带着一嘴京片子口音呐。” 被暗戳戳影射胸围36e的伊梨满脸嫌弃地瞪了眼赵穆后，在自己座位上端坐好，她扫了眼起飞时间，掏出笔记本电脑打算再抽空工作一会。 琼海航空执飞hu7608的机型是空客338宽体大飞机，一排八个座位的经济舱被两条旅客通道有序划分为2_4_2三部分，也就是说座位的编码规则是ab_defh_jk。 唯独伊梨她们第一排中间只有三个座位，赵穆注意到31f另外一位旅客也已落座，看上去是位年龄四十岁左右的女士，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副很会来事的模样。 “大快人心，我一想到那个姓翟的渣男在高铁上挨个车厢找你就想大笑三声…” 赵穆凑近伊梨发起咬耳朵交流，畅想一番那一幕画面，俩姑娘都忍不住得意的眉飞色舞起来。 回到沪海休假的这一周，不甘失败翟弈宁对伊梨的纠缠可谓变本加厉，送花、堵门、快闪表白各种惊喜或者说惊吓不断。 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熬到返程，她俩原本买的是高铁票，可伊梨一听翟弈宁有打算制造邂逅的计划，她又拉着赵穆临时起意换了飞机票。 “穆穆，这次我们的新项目，清哥说玩得比《月色撩人》还大那种，可惜剧本得明天才能看到…” “肯定是特别好的故事，阿梨…我真觉得拍电影比做综艺好玩儿多啦，超期待这次的剧务工作，清哥第一时间就想到让我赵穆来帮他！” … 窃窃私语进行中 … 正在伊梨赵穆忙着交头接耳时，俩姑娘谁都没注意到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走到31f位置前。 手中拿着一张商务舱机票的翟弈宁，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他便跟那位乘客达成换座协议，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伊梨的右侧。 …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感谢您的耐心等待，我们的飞机已经推出滑行很快就可以起飞了，预计空中飞行时间约为两小时十五分钟…” 空客338开始在机头牵引车的引导下缓缓向后推出，伊梨和赵穆的咬耳朵交流才算告一段落，而翟弈宁一直安安静静地保持着微笑，西装革履的他似乎极有耐性。 ??“…为了您的安全，请配合乘务员进行起飞前的客舱安全检查工作，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和脚踏板，调直椅背…” 听到客舱的广播提醒，伊梨边娇声埋怨赵穆影响自己工作，边收拾起桌板前的笔记本电脑。 “卧…我的天，渣…翟…弈宁，你怎么跟过来的！” 原本还想再跟伊梨打闹一番的赵穆突然就花容失色，她警惕地瞪着另一边堆满笑容努力装作人畜无害的翟弈宁：“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翟弈宁！我警告你！” 想起章雅梦之前刻意提醒过的一些事情，伊梨顿时像只应激反应的刺猬一般：“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赵穆在一旁助阵道：“就是，你这些幼稚行为其实都是在给你自己减分！” “阿梨…我刚从泛泰辞职，现在跟袁郁秋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辩白不算有力，但满脸络腮胡须的翟弈宁俨然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架势，全程只用温柔体贴的眼神凝望着伊梨。 更关键的是飞机此刻已经滑行上起飞跑道，不管伊梨和赵穆作何反应，两小时十五分钟的近距离接触机会已经被翟弈宁稳稳拿下，这一次再赴帝都前他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 帝都·建国门内大街7号 光华长安大厦 帝都长安大剧院 … 长安大戏院是一家有着近70年历史的老字号的戏院。 保留着老戏院古朴、典雅的民族风格，又配有现代化的舞台设备及其它的剧场设施的长安大戏院还是华国戏剧圈里闻名遐迩的帝都京剧团的定点演出地点，在长安大戏院的历史中，展现了许多不同流派的剧目，茫茫然多京剧表演艺术家都曾在这里登台亮相过。 可容纳近800人的观众厅采用仿明清风格的装饰，前区的红木桌椅，手绘婴戏图案茶具，清宫食点可使观众仿佛置身于明清时代的戏园。 …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属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一剑能挡百万兵。” … 梨园台上正在演出的这一段［西皮流水］唱得是穆桂英待整戎装、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之前的唱段。 盛装登台的穆桂英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这一身雌雄难辨的中性扮相让穆桂英充满了魅力，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西皮流水，有板无眼，舞台上戎装凤眼的女子袅袅娜娜又英气勃发，她眼神如刀，顾盼间气势不凡，唱词间夹杂着几句恰到好处的韵白，步履轻移，甩一甩袖，最后缓缓背身下台，将一众看客的满堂彩付诸幕后。 “憬姐，你先多回味一下这折戏里穆桂英怒眼的运用，待会让我家牛郸给你再仔细讲讲…” 二楼包厢中，费经虞对若有所思的翁怀憬温言细语说罢，又一脸骄傲地冲晏清显摆道：“清哥，怎么样，牛郸没给咱丢人吧…” “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费师妹，这梅派果然是渊源流长，牛先生功底深厚扎实…” 晏清心悦诚服地称赞道：“一点都不输刚那折程派大师李海燕先生的《武则天轶事》…” 这其实也是晏清“穿越”来此间后第一次进梨园看戏，他今天为了新电影的顺利开拍其实忙了一整天。 在邵卿、骆冰、章雅梦的帮助下联系完帝都人艺、细语影业、沪海东方传媒以及hmg旗下的沪海电影制片厂等一众单位后，得亏有熟门熟路的费经虞领着他和翁怀憬来长安大剧院看戏。 之前在钱德均家中便得知费经虞的男友牛郸是京剧五大流派魁首梅派的嫡传弟子，帝都京剧团的知名正旦，也正是这近水楼台的关系才让打算临阵磨枪的晏清和翁怀憬在一下午的光景里看到了想看的两折戏——梅派的《穆桂英挂帅》、程派的《武则天佚事》 其实京剧的荀派和程派，都有关于武则天的剧目：荀派的戏名就叫《武则天》，是由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童芷苓先生创排，程派的戏名叫《武则天轶事》，由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世济先生创排，晏清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折戏是由五小程派之一的李海燕先生演出的版本。 两出戏虽然名字略有不同，其实故事内容还是基本相近的，都是截取了武则天政治生涯中惊险、痛苦、难以抉择的两段危机事件来展示出武皇帝她坚韧、气度、果决、敏锐的政治形象。 这两折戏中正旦对眼神的运用都极为符合东方不败的风格，晏清知道当初林青霞女士在拍原片时，专门接受过京剧名家、叶派传人叶少兰指导学习过三种不同的京剧眼神，除了《辕门射戟》中貂蝉对吕布的情眼摄人心魄外，男装扮相中睥睨天下的笑眼和怒眼便是来自武则天和穆桂英。 看完这两折戏后，有求于晏清的费经虞尽职尽责地将他和翁怀憬带进后台。 事先知道自己女朋友属意剧本里任盈盈这个角色，牛郸自然不敢马虎，他将自己演绎穆桂英的一番心得体会托盘而出，又把帝都京剧团台柱子，饰演武则天一角的李海燕先生请过来一起交流，这让翁教授和晏清都受益匪浅。 程派青衣李海燕先生的理论知识极为丰富，他与有荣焉地表示，京剧表演对眼神的运用一向非常重视，他们程派青衣的创始人，“四大名旦”之一的程砚秋先生率先提出“上台凭双眼，一切用法要在心中生”，“有神无神在于眼”等理论。 眼神的运用在京剧各大流派的蓬勃发展中逐步变得越来越成熟而体系，讲究与剧中人物的性别、年龄、性格以及行当相符合，如青衣、老生的眼神要正，不可轻佻；花旦的眼神要妩媚、活泼；净行的眼神要刚毅，如果是反面人物，眼神要凶狠；丑行的眼神既要灵活多变，又要给人以滑稽之感。 而牛郸则查漏补缺提醒到，在表演中眼神不光能填充增色人物的心理活动，展现人物当时的状态，人物之间也可以利用眼神进行交流。 戏曲舞台上的眼神有很多种类，可以在不同的处境下使用，如表现人物开心、喜悦时，可使用笑眼；思考、焦急时，可使用转眼；受到极度惊吓时，可使用对眼；生气、愤怒时，可使用怒眼；心生歹意时，可使用凶眼。 在人物之间的交流上，两个人初次见面，可以利用眼神上下打量，表示判断与思考；一对青年男女之间，可以利用情眼来表现二人的一见钟情。 李海燕和牛郸俩人不只泛泛谈一些理论知识，他们还教翁怀憬做了一些程派和梅派所独有的练眼方法。 从比较简单的定睛练习到稍微复杂一些的转睛练习再到眼神的突然定位和瞬间的集中。 眼珠转动是为了表现灵气，如果总是练习定睛，眼神的表达只有坚定而不够灵气，转睛的最高境界是随便把眼神放出去，目光都能集中，但又不能呆板。 敏而好学的晏清也跟在一旁偷师，眼珠从左到上到右到下，然后逆着再返回，李海燕先生的速度开始很慢，等到翁怀憬逐步能跟上后，速度逐渐加快。 晏清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跟得毫不费力，他有些怀疑自己之前可能系统的学习过这些知识。 卸完妆后的牛郸的眼睛还时刻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和虚中有实的笑意，由他来教翁怀憬笑眼最是合适不过。 牛郸用一本书，挡住自己鼻梁以下的五官，对着镜子只看自己的眼睛，然后引导着翁怀憬去回想一些很好笑的事情。 晏清悄无声息走到翁怀憬身后，他发现白了自己一眼后，翁教授练出来的笑容是一点一滴从瞳孔中荡漾开来的，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清哥，这样的憬姐是不是你心中东方不败的样子？”费经虞轻声问向有些失神的晏清。 练完眼后，换了身寻常素色戏服的翁怀憬宛若黑夜中的鹰，敛起绝美笑容的她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她有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锋锐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玉树临风的身材。 “当然！东方不败的眉眼是战争，而笑靥是战后的和平，她的乌帽面具代表着威严，而遮蔽住的丝丝秀发却是诗行，这样凌厉霸气却又清妍昳丽的角色，必须兼有男性的冷酷霸气以及女性的温柔俏丽，只有独一无二的她才能演绎…” 面若平湖回答起费经虞这个问题时，晏清与翁怀憬凝视着彼此。 初恋清默默放电：「那个骄傲又勇敢，努力又幸运的女孩就是我心中的大青衣，东方不败的唯一选择。」 傲娇憬无声回应：「我知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笑靥是战后的和平 … 帝都·西城·西直门内大街 提花铺子胡同岔口 … 10月7日，周一，一场堪称《才华有限公司》史上规模最盛大、与会人数最多、耗时最久的读稿筹备会正在办公楼二楼的读稿会议室焦灼进行着。 ——规模最盛大指得是新近成立的木棉映画四方高层悉数有高管到场： 晏清工作室的苗妙和翁怀憬工作室的邵卿自然没有任何缺席的道理。 在邵卿的长袖善舞和晏清的极力争取下，《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将成为“木棉映画”和《才华有限公司》联合出品，首部悬挂木棉映画logo的电影作品，为打响这炮开门红，合资另外两方也对这部影片给予了高度重视和全力支持。 细语影业除了提供自己的王牌资产，位于帝都怀柔雁栖湖的细语影视基地给剧组进行拍摄外，更是派出首席运营官康昌龄和一整支专业资深级别的武侠电影摄制团队出席。 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高级副总裁、木棉映画常务副总经理詹侑欢领衔的hmg旗下沪海电影制片厂的特效、美术、布景、化妆团队，明珠卫视《丝路星语》总导演李延年亦随之一同来到帝都。 ——与会人数最多，除了细语影业和hmg支援过来的团队还指的是晏清提前确定的主要演员也悉数到场。 … 帝都人民艺术剧团三人： 饰演任我行的钱德均。 饰演向问天的罗煦阳。 饰演任盈盈的费经虞。 … 帝都电影学院： 饰演岳灵珊的易祎。 … 翁怀憬工作室： 饰演蓝凤凰的周佩佩。 … 晏清工作室： 饰演东方不败妾室，杨诗诗的章雅梦。 … 为求万全，这场与众不同的剧本读稿筹备会甚至还破天荒般带着bgm： … 在洞箫、古筝、二胡，葫芦丝几种华国民乐伴奏下，晏清刻意以沙哑到近乎破锣般的嗓音慨然高歌着：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事 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 一部电影的成功，离不开精妙绝伦的配乐，好的配乐能让人一听到便能激发出共鸣，产生强烈的画面感，而晏清此番拿出的bgm并非仅有一曲《沧海一声笑》 《伏击》、《邂逅》、《浓情》、《倾心》、《曲偕》、《天地醉》、《只记今朝笑》…拢共八首晏清提前制作出来的电影配乐以一个恰到好处的音量在会议室里重复循环播放着。 … 《邂逅》以强劲的大鼓声，使琵琶完全显示出“长烟一骑掠轻尘，苍山一碧了无痕”的恢弘之势… 《浓情》颠覆性地采用醒木、小锣，钵擦搭配出紧锣密鼓的喧嚣，来反衬“举杯笑望谁人痴，红尘事愁淡与世”的萧索之情… 《倾心》以古筝、扬琴、洞箫和女声的瑟瑟共鸣道出“天地有情尽白发，人间无意了沧桑”的浓浓爱意… 《伏击》中仅用“登～登！”两个音节就瞬间把那种四面埋伏，风声鹤唳的紧张氛围描述得淋漓尽致… … … 一众极为贴切和出彩的电影原声伴奏将几名主要演员的台词读稿映得可谓惊心动魄又侠气纵横： “退出江湖？如果你的下一代抵惑不住练武的诱惑，再拿起剑闯荡江湖，你能阻止的了他们吗？” 帝都人艺副院长钱德均读稿时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不屑和蛊惑，一身常服完全不影响他诠释出任我行的偏执和癫狂：“江湖？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江湖？” … 台词功底深厚的罗煦阳将向问天那种隐姓埋名多年的阴郁和愤懑表达得入木三分：“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 … 刻意营造和烘托出来这样的环境甚至让周佩佩都渐入佳境，她将湘西苗女蓝凤凰骨子里那种娇蛮任性演得活灵活现：“坛主，你告诉令狐冲，你很喜欢他，让他留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用再喝闷酒了。” … 原本便有不俗青衣实力的费经虞更是没让人失望，依依不舍，泪欲夺眶的表情配合着简简单单几句台词，她就将任盈盈捧着瑶琴，怔怔目送扁舟远去的模样刻画入微：“这琴是你带给我的，以后再也不能为你弹《笑傲江湖》了，还给你吧。” … 与费经虞同为科班出身的易祎自然也不会差，她极为珍惜和晏清再度合作的机会，把岳灵珊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重情重义的角色演绎得惟妙惟肖：“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们永远都不会有恩怨！” 像是信手拈来一般，晏清的演技从来不会让人失望，他举手投足间带足令狐冲的洒脱和不羁：“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们也不用退出江湖了！” … 「清哥和憬姐不惜担骂名，花两周的时间，拍一部这样的电影，中间还要抽出时间录制一期《才华有限公司》，章雅梦你何其有幸。」 感动不已的章雅梦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杨诗诗，情感到位后她只需粲然一笑，眼底带伤，语气天真烂漫：“大家都是尘世浮缘，只求一宿欢愉，何必多问。” … “所谓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翁怀憬的台词锋芒毕露，像是呼之欲出般，东方不败霸气凛然的枭雄气质被清瘦的她以怒眼的京剧技巧刻画得栩栩如生：“我为天下人洒血断头，可是天下人又有几人记得我东方不败？！其实负心的，应该是天下人！” … 晏清这番奇招迭出自然是想获取所有人的支持，毕竟这部电影可以解读出很多撑同的意识形态出来。 他拿出来的规划是打算花两周的时间，来拍这部电影，这周的周五周六两天依旧保持正常的的节目录制，让副导演拍一些不太重要的群戏。 这一番努力收到不少成效，全场仅余李延年等少数几个坚定的反对派，而这时晏清手中余招已经不多，仅剩最后一张牌未出。 钱德均向来力挺晏清，他帮着怂恿道：“李延年，就一个网综而已，我们帝都人艺都不怕，你们明珠台怕什么啊！” “耽改剧还不是加了女主，堂而皇之的上我们明珠台黄金剧场播…” 爱极了侠气纵横的电影配乐和人物台词，hmg过来的詹侑欢胳膊肘向外歪得厉害，他调侃着保守的李延年：“我们这加了俩女主呢，小花旦易祎，还有钱院长他们人艺的下一代大青衣费经虞。” 和骆冰私下交流一番后，康昌龄也声援道：“我们细语视频播出这块问题不大，李总如果只担心精华剪辑版无法过审的问题，我们大可以只放拍摄过程嘛，翁教授本身是百分之百的女性演员这点毫无疑问。” “就是，人小翁模样这么周正一姑娘，谁会把她真当成三五大粗的男人，再说三条感情线，这个我们清哥儿多多少少有点渣…” 得道多助，钱德均甚至开起了晏清的玩笑：“哦，不…是令狐冲有点渣，但本质上电影还是一部传统武侠片，讲得不也是江湖儿女的侠骨柔情与无奈。” 敲边鼓的邵卿试图对顽固份子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咱们清哥儿从来没有为一部作品如此认真过，他细致到几乎为每一组镜头都画了分镜头脚本。” 细语影业的资深艺术总监，已应允担纲《笑-东》剧务美术指导的苏绣贞帮腔道：“美术布景的规划也做得很到位…” “优点其实还有很多啊，动作设计理念很新颖，堪称写意潇洒…” 詹侑欢从沪海带过来的特效与动作团队的领头人黄晋柏有几分见猎心喜，他相当看好这个项目：“晏导如果方便的话，我带着恙平他们几个一起大家好好聊聊。” 同为沪海电影制片厂出身的服装与化妆指导谢婉莹也不知是否与李延年有隙，还是细语超话“亲近自然”里的cp嗑多了，一直盯着翁怀憬化妆的她心直口快吐槽道：“晏清跟我们家翁教授，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轮得到哪个妖魔鬼怪来反对。” 见正在沪海过来的几位特效造型师包围之下的翁怀憬陡然一颤，有化身陀螺仪的迹象，晏清急忙解释道：“谢指导，是令狐冲和东方不败！还有李导，这最后他俩也没在一起啊。”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谢婉莹狠狠崴了眼不敢吱声的李延年，她有些腼腆地冲晏清笑道：“晏导，翁教授的试妆画好了。” 细微的互动自然逃不过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晏清，这会正在腹诽李延年和徐娘半老气质非凡的谢指导年轻时有没有什么绯闻八卦，他一听谢婉莹这么一说连忙望向自己最后的王牌。 只见肩披凤霞红装，配冠冕的翁怀憬蓦然起身，她衣袂翩翩间转身正向李延年。 两道锋锐如刀的眉下眼眸中尽是睥睨一切的霸道，翁怀憬将双手背在身后，俯首后再抬头，表情孤傲，眼底冷意尽出。 “嘶！” 于全场一片倒吸凉气中，原本就偃旗息鼓的李延年此时已哑然无声。 晏清将早早准备好的道具奉上，翁怀憬收拾起眉目间的冷意，轻摇手中新得的日月团扇，目光神采丰盈，书生意气份发，只一刹，她仰头狷狂一笑。 举手投足之间，无需任何台词相助，翁怀憬仅以几缕眼神和肢体动作便轻松完成从霸气无情到冷漠孤独、再从英姿勃发转而狂妄傲慢，四种东方教主神态的自然转换。 半晌，顽固派头头李延年才目光涣散着喃喃自语道：“所谓颠倒阴阳，雌雄莫辨，莫过于此矣！” “李导，其实这只是前期东方不败的形象，昨天我是这么回复费师妹的，东方不败的眉眼是战争，而笑靥则是战后的和平…” 手握一只眉笔，只觉心旌跌宕，深呼吸几口后晏清强装镇定地笑道：“怀憬，我来为你画眉…” 还在角色之中的翁怀憬缓缓抬头，闭上双眸，东方不败那股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威仪感涓涓滴滴转化为千肯万愿的小女儿羞态。 晏清贴近两步，一时鼻息间只觉芬芳馥郁，气若幽兰，他屏住呼吸稳住颤抖的手在翁怀憬被修饰得尤为锋锐的眉间左右各轻轻添上一笔。 默默退后几步，晏清再将目光投向翁怀憬，他带着满眼的温柔和骄傲开口道：“好了，李导，这就是影片中后期的怀…东方不败…” 重新睁开双眼后的翁怀憬容颜如鸢尾般妩媚，一双美目躲闪又欲拒还迎，她眼角沁红，将女性的惊异和羞怯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如此柔情乍泄，风华绝代的东方不败引得众人叹为观止，徜徉失神。 轻轻咬了咬舌头，快速清醒过来的晏清突然急促地追问道：“告诉我，你是诗诗！” 团扇遮面，再露脸时翁怀憬已满目凄苦哀伤，决然的表情夹杂着些嘲笑又或者是自怜，她深情凝望着晏清含辞玉绽：“我不告诉你，我让你永远记得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双眉如锋，鬓若刀裁，眼神似秋水，初试妆的翁怀憬就这样将东方不败提前送到了所有人眼前，她用实力证明自己无愧是晏清最后的底牌。 有道是： … 红装时风情万种，言词寥寥然绝代芳华。 男妆相冷峻霸气，举手投足显枭雄本色。 痛饮酒潇洒恣肆，英姿焕发且侠气纵横。 顾盼间端庄从容，落落大方又不失典雅。 绣龙旗席地而坐，弹指杀敌却泰然自若。 肝肠断坠落悬崖，凄美一笑而绝尘如仙。 … “长发飘飘披散双肩时，娇媚倜傥，发髻梳起束诸高冠时，指挥若定，不管哪一种，都有着让三军辟易的倾国倾城。” 亲手参与形象塑造的谢婉莹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她向李延年递出无情冷眼：“老顽固，你看到没，这才是东方不败！”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这个角色仿佛就是为翁怀憬而生的…” 顽固分子最后的倔强像是纸老虎般不堪一击，遭受双重打击的李延年放弃抵抗：“这个项目我们《星语丝路》跟了。” 「李延年这个糟老头子年轻时肯定跟谢指导有过什么…」 心中大定的晏清还在续上腹诽时，这一刹那读稿会议室里已欢声雷动。 “晏导，现在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你尽管开口，詹总也在这，hmg和我们细语影业就是来解决你和翁教授的后顾之忧的。”这是细语影业康昌龄的最终表态。 “对，看到翁教授的扮相，我对咱们公司第一部电影更有信心，可惜不能进院线…” 詹侑欢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恨不得唱出声来：“这红尘俗事就全交给我们，晏导你们只管拍好这一襟晚照的万丈豪情！” 正如邵卿所说，木棉映画的合资四方已经是一家人，晏清依然也没有讲客气的道理，他沉吟着将亟待解决的问题一一提出： … “至少两名扶桑演员，外加一名专业的扶桑语老师，不，两名，怀憬有大量的扶桑语台词。” “怀憬的扶桑台词全部交给我贴身指导，你放一百个心，晏导！” 刻意强调贴身指导，邵卿媚眼如丝般顾盼向一身红装的翁怀憬。 … “威亚以及特效团队与剧组的磨合时间…” 没等康昌龄和詹侑欢两位大佬表态，担纲剧组动作导演一职的成恙平便抢白道：“邵总昨天发完邮件后，我们沪影厂就开始在给《笑-东》剧组筹备一套最顶级的幕后阵容，我和黄晋柏黄指导一定全力配合晏导的工作。” … “外景片场，湖泊、竹林、山崖…” 康昌龄信心十足应允道：“我们细语影业在怀柔雁栖湖的影视基地全部都能满足这些外景要求…” … “剧里面的服饰都需要赶工期…” 苏绣贞和谢婉莹联袂回答：“我俩会协调和负责配置好扶桑服饰、明代服饰和少数名族服饰的专家团队，周三前一定按照晏导你提供的草图制作好，送到片场。” … “熟悉扶桑兵器的动作指导” … “群众演员” … “明末清初的火铳、炮台。” … … 在细语影业和hmg不计成本的全力支持和配合下，一个一个问题被提出然后解决，《笑-东》剧组筹备工作陡然提速，加大马力全速运转起来。 唯有晏清心中有些不痛快，无它，可怜的晏导明天就得提前进驻怀柔雁栖湖的细语影视基地去做前期准备工作，可直到翁教授携邵卿周佩佩翩然离去，他也没见着心上人答应自己的礼物。 …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哦不，说话不算数！」 回到家中晏清还在心底碎碎念着，直到吃完晚饭后，兴许是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苗妙和李寒鸢才拯救了他。 “有些人呐，多大啦，还这么幼稚，要用情侣款手机呢！” 边吐槽，苗妙边从她新近更换的吕牌老花款palmsprings迷你双肩包取出一台崭新的全面屏智能手机递给他。 李寒鸢脸上堆满善意的取笑：“诺，清哥，你看xspromax，憬儿姐给你的礼物…” “那我的同款手机壳呢！” 得陇望川的晏清毫不满足，他锐意进取般问到。 苗妙没好气翻起白眼：“神气什么嘛，你又用不了！” 毒舌归毒舌，喵总又伸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吕家定制款的monogramempreinte材质的黑色手机壳。 “这是什么意思？？？”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功能机皇拆开，晏清娴熟地掏出电池，打算取出sim卡，他随口问道：“是appstore账号的原因吗？一会我让老章帮申请一个不就行啦！” “是你的sim卡，现在都已经mirco-sim卡啦…”两位姑娘对视一眼，发出狐狸般的得意笑声。 最后还是章雅梦看不下去，递出援助之手帮晏清解决掉手机卡和app账号的问题，顺利让他用上了梦寐以求的智能手机。 … 帝都 风平浪静的周一夜 唯有短信在石碑胡同某四合院和万寿寺路一号院间不知疲惫地来回传递。 … 初恋清志得意满：“i-message是不限长度的，对吧…” 傲娇憬套路更深：“我以为你会说它不算短信呢…” 初恋清追悔莫及：“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傲娇憬铁面无情：“晚啦…” 初恋清依依不舍：“明天上午有课，要早点休息，你的台词已经很好了。” 傲娇憬克制压抑：“你去片场，不要太累了…记得张弛有度…” 初恋清：“晚安” 傲娇憬：“晚安” 第一百八十章 没有后退可言 … 青，取之于蓝而青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荀子·劝学》 … 独立驾驭首部完全以商业片规格制作的电影作品，晏清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诚惶诚恐，毕竟前世记忆中《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是一部自1992年问世，至今仍无人能超越，甚至他私以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也没有谁能够超越的经典华语武侠电影。 而受“扮演角色”影响日渐完美主义化的晏清其实也从未想过将另一时空一部拍摄于十七年前的电影原封不动地照搬照抄过来。 诚然原作的配乐、服化道、武打等很多细节都做得让人叹为观止，但实际上并非无可挑剔。 受限于技术、成本、时代局限等诸多客观原因，影片中部分镜头可以说相当之粗糙，首当其冲的就是传说中泡在澡盆中完成拍摄的荷兰炮船。 而剧情囿于电影篇幅限制，也存在一些令人如鲠在喉的硬伤和bug。 所以其实之前进行剧本创作时晏清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对原片进行再创作，以符合当前主流观影审美的同时将自己想阐述的内核准确传达给观众？ 「站在巨人肩膀上，如果做得还不如原作，那我岂不是枉为一个合格的完美主义者？」 就这样带着超越原作的宏伟愿景，初步有爱情滋润的晏清正式开启他第三部个人导演作品。 … 帝都·怀柔·雁栖湖 细语影业影视基地 … 占据整个雁栖湖湖心岛的帝都雁栖凯宾斯基酒店是由一栋高层主体建筑，加两栋临湖而建的独栋别墅以及其他院落建筑构成，承建方匠心独运地将整座岛屿装饰成华式私家庭院风格。 湖心岛出入管理相当之严格，为保证良好的私密性，非酒店宾客禁止进入，豪气冲天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剧组一掷千金将整座酒店租下两周。 甫一入驻，新官上任的剧务组长赵穆早早便领着一群剧务将五六块看板安置在酒店大堂进出门显眼处。 这是导演晏清和执行制片人邵卿、制片主任骆冰商量后共同做的决议，为保证拍摄效率和质量《笑-东》剧组全面推行看板化管理，制片组会将先期制定好的拍摄管理计划以及具体的每日拍摄节点跟踪进度表，剧组人员去向统计清单等尽数刊登在看板上，并负责实时追踪更新。 ——分界线—— 看板一、演员信息及剧情梗概总览（华英文双语） 主要演员名单： 东方不败：翁怀憬 令狐冲：晏清 任我行：钱德均 任盈盈：费经虞 岳灵珊：易祎 向问天：罗煦阳 杨诗诗：章雅梦 蓝凤凰：周佩佩 猿飞日月：田中巽 服部千军：伊藤宏文 东厂千户：程又青 洪门达：罗礼贤 华山派弟子：若干 … … ——分界线—— 故事梗概： 明代湘南苗族常年天灾人祸，苦不堪言，再加上朝廷一直以来的欺压，苗族被称为贱民。 东方不败为了族人最后的尊严，他挥刀自宫，修炼绝世武功《葵花宝典》，控制日月神教决定起兵与朝廷对抗。 华山派弟子令狐冲在按计划与日月神教的朋友会面后，将和其他师兄妹远赴牛背山归隐退出江湖。 … … ——分界线—— 看板二、剧组人员信息表 制片组 制片人：詹侑欢、康昌龄 执行制片人：邵卿 制片主任：骆冰 生活制片：伊梨 现场制片：李寒鸢 外联制片：段珊（细语影业怀柔雁栖湖影视基地） 现场统筹：苗妙 … 导演组 导演：晏清 动作指导：黄晋柏（沪海电影制片厂） 副导演：赵仲义（细语影业） 副导演：周嗣文（沪影厂） 执行导演：莫然 动作导演：成恙平（沪影厂） 选景导演：路衍（细语影业） 场记：娄君玮、王夫之（细语影业）、郑观应（沪影厂） … 摄影组 摄影指导：柯棣问 灯光指导：廖景忝 主摄影师：谭森、莫然 副摄影师：陈淮则（细语影业）、何其道（沪影厂） 摄影助理：若干 机械操作员：若干 灯光师：若干 灯光助理：若干 … 美术组 美术指导：苏绣贞（细语影业） 服化指导：谢婉莹（沪影厂） 美术师：若干（沪影厂） 服装师：若干（沪影厂） 化妆师：若干（细语影业） 道具师：若干（细语影业） 特技师：若干（沪影厂） … 录音组 录音指导：区楚雄（细语影业） 录音师：若干（细语影业） 录音助理：若干（细语影业） … 剧务组 剧务组长：赵穆 剧务：若干 剧务助理：若干（细语影业） … 剪辑组 剪辑指导：晏清 配乐指导：晏清 主剪辑师：柳羽泽（细语影业） 现场剪辑：若干 剪辑助理：若干 主配乐师：晏清 ——分界线—— 看板三：《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拍摄管理计划。 整部影片被拆解为共四卷56场2878个镜头，105分钟的剧情，平均镜头时间（asl）约2.19秒。 拍摄管理计划科学而系统地将四卷56场戏按照棚景、外景、夜战、威亚、特效与否等类别归整成可受控的跟踪清册，具体列出每场戏需要到位的人员名单。 … ——分界线—— 看板四：每日拍摄节点跟踪进度表。 负责对进度表进行实时更新的赵穆用各色油漆笔写道： 2019年10月7日——企划及剧本读稿会〈已完成〉 2019年10月8日——前期准备（外拍选景、棚景搭建、美术、武指风格等）〈正在进行中〉 2019年10月9日——前期准备、演员进组、开机仪式暨开机宴〈tbd〉 … … —— 酒店几里之外的某处外景片场 裸露的黄土 零星点缀的低矮的灌木 渐入枯萎期的大片旱生芦苇群 —— 细语影业怀柔燕栖湖影视基地的选景副总监，《笑-东》剧组的选景导演路衍正带着晏清在做实地堪景，他俩身后还跟着制片组、导演组、摄影组、灯光组、美术组、录音组黑压压一片人。 “晏导，这一片就是当年武侠电影《漠北孤烟》剧组的决战外景场地，这应该算是咱们燕栖湖基地当中最适合拍那段开场伏击剧情的地儿。” 路衍捧着分镜头脚本和《全剧分场景表》，对手里捏着秸秆微微枯黄的旱生芦苇的晏清仔细介绍着：“平均高度在两米多的旱生芦苇，这一块的地貌是我们的美术师团队一比一按照大西北荒漠实景复原的，完全符合您分镜头脚本里描述的那种苍茫感。” 没跟过剧组的李寒鸢有些懵，她小声嘟囔着：“黑木崖不是在湘南省西部的苗寨吗？” “鸢儿，你不懂啦，拍摄的剧情跟放出来的影片可能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剪辑的魔力…” 苗妙好为人师道：“武侠电影向来看重意境，鸢儿你试着想象一下…” 看到在喵统筹一番解释后李寒鸢依然有些懵，晏清和煦一笑：“小喵大概是想描述天地苍茫间，侠客施展轻功，踏着这片芦苇尖儿飞驰而过的感觉。” “嗯，看分镜头脚本最直观，清哥的画工又回到以前的水平啦，你看这个叫猿飞日月的扶桑浪人武士…鸢儿我们去旁边说…” 见分散出去的合组人马逐渐向晏清重新汇聚过来，苗妙将李寒鸢拉到外围继续讲解起来。 “晏导，这片荒地弹性、抗阻性都达到了要求，咱们要拍那种纵马疾驰或袭步的话，硬质地面反而不太合适，因为马蹄铁与接触面很少，马极有可能会滑倒导致演员受伤，后果会非常严重，我们更倾向于选择这种沙地，草地或者无尘纤维场地也行。” 沪海电影制片厂委派的资深动作导演，《笑东》剧组的专职动作指导黄晋柏和动作导演成恙平在严格测量随机采样的十多处土壤后示意他们动作团队这边没有问题。 “追击那段戏的威亚吊装算是常规操作…” 管着威亚特效团队的黄晋柏补充道：“雁栖湖基地的机械设备都很先进，我们合作过很多次了。” “有劳黄指导和恙平费心了，纵马那部分待会咱们可以找人多试跑几圈，安全第一。” 勾选纵马场景过关后晏清转向细语影业过来的资深录音师区楚雄：“区指导，您录音那边呢？” 区楚雄也有认真对照分镜头脚本测距，在跟晏清确认几个关键镜头的具体机位设置后也回复道：“实时现场收录音用机械臂搭配延长杆来操控的话，问题也不大。” 交流几句后晏清凑到一直在跟莫然、谭森讨论场景内摄像机调度的路线的灯光指导廖景忝身边：“廖指导，灯光这块怎么说？” “我这边也心里有数了，莫然说您会大幅度采取近景加仰拍的方式来导这段戏，在自然光照充裕的前提下，再适度多使用一些反光板就足够了。” “咔嚓！咔嚓！” 对照着分镜头脚本的画面描述，苏绣贞全程都一直拿着单反相机在进行取景拍摄，做为美术指导她必须保证全片的整体美术风格趋于一致。 苏绣贞牵头的美术团队也表态对选景无异议，就这样晏清一一与各组负责人沟通完场景具现效果后，才示意苗妙在场景统计表中确认选定外拍场景。 「这里就是东方不败面具跌落后，冲令狐冲回眸一笑的地方，等闲下来的时候我要记得发给小格。」 晏清也掏出手机将荒漠地貌中突兀耸立着的一颗大榕树给拍下来，他笑着问向路衍：“路导我们去下一个点？” ——分界线—— 选景团队一行来到了燕山主脉与金灯山两座山脉的自然断裂带，这是细语影业三年前投入巨资以人工改造的山前盆地地貌。 裂谷两侧悬崖绝壁宛如鬼斧神刀劈成一般，两厢峭壁撑天对峙，裂谷内壁嶙峋怪石千姿百态，中间是一条长约2公里的蜿蜒石阶，峭壁下有几处石崖回廊。 站在安全的观景区域，晏清探头往断崖下瞄了一眼，裂谷绵延不绝，肉眼似乎深不见底。 他举起望远镜再看，裂谷底部野花葱郁，香草点缀其中，青苔染壁、大藤悬挂、清溪跌宕，时有几时鸟啼，颇有一番清幽、恬淡、深邃的氛围。 “裂谷区算是咱们基地的金牌外景资源，长约3500米，谷宽十八米、平均高度九十七米，谷坡陡峭，多在80度左右，最陡处四座直立，谷底最深处上下高度差一百九十四米…” 路衍对自家的外景点各项数据如数家珍。 「这可比当年徐指导和小东导演的条件好多了…不过安全也成了问题…」 晏清关切问道：“那最低的高度差呢…” “六十多米，但有几石崖回廊可以搭布景平台，将实际的取景高度降到四五米。” 路衍数据背得滚瓜烂熟，他对答如流道：“国内好几部高成本灾难片都有在这里取景，另外咱们这边还承办了好几届帝都国际攀岩锦标赛，安全肯定不成问题。” 「之前康昌龄还说过这里有断崖的缩微模型？那到时候拍黑木崖坠落那段剧情也能拍得更精致一些。」 掏出手机又跟苏绣贞一起咔嚓取景拍照留用后，晏清将路衍拉近身边，他翻开分镜头脚本最后几幕细细问了起来。 ——分界线—— 选景团队乘坐高尔夫球车移步到下一取景点，丘陵竹海。 道路两旁都是修长挺拔的翠竹，最高的竹子十丈有余，一眼望去，如同一片楠竹的海洋，满目青翠，帝都时值深秋，竹叶依然鲜嫩得像被涂上一层绿色的颜料般。 翠竹覆盖了整座丘陵，燕栖湖一角夹杂在山峦叠嶂之间，晏清远远眺望去，湖光山色，在翠竹的掩映下，显出一片静谧的墨绿来。 漫山竹林，郁郁葱葱，粗的如碗状，细的如小酒盅，风乍起，满林的竹叶沙沙作响，风声溪流声以及竹子的潇潇声，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举世爱栽花，老夫只栽竹！板桥先生诚不我欺也…” 最近有埋头在国学上下功夫的晏清一边拍照一边赞叹道：“这里好美！完美契合咱们那段穿花逐月的戏…” 「让竹海开花…怎么说也比原片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铁树银花合理一些，唯一的顾虑可能是竹林太过茂密…」 跟路衍一番交流后晏清得知还有一处地势比较开阔的榆树林做备选方案，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竹海情结，他向黄晋柏求教道：“黄指导，咱们威亚团队操作有困难吗？” 黄晋柏和成恙平讨论后又将问题抛回路衍：“路导，砍掉一些竹子方便吗？” 路衍牢记康昌龄不计成本全力支持的指示：“问题不大…” 晏清一锤定音：“那咱们就定这里，其他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 ——分界线—— 《笑-东》以湖泊水泽为主要背景的戏共有5场，剧组最后一处外景的选址要求便是得连山带水。 雁栖湖自然不缺林间湖泊的外拍场景，这里有清澈透亮的湖水，郁郁葱葱的山林植被，布满细细白沙的湖滩，这些都让晏清极为满意。 路衍轻车熟路地径直带着选景团队一一查探水深符合剧本要求的各处位置， 晏清留意到细语影业甚至在这边专门搭建了一个可移动的综合水面拍摄平台，各类摇臂、威亚拉索轨道等设备可谓一应俱全。 「这样的外景比起原片当时的条件可以说优越得多，站在巨人的肩膀，我没有理由不拍出一部超越经典的作品来吧。」 湖光山色交相辉映下的晏清豪气干云：「更何况我还有嗡嗡嗡，没有后退可言，必拿下！」 … 这一章的内容比较偏硬核，建议搭配作者说里的500字和今天新发的一个科普帖子一同食用。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美学风格 通常一部商业性质的电影所有场景和美术元素的具体搭建，都源自于作品统一的美学风格和调色方案。 做完外景勘址后，晏清没等到忙里偷闲联系翁教授的机会，他接下来的行程直至半夜都在开会，带着团队疯狂赶进度。 一个称职的电影选景团队不光得考虑剧组外拍场景，棚景的搭配也同样重要，而且二者还得搭配协调，形成统一的美学风格。 《笑-东》剧组的选景团队在晏清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和后勤、道具、美术组的专业人员（置景、道具、化妆、服装等）开会就影片中苗寨鼓楼、吊脚楼、扶桑风格内间、水牢、黑木崖日月神教总坛几大内景的置景方案进行讨论。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指导美术师们做置景方案的核心思想，整部影片统一的美学风格还尚不明确。 给自己灌了两杯咖啡后，晏清同剧组的美术决策者，细语影业委派的美术指导苏绣贞、沪影厂支援的服化指导谢婉莹一起认真讨论着这个问题。 “烟雨苍茫，风沙漫卷，临风饮酒，弹剑而歌，身不由己的无奈，爱而不得的哀伤，白云苍狗的沧桑，笑看风云的旷世豁达。” 虽然私底下有一番苦练素描功底，但晏清本身的美术造诣并不高，他只能尝试着用一些情绪化的形容词去归纳影片中需要呈现的整体美学风格。 “您这也太笼统了一些吧…” 有着三十多年专业电影美术师从业经验的苏绣贞缓缓摇头，她极尽委婉地表达：“晏导，我们需要更精确的词…” 「徐老怪的个人风格本来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有些强人所难，但也没办法，要想在原片的基础上做到精益求精就必须得用体系化的电影工业流程取代相对粗放的随心所欲制作模式。」 心态摆得很端正，晏清继续尝试搜肠刮肚去总结概括自己想得到的效果。 “所谓的美学风格本身就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晏导已经通过配乐表达得很清楚了…” 《沧海一声笑》的影响力似乎超出了晏清的预期，一旁若有所思的谢婉莹脱口而出总结道：“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谢婉莹的灵光乍现，堪称一语惊醒梦中人，对照晏清提前绘制的片场效果气氛图，再综合选景时所拍摄的场地勘址照片，三人一番深入交流后，苏绣贞精准地结合气氛图将影片的美学风格以四个字概括而出——孤高凄美。 “苏指导，谢指导，我之前除了《李煜》之外，从来没拍过古装作品…” 确定完协调的美学风格后，晏清将话题转到调色上：“可能咱们影片整体的调色方案也需要两位老师再指点一二。” “晏导您这是在过度谦虚，《今日暂停》、《月色撩人》…” 明显苏绣贞将晏清的没底当成了谦虚：“这两部作品的美学风格和电影整体色彩搭配都很协调！” 「那是有参照标准啊，这可是古装片，而且原片这块做得很粗糙…」 按捺住心底的吐槽之魂，晏清求助般望向谢婉莹。 “别看我，后期这块，服化可插不上话…” 坚决表态不想参合进后期制作的事，谢婉莹爱不释手地看着台面上那堆万历年风格的服装手稿图：“所有的戏服我们前天都修订过一遍，现在都在赶工期，晏导的色调搭配做得明明很出彩…” “我打算这样来做，前期通过服装、灯光、场景配色的布置来确定基调。” 被迫赶鸭子上架，晏清不得不站出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后期通过调整影片的整体画面饱和度等参数平衡值，使对比效果协调统一。” “四平八稳的思路，晏导的水准摆在这里，我们都看得出来，翁教授这个扮相也太惊艳了…” 随手从谢婉莹手中挑出一张读稿筹备会时拍的翁怀憬定妆照，苏绣贞身体微微后仰，她忍不住称赞道：“什么叫做东方神韵之美。” 「她就是我心目中东方不败的不二人选…」 一旦聊到翁怀憬，晏清不由变得信心满满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油然而生的骄傲，他的回答显得有些含蓄：“我对这部影片很大一部分的信心实际上来源自演员本身。” “从翁教授之前试妆的服饰上来说，片中东方不败的造型设计以方巾圆领，前襟的纽扣作为主要系结物…” 谢婉莹从服化的专业角度细细品评着翁怀憬的定妆照：“典型的明制汉服风格兼容了一些扶桑的民族特色设计…” “东方不败的服饰主要以正红色为主，红色是暖色调，突出她自信、张扬、妖娆、妩媚的特征…” 苏绣贞继续从色彩学的角度解读道：“而其他人大多是冷色调的服饰，运用冷暖变化来造成鲜明的对比，以彰显东方不败独树一帜的形象。” 「她这身搭配还结合了部分京剧元素…算是我在原作上做了些许优化吧…」 厚起脸皮，晏清将俩人的赞誉照单全收：“对，苏指导，我的想法就是通过两种对应的颜色所形成的对比效果来达到烘托人物的目的。” “以暖色系与冷色系的两种颜色来强调对比度以及提升鲜艳、突出的效果。” 专业术语张口就来，见多识广的苏绣贞总结道：plementarycolorscheme！典型的好莱坞风格，互补色模式调色手法。” … … 外景舞美效果、棚景风格规划、布景摆搭方案、大型道具制作、服化风格搭配、甚至具体的搭棚进度都在这场沟通效率很高的会议中一一达成一致。 服化指导谢婉莹除负责美术组下边的服装造型外，还分管着化妆师团队，统一完置景、服装方案后，她又就其他几位主要角色的定妆照与晏清做相应沟通，确保每个人物的化妆造型方案都符合导演预期的气氛和效果。 苗寨风格的鼓楼和吊脚楼等燕栖湖基地无法改造出的场景，会议也定下在丘陵竹海择址进行人工布景。 临时搭景虽有诸多不便，但并非全无好处，至少搭建场景时可以严格依据统一的美学风格来施工，更符合晏清和苏绣贞的要求。 … 当晏清结束第一天忙碌的前期筹备工作，回到他位于酒店十一楼的房间后，已经是帝都时间凌晨两点。 《笑-东》剧组的房间安排是骆冰和邵卿定的，原本澹云居、黄鹂居两栋别墅是分配给节目组两位主创一人一栋，可晏清发挥绅士风格住进了主楼，他将黄鹂居让给了剧组的几位女主管。 最终一番调整后澹云居住进了苗妙、章雅梦、李寒鸢、周佩佩、邵卿、还有尚未进组的易祎和翁怀憬。 黄鹂居则分给了骆冰、谢婉莹、费经虞、伊梨、赵穆、苏绣贞等人。 ［nightynight，goodnight.don’tletthebedbugsbite.］ 晚安安，睡饱饱，别让床虫咬，翁教授临睡前给晏清发了条很纽约风格的一句俏皮晚安语。 「含蓄又内敛，是她的风格没错…」 卸下面具的晏清笑得疲惫而满足，将手机熄屏小心地搁在枕头下，他轻声咕哝道：“反正我能准确地翻译出她想表达的意思。” “晚安心上人，早晚共清晨！” 洗漱沐浴完毕，将一切收拾妥善，晏清喃喃念着他自己的解读，在1109房里进入甜美的梦乡。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万事俱备 ［…andnowgood-morrowtoourwakingsouls，whichwatchnotoneanotheroutoffear…］ … 现在向我们苏醒的灵魂道声早安，两个灵魂互相信赖，毋须警戒。 这首《thegoodmorrow》是英国玄学派诗人johndonne的作品，更撩人的其实是晏清刻意隐藏地前一句诗： “如果我见过.追求并获得过美，那全都是，且仅仅是，梦见了你。” 以早安对晚安，如出一辙地藏头露尾回应完翁教授后，晏清斗志昂扬地继续做着开拍前最后的准备工作，他约了武指特效团队在忙碌地内景大棚开会。 为拍出更好的穿花逐月效果和体现东方不败的武功盖世，晏清在这部武侠片中引入了子弹时间的特殊镜头语言，他调度着剧务组提前搭建出一个简易的绿幕场景来测试和展现子弹时间拍摄系统。 道具师提前按照晏清的要求以一根钢管做成环形轨道充当相机支架，环形轨道可根据实际的拍摄距离自由调整，以拍摄物为圆心，拍摄距离为半径，钢轨上密密麻麻架设着36台数码相机。 因为是室内的小场景拍摄，又要保持高速的快门凝固瞬间，稳定的光源不可缺少，晏清在灯光指导廖景忝的帮助下，利用细语影视基地现有的设备，以神牛ad200高速灯作为引闪，将一支400w闪光灯挂在顶光架上作为主光源，尽可能地保证不同角度每一帧受光的一致性。 剧中调度的章雅梦招呼向赵穆：“机身镜头？” 再度确认环形钢轨上安装的36台佳能600d相机和适配的ef18-55/f3.5-5.6is镜头已全部启用并受控，剧务主管赵穆以对讲机回道：“standready！” 章雅梦又看向柳羽泽那边：“柳老师，取景构图？” 将每个镜头都切换至“mf”模式，主剪辑师柳羽泽以卡菲自带的控制软件调出“9宫格”的参考线，双击取景画面将笔记本屏幕切换到“36宫格”。 对照每一帧画面，他和摄像助理一一沟通手动对每台相机进行精细对焦和构图，保持每台相机接收取景的一致性。 确认镜头组已预位完毕后柳羽泽回应：“cam-groupstandby！” 掌控操纵台的章雅梦低头开始做技术调试，这套系统的无线快门遥控器正是通过她跟前的交换机一端串连着36台高清数码相机、另一端则连接着电脑主机。 拍摄瞬间动态的影像难度本身就高，更何况还得是连贯起来的，画面必须保证相对平滑的过渡，导轨上每台相机拍摄的每张照片，都是整段视频的其中一帧，晏清跟章雅梦反复强调过触发同步性和取景构图一样尤为重要。 几轮同步遥控触发测试后，章雅梦向晏清报备随时可以试拍。 “一根长不逾寸，可以说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的绣花针，我一直在想如何有信服力地去表达东方不败用它透穿令狐冲的长剑，甚至直接将重若千钧的其他武器荡开…而下面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晏清向一头雾水的武指团队解释道：“快到最极致，就是慢，绣花针飞出后以它自身为参照物，周围的一切瞬间就变得如同时间静止一般。” “相对论吗？” 黄晋柏和成恙平都流露出兴致盎然的样子：“让我康康！” “action！” 随着晏清一声令下，绣花针从投射器射出，刚飞出的瞬间，36台相机便同步触发，将绣花针的飞行过程，以及它飞速射入道具长剑针孔的过程悉数摄下。 与此同时，交换机将照片自动回传到电脑，柳羽泽和章雅梦合作将这些照片合成为视频，在投屏上放出。 跟着这根绣花针，时间仿佛在镜头中凝固了一般，360度拉伸延展着，完美地诠释出绣花针刺破长剑的具象过程。 “晏导通过这样的镜头语言来完美演绎绣花针在远距离战斗时的力度、速度、精度，简直天马行空，妙啊！” “东方不败挥手间便赋予绣花针千钧之力…独步天下的武力值再加上这种闻所未闻的奇门武器，所以最终击败她的不是独孤九剑，而是情。” 啧啧称奇声中，这段被晏清称为“子弹镜头”的视频被反复播放了很多遍后，会议室投屏上的ppt文档清晰标注《笑-东》剧组的全部武指动作设计草图，并贴心地配上相应的文字说明。 …… 绣花针：东方不败武功大成后使用的唯一武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到极致后刺绣用的针也能硬刚长剑甚至任我行全力驾驭的寒铁钩。 … 令狐冲：华山剑法，独孤九剑：荡剑式、离剑式、破剑式、撩剑式、落剑式、截剑式、挫剑式、平剑式、浪剑式。 … 扶桑忍术：来去随意的遁地术、漫天遍地的暗器，御风而行的回旋镖。 … 吸星大法：以被关在水牢中的任我行形若枯镐，但将几人吸骨吮髓后，他便瞬间恢复活力来体现吸星大法吸取他人内力，增益自身的强大力量。 …… “除了绣花针以子弹镜头来呈现外，其他的打斗设计都是通过短镜头和一些特殊的手法来拍摄，再用快速剪辑来处理，我想追求的动作风格是那种凌厉诡异多变，所以动作设计要拜托几位多想办法在意境上想想办法。” 晏清抄起一把三尺青锋向黄晋柏和成恙平拱手做稽着，这实际上是他从细语影业雁栖湖影视基地借来的pvc材质的仿古道具长剑。 “具体的打戏我希望设计得姿态优美、招式舒展，呈现出明显的舞蹈化和戏剧化的特点，独孤九剑的动作大概就类似于这种风格…” 长期坚持的形体训练卓有成效，晏清如同京剧中的武生般，将那把道具剑在手腕间舞得密不透风，颇有番身不离剑，剑不离身腾挪自如的潇洒。 晏清在分镜头草图中刻意将令狐冲夜战向问天那段精彩的独孤九剑画了出来。 他借此详细描述出介时自己将如何一边转身、翻腕通过不同角度将剑从手中抛出，再采用倒拍加后期剪辑的方式完成神乎其神，堪比特效制作的身不离剑、剑不离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打斗效果。 “这样倒拍时，我在不断往外抛剑，剪辑完以正常的顺序播放时就会看到剑不停地从空中回到我手中，它始终缠绕在我手间，身上，收放自如，旋转如意，从而达到那种人剑合一的境界。” “倒拍正放？这是一个天才的创意！再配合上弥散的尘烟、绽放的血雾来展现无形的剑气…” 成恙平拍手叫绝：“这样独孤九剑的形象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晏导的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在细品完所有动作草图后，黄晋柏也感叹道：“所谓轻功草上飞，我没想到还能以芦苇的触感来表达轻功虚无缥缈！” “我这用通俗的话来讲，其实就是演员在威亚吊装下花架子一定得摆得好…” 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拾人牙慧，晏清谦虚道：“黄指导、恙平你们才是内行的武指专家，我很多想法都不够成熟，可能还得进一步去完善，总而言之，拜托二位了。” “晏导太谦虚了，这哪里是花架子，其实写意风格的武指看起来也很有搞头，我们可以试着多搭配一些舞蹈化和戏剧化的动作填充进来…” 花花轿子众人抬，晏清出色的武指思路和平和谦逊的态度得到了黄晋柏的认可：“钱德均院长，罗煦阳老师，晏导都是有深厚戏剧功底的资深演员，翁怀憬教授古典芭蕾舞蹈家，这种打斗风格诠释起来肯定得心应手。” … … 通过分镜头脚本、阐述剪辑思路、介绍特殊拍摄手法，拆招和图解说明最终大家达成了统一的动作风格共识——灵动飘逸、翻腾跳跃、高来高去，化虚为实，化无形为有形。 就这样勘景、内景、美术、服化、道具、特效、武指、群演，第一次以商业片的规格导戏晏清几乎每一项事务都亲力亲为。 周三下午在制片组邵卿和骆冰的协助下，晏清协调着各小组的管理负责人提交了最终版本的需求清单。 摄影、灯光、录音根据他们提交的摄影、灯光设备、录音器材清单，并调试、试用细语影业提供的设备。 道具组和美术组也整理出了道具、美术、化妆、服装清单，这些都将由制片组安排尽快统一购买或租赁，至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三晚，易祎同两位扶桑演员如期进组，晏清领着多达一百六十余人的团队在一场三牲齐活的开机仪式以及热闹哄哄的十八桌开机宴后，《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剧组各司其职开始了他们首场夜战的拍摄工作。 第一百八十三章 开门红 … 春风一度后令狐冲大喜迎大悲 雨夜埋尸再与任我行一番密谋 … 提前看过易祎交过来的人物小传作业，一番深思熟虑后晏清决定用这样一场布景难度较低的夜战来打响剧组开机宴后的头一炮。 当然这只是第一场夜戏，实际上《笑-东》剧组的第一场戏早在周二白天就已经在津门开始了相应的拍摄工作。 通常来说，制片单位为赶进度实施分组拍摄什么的向来不稀奇，《笑-东》剧组因为拍摄期短、镜头数量又多的原因，自然也采取了这个措施，导戏掌控欲望不算太强的晏清大笔一挥便将一些不太要紧的空镜头和外景群戏托付给细语影业和沪影厂委派的两位资深副导演来独立拍摄。 开篇部分日月神教、大明朝廷、扶桑浪人三方抢夺西洋军火那场戏，因为涉及到一些惊涛骇浪、古炮台和荷兰炮船中弹沉没的空镜头，不差钱buff加成下的晏清没有打算如原片一般粗制滥造仅用缩微模型来完成拍摄，他安排细语影业经验丰富的副导演赵仲义带着b组摄制团队前往津门一处仿古海战外景片场进行实拍取景。 与晏清执导的这场夜战同时开拍的其实还有部分浪人营的篝火夜戏，这一部分人员分拨在c组，由精通扶桑语的沪影厂副导演周嗣文执导，hmg甚至还支援了好几名翻译来协助他完成群演的调度工作。 … 荒漠地形·旱生芦苇片场 … 但凡片场大多都布置得呈内松外紧的状态，《笑-东》这场夜战亦是如此。 入画的中心部分为各机位取景方便显得格外空旷：孤伶伶几根行将枯萎的芦苇杆、赭黄的泥土上零星点缀的低矮灌木、满地散落的乌黑色血迹和断剑残刃。 而外围则一片车马喧嚣，除充当演员移动化妆更衣间的保姆车、承载威亚吊臂的曲臂车、绞盘马达、录音延长杆、机械操纵平台、轨道与摇臂摄像机、魔术腿、脚手架等片场专业设施一应俱全外，还配置了专业制雨车、大功率鼓风机、高频闪钨灯阵等各类夜景全气候片场保障设施。 一袭玄黑长衫直裰配白色贴里，外搭藏青儒袍，白色纶巾包头，易祎化好妆后从车里施施然下来。 平心而论，易祎这副华山弟子扮相的男装形象挺不赖，颇有一番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的少年儒侠的不俗风采，外围惊起的喵言雅语可以佐证，连翁教授的脑残粉周佩佩都直呼内行。 “演员备场，各机位再来一次预演走位…” 可惜晏清有些不解风情，没给冲喵统筹、章演员、周制片等人媚眼横飞的易祎更多互动机会，进入导演角色后明显有些严肃，他径直招呼起执行导演莫然开始发号施令调度镜头继续预演走位。 “经典帅不过三秒！” 轻轻咕哝一声，易祎还是很敬业，在造型师和化妆助理的协助下，她很配合地将一身熨帖的打扮弄得污浊松散后，走到入画位置一屁股坐下拿出岳灵珊的状态开始备场。 等到充当道具的另一位演员到位后，晏清紧盯监控器，他继续调度镜头做开拍前的预演磨合： “谭森，你这边手提摄像机第三条镜头的颤动幅度控制再平稳一些！” “莫然，轨道机位第四条镜头的反打一定要卡准节奏，我这边看稍微慢了半拍。” “柯指导，您这边第二条镜头的运动轴线转轴还是快了点，必须跟易祎的视线保持一致的运动方向！” … … 这几组镜头中都是易祎席地而坐的独角文戏，不存在演员走位的问题，晏清只需要调度好机位严格按照分镜头脚本进行拍摄再根据监视器中的实时画面做一些微调即可。 一段不算太短时间的磨合调整后，统筹苗妙给出预备就位的反馈，晏清再度举起导演话筒，他示意执行导演莫然施令。 片场的照明灯光应声熄灭，高频闪钨灯阵开启，灯光师团队再度检查和调试设备后，灯光指导廖景忝举起对讲机反馈道：“gafferstandby！” 执行导演莫然用对讲机通知高高举着收音延长杆的录音师团队：“rollsound!” 按下设备录音控制器，录音指导区楚雄沉声通报：“soundspeeding!” 莫然冲娄君玮示意道：“callte！” 因为被摄体相同的关系，报板一次被娄君玮一次搞定：“a/b/c机《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第三卷第六场第一条！” “cameraa/b/crolling!” 执行导演莫然反馈完，他掌机的轨道机位、谭森的手提摄像机、摄影指导柯棣问亲自掌镜固定机位镜头同时开录。 “marker!～咔擦！” 娄君玮手里的场记板一声清脆打板。 目光紧锁着镜头监视器，一身白色贴里短打装扮的晏清打开导演话筒，他语速沉着冷静：“action！” —— 画外的灯光师团队以高频闪钨灯阵模拟出闪电时明时暗的光影效果。 鼓风机工作，正面谭森手提摄影机，略带抖动的平拍近景： —— “唱啊…我们一起唱…” 浑身污秽不堪，手指带泥，披头散发的易祎怀抱着一具尚算完整的华山弟子的尸首，她肩头剧烈地抽搐着，像是悲恸到无法自已。 —— 画外鼓风机继续工作，莫然掌机的轨道机位，仰拍特写： —— 易祎表情凄苦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已经干涸的双眸在镜头中显得格外涣散无神，干裂缺水的嘴唇艰难地瓮动着：“沧海一声笑！” —— 柯棣问掌机的正面固定机位，正拍，镜头介于近景与特写之间： —— 取景框中的易祎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一般，她警惕且提防地抬眼望向镜头，眼神突然就从天崩地裂的绝望转为无尽的委屈和悲痛。 她挣扎着想起身开口，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来，最后几道轻轻的抽搐声中，易祎哽咽着未语泪先流。 —— “cut！” 片场一顿，全场注意力齐刷刷指向唯一有座的导演位置，可晏清保持着一贯的站姿，他视线投向易祎，目光清澈透亮：“易祎做得很好，但我还想再来一条试试。” 莫然举起对讲机招呼着各部门做复位准备。 “唉，易祎你演得烂透了…” 片场经验无比丰富的易祎无奈叹气，她摇头晃脑地翻译出晏清的潜台词：“给爷好好重新再拍一条！” 「其实，易祎的表演已经比原片中的港姐之花有层次感很多…」 跟着全剧组一起被易祎的可爱吐槽逗乐，晏清心里偷偷在盘算着：「但我想要拍出更有感染力的效果来。」 一番复位后，娄君玮对场记板进行一番涂改后他口中的报板声变成了：“《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第三卷第六场第二条！” 重新拍摄第二条时，晏清也不得不夸易祎的悟性和调整能力，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状态有些过于外放，有意识地收紧了一些，让表演更内敛了一些。 “cut！” 然而晏清又再次叫停，他到底不是像墨镜王那种喜欢让演员自己去悟的导演，只会将自己想要的镜头描述得云山雾罩然后不停喊咔，让演员一遍一遍地去磨。 “不好意思，郭子涛，先休息一下吧。” 冲片场中敬业扮演着华山弟子尸首的演员抱歉一笑，晏清对易祎招手道：“易祎，我们来聊聊…” “清哥，你说吧，我顶得住…”垂头丧气起身，易祎咬唇背手朝晏清慢慢靠过来。 “别怕…我有那么凶吗？”易祎的惺惺作态让晏清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咱们拍《勇敢》你比导演都凶！”易祎咬牙切齿埋冤着晏清。 “我现在早改了…” 尴尬一笑，晏清将手中的监视器递给易祎：“剧组的很多人都知道，来吧，先看看这一条，我们这开门红可有点儿不容易呐。” 监视器里的画面已经在晏清的指导下由现场剪辑操刀，粗剪了出来，将手提摄像机、轨道摄像机、固定机位摄像机三个时间段摄制的镜头拼接到一起。 “太好了…我可羡慕憬姐，要在别的剧组我哪有这个权限，哈哈，戏霸待遇真棒。” 变脸极快，易祎很快眉开眼笑着接过监视器认真看了起来。 “之前咱们讲戏的时候，你人物小记里给岳灵珊这段做得挺好。” 晏清待易祎仔细看了好几遍回放后，才轻声细语将她亲手写的人物小记娓娓复述出来：“抱着师兄们的尸首，岳灵珊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无助，绝望，不敢置信，见到令狐冲之后浑身上下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有委屈也有埋怨更多的是找到报仇雪恨的希望…” “看回放才明白自己的问题，情绪太流于表面，绝望和悲痛展现得太放，埋怨和希望我又太收…” 一点就通，态度又很好，易祎抿嘴低头，她惭愧地承认道：“一些情绪我以为自己表达了出来，实际上并没有。” “我们再看一遍，找找新问题…” 晏清笑了笑，他操纵着监视器重新回放了短短不过十五秒的这条粗剪镜头。 “清哥，我没看出来…”认真看完后易祎不解地望着晏清。 晏清耐心为她释疑：“你见到令狐冲前，听到并不存在的马蹄声，展现出警惕感和提防意识…稍稍有些突兀！” “啊！这也有问题吗？”少女凑近魔鬼导演继续向他递出自己的困惑目光。 “夸了你小传的优点，也给你找点茬…” 稍稍往后靠了靠，将距离重新拉远，晏清尽量委婉道：“她背着蓝凤凰在前半夜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地逃亡，最后在芦苇地中被封穴才昏睡过去，醒来后骤然发现师兄们都死于非命，这会岳灵珊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 “疲惫不堪，所以她的警惕和提防意识会不由自主的下降…”易祎恍然大悟，她连忙掏出怀中的人物小传仔细又看了两眼，一副恨不得掏出笔马上修改的样子。 “表演可以代入角色但不要拘泥于体验派的框架内…” 易祎绞手，她冲晏清愁眉苦脸道：“清哥老早你就指出过我这个问题了，方法派的套路我也学了一些总觉得自己不能融会贯通。” “慢慢来吧，易祎你待会可以尝试这样去展现疲惫中的提防…” 边讲戏晏清边给易祎示范着几种微表情和眼神的搭配：“丰富表演的层次感有很多办法，多用眼神去配合各种细微表情就是一种实惠的办法…” 等晏清和易祎交流完，重新开始的第三条效果明显有了不小的提升。 近景镜头里半身入画的易祎抽搐节奏明显变得无规律和情绪化起来，特写镜头里的她的悲恸表情也平添了几分疲倦。 待到易祎试图表演听到马蹄声，她眼神的转换和抬头的反应动作之间明显有了延迟和分离层次感，确认了令狐冲的到来后，那种找到寄托和希望的表情也细腻真实了许多。 「孺子可教也！」 忍不住欣慰地拂掌一笑深藏功与名，晏清平淡低调地宣布剧组的开门红已达成：“很好，过了！” 兴冲冲跑上前来看回放，易祎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娇声催促道：“清哥，快…终于能看你拍戏了，我都等好久了。” “不着急…” 望了眼夜空中的云层，手中扇着拍摄计划，晏清笑着招呼起莫然道：“现在云层厚度差不多了，咱们先把下一条空镜头拍完！” —— 摇臂摄像机，仰拍全景空镜头： —— 灰蒙蒙的夜空，乌云密布。 —— 摇臂摄像机，镜头反打，俯拍向地面： —— 旱生芦苇丛中被道具师休整出一片空地，闪电雷鸣间将地面照得亮如白昼，也映出七零八落散乱的残躯肢体，道具做得栩栩如生，能看出来尸首都是一副华山弟子装束，连泥土被剧务们细心地以颜料浸染成紫黑色。 —— 拍完空镜头后，晏清站到三机位镜头包围前，不停制造出闪电光效的黑夜中他翻身上马，身上的儒雅气质顿时烟消云散，一个行色匆匆，表情混杂着几丝愧疚，又像是压抑着内心强烈不安的剑客横空出世。 五条极短的镜头都是一次就过。 —— 镜头一、摇臂摄像机，全景俯拍： —— 一身白色贴里，衣冠不整的剑客倒持长剑，他纵马袭步快速翻越山林。 —— 镜头二、轨道摄像机，中景平拍： —— 四处顾盼的剑客脚蹬发力，左手骋起缰绳，催马提速间他不停在芦苇荡中寻觅着什么。 —— 镜头三、摇臂摄像机，近景转特写： —— 马背上的晏清身姿起伏间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愧疚，眼神锐利却又不安，顾盼间带着几分心急如焚。 突然他目光一僵，表情中的惭色翻涌而出，不敢置信的感觉一闪而过，面色铁青，眸中现出一丝精光。 镜头最终拉到极近，晏清深邃的双眼占据住整个取景框的中轴线，瞳孔中瞬间蓬勃而出强烈的愤怒和仇恨。 —— 镜头四、手提摄像机，微微摇晃，全景仰拍： —— 勒马收缰的剑客在威亚的帮助下一个鹞子翻身急忙落马，尚未站稳的他已经快步朝镜头奔来。 —— 镜头五、轨道机位，特写仰拍： ——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中，晏清匆匆站定，怒目圆睁，满眼血丝的他怒吼道：“师弟！” —— 镜头缓缓往后拉，转至近景、中景仰拍： 与此同时几台制雨设备同时开始运行 —— 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取景框中的晏清淋得浑身透湿。 第一百八十四章 棋逢对手 “啊！清哥，你这随叫随到的状态可太神啦…” 执行导演刚一喊停易祎便应声从监视器后扑进倾盆大雨中，这可不是捣乱，而是在做备场准备，边淋雨她边用崇拜和期待地目光凝望着晏清：“难怪憬姐会说你有一双能说话的眼睛，我都迫不及待待会跟你的对手戏啦。” 「小意思啦，状态不好能行么，今晚可还有人在等我下戏呢！」 端出一副不紧不慢的从容模样，晏清接过苗妙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他笑着提醒道：“小喵、易祎你俩小心点，地上有些湿滑。” 等人工降雨彻底消停后，晏清才边护着俩姑娘边往监视器方向走，他还不忘冲管理武师团队的动作导演成恙平叮嘱道：“恙平，待会岳灵珊雨中纵马取剑那段咱们一定得注意安全！” 「费师妹怎么也对导演监视器爱不释手，啧，钱老师也这么惯着她，看来咱人艺演员的修养和要求就是不一样啊，这戏霸精神一脉相承还不一定是“我”的锅呢…」 接过钱德均代为保管的导演监视器，晏清招呼着现场剪辑师开始做粗剪拼接的同时，亦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祎祎之前那段也挺好的…” 像是为易祎鸣不平，又像是在安慰她，喵喵奶声奶气道：“我都没看出来你和清儿哥的表演有什么区别，都很好嘛！” “哈哈，是有些用力过猛啦，但当时如果不看回放我还真没发现…” 这波反向安慰让易祎噗嗤一笑，她一边撸喵一边无奈地说：“清哥对我的要求比较高而已，我知道他也是为了我好。” “监视器就在这边搁着，咱们这次正好多揣摩学习一下…” 费经虞轻轻点了点易祎，冲着晏清那边使了个眼色：“毕竟机会难得，憬姐给我们争取的。” “佩佩听到没，要加油呐…” 苗妙眼珠一转，她调笑道：“你每次跟清儿哥搭戏就发慌到腿软！” “这次我可不慌，大家应该担心一下梦儿姐！” 脸颊一红，周佩佩羞怯难当，她将皮球软弱无力地踢给章雅梦：“激情戏都在她那边。” “还好吧，虽然这个度很难去拿捏…” 章雅梦显得格外胸有成竹，她反击道：“但我肯定不会ng六次，骑在清哥身上下不来台！” “我觉得演员这行可真是高危职业…” 被戳到死穴后周佩佩简直将我太难了几个字挂在脸上，她忍不住叹气：“放开来容易被批评用力过猛，收着来既会被其他人压戏，还有面瘫的帽子时刻等着扣下来…” 「好大的胆子，原来你们一直偷偷拿这件事在玩梗…」 一心多用的窃听者晏清这会面无表情下实则在暗中狂喜：「哈哈哈，我家憬儿连记仇都这么可爱！」 “判断一个演员是不是用力过猛，是不是演技不到位，都要从作品和导演的风格整体来看…” 完全不知道姑娘们在内涵翁怀憬记仇梗的罗煦阳加进了听似一本正经的讨论中：“至于这种表演是演员自发，还是导演指导，也要具体去根据作品的实际情况去揣摩分析。” 信奉敏而好学的奋斗者周佩佩连忙追问道：“罗老师，这怎么说？” 冲晏清点头示意，罗煦阳向周佩佩解释道：“以咱们清哥儿来举例，佩佩你可以去比较一下他在司徒澹明导演的《李煜》和陆颐为导演的《青葱岁月》两部影片中表演方式的不同，会有一些有意思的发现。” “额，我不会比较，就觉得，嗯…” 周佩佩绞着衣角，带着些姑苏女子的羞态和赧然回应道：“清哥都演得挺好的！” “如果不是出现在司徒澹明的电影中，我们很难发现清哥平凡的一面。他饰演的李煜，在整部戏中的表演都是那种克制而内敛的风格…” 费经虞尝试抽丝剥茧般帮助周佩佩去理解：“可以说不露声色，毫无炫技，甚至让一些观众感受不到清哥有演技，而这恰恰是司徒澹明需要的演技。” “司徒导演的作品有个鲜明的特点，人物只是故事背景的一部分，李煜这个悲情角色，就隐在汴京的繁华落尽之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话题逐渐正经，晏清忙完粗剪后开始调度导演组、剧务、道具做备场准备，这时易祎接过话来，她继续向周佩佩几位非专业演员提问道： “至于产出了真香警告的《青葱岁月》，这部戏中清哥的表演夸张而聒噪，非常戏剧化，佩佩你们觉得这算不算用力过猛？ “不算，清儿哥那个角色很真实！”苗妙毫不犹豫地抢答到。 仔细一番思索后，周佩佩慎重回答道：“不算！” 章雅梦粲然一笑：“嗯，很契合整部作品的风格。” “对啊，判断演员的表演风格需要结合导演的作品风格来判断，陆颐为导演的戏，特征就是荒诞到极致的夸张…” 费经虞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清哥诠释王镜喆这种用力，契合了作品要展现的风格，也就不存在过猛一说。” “陆导的戏出了名难拍…他总是不管不教，让人自由发挥，又一遍一遍板起脸喊ng…” 易祎又跟费经虞交流讨论起导演风格喜好：“我还是喜欢清哥和司徒导演这类风格，他俩都是哪里不会教哪里。” “好导演，无论用哪种方式——晏清和司徒的哪里不会教哪里也好，陆颐为的放任自流也好，都会让演员呈现出最佳的状态。而差的导演，即便用再好的演员，剧也会崩…” 一直笑眯眯盯着晏清在忙和的钱德均插嘴道：“因为内行眼里所有的戏，其实都不是看演员的表演，而是在看角色的表演，好啦，易丫头你等半天的对手戏要开拍了。” 随着照明灯缓缓熄灭，大家的闲聊交流也告一段落，片场旁的几台制雨设备重新启动，灯光团队继续营造出电闪雷鸣、时明时暗的光影效果，《笑-东》剧务正式开拍雨夜埋尸的戏份。 —— 手提摄像机，近景： —— 暴雨中晏清拔出三尺青锋，他手挽剑花，剑尖极速抖动着，指向随意插在地上八块成色崭新的木牌。 —— 镜头缓缓偏转： —— 浑身淋湿的易祎抱膝颓丧地跪坐在木牌旁，雨水冲刷下，分不清她脸庞上肆意流淌的是眼泪还是雨滴。 —— 「原片这段剧情设定得简直离谱…大雨滂沱，岳灵珊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支毛笔就把字给写完了，任凭雨水冲刷，墨迹硬是不掉半分。」 重新回到导演位置，端详着监视器中手提摄像机拍下的特写镜头，晏清暗暗庆幸着：「年代设定上也闹了笑话，墓碑上的时间跟开篇交代的时间线风马牛不相及，还好我有嗡嗡嗡！」 —— 剧烈抖动的三寸剑尖继续由画外自动设备驱动，它天衣无缝配合着同样在画外的道具师以激光刻印枪头将木牌精准雕琢出三行阴文： … 万历二十三年八月初四 华山派第七代弟子陆大有之墓 师兄令狐冲、师妹岳灵珊立碑 … 本着取其精华，弃之糟粕的指导思想，晏清将“马冢寻剑”这段原片中港姐之花为数不多的高光镜头同样拍得凄美绝伦，当然易祎也拿出了她最好的状态。 被令狐冲拔剑的气势所感染，黯然无光的岳灵珊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侠女身份，她不顾滂沱大雨和山路泥泞爬上马背，几番奔袭后找到了自己当初留在马冢坟头的青锋宝剑。 接着的几组短镜头则是记录下背负血海深仇的师兄妹满身泥泞着齐心协力将几位师弟的残躯收敛入穴，再一一插上雕好的墓碑。 —— 手提摄像机，近景，仰拍： —— 〈在此退出江湖〉 令狐冲重新挽起剑花在师弟们的墓碑上刻上六个大字。 “令狐冲，你太不了解江湖了，你的敌人害怕你报仇…” 镜头反打，令狐冲身后满面阴翳的任我行声色俱厉地冲他当头棒喝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令狐冲明显仍然以为东方不败不过是位素未谋面的男人，被任我行这一激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而复仇的恨也驱散了脸上的麻木，他咬牙切齿道：“东方不败！” 雨夜埋尸这场戏就此收尾，《笑-东》剧组终于迎来周三晚的重头戏——〈反攻黑木崖前夜令狐冲与任我行的篝火论战〉 晏清，最年轻的三金影帝，戏剧码头二度梅荣誉伴身，钱德均更是两度问鼎最高金龙奖影帝，戏剧码头梅花大奖获得者，俩人的演技都堪称出神入化，这是一场所有演员都翘首以盼的较量，连苗妙都一直高举着手机，也不知道她在给谁做现场直播。 —— 固定机位，平拍、远景镜头： —— 漆黑的夜里，冒出熊熊燃烧的一束篝火，将荒野照亮，土壤散发出雨后的湿气，火堆前两人相对而立。 —— 轨道机位一，仰拍、近景镜头： —— 一身米白色麻衣短打装束，头扎孝带的晏清背光而站，离他三步左右，陡然耸立着阴翳满面，肩披乌黑麾毡的钱德均。 —— 手提摄像机，仰拍、特写镜头： —— 篝火不断跳跃的火苗将钱德均苍老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格外阴森。 “东方不败三万大军已调回黑木崖，准备有所行动，看来…” 台词功底极佳的钱德均，以蛊惑人心的低沉嗓音念白道：“他真的想做皇帝。” —— 轨道机位二，仰拍、近景镜头： —— “明天我们杀上黑木崖，可能一去不回…” 画外鼓风机工作，火借风势，篝火被吹得更加旺盛，衣角猎猎，眉宇之间有浓重哀色，晏清坚毅的眼中依稀有泪光点点：“东方不败已经练成葵花宝典，他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 —— 轨道机位一，平拍、近景镜头： —— 故作潇洒，咧嘴哈哈大笑，将对东方不败的不屑展现得很刻意，钱德均缓缓从背后摸出一卷绢书，眼神闪烁不定，面容忽明忽暗着，他玩味地冲背身而立的令狐冲说道：“令狐兄弟，你想不想看看葵花宝典，到底是什么绝学？” 听到任我行这番话，镜头中一直背身的令狐冲缓缓转过头，他原本眉心拧作一团慢慢舒展开来，表情逐渐从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凉转为几许意外和好奇。 —— 手提摄影机，仰拍、特写镜头： —— 晏清那张眼窝深邃，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愈发清晰，眼神如电扫向任我行手中的绢书，他尤为意外地开口问道：“你让我看吗？” —— 轨道机位一，平拍、近景： 镜头聚焦向任我行 晏清的脸庞逐渐虚化 —— “哈哈哈～”任我行故作豪爽大笑，将手中的绢书信手抛向令狐冲，他不屑一顾地说道：“拿去！” —— 轨道机位一，过肩镜头： 重新聚焦向晏清 —— 晏清一把抄过绢书，没着急解开绢书，他表情中带着三分意外，七分疑惑，将令狐冲那种对任我行毫不珍惜这江湖绝世武学的困惑演绎得淋漓尽致。 与钱德均对视良久，晏清眼神里多了些感动和认同，他开口答道：“好！” —— 轨道机位一，镜头反打： 聚光灯焦点再度扫回钱德均脸上 —— 鼓风机加大功率，将任我行的大麾吹得猎猎作响，须发飘飘中他表情甚是得意：“当初我跟东方不败一起得到这份葵花宝典，我用水纸重印了一份，连东方不败都不知道。” —— 手提摄像机，仰拍、特写镜头： 刻意模仿着任我行的视角看向令狐冲 —— 翻开绢书，第一联几行字就让晏清脸色大变，彻底转向钱德均，他目光投向镜头，像是在跟任我行对视，语气里尽是唏嘘和怀疑：“欲练神功，必先挥刀自宫？” —— 轨道机位二，近景镜头： 将令狐冲和任我行俩人的半身背影摄入画 —— 任我行微微侧身，他笑得肆意枉然。 —— 镜头在轨道上平移拉近，特写镜头。 —— “哈哈哈…” 任我行狂笑中带着浓浓的得意和畅快：“自宫，哈哈哈…” —— 轨道机位一，仰拍、近景镜头： 任我行背景虚化，镜头聚焦向晏清 —— 取景框中的令狐冲似笑非笑，像是带着些许担忧，他开口问道：“任前辈？” —— 轨道机位二，仰拍、近景镜头： 随晏清和钱德均的走位 两人相对而站 于此同时手提摄像机也牢牢锁定住钱德均 —— “东方不败毕生精打细算，聪明绝顶，折磨我的皮肉，没想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双机位的照顾，钱德均不慌不忙地念白着台词，牢记分镜头脚本的内容，他继续走位引导着镜头，借助篝火的光影将他的暗算东方不败的得意和畅怀表演得几近癫狂：“他为了练葵花宝典，甘愿自宫，他已经不是个男人了，哈哈哈。” —— 轨道机位一，仰拍、特写镜头： —— 同样在篝火的映照下，晏清的表情更多的是痛苦和不解，手捧绢书的他眼光透出几分呆滞：“为了葵花宝典，师父出卖了我们，所以我和师弟们才决定退出江湖。” “退出江湖？” 笑容瞬间冰封，一把抢过令狐冲手中的葵花宝典，钱德均带着怒其不幸哀其不争的愠色将绢书投入火中，他又是一记当头棒喝道：“如果你的下一代抵受不住练武的诱惑，再拿起剑闯荡江湖，你能阻止得了他们吗？” —— 固定机位，平拍、中景空镜头： —— 熊熊燃烧的篝火很快将绢书点燃并吞噬。 —— 轨道机位一，仰拍、近景镜头： 模拟着任我行视角拍摄令狐冲 —— “下一代…” 晏清半身入镜，他茫然摇头叹息：“我没想过下一代。” —— 轨道机位二 随演员的走位 重新回到背影视角 取景框中的构图调整为晏清居于画左 篝火居中 钱德均居右 镜头缓缓推进至俩人身前，堪堪过肩： —— “江湖，只要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钱德均演技陡然爆发，他表情理性中带着癫狂，疯狂中又带着蛊惑人心的说服力：“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啊，哈哈哈。” —— 手提摄像机，仰拍、近景镜头： —— 魔音灌耳，任我行的歪理邪说让令狐冲愈发茫然，作为一名剑客，他唯有拔出剑鞘中的三尺青锋剑。 拔剑四顾之后，剑客的灵台瞬间恢复清明，他目光不再只有仇恨与困惑，冷静又回到晏清那深邃的眼眸中。 —— “咔！”执行导演莫然终于叫停。 “完美，教科书级别的多机位连拍…” 一众过来围观的演员都表现得跟粉丝一般无二，直呼过瘾，高呼内行，几位姑娘望向晏清晶莹剔透的目光更是都写满了崇拜。 看完回放后，晏清和钱德均对视一笑，整天抱怨不过瘾的钱院长这次总算是升起了几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快哉滋味，而无心再拖延的晏导则举起导演话筒高声呼喊道：“散了啊，收工。” ［先洗澡收拾，我在facetime等你，演得很棒。］ 精疲力尽回到酒店房间，摸出一直没顾上看的手机，当晏清扫到翁怀憬刚发过来的一条未读消息后，他顿时心里一暖，浑身又重新充满活力。 ps：皮一下很开心，均定66，求正版订阅。 初恋清：“劳资要跟心上人视频啦！你呢？” 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一百八十五 生命里的时光 … 帝都雁栖凯宾斯基酒店 1109房 … 「演得很棒？虽然很轻描淡写，但这其实是嗡嗡嗡第一次夸我的演技吧，这么说…小喵一直在给她做现场直播？」 浴室中，对着镜子认真细致刮胡子的晏清心情愉悦，全然没有一丝疲惫的模样。 洗澡收拾完毕后，也许是觉得镜中自己的形象还算满意，套上一件over-size的tee后，晏清甚至轻轻哼起了歌： 『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转睛… 你丢的爱正在看你/等待你认领… 请别再看手机看手机/装不在意…』 光速打脸最为致命，边哼着歌，晏清边瞄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忙了一个白天，外加前半夜的拍摄工作，《笑-东》剧务的大导演并不能立即休息，还有其他工作在等着他。 而晏清也甘之若饴，众所周知，由于《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拍摄期规划了两周时间，这周末他和翁怀憬还得再挤出时间来录制一期以音乐为载体的节目。 翁教授算是进组最晚的演员，因为课程的关系，她得周四晚才能赶到怀柔进组，最终第八期《才华有限公司》录制的排期也被压缩到仅有周六一天。 拍摄进度、课程限制、后期制作等诸多客观因素限制下两位主创只能在周三，也就是今晚挤出交换稿件和沟通小样的时间。 … 才华有限公司： 我想借着这一份树洞投稿，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我现在不得不结束一段风雨飘摇的异地恋。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一起在冰城念的大学，从象牙塔出来后我独自漂泊在陌生的帝都，做着一份每天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工作。 而她大学毕业后因为家庭的关系回了家乡的小城，她家里一直反对我们继续下去，想让她按照他们的规划，公考、相亲、嫁人、生子，过循规蹈矩的生活。 其实我们一直在继续努力向前走，曾无数次互相鼓励过，生命正年轻，有资本去任性和疯狂，时光很匆忙，别错过日落和夕阳。 就这样我们俩一起抗争了两年，甚至我尝试过去那座城市发展，可依然无法取得她父母的认同，她已经哭过好多次了，我觉得实在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还是喜欢她，还是爱着她，但我决定给她自由。 不论未来会在哪里，我都会自己一个人带着这份爱走下去。 也不论未来变成什么样子，爱她始终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事情，虽然这份爱可能不会有好的结局。 假如来不及认真地年轻过，那就带着感激的心认真老去。 … 这就是晏清选的来稿，一份讲述异地恋的，略为显得有些执拗的爱情故事，怀中抱着翁怀憬让周佩佩稍过来的格桑花，将电子档的图片发给翁怀憬后，他认真端详着手中的纸质版稿件。 伴随着稿件发过去的还有一条i-message：［刮胡子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久等啦，小格，我准备好了跟你视频！］ 同样站在全身镜前照了很久的翁教授如此这般口是心非道：［工作需要而已，你有没有必要这样。］ “我觉得很有必要，因为…很想你啊。” 房间四下无人，晏清回答得格外肆无忌惮，反正没人听得到。 来不及感叹一句科技改变生活，当他用颤抖的手缓缓点击facetime通话键后，很快不施粉黛，扎着丸子头的翁怀憬教授便娇娇俏俏地出现在屏幕里。 “开始吧，我之前就有读你发过来的稿子。” 见晏清冲着屏幕傻笑，翁怀憬清声提醒到。 “小喵发的么？这份稿子怎么说呢，一位24岁的年轻人，心有不甘却又足够理智，算是特殊的山盟海誓…” 晏清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稿子，他笑呵呵地解读起来：“在我看来其实更像是写给他异地恋女友的一封情书。” 晏清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再加上他眉宇间藏不住的喜悦，在翁怀憬听来像极了是在刻意暗示着什么。 “明明还有感情，为什么要放弃…” 眼角一红，翁教授低头回道：“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未赋新词强说愁罢了。” 「我没有要隐喻的意思啊，你在脑补什么！」 看到翁怀憬露出女儿姿态，晏清连忙解释道：“我打算以十年之后的角度，三十四岁时他的心态去解读这份投稿…” 不愧是影后，很快翁怀憬便收敛好羞态，恢复成谈工作的严肃状，她凝神望着屏幕里的晏清，声音也变得清冷一些：“嗯，你设定他们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就当是无数平种时空中的某一种可能…” 不放过任何一次对视的机会，晏清连忙锁定翁怀憬的视线，他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解读角度：“我在想十年之后，还留在帝都拼搏的他届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心态。” “十年之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也许已经结束了异地恋…” 翁怀憬不躲不避，她坦然隔着屏幕与晏清对视：“也许早已物是人非。” “我们一起来把歌中的主人公想象成一为独身中年男人，为他添上一些生活、工作经历，假定他依然还留在帝都打拼着…” 抱着格桑花，晏清目光里有些沧桑和无奈，他声音逐渐变得沙哑低沉起来：“比如…他工作地点我们可以设定在中关村，然后住在昌平回龙观。” “这是用体验派的方法来写歌？中关村的话，他是一位it男么？” 隔着屏幕的对视让人勇气倍增，翁怀憬秋波流转，她兴致盎然地替晏清补充道：“那么上下班的通勤方式是地铁，可能他加班会变得很频繁，一直过着披星戴月的生活。” 左右手配合着弹出几组简单的和弦进行，晏清轻轻唱道： … 『在只有凌晨才不会太拥挤的城市 我披星戴月独自穿行 窗外的一点一滴在此时此刻 才没那么急功近利』 … “好听…” 反应速度极快，翁怀憬瞬间便将自己视线转向屏幕中按品的手法，发现晏清只唱了一小节后就停顿下来，她不禁催促道：“继续呀？” “我这不是在等你么，来跟我一块勾勒他的生活。” 晏清温柔的目光隔着屏幕洒在翁怀憬清丽的面容上。 对视中的傲娇憬寸步不让，她随口回道：“生活的压力让他变得越来越沧桑，这样的生活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难熬。” … 『岁月平添了我的愁 混杂无形又巨大的压力 这是不是我生命中 最难熬的时光』 … 秋水里初恋清信手拈来，他继续唱到。 “然后呢？会不会太压抑了一些。”绷紧的状态逐渐松弛，傲娇憬稍稍贴近一些屏幕。 “当然会！” 初恋清笑容灿烂，他催促道：“所以…翁教授您快给我来点爱情。” “你！” 如同一只受惊的麋鹿般跳回原位，霎时一抹娇羞便将翁怀憬的桃花眼染得翠红欲滴。 “你在想什么呢？” 身为罪魁祸首而不自知的晏清却继续嬉皮笑脸道：“我们工作呢！” “爱情会让他困惑，也会给他动力…” 翁怀憬端端正正地冲晏清递出告诫一眼，可惜毫无威慑力，她狠心道：“他那原本还在默默坚持的女友厌倦了得不到回应的等待，最终选择向现实低头妥协。” … 『爱情往往是一道世纪的难题 需要一生的时间揭开谜底 我曾为爱奋不顾身 身还在这里 而如今爱在哪里』 … 重复着之前的和弦，晏清直接将第二段主歌的歌词全部唱了出来： … 『我也佩服我的勇气 也心疼所有孤独的意义 这是不是我生命中 最寂寞的时光』 … 一边默默扒谱，翁怀憬还不忘白晏清一眼，她抱起一把造型跟格桑花相似的乌克丽丽：“我倒要看你副歌怎么圆得回来！” “即使分手，他依然爱着前女友，心存感激，时刻告诉自己故事尚未结束…” 潜入骨髓中的谜语人天赋瞬间爆表，晏清继续一语双关道：“虽然这一路走下来很艰难，但他还是撑了下来。” “你在说什么…” 莫名就霞飞满面，翁怀憬故作清冷状：“我根本听不懂！” “那我唱给你听…” 继续拨动琴弦，晏清用他那清澈干净的中音娓娓讲述起自己虚构的故事： … 『想要把自己活成一场梦 一首歌一部电影 就算会半梦半醒就算压不上韵 却还是期待所有故事结局 谁会陪我经历风风雨雨 陪我浮沉陪我远行 从此再不言放弃也再不言光阴 多年之后只剩感激』 … “都怪你！除了一句多年之后，只剩感激，副歌的部分也这么惨…” 嘴硬心软的翁怀憬忍不住脆生生埋怨起晏清来：“其实我更希望他的未来是喜剧。” “这是两段式的叙事风格芭乐…” 晏清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欲扬先抑，我们还能继续把故事往下写。” “即使他们已经分手了…” 翁怀憬逐渐被拉入谜语人状态：“故事依然没有结束？” 凝望着屏幕中清妍昳丽的姑娘，晏清鼓起勇气说道：“对啊，我以前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特别喜欢，印象很深刻。” 扑闪着浓密的睫毛，翁怀憬追问道：“哪一句？” “就算你和那个人分开了，能在这个星球里遇见过那样一个人…” 钢化屏幕显然无法阻隔晏清那温情脉脉地目光，他一往无前地继续发出自己的心声：“你会觉得，你和她以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白费的。” 说罢晏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回应，他视角中的翁怀憬肤如凝脂，唇若点绛，眉似墨画，眼神宛如一泓秋水。 “我也喜欢你说的这段话。” 这样美好的翁怀憬让晏清心旌神驰，他下意识回道：“我更喜欢你说的前五个字。” 羞恼地选择转身背对手机，翁怀憬脆生生呵斥道：“你臭不要脸！” “格格，我错了，咱们继续把这首歌写完呀，第一部分主歌里我们唱了他生命中最难熬和寂寞的时光…” 晏清好说歹说终于才将进入陀螺仪状态的翁怀憬给劝回来：“第二部分的主歌就对应地去唱他生命中最热血和最浪漫的时光，怎么样？” “心怀憧憬和希望，即使不再年轻也依然会热血沸腾…” 轻轻咬唇，眼角沁红的翁怀憬继续道：“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只要是认定的那个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觉得浪漫。” “知我者憬儿也，来吧，我等你给我伴奏呢…” 知道翁怀憬肯定已经扒好了谱，晏清放下怀中的格桑花，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等翁怀憬低头轻轻弹起她的乌克丽丽，晏清跟上旋律轻轻唱道： … 『我会在每天醒来的时候照照镜子 用一个微笑补偿自己 生活太不容易却仍不甘心 问问自己是否拼尽全力 侥幸我还有一点脾气 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这是不是我生命中 最热血的时光』 … 手上继续着伴奏，翁怀憬在晏清的歌声里慢慢抬起头，俩人再度隔空对视。 晏清满眼爱慕，翁怀憬一腔娇羞，他们谁也不肯先挪开视线。 乌克丽丽的旋律在重复，晏清发现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心中最美好的姑娘，只能继续温柔地唱着： … 『爱是一种能让人翻越所有崎岖 让时间停止的东西 只是应一场老景念一段旧情 我们就犯同一个毛病 我会为谁死心塌地 为谁忘记我何姓何名 这是不是我生命中 最浪漫的时光』 … 慢慢停下乌克丽丽的演奏，对歌词结构体系有一定了解的翁怀憬猜测着问道：“副歌后面是一样的？” “是的…” 晏清点点头，他依旧专注于翁怀憬那清丽的容颜：“多年之后，只剩感激。” 轻轻哼唱了几句副歌，翁怀憬淡淡地说：“嗯，被你圆回来了。” 晏清一本正经地更正道：“我们一块圆回来的。” “才不是…” 翁怀憬矢口否认，她投来的目光清清楚楚拆穿了晏清的用意：「是你在引导我，就想着将我名字写上去！」 “小格，只有你才能让我带入自己的体会…” 笑得很灿烂，晏清庆幸地继续说道：“而且我比歌中的男主角稍微要幸运那么一些…” “…” 听到某个关键词，翁怀憬警惕地望向晏清，翁教授的表情有些纠结，看上去又想听他说，又有些羞涩难耐。 晏清没卖关子，他表现得极为坦荡：“因为我有人陪伴…” 含嗔薄怒，翁怀憬再度祭出无敌的背身单打战术：“谁陪你…那你去找她吧！” 晏清厚着脸皮回了一句：“她要明天才来…我们现在在异地恋呢！” “死皮赖脸！我不想理你啦！” 良久，大概过了两分钟，翁教授果断食言，她转回身来，盯着晏清如怨如慕的眼神，她用清丽婉转的声音挑起一个新的话题：“其实…这首歌有让我想起叶芝的一首诗。” ps：《生命中的时光》 原唱：齐一 作词、作曲：齐一 编曲：夏侯哲 收录专辑：2018年《生命中的时光》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走在冷风中 「真爱不受时间所限，叶芝？威廉·巴特勒·叶芝，嗡嗡嗡应该是在说《whenyouareold》」 七窍玲珑心一动，晏清反应很快，他笑着回应道：“当你老了么？” “howmanylovedyourmomentsofdgrace…” 翁教授眉目如画，她以一口标准的西区戏剧腔英音吟诵道：“an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 （意译：多少人曾爱慕过你风华绝代时的容颜，以虚伪又或真情…） 纵然国学不精，但提到英伦三岛诗人的作品时晏清还是不虚的，翁怀憬刻意地留白毫无难度被他稳稳接上：“butonemanlovedthepilgrimsoulinyou.andlovedthesorrowsofyourchangingface.”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颗圣洁的心灵，也爱你美人迟暮时，脸上岁月的留痕。） 望着屏幕上明眸善睐，巧笑倩兮的翁怀憬，晏清心中一荡，他挠着头脱口而出：“嗡嗡嗡，不会有美人迟暮那一天，本圣僧认证，身为女儿国的王，您肯定是青春永驻！” “你…” 锋眉一扬，秋水倒流，带着抹难捱的羞态，翁怀憬佯怒回应：“登徒子！” “真的…” 想到一首根据这首诗创作的同名芭乐作品，厚起脸皮，晏清拨动吉他的琴弦，他轻声哼唱道：“这就是我心里的歌，当我老了，我真希望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谁要陪你到老，你还是一个人去唱那首梦醒时分吧！” 口是心非的翁教授语气有些嫌恶，但晏清明显能感受到屏幕中投出的一泓清泉般的宁静眼神，正盈盈溢出喜悦之情。 相对的视线里，晏清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猫。 “我也挑了一篇讲分手的稿子…” 拿某人暂时没辙，翁教授只好拿出自己的稿子，她格外严肃地强调道：“你可不要多想！” 「我多想，拜托！我们之间到底谁比较能脑补一些？额，好吧，顶多也就不相伯仲吧。」 带着止不住的笑，晏清点头并腹诽着翁教授。 “投稿的是位学法语的女孩…” 翁怀憬一本正经地开始念稿，也许是害怕晏清多想，再加之没有外界因素的干扰，她的声音不复清冷，反而带着一些明媚的暖意： … 常在细语上看到人说：要感谢前任让你成长，让你变得更好。 抱歉，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刚分手那段时间，像顶着刺骨的寒风前行，每一秒都痛不欲生，撕心裂肺，我只觉得天崩地裂，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还是妈妈告诉我，一个女孩可以有段糟糕的爱情，但不能放纵自己过一个烂透的人生。 所以这些我都咬着牙一天天熬过来了，凭什么要谢别人，我要谢谢自己。 爱人之前必先学会自爱，在一段恋爱关系中保持足够的自我相当重要，也是讽刺，原本以为恋爱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却没想到最终是失恋帮助我成长。 是的，我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安慰自己：“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不应该再为一点感情问题就失魂落魄。” 可能忘不掉一个人的原因，不是他有多好多值得留恋，而是因为自己心中曾经给过他很大的位置，分手后这里依旧被占据着，只不过成了空白，可我却再也不敢随意让人来填补了。 明明看穿了他的不真心，也知道他没那么爱我，他回消息越来越慢，内容越来越简短，有没有吃饱穿暖也不再是他在意的点，主动分享给他的日常他并不在意，可能身边的闺蜜朋友都提醒过很多次，只有我傻傻地选择无谓的坚持。 分手的冷静期里我回首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最难过的瞬间并不是确认他不爱我的那一刻，而是我清楚和他没有未来，却爱他到骨子里，还是想努力珍惜他，和他在一起，结果最后他却轻易放弃了。 我以为他会第二天哄好我，他没有，以为他可能第二天忙第三天也许会哄我，他依然没有，第四天…他还是没有找我。 我将微言里他的昵称备注成他的全名，这次我不会再委曲求全，这次我不会幼稚地删除他，我要他看到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要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找到像我这么优秀且眼瞎的女孩子了。 最后我想说，及时止损才是成年人对待感情该有的态度！ … “之所以选这篇稿子…是因为我还挺欣赏她现在的恋爱观，虽然没有了爱情，但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读完稿后翁怀憬的双眸清澈明净，粲若星辰，她似有深意地感叹道：“深爱一个人，怎能不害怕与他分离？然而…最终人都要接受现实。” 大大方方与她对视，晏清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他深邃的目光流露出的光芒爱慕且温暖，又带着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与怜惜。 “喂！你别多想…我都说了没有隐喻！” 贴近屏幕，翁怀憬那醉人的桃花眼如同一池被清风吹皱的春水，浓密纤长的睫毛簌簌扑闪，她脆生生再次强调道：“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没有办法不多想，也没有办法不心疼你，是的，你明白我所有的敏感，而我也能与你感同身受。」 抿起薄薄的嘴唇，晏清望着表现得有些紧张兮兮的翁怀憬，良久，他才轻声说道：“翁小格，我特别想你了。” “我…我明天晚上就进组…” 屏幕中视线迷离，眼角弥散着娇艳红晕的小格姑娘稍稍有些慌乱，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明明…每天都有…联系啊…” “是我太贪心，我的错，以后一定努力控制…” 见好就收，晏清及时转开话题：“格格，我们接着说这份投稿吧。” “嗯～” 嘤咛一声当作回应，屏幕中的翁怀憬端得是娇俏可人，份外可爱。 “其实这也算是人成熟的标志吧，分手后能做到表面上的坚强，不流露出脆弱，还有…” 晏清坦坦荡荡地分析起投稿中的闪光点：“爱情，它的确不是生活的全部，无论男女，都应该独立地过好自己的人生。” “她的文字会让我有一些画面感，不哭不闹，默默吞下苦水，然后转身离开…” 偷偷观察着晏清的眼神，翁怀憬继续发散道：“于冷咧的寒风中独自穿行，只能抱紧自己来取暖。” 「当时在纽约嗡嗡嗡肯定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个故事越解读越像在唾弃“我”…明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却一直在乎我的感受…」 翁教授的小心翼翼让晏清心中一暖，思绪起伏间他开始搜肠刮肚想着契合的歌曲。 「投稿者是一位法语系的学生，再搭配上格格之前说的，深爱一个人，怎能不害怕与他分离？然而最终人都要接受现实…有一首歌很吻合这个故事！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我不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 一番交流后，找到最契合的点切入，晏清重新抱起吉他：“格格，小样差不多了，《走在冷风中》我唱给你听。” 期待地点头，翁怀憬的目光不由自主聚焦于晏清的左手。 在他饱含深情演绎完一曲接近完整版的小样后，眼底藏着漫天星辰的光辉，翁怀憬将歌词中的两句法语直译出来：“我知道，继续下去，这样不好，到最后，你不会久留？这两句法语你想表达什么？” “jelesais.continue.c''estpasbon.fin.turestespaslongtemps.” 缓缓念出法语原文，晏清凝望着摄像头，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灵感其实是你给我的…” 漫天星辰尽数化作点点泪光，翁怀憬眼神似哭不似哭，她会意地重复起之前自己说过的那番话：“深爱一个人，怎能不害怕与他分离？然而…最终人都要接受现实。” “考虑押韵的关系，用得是口语，不算特别契合语法，但我心里想得就是小格你刚说的这两句话…” 笑容如阳光般温暖，晏清望着翁怀憬认真说道：“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如果两个人都能做到彼此深爱的话，就一定不会输给现实！” 眉目如画，手机屏幕中的翁怀憬尽显女儿姿态，她羞答答地回道：“也许，还得足够幸运才行。” 再度听到某关键词，看得到触不及，晏清一时气急败坏，他激动道：“你！这不公平，我根本抱不到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呀。” 沁红的桃花眼瞬间眯成两道弯弯的月芽儿，翁怀憬笑得格外勾魂和得意。 「难过、委屈、还有…嗡嗡嗡原来彻底笑开来这么漂亮啊，简直就是把月亮藏进了她眼中。」 佯装失落，晏清渐渐走神，他完全不记得其实易祎笑起来也有一双明显的月牙儿眼。 “嗯，刘导有跟卿姐沟通飞行嘉宾的事…” 对晏清的惺惺作态不理不睬，翁怀憬用婉转动听的声音直接继续聊起了工作：“他可能想让我们周六多准备一首歌…” “我太难过了…什么都写不出来…” 贼心不死的晏清狡猾道：“除非某人明晚也对我来一句跟幸运有关的话。” “你休想！” 白了晏清一眼，翁怀憬一副认真思考状，她建议道：“既然这两首歌都是说分手的，不如再加上那首《达尔文》，我们可以让小喵来唱。” 「达尔文？什么情况，这会总不是幻听了吧。」 静静倾听的伪装下，晏清一直在暗暗推敲的某件事进度猛然往前冲了一大截。 “之前有唱给小喵听过…其实还挺适合加在这期节目里，不过…” 翁怀憬美目流转，眼中带着强烈的期待，她娇声道：“你好像说过这首歌还有一个进化的版本来着。” “那本《物种起源》，原来你是为了教小喵唱这首歌？我都好久没听过了…” 早有一定心理准备的晏清表现得不动声色，他镇定自若地稳住了阵脚。 而屏幕对面的翁怀憬显然没有多想，她抱起乌克丽丽，轻轻地给晏清唱了一遍《达尔文》。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词，以及熟悉的歌声。 「果然是这首歌…那么“我”也是穿越者没跑了！害我白内疚那么久…」 心中惊雷阵阵，眼底却有笑意，晏清弹起吉他给翁怀憬唱了一遍《达尔文·进化版》。 聊完工作后视频通话的内容逐渐转向点歌对唱环节。 翁怀憬的《暗涌》、《女儿情》，晏清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暧昧》等各种限定版本的歌被他们就着木吉他和乌克丽丽重新演绎出来。 “今年的草场地摇滚音乐节…” 歌到尽兴后，翁教授看似无意地随口问道：“你会参加吗？” “小喵早几天有跟我提过…” 初恋清恍然大悟：“我不知道你答应了邀约，难怪她一脸坏笑！” “东周列国的主唱赵黎平还给我细语发私信…” 傲娇憬有些难为情：“可能是他看你没回应的意思，所以让我来问一声。” “赵老师地道啊！就该让你来问，多合适呀，我又没得细语…” 初恋清喜出望外：“我们一起组队参加，除了《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还得准备一首新歌。” 傲娇憬低头不接话：“那就十号下午？” 初恋清乘胜追击：“我要唱《我爱你》！” “管你唱什么…” 想听又不敢听的翁教授害怕晏清又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只能转移话题：“棚景搭得怎么样，我看晚上拍的都是些没有布景的戏。” “棚景要明天才能搭完，一切在按照拍摄计划在走，开篇的几场群戏磨得还不错…” 晏清对翁怀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天白天b组还拍了些需要做特效的镜头，晚上拍的那段戏你也看到啦…” 翁教授的注意力反而被晏清给带走，她好奇地追问道：“特效镜头，就是那几组飞针透眼前的回闪吗？” “对，暂时还只拍了些飞针的运动轨迹，其他镜头得等我的…” 晏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东方小姐姐进组后才能拍…” 翁坏憬没有去计较晏清那极为刻意地断句，她反而红着脸给出回应：“我…已经做好准备啦，明晚就到。” “翁小格，你明天还有六堂课，要睡觉啦！” 眼看时间已将近深夜一点半，心满意足的晏清不得不催促翁教授去休息。 傲娇憬难得不傲娇：“你也是，毕竟第一次管理这种上百人的团队，什么都得操心，一定会很累。” 初恋清情真意切：“只要能跟你聊天，我就什么累都感觉不到。” 傲娇憬呵斥：“油腔滑调！” 初恋清辩白：“这是嘴甜！” 傲娇憬递出白眼：“晚安…明天见。” 初恋清回以情眼：“明天见…晚安。” … ps:《走在冷风中》 原唱：刘思涵 作词：安立奎 作曲：王于陞 编曲：蔡廷贵 收录专辑：2016年《拥抱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早晚共清晨 得益于细语影业以及hmg两方不计成本、人力的投入，周四上午影片中黑木崖议事厅、水牢、内院等主要棚内布景均已搭建完成，《笑-东》剧组的拍摄进度也随之开始提速，肩担导演、男主等重任的晏清自然全天都在片场中连轴转。 … 荒漠地貌旱生芦苇片场 户外光照强度适中 … 两匹栗色的膘肥体壮匀称俊美的三河马在骑师的牵引下悠闲地甩尾踱步。 单手拎着一个大酒坛的晏清和男装扮相的易祎刚拍完几场并肩纵马疾驰、凌空腾挪躲闪的戏。 荧幕里写意潇洒、高来高去的轻功永远离不开绞盘、钢丝绳索、武师、吊臂平台等一整套幕后团队的保障，他俩这会正在武师和特效师的帮助下脱掉身上的威亚设备。 不同于昨天的狼狈模样，俩人均是一袭考究的明制标准儒生装束，从里到外一应俱全，中衣中裤、璇子、玄黑长衫直裰、短打贴里、藏青色的儒生外袍，搭配上背负的三尺青锋，白色头巾，深黑披风，除晏清手中的陶瓷酒坛稍微让人有些出戏外，行走江湖的名门正派弟子形象已经跃然而出。 令狐冲和岳灵珊纵马穿山的戏已然拍摄完成，因为这段剧情跟两位扶桑浪人的追逐戏有交互的关系，事先制定的拍摄计划中这两段也是套在一起串联着拍摄的，所以剧组暂时还不能转场。 “…莫然、谭森…再次确认机位轨道调整…” “…黄指导！吊装平台重新预位…” “…灯光…” “……” 下戏后晏清极为自然地将他身份转化为导演，开始调度起备场工作来。 见晏清一番指令后进入左右无事的真空期，易祎凑近他跟前开口问道：“清哥，咱们华山弟子为什么都要做儒衫纶巾打扮啊？” “西岳华山，对应五经之书的史书，西为金，书中自有黄金屋…” 晏清将之前跟谢婉莹讨论后订下的一整套服化理论囫囵拿出来：“所以咱们华山弟子作书生打扮，是天经地义啊！” “那为什么我的人设是一个假小子！人家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易祎美目一转，她轻声取笑道：“你是不是一直顾忌着憬姐，所以才放不开！” “为了逻辑通顺啊，令狐冲要有喜欢上东方不败的人物动机啊，如果他小师妹美若天仙的话…” 晏清一脸无奈着解释道：“那令狐冲岂不是第一次见东方的时候，俩人就得拼个你死我活，毕竟东方不败的手下一开场便将岳灵珊置于险境！” “哼，说到底我还不如一壶酒珍贵！” 易祎忸怩着抱怨道：“那经虞姐呢？她明显跟令狐冲有感情线的！” “因为她父亲任我行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他们之间原本那点由音乐结缘的情愫最终不得不泯灭…” 眼瞥着剧组备场即将完毕，饰演服部半藏的扶桑演员伊藤宏已经在镜头前站定，手捧监视器，晏清抄起导演话筒前，他最后调侃道：“你这丫头一看剧本就没有读通透，再好好去多读几遍，到时候可别掉链子。” “行吧，清哥你先忙咯，我去找喵喵了…” 见剧组准备完毕，易祎乖乖地跟着统筹苗妙站到了一块。 《笑东》剧组短镜头比较多，执行导演的调度指令也相对简洁很多。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一卷第七场第一镜第一条。” 由于多机位同时拍摄不同的被摄体的关系，需要多次打板，晏清的御用场记娄君玮很忙，在接到执行导演莫然的唱板指令后，他得将提前写好的场记板依次举到不同的机位镜头前，再继续沉声通报道：“《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一卷第八场第一镜第一条。” 等到确认完各机位的摄影机均已亮起红灯，进入摄制模式后，晏清打开手中的导演话筒开关：“action！” —— 固定机位，仰拍、中景镜头： —— 带浪人斗篷，一身深灰“水干”装束的扶桑演员伊藤宏文上半身入画。 他眉头紧皱着从斜门襟口取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右眼紧闭，俨然一副仔细探查军情的模样。 3秒后，他将单筒望远镜递向画外的手下，表情凝重地以扶桑语下令道：“发讯号！” —— 轨道机位，平拍，全景镜头： 扎武士辫，同样一身浪人“水干”装束的扶桑演员田中巽饰演的猿飞日月单膝跪地，他拱手领命后双脚蹬地，直接从一群高举日月神教旗帜的倭兵武士丛中奔袭而出。 人如其名般，轻功极佳的猿飞日月很快就在威亚平台的牵引下直接蹿升着离地飞出。 —— “ok！过了！” 备场将近半小时，短短五秒钟，两个镜头拍完，一直盯着监视器分屏画面，晏清不禁感叹细语影业找来的两位扶桑演员都是老戏骨，他满意地喊道：“准备下一条…” 周四上午的拍摄计划中还有很多条这样的短镜头： —— 轨道机位，仰拍、全景镜头： —— 伊藤宏文与三十多名穿淄衣斗篷饰演倭寇的群众演员在荒漠中的高地一字排开。 晏清一声令下后，伊藤宏以扶桑语咕哝着说道：“猿飞日月，看看谁先到！” 说罢他便也在威亚的牵引下转身如同利箭一般向左奔袭而出。 后续好几条都是全景镜头下，伊藤宏文饰演的服部千军和田中巽饰演的猿飞日月各自施展轻功穿越芦苇地、荒漠、灌木丛的追逐戏。 服部千军的轻功不过离地几寸，而猿飞日月的追逐镜头则复杂很多。 同样是全景镜头，威亚加持，饰演猿飞日月的扶桑演员田中巽全程离地两三米的高度，他完全是被剧组特效团队的曲臂车用悬臂支架吊着在旱生芦苇上疾驰而过，偏偏还得专注演出那种全力冲刺疾驰又刻意表现得风轻云淡的感觉。 两场追逐戏一直拍到三河马跟前，晏清和易祎都重新上马，充当追逐戏中的人肉道具。 —— 轨道机位，平拍，全景镜头： —— 取景框中踏芦苇疾驰的猿飞日月飞速掠过两人，岳灵珊毫无知觉，只有令狐冲递出略讶异一眼：“轻功，草上飞？” 拍完这条晏清和易祎便驱马离开，道具师上阵，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比一大小的道具马布置在原地，女武替穿好威亚设备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上去。 —— 轨道机位，平拍，全景镜头： —— 贴地飞行的服部千军则是横冲直撞向“岳灵珊”奔袭而来。 —— 手提摄像机，近景转特写镜头： —— “别挡道！（扶桑语）” 服部千军面无表情地拔刀斩向拦住他去路的岳灵珊一人一马。 —— 固定机位，镜头反打，近景镜头： —— 道具马喷薄出一阵血雾。 —— 轨道机位，镜头缓缓拉远，全景转远景： —— 晏清手中的监视器画面里，武替“岳灵珊”倒飞而出，她座下那匹“活生生”的三河马被剑气均匀切开。 服部千军丝毫没有减速，冷血无情的他穿过纷飞两去的马尸和血雾，继续奔袭追逐着猿飞日月。 至此，荒漠片场中的戏才算暂时拍完，剧组飞速向断崖绝壁外景地转场，这边还有一段〈令狐冲飞身搭救坠马落涯的岳灵珊〉的戏份等待着拍摄。 … 下午的拍摄计划安排的是令狐冲失手身陷牢狱，无意偶遇任我行的那段棚内戏，原剧中这两位从牢中脱困情节实在过于儿戏，晏清在编剧时已经做了相应的调整。 剧组成员多是老手，分镜头脚本详实，演员专业性过硬，导演讲戏细致入微，下午这场棚内戏拍摄进度很顺畅。 —— 轨道机位，俯拍、全景镜头： —— 缓缓转动的镜头将被浑浊的水没胸而过的任我行以及180度水牢棚景尽数摄入画中。 —— 固定机位，俯拍、镜头反打： —— 灯光师操控着光源从天井缝隙中透出，映照在水牢墙壁上，导演监视器取景框里一道道光柱中尘埃飞扬。 镜头缓缓拉近，青苔野蛮生长，铁链与墙壁嵌合处摇摇欲坠，和光同尘。 —— 手提摄像机，平拉、近景镜头： —— 衔接片段，取景框中的视角锁定住一根颤颤巍巍的铁链，光暗交替中缓缓由水牢的墙壁向中心区域移动。 —— 固定机位，俯拍、中景镜头： —— 水牢核心位置，钱德均被层层加码的铁链牢牢锁住，从天井上倒吊而下的两柄巨大的道具寒铁勾逼真地穿透着他的两侧肩胛骨。 —— 轨道机位，平拍，特写镜头： —— 特效化妆师造型很成功，取景框中的钱德均披头散发，表情狰狞，沙哑嘶吼的他形若枯槁。 水波涟漪声、铁链震动相互撞击的金鸣声、任我行癫狂的嘶吼声，原声伴随着层层叠加的回音，被完美收录进延长杆高高挑起的高品质录音话筒。 —— 手提摄像机，仰拍、中景镜头： —— “谁？” 一声呵斥，钱德均终于睁开浑浊不堪的双眼，鼓风机送风，将他一头披散打结的白色长发胡乱吹起，身上的锁链组在道具师的操控下抖动得愈发激烈，俯视着镜头的任我行显得邪气凛然，煞意逼人。 画外传来一句对白：“任前辈，晚辈令狐冲！” … 耗费将近半小时拍就的一条又一条短镜头，再搭配上之前拍的水光发亮的硕鼠群盘踞在铁链上的特写镜头，这些最终会剪辑成晏清所饰演的令狐冲透过他牢房窗口往水牢中投过去的匆匆一瞥。 晏清和钱德均多数的时候都泡在浑浊的水中，将人艺视若珍宝的敬业和专业弘扬得淋漓尽致，他们直到太阳将近落山才将整段水牢脱困的戏拍完，而这些最终落到成片里不过短短四、五分钟时间。 拍完这段重头戏后剧组就地解散放饭，晏清明明已经累得不成人样，可看上去依然精神奕奕，因为他的翁怀憬快到了。 晚七点左右，黑色的林肯领航员轰鸣着引擎驶进了雁栖湖湖心岛的帝都雁栖凯宾斯基酒店。 进院后领航员并未减速，而是径直穿过整座湖心岛，最后稳稳停在独占雁栖湖南岸，一线湖光山色美景尽收眼底的澹云居独栋别墅跟前。 车门打开，素面朝天的翁怀憬提着一个超大号的speedy45手袋施施然下车，再从后备箱中拿出行李箱，她跟着邵卿一块进了澹云居。 收拾妥当后翁怀憬编辑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我到了，晚点片场见！］ 很快晏清的回复就过来了：［我在片场等你，记得吃好饭！］ … 《笑-东》剧组的夜戏特别多，翁怀憬赶到片场后，剧组正在备戏，晏清认真地带着莫然、谭森几个摄像做镜头调度预演。 也许是顾忌着片场中人多口杂，又可能只是矜持作祟，默契远远隔着人群，淡淡几眼对视后，翁教授径直走向更衣间开始化妆更衣。 等到顶戴平安京时代的乌帽，玉面俏郎君扮相的翁怀憬与一袭红稠纱衣打底，媚眼翻飞的章雅梦联袂从更衣间出来后，又耐着性子给其他几位演员讲完戏，克制压抑半晌晏清才抓到契机，他用平缓的语调一本正经地问向自己的心上人：“怀憬，你觉得拍摄计划怎么样…” 翁怀憬的男装扮相堪称风流倜傥，身高腿长可谓玉树临风，已经进入东方教主角色的她这才施施然望向导演，稍稍挑起下颌，翁教授疑惑的目光中略带一丝睥睨天下的威严气息。 晏清拿捏着导演的架势，继续顾左右而言之：“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地方，现在还来的及。” “挺好的，现在我拿捏得最好的两种状态…” 身边传来噗嗤一声，让翁怀憬瞬间破功，暗暗扫了掩嘴偷笑的章雅梦一眼，她继续清冷道：“一种是女性意识还没彻底觉醒的东方不败…” 认同地点头，晏清会意地接过话来：“另一种自然就是百分百女性化的东方不败。” 聊起工作，翁教授落落大方地与晏清对视：“所以你把转换状态的过程放在后边拍？” 可能还不太适应玉面俏郎君状态的翁怀憬，晏清被盯得老脸一红，主动认输挪开视线后，他低声道：“嗯，到时候我帮你一块儿来找状态。” “好啊…”理所当然地盈盈点头，翁怀憬笑得矜持而优雅。 … 东方不败夜审锦衣卫千户 诗诗火枪打出苗人造反意 … 翁教授进组后的第一场戏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开始拍摄，这段黑木崖议事厅的棚内戏被早有准备的翁怀憬诠释得游刃有余，她甚至还连带对章雅梦施加了一些影响，将诗诗的表演也提升了不少。 “所谓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谈笑间携火枪重炮之威猛，挥手即旌旗遍布一呼百应，翁怀憬饰演的东方不败，怀中拥着千娇百媚的妾室杨诗诗，“他”恩威并施手段高超，以监军太监洪门达的人头和一整匣金砂收服大明朝廷派来督办案情的锦衣卫千户指挥，轻松摆平日月神教灭教危机的同时还顺手将这位千户收入麾下。 如果说黑木崖议事厅中这段戏着重展现的是东方不败的雄才伟略，而后猿飞日月对《葵花宝典》的一番窥探，则如同诗诗所看的飞蛾扑火一般被“他”以个人伟力翻手为云、覆手作雨地雷霆手段直接扑杀。 最后一幕夜戏在猿飞日月尸首凝固成的一片血泊前开拍，黑木崖诡异地窈窈夜色中，房间里忽明忽暗的烛火将东方不败俊俏的容颜映得格外阴郁，“他”将胆战心惊的诗诗拥入怀中，仔细确认一番《葵花宝典》安然无恙后，东方教主一脸漠然和冷傲地扫向缓缓定格的镜头。 照例招呼着现场剪辑在自己的指导下对素材镜头进行粗剪，晏清还不忘一心多用地偷听起下完戏卸好妆的两位女演员交流心得。 “憬姐，我觉得自己还是拿捏不好那种感觉…” 章雅梦的语气中罕见地带着浓浓的畏难情绪：“她喜欢的东方不败变女人了，自己还得为了东方去陪令狐冲过夜，完成任务后选择服毒自尽，到死都没有离开，诗诗不怕死吗？” “她怕死，也害怕东方不败的喜怒无常…” 翁怀憬清清冷冷回答道：“但她更怕东方不要她。” “那诗诗应不应该表现出来对令狐冲的恨意…” 章雅梦像是在为了后边的表演在做准备，她向翁怀憬继续讨教道：“毕竟令狐冲不懂自己其实是在伤害诗诗，那***愉带给她的，其实是无法愈合的重创。” “在某种情况下，令狐冲的存在本身就在伤害诗诗…” 翁怀憬缜密分析道：“自从东方不败意识到自己变成女人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已经没有诗诗的立足之地。” “对啊，我也这样觉得，写人物小传时我就看出来令狐冲的出现注定了她的结局，最后诗诗靠在门上口吐污血等东方不败回来的场面真的太凄凉…” 章雅梦忧心忡忡地表示：“我特别害怕自己演不好那一段…” “我会帮你的！”说罢，翁怀憬凑近章雅梦旁边又耳语几句。 在几番咬耳朵交流后，两位姑娘居然都闹得满脸通红，此情此景可把暗中窥探的晏清给急坏了，他一通操作后寸功未见反而平白受了两幅免费的白眼。 「大胆老章竟敢与贫僧抢憬儿！」 等到曲终人散也没等到翁怀憬半句幸运词，晏清最终只能带着深深的怨念回到酒店房间，躺倒后心有不甘的他选择掏出手机。 … 初恋清可怜巴巴：［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傲娇憬递出安慰：［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初恋清倍受鼓舞：［晚安～］ 傲娇憬加密通话：［早晚～］ … “晚安心上人，早晚共清晨…” 一把从床上蹦下来，晏清喜出望外地碎碎念道：“嗡嗡嗡回应我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盈盈相送 周五这天帝都怀柔天公作美，晨曦初晟又正恰逢雨后乍晴。 日光映衬下的燕栖湖可谓是青山如黛、湖砂净白、竹树交荫，烟雾迷蒙宛如轻纱飘荡，细雨纤纤恰似银丝清飏。 竹林山溪入燕栖湖口处，河滩上错落有致架着好几台摇臂摄像机，《笑-东》剧组正在取景拍摄中。 几台镜头对准的少女，头披黑纱一身黑色蜡染粗布百褶裙，裙裾上日月同辉的苗绣低调而奢华，映衬着她神教公主高贵典雅的身份。 全身入画的费经虞手捧一把古琴，她赤足踩着细白光洁的湖砂，眺望着随步伐一同缓缓移动的远景镜头。 且看且行，带着几许欲语还休，费经虞那精致小巧的巴掌脸上写满深深的眷恋和浓浓的愁雾，此刻的她既像是在送别情郎，又像是在感怀自己未来的命运。 只不过依照剧情这会本应当在湖心船只上与任盈盈挥手作别，再一路沿长江直下，跨海东渡扶桑的令狐冲却不见踪影。 碧波荡漾的湖心此刻正薄雾萦绕，费经虞眺望的远景，眼中的绮丽都源自她一身不俗的表演功底，湖面其实空无一物，一艘仿明船制式的小号鸟船已经结束了它的客串任务，安安静静地停泊在雁栖湖畔的小码头上。 实拍中这两段男默女泪的送行情节实际上是一前一后错开进行拍摄的，令狐冲的扮演者晏清此刻其实呆在岸边的小凉亭里，他悠然自得地举着导演话筒在发号施令：“咔！非常好，过了！” 凉亭周围环绕着一大群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大家都相当关注这剧本上最后一幕戏的实拍进度，当费经虞这条镜头通过后，导演晏清于万众瞩目中开始指导起跟组的现场剪辑师们进行相应的粗剪工作。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老章，我才发现咱们这拍电影剪辑还真是一门神奇的艺术！” 翻阅着手中的拍摄计划，初次接触电影拍摄的现场制片担当李寒鸢轻声跟穿着扶桑浴衣式样，梳牡丹髣的章雅梦交流着：“这段送别的戏明明是前后错开拍摄的，早上清哥和易祎拍的镜头再拼接上费经虞刚这段表演居然看上去浑然天成一般。” “谁说不是呢，我刚接触拍戏也这样…” 侍妾打扮的章雅梦有股天生媚骨的姿态，她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着粲然笑道：“光只看片场中演员的表演，完全摸不清咱们清哥导戏的思路。” “主要是咱们这部戏短镜头太多…” 跟过三部电影已然千锤百炼似的，一身苗族银饰加身做蓝凤凰打扮的周佩佩摆手着开始她的经验之谈：“如果像之前《今日暂停》那样长镜头特别多的话，其实看憬儿姐和清哥的对手戏就非常过瘾！” “傻丫头，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身白色西服中性干练打扮地邵卿轻轻戳了戳周佩佩，又挑眉顾盼向身旁穿戴好凤披霞观东方不败戏服，上好妆容的翁怀憬。 凝眉正色，正在找东方教主男装扮相感觉的翁教授冷冷回应一眼，飒飒而起的湖风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竟有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感。 “憬儿姐！早吖！” 统筹担纲苗妙领着下完戏的费经虞从湖畔回到众人身边，她边软糯糯唤着翁怀憬，边径直向东方教主奔去。 “晏导，粗剪完了吗？” 摘下面纱的费经虞盈盈笑语间暗戳戳调笑着晏清：“我之前可是听易祎说过，咱们剧组有个规矩，演员下完戏可以找导演要监视器看回放。” 好一招指东打西，费经虞三言两语让翁教授东方不败的威严扮相瞬间破功，眼角沁红的她在苗妙搀扶下忙不迭转过身去，端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不是我，我没有，经虞姐…” 女侠扮相的易祎连忙认怂，她光速祭出否认三连：“你可别瞎说！” “马上就好，嗯…是有这么一说…只要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都可以找我来拿…” 脸皮厚如城墙的晏清老神在在道：“我无所谓的，易祎想看我也让她看啦…” “别，我可不敢养成这个习惯…” 人怂又喜欢惹事的易祎低声吟唱道：“这万一接别家导演的戏，到时候不让看回放我不会拍戏了可怎么办…” “哈哈，我可不怕…” 费经虞的眼睛一直在晏清和翁怀憬身上来回逡巡穿梭：“大不了回我们小舞台安安心心演话剧！” “羡慕嫉妒恨！这有单位就是好哇，憬姐有学校在后边支持，经虞姐你和清哥有人艺…” 嚎啕一声，易祎戏精附体般悲叹中来：“只有可怜的小易祎孤家寡人，被经纪公司管得死死的…” “易祎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把令狐冲都让给你了还要怎样…” 费经虞毫不客气地吐槽道：“戏份少，结局还特别惨淡，我这任盈盈到底算不算令狐冲的正派女友啊？” 事实证明经常一心多用难免会有脑子一抽的时候，这不晏清随口接道：“其实吧，盈盈和令狐冲的感情戏份主要在前传里！” “哈？所以还有前传…” 一直竖起耳朵的章雅梦捂嘴偷笑道：“难怪蓝凤凰和令狐冲第一次见面就是拥抱！” 周佩佩一脸通红：“不会吧，清哥说蓝凤凰是他的小老弟！” 连李寒鸢也若有所思地嘀咕道：“难道前传讲得是令狐冲和任盈盈的感情线？” “清哥！晏导！师兄！小金鱼…” 费经虞娇滴滴地冲晏清示好，好在瞥了眼翁怀憬后她收敛了一些：“哦不，牛夫人时刻等待着召唤！” “暂时还没有规划前传的计划…所以…以后有空再说吧。” 对自己的一时失言追悔莫及，晏清赶紧撇清关系，他借着摆弄监视器的遮蔽偷瞄向翁教授，晏导夹缝中求生存硬生生发起一波眉来眼去的交流。 初恋清情真意切：「嗡嗡嗡你别误会啊！」 傲娇憬嗔怪一眼：「讲故事还带偷工减料的？登徒子还我手机！」 初恋清喜出望外：「我的翁小格生气都这么好看！」 傲娇憬嫌弃一眼：「才没有生气，倒是想把故事听完。」 邵卿看不过去开始她的经典指桑骂槐：“这令狐冲可真是个渣男！” 易祎看热闹不嫌事大，她附和道：“铁渣男！” “别骂了，别骂了，来吧大家一块看回放。” 暗叹逃过一劫，晏清点开监视器里刚完成粗剪的视频，他主动招呼起大家过来围观。 … 雁栖湖，简陋的石梁搭成的仿古码头。 石梁尽头，一艘单桅单帆的明制鸟船靠岸停泊着，几位水手打扮的扶桑人在来来回回搬运着货物。 白衣纶巾的令狐冲，儒衫男装的岳灵珊，黑纱罩面的任盈盈行色匆匆踏上石梁另一头。 见到货船尚未离开，任盈盈顿时轻松不少，她驻足仔细查探四周后，转头冲令狐冲认真叮嘱道：“令狐冲，你们不能上牛背山！” 令狐冲和岳灵珊都是微微一怔。 “阿爹不会放过你们…” 凄苦一笑，任盈盈将视线移向货船：“官府也在追捕你们…” 岳灵珊明显没当一回事，自信挑颌，说话间她眼底透出一丝豪气：“堂堂天下之大，会没有我和师兄的容身之处？” 令狐冲摆手示意岳灵珊继续听任盈盈的话。 目光在货船与令狐冲之间游弋，任盈盈苦口婆心劝道：“想退出江湖，只有坐船去扶桑国。” “什么，去扶桑？”岳灵珊花容失色。 连令狐冲也无法继续保持淡定，他脱口而出：“扶桑国？” “这琴是你带给我的…” 任盈盈将背负的古琴取下，她珍重且留恋的双手托起琴身递还给令狐冲：“以后再也不能为你弹笑傲江湖了！还给你吧！” 令狐冲又是一怔，抬眼望向任盈盈，却被她避开眼神。 正当令狐冲打算说些什么，局面突然一变，吊着威亚的向问天登场，他挥舞着一把明闪闪的利剑，云中白鹤一般落在货船桅杆上，用沙哑的声音嘶吼道：“令狐冲！” 岸边的三人抬眼望去，令狐冲尚能维持淡定，岳灵珊急不可耐举起手中的华山剑，而任盈盈则神色一变，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向左使？” “圣教主有令，要带你回黑木崖…” 船桅上的向问天似乎杀意已决，捏起剑决，他继续说道：“你要走，就留下项上人头！” 说罢他在威亚牵引下，飘然挥舞着手中剑，纵身一跃从桅杆上鹰击而落。 “让我来！” 任盈盈试图上前阻拦，却被令狐冲抢先一步，同样在威亚团队的帮助下，他提纵而起，拔出三尺青锋，凌空翻飞迎上向问天。 腾挪翻转间，两人在空中短兵相接，一剑寰转的功夫，向问天竟是不做抵抗自取败局。 令狐冲识破后手下留情，落地后他还调侃起向问天来。 谁料向问天直接挥剑自断一臂，他自残后跟任盈盈一般劝说着令狐冲二人赶紧离开。 任盈盈将对向问天的怜惜和对令狐冲的依依不舍演绎得极为细腻，码头上的货船传来即将拔锚离开的讯号，她忍痛催促道：“船马上要开了。” 向问天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你们快点走吧。” 岳灵珊毫不犹豫起身：“走！” 登上船弦，令狐冲反手握住任盈盈的手，他情真意切道：“盈盈，一起走吧！” 岳灵珊表情一凝，醋意淡淡晕开，她偷偷观察着任盈盈和令狐冲的反应。 “你放了我们…” 令狐冲还在苦苦争取留下任盈盈：“你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身为神教的人，一定要与神教生死共存亡…” 任盈盈低眉垂眼，她默默试图抽回手：“船要开了，放手吧！” 船慢慢离开，两人对视，距离越拉越远，这时任盈盈才发现古琴被拉下，她匆匆抱起琴，一路追向湖滩，风一吹，包裹琴的布随风飘落，逐渐远去。 秋水共长天一色中，船弦上张扬的岳灵珊露出胜利者的甜美笑容，她试探地将头靠在令狐冲肩膀上。 却被令狐冲轻轻推开，他顾盼向岸边的任盈盈目光中依稀泛起点点泪光。 岳灵珊却大胆地一把抱住令狐冲的臂弯，她笑得满怀憧憬。 洁白晶莹剔透的湖滩上，抱琴赤足且行且看的任盈盈被风撩起面纱，同样默默垂泪的她，黯然神伤的就这样送别情郎。 画面最后定格在湖畔任盈盈的背影以及薄雾萦绕，碧波微漾的湖光山色上。 … “瞧瞧这易祎…” 看罢回放，费经虞开始调笑起易祎在终场一幕的表现：“又偷偷摸摸给自己加戏！” “我没有！” 偷瞄着翁怀憬的反应，心中有鬼的易祎熟练转移着话题：“费师姐的演技可太棒了，不愧是人艺出品的青衣！” 配面巾半遮左脸，化特效妆容，戏服带血的罗煦阳肯定道：“我们经虞的走位和表情都很到位，这几年话剧演下来进步的确很大！” 连着便服的钱德均都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费丫头没给咱们人艺丢人！” 费经虞被夸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小舞台的确很锻炼人…” 易祎绞着衣角恨恨叹道：“我这小花旦的名头几时才能摆脱掉！” “易丫头，过两个月要不要来咱们人艺排场戏…” 默契对视一眼，钱德均与罗煦阳打起配合开始诱惑易祎：“话剧版《月色撩人》，喻格的b角我们还没定下来。” “这主意不错啊，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借调进的人艺…” 晏清懂钱德均的爱材心切，他在一旁替人艺副院长敲边鼓：“费师妹演a角，你俩合理分配一下登台时间，肯定不会影响其他通告。” “男主角呢？清哥吗？” 易祎顿时来了兴趣，她一脸期待望向晏清。 “易祎你这目的性也太明确了吧，男主还没定角呢！”费经虞笑着替晏清回答到。 “瞎说什么呢，我是清哥正儿八经的妹妹…” 易祎忙不迭开始为自己辩驳：“去人艺的事情得从长计议，我回头跟经纪公司好好商量一下。”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翁教授故作清冷地瞥向晏清，这让自我感觉良好的某大导演突然浑身不寒而栗，他举起导筒招呼道：“摄制组和演员马上转场，c组最新通知，日月神教劫杀明廷军火的群演已经全部到位！”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找吃醋的感觉 … 凌空取人首级尤如探囊取物… 傲视睥睨黑木崖的乾坤独断… 伏击调兵遣将时的运筹帷幄… 断崖绝壁擦身间的惊鸿而过… 树枝擦落面具后的匆匆一瞥… 蓦然回首惊艳留的绝美一笑… … 周五白天的片场，在晏清全力调度执导下早有准备的翁怀憬简直火力全开，《笑-东》原本那段只能算差强人意的开篇群戏被她演绎得大开大合酣畅淋漓，一身傲骨的翁教授难辨雌雄地将东方不败那股杀伐果断的枭雄本色活生生带到镜头前。 潜伏在围观党里的周佩佩已然满眼都是小星星，男女通杀的“憬响力”让蓝凤凰无视自己角色跟东方不败的水火不容，她满脸通红地惊叹道：“憬儿姐！快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翁教授平日里深居简出，实在过于低调，每每影评家们做大青衣盘点时都会刻意忽略她，如果不是因为《才华有限公司》这个节目，也许华国影坛就错过翁怀憬，对了，这其中清哥的功劳也居功至伟…” 这样的翁怀憬让费经虞也不得不为之心折，她由衷感慨道：“一位大青衣一生能遇到一个最能拍出她外貌下隐藏风韵的导演，毫无疑问…憬姐是幸运的。” “幸运？我倒觉得这是晏清的幸运！经虞你是没见着怀憬为东方不败写的整整二十几页的人物小传…” 邵卿意味深长地更正道：“她就是平常太挑戏，其实在我看来今天这种情感的喷薄和演技的爆发是必然。” “显然咱们清哥儿很懂得如何去调动演员的积极性和能动性。他对自己笔下的角色有着一般导演所不能及的深入理解和真挚感情…” 人老鬼精的钱德均完全听懂了邵卿的潜台词，他拂手笑道：“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怎样的演员来塑造、饰演剧中的角色，我算是理解这家伙为什么一开始就坚持东方这个角色非小翁莫属。” “他们是互相在成就呐…” 眼底透出奇异的光彩，苗妙那软糯糯地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无人能闻：“最好的陪伴就是这样，像木棉一般，稳稳矗立在橡树的身边！” 这一段话只有一直挽着喵总的章雅梦听了个大概，她在心里默默发狠道：“所以啊，晚上的戏，章雅梦你可得要自己争气才行！” … 剧组整体状态很好，拍起戏来时间便过得飞快，暮色降临后，章雅梦一直心心念念的这场夜戏终于开拍了。 《笑-东》剧组摄制计划里少见的多机位、长镜头，由执行制作人邵卿亲自主导着清场工作，剧组的掌机工作也临时交给了细语调配过来的三名女摄像师。 … 一袭白色贴里小衣的翁怀憬，端坐在梳妆台前，她就着跳动的烛盏画眉描腮，一头青丝瀑落。 晏清调出手提摄像机的特写镜头，监视器画面中咬起胭脂纸来染红唇色的东方不败明艳不可方物，“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千娇百媚，全然没有一丝男儿气概。 而侧后方的固定机位中，章雅梦饰演的诗诗款款入画，她跪地献上一副装裱好的水墨画：“教主，妾身受命画东方山河图…” 晏清再切成轨道机位，他要了一个过肩镜头： 章雅梦与翁怀憬皆背影入画，诗诗雌伏于榻榻米前，语气恭敬：“赶贺三天后教主举旗北上！” 手提摄像机转向章雅梦，中景镜头，半身入画的她风骚入骨地跪坐好，做势要打开画卷，诗诗嘴中谄媚道：“预祝教主早日登基！” 固定机位缓缓拉近，越过章雅梦，翁怀憬缓缓转身，她冲诗诗莞尔一笑。 手提摄像机中的章雅梦张皇失措向后跌倒，她显然被完全女性化的东方不败吓到：“你的样子？” 手提摄像机一抖，镜头跟着章雅梦手中的画卷坠地，拉近，近景转特写，画卷在房间的草席上慢慢铺开： 好一副美不胜收的千里江山图！ —— 固定机位，仰拍、近景镜头： —— 半身入画的翁怀憬则笑容一敛，一股寒霜之气凛然而生。 —— 轨道机位，近景镜头反打： —— 慌乱中的章雅梦衣角扫翻一盏油灯。 —— 手提摄像机，特写镜头： —— 灯油带火落在铺开的千里江山图上，一时间火光四起。 —— 固定机位，平拍、近景镜头： —— 半身入画的翁怀憬，似是从千里江山图上收回视线，她目光转而温柔，娇声娇气劝道：“你不要害怕！” —— 轨道机位，平拍、近景镜头： —— “你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 同样半身入画的章雅梦，表情可怖，她不停往后躲避，嘴中呢喃着：“是不是练葵花宝典把你变成这样的？” —— 固定机位，平拍、近景镜头： —— 翁怀憬眉宇之间有不耐一闪而过，转而舒缓，她贴近镜头，强装温柔体贴道：“无论我变成怎样…” —— 镜头焦距向后拉 但翁怀憬继续贴向镜头 近景转特写 —— 眉目如画，东方教主语调风流地好言相劝道：“都不会忘记我的爱妾诗诗。” —— 轨道机位，近景俯拍，镜头缓缓拉近： —— 一袭红衣的章雅梦表情凄苦，她眼中闪烁着泪光，语气无助：“俗话常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教主您志存高远…” —— 固定机位，近景镜头： 仰拍模仿着诗诗的视角 —— 翁怀憬眼底的温柔尽去，她衣袖一拂。 —— 手提摄像机，特写镜头： —— 熊熊燃烧的千里江山图上的火焰应声被无形内力扑灭。 —— 固定机位，特写镜头： ——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 翁怀憬表情有些苦涩和无奈：“我为什么不跟你同床！” —— 轨道机位，特写： —— 恍然大悟的章雅梦咬牙切齿道：“葵花宝典！” 镜头拉远，转近景，诗诗起身脱下身上穿着的红色贴里小衣，抱起它冲进隔壁房间，同时轨道机位，缓缓跟随她的脚步往对面移动。 —— 固定机位，近景镜头： —— 半身入镜盈盈跪坐的翁怀憬丝毫不显慌乱。 —— 轨道机位，全景镜头： —— 全身只着裹胸亵裤的章雅梦抱起红色贴里扑向一盏油灯，她嘴里含恨道：“我毁了你！” —— 固定机位，近景镜头： 翁怀憬风轻云淡地拂袖一挥。 —— 手提摄像机，特写：一根绣花针飞出。 —— 轨道机位，全景镜头： —— 章雅梦抱衣投火前的油灯应声熄灭，她不甘心，再次扑向其他油灯。 可每到一处，油灯都被绣花针提前熄灭。 —— 固定机位，中景镜头： —— 翁怀憬施施然起身，神色清冷，她伸出手：“拿来！” —— 轨道机位，中景镜头： —— 章雅梦心有不甘地试图用手撕裂绣在贴里上的《葵花宝典》。 —— 手提摄像机，仰拍、中景镜头： —— 翁怀憬明显被自己侍妾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动作所触怒，她莲步轻移走至章雅梦身边。 —— 手提摄像机，仰拍、特写镜头： —— 锋眉紧蹙，翁怀憬表情不愉，素手一挥，她抢过绣有葵花宝典的红色纱绸贴里，同时轻轻一掌拍在章雅梦肩上。 … “cut！武替！” 即将迎来一场东方不败的打戏，章雅梦那边需要武替上阵，身为导演的晏清也得下场入镜，所以他及时叫停。 “老章，快！太凉了！”苗妙连忙上前替上身只穿白色肚兜的章雅梦披上外套。 而翁怀憬已经径直走向晏清，她一边习惯性地伸手要监视器看回放，另一边自然乖乖双手奉上。 “看到没，戏霸精神一脉相承…”邵卿得意洋洋地跟骆冰对了个眼色。 “清哥，憬姐，我可以的！” 表情倔强的章雅梦披好外衣后也靠向晏清和翁怀憬。 “老章，这个镜头很容易受伤！”晏清再次坚定地拒绝了她。 等苗妙确认完片场做好安全防护后，武替穿好威亚落位，翁怀憬重新回到镜头前进入状态。 —— 轨道机位，镜头反打： —— 武替在威亚的牵引下凌空倒飞出房间，撞碎一整扇推门后，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小院中。 —— 晏清再度叫停，章雅梦躺回到武替位置，剧组重新开拍，监视器暂时交到了剧组执行制片人邵卿和制片主任骆冰手中，她俩安安静静地守着现场剪辑师做素材即时粗剪拼接工作： … 缓缓蹲下身来，翁怀憬紧张地摊开纱衣仔细检查起来，确认没有损伤后，她失望地看着小院中依然挣扎着爬不起身的章雅梦：“我把比我性命还重要的宝典交给你，你竟然想烧了它？” 院门口，涌入五名做浪人武士打扮的的群演，他们用扶桑语嚷嚷着：“有刺客！” “宝典！” 好一个翁怀憬，她第一反应便是藏好手上的《葵花宝典》，第二反应袖口一挥，试图杀人灭口。 五名群演配合地发出几声惨叫，身体小幅度倒飞而出。 紧接着又是七八名浪人武士冲了进来。 翁怀憬毫不心慈手软，再度出手将他们一一灭杀。 仰卧在院中的章雅梦吓得魂不守舍。 “原来你跟天下人一样…” 处理完宝典泄密的风险，翁怀憬冷冷起身，她这时才将注意力投向自己的爱妾：“全是这么负心。” “教主…我…我知错了。” 章雅梦一听这哀莫大于心死的话，她一路爬进房间，试图靠近翁怀憬获取他原谅，嘴中哭喊道：“我要永远跟随你。” 冷笑着避让开来，翁怀憬摇头拒绝道：“你不会的，你走吧。” “婢妾一时千头万绪，宁愿一死…” 继续爬行，章雅梦泪流满面的扯着翁怀憬的裙裾，她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东方不败：“也不愿教主不要我。” 翁怀憬正待挥手将章雅梦击开，院中似乎传来又一阵动静，她警惕的扬眉瞪眼看向镜头，厉声问道：“什么人？” 抱着他衣角不肯放手的章雅梦也循声望去。 小院中，儒衫纶巾打扮的晏清吊着威亚飘散落下，看到一地的尸首后，他俯身认真查探究竟。 轻轻推门，翁怀憬从门后探身出来，见到晏清她不由自主地嫣然一笑：“令狐冲！” 门内的章雅梦已死心地松开衣角，她认命地靠着推门默默垂泪。 “是你啊，你会说汉话？” 院中的晏清蓦然抬起头，他犹豫片刻放弃了查探，他表情有些苦涩：“我本来为世事难测，想找你喝酒解闷，没想到你这也…” 翁怀憬借着推拉门半掩琵琶半遮面，她娇声回复道：“真巧！我也为了人心难测，跟你一样感慨世事…” “哈哈哈！既然这么难测，那就不要测了…” 洒脱一笑，晏清起身，潇潇洒洒地向翁怀憬缓缓走近，在小屋门外站定后他嘴中继续说道：“明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把世事留给想测的人去测吧。” 盈盈一笑，翁怀憬没有接话，转身面向靠着推门的章雅梦，她轻声问道：“你真的愿意为我死？” 章雅梦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翁怀憬展开手，轻挑地捏住章雅梦的下巴，面孔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红衣罗裳，冰肌胜雪，笑得简直比女人还要妩媚，她眼波流转道：“不用死，我要你代我陪令狐冲一宿…” 听到这个荒谬的要求，章雅梦不敢置信的睁开双眼，她哆哆嗦嗦抓紧翁怀憬的手，屋子里不冷，但冰冷的言语像刀子一样割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人生如朝露，难得酒逢知己…” 重新倚到门口，翁怀憬风情万种一笑，她冲晏清娇羞一笑，便掩上了门：“你进来吧…” 虽然东方不败掩门的反应有些奇怪，这令狐冲也没多想，晏清抬腿就往房间踱步走去。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中，翁怀憬一把抄起章雅梦，往屋内深处掠去。 翁怀憬身上轻薄的衣料似有似无地触碰着章雅梦的身体，诗诗地睫毛簌簌扑闪，蜷缩着身子，她不敢睁开眼，仿佛在害怕这悦耳的女人笑声背后，是一张阴鸷冷漠的陌生人的脸孔。 “不要哭，哭就不漂亮了…” 翁怀憬的手拨开章雅梦凌乱的头发，划过她梨花带雨的脸。 “别让他发现你是冒充的…” 比女人更风华绝代的翁怀憬挽起几乎赤身裸体的章雅梦，她风姿绰约地笑道：“我要他永远记得我…” 进门发现屋内灯火昏暗，晏清大大方方地朗声问道：“我进来了，姑娘你在哪儿。” 说时迟那时快，几根飞针疾射而出，屋内所剩不多的灯盏尽数熄灭。 “我在这…” 翁怀憬娇声应到，她素手一推将章雅梦径直推到晏清怀中。 美人入怀，一时间温香软玉，晏清却不解风情开口说道：“酒呢？” “令狐冲！” 黑暗中章雅梦犹犹豫豫抱紧晏清，俩人的身体缓缓倒向榻榻米。 “对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晏清窸窸窣窣地将怀中的姑娘抱紧。 “诗诗。”默默垂泪的章雅梦轻声回答到。 姑娘的眼泪滴落到晏清手臂上，他关切地问了一句：“诗诗，你怎么哭了？” “大家都是浮世尘缘…”黑暗中章雅梦翻身骑到晏清身上，一把将他扑倒在榻榻米上。 一道幽幽地声音继续说道：“只求一宿，何必多问。” 俩人在塌塌米上紧紧缠绕，恰逢此时明黄色的窗花纸后隐隐约约透来几丝火光，朦朦胧胧中泪光点点的诗诗就这样一步一步引导着令狐冲从初哥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温热濡湿的吻… 缱绻羡爱的拥抱… 压抑克制的呻吟… 散落满地的衣衫… 章雅梦放得很开，就这样晏清用他预设的镜头语言隐晦地拍出了一场极尽欢愉又缠绵悱恻的颠鸾倒凤。 … “憬姐戏好，这大家都心里有数…” 导演监视器边围观的姑娘越来越多，暂时下戏的翁怀憬也加入了观摩的行列，章雅梦的发挥让她们叹为观止，易祎有些瞠目结舌道：“可我没想到老章的戏也如此有水准！” “祎祎你不要少见多怪啦…” 苗妙奶声奶气卖着关子：“这可是有原因的！” “我要学！我要学！” 一听喵统筹这话，易祎压抑不住提升自己演技的欲望，她边偷瞄着紧盯监视器的翁怀憬，边冲苗妙撒娇道：“喵喵你快告诉我吖！” “你没注意到这段时间老章跟憬姐走得很近？” 一旁的李寒鸢似笑非笑着为易祎解答道：“她为了这场戏可是准备了很久，憬姐也做到了倾囊相授！” “啊！什么意思！” 易祎那不解地目光紧锁向翁怀憬：“这场戏是憬姐手把手教出来的？不会吧，那她为什么还看得这么认真！” “就你不懂啦，尽善尽美才能一遍就过…” 苗妙推了推身边脸红得发烫的周佩佩：“这样总好过像佩佩当时那样不断ng，要是多来几遍谁受得了啊！” “我们怀憬连一个月前ng多少次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邵卿和骆冰俩位制作人几乎被独占监视器屏幕的翁怀憬挤出观影最佳区域，偏偏她们笑得格外勾魂：“这可是床戏加吻戏，老章穿得那么清凉，自然得用心教然后认真盯着啦！” “你们几个稍微注意一下片场的秩序！瞎说什么呢！这场戏很重要好不好…” 翁怀憬俨然一副揣摩角色的架势，她底气不足地继续嘴硬道：“我也得找找待会东方不败吃醋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章 方便与不方便 … 06：45，初恋清：［早安！翁小格～］ … 闹钟响起后，晏清编辑着短信发出去后就继续躺在床上傻笑，昨晚下戏后其实他有些心慌，当初的佩佩事件还记忆犹新，自己的脸都被翁娘教子给抽肿了。 所幸翁教授虽然暗中记仇，但她并不是那种喜欢玩〈我没有生气〉、〈我很好〉、〈冷战开始〉的女生。 下戏后嘴硬的翁教授端出一副戏比天大的架势，可她通过短信私底下批评教育晏清时还是会将自己的小情绪暴露在对方面前：［你那段戏发挥得束手束脚差强人意，连老章都不如，但是…算你过关。］ 「潜台词就是嗡嗡嗡对我有强烈的占有欲，她连吃醋都吃得这么可爱…」 持续傻笑中的晏清被短信提示音打断。 … 06：46，傲娇憬：［早安！倚飒～］ 06：46，初恋清：［待会餐厅见…］ 06：47，傲娇憬：［嗯。］ … “起床！今天要回办公楼那边录制节目…” 晏清上足发条般从床上弹起，实际上自打俩人有了互道早晚安的默契后他便觉得自己每一天都过得格外美好。 … 吃过早餐后，时间还很宽裕，晏清还关注了几嘴今天的拍摄计划，都是一些副线情节，像蓝凤凰和任盈盈的苗寨少女棚景戏、岳灵珊和华山弟子的烧烤外景戏，镜头不算特别多，叮嘱了一些应有之意的细节后他放心地将拍摄工作交给了赵仲义和周嗣文两位副导演。 临出发时燕栖凯宾斯基酒店大堂外停着两辆车，一台节目组准备的考斯特，一台自然是邵卿的领航员。 考斯特自然是准备给莫然、谭森、赵穆、伊梨、娄君玮等这帮在《才华有限公司》和《笑-东》剧组身兼多职的人，方便他们录完节目之后返程。 晏清和翁怀憬还得去一趟闪星录音工作室，他俩录完节目后还有灌制三首单曲的任务，十月份纪羡林那边的新专辑已经进入到录音制作阶段，香山艺墅8栋近期内无法再开方便之门。 所幸苗妙联系闪星咨询自家录音棚的正式交付期时顺便提了一嘴，邓文斌拍着胸脯向喵总保证他们闪星能挤出一下午的时间给晏清录歌，算是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 邵卿甩着钥匙领着三人走向那台庞然巨物般的领航员时，晏清留意到正好前边赵穆跟伊梨也刚拎着手袋登上了那台考斯特，恋毛癖少女看上去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黑眼圈很重。 「仔细一想，伊梨好像这周状态都不太对劲，心事重重的样子，上次那件事老章不是说已经解决了么？」 “清儿哥，快上车啦，发什么呆呀！” 苗妙那带点抱怨意味的招呼声听上去格外软糯糯，等晏清回过神才发现居功不傲的喵总这次竟然老老实实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兴许人清哥儿突发奇想打算坐考斯特过去呢，要不我们先走呗…” 手握方向盘的邵卿一脸坏笑，而翁怀憬端坐在车内第二排单人沙发上，她扎着清汤挂面的马尾，吕家的飞行员夹克配九分牛仔裤，小高跟，带着蓝牙耳机，翁教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谁说的，我可太喜欢当卿姐的乘客了！” 晏清忙不迭绕到另外一侧，光速打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心上人身边。 「你好香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美人在侧，再加上车内萦绕着不浓不淡的迷迭香味道，这让晏清有些心旷神怡，连连深呼吸。 傲娇憬：「你是狗狗吗？」 初恋清：「我是空气掠夺者！」 傲娇憬：「你好恶心，嫌弃！」 初恋清：「你好漂亮，喜欢！」 傲娇憬：「登徒子…」 俩人一路偷偷眉来眼去，此中欢愉不足为外人道，就这样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转瞬即逝。 两辆车开进办公楼小院后，无须多言大家便熟门熟路地开始了第八期《才华有限公司》的录制工作，读稿创作思路小样分享，已经提前在周三晚上预演过一遍的晏清和翁怀憬俩人配合默契，他们的发言堪称字字珠玑，各种金句妙语连珠层出不穷，让邵卿和刘明仁直呼内行。 “其实这是一首非常励志的歌，所谓励志，实际上是在于：认清了生活本来的面目，却依然选择热爱，继续拼下去…” 聊到《生命中的时光》这首歌时，翁怀憬这样总结道：“那些难熬的时光终究会过去，像《人间》里唱到的那样，孤独的尽头并不一定惶恐，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那么我们所经历的孤独就是有价值和意义的！” “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一段披星戴月独自穿行的时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经历，无论中途路过什么，你要相信至始至终会有一个人走入你生命中，给你陪伴，一起热血，一起揭开谜底，共同经历。” 晏清甘之若饴地充当着翁教授的翻译官：“也许这种陪伴，你当时并未发现，但其实那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从未曾离去。” 录制间隙时，好奇心作祟，晏清其实有问过翁怀憬，为什么不用那一段话。 俩人的默契无须多言，翁怀憬知道晏清指得自然是他周三晚撩到翁教授芳心大乱的那一番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 “就算你和那个人分开了，能在这个星球里遇见过那样一个人，你会觉得，你和她以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白费的。” 翁怀憬默默凝望着晏清，她坦然自若地承认道：“有时候我也会很自私，我打算将它独占，不想跟别人分享！” 窃喜？幸福？满足？很难找到准确的言语来形容晏清听到这句话后的心情，套用一句老派的歌词可能更加合适：『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对视中时间流速犹如黑洞一般，很快节目便重新开始了录制，翁怀憬清清冷冷分享完她的选稿故事。 “有时间去感伤落泪，倒不如抱紧自己取暖，这位投稿人洒脱地态度神似北宋词人晏殊那一阙《浣溪沙·一向年光有限身》…” 对诗词情有独钟的翁怀憬信手拈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这位姑娘其实也知道寒风刺骨人冷清，但她没选择逃避，转身独自撑住，继而去战胜这独孤，去克服这寒冷，相较大多数人的选择，失恋后躲在家中掩泪舐伤…” 晏清这样串场道：“她这种于绝望中找到希望，在悲伤中咬牙要强的态度，让我和怀憬都极为动容，所以最后我们一起做了这首《走在冷风中》。” 说罢晏清便拨动琴弦，配合着翁怀憬一小节一小节地展示小样。 『分手/从你口中说出十分冷漠 难过/沸腾心中然后熄灭的火』 翁怀憬用得是小资爵士唱腔，将这短短一小节歌演绎得优雅而感性，她刻意稍作停顿，留出空间来让晏清阐述小样的创作思路： “开门见山直接分手，这种不拖泥带水的风格意味着果断和决绝，但这种决然并不代表着她不留恋这段感情，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冷漠。” 说着说着，感觉话有些词不达意，晏清突然心里就没底了，他忍不住偷偷瞥向翁怀憬，想看看自己的心上人作何反应。 翁怀憬在对着镜头默默点头表示认同，显然翁教授没跟他一起发病，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建立了一座彼此信任的沟通桥梁。 「这也许就叫做安全感吧，真好！」 欣慰一笑，晏清转而落落大方地望向身侧的翁怀憬，他打算沿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讲下去： “「沸腾心中然后熄灭的火」这句我想表达的是她那颗心背后其实还在滴血，如果按照正常的语序，这里应该是「心中的火沸腾然后熄灭」，这是咱们作词编排时常见的为押韵而刻意倒装调整后的语序…” 翁教授坦坦荡荡地与晏清对视，她镇定自若地接过话来，一语双关地说道：“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女孩心中的火「沸腾」起来，曾经心头的悸动，难忘的欢愉，美好的一切，都可以用沸腾二字概括，但这些都是过去式了，那么现在呢？” 相对的视线里，翁怀憬秋波流淌着戏谑和调侃：「你一提到这个，那我可就有话说了！」 主动挪开目光，晏清忙不迭以眼神认怂：「对不起打扰了，咱们不能过度解读…」 “现在显然是熄灭了！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对于深陷恋情中的人来说，这无疑是种最痛苦的折磨，好的，那么第一小节就说到这，怀憬我们继续…” 说罢晏清继续起伴奏，而翁怀憬也唇齿轻启重新低吟浅唱道： 『我以为留下来没有错/我以为努力过你会懂』 … … 『jelesais.continue.c''estpasbon.fin.turestespaslongtemps.』 “歌中这最后一段法语唱词，我特别喜欢，意译过来可以这样去理解，深爱一个人，怎能不害怕与他分离？然而最终人都要接受现实…” 法语唱腔字正腔圆，眼角微微发红翁怀憬这样收尾着自己的小样分享：“但愿每一位失恋的人，都能像歌中所唱的那样，坦然勇敢地去面对这一切。” “但我们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能在一起何必要分开呢？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值得一个美好的结局…” 带着别样的心思，晏清查漏补缺地总结道：“行走在冷风中这的确很酷，但如果身边能有人陪伴，我想一定会更加温暖，嗯，今天的小样分享就到这里。” 结束小样分享录制后，晏清讪讪问向收拾着吉他的翁教授：“翁小格，那段法语的翻译为什么不私藏起来？” “虽然我也很想自私地将这段话据为己有…” 面对晏清几乎如出一辙的的问题，翁怀憬如此这般解释道：“但我不能让别人认为你法语用得不好。” … 第八期的《才华有限公司》仅有一天的录制时间，所以晏清并没有将自己的乐队叫过来，他打算通过合理的编排，同翁怀憬一起通力配合完成这期的公演录制。 《生命中的时光》是一首典型的芭乐，这意味着旋律不需要过多的乐器来烘托，一把木吉他，一组双层键盘搭配上一些预设的打击乐program即可完美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而《走在冷风中》晏清通过重新编曲将整首歌的风格从流行爵士的路子上往小资爵士上靠了靠，彩排中他惊喜地发现翁教授的乌克丽丽和双层键盘组输出的钢琴以及几组固定的增色弦乐程序碰撞出来的效果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做为公演环节压轴嘉宾登场的苗妙发挥亮眼，她这首《达尔文》的乐手阵容配置居然是三首歌中最豪华的。 翁怀憬担纲主音吉他，晏清自然还是驾驭键盘，节奏吉他则由喵总亲自上阵。 「小喵的琴是嗡嗡嗡教的吧，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感觉自己被演了。」 晏清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姑娘居然悄无声息地练出身还算不错的吉他手艺，看着翁怀憬和苗妙在舞台上的吉他联弹互动，他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嫉妒恨。 … 下午草场地艺术村之旅也很是顺利，晏清和翁怀憬在录歌时保持了他们一贯的高效率，只有苗妙进棚时遇到了干音和虚拟伴奏乐器磨合不够的小问题，但好在喵总的俩位老师经验都极为丰富，不多时便解决了干音同步问题。 邓文斌在享受久违的监棚快乐时还向晏清郑重承诺到，他家的私人录音棚十月底前一定能准时完成验收交付。 … 回怀柔的路上没有了考斯特的羁绊，邵卿提速明显，高架桥上逢车必超， 苗妙在副驾驶上的表现比起周佩佩要风轻云淡的多，也有可能是领航员足够稳，再加上喵总即使抬起头也看不到窗外倒驰飞过的夜景，不清楚具体的车速所以无所畏惧，她甚至还有闲心频频回头打断车后俩人的眼神交流：“清儿哥，你晚上要不要来我们澹云居看电视呐？” 初恋清期期艾艾地望向心上人，嘴里装模作样问道：“方便吗？” 傲娇憬并未回应，伸手扶了扶小脑袋快栽过来的苗妙，她关切地叮嘱着：“小喵，安全带都快搂不住你了。” 倒是邵卿阴阳怪气道：“我说不方便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初恋清被她怼得黯然低头，这也让翁怀憬和苗妙同仇敌忾起来，她俩瞬间站到了一条线上。 傲娇憬清冷：“邵卿你专心开车！” 萌物喵奶音：“卿姐你开慢点嘛！” 这俩姑娘都是邵卿的心头好，只能无可奈何慢慢降速，她最后认怂道：“方便，我家大门常打开…” 初恋清打蛇随棍上：“待会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过来！” “不着急…” 带着最后的倔强，邵怼怼生无可恋地犟了一句：“说得我家怀憬不用收拾一样！” … ps：晏清休息时想到的那首歌其实是一首很老的歌，1995年周华健与齐豫合唱的《天下有情人》，歌词格外应景。 身为轮回者的初恋清：“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 化身翁不悔的傲娇憬：“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 帝都·怀柔 雁栖凯宾斯基酒店 澹云居 … “西方设计作骨，东方意蕴化魂。” 回房快速地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晏清在周佩佩的接引下进到澹云居，直到这时他才算明白翁怀憬之前在短信里对这栋临湖别墅装修风格的描述有多精确。 澹云居的装修风格正如翁怀憬说得那样，将华国传统底蕴和现代审美有机融合，稀释了传统华式风格的厚重感和富贵之气，在保留东方儒雅气质的同时，又融合了西方简约利落的线条设计之美。 “精致玄妙的梅花纹样墙面描绘着梅花、喜鹊，古典元素讲究图必有意，意必吉祥，清雅含蓄、端庄丰华的东方式精神境界。” 晏清从容不迫地跟屋里的人打完招呼，邵卿和苗妙这会也都已经收拾完毕跟着其他几位姑娘一块笑盈盈地望着他，晏导目不斜视地雍容雅步着继续品评澹云居的装修风格：“北欧简约风格的皮沙发，与做旧的明清式座椅相融合，端庄大气，描花抱枕柔化了家具线条的冷硬。” “清哥，你什么时候对室内设计这么有兴趣了…” 见晏清进门后目光一直留连于澹云居的各种装饰，易祎率先发难道：“是电视上的《才华有限公司》不好看呢，还是心虚又或者…” “清儿哥你之前为了显示绅士风度让女生住别墅，难道现在后悔了？” 跟易祎一唱一和地自然是苗妙。 哂笑间邵卿拔刀相助：“才不是呢，他就是不敢看电视，亏得我们暂停着一直等他俩。”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寒鸢娇声道：“清哥，看看电视嘛，看看憬姐嘛。” 老脸一红，晏清忍不住抬眼以余光扫向楼梯间，翁怀憬并没有下楼来，估计还在楼上沐浴更衣。 心思细腻且一直保持集中力的章雅梦识破了晏清的种种意图，她更正道：“寒鸢你太坏了，故意误导清哥，重来一遍！” 算上天然呆的周佩佩同学，几个姑娘异口同声道：“清哥看看电视里的怀憬吧！” 老脸通红，晏清进到澹云居一直打量装修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客厅那台90寸全高清平板液晶电视机里暂停着的节目内容属实尴尬，特别是沙发上还整整齐齐坐了六个打算疯狂搞事的姑娘。 「两周前做的节目，今天才播出，也太搞人心态了，明明我是算好时间来的…按理说这会已经快播到一半，谁知道她们居然一直暂停着等我和嗡嗡嗡。」 晏清适时端出的尴尬表情让姑娘们倍觉满意，思忖间，伺机而动的苗妙，抢先周佩佩一步迎了出去。 “憬儿姐，下来啦？喏，你的发带…” 晏清扭头再度望向楼梯间，翁怀憬穿了件略带一些公主风的白色蓓蕾袖连衣裙，复古法式小圆领将她弧度惊人的锁骨藏得严严实实，层层碎浪叠花收束下腰肢格外盈盈一握，飘飘的荷叶边裙摆带着一番轻盈空气感，裙摆的长度刚刚好露出她脚踝最细的部位，从上到下由内到外散发着娴静和优雅。 她履裾香散，回风舞雪地款款下楼来，随手接过苗妙递来的发带，再舒展着修长素白的手臂将一头细软顺滑的青丝随意束起，露出天鹅般细腻光滑的颈， 「伊人身披雪，气雅淡若茶…」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 这电光火石间，晏清脑海里其实窜出了茫茫然多褒赞伊人华服之美的古诗词，但一转眼他又觉得这些文字过于苍白，继续尝试搜肠刮肚的晏导在众人眼中就更显得呆若木鸡。 “嚯！憬儿姐，来了，快看，颈控他又来了…” 苗妙嘀咕着将晏清第一次见到出场视频的样子绘声绘色讲给翁怀憬听。 森谷麋鹿般娇俏的翁教授边听边将视线投向还在持续发呆的晏清，她眼神波光粼粼，清澈见底，长睫毛掩映下的眸子像是两滴欲逃离荷掌的晶莹露珠。 “我能证明清哥他只控憬姐…” 章雅梦补充了一番自己初来乍到时，因为不解风情扎马尾躺枪的经历，算是帮晏清解了围，让苗妙闹得个脸通红，也让翁怀憬眼底透出几许笑意。 这一记笑眼干净，温柔，软萌，生涩，带着少女和花的甜蜜，晏清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欣喜，灵光一现，他想到了最恰当的词藻来形容自己的惊艳。 「… 半树吐蕊的春 聚散慢移的云 愁容清颜的月 挂雪凝冰的松 这些所有都难以再叫我心动 自你之后所有白色均欠温柔 …」 说时迟，那时快，俩人依然处在视线交汇状态中，晏清尝试着将自己的动情夹杂在一束眼神中传递过去。 翁怀憬那边多半是读懂了七八分，她很快回过来嫌弃一眼：「油腔滑调，我才不信！」 “好啦，主角到了，我们可以看电视了～” 见苗妙拉着翁怀憬在贵妃椅上落座，晏清也施施然在另一端的明清风格靠背座椅上坐好，易祎忙不迭按下pad屏幕上的播放键。 … “其实负面的情绪离我们的生活并不遥远，每一个成年人都会有觉得特别累的时候，只是我们都会下意识去伪装着若无其事来保护自己。” 电视屏幕上读完自己的投稿故事后，晏清正襟危坐端视着镜头，他一本正经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就像下班回家停好车，很多人习惯坐在车里呆上一会，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稍稍停顿，晏清抿嘴涩涩一笑，他继续望着镜头：“很多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屏幕右侧沙发，以公爵夫人倾斜坐姿优雅落座的翁怀憬终于开口接过话题：“坦荡地表达出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对普通人而言，都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自闭症患者。” … “易祎，好戏开始了，赶紧暂停！” 邵卿模仿晏清的语气，用目光窥探着翁怀憬她试探着接道：“怀…怀憬，说得很有…” 哄堂大笑，晏清火中取栗偷瞥了眼翁怀憬，她亦是眉目如画般有笑意。 李寒鸢模仿着节目导演的架势：“清哥儿，我们重新再来一遍。” 苗妙奶声奶气故作深沉道：“翁教授说得很好…” 李寒鸢继续模仿着刘明仁：“咔！清哥儿，刚那个称呼挺好的…” 章雅梦呵斥道：“喵喵，这段不行，重新来！” 挽起翁怀憬，苗妙无奈叹气道：“怀憬说的对，这总可以了吧。” 易祎捧腹大笑道：“佩佩，当时清哥真就这样尬演的吗…” 周佩佩顾盼着晏清和翁怀憬俩人的表情，她有心掩饰道：“没有她们那么夸张啦，我们继续往下看吧。” … 电视上的晏清风轻云淡道：“怀憬说的对，《词不达意》的出发点就是一种共情，但凡能为社会搭起一座愿意去了解自闭症的桥梁，便心满意足了。” “所以…你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写的…” 目光有些游离，翁怀憬缓缓念道：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建立默契，却词不达意。” … 澹云居里倒是没有人敢取笑翁怀憬的表现，唯有摆弄着手机的邵卿抬头冲易祎说道：“要不咱们结合着弹幕瞧瞧怎么样…我刚发了一条…” 易祎显然不是个怕事儿的主，她从善如流打开了pad上的弹幕开关。 巨幅液晶屏上瞬间飘满了白花花的弹幕： —— …〈有生之年系列〈 …〈全体起立！〈 …〈我宣布亲近自然cp今天过年〈 …〈怀憬！怀憬！〈 …〈走开啊！人家不应！〈 …〈晏清！晏清！〈 …〈厉娜！厉娜！〈 …〈小格！小格！〈 …〈好自然呐〈 …〈露出了姨母笑〈 …〈麻麻哭了〈 …〈能叫怀憬谁愿意喊翁教授呢〈 …〈晏清火力全开！〈 …〈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 —— 电视屏幕一片半透明的爆炸弹幕下，晏清对着镜头满面春风控场道：“因为曲风的关系，对，我们又交换了稿件，下面就请怀憬来为大家分享她所选的稿件。” 邻座，保持着优雅倾斜坐姿的翁怀憬以稍显清冷的声音，平铺直述地讲述着她所选的中篇故事。 邵卿继续低头编辑着弹幕，她无形中以身作则地带起大家发弹幕的节奏。 趁着姑娘们的注意力被荧幕上的弹幕和手中的手机所吸引，坐在客厅两端的俩人，再度偷偷摸摸眉来眼去起来。 前后两周的时间，这架沟通的桥梁已然逐渐稳固，晏清的视线始终游离于翁怀憬清丽的容颜与垂落在贵妃榻上的裙摆间，他的目光时而聚焦时而又离散，弥散着少年般纯真的慕爱。 傲娇憬：「你好像，很喜欢看我这条白色裙子！」 初恋清：「男孩爱看自己的女孩穿白色衣裳，不是天经地义么？」 睫毛簌簌抖动，眼角微红，傲娇憬不动声色回以白眼：「我听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瞥了眼在忙着较量弹幕水平高低的姑娘们，重新维系住对视，初恋清眼神中有嫌弃状：「这群人太讨厌了…」 翁怀憬轻抿唇，忍住笑意，微微瞪眼：「我看还是你比较讨厌…」 晏清满目委屈和震惊，他紧紧盯着对面，眼神仿佛在说：「我讨厌？我可是怕你害羞才选择眉目传情，本人可不怕别人笑…」 翁怀憬双眸熠熠生辉，她自然地扫了几眼邵卿和苗妙，似乎想表达：「哈？我大大方方地有什么好怕的…」 会意地挑眉，晏清视线紧锁翁怀憬：「那我们来对视啊，看看谁比较怂…」 回应嫌弃一眼，翁怀憬并没有挪开视线，她就像在娇嗔一般：「别闹…」 坚持了30秒不到，晏清发现对面一片桃花灼灼，他主动投降稍稍偏移了视线。「算我怕了你…」 翁怀憬眉眼含笑：「这还差不多…」 荧幕外眉目传情着的两人达成共识，他俩默契地将视线重新投向电视。 而荧幕里这会读完稿后晏清和翁怀憬保持着距离，他们貌似疏离地就〈暗涌〉一词继续你来我往打着机锋。 时隔两周，这一切在此时的俩人看来，别有一番甜蜜滋味在心头。 不知不觉间，液晶屏幕上的场景一切，从会客沙发区域切换到小舞台上，第七期《才华有限公司》由读稿环节正式过渡到小样分享。 … 沪海·泛泰984天际线 … 没有暂停等人，这边的电视上节目已经正常播到了公演在即的画面。 意外地没有飞行嘉宾出场的环节，荧幕全黑，射灯直接一盏盏亮起，重新将舞台照亮。 镜头拉近，翁怀憬清清丽丽坐在立式钢琴前，她如同天鹅般扬起脖子，望左侧投出一瞥。 晏清抱着木吉他，自然而然的坐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 … “我怎么觉得这一幕看过似的，这么熟悉…” 左手卷着剧本，袁郁秋坐姿有些随意，右手食指无名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子，他玩味十足地望着电视机。 “啊，袁总，口碑爆棚的第六期直播，前半段也是采用这种机位设置…” 尹恩惠推了推黑框眼镜，极为收敛地向袁郁秋递去内媚一眼后，她乖乖地遵循着袁公子的授意频频向海伦挑颌示威。 「幼稚！」 海伦冷淡的眼神从尹恩惠和袁郁秋脸上一扫而过，最终在袁公子手中的剧本上停留，她随口道：“113号毒丸，改编自公司剧本库——《费洛蒙与多巴胺》前半段的剧情。” “一段藕断丝连的爱情，两个限于过往桎梏约定不再联系的旧情人，经年之后再度邂逅重新恋爱的故事。” 袁郁秋不再嬉皮笑脸，他正色补充着自己的阅后感：“跟读稿会上翁教授和目标聊的主题差不多，隐匿压抑的思念情绪…” “第三枚毒丸…终于迎来了一次正确解读…翁教授出手就是不一样…” 韩束晖如同赌徒般等待着电视屏幕上话筒后的晏清开嗓。 “我估计够呛，从小样赏析会和排练阶段流出的支离破碎的片段分析来…” 张家勋讪讪地泼冷水道：“音乐这种载体…至今也就两份投稿重复度很高，《追光者》、《don’tbreakmyheart》…” “好好听歌吧…” 黎庶酩抱怨了句：“说句题外话，我觉得他俩这钱也来得太快了。” … 翁怀憬手下的钢琴在一串华彩solo后逐渐消停，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空保持着悬浮的姿态，良久才下沉，迸出几组不成调的单键音。 怀里的木吉他指弹加进伴奏，晏清贴得离话筒极近，他慵懒带着一丝鼻音的歌声像是耳边的轻声低语： … 『就算天空再深 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 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 “嘶！这歌有点费烟啊…” 黎庶酩掏出香烟和手机来，他光速打脸般改口道：“害我又要付费下载回去好好批判一番。” 经过袁郁秋的几次传播，张家勋的批判已经成为了项目组的经典梗，每每提及都会让会议室里的气氛快活不少。 “黎组长说得不错，必须狠狠批判。” 始作俑者张家勋也摇头晃脑点开细语音乐界面。 … ps：《暗涌》 原唱：王菲 作词：林夕 作曲、编曲：陈辉阳 收录专辑：1997年，《玩具》 作者推荐：黄易云搜索常石磊版本，我是听着这一版码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爱是想触碰 电视里，吉他声音渐弱，钢琴声尚未起势，晏清闭着眼睛，他将内心的隐隐涌动以歌声娓娓道来： … 『让这口烟跳升 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 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 会议室里逐渐安静，袁郁秋又摊开剧本，借以遮蔽尹恩惠频频抛过来的媚眼。 晏清的这几句歌声让他感同身受，袁郁秋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偷瞥向海伦。 化着精致的妆容，海伦跟电视上的晏清的表情如出一辙，俩人都是阖上眼帘，神色恬淡。 这种礼貌的疏离感刺伤了袁郁秋，他微微起身将转椅往尹恩惠旁挪了挪，再重新看向电视。 … 翁怀憬指下的钢琴声终于潺潺流淌出成串的音符，吉他声也稍稍振作，重新望向镜头，晏清的眼神里带着淡淡颓废，唇齿交融、气韵流畅、进到副歌a部分后他的声音在低音区和中心区有伏有潮： …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 我越不可碰』 … 海伦脸上突然绽出抹笑容，瞬间吸引了袁郁秋全部的视线。 而尹恩惠顾盼向袁郁秋的眼神，像极了他投向海伦的目光。 这段奇怪的三角关系于沉默中如怨如慕着在暗暗发酵，如泣如诉且默默涌动，恰似电视屏幕上晏清双眸想表达的情愫。 … 眼神如歌声一般欲拒还迎，沉溺、沦陷、纠缠，晏清的口水音愈发严重： …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 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 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 未必落空』 … 「他简直就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魔鬼！」 恨恨望了眼晏清，袁郁秋解锁自己的手机：“我也来批判一下。” 袁总亲自下场整活终于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稍微欢脱了一些。 … 进入不断重复的副歌b部分后，晏清的歌声就像暗涌一般，化成流动而静谧的夜。 他唇齿相融间藏满了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拨不开愈来愈浓，将人牢牢桎梏住： …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 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 “张老师您是专业人士，如果要夸这首歌会怎么说…”袁郁秋突然问向前资深音乐编辑张家勋。 仰首伸眉，张家勋由衷赞叹道：“恰到好处的情绪和技巧，没有刻意炫技的自然流露，晏清不愧是被影帝光环所耽误的歌神。” 袁郁秋好奇追问了句：“那如果真要批判呢？” “鼻音重，口水多，奇怪的粤语咬字，感觉他像是在刻意模仿微醺状态的咬不准发音，听不出暗涌的暧昧反而有点慵懒的挑逗…” 冥思苦想一番后，张家勋继续义正严辞道：“总之我个人绝对欣赏不来！” “有些歌要求咬字清晰，有些歌却不一定非要那么刻板，我倒觉得这个口水声和这歌相得益彰。” 袁郁秋炙热地盯着海伦那张极符合东方审美标准的脸，他缓缓道：“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华语歌了。” 海伦轻声笑道：“呵呵，恩惠大概也这么觉着…” “我…喜欢你，helena！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愿意改…” 情绪突然爆发，袁郁秋在一片哗然的会议室中站起身来，他大声向海伦表白，全然不在意身边潸然泪下的尹恩惠。 “你喜欢我哪里，我改好么…” 海伦优雅起身，收拾好桌面后，她转身离开：“毒丸过完…下班了…各位失陪。” “失陪，各位自便吧…”袁郁秋直接追了出去，留下一众茫然的研究员和泪如雨下的尹恩惠。 … 冰城·圣索菲亚精品酒店 做为沪海交响乐团此轮巡演冰城站的主赞助商，酒店承担接待沪交和沪青交的任务。 … “嫣儿，说实话这编曲搭上他这种唱法让我全身鸡皮疙瘩起到头顶…” 将孟嫣抱得更紧一些，轻轻抽着鼻子，袁郁玥认真分析道：“晏清用的咬字技巧再加上这唱法需要近距离收音，所以他贴得离话筒极近，也许还稍微放大了一些人声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暗涌是一种压抑又悲伤的情绪，想放又不敢放，心里泛起海啸…” 孟嫣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受到的冷落，她颇有感触地叹气道：“表面还要风平浪静，小小声的，又很胆怯，我感觉整个人丧到不行了。” “他第一次用这种唱法啊…” 袁郁玥心有戚戚焉：“浅吟低唱间搭上有点压抑的哭腔，是有种虐到极致的感觉…” 北国已然开始供暖，行政房型里其实温暖如春，但两位女孩都有些浑身发凉，孟嫣意兴阑珊提醒道：“乐队登场了…” 袁郁玥还沉溺在暗涌的情绪里，她强打精神坐起身来：“哦，翁怀憬的歌还是值得一听的…” 孟嫣吃味道：“那有什么，虽然她唱得的确不错，可歌，不都是晏清写的？” 袁郁玥语气幽幽：“晏清并不热衷于为其他人写歌！” “词不达意，出发点貌似是首公益歌曲…” 孟嫣揣摩着继续说道：“他们打机锋那会…如果用男女感情来类比，我觉得会更加合适。” 袁郁玥用力紧了紧怀里的孟嫣：“听歌吧。” 孟嫣目不转睛盯着电影屏幕：“晏清这次又换到键盘位置了…” “他无论在哪个位置上都是最耀眼的…” 袁郁玥眼底的爱慕还在压抑着，暗涌着。 … 屏幕特写给到话筒前的翁怀憬，能清晰地看到她右手的扫弦节奏，以及左手手指按品位置的变换次序。 音响里流淌出来的《词不达意》前奏是一段极舒缓的吉他solo旋律。 … 袁郁玥轻松一眼便将吉他和弦扒了下来：“c调，g、am、f、c、e、dm、g7…” 孟嫣像个专业乐评人般点评道：“很常见的八组和弦，前奏有些平淡，没那么惊艳…” “我倒觉得很抓耳，平淡又深情…” 说罢，袁郁玥左手虚按品格，右手做扫弦动作，她脑补着自己弹吉他的样子， …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 化解沟通的难题 为你我也可以』 电视机屏幕中，镜头终于切到晏清，他操作着上层键盘合成器突兀地插入一组节奏离散的低音无规律和弦。 镜头拉远，翁怀憬和晏清一同入画，两人间毫无互动。 特写重新给到翁怀憬，边弹唱着边向镜头投出一缕自责又愁怨的目光，她继续唱道：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 很想都翻译成言语 带你进我心底』 … “翁怀憬把这首歌唱出了音乐剧的感觉…” 孟嫣表情奇异地望着电视上翁怀憬递出的眼神。 “很收敛的情绪，但她眼神直白地阐述着…”袁郁玥也在虚空与这缕目光对视，她嘴里的话莫名卡壳。 所幸孟嫣也解读了出来，她接过话来：“明明对某人有感觉却没法倾诉的无能为力。” “刚晏清那组和弦盘活了你说的平淡…”淡淡一笑，袁郁玥更正着孟嫣之前对编曲的判断。 “他编曲一直可以的。”孟嫣默然点头认同。 … 晏清的下键盘模拟出的电钢琴声接替吉他引领起旋律，节奏依然深情而舒缓。 屏幕中依然是翁怀憬的特写，镜头对准她的双眸，那是一缕极为迷茫的视线。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收回的手 停下吉他演奏的翁怀憬，影后光环全开，她边浅吟低唱着，边用眼神将明明想靠近却无法从对方得到同样回应的惘然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看得见却触不及 虽然我离你几毫米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着急 无心的坐视不理 我尴尬的沉默里』 当翁怀憬唱到几毫米这bar时，晏清再度插入那组无规律和弦音效。 孟嫣和袁郁玥都清晰地感觉到这组失真处理过的音效像说唱音乐里的hook一般，有种魔力映衬着翁怀憬那缕视线，配合着相得益彰。 “孤独的灵魂拽进心底，孤独被拷问，灵魂最深处如旷野一般，空寂无人，剩下你和你的孤独，从此再无处躲藏。” 袁郁玥精确地形容出自己的体会。 … 进入副歌部分后，架子鼓和贝斯终于加进了伴奏，不再是只发出单调的重复音符。 翁怀憬将那种无奈的爱意唱得格外深情，特别是在演绎“泪水在滴”这句时，唱出泪水两字的她，望向镜头的双眸中泪光闪烁，传递出满腹委屈辛酸的感觉。 『泪水在滴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 从何说起 要如何翻译我爱你 寂寞不已 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 建立默契 却词不达意』 … “她一定正在爱着或者深爱过某个人，有过无法继续沟通的失落，我竟然在一首歌中get到了翁怀憬的演技…” 表情苦涩，袁郁玥撇嘴咕哝道：“希望这真的只是演技吧…” “应该是演技啦，她老影后了。” 孟嫣安慰着袁郁玥，她现在牢牢站在自己学姐这边，发自内心那种。 袁郁玥语气寡淡：“好好听歌吧，《词不达意》深得我心…” … 『在你的盲点里寸步不移 不论天晴或下雨 陪着你悲伤欢喜 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好奇 你身旁冷清拥挤 我一直在这里 不说一句』 翁怀憬拔起话筒架上的话筒，边唱着，她边绕到晏清身后。 贝斯和鼓点声临时接管了旋律，双手暂时离开键盘的晏清则成了翁怀憬的表演道具：一个笨拙的人，因为不懂如何表达而手足无措，只是盲目地用目光追逐着她。 绕键盘组一周，从晏清视觉的盲区里回到原地，插回话筒，重新扫弦，吉他声再度成为平淡旋律的主体，翁怀憬的表演张力发散到极致，她将自我拉扯，患得患失，举步不前的复杂情绪揉进自己的歌声里： 『我必须得先看明白我自己 翻译成一句我爱你 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 建立默契 却词不达意 词不达意』 … “他们两个人除了晏清的称呼亲密了一些…玥儿姐，你注意他们的互动，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啊，还是保持着那种…” 发觉袁郁玥在这段互动之后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孟嫣尝试安慰她，搜肠刮肚半天，终于找到了最精确的形容词：“疏离感！” “我甚至发现翁怀憬从来没有正面称呼过晏清，喂，你，或者直接省去主语…” 袁郁玥看得比孟嫣更细，她揪出了一个盲点：“我也分不清楚，究竟她是在吊着晏清还是他们正偷偷摸摸在地下情，反正我就是觉得…清哥喜欢她！” 「正如暗涌时晏清的目光，她向镜头投出的每一眼，我都觉得是在望向晏清。」 又细细感受了一会翁怀憬看向镜头的眼神，袁郁玥继续幽幽道：“可能是第二种。” “今天没有飞行嘉宾出场呢…感觉这期有点短…” 电视里第二首歌尾奏渐渐消失，孟嫣居然升起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进度条还有得救，抛开主观原因这期两首歌都很出彩，还有…” 袁郁玥拿起pad，扫了眼进度条后她中肯地评价道：“我其实挺喜欢他们每次读稿后的交流…” “毕竟他俩人生阅历都很丰富…” 孟嫣向往道：“年轻时各项荣誉拿到手软，影帝影后还都有一幅好嗓子！” “天生一对喻格和路越，由不得妖魔鬼怪反对！” 一直潜伏在亲近自然超话里，袁郁玥苦笑着，她自然而然说出了一句cp超话里很出圈的金句。 “诶，乐队没有下场，晏清跟鼓手，那个双马尾辫姑娘换了个位置…” 袁郁玥扫了眼pad，又看向电视。 果不其然，镜头跟随晏清来到架子鼓前，待他坐好后，又跟着鼓手鹿璐的视角去了贝斯手旁边，一轮内部乐手更替已完成。 等到乐队成员重新落好位，舞台的灯光一盏一盏缓缓熄灭，屏幕一片黑暗。 后期旁白声：“惊喜的加演环节～神秘嘉宾的圆梦之旅…广告之后节目更精彩！” … 突兀插入的vcr： 晏清穿成路越年轻时的样子，他弹着贝斯，嘴里深情唱道： 『我把你喝完的可乐 拉环当作戒指 轻轻套上了你小指 我问能不能一辈子 那一秒突然…』 “挡不住的感觉，永远是可口可乐～！” 镜头一切，做喻格装扮的翁怀憬冷若冰霜地念出广告词。 晏清欢乐地口播道：“可口可乐1992款喻格版限定拉环易拉罐包装已全面上市！” … 屏幕上的画面重新回到了读稿会议室，提前开始的小黑屋采访环节。 画外伊梨的声音：“翁教授，晏清老师，读稿阶段我们有留意到二位有将《词不达意》这首歌的创作思路类比感情…” 晏清解释道：“只是简单举个例子，因为这首歌很容易被解读成情歌。” “但很可惜，类比浅尝辄止…” 语气充斥着遗憾的情绪，画外音继续道：“这期的采访我们想请二位纯粹从个人感情观的角度来解读这首歌《词不达意》。” “恋人在沟通中…” 翁怀憬的解读言简意赅：“两个人的交流其实是六个人在同时交流。” 后期加了茫茫多问号。 “怀憬说的这六个人…” 晏清补上翁怀憬习惯省略的另一半：“你以为的你，你以为的他，真正的你；他以为的他，他以为的你，真正的他。” 画外采访者伊梨终于茅塞顿开：“翁教授的意思是通过减少参与沟通的人数，来解决词不达意的问题？” 翁怀憬端视镜头：“是的！” 画外音继续虚心求教：“怎么才能减少参与沟通的人数？”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复速度，翁怀憬以简简单单五个字完成作答：“克制和勇气。” “当你极度地渴望得到一个人时，你所有的情感寄托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晏清完美地充当着翻译的职责：“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你，极度的占有欲让你失去了自我，也成功地牵制住了你心里的可活动空间。” 画外的伊梨似懂非懂：“所以我们需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渴望？” “为什么人会认为自己走进了对方的盲点？” 晏清没有卖关子，他自问后继续自答道：“因为时常感到对方忽视自己，感情才寸步难移。” 翁怀憬颔首赞同：“但实际上，往往人先陷入的，是自己的盲点。” 晏清查漏补缺道：“你连自己都看不清，又怎么看得清对方？” 画外音发散道：“所以翁教授说的勇气？” 翁怀憬瞥了眼晏清，她解读道：“直面真我的勇气。” “四个人交流总比六个人容易…” 晏清翻译道：“恋爱关系中的情侣如果都能做到正视自己…将以为的自己，和真正的自己统一起来。” 画外音明悟：“沟通中的误会产生的几率就降低了。” “谢谢翁教授和晏清老师的耐心解答，我们今天的小黑屋采访环节到这就结束了…” 镜头重新切回舞台。 “为了表达克制占有欲和直面真我的勇气…” 架子鼓前的晏清控场道：“在排练中我们又做了一首抒情摇滚版的《词不达意》” “一千个读者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可以尽情去解读这首歌，但不要忘了歌的灵感来源于呼吁大家关爱自闭症患者…” 晏清与翁怀憬隔着架子鼓对视一眼，他继续道：“两版《词不达意》会同时在细语音乐上线…” “我和…他商量了…” 语气不那么清冷，翁怀憬飒飒立在舞台中心，她流畅地继续说道：“销售额相对较高的那首所有的收入都将捐赠给华国儿童保护协会的关爱自闭症儿童专项基金。” 一版翁教授释放真我的摇滚版本《词不达意》后果然没有其他的小黑屋采访环节，节目的最后晏清换了身燕尾服，他安安静静坐在一架电钢琴前。 一支轻盈活泼的《四小天鹅圆舞曲》从晏清指尖流淌而出，翁怀憬与许墨儿换上了雪白蓬松的芭蕾演出服，练功房里一只美丽的大天鹅带着一只可爱的小天鹅优雅挥鞭起舞。 … 曲终人散，这场特殊的约会在六位姑娘的不停围剿中走到尽头，晏清骑着酒店提供的自行车回到主楼，他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傲娇憬：［我想我更懂一些你写《今日暂停》时的隐喻啦！］ 「嗡嗡嗡这是想表达什么？《今日暂停》…现在回想起来真有意思，索雷行对厉娜爱而不得后转而选择提升自己的行为，像极了我们恋爱关系里的她…」 回到自己房间，靠着松软的天鹅绒枕芯，晏清用颤抖的手编辑着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初恋清：［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早安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吧，但翁怀憬教授，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吗？］ 没过多久，心上人的回复翩然而至。 傲娇憬：［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 ps:《词不达意》 原唱：林忆莲 翻唱自：thecardigans（羊毛衫）《orgmunication》 作词：小寒 作曲：n.person/p.svensson 编曲：刘志远 收录专辑：2006年，《呼吸》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剑拔沉埋便倚天 周日的燕栖湖景区秋高气爽，凉风习习，远景镜头下的燕栖湖格外美丽而宁静，清澈的湖水被高旷无垠的天空映得碧蓝澄澈，远近高低不同错落的几座青山，恰似一颗颗遗落在蓝色的丝绸之中的猫眼石。 谁能想到两个小时前的燕栖湖却是另外一副模样，这里飞沙走石，湖水倒灌，像极了甫经一场飓风过境的天灾横祸。 为拍出东方不败神功大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磅礴气势，《笑-东》剧组动用了多达十六台全气象保障设备，在燕栖湖的湖面以及沙滩上小范围地人为制造出一场惊世灾难大片。 御空飞行的东方教主举手投足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石破天惊，还没全力施为的她轻而易举引得天象异变，连带林间无数鸟兽死绝。 大自然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向神奇，配合上剧务和基地工作人员的清场，不到半天的功夫燕栖湖又重新恢复宁静，只有空气中依然残留着微微湿润的水气味道。 而尚未蒸发掉的人工降雨恰好为湖光山色的外景片场笼罩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也让接下来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的这场湖边邂逅的重头戏能在一片“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蒙胧雨亦奇”的背景中开始拍摄。 其实晏清今天做为演员的戏份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分镜头脚本上具体的演员调度描述也就寥寥几笔： … “吊着威亚高来高去着乱入东方不败发功范围后的令狐冲发现自己有误伤“佳人”之虞时，他凌空变招使出一招荡剑式，以三尺青锋点地接力，在水上综合平台的吊臂牵引下，潇洒地翻飞腾挪坠入湖中。” … 入水后与东方不败的互动文戏难度稍有提升，但这一切对晏清而言也只是寻常程度罢了，先端出目睹酒被东方不败糟蹋后的痛心疾首，再演出一番美酒入喉的慨然高歌，惊艳于美人在侧的魂不守舍，最后以危机时刻挺身而出的绝世剑客姿态出画即可。 而翁怀憬则不然，她的戏份比晏清重得多，这段戏作为东方不败体内女性意识觉醒的序章，牵扯着整部影片情节的进展走向，而且此时的“东方姑娘”在令狐冲眼中是位有隐疾的哑巴，需要演员在无台词配合的情况下以极有层次和立体感的演技来做相应诠释。 … 小试牛刀发现自己已神功大成后，此时个人伟力达到巅峰的东方不败，在日月神教内部已无惧原教主任我行的挑战，可以说“他”补齐了起兵造反再逐鹿天下的最后一块短板。 “葵花在手，江山我有！” 当香肩袒露的东方不败手挽绣着《葵花宝典》的红绸贴里，志得意满吟着如此大逆不道的反诗时，翁怀憬需要演出身为日月神教教主那种独步武林霸气外露，视天下英雄豪杰为土鸡瓦狗的枭雄气概。 … 在发现有人误入自己发功范围后，翁怀憬又得将东方不败性格中隐忍和警惕的一面展现出来，在保持高戒备抵防状态的同时将手中的宝典重新仓促着穿好，分镜头脚本明确指出需要她诠释出眼神阴鸷，满面戾气，杀心渐起一副鹰视狼顾的野心家形象。 … 确认完误入者身份只是昨日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且感官还算不错的酒鬼后，翁怀憬信手抄过男人遗落的粗陶酒坛，她得在镜头前端出不经意间恰好想起对方跟自己产生交集的原因。 似乎正是因为这壶酒，男子才不要命地对“他”穷追不舍，一时间好奇心作祟，带着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琼浆玉液才能驱使酒鬼如此不惜命的心理，翁怀憬还得凝出慎之又慎地表情来拆开酒封，再极为细腻地瑶鼻一抽，来侧面体现出一位酒国高手对寻常货色的不屑一顾，继而才有东方不败清清冷冷地将这一大坛酒尽数倒入湖中喂鱼的动机。 … 在听到坠入湖中男子痛心疾首的斥责时，翁怀憬解下自己那壶精致的花雕，随手扔向她尚不知悉姓名的令狐冲时，翁教授得通过淡漠的扑克脸配合着洒脱的肢体动作演出导演在分镜头脚本中要求的超然感觉。 这种感觉极为复杂和细腻，有不岔和嘲笑：“没见过世面的后辈小子，因为几斤小烧水酒，追了本尊两里路？” 难就难在这种讥讽不能让看客们感到有恶意，各中更多的是欣赏和调侃：“既然同为好酒之人，那本尊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酒。” … 翁怀憬还得在镜头下诠释出自己扮演的角色是如何受恣意飞扬的令狐冲所感染卸下心防，在平日“威严面具”保护下那种东方不败体会不到的自由自在气息牵引下主动涉水，一步一步靠近那位很难不让“他”心生好感的酒鬼。 … 俩人在湖中掷酒共饮一壶时，翁怀憬的表演难度更上层楼，在凌空高举花雕，张开朱唇以最洒脱不羁的姿态来饮酒时，她既要演出男人的侠气和江湖豪情，又得绽露出雌雄难辨的绝代芳华，毕竟导演的要求是美人既醉而不自知，朱颜酡些又气自华。 … 进到整段对手戏的高潮部分，翁怀憬需要将东方不败身上两种截然不同气质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她得带着美酒入喉的微醺演出男性气质下喝到兴起拿宝典擦嘴的豪爽，中性气质下对令狐冲潜移默化地认同，女性气质下油然而生却不自知的媚态。 … 而听到令狐冲做完自我介绍后，称呼自己为姑娘时，翁怀憬必须将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转为极端诧异下的不敢置信，她还得愤怒又震惊地强行掩饰住这些情绪，再钻进水底对冒犯自己的男人略施薄惩。 … 分镜头脚本中形容东方不败从湖面潜出的台本仅有简简单单十个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时东方不败角色本身娇俏和妍丽的冲击力和“他”在令狐冲面前故作茫然的不知所措又产生了新的矛盾，翁怀憬得仔细揣摩去维系住这种脆弱的平衡。 … 至于这一幕戏的尾声，调虎离山引开令狐冲东方不败小心机得逞后美目浓情的可爱、初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缓缓凝出的嫣然一笑顾盼生辉…这些表演对于翁怀憬而言反而是小儿科。 …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翁教授如此这般强调自己的坚持：“玉经琢磨多成器，剑拔沉埋便倚天。” 大道理晏清不是不懂，《笑-东》剧组整整一下午的拍摄计划其实也就只有这段重头戏，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心上人。 拍戏间隔的休息期里，身披毛巾毯，端着热水杯的翁怀憬和晏清挤在水上拍摄综合平台的导演专座上，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矫情，大多数的时候俩人都在对着监视器一条一条认真探讨着已拍过的镜头。 演员憬严于律己：“我这条还是不行，怒眼里杀意太淡…” 导演清主动背锅：“情景转换太快了，我得多给你一些过度调整的时间。” 演员憬虚心求教：“刚才那条情眼似乎有些用力了，我该怎么调整呢…” 导师清教亦多术：“对，东方这时候对自己的状态明显还不自知，所以他的媚态都是无意间流出。” 演员憬藏修游息：“我还想看你再做一遍，令狐冲第一声姑娘和第二声姑娘间隔期里东方不败表情转换的过程。” 演员清善诱循循：“好叻，就这样，我慢一些来两遍。” 演员憬力学笃行：“嗯，这刚才几个镜头，我想再多来两条。” 恋人清从善如流：“好，我陪你！” 傲娇憬温婉一笑：“嗯！” 日渐西去，晚霞漫天，深秋十月的帝都，不像南方依然有秋老虎肆虐，燕栖湖的水透着凉意，泡久了也会觉得寒气刺骨，到这些都浇不熄翁怀憬戏比天大的决心，而晏清什么也没劝选择默默陪着她一遍又一遍下水。 本着精益求精的态度，直到某次上岸后晏清和翁怀憬再度翻看回放，确认他们已经做到各自能力范围内的尽善尽美，矜持而克制的俩人才相顾一笑带着依依不舍的表情起身进各自的更衣室换装，这才算结束周日一天全部的拍摄工作。 依依不舍很好理解，今晚一过又是新的一周，翁怀憬得连夜赶回万寿寺路一号院，她明天学校那边还有好几堂课要上，当时剧组制定拍摄计划时就顺势没有在周日排夜戏，当是给忙碌了一整周的全体成员放了个假，调整一下状态。 驻酒店那边办公的生活制片伊梨得知执拗的导演和主演终于啃下这块硬骨头后便立即通知酒店放下戏餐，心情不佳的她工作态度摆得相当端正，澹云居和黄鹂居那十来份例餐还都安排了专人给送进了别墅里。 可伊梨的尽职尽责无形之中又得罪了导演，她这一出让晏清暗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人翁教授进组后除开陪着一大群姑娘顺带和某人吃过两顿早餐外，其余的时间里翁怀憬的正餐依旧是交给周佩佩在打理。 「什么时候我才能跟嗡嗡嗡好好约一次会，只有我们俩，吃饭、散步、看电影…好好体验一回两人世界这样子，还有…翁小格一个人回学校那边，她能照顾好自己么？佩佩又得拍蓝凤凰的戏，看来我当初下了一记臭棋。」 草草对付完晚饭后帝都其实也才堪堪入夜，等满腹心事的晏清骑着自行车熟门熟路来到澹云居时，进驻此间已有五天的他无意间才发现深蓝天幕笼罩下的燕栖湖夜景其实别有一番风味。 依山傍水，远离城市的喧嚣。 幽岫含云，深溪蓄翠的雅致。 虫鸣鸟唳，水响竹摇的窸窣。 星辉点点，波光粼粼的湖面。 湿润甜腻，凉意袭人的晚风。 星罗棋布，零星散落的路灯。 东西合璧，曲径深幽的庭院。 「这样静谧安详的夜晚似乎格外适合情侣约会，而不宜分别，嗯，临别前才意识到我心里其实很舍不得她。」 带着这样的心思晏清在湖畔边的车库门口将自行车随意停好，再一个转身融入进苗妙、章雅梦、周佩佩、李寒鸢几位姑娘为翁怀憬送行的队伍。 「嗡嗡嗡应该也舍不得我吧…她不过是拙于表达罢了，其实我也嘴笨词穷，这几天明明有那么多机会，都没把握住，这爱情果然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那么…只能等下周四再见了？」 晏清若无其事地平静表情下，相思这种陌生的情绪已悄然开始发酵。 翁教授恬淡地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临上车前她落落大方地凝望着晏清，分别在即的俩人这次告别似乎又要以眼神交流来完成，可偏偏无巧不成书，邵卿驭下那台领航员就像通了人性一般，仿佛听到了晏导的心声，突兀间发出了一串声音。 … “嘀！帝都人民广播电台交通广播，fm103.9/cfm95.6，《新闻晚知道》为您准点报时，现在是帝都时间18点整！” … “憬儿姐，咱们剧组的拍摄进度都照着计划在走…” 苗妙这会正捏着手里的剧组统筹总表纠缠着翁怀憬，她言语里丝毫没有想监守自盗的意思：“你安心回去上课啦，我们都会帮你看着他的。” 见晏清瞟向车内的收音机，驾驶位上的邵卿不以为意地解释道：“现在这会刚好赶上返城高峰期，我呢，习惯听交广频道提前收集一下路况信息…” “我有什么可安心不安心的…” 翁教授正待嘴硬两句回应苗妙的调侃，车内的电台节目持续发声打断了她的心口不一。 … “…根据帝都气象部门最新预报，今年的天龙座流星雨将准时出现在今晚20点一刻左右，预计介时天顶流量每小时约为五十四颗…” … “哈，那真是可惜啦…” 章雅梦猛然抬头，她的目光在翁怀憬和晏清两人间游移不定：“今晚居然有流星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喜出望外的夜晚 「这个时空又没有庐山升龙霸的典故，天龙座是什么鬼，老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惜？究竟在指什么，嗡嗡嗡她听懂了没？」 将视线再度投向迟迟未上车的翁怀憬，晏清一番冥思苦想后，他没忍住搭话道：“天龙座，流星雨？” 这时苗妙和周佩佩已然作出反应，她俩不约而同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晏清瞳孔中扎马尾辫，一身常规休闲打扮的翁教授突然眸子中掠过一片绮丽的光。 电台的dj播报还在继续，邵卿还适时调大了一些广播音量。 … “帝都最佳观测点在怀柔燕山一带，最佳观测时间为今晚八点半至十点，短暂的一个多小时里，将有九十多颗肉眼可见的流星划过天际…” … “哇！就在我们这呢，真是可惜呀…” 干着急的章雅梦狠狠崴了眼不解风情的晏清，她着急忙慌地自言自语着：“我们天蝎座的姑娘其实也很向往浪漫的，虽然嘴上不说。” 「啊，浪漫约会，原来是这个意思，老章好助攻，我一定得把握住机会！」 提示已经给到这个份上，晏清还看到了翁怀憬眼底一闪而过的旖旎，他期期艾艾看向驻足停留在副驾驶门外的姑娘：“诶，我突然想到，穿花逐月那条镜头…如果能把天顶的流星雨也摄入，画面一定会更唯美吧。” “什么？这时候你还在想拍戏！” 恨铁不成钢的章雅梦痛心疾首道：“完全可以让莫然他们去拍几条空镜头，像《月色撩人》那样！” 「这…不得考虑一下我家翁小格会害羞嘛，我还以为这个理由很精妙。」 晏清有些赧然，他挠头打算再找个借口。 “拍空镜头再去合成的确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但咱们还得考虑子弹镜头也需要占用特效团队的时间…” 翁怀憬边凝望着晏清边接过话茬，眼底流淌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声音清冷如常，像是正常在谈论工作一般：“后期工作量就会变得很重，实景拍摄才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不知道今晚的流星雨方不方便取景。” 「那必须方便啊！」这是晏清心花路放的回应，还有个声音将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那必须方便呀…” 苗妙将手机递给翁怀憬，她奶声奶气地助攻道：“憬儿姐你快看这条细语，冷知识，天龙座流星雨向来以速度慢而出名，简直就是为拍照发细语晒朋友圈量身定制！” 周佩佩似乎又慢人一步，她咕哝着发出自己的声音：“普通相机，甚至手机都能记录下流星雨划破夜空的痕迹！” 一目十行浏览完苗妙屏幕上的细语内容后，翁怀憬落落大方地看向晏清，一副任由他做主的意思。 这场约会像上天注定一般，甚至连电台里主持人都在充当帮凶卖力怂恿。 … “…喜欢流星雨的天文爱好者，追求浪漫的情侣们，大家可以抓紧时间规划行程前往附近的开阔地带进行观测和欣赏，错过这次后悔一整年！” … “听到没有，错过这次，后悔一整年！” 邵卿将领航员熄火，她先是调侃了一番翁怀憬，又继续笑着催促晏清早做决定：“怎么办，大导演？拍还是不拍，晚点回去刚好还不堵车！” 领航员熄火后车内的广播并没有立即关闭，交通电台dj那平铺直述的口播词在晏清听来充满诱惑力。 … “帝都交通频道温馨提醒，夜间行车注意安全，一定要选择视野开阔且没有灯光污染的地带，仰望西北方的天空，或盯着北极星的方向，就能看到一颗又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 纠缠不清的眉来眼去，一瞬间的功夫俩人已交流完毕。 初恋清期期艾艾：「我不想让你熬夜拍戏，但又舍不得你走…」 傲娇憬温柔如水：「就一组镜头而已，晚点再回去好了，我没事的。」 晏清掏出手机，他迫不及待地冲这帮在制片组任职的姑娘们说道：“竹林已经提前休整好了，我让黄指导那边的威亚和特效团队进场赶紧做准备。” 全程没发声的李寒鸢在制片组担纲的是现场制片一职，她带着再也绷不住的姨母笑地阻止了晏清：“我们来通知吧…” “没错，交给我们就好…” 执行制片人邵卿打开门潇潇洒洒跳下车，翻腕扫了眼手上的玫瑰金表，她得意地冲章雅梦挤眉弄眼：“反正还有两个多小时来准备…” “啪！” 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间，邵卿和章雅梦像是早有预谋一般，她俩异口同声道：“赶紧消失，忙你们的正事去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闻着都觉得难受。” 直白的调侃让清清丽丽的翁教授百口莫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转身背向邵卿：“我们的正事就是拍戏！” 「所以说，这是老章和邵卿布的局，她们有意让我们俩去约会！简直就是大恩人啊！」 心如明镜般的晏清转身扶起自行车，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她们是开玩笑的，穿花追月这场戏，我得带怀憬去找一下东方那种感觉，上车吧，翁小格！” “八点之前，竹林片场吊脚楼旁，潜规则完准时把她给我还回来！” 在邵卿的戏谑般的叮嘱声中，晏清骑着从酒店借来的自行车，车后座载着面若桃花的翁教授，他俩光速逃离湖心岛。 一场临时起意却又是晏某人心心念念的约会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情侣间约会最常规的选择无外乎就那几招，吃饭、看电影、压马路。 出了湖心岛后将自行车寄存在保安亭岗，晏清选择和翁怀憬并肩沿路灯逐渐稀疏的环湖公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路上偶尔还有出来透气的剧组成员经过他们身边，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 “你穿花逐月那条镜头设计得很写意…” 目不斜视的翁怀憬教授端出一副仔细揣摩角色的模样，她颇为不解地向晏清发问道：“花瓣和月光这些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元素是在隐喻东方不败的命运么？” 「怎么今天散步的人这么多，感觉很是碍眼，把我家翁教授迫害成一门心思研究电影的老学究啦，快听听，镜头语言、隐喻命运…这特么是情侣约会该聊的话题吗？」 吐槽归吐槽，晏清其实也不敢造次，他老老实实配合着翁怀憬，扮演着一个认真同演员探讨延伸剧情深度的导演角色：“镜头语言里娇艳欲滴的花瓣隐喻她雌伏在令狐冲怀中的羞怯，皎洁无瑕的月光象征着东方不败内心萌生的情愫…” “佩佩好像说过这边有条小路能通向竹林片场…” 经过一个岔道口时翁怀憬轻轻打断了晏清的长篇大论，声音如黄鹂般明媚而婉转，她悄然放缓脚步：“我们可以走得再慢一些。” 「好主意，这样就没有人打扰我们了，呃，我该说些什么呢，啧，好紧张，怎么莫名有种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窘迫感。」 心念起伏间晏清领头带着翁怀憬转向一条蜿蜒曲折通向竹林深处的羊肠小道，长石板砌成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一片斑驳的痕迹，温柔的晚风撩拨着这对各怀心事的情侣。 若无其事的初恋清心里响鼓阵阵：「山路湿滑，我伸手去牵她会不会显得太唐突。」 强装镇定的傲娇憬一番腹诽心谤：「他以前那股不要脸的劲哪去了？」 “emm，那…突兀地将流星雨加进画…” 翁怀憬狭细的眼角微微一扬，她语气有些戏谑：“对成片效果不会有影响吗？毕竟你都规划好了。” 「机不可失！莽起来？嗡嗡嗡说过要我等她的，还是怂一下吧！」 捏了把手心汨汨冒出的细汗，心乱如麻的晏清明显没听出翁怀憬言语中的揶揄意味，反而这重新绕回到原地的话题，让如坐针毡的初恋清有所缓解，嗅着鼻间萦绕的幽幽迷迭香味，他斟酌着一本正经地完成作答： “并不会影响，璀璨夺目的流星雨来类比东方体内女性意识的觉醒很合适，其实还有隐藏元素——江山，东方不败和令狐冲情投意合的喜悦，比万丈江山更弥足珍贵。” 这逻辑严密的回答让翁教授不禁哑然失笑，晚风阵阵拂过两侧的竹林，引来枝叶相撞窸窣作响，这声音格外清脆悦耳，像极了少女银铃般的笑。 “等一下，你觉不觉得它们都在笑你…” 翁怀憬抢到晏清前边站上高一级的石阶，她勇敢地发起了新一轮对视邀约。 傲娇憬递去含羞嗔目：「你不会真是带我来找角色感觉吧？」 初恋清回以绵绵情眼：「我把这当成跟你约会…」 翁怀憬噗嗤一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不懂，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晏清期期艾艾着继续说道：“其实我特别想牵着你一起走。” “拾人牙慧，只是触碰呀…” 冲呆头呆脑的某人清婉一笑，翁怀憬摊开手掌缓缓向晏清递过去：“那就允许你碰我一下！” 「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喜出望外的晏清将心一横，也不管什么强迫症，胡乱拿衣角擦了把手，颤颤巍巍握住翁怀憬主动送上的纤纤葇荑后，他只觉得入手的滋味软若无骨，冰凉又细腻。 「劳资快乐得不得了！悔啊，我为什么要说触碰，我恨不得握到天长地久，她说的一下，到底是多久…」 这一刻晏清放弃了所有的表情管理，喜形于色、瞻前顾后、悔不当初、依依不舍…他眼底不断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你…好浮夸呀。” 翁怀憬递来嫌弃一眼，却丝毫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我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胸腔，晏清心满意足地主动选择放开面若桃花的翁教授，偷偷几组深呼吸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像是在隐隐暗示翁怀憬投怀送抱一般，老脸一红的晏导强调道：“不是心中无缺的幸，被人需要的运，我说的是真正的幸运。” “死皮赖脸的样子又来啦，你今天骗不出来那个词，嗯哼…” 扫了眼台阶和俩人间的高度差，翁怀憬眼角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沁红，像是做出一个重要决定般，她迟疑着开口轻声催促道：“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难道说…」 晏清满怀憧憬地屏住呼吸阖上双眼，黑暗中他能听见翁怀憬一步一步在贴近，芬芳馥郁吹气如兰。 晏清的嘴角传来一阵微弱而温润的触感，再睁开眼时，翁怀憬宛如只受惊的麋鹿般蹦回了原位，两根修长的手指还挡在她殷红的唇边。 “你…” 傲娇憬一脸委屈：“不守规矩！” 「啊这…这是垫着指尖的演员之吻？」 初恋清追悔莫及：“必须重罚，不如再来一遍！” 傲娇憬眼睛瞪圆：“你想得美！” “我还敢想得更美一些！” 晏清大耍无赖，他再度牵起翁怀憬刚放下的手。 傲娇憬：“你放手。” 初恋清：“这只手亲过我，我要它负责！负全责！” 傲娇憬：“真不要脸！” 初恋清：“我喜欢！” 竹影摇晃，月光婆娑，紧紧牵着手的俩人沐浴着轻柔的晚风，呼吸着甜腻的空气，消失在青石小径静谧的深处，竹叶沙沙声中偶尔夹杂着只言片语，羞怯地讲诉着这里刚刚有爱情经过。 傲娇憬：“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牵着不放？” 初恋清：“邵卿都说我潜规则了，那至少得牵到片场。” 傲娇憬：“绝对不行！” 初恋清：“我得带你进入角色。” 傲娇憬：“剧本里令狐冲有牵着东方不败的手吗？” 初恋清：“我是导演，我说了算！” 傲娇憬：“潜规则还挺熟练。” 初恋清：“…” 傲娇清：“有人你就…” 初恋清：“好，我就赶紧提前松手。” 傲娇憬：“唔，可惜流星雨来的时候，我们得拍戏…” 初恋清：“流星哪有你好看！” … 秦观有词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再一牵手就是整整一个多小时，直到剧组那边传来全体就位的通知，晏清才意识到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他恋恋不舍地放开翁怀憬，俩人低眉垂眼着并肩回到片场开始更衣备戏。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晏清从这个角度上他有些腹诽流星其实并不适合跟爱情相提并论，做为天体中最不起眼的它，不似太阳般光芒万丈，没有月亮皎洁无瑕，也远比不上恒星那样亘古永恒。 流星存在的意义仿佛仅存于灼烧自我换来的一瞬光华，而当这种光华形成一定规模，量变形成质变时，偶尔也能喧宾夺主一回。 帝都时间20点17分，一颗拖着长尾状的蓝色磷光的流星撞破天际线，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正式宣告天龙座流星雨的降临。 还没等它渐渐消失，火树银花一般，西北天际线边同时迸发出七八颗流火的星光，在夜空中拉出一条条闪光的丝带，越来越多的流星出现在帝都深蓝的夜空中。 “action！” 执行导演莫然一声令下后，威亚与特效团队操控着绞盘机构缓缓转动，牵引着《笑-东》剧组架设在稀疏竹林间的三条长达二十余米的平行钢丝导轨开始工作，两根导轨上搭载着高速广角摄像机和盛满青竹花穗的自卸花篮，另一根导轨上自然是被摄体，也就是穿好戏服后的两位剧中主演。 一身藏青儒衫装束，身体微微前倾，晏清绑着威亚坐在镂空吊篮中，而穿浴衣束安全绳裹着一袭红绸的翁怀憬侧卧在他怀中。 两台高速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幕： 长虹倒贯般划过天际线的流星雨矩阵； 火树银花般的不夜天； 藏在玫瑰色的云瓣间娇羞的月； 摇曳绰约的婆娑竹林； 漫天飞舞的青绿色竹花穗； 一对御风而行穿花逐月飞星的碧人。 拥着如同羽毛般轻盈的翁怀憬，有了爱情滋润的晏清满眼尽是喷薄欲出的爱意，这一刻他完全可以抛开所有演技，以本色来出演令狐冲。 翁怀憬此时的状态毫无疑问比白天时更出色，重温爱情滋味的她面泛桃花，回眸时不经意一笑明眸善睐又唇红齿白，顾盼流转而巧笑嫣然，衣袂翩翩间仙气凛然。 花瓣、明月以及流星的点缀，将翁怀憬稍显迷离的桃花眼映衬得格外圣洁，仿佛在这一刻，东方不败抛下了所有的宏图伟略，“他”心甘情愿雌伏于令狐冲怀中，做一位娇羞的小女人。 … 共同经历了一个喜出望外的夜晚后，翁怀憬最终还是被邵卿风驰电掣般送回了万寿寺路一号院，重新相隔几十公里的俩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短信传情。 傲娇憬：［有机会我们再看一次流星雨吧。］ 初恋清：［好啊，这个每年都有的。］ 傲娇憬：［笨蛋，晚安～］ 初恋清：［晚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古典艺术的价值 帝都舞蹈学院的芭蕾学科始建于1954年，自建立伊始起，芭蕾系招生选材、课程设置、教学大纲、教材实施直至实习演出剧目等诸多方面的教研活动都是严格按照俄罗斯瓦冈诺娃学派那套体系模式来开展，师承巴兰钦学派的翁怀憬其实说起来要算这所有着悠久俄式教学传统学府里罕见的特例。 2015年夏天，初任学院副校长的邓颖玲教授本着兼容并蓄，博采众长开拓帝都舞蹈学院国际视野的愿景，力排众议将翁怀憬从米国聘请回校任教时，她并没有想到硕果结得如此之快。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邓校长的另辟蹊径在今天看来毫无疑问非常之高明，随着近期15级芭蕾舞表演专业几位成绩优异的毕业生被翁怀憬教授推荐至纽约茱莉亚学院芭蕾舞系、纽约城市芭蕾舞团、迈阿密城市芭蕾舞团、芝加哥芭蕾舞团等巴兰钦学派的传统大本营继续学习深造，再加上今年学校招生办也可谓频传捷报。 四年前的兵行险着让帝都舞蹈学院在与沪海、花都两家专业舞蹈院校后起之秀的竞争中狠狠露了一把脸。 《芭蕾戏剧表演》、《古典芭蕾舞独舞》这两门当初特意为翁怀憬开设的芭蕾舞表演本科专业主干课程也因此成了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名副其实的金字招牌，深受学生、家长的推崇和美誉。 与其他俄系学术背景的教授稍有不同，翁怀憬的《古典芭蕾舞独舞》采取小班制教学，实操课程着装严格遵循芭蕾舞标准礼节，学生们基础训练和上课时一律以贴身芭蕾大袜(ballettights)打底，外穿练功体服(leotard)，足踏圆头平跟芭蕾舞鞋（ballerina）。 通常大众眼里代表芭蕾的特色服饰，露肩式中长款连体芭蕾舞裙（giselle）或多层丝绸绉褶芭蕾短裙（tutu）实际上一般只适用于芭蕾舞演出和专业赛事。 … 周一下午，帝都舞蹈学院。 舞蹈教学楼六楼，芭蕾舞c练功房。 … “哈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我莫阮琪终于能近距离接触一次翁教授啦！” 距离正式开始上课前还有二十多分钟，c练功房里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一个笑得特别甜美的女孩穿着月白色的练功体服混在芭蕾舞表演本科1703班的姑娘们中，她忸忸怩怩地对带自己进来的资雯和祝小溪继续道：“小溪学姐、雯雯学姐，谢谢你们的支招和掩护，我还不太习惯里边只穿大袜，难怪大家都说这堂课特别难蹭！” “就是正常的课前检查穿着而已…” 宁勐一边挽起长发扎着丸子头，一边冷冷插了一句：“啧，你还真来蹭独舞实操课啊，哟，现在小姑娘追星可真是疯狂！” “没事，宁勐就是刀子嘴而已，别怕…” 温婉的祝小溪一边拉腿热身，一边关心地询问着跟她一样来自江宁城的学妹：“是不是没穿打底的underwear不习惯？” “古典芭蕾之所以盛行泳衣式的舞蹈服，正是因为这套着装法则能完全展现舞者腿部线条与肌肉形变产生的力量美感…” 宁勐扎好头发后，又对着镜面墙壁整理了一番刘海，她严肃地回应着祝小溪的护短：“即使穿号称无痕的高开叉***也都会露出痕迹，既破坏了美感，又是对舞台礼节的不尊重。” “所以翁教授为这堂课定的着装法则，其中有一条就是，切忌在芭蕾大袜下穿任何内衣！” 已经提前进入热身模式的资雯也轻声加进闲聊，她语气倒是比宁勐温和许多：“小琪是芭蕾舞教育本科班的，以后关馨主任也会教你这些的…” “那就更加要尽早适应，免得到时候跟培训班的庸师一样误人子弟…” 宁勐深恶痛绝道：“本芭蕾少女打小就被告知，芭蕾大袜完全可以当作内衣，毕竟裤袜穿在练功体服下，再穿其他任何东西都是愚蠢又多余。” “哦…宁勐学姐我会努力适应的…”莫阮琪愁眉苦脸着往上提了提白色的芭蕾大袜。 “小琪是半路出家的，基本功不到位，接触的更多是着装风格迥然的现代芭蕾，直接上大袜的确会有不适感…” 祝小溪耐心安慰着已经有点笑不出来的莫阮琪：“你一会躲在后边一点，低调就好。” “好叻，翁教授看到会不会赶我出去呀…” 乖乖点头应下，莫阮琪忧心忡忡问道：“我听大二的裘小艺学姐说，她很怕上《古典芭蕾舞独舞》理论课，翁教授很凶么？” 莫阮祺没想到她这个问题三位学姐居然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宁勐面无表情：“不凶，她只是严格而已。” 祝小溪莞尔一笑：“跟《才华有限公司》里的她差不多，翁教授很真实的。” 资雯略加思考：“教授有她特别温柔的一面。” 这样让莫阮琪有些困惑，她对即将出现的翁怀憬更加好奇了。 “我们大一的专业课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学基础学科…” 萌新总有很多问题，临近上课前，莫阮祺一边跟着学姐们做热身准备，一边发问道：“所谓的古典芭蕾和现代芭蕾，除了着装之外还有其他区别么？” “现代芭蕾与古典芭蕾…” 手离开舞蹈把杆，左腿绷直，右腿向后拉伸成直角，双臂舒展与腿部动作相呼应，资雯在莫阮琪羡慕的目光中轻松完成一个带有浓重巴兰钦学派风格的arabesque动作后，她尽力保持着平横同时继续说道：“完全是两个概念啦！” “我基础知识太差了…”莫阮祺自卑地低下了头。 “这个问题很多教授都有自己的解读，我觉得咱们教授说得特别好…” 祝小溪说话间目光投向宁勐：“让你宁勐学姐来给你细讲，她理论学得特别扎实。” “区别主要体现在题材和形式上，古典芭蕾更倾向于讲述一个具有完整意义而严谨的戏剧故事，每个人物角色都有其内在的丰富内涵，芭蕾演员在诠释时，重心应该放在演绎角色的性格与特点上。” 宁勐在复述翁怀憬的见解时声音明显变得更柔和一些：“现代芭蕾在传承了古典芭蕾的基本特征和发力方式的基础上，摒弃，又或者说刻意淡化了戏剧情节。”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专业才没开设《芭蕾戏剧表演》这堂课…” 宁勐转述的内容让莫阮琪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委屈巴巴嘟囔着吐槽道：“难怪现代芭蕾会被古典主义者鄙视，整天就知道追求花里胡哨，除了流行度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其实这些年涌现了很多优秀的现代芭蕾作品，这对古典芭蕾也是一种反哺，观众即能从中清晰感受到芭蕾的基本元素和技巧性动作，同时也能欣赏到突破性的编创与美感，无形之中还起到培育古典芭蕾爱好者的作用。”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在莫阮祺耳边响起，直到意识到周围的喧哗声都突然安静下来，小萌新才茫然循声望去，她发现穿着同款练功体服的翁怀憬教授就清丽妍静地站在自己身边。祝小溪、宁勐、资雯跟其他学姐一样噤若寒蝉，她们就像不认识小萌新一般乖乖地目不斜视继续做着热身动作。 “翁…翁…翁教授！我是，我是芭蕾舞教育本科…1901班的莫阮琪…” 莫阮琪紧张得开始结巴起来，她期期艾艾道：“我特别喜欢您…所以…才换了衣服来蹭课。” “欢迎你，莫同学。” 翁怀憬低头从随身的speedy25手袋里翻出手机快速扫了眼，她在自己学生们偷偷瞥来的眼神下浅浅一笑，声音不复清冷：“如果对古典芭蕾感兴趣，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问资雯和宁勐，或者到古典芭蕾教研室找我。” “嘶！” 翁教授平常对过来蹭课的粉丝态度向来平淡，芭蕾表演1703班这些学生们都心里有数，所以这会练功房里的姑娘们才眼镜碎了一地。 「雯雯学姐说的果然没错，翁教授真的很温柔呢，啊！她就在我身边热身，demiplié半蹲这种最寻常的芭蕾基础动作都好舒展，超美的，这一趟赚爆了！」 莫阮琪的紧张情绪得到了有效的平复，痴迷地凝望着plié动作始终保持流动韵律状态的翁怀憬，小萌新在她学姐们敬佩、惊为天人的目光中继续发问：“翁教授，我是学现代舞的，后边被调剂到芭蕾舞教育专业，所以基础不太好，我想不太明白现代芭蕾为什么会比古典芭蕾更受欢迎呐？” “现代芭蕾在流行性上的成功其实是必然的，它的欣赏思路对观众更友好，没有任何苛刻的要求，讲究的是舒适且随遇而安。” 不知为何翁怀憬的声音又清冷了几分，举重若轻地完成一个高抬腿拉伸动作，保持着鹤立姿势的同时她游刃有余地继续说道：“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当下，很难要求观众能提前半小时到达剧场，把生活烦恼抛弃在剧场外面，专心地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现代芭蕾就没有这样的限制，观众对舞蹈的理解是随着自己的阅历、经历和感受形成的。” “我懂啦，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莫阮琪在上课铃即将响起前犹犹豫豫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翁教授，为什么您当初在茱莉亚选择了古典芭蕾这个方向呢？” 练功房的音响准时奏起上课铃，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不太明显的蜂鸣声，翁怀憬重新拎起被暂时搁置在木地板上的手袋，她瞥了眼莫阮琪，又快速地翻看了一眼手机。 “古典与我的身体和灵魂，还有我的心更为契合，古典芭蕾的魅力在于以古老的形式打动观众当下的心灵。” 将手袋递给宁勐保管，翁怀憬一边走向练功房中间的空地，一边耐心地回答道：“我有个…朋友曾说过，古典艺术代表着我们相信真、善、美存在的态度，我和他一样相信古典艺术仍然是现代世界的一部分，它的价值并不仅限于艺术本身。” “三年，我三年都没跟翁教授说过那么多话！” 祝小溪羡慕嫉妒恨地偷偷在后边掐了把资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永恒的天鹅 “翁教授超温柔的…” 莫阮琪视线紧随同样扎丸子头的翁怀憬，她满眼都是小星星：“我好幸福！” “朋友？今天咱们教授同往常有点儿不太一样…” 资雯的反应则是若有所思：“还有…她以前热身时从来都不看手机，今天这是哪一出啊。” “咱们教授今天的状态超好诶，我开始相信雯雯说的温柔啦，她居然对小琪说了那么多话…” 一脸与有荣焉地偷瞥着还微微有些战栗的莫阮琪，突然间祝小溪一语惊人：“教授的朋友，该不会说的是晏清老师吧！” 宁勐杏眼圆瞪：“怎么可能，你一定是cp嗑多了。” “我们正式开始上课，《天鹅之死》初演于1905年圣彼得堡马林斯基剧院，芭表1703班暑期独舞分析报告中有十六份都选取了这支独舞，首演舞者是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芭蕾舞艺术家，来自马林斯基-基洛夫芭蕾舞团的首席，安娜·帕夫洛娃。” 开门见山，翁怀憬保持着一贯的教学风格，她语速平缓，声调清冷，表情波澜不惊：“上周的理论课中我们也一起对这支独舞做了详细的动作拆解。” “资雯，准备放伴奏…” 视线掠过满眼亮晶晶的小萌新莫阮琪，翁怀憬冲她的独舞课代表一挥手，然后直接背过身往中心位置外围稍稍靠了一些：“我先完整地把这支舞过一遍。” 资雯娴熟地操控着布置在练功房角落的多媒体综教平台，播放出由法国作曲家圣桑创作的《theswan》。 哀怨低沉的大提琴缓缓奏出一连串波浪般的起伏音阶，伴随着孤寂清冽的钢琴伴奏声，如同激荡起阵阵涟漪的湖水，迎来了洁白高贵天鹅的降临。 背对着三十名学生，翁怀憬以一连串的足尖小碎步完成登场亮相动作，皓腕凝霜，玉臂胜雪，简单几组平缓的揉臂动作，借助着身体呼吸的提沉，她将天鹅昂首在荡漾的碧波上缓缓浮游的高雅神态诠释得栩栩如生。 优雅端庄的舞步随着音乐的流淌仿佛带着一种诗歌的律动美，这种韵律感从翁怀憬白皙的天鹅臂一直传递到手腕和手指，最后从她指尖中流淌而出。 足尖点地的小碎步牵引着曼妙的身姿缓缓旋转，翁怀憬清丽的容颜上写满了娇柔，忧伤的神态，在她轻盈的舞步中浓稠的哀怨逐渐褪成一席暗纱，随着暗纱逐渐扬起，宛如湖上浮着一只永恒的天鹅。 优雅修长的身型，天鹅般的颈，楚楚动人的眼神，高超的演技，扎实的技术、细腻的动作，超绝的乐感，这一切构成了翁怀憬极为美丽、庄重、典雅的舞姿。 翁怀憬看似清瘦的躯体中充斥着强大的韧性，飘渺轻柔的脆弱与坚韧不绝的肢体力量被她以令人叹为观止的控制力糅合得极为完美，婀娜娉婷的天鹅舞步高贵而神圣、极为沉稳而有力的揉臂动作又表达出了天鹅对抗死神时不屈的求生渴望。 终于，优雅的鹤立姿态被痛苦摧残殆尽，这只美丽而高傲的天鹅逐渐开始重心下沉，失控的盘旋与起落中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没有刻意去渲染天鹅对死的不安和绝望，翁怀憬展示了一种浪漫的对抗方式，天鹅似乎在与死神平静地共舞，从恐惧到平静。 最后翁教授蹦起脚背，双腿笔直着呈180度劈叉，两条雪白纤细的手臂盘旋着垂下，翁怀憬以最舒展美丽的姿态卧下，天鹅就这样坦然接受了死亡，它仍然对生有渴望，却绝不跪地祈求死神的施舍。 《天鹅之死》短短不过4分零6秒，翁怀憬用她那细腻的演技、抒情的舞姿，凝聚芭蕾特有的转瞬即逝之美，以“虽死犹生”为内核，讴歌出一曲生的恋歌，婉约缠绵的美丽中带着几分轰轰烈烈的震颤，直至正面死神，天鹅始终保持着生命的优美与尊严。 “啪啪啪啪！” 整齐划一的掌声中，翁怀憬左腿做为支撑腿缓缓屈起，右小腿严丝合缝贴在木地板上，手臂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高高举起，即使只是教学展示，翁教授依然保持着一贯严谨的舞台礼仪，用她标志性的谢幕礼来为整段独舞华丽收尾。 “太美了，我翁教授太美了…” 亲眼见证完古典芭蕾的魅力后莫阮琪简直惊为天人：“连谢幕礼都这么惊艳，小溪学姐你们也太幸福啦！” “这样的表演你以为我们周周有得看？” 祝小溪完全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资雯随口回复完小萌新后紧张看向多媒体综教平台旁的宁勐，她焦急地询问道：“视频！宁勐！你全都拍下了吗？” “当然！我大喘气都不敢…” 宁勐心有戚戚地拍了拍微起峰峦的胸口：“保证效果超赞的，可惜教授没穿tutu裙带后冠。！” “隐形的后冠一直在我们教授头上戴着呢…” 资雯竖起大拇指：“快把咱们芭表1703班传世之宝发给我！” “大家记住最重要的一点，舞台上任何模仿天鹅的肢体语汇其实都是表象，最重要还是芭蕾舞演员内心的表达。” 翁怀憬特别自然地将角色再度转为教书育人的老师：“接下来，试着把杆对照全身镜将拆解动作完整串起…” 翁教授一声令下，芭蕾舞表演1703班二十九位姑娘们乖巧地各自找好位置，手扶舞蹈把杆开始练习，只有莫阮琪手足无措的留在原地。 “莫同学，过来，你先跟在我身边…” 轻轻招手，翁怀憬延续了她课前的温柔：“一起来帮你的学姐做纠正动作。” “宁勐你的形体条件很好，动作也很有灵气，pourbetterie保持住，嗯你还是老问题，情感控制…” 法语字正腔圆，翁怀憬带着小跟班首个目标就瞄准了身高腿长，正在把杆垫起足尖，小腿向一侧做钟摆动作的宁勐，她稍作停顿后清声道：“其实瓦冈诺娃学派擅长的冷美人表演方式更适合你，要学会适当对面部表情做减法，最大程度通过肢体来传达情感。” “莫同学你帮祝小溪稳住支撑腿…” 当翁怀憬走到下一位学生旁边时，祝小溪正在练习《天鹅之死》中技术难度最高的一个动作，鹤立姿势，也就是“attitude”，在把杆的帮助下，小萌新的小溪学姐此时右腿足尖站立，左腿向右后方高高抬起，膝盖部位保持着弯曲，她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翁教授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做attitude时身体的重心是通过屈膝的另一条腿来调整的，祝小溪，你的小腿往回再收5度。“ … … “资雯，你的动作在告诉我，天鹅在绝望地挣扎…” 被翁怀憬放在最后一位做纠正动作教学的学生自然是芭蕾舞表演1703班的独舞课代表，出生舞蹈世家的资雯，从小基础扎实，立志成为芭蕾伶娜的她进度理所当然要比其他同学快。 认真地守着资雯将一整套分解动作串完后，翁怀憬语重心长道：“挣扎是黑色的恐惧，是激烈的祈求，而天鹅永不祈求，芭蕾伶娜的人生也是这样。” “教授，我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前进的！” 很明显资雯听懂了翁怀憬话里的勉励，瞄着一直围着自家教授团团转的莫阮琪，她鼓起全身的勇气挤出一句：“我听说…15届万尧、施芸冰学姐她们被教授推荐去了米国深造…” “嗯…等你们毕业时我也可能会准备几封推荐信…” 在资雯期期艾艾地目光中，翁怀憬澹然一笑，她转身对着芭蕾练功房里一听这个消息便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们继续道：“大家加油！” “教授，我也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时间差不多到下课的点了，宁勐知道翁怀憬的习惯，她拎着翁教授的手袋跟着同学一块靠到练功房中央。 今天的翁怀憬似乎格外温柔，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己的手袋，然后才回答道：“可以。” 宁勐被其他小姑娘推到翁怀憬跟前，她用孺慕的眼光凝望着翁教授：“茱莉亚学院芭蕾舞系的卡特琳·扎哈诺娃教授说过linajungle的回国让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失去了未来二十年最优秀的古典芭蕾首席…您…您有后悔过吗？” “其实我远不是一名合格的芭蕾伶娜，当时只有卡特琳女士允许我可以专攻独舞，其实身为一名舞者，大部分的舞蹈生涯都如同在打磨一颗粗糙的石头，日复一日，不断打磨，多年之后，终于拥有了一块美丽的石头…” 翁怀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她眼底依稀闪起泪光点点：“它闪烁着细微的光芒，这时也是你将它掷于河中，转身离去开始新人生的时刻。” “舞者的一生像昙花一样短暂而美丽…” 莫阮琪听得有些呆，她吞吞吐吐地问道：“这…值得吗，翁…翁教授？” “怎么会不值得，所有芭蕾舞者的一生，都在不断打磨自己的身体以追求〈artisticperfection〉，身体可以被伤痛、疾病和岁月侵扰…” 这样称呼显然又给小萌新加分了，翁怀憬绷不住，浅浅一笑，眉目如画间她继续耐心地阐述道：“但当它被打磨成一个越来越光滑的容器时，容器中的主人就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artisticperfection〉。” “教授，您当时一个人在纽约求学时，一定很辛苦吧，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教授，您大三的时候就已经包揽所有巴兰钦学派的金奖荣誉，这是怎么做到的？” 下课铃准时响起，初次集体感受到翁教授温柔一面的小姑娘们反响格外热烈，她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了出来。 “练舞、学习、又或者说人生，的确有过许多艰难和荣耀时刻，但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不想铭记或提及，人生的意义永远要向前看。” 学生们眼底的翁教授今天笑得比往常两年都要多，她以一句颇有哲理的话为这堂课划下句点，接过宁勐递来的手袋，翁怀憬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下课！” ps：如果大家对芭蕾有兴趣，可以去b站搜索一下《天鹅之死》，推荐看svenazakharova（z神）2015年的版本，而憬儿的谢幕礼可以参考z神2010年的演出视频，翁教授的芭蕾形象原型就是加持了演技外挂的z神，而不是lopa。 第一百九十八章 慢慢喜欢你 “我跟你们说，其他三班那帮人快嫉妒疯了！” 下课回宿舍的路上，资雯眉飞色舞地跟宁勐和祝小溪卖弄道：“据说她们那三堂小课，你们懂的，教授跳得很收，而且猝不及防一下没有一个班录全了，这会都在求着我发视频呢，另外她们还不知道推荐信的事儿呢。” “那你看，还不是我今儿带了个小福星，教授估计是把小琪当成许墨儿在疼啦。” 换完便装的祝小溪抢起功劳来一套套的，她顺理成章地将翁教授今天的温柔体贴归功于小萌新的出现。 “哈哈，我长得跟许墨儿很像么？完全不觉得呀…” 莫阮琪笑嘻嘻抱着翁怀憬给她的签名，她一脸幸福地跟在祝小溪身后：“总感觉学姐们在骗人，明明翁教授人真的特别好啊，一点都不凶。” “诶…也是，小琪典型的南方姑娘…” 祝小溪又回头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莫阮琪，她百思不得其解问向资雯：“雯雯那你说，咱们教授今天这是哪一出？” “难道是…因为上周原版《词不达意》销量力压《暗涌》，最后关头一举摘下十月第二周至尊金曲排行榜周冠单曲？” 好看地皱着眉头，资雯揣测道：“毕竟细语上很多专业乐评人把教授那段歌剧般的表演吹成了2019年年度最佳live现场。” “对手只是一首粤语歌，受众太窄，有些胜之不武…” 刻意控制着面部表情，宁勐冷冰冰否定道：“再说教授她向来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工作室细语账号发了，大几千万已经麻溜地捐走了。” “宁勐这冰山美人味十足，不错，保持住…” 祝小溪调侃完宁勐，眼珠一转，视线掠过教学楼间的公告栏，她突然神秘一笑：“我倒是又想到一点…” 资雯掐了把祝小溪腰上的软肉：“快说！不准卖关子！” “嗯，这不都十月中旬了嘛，咱们学校专业学术委员会教职工职称评定的公示期快结束啦，教授指定能晋升正高级职称，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可惜呢，学妹们往后听不到那一句经典语录啦…” 停下脚步，手指公告栏，祝小溪故作清冷地模仿着翁怀憬的腔调：“请叫我翁副教授。” “其实，她同样不在乎这个，虚名还不如实利呢，公示期要到下周二截止…” 资雯眯着眼睛看了好几眼公告栏，她一本正经地继续道：“不过教授值得一个正高职称，她就应该是所有舞蹈院校里最年轻的正教授。” “学姐我看到室友了，跟她们去显摆一下…” 跟经过文化教学楼那边几位小姑娘挥了挥手打完招呼后，莫阮琪很是礼貌地鞠躬跟祝小溪、宁勐、资雯三人道别：“我先走啦，谢谢学姐们的照顾。”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等到小萌新走远后，宁勐放低声音对两个闺蜜说出了她的猜测：“教授会不会是谈恋爱了？” “不可能…她跟谁谈恋爱，晏清老师么？” 资雯斩钉截铁地说：“这根本不可能！” “虽然嗑清憬cp很甜，但实际上我也知道…” 祝小溪掏出手机，激活屏幕在宁勐面前展示了一番后，她有些黯淡地叹了口气：“唉，我们教授是要嫁给古典艺术的芭蕾伶娜，ballerina，她的英文名lina就取自这个意大利词。” 祝小溪做为芭蕾舞表演1703班最坚定的cp邪教组织成员，她的屏保壁纸最先是索雷行在雪地中拥吻厉娜的高清截图，后来换成了西装革履的路越牵着身披白纱的喻格手按圣经宣誓的那一幕，最近又换成了一身萌妹子打扮的翁教授跟晏清演小品时互动的剧照。 “小溪，你这些高清壁纸都是在那个亲近自然超话里下载的？” “对啊，那里流出的壁纸清晰度最高，据说里边好几个产粮大户都是节目组内部人士…” 祝小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甚至开始忍不住再度向两位闺蜜安利：“我们的cp超话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那里。” 出乎祝小溪资料，原本对晏清感官最路人的宁勐从牛仔裤中掏出手机，她表情复杂地咕哝着：“那我也关注一个吧！” “哈？纳尼…” 祝小溪不敢置信地盯着宁勐，只见她打开细语直接搜到亲近自然超话，然后径直奔向那几个产粮大户的页面，连着下载了十几张高清壁纸。 “宁勐你不会真觉得教授说的那个朋友是晏清老师吧…” 端出玩笑开大的窘迫，祝小溪面有歉色地解释道：“其实我是随口瞎说的。”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教授可能在谈恋爱？” 宁勐神秘兮兮地拉着俩姑娘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她极力克制着说话的音量。 祝小溪压低声音：“不知道…” 资雯改用粤语：“唔知…” “教授今天不是将手袋交给我保管么…” 确认四下无人经过，宁勐才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说道：“当时拉链没拉紧，她的手机露了出来，刚好屏幕一亮，我就扫了一眼。” “你好大的胆子！快说，看到了什么！” 祝小溪兴奋地挤到宁勐面前，杏眼圆睁等着爆料，资雯也忍不住一脸八卦。 “教授的手机壁纸跟小溪你的是同款…” 宁勐得意地晃了晃她的手机屏幕：“当然我现在也是啦！” “什么？你确定吗？”祝小溪捂着嘴巴，她怕自己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再说一遍，我不信！” 心口不一的资雯说话间已经在翻包里的手机了，看样子她也要去细语上整出一个同款壁纸来：“哪个账号上边最齐全来着。” “真的，我刚还看到咱们超话有人说这张图是特供的，上边有个小小的清憬水印…” 转眼就改口成咱们超话，宁勐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她认真向资雯展示着自己和祝小溪都在用的这张壁纸。 … 穿着碎花蓬蓬公主裙配小皮鞋，扎着马尾辫空气刘海，戴着洁白的纱质手套和小皇冠的翁怀憬一脸娇羞和期待的表情，轻轻咬唇和绞手的动作显得格外忸怩和可爱，晏清正伸手把着翁教授洋裙的裙摆，俩人暧昧的眼神紧紧缠绕着，再配合上字幕：〈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子〉，简直甜到爆炸，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堪称优秀的cp食粮。 … 祝小溪满眼都是幸福的小星星：“教授自己嗑自己的cp？这也太甜了吧。” 踏进宿舍楼门口都始终保持着警惕，宁勐不放心地叮嘱起祝小溪来：“保密，你小声点，刚莫学妹在的时候我一直没说。” “你们说晏清老师知不知道啊…” 爬楼梯时，资雯一边换着壁纸一边紧张兮兮地担忧道：“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们教授啊。” 宁勐递出白眼：“谁会不喜欢她呢？” “对，如果我是晏清老师的话…” 祝小溪连声附和：“和教授朝夕相处着一定会忍不住慢慢喜欢她的。” 资雯也笑了笑：“有道理，这对cp我嗑定啦。” 推开宿舍门，祝小溪一脸满足：“嗝，甜到饱腹啦。” 资雯放下包后立马开始为功臣捶背按摩：“宁勐你又立大功了。” 颇有大将之风地摆手拒绝，宁勐毫不居功：“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去，千万记得保密。” 祝小溪持续喜上眉梢：“必须的。” 资雯也郑重点头：“嗯！” … 花开两朵 各表一支 … 芭蕾舞表演1703班这堂独舞实操课下课后，翁怀憬周一这天的课程也算是结束了，算上在更衣室里换装，她也仅仅只用了十二分钟的时间，便回到了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的家中。 「我喜欢古典芭蕾，也喜欢电影和唱歌，能和喜欢的人趣味相投真的很幸福，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但我昨晚不想告诉你，晏～倚飒～」 关好门，换好鞋，再将手袋，钥匙一一归位，翁怀憬握着手机坐到沙发上时，心里还在想着她在课堂上没有正面回答的那个问题，心绪一散再次飘回昨夜的那场约会，翁教授俏脸又是一红。 「虽然没有让你如愿抱到我，那样一个吻，你应该也很喜欢吧。」 手机传来一阵蜂鸣，翁怀憬迅速抬手解锁，i-message对话框里的记录满满当当，自打她给晏清换了智能手机后，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每天十条消息的限制就被俩人默契地取消了。 “反正这又不算短信，邵卿没有嘴碎的理由。” 熟练地自欺欺人着，翁教授点开屏幕上那条未读消息，几分钟前她刚发消息告诉晏清自己下课打算回家。 ［我这边白天的戏份也提前收工啦，拍得挺顺的，剧组都回来休息等放饭，晚上是跟钱老师、费师妹还有佩佩的戏，十点多应该就能拍完，汇报完毕，我…想你了！］ “这些还用你汇报么，我眼线多得很。” 翁怀憬眉眼带笑，眼底还溢出一些小得意，她轻声自语着：“我连你新换的手机壁纸都知道呢。” 咔嚓一声锁屏，翁怀憬满意地看了眼她刚换的新壁纸，这张图是临上课前苗妙发过来的，就是让翁教授没绷住的罪魁祸首。 「他的pad锁屏还是小喵跟老章的合影呢，我用这张照片当壁纸不是理所当然么，嗯，理所当然！拍得真好看，隐喻用得也很巧妙。」 眼角莫名浅浅一红，翁怀憬一泓秋水盈盈脉脉投射在手机屏幕上。 … 惊涛拍岸的湖边，浪花飞溅，怪石嶙峋，令狐冲扮相的晏清拎着翁怀憬那壶花雕，背负三尺青锋的剑客远眺着旭日东升，男人侧脸的线条犹如雕塑般冷峻坚毅。 画面右侧，艳红的朝霞边整齐排着两竖行楷字幕：〈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 「我也想…你，但我不会说，只会…写进日记里，用同样的行楷。」 羞怯一笑，翁教授刚准备回复晏清这条消息，手机又冒出一条未读消息。 ［忘记提醒你，要记得吃晚饭，你们巴兰钦学派的标准食谱是提倡舞蹈演员要多吃高热低脂的红肉，明明只有瓦冈诺娃学派才讲究食草，好吧，吃什么都可以，但不能不吃！］ “现在就想管我了…” 家中无人的翁教授有些放飞自我的迹象，她可爱地噘嘴：“以前还说希望我不要一味迁就你呢，我都好久没有做过饭了。” 嘴上虽然嫌弃，但很明显翁怀憬很受用晏清的这种关心，她乖乖起身走到冰箱旁，拿出昨晚邵卿留下的吐司面包、零脂沙拉酱、牛油果、紫甘蓝、苦菊等食材。 ［正准备做饭呢，对了，今天上课遇到一个孩子，跟你一样叫我翁…翁…翁教授，特别可爱。］ 抱着食材走进一尘不染的厨房，再编辑好一条i-massage发出去，眼角又是莫名一红，翁怀憬慢慢悠悠开始为自己准备晚餐。 等她就着一杯温开水，开始对付那份小小的蔬菜牛油果沙拉和两片吐司面包时，手机又嗡嗡作响。 ［等晚上下戏我们视频吧，我都可想你了，老规矩行不行，我给你唱曲儿，翁小格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翁怀憬的回复搁置了晏清的提案，突出一个不置可否，顺带还不轻不重点了他两句。 ［你先专心把工作完成，还有，以后不许在我上课的时候发消息，学生们都没把手机拿出来，我更加得以身作则。］ “我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没数么？一定要说出来呀。” 细嚼慢咽地吃完晚餐，什么叫口是心非，翁怀憬教授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她满心欢喜地又将晏清在那堂表演课前发来的消息读了好几遍。 “mybelovedismineandiamhis，nortime，norce，norchance，nordeathcanbow.myleastdesiresuntotheleastremove.” 带上橡胶手套开始收拾厨房时，翁教授已经能把17世纪英格兰诗人弗朗西斯·夸尔斯这箴情诗倒背如流了，这明显是爱极了的模样。 等到晏清告诉她自己带着剧组开拨赶往片场开拍夜戏后，翁怀憬甚至没按照既定的时间表去练琴，在想好最信雅达的翻译后，她就迫不及待回到卧室，打开黑色笔记本，用端秀流美，飘若浮云的行楷字迹在上边眷写出来： … 良人恋我 我亦恋他 时间、地点、际遇、死亡 都无法让我们屈服 唯愿爱侣少离别 … “他是真的舍不得我，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嗯，都好几天没练琴啦，翁小格要加油呀，晚上有人会为你唱歌哦。” 持续放飞自我的翁怀憬捧着脸痴痴一笑，将黑色签字笔插回笔筒，她抱着厚厚的车尼尔练习曲谱重新回到客厅阳台，开始认真练琴。 … 初恋清：“听得清楚吗？” 傲娇憬：“很清楚。” 初恋清：“那我开始了？” 傲娇憬：“你不先说点什么？” 初恋清：“…” 傲娇憬：“唱女儿情的时候，不是可能说了么？” 初恋清老脸一红：“《慢慢喜欢你》，献给…格格。” 傲娇憬含含糊糊：“emm…” 习惯地指弹手法，催动出清泉叮咚作响的木吉他旋律，晏清凝望着翁怀憬，而翁教授则照旧低着头盯着他双手的指法。 …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 「好应景，周六晚他很喜欢我穿的那条白色连衣裙，昨晚的单车和交谈，还有我们喜出望外的傍晚约会…」 恍恍然间，翁怀憬听得有些沉醉，美目浓情溢出满满的爱意。 而晏清则始终用温柔清澈的眼神凝望着镜头，就像心上人在眼前一般，他继续唱道： … 『好多桥段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 「良人恋我，我亦恋他，唯愿爱侣少离别。」 翁教授听得心花绽放，悄无声息地一抹娇红爬上了她清丽的脸蛋。 这一幕让晏清看得微微一怔，他稳了稳节奏，继续第二段主歌： …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 「啊…这么坦然地把那个吻也写进了歌里？不对啊，到底是谁牵着谁不放呢…」 那一抹娇红瞬间扩散开来，翁怀憬天鹅般修长的颈也染上了一层晕红，她完全放弃了扒谱的打算，让少女的心事随视频中的歌声肆意飞扬。 「嗯，他以前是说过想要带我回家乡，还特指不是莲城，所以这首歌是准备让我来唱的，喜欢！」 … 『绿瓦红砖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 「他知道我读懂了那首诗，我们不会再分离，真好。」 这一刻翁怀憬有种想踮起脚尖翩然起舞的冲动，但她努力克制着，毕竟这会晏清已开始唱更值得期待的副歌部分。 …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 慢慢的陪你 慢慢的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 最好的原因』 … 进到副歌部分后，歌词句句都像是发自肺腑，代表晏清的真情实感，他这一路走来，以血腥的一幕开场，迫于签下合同的无奈，被动地和翁怀憬一步一步靠近，开始合作，相识、相知，直到爱意萌发，一切都很慢，步步都很稳。 男中音如晏清的眼神一般温柔如水，翁怀憬也在这一刻彻底卸下伪装，递出情眼与他缠绵缱绻地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 在一段憧憬未来画面的b段主歌和重复副歌后，晏清巧妙将旋律和歌词都绕回原点，以开篇那句“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为整首歌圆润点睛地收尾。 “小格，我想告诉你，我愿意维系着慢慢靠近的节奏，我一点儿都不着急，我会等你做好准备。” 视频中的男人眼神真诚，嗓音沉稳，翁怀憬听到他这番话后心中更是一片温暖。 “我很快就会做好准备…” 翁怀憬低眉垂眼回复了半句，她习惯性地将后半句藏在了心底：「做好准备，唱出那首当年你打算向我求婚的《可乐戒指》，然后嫁给你。」 “这首歌放在下周录的第十期节目里怎么样？” 事实证明晏清并不能听懂翁怀憬所有的潜台词，至少此刻就不是，所谓的准备他还以为翁教授在说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可晏导依旧听得笑容满面：“不过还得辛苦你找一份合适的投稿。” “11月2号的第十一期再录吧，我很喜欢慢慢的节奏，也很喜欢慢慢喜欢你这首歌。” 翁怀憬勇敢地将桃花潋滟的秋水投向镜头。 “可是我还准备其他歌作为生日礼物啊…” 这回晏清听懂了心上人藏起的半句，他从善如流地选择妥协：“行吧，反正也可以放在9号那天的最后一期录制里现场来唱。” “别说啦，不然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想听的。” 卸下所有心防后，原来翁教授撒起娇来也是一套又一套。 “那我们再聊几句其他的，翁小格，听完慢慢喜欢你后…” 晏清小心翼翼保持着试探：“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首先声明，并没有在催促你的意思。” “我也想你，特别想你，晚安。” 还没等晏清的问题出口，翁怀憬便给出了回应，但她显然羞意难耐，匆匆道完晚安后翁教授在晏导如痴如醉的凝视目光下将视频悍然挂断。 夜色朦胧中月亮慢慢爬出厚厚的云层，慢慢借以清晖地播撒，将相隔两地的一对碧人慢慢揽入怀中，温柔的月光让他们此刻急促地呼吸慢慢平缓，陪伴着恋人们慢慢一同进入梦乡，继续慢慢滋润着这段克制又热烈的爱情。 ps：《慢慢喜欢你》 原唱：莫文蔚 作词、作曲：李荣浩 编曲：冯翰铭 收录专辑：2018年，《我们在中场相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把锁配一把钥匙 … 帝都·怀柔·燕栖湖西路 燕栖精品酒店·观澜轩 … 一家藏身在帝都郊外旅游景区，从属于豪华酒店又主打本帮菜的餐厅，原本便偏高的菜品价格，再加上酒店附带的15%服务费，还是在下午三点多这尴尬的时间段，此刻观澜轩的光景完全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打扰了，翟先生，蟹黄豆腐…” 戴乌毡帽穿深灰长袍配玄黄马褂，扮相极有吴越之地特色的服务生完成上菜后，不卑不亢地冲餐厅此时唯一的顾客翟弈宁浅浅躬身后，带着相当得体的职业微笑又补了一句：“您的菜品已上齐，请慢用。” “好的，谢谢。” 蓄着满面络腮胡，留着精干的短寸头，身材魁梧高大的翟弈宁乍一看外形像是个粗旷的齐鲁大汉，但他其实是地地道道的沪海人，理所当然有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讲究。 「帝都的蟹黄豆腐这卖相简直离谱，跟我们沪海那道菜绝对不是同一物种！就这，观澜轩怎么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怀柔第一本帮菜馆的名头，梅菜太新而菜心又太老，失败！熏鱼的油脂焦香味太冲，遮住了茉莉花的清雅芬芳，失败！这松茸品相倒不错…」 维持着礼貌心中却暗暗吐槽，翟弈宁视线嫌恶着掠过面前八仙桌上精致摆盘着的四色本帮菜：梅菜蒸菜心、菜茉莉花熏鱼、松茸百合炒芦笋、蟹黄豆腐。 「可惜泡得不够久，失败！这帝都要是再待下去，我怕是真能瘦十来公斤，阿梨是怎么适应帝都饮食习惯的，可能…因为她原本就不是沪海人？南方姑娘可以习惯北方的秋凉，但千万别喜欢上北方男人啊！」 一想到伊梨，脑海里霍海伦的无心之辞再度翻涌而出，再瞄一眼自己搁在长条凳上的琴包，翟弈宁还是端起了碗筷，拧着粗而混浊的尖刀眉，他开始边给自己洗脑边吃这顿早晚饭。 「算了，这怀柔也找不到更好的馆子，反正下都下来了，随便吃点，待会她们估计就下戏回岛上了，我得赶紧去堵门。」 翟弈宁自从那天下飞机后就再也没见着过伊梨，通讯软件、联系方式又都被拉黑，只知道人姑娘一个大概的住址，他无头苍蝇般在提花格子胡同岔口蹲守了好几天，才千辛万苦打听到确切消息，一步一步追到怀柔来。 湖心岛的燕栖凯宾斯基酒店被《笑-东》剧组包场，这一段时间都是全封闭式管理，外来人员进出岛全凭制片组下发的临时通行证。 所以极为讲究生活品质的翟公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住在燕栖湖外围的这一家五星级酒店，方便他每天去细语影视基地附近溜达，打探消息和制造偶遇机会，这些天来虽然没见着伊梨，但翟弈宁也算摸清了剧组的大致活动规律，也准备了一些挽回的手段。 就在他吃得差不多半饱的时候，被翟弈宁搁在八仙桌上的手机响了。 「我爸怎么这时候给我来个电话，又得飙演技，说不定那个女人也在，就很烦…」 放下碗筷，捧起手机，翟弈宁那两条好不容易舒展开的尖刀眉又紧紧拧成一团，他没敢告诉翟汝文自己辞职来帝都的消息，也幸亏父子之间平日里交流不算多，翟公子又足够机警，所以这会都在帝都的两父子倒也相安无事。 “爸，我刚巡完店，在新天地楼上打算试试这边新开的本帮菜馆子，您羡慕吗？” 接通电话后的第一时间翟弈宁便选择先发置人，他之前在泛泰院线的岗位是巡店经理，手底下管着黄埔和徐汇几个黄金地段的电影院，工作内容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下到各家核心门店进行巡视。 “新开的？口味正么？不会偏京菜口吧？然后呢？不说话啊，你接着演啊…” 电话里传来的动静证明翟汝文此刻已经拆穿了翟弈宁所有的西洋镜，原本就冷峻阴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愤怒。 翟汝文原本便生性强势，自打翟弈宁母亲八年前去世后，两父子时常相隔两地，还有些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沟通基本靠对线，翟总这一上来就一秒五喷，让原本便有些理亏的翟公子两股战战，更加不敢吱声。 “真是厉害啊，翟弈宁！从十月六号到今天，今天是十六号对吧，小洁…” 翟弈宁下意识地将电话挪得离耳边稍远一些，他父亲的声音听起来依然中气十足，这时扬声器里传来一道略嫌妖治的女人撒娇声：“十六号，星期三…哎呀，你别发火啊，一家人好好说话，弈宁，在帝都呢，其实可以回家来住啊，你一定吃得不习惯吧。” 「dramaqueen！田小洁真是个戏精，谁特么跟你一家人呢，金丝雀一只，替代品罢了，还真当自己拿了老翟家女主人的剧本。」 明显翟弈宁不准备接受电话里女人递出的橄榄枝，他持续保持着沉默。 “整整十一天，翟弈宁，你没有话要说吗？一声不吭辞掉工作从沪海跑来帝都，还隔几天给我打个电话，演得像模像样…” 扬声器中的翟汝文持续输出，不过听起来怒意好像稍有舒缓，不像一开始那般急风骤雨。 翟弈宁果断抓住机会，他磕磕巴巴着破局道:“爸，您是怎么知道我来帝都了？” “别闹，嗯…这身不错…” 翟弈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女人的娇笑声，翟汝文还随口敷衍了几声，重新开口后语气愈发缓和：“要不是阿秋今天电话里被我听出破绽，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小子演技这么好，要不…让漫天星给你开一部大男主戏试试…” 「原来是秋哥拉胯了，特殊情况可以理解，我爸还能开得出玩笑，看来心情还不错，蒙混过关有望，我真得抓紧时间了。」 扫了眼屏幕，翟弈宁将电话换到左手，右手再度抄起筷子，一边挑着百合片下嘴，一边盘算着如何快速解决这场对线。 “依我看准能行，好多小鲜肉演技也就那样，我们家弈宁高高大大，眉清目秀的一表人材，肯定不比别人差，到时候我来负责唱主题曲和片尾曲。” 父子间短暂的沉默期被田小洁打断，听得出来她在极力试图粘合两个男人间的裂缝，效果还算不错，那一句眉清目秀让知道翟弈宁已经蓄须多日的翟汝文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田小洁果然是个糊逼二线歌手，哪糊不开提哪糊玩得贼溜，眉清目秀好看？就这破品味，还想进军时尚圈，一本马来西亚二流杂志首封给的勇气？还是我家阿梨说得对，男人就应该留胡子，粗旷狂野才有雄性魅力。」 将那盘松茸百合炒芦苇里的百合片吃得七七八八，胡乱擦了把嘴，翟弈宁尴尬地持续腹诽着电话那头的田小洁。 “弈宁，你当时毕业后是自己说要跟着阿秋一起干出一番事业的，现在泛泰院线形势一片大好，结果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很稀罕，嘲笑完翟弈宁后，翟汝文开始心平气和地跟自己儿子摆事实讲道理。 “爸，我…我来帝都也是…有在办正事的。”翟弈宁这话说得底气不足。 “办正事？每天蹲在怀柔，细语影视基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叫燕栖湖对吧，你管热脸贴人家姑娘冷屁股叫办正事？” 翟汝文掌握的信息量完全出乎翟弈宁预料，再加上他对帝都几家同行的动向也摸得相当清楚，翟总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依稀能听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爸，我还没贴上呢…”翟弈宁尴尬地接过话来，略带点荤味的辩白脱口而出后，他居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好像亵渎了伊梨一般，全然不似之前那副纵横沪海情场花名远洋黄浦江的气概。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阿秋那边我待会跟他打个招呼，你赶紧地滚回沪海重新上班。” 电话里翟汝文的呵斥声夹杂着一些窸窸窣窣的衣服抖落声，听上去他们两人像是在换正装准备出门。 翟弈宁心中一喜，他连忙劝阻道：“爸，算了，您暂时别跟秋哥联系，他最近被我们霍总破防得厉害。” “破防？…小洁你这身就很好…呃，破防是什么意思？你们公司的霍总我知道，阿秋的学妹，很有能力的一个女人，完全不逊色邵卿。” 「所以秋哥才不是她的对手，但没有办法，就当玩多了在还债吧，我还不是也一样，倒是您怎么还不出门啊。」 心里暗暗着急，翟弈宁三言两语间将上周袁郁秋公开表白被拒的事囫囵交待给自己父亲听。 “真没看出来阿秋还是个情种，有意思，你说他被破防…” 了解袁郁秋以前对女人是什么态度，翟汝文听后有些意外，他哂笑道：“阿秋说你什么网恋教父，虹桥机场减8000，你们两兄弟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爸！我只是被拉黑而已，并没有被破防…” 翟弈宁讪讪回道：“只要她肯给机会，还是很有希望能成功的，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小子真收心了？” “千真万确的收心！” 不知不觉两父子间的这次交流似乎渐入佳境。 “收心也好…” 翟汝文话锋突然一转，给翟弈宁支起招来：“小玥的巡演也快结束了，你尽早回沪海吧，到时候多约她出来玩，听听音乐会，看看歌剧表演，人家搞艺术的女孩子就吃这一套。” “我收心是因为伊梨，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拿小玥当亲妹妹看…” 翟弈宁苦着脸又爆出一料：“再说，她好像特别喜欢晏清，秋哥还一直为这件事头大上火。” “难怪，她之前还让我安排人在细语上给《seve》造势…” 翟汝文唏嘘着继续道：“你们年龄明明差不了几岁，没有一点共同语言？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了？放着身边的青梅竹马不要，非要来玩刺激的。” 「我这哪有您跟田小洁玩得刺激，三年多地下情，瞒得死死不说，她经纪约到期后顺带还背刺了一把鼎新…」 持续腹诽着，翟弈宁态度格外坚定：“可能小玥那边算是现实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我和伊梨的情况远没有那么复杂，爸，我真的很喜欢阿梨，她就是我的那把钥匙。” 钥匙这个关键词一出，引得翟汝文一阵沉默。 “亲爱的，我先下楼去车上等你。” 这大概是翟弈宁头一回没觉得电话里田小洁的声音烦。 “你先去吧，我再聊两句，马上就下来。”翟汝文如此这般回复着田小洁。 等到翟弈宁听到电话里高跟鞋脚步声渐行渐远，带着别样的心思他主动开口关心道：“爸，你们这个点是去约会么？” “不，《世界时装之苑elle》主刊总编祝闱组织的答谢酒会…” 矢口否认，翟汝文甚至还刻意补充道：“规模很小，非正式性质的酒会。” “那是得好好感谢人家，算是给您找回了面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硬刚人《vogue服饰与美容》背景最硬的苏矇，真爱无敌啊。” 翟弈宁有在细语上看到过田小洁登上《elle》马来西亚版十一月封面人物的通稿，他可完全是当做笑料在看，这位上次作妖被《vogue》的苏矇反手拍翻时，翟公子那会内心还挺暗爽的。 “我能丢什么面子，次顶级的杂志好几本，苏矇再厉害，还能全管着？你别一天尽听风就是雨。” 一番下意识嘴硬后，翟汝文意识到翟弈宁在阴阳怪气田小洁，他反常地没发火，而是很快自嘲一笑：“真爱？冲冠一怒？呵，倒也不至于。” 「死要面子活受罪，还好田小洁长得和我老妈也就六七分像，唉，求求您赶紧出门吧，我这边都快来不及了。」 又瞄了眼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翟弈宁被动选择低头认怂：“爸，对不起，我错了。” 电话里传来开关门的动静，听上去翟汝文已经出门，最后关头他选择将话题重新绕回翟弈宁身上，强势的翟总最终妥协道：“你为什么就认定了伊梨？我给你个机会来说服我。” “我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开始于一个带有恶意的玩笑，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让我在沪海玩咖圈里被人嘲成〈网恋教父〉…” 将原本盘算好的一套托词全部推翻，也不再焦躁于时间，翟弈宁心平气和地对着电话继续说道：“但我一点都不后悔，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想起她，不管当下有多暴躁，我都能很快平静下来。” 电话那头翟汝文没有吱声，他安静等待着下文。 “袁伯父曾在贺帖上这样说过，一把锁配一把钥匙，翟汝文配司徒雅施，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您一发火，只有妈妈才能拉住您…” 翟弈宁声音里满是缅怀：“爸，其实我的性格很像您。” 此刻的翟汝文似乎格外感应，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知道。” “我现在就要去找那把属于翟弈宁的钥匙。” 说完猛然站起身，翟弈宁招呼着服务生直接将餐费挂在自己房间台账上，他就这样举着手机，拎着琴包一路小跑出门，直奔连接湖心岛方向的左桥而去。 第二百章 痴男怨女 “咱们的车速度太慢慢悠啦，还不如转场的拖车快呢，穆穆和梨子姐她们这会应该都回了酒店，我们才走一半不到，真不该上清哥的贼船。” 细语影视基地的电动高尔夫球车上，苗妙轻轻用肩膀蹭了蹭旁边低头摆弄手机的晏清，见他毫无反应，喵总稍稍地将自己的小脑袋塞过去，偷偷瞥向晏导的屏幕。 “那还不是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这款四座电动车两排乘员席是采用前后相对的设计，晏清对面坐着章雅梦，苗妙那边则是邵卿，今天难得亲自跟组的邵制片人倚着扶手，一脸戏谑地接过话来：“说不定，咱们晏导就喜欢慢慢这种调调。” “…” 晏清听到前半句觉得莫名耳熟，他茫然抬起头，一脸狐疑地望向邵卿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你看我干嘛？” 邵卿满眼无辜，她扭头将视线移开，甩给晏清好大一个白眼：“前天晚上某人莫名其妙更新一条细语，让我好生揣测了一整晚。” 「原来是这样，藏头露尾的细语，很符合嗡嗡嗡的风格，她不可能专程将这首歌唱给邵卿听，对了，这么一说我的确又有很久没看过翁小格的细语了。」 一番思忖，晏清挤出窘迫一笑：“额，卿姐，其实这句词是前天给小格准备的新歌，我没有细语，所以不知道她有发出来。” “没有细语，注册一个好呗…” 章雅梦加入群聊，她挑眉将视线投向晏清手中紧握的新手机：“清哥有时候就是太喜欢端着，明明你现在…” 「好像差不多是时候了，可社交媒体现在对我的吸引力也仅限于看看翁小格，麻烦事反而一大堆。」 章雅梦这么一说，晏清还真有认真考虑要不要开通细语账号，已经适应轻社交模式的自在，难免有些沉溺其中，他抿然一笑后继续低头看向手机：“我只是有些安于现状罢了。” “我看你是安于低头族的现状…” 撇起嘴，苗妙奶凶奶凶地小声吐槽晏清：“不愧是真香定律提出者，清儿哥现在就一重度手机依赖症患者。” “正常啊，现场这个点怀憬刚好上完课。”邵卿一副见怪不怪地表情。 “可他不是跟憬儿姐聊天…” 苗妙妄图拉着邵卿一块批判晏清：“我刚看清儿哥好像在搜索一家叫ri的西餐厅。” “说不定清哥在为下一次约会提前做准备…” 章雅梦说话间已经脑补出一大堆浪漫桥段。 “ri？”重复了一遍苗妙嘴中的英文，邵卿又确认起餐厅的华文名来：“喵喵，那家餐厅是叫瑞奇么？” 「完了，邵卿会不会认为我有窥私癖啊。」 晏清老脸一红，他刚才闲来无事的确在通过手机浏览器搜索这家叫ri的餐厅，起因自然是之前翁怀憬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 ［我刚下课，萌萌来学校了，打算去清华园那边的ri，媛儿也马上到，苏矇临时攒的局，可能会稍微晚点回家。］ … “我没有看得太清楚，字有些小。”苗妙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到。 “苏矇去学校找怀憬了？” 邵卿笑着瞟了晏清一眼，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继续八卦道：“我就知道，瑞奇是帝舞附近最地道的米式餐吧，老板纽约人，跟苏矇关系不错，算是她们仨聚会的首选据点，菜品主打brunch，还兼营酒水。” “什么叫brunch？”苗妙好奇发问到。 “这就得问你身边那位啦…”邵卿冲斜对面的晏清努嘴。 “算是米国人独有的叫法…” 晏清藏藏掖掖回复完翁教授的消息后，言简意赅向苗妙解释道：“没什么特别的，早餐和中餐的合体。” “哦，我了解的可不是这样…” 无情打脸晏清，章雅梦不经意间秀出了她丰富的知识面：“早午餐最初专指彻夜狂欢的情侣睡到自然醒一同起床后的那顿，大苹果城向来夜夜笙歌，自然而然的brunch也就风靡纽约。” 「还有这种说法吗？那我刚才的回复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心生不妙，晏清连忙解锁手机，将他发给翁怀憬的消息仔细默读了一遍。 … ［我这边也下戏了，正在回酒店的车上，可惜啦，其实今天又是想看小厨娘格格的一天，好在来日方长。ps：我也想和你去吃brunch］ … 「其实也还好，听邵卿话里的意思嗡嗡嗡应该和萌萌她俩约过早午餐，自然我也能约，而且内容的重点主要在前边，以后和小格一起生活，天天吃草我都愿意。」 转念间，晏清想到昨晚那一幕不禁又浮想联翩。 因为夜戏开拍时间排得比较迟，在他据理力争下，翁教授半推半就同意开视频接受监督顺带展示厨艺，普普通通一段牛油果蔬菜沙拉的制作教学视频，晏清当时看得津津有味，穿上粉色围兜的翁怀憬刀功稀疏平常，动作慢条斯理，认真的表情却偏偏煞是可爱。 晏清就这样尽情憧憬着未来和翁怀憬共同生活的画面，高尔夫球车也慢慢悠悠地驶出了影视基地侧门，只待通过湖心岛桥口的门岗便能回到酒店，这时苗妙一声惊呼让他突然回过神来。 “终于要到了，噫！门岗前边怎么围着一大群人！” 晏清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向手机，可惜没等来翁教授的回复，就在这时车已稳稳停好，他发现好几台剧组的通勤车都被拦在了门岗外。 “晏导、邵制片，从右桥绕过去还是先等等？” 尽职尽责的司机回头向晏清他们征询意见，其实通往湖心岛的桥有两座，走右桥得沿湖畔公路多绕七八公里，所以《笑-东》剧组来回通勤几乎都只走离影视基地较近的左桥。 “骆冰都从办公室里出来了，难道有人闹事？我先去看一眼。” 没有搭话，邵卿匆匆忙忙跳下车，径直往外围的骆冰身边走去，她打算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姚师傅谢谢你，不用啦…” 见晏清摇了摇头，他和章雅梦也第一时间选择下车，苗妙做主道：“我们一会走着进去就行。” 没忘记搀着苗妙从底盘微微有些高的电动球车上下来，晏清领着笑逐颜开的喵总吊在最后，他俩不紧不慢地往里里外外围成好几圈的人群走去。 …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 还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时，晏清就放了大半个心，他听到圈心似乎是个男声在自弹自唱《暗涌》，虽然木吉他的伴奏听上去音准堪忧，和弦节拍转换生涩，男人的粤语发音还极不标准，但这架势至少不像是有人在闹事。 …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我都捉不紧…』 … 再走近一些，歌声还在继续着，耳力不如晏清的苗妙这会也听到了动静，这段时间练琴很勤快的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清儿哥，这个人的粤语好烂哦，吉他弹得比我还差，刚他是不是弹错了四个音？” “六个…” 说话间已走到近处，晏清跟外围的谭森娄君玮莫然包杭几人点头打完招呼后，身高腿长的他越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们瞥到圈中心似乎单膝跪着一个男人，背影颇为魁梧，而此时邵卿和骆冰已经带着章雅梦挤进内圈正在跟赵穆在说些什么。 “明明唱得很一般，怎么这么受欢迎！” 挤不进去的苗妙疯狂跳脚加吐槽。 晏清随口找离他最近的包杭了解情况：“这是哪一出？” …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 男人的歌声还在继续着，他的唱法似乎在刻意模仿着晏清的哭腔，虽然频频破音，但情感却投入地相当到位。 “晏导，有人在堵着我们梨子姐表白，好家伙，这一上来就扑通跪下，要求见一面，说会话，再唱首她最爱的《暗涌》，你们要是来得再稍晚些可就错过了这场好戏，冰姐刚已经跟邵总一块进去处理啦。” 语速狂飙，包杭边说着边和谭森一起拉扯着挡在前边看热闹的剧组成员示意他们跟里边的人沟通让路放晏清和苗妙进去。 谭森还不忘八卦：“这男人全程单膝下跪，姿态摆得很低，口才也很好，之前那一大段真情实感的表白相当动人，就是这唱歌水平跟我有得一拼…” 习惯着跟谭森斗嘴唱反调，娄君玮强充理中客：“有一说一，人家唱得比你还是好很多，不过我们梨子姐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连着掉了两回眼泪…” “据说这位是沪海过来的一公子哥，跟阿梨网恋过又被拉黑，这些天一直都在这边蹲点等机会。” 莫然补了一嘴：“晏导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等他们七嘴八舌完，前边也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 这一让晏清就听得更清晰了，男人哭腔越来越重，就在这首《暗涌》即将来到歌者情绪波动的最高点时音乐却戛然而止，一阵失控地嚎啕大哭骤然响起。 … “快，清儿哥，我知道他是谁…” 生怕伊梨立场不坚定，苗妙火急火燎推着晏清往前走：“穆穆提过，叫翟什么宁，就一大渣男！” 「难怪伊梨放假回来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上次在西直门内大街找我取经时她就很纠结，后来老章帮着查了说这位当时存心不良，所以阿梨同学才慧剑斩情丝…」 心有揣测，晏清小心翼翼护着苗妙挤进还算宽裕的圈中心，满脸络腮胡子的翟姓男子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姿，一番虎目垂泪的架势，也瞄到了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伊梨，她眼睛肿得像是两只桃。 此情此景让晏清暗生唏嘘之心：「小娄没说错，伊梨心里对这位肯定是有好感的，他歌里投入的感情也不像是作伪，难道说是在pua失败后反而动了真情？」 “翟弈宁，哭够了？那我说两句，你是翟汝文的儿子对吧，你知不知道伊梨她是我邵卿的人？” 潸然泪下的女人，痛哭流涕的八尺大汉，极度drama的现场让没处理过这种情况的晏清暗暗头痛，幸好此时邵卿已经向赵穆了解完情况，作为剧组执行制片人的她站了出来，一开口就给翟弈宁来了个下马威：“你这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越剧也演尽兴了，是不是还盼着伊梨留你吃顿饭呢，赶紧麻溜地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姓翟，公子哥，我刚就该想到的，当时伊梨和老章都只说他家境不错事业成功，在泛泰任中层，我自然就没联想到漫天星的翟汝文身上去，邵卿当时被折腾得从鼎新净身出户，袁家跟翟家一道发达的，这位还很有可能跟袁郁秋好到穿同一条裤子，情况很复杂啊。」 心里犯着嘀咕，晏清暗中观察着翟弈宁和伊梨各自的反应。 花容失色的伊梨在邵卿发声后，似乎有开口打算说话的想法，但很快被骆冰用眼神给堵了回去。 “邵总，首先我得给您道歉，今天确实给剧组添堵了，漫天星的事情，有气由我受也是理所应当，我没办法选择我的阵营…” 翟弈宁这边表现还算得体，止住泪缓缓起身，他没嘴犟着去争伊梨的劳动关系其实属于明珠台，也没因自己的真情流露被邵卿污成表演而愤怒，翟公子不卑不亢地应对着诘问：“可我真没恶意，今天来这只是为了阿梨，贵剧组和节目的事我也向她承诺过，一定做到不打听不传播，我愿意签任何条款的保密协议。”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泛泰那么多毒丸我们《才华有限公司》都敢照单全收，我还真不在乎旁人从伊梨嘴里套到的只言片语…” 凝出轻蔑一笑，邵卿霸气投出冷眼：“只不过翟少你在沪海花名在外，我家伊梨高攀不起罢了。” “以前不懂事，的确是伤过很多女孩，但陆放翁也曾说过，拔本宁余力，迷途幸识归，阿梨她就是我认定的归途…” 邵卿一通劈头盖脸下来，翟弈宁反而生出几分希翼，胡乱擦了把脸后他情真意切地继续道：“我知道痛改前非浪子回头这种事，做比说更能取信于人，邵总您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这世间唯独感情没法签任何协议，是不是很可惜？我很难相信男人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通常都只是上岸缓一缓…” 拿捏着架势，邵卿俨然一副铁面无情的家长做派：“伊梨在我手底下，我不能眼看着她羊入虎口。” 这俩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时，一旁搀扶着伊梨的骆冰也以眼神和晏清沟通了好几个来回。 「还真是大度，原来邵卿是在有意帮着伊梨在敲打翟弈宁，好一对痴男怨女，说来也有意思，阿梨周末才坏了我找翁小格共进晚餐的计划，看她这幅模样还真有点想留人吃饭的味儿，算了，我不瞎参合就帮着骆冰清场吧。」 搞清楚状况后晏清招呼着热闹看得差不多的围观群众们一同回酒店，这边有邵卿和骆冰看着他很放心，也就没再去认真听具体的对线内容。 苗妙表示要跟章雅梦一起陪着伊梨，晏清也听之任之，摇摇头就跟着大部队跨过门岗往酒店方向走去，这时牛仔裤口袋传来一阵震动，他有意放慢了脚步，落在队伍最后。 … ［有些话不一定要说出来，登徒子！］ … 见字如面般，晏清一看翁怀憬的回复，眼底就自然闪出她眼角沁红着背身而立的动人羞态。 “南方姑娘总有一天会习惯北方的秋凉，也可能会喜欢上北方男人的直爽。朋友无意间说的这番话一直在我脑子里不停转，邵总，阿梨对我真的很重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会爱上别人我就嫉妒得发疯，所以才追到了帝都…” 吊在莫然、包杭身后没走出两步，持续对线中翟弈宁突然冒出的言论让原本沉浸在喜悦幸福中的晏清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不是《南方姑娘》歌词的魔改版么，平行时空到底有多少个穿越者在活跃，又或者这话就是依莲对翟弈宁讲的，另外…」 冰火两重天的一惊一乍下晏清选择加快脚步离开并在心里默默吐槽翟弈宁的占有欲：「那叫喜欢吗，你那是馋她的身子，你下贱！」 第二百零一章 经历凛冽更懂密切 … 06：50，初恋清：［morning…翁小格～］ 07：25，傲娇憬：［早安，刚在练声…］ 07：30，初恋清：［我出发去片场了，今天计划特别满，大群戏，没时间吃早餐都…］ 07：31，傲娇憬：［那小喵是给谁打包的豆浆油条？］ 07：36，初恋清：［实锤某青衣收买眼线监视导演，我也很想你，可惜没人充当眼线。］ 08：26，傲娇憬：［我才不想你，练完《拉二》后要准备去教研室了…］ 10：21，初恋清：［才到剧休，拍得不太顺…］ 12：16，傲娇憬：［媛儿有给我送便当〈图片〉］ 12：46，初恋清：［很丰盛啊，那就不记昨晚高原炮害我俩不能视频的仇好了，刚下戏，“热乎”的盒饭〈图片〉］ 12：48，傲娇憬：［这都要记仇，幼稚，我下午也会很忙…］ 12：50，初恋清：［我知道，四堂《芭蕾戏剧表演》］ … 日夜兼程赶进度拍戏，忙里偷闲发短信传情，时间就这样走到了周四，早上开拨去片场时见着伊梨重拾言笑的样子，晏清知道自己将堵门事件交给长袖善舞的骆冰和邵卿来处理无疑是个正确的决策，看来这场风波最终被她们联手化解，消散于无形。 俗谚有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落篱之下独木成林焉能存? 即使晏清记忆中存着不少来自另外一时空的精神财富，但说到底，他始终只是一个人，《笑-东》剧组诺大的阵势如果没有邵卿和骆冰的鼎力帮衬，于私于公他都玩不转。 私事上，两位制片大佬给晏导安排得熨熨帖帖，举个例子来说，邵卿这才下午不到三点就又出了门，开车去帝都舞蹈学院接人，翁怀憬来回两地的几十公里路程她和晏清想得一样，不放心假手外人。 公事中这俩位知性女人更是包揽下所有繁文末节的外联任务和长篇累牍的文书工作，还都做得有声有色，甚至能在其他方面为导演查漏补缺。 晏清对这二位也是常怀感激，这不，趁着各片场在备戏的空档期里，为领到晚上拍摄通告单演员讲戏的当下，晏导都不忘向骆冰致谢，这位温婉优雅的制片主任再度出手帮着他解决了一个临时发现的棘手问题。 “我想着这些民族乐器都太冷门，我晚上这场戏本来是已经做好通过后期贴虚拟乐器伴奏的法子来敷衍了事的打算，没想到冰姐给了一个特大的惊喜，大恩不言谢。” 简单叮嘱几句送走演技上不需要他过多操心的易祎和费经虞后，晏清如此这般对骆冰说到。 “找齐这些个民乐乐手倒是不麻烦，我还担心自己给你工作添堵呢，毕竟这帮小姑娘们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拍电影…” 温柔一笑，骆冰没有居功的心思，反而她轻声细语提醒着晏清：“估计晚上那场〈苗寨盼情郎〉的歌戏你有得忙咯。” “群戏调度…她们总共也就十四个镜头而已，问题不大，到时候你过来配合我一下就好，这帮姑娘们刚全过了一遍，乐器水准都相当出色，难得还都是苗族、侗族人…” 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骆冰从帝都青年民族乐团请来的十一位小姑娘，他唏嘘中带了些庆幸：“本来就是我工作出的纰漏，不敢奢求太多，毕竟能实拍加现场收音已是件很幸福的事儿。” “那行，我先带她们回去熟悉曲谱和排练合奏，待会吃完晚餐直接领着上谢婉莹那做化妆造型。” 一脸清风霁月的笑，骆冰扬了扬手上厚厚一叠特约演员拍摄通告单，她招呼着一脸新奇四散在片场中，身上带着民乐独特气质的小姑娘们返回酒店。 「我最近是不是有些飘，信誓旦旦想着如何超越原片，却忘了这一茬，当年他们拍那场戏时用了七种不同的民乐，其中还有唢呐这种波斯传过来的舶来品，同样因为乐器过于冷门的原因没做现场收音，但至少人家后期补录了正儿八经地民乐伴奏声轨进来…」 起身目送骆冰领着一群莺莺燕燕出门，风轻云淡下晏清心中百感交集着，有警惕、惭愧、懊恼等负面情绪： 「要是骆冰不主动出手帮忙，真用音乐工作站的虚拟乐器库来配音，方便是方便，但肯定糊弄不过内行，听冰姐话里的意思，找几位会芒筒、芦笙这类偏门乐器的小姑娘好像垂手可得似的？」 当然也有困惑和不解，一番冥思苦想后晏清才找到原因，并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哦，懂了，大概是宅太久习惯小圈子的安逸，我总容易忽略这个时空跟原先世界的差异，国学昌盛古风盎然，自然民族乐器的发展也受益良多，天时地利人和下，我必定会把这部电影拍得超越原作！」 “晏导～晏导！清哥～清哥！” 周佩佩秀气秀气着唤了好几声才将神游物外的晏清拉回现实，连着三部电影都有出镜，不知不觉间她的人生轨迹仿佛已逐渐偏离原先的方向。 “不好意思，佩佩，刚想其他事情去了，今天最后一个过戏？” 歉意一笑，晏清随手接过周佩佩递来的拍摄通告单，仔细看了眼他导演专位桌板上的拍摄计划表和分镜头脚本：“嗯，晚上你就苗寨那段歌戏。” “我准备好了，刚一直在和经虞姐对戏来着…” 周佩佩青春洋溢的脸蛋上流露着成竹在胸的自信，看上去底气十足。 “那来吧，蓝凤凰，咱们走一遍。”欣慰一笑，晏清安安稳稳坐下，抄起周佩佩晚上的拍摄通告单边看边等她进入状态。 —— 2019-10-17拍摄通告单 演员：周佩佩 角色：蓝凤凰 化妆时间：17：00 出发时间：17：45 拍摄地点：三号外搭布景点 天气情况：多云13-17摄氏度 场景编号：第二卷第十三场 镜头数量：26条 场景名：苗寨野店小令停 气氛：夜外 场景故事大纲： … 第1～7镜：任盈盈领诸女在野店奏乐高歌。 第8～10镜：任盈盈唱《笑傲江湖》小令特写 第11镜：任盈盈循声抬头 第12、14镜：蓝凤凰报令狐冲未抵。 第13镜：任盈盈脸色一变 第15镜：琴弦被拨断 第16镜：任盈盈拂袖离去 第17镜：蓝凤凰一怔 第18、19镜：众女渐次停下演奏 第20、23、25镜：蓝凤凰迁怒众女 第21、22、24镜：手持乐器的众女麻木迟钝的反应 第26镜：蓝凤凰追出门 … 其他演员/角色：费经虞/任盈盈 特约演员：帝都青年民族乐团/苗寨少女乐手 群众演员：无 道具需求：小箜篌、古筝、大小芦笙（笙竽）x2、羯鼓x2、洞萧x2、长颈阮、芒筒x3等 备注：＿＿。 —— “坛主！” 台词有力，一身便装的周佩佩进步显著，独自面对导演时毫不怯场，她进入状态很快，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古灵精怪，还略带一些刁蛮和野性的蓝凤凰演得活灵活现。 “挺好的，佩佩，你进步很大…” 晏清对周佩佩的表现甚是满意，他不忘鼓励道：“晚上争取少拍几条就过。” “嗯，必须一次过，我一直记得憬儿姐跟我说的…一个优秀的演员内心必然是平静的，决不会毛燥，得学会主动在闹境中取静，因为演戏就是当众孤独…” 周佩佩挥着小拳头像在向晏清表决心：“清哥你也教过我，演员要做到目中无人和心中又戏。” “看来佩佩小笔记做得很认真…” 听到周佩佩脱口而出的一些表演理论知识，晏清莫名有种老怀安慰的心情，将那张拍摄通告单递还回去，他开玩笑道：“收好啦，丢了小心苗妙不给结通告费。” 这是一句很明显的玩笑话，因为通常情况，剧组里演员的拍摄通告单都由专门的演员副导演负责下发，统筹只管剧组里工作人员的单子，但《笑-东》剧组因为很早就敲定了所有演员的关系，压根没设置演员副导一职，演员组和导演组的沟通工作就一直由执行导演莫然和现场制片李寒鸢分担着。 显然周佩佩很了解情况，笑盈盈收好自己的拍摄通告单，她端出一副你骗不了我的表情转身离开。 反而是刚从内景棚忙完过来的苗妙听到晏清这声调侃后忍不住气到跳脚：“演员的拍摄通告单又不归统筹管！那是鸢儿和老莫的事，清儿哥你怎么乱编排我呀。” 说喵坏话被现场逮个正着，晏清只能尴尬一笑，借以工作转移话题：“喵统筹，二号棚备场做完了？” “备完了，就等着您大驾光临啦。”苗妙没好气地回到。 “走吧！赶紧拍完这场棚景戏，一号外搭布景点那边也差不多能动拍…” 晏清起身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塞进苗妙的neverfull手袋里，提起包伸出另一只手主动帮喵顺毛，掌握核心科技的他三下五除二便哄好了喵统筹。 “这可是憬儿姐送我的包包，你爱惜点！” 小小抱怨一声，苗妙乖乖地跟着晏清一块出门，嘴里还心疼念叨着：“阿梨安排好了送餐车，呆会要连轴转，清儿哥你今天是不是忙得都没什么时间跟憬儿姐联系。” “嗯，原本计划就赶，我这还出了个纰漏…” 晏清挠头腼腆一笑：“她今天也忙，所以消息发得没平常多。” “那你还不抓紧时间，趁现在赶紧联系…” 眨着明亮的大眼睛，苗妙拉住晏清着急道：“这个点卿姐应该接上她啦，呆会你又得忙到飞起。” “小格今天已经很辛苦了，六堂一百多个学生的专业大课…” 语气不急不缓，晏清拍了拍苗妙示意她继续走：“晚上还有一场夜戏，让她在车里好好休息一会吧。” “你心疼也要告诉她呀…”停在原地不动，苗妙掏出电话，手指一边在屏幕上飞舞，一边撇嘴抬眼瞪向晏清，喵统筹神态尽是嫌他不争气：“非得逼我出手，萨默塞特·毛姆说过，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一般来说，爱情在男人身上只不过是一个插曲，男人们即使在恋爱的短暂期间，也不停地干一些别的事分散自己的心思，作为坠入情网的人来说，男人同女人的区别是…女人能够整天整夜谈恋爱，而男人却只能有时有晌儿地干这种事…” 对英国文学相当了解熟悉的晏清，信手捏来将苗妙引用那番话的原文直接复述了一遍，他饶有兴趣地顺了顺喵统筹头上的呆毛：“小喵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怎么想着读《月亮和六便士》的？” “当然是憬儿姐推荐给我的…” 一脸惬意地受用着晏清的温柔，苗妙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带偏了，她嫌弃地格开头顶的手，认真地劝说道：“背得出来了不起啊，你要想，憬儿姐她再优秀始终还是个女人。” “傻丫头，毛姆说得又并不一定都是真理…” 晏清讪讪将手收回，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读书是个很好的习惯，但切忌照单全收，小喵你要记住一句话，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憬儿姐也这么说过，你俩还真是…”小喵叹气，人生不易，她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因为我和她有足够的默契啊…” 晏清咧嘴一笑，顺带默默在心里补道：「爱不只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还是等待是细水长流，我经过嗡嗡嗡的凛冽，也最懂她的密切。」 初尝爱情滋味的晏清，跟毛姆说的那种男人恰恰相反，他甚至有过发出消息时满心欢喜，等侯回应时百般煎熬的心路历程。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人性本如此，总在付出后期望被对方回待以好，每每这种感觉百爪挠心时晏清都会想起当初从沪海回来后，俩人重新在帝都相遇的那一幕，于他而言，那只是一次相顾无言的普通会面。 但对当时端着凛冽面具的翁怀憬来说，深爱的人近在眼前，却只能徒装冷漠，她内心的煎熬又何止百倍。 『你站在我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那时晏清脑海无端飘出的这句歌词，事后想来更像是命运为翁怀憬而起的无声叹息。 “行行行，你俩心有灵犀一点通行了吧…” 苗妙收好手机祭出跺脚大法：“那么喜欢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自己不着急倒是把我们给愁坏了！” 「合着在玩恋爱养成游戏呢？你们总不肯相信我和她其实很好，上次邵卿也这样还冲我一顿阴阳坏气，但…怎么说有得便有失，妙招频出神助攻的时候也不少。」 “她是傲娇憬啊…” 晏清无奈又感动，他眼底有笑意：“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小格会懂我的。” 像是心电感应般，晏清卫衣兜中传来一阵震动，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翁怀憬发来了消息。 ［你哄哄小喵，我眯一会晚点片场见。ps：《月亮与六便士》里我独爱哪句，你是知道的。］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晏清秒懂翁教授的隐喻，他轻轻拍了拍苗妙，再度温言细语哄好喵后，两人并肩往不远处的内景棚走去。 白天的拍摄工作还尚未完成，拍摄大棚口当晚的最新拍摄计划已经被张贴了出来，苗妙连忙凑过去确认计划是否有变更： —— 19：00～20：30 场景名：苗寨野店小令停 场景号：第一卷第十七场 拍摄地点：三号外搭布景点 演员：费经虞、周佩佩、特约演员等 … … 21：00～22:30 场景名：东方不败夜会任我行 场景号：第三卷第十一场 拍摄地点：竹林片场四号点 演员：翁怀憬、钱德均、罗煦阳、伊藤宏文、费经虞、特约、群演等 … … 23：00～24：00 场景名：令狐冲浪人营打探消息 场景号：第二卷第三场 拍摄地点：四号外搭布景点 演员：晏清、易祎、罗煦阳、特约、群演等 —— 这晚间的拍摄计划又是满满三场，绵延至次日凌晨，小喵再度叹气，人生不易，而这时晏清已手持导筒斗志满满地开始了他的拍摄工作。 第二百零二章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 细语影视基地 竹林片场 … 青山小溪畔，明月晚风下，几座看似饱经风吹日晒的吊脚楼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在缓坡间，它们大多半掩半映藏身于竹林密箐处，于葱葱郁郁绿中隐隐约约露出一抹屋顶尖角的黑灰。 这里便是由《笑-东》剧组美术指导苏绣贞牵头的专业美术师和建筑师团队不惜成本打造的三号外搭布景点，主体部分由一座杉木结构的鼓楼和多座竹木杆栏混搭结构的吊脚楼组成。 这些建筑都进行了协调的仿古做旧处理，苏绣贞为首的美术团队在晏清的支持下耗费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力求真实还原出明末时期的苗寨风情。 《笑-东》剧组周四晚的第一场夜戏就在最外围的那座被大家俗称为“野店”的三层吊脚楼堂屋内进行拍摄。 野店的整体风格也透着浓郁的苗族特色，堂屋内绕楼曲廊，悬空过道、杉木窗棂、曲栏靠椅、甚至楠竹扶手都一应俱全，桐油过漆的墙壁上还密密麻麻挂着一串串火红的辣椒作为装饰。 傍晚七点多帝都早已入夜，就着散落在席地而坐的演员身边一盏盏摇曳的火烛，晏清亲自执导下的这场戏正处在频频叫停的困境中，每每ng时甚至都没轮到做足准备的周佩佩登场，这让他的脸色有一丝难看，气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渐渐变得肃杀起来。 堂屋东西两侧各架着一台小型摇臂摄像机，由细语影业的陈淮则和沪影厂的何其道两位副摄影师负责掌机，晏清在开拍后除了频频喊停外，并未过多解释ng原因，所以他俩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茫然无措。 谭森和莫然两位导演的御用摄影没掌控摇臂机位自然是担着更重要的任务，他们得在灯光录音团队的配合下灵活运用手提摄影机做入画的近距离取景，可每每轮到这俩人出手完，晏清那边就开始叫停。 堂屋中央铺着一张芦苇草席，头戴银饰一身苗绣繁花锦簇点缀的华服，做盛装打扮的费经虞盘腿坐在草席上，双膝间摆着架充满古韵古香的焦尾木琴，橘黄澄澈的烛光将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映得格外美丽。 频频ng的情况下费经虞的表情始终坦然自若毫无异色，每每重新开拍后都能以稳定的状态完成自己抚琴轻歌的表演，让端坐在导演椅上故作严肃的晏清也忍不住在心里夸上一句专业。 依着各自手上乐器的演奏习惯或跪坐，或盘膝，或蹲姿在镜头前绕坐一个圈，同样戴银饰着盛装，手持各式民族乐器来自帝都青年民族乐团的十一位特约演员的表现就远远不如费经虞。 经历了二十多次，犹如急风骤雨般ng的打击后小姑娘们的表情逐渐由一开始的兴奋愉快变得低沉和怨念丛生起来。 “晏导…”跟组的骆冰像是于心不忍似的，她主动跟脸色越来越黑的晏清交涉道：“先停机让她们休息一会吧！” 一番动静不小的唇枪舌战后，晏清终于被骆冰彻底激怒，将导演话筒一撒手，他像是临时起意般带着不忿走到摇臂机位前，亲自动手将两台一直保持开机状态的摇臂摄像机给关掉。 “大家想休息就休息吧，大不了今晚的时间全耗在这场戏上。”说话阴阳怪气，晏清端出副怒意难平的模样。 “晏导，你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啊…” 绷着脸，骆冰步步紧逼：“谁都不想一直ng，你总得告诉演员哪里出了问题，人家才能做相应的调整！” 从没见过晏清和骆冰这种状态的剧组人员顿时个个都噤若寒颤，那帮特约演员更是直接傻眼，明明开拍前导演一直都和风细雨，完全符合她们平常在节目中看到那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 直到晚上没有拍摄通告的章雅梦站出来缓和气氛，在她轻声细语好言相劝下，晏清算是再退一步，同意先让演员们在关机状态里多排练几次再重新拍摄。 呆在摇臂机位下的晏清冷眼旁观着录音灯光还有莫然、谭森等人在关机状态下配合着演员们继续一遍又一遍走位，随着周佩佩和费经虞两度进出画后，帝都青年民族乐团的十一位姑娘脸上只剩下麻木和迟钝。 「终于差不多了，估计这帮小姑娘心里已经臭骂过我无数次，如果没有办法，谁愿意板着脸扮坏人呢，毕竟这是我所能想到效率最高的群体演技调教法子。」 晏清偷偷发出暗号，在这帮特约演员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所有设备悄然开机。 “挺好，大家直接再来第三遍…”章雅梦继续引导着合练。 跟随费经虞琴声的牵引，一众特约演员在她们专业的音乐素养支撑下开始机械地奏起乐器。 这一轮合练的效果感官上似乎比之前还要不如，除了费经虞和周佩佩一如即往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外，特约演员们的表现甚至还多出两分死气沉沉来。 “完美！除费经虞外的演员全部下戏，大家可以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辛苦了，谭森！马上补拍一条琴弦拨断的特写镜头，这场我们就过了。” 晏清的声音通过导演话筒扬声器突兀响起，将周佩佩和麻木状态中的姑娘们吓得一惊一乍，她们怎么也想不通，这戏为何还没等通知拍摄就莫名其妙过了。 费经虞估计早就看出了什么，她很是淡定地配合着谭森补拍镜头。 “现在才19：50，我们比原定计划提前了四十分钟完成这场戏的拍摄…” 鼓着掌，骆冰脸上又浮出清风霁月的微笑，她伙同章雅梦将特约演员一一扶起并致歉：“对不起，刚不得不演一场戏调动各位的状态，待会晏导会向大家解释原因。”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她们边活动着手脚边看向正在找其他几位摄像师收集视频储存文件的导演，一时间无数的问号直冲晏清而来。 断弦的镜头不过三秒，很快谭森那边也完成了拍摄，费经虞这时才妩媚一笑：“清哥，你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也太绝了。” 晏清接过谭森递来的储存卡，和另外三份一并塞给被他临时叫来跟组的主剪辑师柳羽泽做归档预处理后，也做了跟骆冰同样的事情，一一找所有的特约演员道歉。 “…受限于拍摄时间紧迫的关系，只能采用这种办法…” 晏清态度诚恳地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有很多困惑…” 面对重新恢复温文尔雅状态的晏清，这时帝都青年民族乐团的姑娘们可就没有了畏惧，她们七嘴八舌地提出着一大堆问题。 “拍摄进度很赶，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没办法一一跟大家讲戏，又得协调好所有人在镜头里的状态，只能出此下策，可能这样说各位不太理解，但没关系，等会我给你们看粗剪好的片段以及咱们最开始不断ng的镜头回放…” 于情于理，晏清都得给听得云山雾罩的特约演员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想都没想直接祭出回放这把杀手锏：“大家一对比自己在镜头中的状态，就能想明白了。” 匆匆解释完后，晏清又再转回柳羽泽旁，俩人开始对整理归档好的素材做现场剪辑。 通常来说，镜头素材的第一帧画面都是场记板，剪辑师会依据上边记录的信息来比对分镜头脚本、故事版、时间轴完成剪辑工作。 晏清这一通暗箱操作没有打板唱板环节，四台机位拍出的所有素材镜头都没附带场记板信息，给剪辑增加了很大的难度，这也是为什么晏导非得让主剪辑师柳羽泽今晚跟组的原因。 缺乏参照物，所有镜头素材的取舍都只能通过导演和剪辑的沟通来完成，四台摄像机，前后不过二分多钟的拍摄时间，所有镜头素材总时长五百秒左右，无场记信息，柳羽泽硬是凭借着他丰富的经验，出色的理解能力，过硬的剪辑技术漂亮地完成了任务，甚至还顺带着将现场收录的音轨也一并导进了粗剪好的半成品视频中。 “来吧，刚清哥解释完你们又缠着我问半天，其实这里边的奥妙一看就明白…” 费经虞接过充当导演监视器的pad，招呼着莺莺燕燕们围到自己身边看回放，她话里话外还不忘点着刻意与女孩们保持一定距离的晏清：“得申明一下，通常看回放这个权利只有导演和地位极高的主演才有，我这也是托了大家的福…” 第二百零三章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关键你也没少看啊，算了，咱不跟牛夫人计较，毕竟担待着重任，就算没有嗡嗡嗡的眼线我也遭不住这帮小姑娘的围剿。」 晏清想罢扭头跟剧组工作人员低头交流起后续来，他任由费经虞带着小姑娘们开始观看两段粗剪回放。 —— 回放片段一： —— … 穿过夜色朦胧的竹枝翠叶，画面映出一幢灯影绰绰的野店，镜头缓缓由全景推至近景，隐隐约约间，悠然弥出一片丝竹之声，视角循声而动，落在门口随晚风飘摇撩动的幕帘上。 … 『沧海笑～』 … 未见人，先闻声，简简单单三字，歌谣中却透着绵绵甜润。 —— 镜头一切 凌空掠影着转入室内 —— … 『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 润甜的歌声绕梁间，丝竹管弦大作，笙芋琴瑟共鸣。 费经虞背影入画，自上而下掠过的镜头一一扫过她前方围坐着的十一位眼神空洞的姑娘，华服盛装下皆是一张张疲惫的脸，如同提线木偶般被牵引着一边轻轻摇摆一边机械演奏，明明耳畔歌声甜腻动人，她们迎合的态度却显得极为敷衍了事。 —— 镜头反打 视角盘旋而起 —— … 『苍天笑～』 … 挥素手弄琴，启朱唇轻歌的费经虞远居画面中央，橙黄明闪的烛光摇曳中，她的花容月貌朦胧又依稀。 … 『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歌声中手提摄像机镜头腾挪转换，自下向上，由左至右再度缓缓掠过其他苗女和她们手中的乐器。 费经虞左侧最外围的三位苗女跪地而坐，面色戚戚地吹奏芒筒，细竹簧管透过长度惊人的楠竹共鸣筒发出丰满深沉的持续长音。 芒筒手与费经虞间坐着四位姑娘，两人扶芦竽、两人持芦笙，她们面无表情但高中低音配合却相得益彰，与芒筒合出清越而高雅的和声。 … 『江山笑～』 … 管匏负责调和音色，费经虞右侧的五名乐手则承担着丰富声响的重任，歌声中镜头再切，依次特写入画的她们席地或控箜篌、或品洞箫，或击羯鼓。 少女们柔软的腰肢随旋律轻轻摆动，唯独脸上麻木愁怨的表情显得格外破坏歌舞曼妙的气氛。 视角最后驻足于散落在女孩们身后的几盏油灯上，欢脱跳动的火苗像是也被传染，变得滢弱无力，逐渐虚化起来。 … 『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 全场唯一不带负面情绪的歌者就这样于一片浮光掠影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灯光师刻意以橘黄的柔光将特写画面里费经虞那张侧脸烘托得明艳动人。 相思情眸语脉脉，一剪秋水盈喜爱，费经虞仅凭一双情眼便将任盈盈盼情郎的神态诠释得入木三分。 … “坛主！”（画外音） … 听到动静后，纤纤素手一怔，袅袅歌声再断，费经虞扬眉循声望去，眼底的喜意就这么翻涌而出。 配短刃，一袭苗族风情的蜡染粗粗短打装扮的周佩佩行色匆匆入画，额前布满亮晶晶的汗珠，直面任盈盈的殷殷期待，她不忿懊恼地摇头给出回应。 得知蓝凤凰没带回好消息，费经虞眸中的喜意和相思尽数散落一空，怅然间她指尖不慎崩断琴弦，发出一串尖锐刺耳的杂音，众乐手这才逐渐停下奏乐。 “坛主，我翻过山头，只听见虫叫，听不到马蹄声…” 随意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关切地靠向费经虞，周佩佩强颜欢笑着将打探的消息和揣测向她和盘托出：“看来令狐冲他们今晚不来了…” 面带不愉，拂袖起身，费经虞起身欲走，她呵斥道：“蓝凤凰！” “好，我晓得了…” 周佩佩察言观色着立马改口：“继续等消息。” 费经虞直接拂袖离席出画：“你晓得就好。” 两人对话间，十一位苗女依旧保持着木讷的状态，她们对自家坛主和蓝凤凰的表现见怪不怪，仿佛这一幕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早已习以为常。 “好！等！” 等费经虞身影离开后，目光嫌恶地从乐器以及抱着它们的苗女身上一一掠过，周佩佩将裙据一甩，把自己的怨气和不满迁怒在每天陪任盈盈唱歌的姑娘们身上：“一年了，你们天天弹这首歌，搞得我头都昏了，等令狐冲来了，喊他也弹，让你们也头昏，笑傲江湖，怎么不笑啊？” 说罢，周佩佩做了个鬼脸，甩手转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少女和散落一地的乐器。 … “看完还是一头雾水，我唯一的想法是费老师演得可真好…” “不就是板着脸嘛，咱们在镜头里看着木木的，很蠢…” “每个人都有特写诶，还要啥自行车…” “晏导如果想让我们这么演，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难道说这就是本色出演？” “这么说我有点懂了…” “哎，我寻思愁眉苦脸也没多难演呀…” “后一段呢，应该要比较才会更加清晰吧…” 回放才刚放完，帝都青年民族乐团的姑娘们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她们神态各异，有些人兴奋不已，有些人继续茫然，有些人则若有所思。 “不着急…刚这条剪出来最后也才三分多钟的时长…” 费经虞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我们继续看下一段，都是些花絮碎片，才一分五十多秒。” 等到小姑娘们乖乖安静下来后，费经虞点选播放出第二段视频。 如她所言，这段都是些零碎的特写和近景镜头合集，摄像机从同样的角度掠过那些正演奏乐器的姑娘们，直面镜头的她们，脸上表情格外丰富，有人兴奋难掩，有人紧张兮兮，有人东张西望，有人低头躲闪，有人表情僵硬，有人眉眼含笑，甚至还有人卖弄风情。 观看着一条又一条ng镜头，姑娘们逐渐找到了规律，每一条镜头中自己的表情都在时时发生着变化，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逐渐接近第一段视频中的麻木和迟钝。 “没有表演基础的人对表演的领悟和体会都是朴素而不成体系的，导演确实能手把手去教戏，可同样的指导内容，最终体现在不同的演员身上，表现出来的状态也不一样…” 望着这群恍然大悟的特约演员，费经虞最后这样总结道：“因为时间的限制，咱们晏导没办法逐一指导群戏镜头中所有的演员，然后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将大家的表现协调成统一的风格，这种通过调度让你们主动进入剧情需要的状态就是拍摄群戏时效率最高的法子。” 答疑解惑完，再等骆冰领走那帮仍处在首次触电完持续兴奋状态中的小姑娘，费经虞起身将pad递还给晏清，她眼底波光流转着赞道：“清哥，你现在越来越有大导风范了，这种颠覆式的群戏调度方法一般导演可不敢用…” 一旁的周佩佩这会才逐渐捋清思路，被晏清的骚操作震撼得惊为天人。 “其实我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 还打算再谦虚几句，晏清蓦然间嗅到一道淡淡的迷迭香味道，无须回头他就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翩然而至。 一转身，果不其然邵卿领着翁怀憬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眉眼锋锐的翁教授已然换好戏服只待上妆。 “卿姐，憬姐你们晚来一步，错过了一场绝世好戏…” 费经虞伙同着周佩佩绘声绘色地将之前那段晏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桥段复述给邵卿和翁怀憬听。 邵卿的表演天赋堪称异禀，听完俩人的一番转述后她一针见血地评论道：“这说难听点不就在pua演员么？先是一顿疯狂打击，让人家的信心和状态跌落尘埃，再趁着机会把自己想要的画面拍出来，咱们晏导有这种传统渣男技艺，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没去理会邵卿的阴阳怪气和被她一番话逗得掩嘴偷笑的费经虞、周佩佩，晏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翁怀憬。 初恋清投以绵绵情眼：「我想你，很想你～」 翁怀憬递回脉脉蜜意：「我知道，所以我提前来了～」 相视一笑后，晏清开始招呼着剧组向下一场的拍摄点转场，翁怀憬则默默看着她的台本和人物小传，等化妆的拖车转场落位。 繁忙有序的晚间片场，拍摄进度有条不紊地持续推进，俩人彼此做着自己的事情，只不过每当翁怀憬悄然抬头时，常会发现晏清也恰好凝眸望向她。 每每发生对视时，翁教授还是那么不堪羞意，通常都是她先一触即溃，这与两个月前在帝都聚首时的状况有些类似，但俩人这会的心态与当时那种〈站在你左侧，就像隔着银河〉的情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恍恍惚惚越过银河的阻隔，翁怀憬一双含情美目不自觉地流淌着淡淡的喜悦，而外表波澜不惊的晏导此刻耳际间甚至微弱萦绕起那段他陌生又熟悉的歌谣来：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着』 第二百零四章 一箫一剑平生意 《笑-东》剧组的日间外场戏份原本变不多，剩最后几场令狐冲与任我行父女联袂攻上黑木崖的〈决战终章〉又被排期成杀青戏，定在10月20日周日下午开拍，这也就意味着周五周六两天剧组全部的拍摄重心都将转向夜间戏。 剧组白天的工作更多的是为各被摄点做备场，众所周知夜戏难拍且慢，其中一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片场的布光工作极为繁琐，同一场夜戏中一旦取景需求发生变化，相应的布光方案可能也得随之调整，导演、摄像和灯光需要为每场戏都准备好周全的预案。 但说一千道一万，白天的准备工作再繁琐都比之前的日夜套拍连轴转轻松不少，至少上午这段时间，辛苦工作两周的剧组工作人员能好好睡会懒觉。 … 雁栖凯宾斯基酒店 行政套房1109 房间里不时响起不成调的撞钟激荡声 … “…中弦与里弦改成四度关系，外弦与里弦嗯，还是八度关系，这改良款的造型略有出入，定音…有些别扭，还好硬中弦音程变化不算特别大…” 嘴里碎碎念着，晏清两腿自然分开坐在马扎上，左腿微微前亲倾，右腿上搁着一把造型独特的乐器，他右手做扫弦动作，左手轻按琴杆，晏导的动作有些生涩。 “再适应适应三弦的一些独门砸、搓儿手法，应付那几场令狐冲弹琴的戏估计问题不大…” 三弦又名弦子，华国汉族传统弹拨乐器，三根弦，长琴柄，方音箱，两面蒙皮，侧抱于怀演奏，音色粗犷而豪放，可以独奏、合奏或伴奏，普遍用于民族器乐演奏、地方戏曲配乐和部分说唱音乐伴奏。 晏清前世制作华国风说唱作品时曾短暂接触过这门乐器，但不算太熟练，昨晚才从剧组道具师手中借来这把三弦，一番练习后，他已能连贯奏出《笑傲江湖曲》的完整曲调。 三弦的演奏方式类似吉他，右手捏拨片扫弦发音，左手按弦调整音色，区别在于三弦只有外、中、里三根琴弦，所以控弦时左手只需攒成龙爪状，以食指、中指、无名指调整音色即可。 《笑-东》中出现了大量的民族乐器，除周四晚那场群戏外，令狐冲曾多次弹三弦唱《笑傲江湖曲》，东方不败亦有一场月下美人品萧纵酒吟诗的戏份。 「这几场乐器戏还都安排今晚开拍，我得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可能会出纰漏的地方…」 边继续熟悉三弦，晏清边哼着那首《沧海一声笑》，心里还在捋着晚上的拍摄计划，最重要的几场就是令狐冲携东方不败飞花穿月前后的戏份，那段需要翁怀憬上手洞箫的剧情让他心里一怔。 「尴尬…嗡嗡嗡昨晚好像没有找道具师领乐器，到底小格会不会洞箫呢，“我”以前有没有教过她啊，又不方便直接问，虽然心中的秘密已不再阴郁，但缺失记忆始终是件麻烦事儿，看来晚上那场戏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思前想后，晏清将怀中的三弦单手揽住，掏出手机又扫了眼开始练琴前他和翁怀憬的聊天记录。 … 傲娇憬：［我已经走回澹云居了，听小喵说你昨晚借了把琴回去，上午就好好练习吧～］ 初恋清：［三弦上手易，但想精通有些难，马上准备开练。ps：广而告之，本人晏清现重金求澹云居及帝都舞蹈学院芭蕾系眼线若干名，待遇从优！］ … “消息中这个～小尾巴一般都代表着嗡嗡嗡暗生欢喜，所以她这是又脑补出了什么隐喻来么？我只能猜到一点信息…” 对比着和翁怀憬的其他聊天记录，晏清继续轻声咕哝道：“在翁小格眼底以前的晏清是不会三弦这门乐器的，她看起来很乐意我掌握这门乐器，这是为什么？” 绞尽脑汁最后晏清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好在佛系的他没庸人自扰太久，很快便继续开始练琴和捋拍摄计划。 正在晏清苦练技艺时，相隔两千多米的澹云居中恰好徜徉起一缕婉转舒缓的箫声，采入耳际，幽幽咽咽，轻绪柔丝，如露台外明镜般的湖面不时荡漾着的阵阵涟漪，又如娇啭莺语，曼妙潺湲。 缺乏眼线的晏清哪里知道临翁怀憬此时也在品萧备戏，只不过她从万寿寺路一号院过来时便备好了乐器，一管颇有年代的玉屏洞箫。 一曲《笑傲江湖曲》就在翁怀憬唇齿间婉转而出，点点滴滴不尽，丝丝缕缕不绝。 葇荑弄玉丹唇蹙，鬓似刀裁青丝瀑； 延颈秀项碧楼倚，面若桃花腰约素。 衣袂飘飘的玉人品萧配合着远处的微澜湖景犹如一幅仕女画卷引人入胜。 “别有闻箫出紫烟，还如化履上青天…” 此情此景让端着红茶来澹云居串门的骆冰远远看痴，她忍不住开口对邵卿赞道：“怀憬真是钟灵毓秀，蕙质兰心。” “难怪清哥儿总嫌你表演悟性差…” 手指上夹着烟，邵卿吞云吐雾间极有优越感地瞥了眼身边端坐着的骆冰：“武三思的《仙鹤篇》用在这明显不应景。” “等等，明明昨天我和咱们晏导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怎么还这么损我…” 轻轻放下茶杯，骆冰撩着耳鬓的几丝细发，她眼波流转着看向另一侧的章雅梦：“老章，你快说句公道话。” “咱晏导的评价是也就能唬弄那群小姑娘，人费经虞估计就是从冰姐你那看出了破绽。” 浅浅啜一口红茶后，章雅梦不紧不慢地粲然一笑：“憬姐明显在这找状态呢，你细看她眉眼间是不是隐约藏着几分日月神教东方教主那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仪态。” “对啊，你看怀憬的气势，比起《仙鹤篇》…” 邵卿掐灭烟头，随意地往躺椅后一靠，她悠哉悠哉道：“明显用龚自珍《秋心三首》其一更合适。 “漠漠郁金香在臂，亭亭古玉佩当腰…” 细细品着翁怀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骆冰慢慢悠悠吟出邵卿提的那首清诗：“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龚自珍的诗杀气过重了些吧。”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章雅梦轻轻摇头着继续道：“我倒觉得龚自珍另一首《漫感》更符合教主的形象。” “东方这个角色太讨喜了，咱们这部作品可能会要大爆。” 点头认同间，骆冰瞄着翁怀憬的吹奏还在继续，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再望向邵卿。 “啪！” “毕竟是人为了我家怀憬量身打造的…” 懒懒散散坐正又点根烟，邵卿随手做了个自便的动作：“就跟老章诗诗那个角色一样。” “咔嚓！”一声清脆的手机快门声响起。 “那我先拍几张照，待会征求下那两位的意见，咱们节目也需要发条细语来预热这部电影。” 无奈接受自己缺乏表演天赋的现实，骆冰举着手机继续拍照，顺带将话题转至工作上。 “冰姐，我听咱木棉映画詹总的意思，他们hmg东方联合院线旗下的…” 心中一动，章雅梦忍不住向骆冰追问道：“东方文艺之星院线打算上映这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这事敲定了没？” “康总昨天跟我有通电话，詹侑欢还在hmg内部推这个事…” 微微蹙眉，骆冰端起茶杯，她忧心忡忡道：“沪三角地区125家文艺影院497张银幕，这动作有点太大了，他们内部也有一定的顾虑…” 章雅梦凄苦一笑，眼神瞬间黯淡起来。 “别着急，这事我也有在跟，慢慢来…” 很明白章雅梦关注这部带有撑同隐喻的影片能否登陆大银幕的急切心情，邵卿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拍着老章的背：“15年起晏清那几部非商业片他们东方文艺之星都上了，这次应该挺有希望的。” 虽然演技不佳但心思细腻，骆冰赶紧将话锋又是一转：“诶，怀憬会这么多乐器，都是咱们晏导以前教的？” “吉他、电吉他、乌克丽丽、贝斯、爵士鼓、手风琴，光我知道就这么多，但…” 唠起晏清和翁怀憬的八卦邵卿顿时来了精神，跟章雅梦对视一笑后，她右腿一撩轻轻搭在左膝上，换成更舒服的坐姿：“洞箫不是，怀憬可以说从小就会，甚至咱导演现在练的那款民乐，她才是真行家。” “啊，所以说咱们这配乐里晏清也刷了些小心思？”骆冰顿时感觉自己又嗑到一口甜糖。 “不会是因为天府之国和渝城那边流行的地方剧目——清音吧…” 得到邵卿安慰后，章雅梦也擦干泪，冲上吃瓜最前线：“记得憬姐她妈妈好像是渝城民族剧团的清音台柱子，《一生守候》时我还刻意查过来着。” “bingo，老章厉害啊…” 妩媚一笑，邵卿习惯着伸手想挑章雅梦下巴，但手到一半又顿住。 粲然一笑，章雅梦主动将自己尖尖的下巴摆到邵卿摊开的手上，她烂漫催促道：“卿姐你继续啊！” “我也是听苏矇说的，清音，跟沪海那边的评弹有些类似，都是演员自弹自唱，主奏乐器要么是月琴要么是琵琶，当然也有用二胡和高胡的，伴奏乐器就是檀板、竹节鼓、洞箫这些…” 瞥着还飒立在澹云居露台斜对角的翁怀憬，邵卿眉飞色舞地继续转述着她从苏矇那边听来的八卦：“但翁瑜女士那一派有些特殊，她们主奏乐器从来都只用三弦，所以怀憬从小耳濡目染着，三弦应该是最拿手的。” “三弦不是胡乐么？” 骆冰稍有疑惑地看着邵卿：“我当时还担心这又是他没考虑周全。” “非也非也，清代毛其龄《西河词话》曰…” 阅读量很大，章雅梦引经据典起来也是出口成章：“三弦起于秦时，本三十鼓鼓之制而改形易响，谓之鼓鼓，唐时乐人多习之，世以为胡乐，非也。”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在纽约恋爱那会说是有过约定，晏清教怀憬乐器，自己也要学一些冷门民乐的…” 时刻注意着翁怀憬那边的动向，邵卿压低声音继续八卦道：“结果当时没有成行俩人就分开了，晏清是借着做电影配乐方案的机会在献殷勤呢，你们昨晚没听喵喵说么，咱们导演借了把三弦在自个房间里苦练琴技？ “哈，难怪伊梨半小时前打电话过来…” 骆冰美目一亮，她忍不住拍案叫绝道：“说是人艺的罗煦阳嚷嚷着受不了要换房间。” “怀憬，你的温开水…” 邵卿暗暗拽了把骆冰，起身端起台面上和红茶壶一同带到露台的保温杯，她满眼笑意地快步迎了出去，嘴里还含威夹媚道：“温度应该刚刚好，我们在这闲聊，没打扰你找状态吧。” 伸手接过保温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她们八卦内容的翁怀憬没搭理邵卿，而是左右顾盼一番，像是在找人。 “易祎和佩佩又去黄鹂居找费经虞搭戏了…” 章雅梦起身浅浅一福，她盈盈笑语着用诗诗的语调道：“寒鸢在派拍摄通告单，只有我和卿姐比较闲。” “那我等等吧，原本打算找鸢儿再揣摩一下她们湘绣地运针手法…” 妥善放好洞萧，再拧开保温杯，翁怀憬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她还不忘冲贴近自己的骆冰点了点头。 “怀憬，刚拍了几张照片…” 将手机递给翁怀憬，骆冰一脸正色说起《笑-东》在细语上预热的事情。 “我没有意见…” 盖上保温杯，再接过手机，翁怀憬边说边随手翻看着骆冰准备发的照片，看到那张熟悉地令狐冲遥望东海的照片时，她语气突然一顿：“就…就这样吧。” 这台手机的自动锁屏时间被设置得极短，这一顿让翁怀憬整个人再一怔，骆冰锁屏壁纸上出现了她在直播那期节目小品环节里卖萌套路晏清的那一幕。 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翁怀憬手中的屏幕，场面一度尴尬。 “憬姐，你晚上的通告单…” 人未到，声已至，刚好这时楼下传来了李寒鸢的声音。 “我去找鸢儿了…” 翁怀憬一把端起保温杯，飞快地转身逃回屋内。 下午的过戏环节顺风顺水，见着翁怀憬有模有样的刺绣动作和她自带的玉屏洞箫时，晏清还暗暗松了口气，几场戏下来翁教授也将东方不败那种介于男女之间的矛盾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等到过完所有当晚拍摄通告，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后剧组就发车开拨进场，开始了周五晚的拍摄工作。 当晚除一场岳灵珊葬马，令狐冲弹琴的夜外戏外，余下的卷目基本上都是晏清和翁怀憬对飙演技的戏份。 … 剑挑荧盏，令狐冲夜闯闺阁… 飞蛾扑火，东方不败再留情… 香肩袒露，龙旗撕破美人笑… 刀光斧影，不羁剑客动真心… 流莺漫舞，纵酒高歌尽欢愉… 月下品萧，不胜人生一场醉… … 做足准备的翁怀憬、晏清俩人全程保持着极佳的状态，他们一条接一条，一场过一场的连续奉献出堪称惊艳的表演，让很多没经历过当初拍摄《今日暂停》、《月色撩人》阵势的工作人员直呼过瘾。 拍摄进展高歌猛进固然让人满意，但无形中也为备场工作增加了压力，马力全开的《笑-东》摄制组时常会陷入待场的停顿状态，遐整之余大家往往会聚在一起闲聊，也让翁怀憬和晏清多出不少凝眸相望的美好时光。 第二百零五章 眼看他起朱楼 … 沪海·长宁·虹许路1102号 沪海艺术沙龙俱乐部 … “cheers！” “let''scelebratethe《touchyou》” “恭喜我们的袁导…” “我敢保证，《触碰》绝对是明年最值得期待的文艺片…” 清脆悦耳的香槟碰杯声，华语英语交织的聊天环境，醇香四溢的精致伯爵红茶、法兰西宫廷风甜品架、缤纷精致的马卡龙、提拉米苏、布丁、彩虹蛋糕，肤色各异但形象大多优雅知性的女人们。 沪海艺术沙龙俱乐部正举办着一场沪海文艺圈常见的周末下午茶聚会，稍有不同的是今天的时间有些偏晚，规格也显得格外盛大，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非正式的答谢酒会。 ura，恭喜恭喜，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戴半框眼镜，一袭将玲珑曲线裹得严严实实的淡绿旗袍，满身书卷气的沙龙主人领着一位穿高定半袖套裙，烫着大波浪卷的女宾半途加进聚会，她举着香槟杯向袁郁淳恭喜道：“《触碰》项目终于尘埃落定，从今往后大家可以正式改口，称呼我们郁淳为袁导了。” “…afterall，lifeisjustlikeadream.excuseme…” 做为全场焦点的袁郁淳左右逢源着出尽风头，刚以一句〈人生如梦〉的场面话应付完一位扶桑裔女剪辑师的屈意奉承，她游刃有余地又隔着好几位沪海知名电影圈从业人员跟沙龙女主人谈笑风生起来：“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毓敏…其实大家都很最清楚，《触碰》不过一部小成本文艺片而已，我可不敢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 “前期工作拉锯了半年多，也算是好事多磨…”交流间，沙龙主人轻轻往上推了推眼镜，不漏痕迹地引导着袁郁淳的视线往她身边的女宾瞥去。 “于总，这位…就是《触碰》、《锦素》以及《一袭华裘》的作者？”撩着鬓角的发丝，女宾端着得体的笑，没等袁郁淳再多看两眼她便主动地加进话题，神色甚是熟络而热情。 “对，哎呀，光顾着恭喜，忘了给宋总介绍，来…我们沪海文艺圈著名的才女，作家、编剧，新晋导演，袁郁淳…” 长袖善舞的于毓敏穿针引线地为俩人做着介绍：ura，这位是花都南雅艺廊的宋茹，南雅在珠三角地带…” “我知道，南雅艺廊可是珠三角地区最大的独立文艺院线，宋总您好，这是我的名片…” 无需于毓敏频频暗示，袁郁淳从坤包取出精致的名片夹，一番交换名片和客套寒暄后，视线扫过沙龙，她语气有些唏嘘：“十年费思量，一梦竟成真，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惭愧。” “茹姐，你是专业的，近年引进片里这类lgbt题材的文艺片每每都伴随着极大的争议…” 即使有意帮衬着袁郁淳，可于毓敏人前说话依然是滴水不漏：ura这人又极为独立，从来没靠过父辈的萌荫，她心血之作的影视化走得很艰难，所以有些感慨良多。” “如今时代比较浮躁，很多人静不下心来读书，即使写得满天星斗焕文章，也不免窗下十年无人问…” 很明显宋茹也知道袁郁淳身后的泛泰系背景，只不过一时没想到于毓敏会帮着做说客，很快八面玲珑的她便品出个中滋味，老江湖般的宋总春风拂面道：“袁导厚积多年，《触碰》这样好的作品走影视化路子必然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离不开市场的认可…” 向于毓敏递出感激一眼，袁郁淳言笑晏晏：“到时候上映前说不定还得叨扰宋总您。” “南雅艺廊虽然只几分绵薄之力，《触碰》珠三角的发行，袁导要是不嫌弃大可放心交给我宋茹。” 一番锦簇花团般的漂亮话后，宋茹又跟袁郁淳加了微言，俩人约着下次再联络后，她才端起酒杯借故转身离去。 “这位宋总是过来找你家老詹的吧？啧啧，消息够灵通的啊…” 跟身边的宾客告罪几声，和于毓敏并肩走到沙龙僻静处，袁郁淳玩味地瞥着在卡包区优雅落坐的宋茹说道：“她是过来谈木棉映画那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发行的？” 于毓敏的老公正是沪海东方文化传媒集团高级副总裁，东方联合院线总经理，詹侑欢，同时他还兼任着木棉映画常务副总的职务。 “嗯，所以这不赶紧领着跟你也认识一下…” 于毓敏跟袁郁淳是多年的好友，私底下交流起来很是随意：“怎么样，我这闺蜜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哎哟，我今天可真累坏啦，迎来送往的。” 将凌厉的沙宣短发一甩，袁郁淳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在于毓敏的掩护下，蹭蹭踢掉那双高跟鞋，她小心翼翼地捏着久站酸痛的小腿肚。 “还有好几十家其他地区大大小小的独立院线都派了人过来，今天晚上怎么样…” 将香槟杯搁在桌面上，于毓敏摸出手机扫了眼：“我挑着规模大一点的都领着跟你见上一遍。” “不着急，上映还早着呢，小玥巡演结束刚回沪海，晚上约我一块去新里洋房陪着看她心上人的节目…”袁郁淳边回手机消息，边跟于毓敏闲聊，提到自己小妹，她表情一时有些眉飞色舞。 “哦，懂了！明白！了解…” 显然平日里袁郁淳没少跟她爆自家小妹的料，于毓敏一脸八卦着追问道：“你家小公主这回是打算来真的？” “算了吧，她啊，怂得没边，跟普通的追星族没两样…” 忍不住长吁短叹几句后，袁郁淳又再度将话题转回电影发行上：“毓敏，最近你家老詹那边很多主动上门跑片源的？那部片子可还没送审，也没风声说要组织试映…” “特别多，热情高涨得不得了…” 左右环顾着，于毓敏压低声音：“基本上，你能叫出名的艺术院线都派了人过来跟我们家老詹接触。”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轻轻揉着白皙的脚踝，袁郁淳稍稍有点意外道：“这帮搞独立文艺院线的，就一面倒地全看好晏清那部片？” “其实我也纳闷，这可跟一般的文艺片或纪录片可不太一样，一个app两块钱点播费就能随时随地看…” 微微蹙眉，于毓敏轻声细语地嘀咕道：“晏清真有那么多铁杆影迷？他们会去找着那些个偏僻的文艺院线，花三四十块专程看场电影？” “你们家老詹应该很清楚这部电影的质量…”稍作思索，袁郁淳抿唇一笑：“那毕竟是晏清，有《今日暂停》、《月色撩人》那两部作品打底，其实我对他新片的期待也很高。” “看老詹回沪海后的动静应该质量差不了，他嘴风倒是挺紧，只说了个大概…” 沉思片刻后，于毓敏反问道：“你没跟婉莹联系，她不是一直在那边跟组么？” “我也只听婉莹说了些枝端末叶…” 随口说着一些片场趣事，袁郁淳突然心悦诚服地挤出一句：“晏清的胆子可真够肥的。” “啊，我家老詹不是说没有太大问题么？” 一对眼便知袁郁淳所谓的胆肥指得是什么，于毓敏颇为不以为然道：“他一直在东方艺术之星内部推这部电影的排片量。” “傻啊，你仔细想想，如果把翁怀憬那个角色当男人，那不就是一部披着武侠马甲的男同电影…” 袁郁淳一双锐利的眼，波光流转着，她继续低声分析道：“要是你把主角当女的看，那她和那位妾室不就是蕾丝边么？” 于毓敏显然也知道不少信息，她满脸震惊：“哈？还能这么去解读？” “我估计送审就是反着来，男性化的教主配妾室，再以女性化的状态配晏清，正常古装武侠电影…” 将心中的揣测向于毓敏倾泻而出后，袁郁淳自愧弗如道：“晏清的脑瓜子也太聪明了…” 正在这时，俩人的窃窃私语被一阵由远及近，愈来愈响的高跟鞋声打断，袁郁淳和于毓敏循声望去。 ura，恭喜…恭喜守得云开见日…” 手中捧一束风信子，金发碧眼的霍海伦径直穿过人群向沙龙角落走来，靠到沙发边，她一脸倦容跟于毓敏抱歉道：“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还差点航班取消。” “海伦又出差了？”于毓敏招手叫来服务生：“你喝点什么？” “随便吧…嗯…苏打水就好…谢谢…” 将花递给袁郁淳，霍海伦拂裙在她身边端坐好后略带一丝疲惫地笑道：“刚从长安回，下了飞机推着行李箱就直接过来了。” “行李搁前台了？我说你呀，长安城几家不大不小的影城改造升级也需要你亲自过去盯梢…” 带着别样的哂笑，袁郁淳捧着花意味深长道：“helena是真不待见，刻意躲着公司里那位吧？” “谢谢…” 服务生很快端来一杯冒着气泡的冰镇苏打水，浅啜几口后，海伦没回应袁郁淳的取笑，她主动关心道：“《触碰》剧组框架全都敲定了？什么时候正式开新闻发布会？” “下周五吧，演员幕后差不多都定下来了，就差几位沪影厂的朋友还没到位，婉莹…” 袁郁淳斟酌着回答道：“额，谢婉莹还在帝都，服化这一块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诶哟，不错哦，谢婉莹这是…” 谢婉莹也是于毓敏这家沙龙的常客，霍海伦慵懒着靠着椅背妩媚一笑：“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没有啦，她嘴风把得挺紧…” 没等袁郁淳解释完，沙龙又进了新客，这回阵势浩大，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们举杯畅聊时频频看向角落中的于毓敏和袁郁淳俩人。 “沪海电影学院的老校长蒋婕，蒋教授…” 举杯起身回应以得体的笑后，袁郁淳一边匆匆穿鞋，一边轻声嘀咕道：“稀客啊，她怎么也来了？” “花花轿子人抬人，传言老太太将出任明年沪海国际电影节评选委员会主席…”消息灵通的于毓敏提醒完，连忙端起香槟杯迎上前去。 ura，忙你的去吧，正事要紧…” 海伦善解人意地避开身位方便袁郁淳出来，她舒展着傲人的曲线娇媚地伸了个懒腰：“等你什么时候空出来，我们再约时间。” “明天下午找你，今晚跟小玥约好了，你懂的。” 眨了眨眼，袁郁淳留下一句话，匆匆跟上于毓敏的脚步。 「下周五开发布会么？我是继续静观其变呢，还是静观其变呢？」 冷眼旁观着沙龙中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霍海伦低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低头掏出手机，认真看了眼某海外lgbt论坛她收藏多时的一个帖子。 「有声有色的，这帖子热度不低啊，那位庄蓉都已经在开始盘点海外的知名lgbt华人华侨了，也不知到底在她和袁郁淳的母校究竟挖出了多少料，又将以怎样的形式将之爆出ura，你能听到这哀伤的花语么？」 瞥着被袁郁淳留在桌面上的那束娇艳欲滴的风信子，不急不慢将那杯气泡水喝完后，霍海伦优雅起身穿过人群，她还不忘风情万种地跟相熟的人打招呼礼貌告辞。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无声无息地哼着孔尚任《桃花扇》里的小曲儿，驾驭着13cm的高跟鞋，霍海伦端着优雅的姿态独自推着行李箱，扭着她丰腴的腰肢离开了宾客盈门的沪海艺术沙龙俱乐部。 ura，也许《触碰》会比你想象中来得再稍微晚那么一些，我知道你也很厌恶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 她出门时沪海的天色已近黄昏，漫天柔和的晚霞将整个世界映衬得格外迷人和温暖，街道上车水马龙，悦耳高跟鞋声在城市喧嚣的钢铁森林中渐行渐远，而夕阳将金发女郎曼妙的身影拉得极长，瑰丽的霞光投射在霍海伦淡漠的容颜上，莫名有种与世界疏离的陌生感。 随着日渐西沉，佳人芳踪难觅，暮色就这么于悄无声息中将华灯初上的沪海拥入怀中。 第二百零六章 谁信独愁销片玉 … 帝都·怀柔·雁栖湖 细语影视基地 … 《笑-东》剧组迎来了最后一晚的夜戏拍摄，演员状态上佳，导演调度自如，整体进度依然保持着对布景的领先后，入夜堪堪三个多小时，剧组已然转场四次，将白天备好的场景悉数拍完。 拍摄计划中下一场赫然标注着〈任我行得势血洗黑木崖〉，这一段讲得是东方不败坠崖后的剧情，重掌日月神教大权的任我行权倾一时，对内发起整顿和清算，对外恩威并施企图收服令狐冲为他所用。 有道是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一目了然地彰显出日月神教的改朝换代和任我行破除东方不败影响力的决心，美术团队不得不费尽心思对位于三号外景点中心区域的鼓楼布景做一些较大的调整。 更换旌旗、陈列、摆设，营造清洗杀戮氛围，这些工作耗时偏长，而过戏的速度又大大超出制片组原先的预计，种种原因之下导致剧组在拍完退出江湖前夜，华山众弟子弹琴放歌纵酒烧烤的戏份后又再度陷入干等的情况。 好在这段费时费力的群戏已经是全片最后一场夜戏，骆冰和邵卿两位制片大佬也提前预备好了应对措施，她们让剧务组的小姑娘们准备了大量腌制好的食材，召集全剧组人员利用片场残留的篝火办起了烧烤派对。 重压多日即将迎来解脱，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三三两两围着篝火边bbq边闲聊，也有很多人选择用手机观看最新一期的《才华有限公司》，苗妙甚至还带来了吉他，勤奋的少女抓紧着一切空余时间练习自己的琴艺，顺带给陪着她的章雅梦、周佩佩、易祎、李寒鸢等人轻声唱歌。 随着杀青的临近，为加快后期制作速度，剪辑组也开始更多地介入进摄制工作中，像晏清和翁怀憬俩人这会就守在导演工作台前盯着后期剪辑团队现场作业，主剪辑师柳羽泽根据导演的实时指示亲自操刀，对已经粗剪好的半成品素材进行精剪处理，他们三人嘴中聊的话题显得格外一本正经。 “晏导？麻烦你看一下…” 由于翁怀憬在场的关系，这似乎给了柳羽泽一些无形的压力，他尽量收敛着自己的津门口音：“这第三条飞蛾扑火的镜头怎么剪？分镜头脚本上的描述，咱有些似懂非懂。” “分成两幅，交叉剪进今天拍的那条…” 无需凑近柳羽泽面前的屏幕，晏清显然对所有镜头都了若指掌，驾轻就熟地将手中的分镜头脚本翻到相应的页码，确认一番后，他随口指点道：“嗯，东方不败在野店一片大火前踟蹰不定，表情犹豫挣扎的镜头。” “还有呢？”柳羽泽很快调出相应的素材。 稍作停顿，神色一慌，晏清谨慎地瞟向身边的翁怀憬，见她还是一幅清清冷冷地模样，凝眸关注着屏幕上的剪辑工作，晏导这才在柳羽泽的催促下梗着脸继续说道：“还有…这不写着么？令狐冲与诗诗叠颈交合缠绵的镜头。” “哦…没写卷号，我得好好找找。”沉迷剪辑的柳羽泽没察觉出晏清说这番话时内心情绪的波动，他继续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倒是一切尽入眼底的翁怀憬听完后有些维系不住她清冷的表象，嘴角微微上扬，眼波一转，翁教授向晏清递出一记别有深意的白眼： 「怎么，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爱吃醋么？遮遮掩掩的让人生笑。」 无辜眨了眨眼，晏清默默将锅扣在自己头上，他以眼神回应道：「额，是我，是我自己脸皮薄，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montage？这里用得是蒙太奇的剪辑方式吧…” 那抹浅浅的笑意含而不放，翁怀憬对晏清的回答甚是满意，望着屏幕上穿插交迭的三条镜头，眼底透着绮丽的光，她清声自言自语着：“飞蛾扑火是在指诗诗的自取灭亡还是东方内心的挣扎？” “对，montage，我个人的解读这两者皆有，但更多指的是诗诗，这次她更像那只扑火的飞蛾…” 视线同样投在屏幕上，耳边片场的喧哗就像不存在一般，晏清轻声细语地跟翁怀憬交流道：“在完成东方不败交给自己的替身任务后，杨诗诗毅然决然地服下鹤顶红，然后倚墙等待见爱人最后一面…” “南轩夜虫织已促，北牖飞蛾绕残烛…” 翁怀憬叹息道：“诗诗的爱也是执着到固执。” “南轩夜虫织已促，北牖飞蛾绕残烛…” 晏清显然没听过这首唐代诗人施吾肩的《效古今》，他细品揣摩着看向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翁教授：“这首诗似乎很冷辟？” “诗的下一句很有名，我还以为这段剧情是你刻意为老章设计的，毕竟…” 翁怀憬对晏清的国文水平有些无可奈何，又碍于柳羽泽在场，她没去继续章雅梦取向的话题转而眉眼含笑着吟诗道：“只言众口铄千金，谁信独愁销片玉。”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一开始我俩决定上这部电影不就是为了滔滔舆论下瑟瑟发抖的章雅梦，这么一想还真像是在刻意隐喻…」 七窍玲珑心一转，晏清很快想通翁怀憬指的是什么，他挠头讪讪一笑：“知道众口铄金的典故，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首诗，只是刚好歪打正着罢了。” 俩人交流间，柳羽泽继续着手上的剪辑工作，他三度将不同角度拍摄的飞蛾扑火镜头和不同的剧情混剪在一起。 其中有猿飞日月背叛东方不败，想火中取栗乘乱偷看葵花宝典的那一幕，这毫无疑问也是一种自取灭亡，他很快便付出了代价，如飞蛾般被几根绣花针透心而过，最后落得一个血洒窗棂的下场。 还有周五晚拍摄的那一幕，令狐冲乱入东方不败闺房前，也剪入一条飞蛾扑闪着翅膀，在灯罩里折腾的镜头，警惕心极高的东方教主同样举手化水为针将那只飞蛾杀死。 “其实这一段才是隐喻东方不败，你知道的，随着令狐冲的到来，一系列机缘巧合下发生了那场穿花逐月飞星的完美约会…” 晏清边指点柳羽泽做着镜头时长的取舍，边继续着与翁怀憬的交谈：“所以这是一只扑向爱情火焰的飞蛾，而东方她毫不留情地杀死了这只飞蛾…” 正聊得兴起，晏清迎头撞上了翁怀憬略带责问的娇俏一眼，他顿时哑口无言：“……” “更加深了她自取灭亡的悲剧含义？剧本冲突设置得很巧妙嘛…” 翁怀憬眼底还藏着三分笑意，此刻的她像极了平常邵卿拿晏清开刷的模样：“晏导毕竟不是唐三藏，人家圣僧可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啊这，唐三藏在三打白骨精中对孙悟空的呵斥？你这也能绕到《女儿情》和《西游记》上，角度还这么清奇，不愧是你！」 又敬又爱又怕地对上那一缕意味深长地视线，正在晏清搜肠刮肚想着该如何回应时，翁怀憬锋眉陡然一扬，丹唇含辞未吐着，一抹戏谑隐约而出：「justkidding！吓到了吧，登徒子！」 翁教授万万没想到她这种媚于语言的柔情绰态反而让晏清食髓知味，呆若木鸡。 “晏导！不好意思…” 正当翁怀憬打算不轻不重斥责几句晏清时，赵穆跑到导演工作台边打断了他们柔情蜜意的眉来眼去：“憬姐，那个…我打扰你们一下，不介意吧。” “我们…我们刚在聊剪辑！” 被抓了现行的翁教授娇俏俏祭出万能背身单打战术。 “对啊，就是怕打扰你们工作…” 深知翁教授脸皮薄的性格，赵穆不敢造次，不断在晏清眼前挥舞着手机，她继续召唤道：“清哥！清哥！” “啊…赵穆啊，怎么了？还没到拍摄的点吧…” 晏清这才回过神来，他厚起脸皮为自己开脱道：“我刚想一个剪辑的问题入神了。” “我是来借导演话筒和扬声器的！” 右手将手机屏幕对准晏清，赵穆左手一挥又指向远处的篝火：“喵喵在我们怂勇下答应唱歌给大家听。” 「什么情况，要借导演话筒？你们不都在吃着烤串补着节目么？」 晏清先是扫了眼赵穆手中的屏幕，毫无意外上边播放地正是今晚上线的第八期《才华有限公司》，再顺着她的指引看向不远处，篝火夜会恍然间冒出一片灯光璀璨。 「好家伙，不愧是专业团队，小喵这是开上演唱会了？」 人声纷杂中，苗妙在章雅梦、李寒鸢、周佩佩几人的拍手应援下，抱着吉他在篝火边自弹自唱着，她们几个姑娘身边不知不觉地围起了一大帮举着烤串和手机闪光灯的围观群众。 “卿姐刚问了苏指导，那边布景还得再等一个多小时，手机看节目多多少少有些不过瘾…” 视线流连于晏清和翁怀憬之间，赵穆明眸善睐着撺掇道：“怎么样，清哥憬姐你们要不要来一块玩。” “额…我们手上还有活儿…” 飞快地跟翁怀憬完成一记眼神交流，晏清从桌底下掏出导演话筒和扬声器递向赵穆，他语气颇为遗憾：“拿去吧，拿去吧，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好叻，谢谢清哥，那我就不打扰…” 一脸我懂的表情，赵穆抱起导演话筒和扬声器，做了个鬼脸后她转身就跑：“不打扰你和憬姐继续谈工作了。” “谈工作？” 赵穆口中这三字发音得格外重，将沉迷剪辑的柳羽泽都炸了出来，茫然扭头望着身后的晏清和翁怀憬的背影，他不解地咕哝道：“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谈工作？” “对啊，怀憬你过来看，我打算通过长短全景交替剪辑来处理这几组镜头…” 表情管理更合格的晏清很快反应过来，他出声招呼着眼角沁红的翁教授重新开始蹲守剪辑工作。 “喂喂喂～听得到吗？” 得到导演话筒扬声器后苗妙如虎添翼，她成功地将自己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片场。 “听得到～”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中晏清抬眼望去，他意外发现这场临时起意的演唱会，在篝火晚会的组织者们分工协作下居然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 邵卿和骆冰协调着座次和秩序，章雅梦和李寒鸢沟通应援流程，伊梨依偎在苗妙身边替她举着话筒，赵穆则席地而坐负责用扬声器上的副麦充当吉他拾音器。 无奈摇摇头，晏清与翁怀憬对视一笑。 傲娇憬：「卿姐又胡闹了…」 导演清：「没事，她们开心就好…」 “这首歌是憬儿姐教我唱的，名字叫达尔文！” 经过导演话筒扬声器的失真处理后，苗妙软糯糯地声音额外多出几分电音的味道，晏清视线在柳羽泽工作站的屏幕和篝火间来回逡巡着，一时间没注意到他身边翁怀憬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意。 好在苗妙没将这个话题继续往后延伸，很快便拨动琴弦，随着舒缓明亮的木吉他琴声潺潺流出，她略带一丝童音的歌声也随之而起： … 『我的青春/也不是没伤痕 是明白爱是信仰的延伸 甚么特征/人缘还是眼神 也不会预知爱不爱的可能』 … 略带淡淡地感伤的旋律，直述心意的歌词，简洁的分解和弦，搭配着木吉他独特的音色和苗妙干净的嗓音，没有过多的修饰，这首歌就像秋夜里拂过的一些凉风，让原本还有些喧哗的片场很快安静下来。 苗妙对节奏的拿捏和指法上的进步让晏清有些意外，悄无声息地往翁怀憬身边靠了一步，他低声问道：“小喵好像比上周录制节目时，状态更好了。” 这一步让原本便靠得就很近的俩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翁怀憬浓密的睫毛簌簌扑闪着，紧张兮兮地瞥了眼导演工作台前保持着伏案工作状态的柳羽泽，她犹豫着没有挪开脚步，翁教授最后低眉垂眼地轻声自语着：“是你平时对她关注太少了，小喵一直在进步。”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要我怎么回答嘛…」 略微有些尴尬，晏清的手一时间有些无处安放，而篝火旁，苗妙继续唱着她的主歌： … 『保持单身/忍不住又沉沦 兜着圈子来去有时苦等 人的一生/感情是旋转门 转到了最后真心的就不分』 … 听到“单身、沉沦、苦等…”时，晏清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起俩人分手后翁怀憬独自生活在纽约的一幕幕场景，他忍不住以余光瞥向身边无时不刻散发着沁人心扉香味的源头。 “爱意味着你永远不必说抱歉。” 一声细若游丝的回应后，晏清恍然发现他无处安放的右手被轻轻握住，翁怀憬轻轻咬着唇，明媚的眉眼间满布着绵绵情意。 … 『有过竞争/有过牺牲/被爱筛选过程 学会认真/学会忠诚/适者才能生存 懂得永恒/得要我们/进化成更好的人』 … 歌声还在继续，苗妙用她独有的奶声奶气地将这段略显残酷地副歌演绎得别有一番风味。 「认真、忠诚，为爱而进化成更好的人，嗡嗡嗡其实比我勇敢了太多…」 于黑暗中，反手握住那只想逃离的纤纤素手，晏清感受着翁怀憬的如水温柔，心中一阵激荡。 重复几番副歌后，苗妙又继续开始b段主歌，舒缓的旋律，棉柔的木吉他声，软糯的童音，与这静瑟的夜格外协调。 … 『我的青春/有时还蛮单纯 相信幸福取决于爱得深 读进化论/我赞成达尔文 没实力的就有淘汰的可能』 … 听到这段歌词后，晏清心中一动，轻轻拉了拉柔若无骨的翁怀憬，他压低着声音问道：“送小喵那本《物种起源》时，你们是不是就已经在缓和关系了。” 半晌翁怀憬才抬头凝视着晏清，她带着最后的倔强，嘴硬着回了一句：“这是我和她的秘密。” … 『我的替身/已换过多少轮 记忆在旧情人心中变冷 我的一生/有几道旋转门 转到了最后只剩你我没分』 … 木吉他旋律在苗妙唱完最后一小节歌词后缓缓变弱。 「～转到了最后只剩你我没分～」 相视中的两人持续着眉来眼去，晏清有发现翁怀憬听到最后时没忍住唇齿轻启，翁教授似乎跟着旋律在无声哼唱着，他用清澈透明的眼神表达道：「永远都不想放开手。」 翁怀憬正待回应点什么，耳边突兀响起一阵响声，柳羽泽边鼓掌边回头投来疑惑一眼：“晏导，你们？” …沉默… 在柳羽泽看不见的阴暗处，一番剧烈反抗后，翁怀憬终于逃离开晏清的魔掌，直到这时反应明显慢上好几拍的俩人才开始机械地鼓掌。 “小喵唱得真好…”晏清装模作样点头一脸欣慰状：“我都忘了鼓掌。” “谢谢，录节目时我忍住了，其实《达尔文》的背后藏着一首特别感人的情诗，来自我清儿哥…” 万万没想到，唱嗨后的苗妙开始搞事，她明晃晃的眼神瞄向远处隐匿于黑暗中的晏清和翁怀憬，似乎在征求着他们的许可。 … ps：《达尔文》 原唱：蔡健雅 作词：小寒 作曲：蔡健雅 编曲：黄中岳 收录专辑：2007，《goodbye&hello》 第二百零七章 昨日重现 “还需要请示一下么，喵喵你快说嘛，嗯…那我先猜猜…写给谁的情诗呢？这个问题也太难了吧…” 将递到苗妙嘴边的导演话筒抽回，不理会她的辩驳，赵穆装模做样着一番冥思苦想后转头端出迷惑状问向身旁的伊梨：“阿梨你知道吗？” “哇，这个问题好有难度…” 慢腾腾起身，伊梨戏谑的目光缓缓穿行过人群，还不时在那些依旧亮着屏幕继续播放《才华有限公司》的手机上稍稍驻足停留，最后锁定在晏清和翁怀憬身上，她眼波流转着笑道：“也许是那位陪着清哥度过生命中最热血、最浪漫的时光的人呐…” 手握片场仅有的两支麦疯狂拱火，赵穆和伊梨牢牢地掌控着局面，将节奏带得飞起，丝毫不理会身后跳脚试图抢话筒的苗妙，更过分的是她俩说话间还全程一直有意无意地将众人视线往导演工作台这边引。 「啊…你们以为我会阻止么？加快节奏，干得漂亮，正好嗡嗡嗡不肯说，我巴不得小喵主动来爆料，到底是哪首诗，快让我听听。」 端得是老神在在，晏清甚至不忘隐蔽地冲翁怀憬一挑眉，表情有几分得意。 翁教授恨恨一眼后，光速背身扮起鸵鸟。 “喵喵你看，人家都没有意见呢，快说啦～” 赵穆眉开眼笑着说罢，将导演话筒塞回苗妙嘴边，伊梨则一唱一和地将副麦高高举起，口中说着，让我们来听听大家的呼声，这话音一落，片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那…那…” 面色依然有着犹豫，苗妙又看向跟前不远处的章雅梦，邵卿等人，仿佛在征询着她们的支持。 双手捂成扩音喇叭状，完美融入应和怂恿阵容的李寒鸢和章雅梦：“我们也想听情诗…” 向晏清翁怀憬这边递来挑衅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邵制片人：“没事，来吧…” 「怎么嗡嗡嗡簌簌地在颤抖…她很害怕么？什么样的情诗会有这样的效果…」 嗅着翁怀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晏清一心多用着，边盼望着苗妙期期艾艾地发言，边感受着身边心上人细微的动静。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导演话筒扬声器传输的声音失真严重，但晏清瞬间就听出了这首诗明显是舒婷的《致橡树》，这又是一道身体主人同为穿越者的“铁证”，经历了〈花事了〉、〈达尔文〉的洗礼后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直到听到这句时，晏清才恍然明白“木棉”一词对于翁怀憬的真正寓意，也才彻底明白她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的动力源自何处。 “晏倚飒！你是打算让小喵把整首诗念完么？” 心旌摇荡中，晏清突然感觉腰上一痛，耳边传来翁教授羞不可耐地催促声。 「对哦，这首诗后边的内容太肉麻，我家嗡嗡嗡肯定扛不住…」 心念一转，晏清果断拔腿就跑，冲到篝火前从赵穆手中抢回话筒，他单手撸喵，另一只手握着麦：“小喵，让我自己来吧…” 俏脸一红，苗妙羞怯地低着头，晏清当众的亲昵让她有些无从适应。 “每一阵风吹过，我们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平复着呼吸，晏清飞快地组织好语言：“好的，诗念完了，下面我们继续唱歌，这期还有两首，《生命中的时光》、《走在冷风中》大家想先听哪首？” “不行，另外一首得憬姐来唱！清哥导演话筒还给我，得有人来给你递麦啊…” 赵穆和伊梨利用着手上的副麦跟晏清开始讨价还价起来，而苗妙则边卸着身上木吉他的背带，边端出一脸〈我惹祸了〉的萌萌表情凝视着缓缓从远处过来，清丽的面容被篝火映衬得愈来愈明艳的翁怀憬。 “小喵，吉他给我吧，我来伴奏…” 大大方方地站定，翁怀憬伸手接过苗妙刚放下的吉他，顺势不着痕迹地跟还在与赵穆伊梨俩人打太极的晏清快速对了一眼。 傲娇憬锋眉一扫：「话筒！你别还给她们…」 初恋清心领神会：「话语权，我懂的…」 “你们帮怀憬收音吧，我先来唱…” 晏清等到翁怀憬抱好吉他像一株木棉般羞怯又坚定地站到自己身边后，他紧紧抓住话筒大声呼喊道：“生命中的时光！” 话音刚起，翁怀憬已拨动起琴弦，淙淙如溪的木吉他声潺潺流淌而出，赵穆伊梨只能做罢，俩人安安静静靠到翁教授旁充当人肉拾音器。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就着舒缓的节奏，温柔的旋律，晏清没有用任何多余的的技巧，他嗓音清澈干净，简单又有情绪的将一个朴实无华漂泊中年男人独自闯荡的故事向大家娓娓道来。 … 『岁月平添了我的愁/混杂无形又巨大的压力/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 … 『我也佩服我的勇气/也心疼所有孤独的意义/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寂寞的时光～』 … 『侥幸我还有一点脾气/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热血的时光～』 … 『我会为谁死心塌地/为谁忘记我何姓何名/这是不是我生命中最浪漫的时光～』 … 简简单单四小节，一字一句都在唱着对美好爱情的留恋，从未在歌词中正面出场过的女主角却始终纵贯在男人生命中，陪他度过难熬，寂寞，享受热血与浪漫。 民谣是生活的碎片，它的简单被那些不喜欢的人所诟病，但却是简单造就了它最独特的内涵。 一首歌或一首诗往往都只是一个触发点，人类灵魂深处对爱情的渴望是亘古不变的，晏清浅吟低唱间温柔又细碎，乍一听清淡如水，又恍然浓得化不开，随性的旋律中满是悠然回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叩开心门，轻而易举地激起所有人的共鸣。 一曲终了，诺大的片场里一片静谧，甚至连欢脱的篝火都安宁了几分。 “谁会陪我经历风风雨雨…” 冷冷清清中，赵穆没有放过俩人的打算，横插一脚拦在翁怀憬和晏清中间，又眼波流转着举起副麦，她以朗诵者的姿态重复着最后一段副歌道：“陪我浮沉陪我远行～” 说完将麦克风塞向一旁，赵穆右手不停抬起放下又抬起，不停撩拨带动着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气氛，在她的怂恿下，伊梨也毛起胆子跟起节奏绘声绘色道：“从此再不言放弃，也再不言光阴～” 直到这时纷纷听出个中滋味的众人才清醒过来，逐渐有稀稀疏疏的掌声和叫好声响起，等到氛围转而热烈，赵穆和伊梨直勾勾地盯住晏清，俩姑娘异口同声道：“多年之后，只剩感激！” 「乖乖，这俩人是打算干嘛？」 唱完自己的歌后，原本打算跟翁怀憬交换位置的晏清略微有些愣神。 很快赵穆又继续说道：“年少的时候，我们都一身诗意，想要把自己活成一场梦，一首歌，一部电影。” 一听这句话，晏清知道这是上周录节目时翁怀憬在聊这首歌时的串场词，等他再抬眼，视线越过阻隔，刚好发现翁教授似乎有扭头转身的冲动，清冷的美人在努力克制着。 与赵穆对视着，心领神会一笑，伊梨调侃地补充道：“看来清哥藏了一手，明明活成得是一首诗。” 「这俩姑娘都清楚之前沪海那起鹊桥通道喋血的事儿，大概也能猜出来我和小格以前就有故事，所以她们这是从《致橡树》和《生命中的时光》里脑补出了些什么？」 面对赵穆和伊梨的调侃，除了稍有担心翁怀憬会不会不堪羞意，晏清倒是没有无所适从，他端得是从容淡定。 “生命中的浮浮沉沉逐渐消磨了我们的意志…” 见晏清无动于衷，赵穆又开始饱含深情地复读晏清在节目中的发言：“岁月的孤独给我们平添了很多忧愁。” “咱们清哥潜台词的习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真没办法，我来翻译一下吧…” 伊梨笑靥如花地跟赵穆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但岁月同样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欢乐和甜蜜。” 「你俩这一脸怂恿我发言的表现是什么鬼，难道觉得这是个当众表白的大好机会？这也太莽了，嗡嗡嗡不会接受的，我和她已经有了约定啊，哦～对，你们还不知道《慢慢喜欢你》这首歌。」 心里明镜一般，晏清举着导演话筒，风轻云淡地为自己的表演做着总结陈词：“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许多时光：最难熬的时光，最寂寞的时光，最热血的时光，最浪漫的时光…” “所以，清哥你觉得到底是生命中的时光重要？还是…” 见晏清不上钩，赵穆怒其不争着开始胡搅蛮缠：“还是在心里陪着你经历这一切的那个人重要？” “清哥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是已经过去的，还是正在经历的，好的或者坏的事情…” 拥有资深文案经验的伊梨尝试着与晏清打机锋：“都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光？” “嘶…” 正当三人大玩猜谜游戏时，由于赵穆和伊梨的刻意阻隔让翁怀憬无法顺利将吉他递给晏清，翁教授突然做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动作，她反手握持琴颈将吉他高高举起来，这一动让很多知道当初鹊桥通道爆头那件事儿的人心里不由一紧。 “憬儿姐…” 摇头叹息，小喵捂眼：“注意形象啊！” 冲晏清锋眉一挑，翁怀憬清清丽丽地丹唇轻启道：“接好，该我了…” 「怎么莫名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当时我一直在低着头，也没留意她的表情，眼神一定很复杂吧。」 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晏清轻而易举地隔着两个姑娘的阻拦，伸手去接翁怀憬递来的吉他，他蓦然发现此刻举着琴的翁教授身上似乎带着一种格外的风情。 “赵穆，伊梨，我始终觉得没必要去纠结过去的时光有多难熬，多寂寞…” 接过琴又匆匆解释半句，晏清便将话筒放在翁教授依然摊开在空中的纤纤柔荑上，他知道翁怀憬一定能接得住自己的话。 “把当下过得最热血，最浪漫就够了，接下来…” 明晃晃的火苗将翁怀憬的侧颜映得格外耀眼，攒着导演话筒，翁教授的发言英气十足，语气稍作停顿，等眼角的余光留意到晏清抱好琴调整完变调夹后，她才落落大方地将视线投向某人，脆生生开口道：“走在冷风中…” 第二百零八章 姽婳于幽静 一袭红装的翁怀憬平举着话筒，目不斜视地凝望着跳动的火焰，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妍丽娴静等候着晏清的伴奏。 「这样美好的夜晚，妧姝的嗡嗡嗡，突然品味到了宋玉《神女赋》里那句话的妙不可言——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闲…」 山间一斛月，头顶漫天星光，身畔有佳人，竹林几缕风，牵得疏影暗香浮动，嗅着阵阵袭来的迷迭香味道，晏清只觉周遭馥郁扑鼻，眼前篝火也被晚风催动得摇曳多姿，愈发明晃而温暖。 耳边竹叶伶俜地抖擞着发出飔飔婆娑的声音，宛若奏着低回萦纡的笙箫，火堆旁人群窸窸窣窣刻意压低的交谈，再加上干柴燃烧噼啪作响的火焰白噪声，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晏清觉得无比惬意，就连全程在俩人中间充当电灯泡的赵穆和伊梨都平白在他眼底可爱了几分。 「当然，如果…赵穆和伊梨再乖一点，就更好…嗯，该开始为小格伴奏了，《走在冷风中》这首歌不像民谣这类芭乐，单纯只有吉他，旋律可能太干，现场唱听起来会不会有些空洞…看来我得在手法上想点办法…」 心中如此这般想着，晏清调整起怀中苗妙那把木吉他的位置，同时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挺直的腰杆稍稍松弛了几分，将吉他音箱位置对准赵穆和伊梨，以方便她们拾音。 当一米八七的晏清也打算学着苗妙和翁怀憬以站姿演奏时，拾音就成了件麻烦的事，赵穆与伊梨身高都不到165cm，为喵统筹拾音蹲着即可，替翁教授拾音时站着刚刚好，但给晏导拾音就得一直举着话筒。 果不其然，赵穆她俩也知道这个问题，低头一番窃窃私语交谈，等半晌晏清也没有等到人凑过来，姑娘们都没有将副麦递过来充当人体拾音器的打算。 「钓鱼？什么鬼，因为这首歌唱得是分手，钓鱼执法，然后公开处刑我？我的天，为什么你们的参与欲望都这么强烈…」 耳朵很尖的晏清听到她们聊的一些片段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怀憬，稍等片刻～” 敏锐地察觉出局势微微有些僵，骆冰起身靠过来跟翁怀憬低声耳语了几句，引得翁教授眼带浅浅地笑意往晏清这边投来一瞥，她们的音量控制得很好，交谈间骆主任又伸手招呼着娄君玮去导演工位搬凳子。 「怎么感觉这表演有越来越正式的样子，看来苏绣贞那边的布景还有得等，刚好我听听赵穆她们在商量什么，可别憋着一个整蛊的大招…」 心念电转间，晏清若无其事地借着调整吉他变调夹的动作往捏着副麦的伊梨身边又贴近几分，终于能完整听清楚她们咬耳朵交流的内容。 “喏，你看，清哥就喜欢装得一幅嵬然不动的样子…” 警惕地飞快回头扫了眼晏清，赵穆戳了戳伊梨手中的副麦，压低着声音她继续说道：“就一点儿也不着急，阿梨你呆会可得握好这根钓竿！” “啊，可是清哥他就是这样的人啊，穆穆要不我们别闹了，憬姐还在等着唱歌呢…” 伊梨的话听起来像是内心有几许挣扎：“我觉着他们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所以赵穆是打算将这个副麦当成钓竿，想把我往嗡嗡嗡身边引？需要这么小心谨慎么，要是不需要你俩拾音，我早都靠过去了，还是说…这其中有诈？」 暗自揣测着，晏清调整完变调夹后，持续保持着悄无声息地小范围挪动。 “等着他们顺其自然？哦嚯嚯～你也不想想，马上第一季节目都快完结啦，黄花菜都凉惹！” 感知到背后传来的压力，赵穆匆忙收声，回头冲晏清提防一笑后，她含含糊糊地又再对伊梨挤出一句：“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晏导，冰姐给安排的椅子…” 娄君玮从柳羽泽那边顺了个马扎过来，随意搁在晏清身后，离翁怀憬三步左右的距离，放置好后他大大咧咧问道：“摆在这行吗？” “都可以，谢谢小娄啦…” 将俩姑娘的打算听了个囫囵，晏清对位置自无不可，随意在马扎上坐下后他风轻云淡着开口笑道：“怀憬，那我开始了，阿梨～” “清哥，你难道不想靠得再近一点儿？” 嬉皮笑脸着冲晏清一顿勾手，赵穆边轻声细语说话还边用身体拦住想挪过去的伊梨。 “清哥，要不你坐过来吧～” 在赵穆的眼神威压下，伊梨踟蹰不前着在翁怀憬跟前蹲下，眨起碧蓝美瞳的水汪汪大眼睛，她可怜巴巴地凝望着晏清，机械地跟自己闺蜜重复做着手上的牵引工作。 「赵穆主犯，伊梨从犯，热心人一波又一波，唉，和嗡嗡嗡的事儿估计要等到发完《慢慢喜欢你》这首歌，大家才会放下一些担心吧…明明这季节目完结，我俩也还有合作啊，不过见面的次数，确实可能比目前频率要低了。」 想到这，晏清忍不住瞟向翁怀憬，赶巧这会翁教授也刚与骆冰聊完，转过身来后她颇有深意地凝眸顾盼着伊梨和某人的互动，这一来一去，俩人视线迎头撞上。 尴尬一笑，伴奏清愁眉苦脸：「她们想公开处刑我，都以为是我怂的原因～」 双手抱胸，歌手憬锋眉一扬，：「？？？」 「合着嗡嗡嗡进入了看戏模式，赵穆她俩的计划不会是打算呆会把我推到小格身上吧，行，我认了…」 微微屈膝，晏清左手托琴，右手拎起马扎贴到伊梨身边重新坐下，主动将吉他的音孔对准人体拾音器后，他微笑着自嘲道：“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一番暗流涌动后，晏清总算是能正常开始为翁怀憬伴奏，考虑到单单只有吉他音效的原因，他对前奏旋律做了些合理增色的同时，还上手改动了某部分着意体现轻爵士风的和弦编排。 像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使然，亦有可能是千锤百炼的独自演练，翁怀憬并没有无从适应的感觉，她得心应手着开嗓切入伴奏，轻车熟路地将晏清的重新编曲接住。 … 『分手/从你口中/说出十分冷漠 难过/沸腾心中/然后熄灭的火』 … 区别于节目公演中的那一版，没有过于浓烈的感情投入，此刻的翁怀憬浅吟低唱间带着几分轻描淡写和释然。 维系着指弹，晏清也不忘用掌节轻轻叩着音箱板，合理地在旋律中适时插入一些鼓点声，悄无声息地将曲风的形式向r&b甚至soul的方向靠去。 … 『我以为留下来没有错 我以为努力过你会懂 怎么连落叶/都在嘲笑我 要假装坚强的走』 … 有意跟着伴奏的牵引，翁怀憬在第二段主歌演唱中平滑而自然地增加了不少半转音和颤音的使用频率，她转换自如地运嗓在原音高和低于原音高四分之一或二分之一之音的来回交替着，将旋律拉回极有辨识度的翁式唱腔。 …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飘散的/踩碎的/都是梦 孤单单这一刻/如何/确定你曾爱过我』 … 进到副歌后，晏清敏锐地意识到翁怀憬很多颤音的运用早已不仅是声音的技艺，在她的演绎中这些已然成为她表达自己情绪和拨动听众心弦的一把利器。 「为什么要确定我有没有爱过你，现在我也很爱你～」 心潮澎湃的晏清被叩问到情不自禁偷偷抬头张望，只见清冷的月光洒在翁怀憬脸上，让此刻的她有种绝世而独立的即视感。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此情此景如同一卷画，一箴诗，让晏清收敛起他眼底的调笑，继续专注于伴奏。 …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 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翁怀憬在处理歌曲字句尾音的时加入了一些更soul风格的顿挫音，通过对气息的运用将单句的尾音在尽头处做突然中断。 这让晏清在清清冷冷中感受到一种失恋女人独自舔舐伤口的痛楚，而歌声在中断之后地半转音再衔接，又给人带来一种一唱三叹的韵味。 … 『我以为你暂时走失了 我以为你累了会回头 怎么连复杂的故事背后 都是我听朋友说』 … 翁怀憬通过气声快速回收搭配上她对拉长的尾音的微微一颤转为降调，将无可奈何的心绪揉进唱腔中，以过眼云烟的心态娓娓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这无疑更能激发起听众的共鸣，邵卿骆冰等人投来的视线也让晏清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看来即使做了改编，也同样无异于公开处刑…她们都一直在盯着我看，满眼都是怒斥渣男的怨气，这就是最高明的共鸣技巧，小格唱得是真好啊，如果说质感是音色的主体，那么光泽感就是她音色边缘的锋芒，我家嗡嗡嗡锐不可当～」 翁怀憬的音色即使以晏清那双挑剔的耳朵听来也很有高级感和辨识度，如同带着空灵和谐的金属光泽，唱高音不散、唱低音不粘、唱强声不噪、唱弱声不虚，即使她只用很少的气息，发出的声音依然聚而成形充满光泽感。 …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 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只因为你说过 爱是等待/是细水长流』 … 唱到第二段副歌时，翁怀憬略略放松声线，更多融入气声的技艺，形成似断还续的飘渺稀声，她将面具女士马甲那套soul唱腔演绎得入味三分，空灵飘渺如天音遗世，明明全程轻描淡写，却处处令人听得痛入骨髓。 … 『jelesaiscontinuec’estpasbon finturestespaslongtemps 我没说不代表我不会痛』 … 没有夸张的进气、没有出戏的换声、没有刻意地表现磁性、翁怀憬这最后一段尾奏前的bridge发挥的也堪称收放自如，她将气息与共鸣的融合处理得自自然然，浑然一体。 「等过几天录音棚交付，一定要和嗡嗡嗡再录一版，她的soul太有感染力，居然把一心想搞事的赵穆给唱服了～」 一直心存警惕的晏清发现一曲歌罢，全程也没有发生任何幺蛾子，赵穆和伊梨安安静静地席地而坐，乖乖充当着人体拾音器的角色，只不过她们眼底好像都闪烁着汨汨泪光。 「轻松一段华彩收尾，然后拉着嗡嗡嗡回我们原先的位置，继续边聊边守着剪辑岂不美哉～」 就在晏清顺顺利利将整首歌的尾奏outro，也就是歌曲结尾没有歌词的部分演奏完后，于一片失声中施施然起身，如他所想一般打算将吉他还给苗妙并招呼着翁怀憬一同回导演工位继续蹲守精剪时，异变突如其来袭来。 “憬姐在节目中是这样描述《走在冷风中》的，女孩儿无法控制自己对前任的难以忘怀，可是关于他的一切，女孩儿已经再也没有了期待…” 晏清万万没想到赵穆这时出来发难了，还将火引到了翁怀憬身上，她右手抄着从伊梨手中夺来的副麦，左手还挽着不知所措，看上去像是依然沉浸在那首《走在冷风中》情绪中无法自拔的伊姑娘。 高昂着头，赵穆狐疑地左右顾盼，目光在晏清和翁怀憬脸上来回逡巡着，半晌她才继续问道：“为什么我在刚才那段表演里听到得却是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怎么还没完了，因为爱情呗，明显她也不想我被公开处刑～但话不能这么直白的说，还是我来解释吧…」 选择主动抢答的晏清毫不犹豫把锅牢牢背好，他条理顺畅地阐述道：“这是我的锅，从轻爵士改编到soul，曲风不同，怀憬演绎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浅浅一抿唇，翁怀憬冲赵穆轻轻点头算是认同晏清替她开脱的话。 眼看着晏清将吉他还给靠在章雅梦怀里的苗妙，一幅要离场的样子，赵穆着急催促道：“阿梨你快说句话啊…” “憬姐刚给我的感觉是，她也没有很怀念过去，只不过还是忘不掉你的好…” 酝酿半天的伊梨毫无征兆地对着麦克风放出一记大招，这番话说得含糊不清又意有所指，引得片场一片哗然，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歧义，她憋红着脸又画蛇添足加了一句：“额，我说得是《走在冷风中》中的女主角啦。” … ps：一直很想好好写一章翁怀憬唱腔的内容，想来想去插在这里最合适。 另外，我在书友群里给大家解释了更新缓慢的原因，这里就不多说，免得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了，卖惨也没啥意思，大家随缘啦。 第二百零九章 婆娑乎人间 「不是打算公开处刑我么，怎么突然来这一手？嗡嗡嗡脸皮很薄的！」 心里咯噔一下，晏清握着吉他琴颈的手下意识一紧，没急着将琴放手给苗妙，他第一时间回头去看翁怀憬的反应。 明显伊梨支支吾吾的欲盖弥彰并没有任何成效，而一时间翁怀憬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眼角沁红地强忍着背身的冲动，平视远处的黑暗处，翁教授下意识绞着手上的导演话筒装作若无其事。 「拿赵穆确实没辙，好个伊梨，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居然敢欺负嗡嗡嗡…」 又气又好笑，晏清再瞥了眼低头失声的伊梨，今天穿了身碎花连衣裙，头上还插着只素色的蝴蝶结发饰，他忍不住继续腹诽道：「这姑娘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摘下框架眼镜，变得会打扮自己了，要不要用那段《南方姑娘》来调侃一下她呢？」 仍在持续的哗然中，在晏清心中犯嘀咕时，他面前的几个姑娘也正低声细语碎碎交流着。 “伊梨姐她说漏嘴啦…”周佩佩轻声埋怨道：“这下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了！” “没事啦，佩佩…” 逐渐适应自己职场新角色后，李寒鸢不像刚来帝都那会遇到突发状况的反应，头也没抬继续刷着细语，她很是淡定从容：“本来就很多人知道啦，憬姐又不是idol，没有那么多饭圈的规则。” “清儿哥，我看啊，琴先别急着还…”眨着水汪汪的眸子，苗妙眼底透出一丝狡黠，她给握着琴颈没撒手的晏清支招道：“要不我们起哄叫安可，你再来一首歌，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招不错…” 态度也是不以为意，甚至忙着以眼神和不远处的邵卿眉来眼去交流，章雅梦不忘偷笑着投出赞同一票：“喵喵好机智，我看行！” “啊哈，这期节目的三首歌都太好听了…” 看着伊梨一幅呆若木鸡的样子，听着周遭的议论声四起，一不小心捅出大漏子的赵穆连忙抢过她手中的副麦尝试补救道：“《达尔文》、《生命中的时光》、《走在冷风中》…大家都知道，我们阿梨刚品尝到初恋的滋味…” 将伊梨最近的大新闻拿出来消费一波也无济于事，赵穆的急智没有能如愿起到救场的效果，众人反应寥寥，她尴尬地笑着继续道：“连听三首讲分手的歌，少女心事难免会有些触景生情，将自己的情绪带入进去了。” 「嘶～这也太牵强了，消费这种事还是应该交给我，多亏我有跟依莲确认过，那句歌词就是她有意说给翟公子听的…」 倒吸一口凉气，晏清冲苗妙点点头，重新将吉他抽回，边默默吐槽着赵穆消费伊梨的行为，他边想着自己呆会该怎么圆这个事。 「看来翟弈宁应该没什么问题，其实他俩这名字也挺配，伊宁好像是伊犁洲的行政中心吧，明明俩人都不是疆北人，有意思，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想好怎么破局后，晏清抱着琴又晃晃悠悠回到原位，好在这会苦着脸的赵穆和伊梨已然没有阻隔俩人的心思，他很轻松地便贴到翁怀憬身边。 将注意力投向周遭的剧组人员，晏清明锐地察觉出短暂地哗然与震惊期一过，围观者们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他们或以眼色、肢体动作在暗暗交流，这一拨人明显属于《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属于知道不少内幕消息的老人；其他来自沪影厂或细语影视的人则直接三三两两眉开眼笑地嗡嗡讨论吃起瓜来，关键是这音量还都不小，以晏导出众的耳力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你刚听清楚了吗？伊梨她…” 来自沪影厂的副导演周嗣文脸上还残留着几分讶异，兴奋地用肩膀撞了撞细语影业过来的副导赵仲义，他有些期艾地确认道：“她刚说了什么…老赵，快告诉我这不是幻听…” “平地惊雷啊…” 摇头晃脑着，赵仲义拍了拍周嗣文，又笑着跟另一边的动作指导黄晋柏对着眼，几个老男人在剧组处得相当融洽。 “她说啊，其实翁教授也没有很怀念过去…”年龄相对较小的成恙平难掩激动，只有他颇为认真地复述着伊梨的回答：“只不过还是忘不掉咱们晏导的好…” “老赵，你细品，老黄你再看看这帮《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过来的人…” 探头观察一轮后，周嗣文明显有所得，他偷指着对面扎堆的年轻摄像组继续嘀咕道：“莫然、小谭、小包他们的神情，还有翁教授这会的表现，你们再细品。” “伊梨是不小心说瓢了嘴，意思很显然啊…” 赵仲义嬉笑怒骂着莫然他们的不仗义：“这帮孙子老早就知道了，晏导和翁教授以前在一起过！” 「喂，你们一帮老男人要不要这么兴奋，好歹声音小一点啊，这样会让我家嗡嗡嗡很难自处的。」 嗅着让人舒缓的迷迭香，晏清能感知到侧身传来的轻轻颤栗，略微转头一看，恰好此时将唇色咬得格外嫣红的翁怀憬也向他投来一瞥。 一泓秋水盈盈脉脉引着晏清倒流向柳羽泽那边，翁怀憬眼底有几分催促的意味：「你也听到了？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守着剪辑吧。」 右眼一眨，晏清将翁怀憬的注意力牵往跟前的伊梨，掌节轻叩音箱板向苗妙章雅梦发出暗号，他微笑着以目光传递道：「小格，我要帮你来回应伊梨。」 视线从伊梨身上落回晏清怀中的琴，翁怀憬锋眉一扬：「怎么回应，唱歌么？」 “穆穆，可以喊安可吗？” 接收到信号，章雅梦率先冲依然捏着副麦的赵穆起哄：“我们还没听过瘾呢！” “怎么能没新歌！” 迅速跟上章雅梦的话，苗妙起身欢脱地跳向赵穆，抢过她手中副麦，萌言萌语带起节奏来：“加班就应该要有福利嘛！” “就是，喵喵说得对…” “强烈要求安可！” “安可，必须再来几首！” 也许是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消散此刻的尴尬，一时间泾渭分明的两大阵容竟从者如云，这样的气氛下，晏清自然而然地席地而坐，方便苗妙为他拾音，而翁怀憬也施施然在那张马扎上落座，将握持地导演话筒递向男人嘴边。 “这首歌，要送给我和怀憬一直都没好好感谢过的一群人，大家因为《才华有限公司》而选择背井离乡来到帝都，时间过得很快…” 没着急唱歌，晏清润了润唇，贴近翁怀憬手中的话筒，同时抬头望向片场，他继续用极为细腻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一眨眼的功夫两个月就过去了，我们相处得非常愉快。” 晚风中晏清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很快便让整个片场重新安静下来。 “沪海在南，帝都在北，生活习惯什么的其实差异不小，比如像豆汁这种早点，大家可能到现在也没完全适应，就更别说其他方面了…” 视线转向直到这时才缓缓回过身来的伊梨，晏清眼底有笑意：“对了，几天前，听到了一段特别有意思的话，南方姑娘总有一天会习惯北方的秋凉，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北方人的直爽。” 晏清无愧他消费之王的名头，三言两语就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伊梨，也让小姑娘原本便一片殷红的脸颊更是再度热上几分。 “《南方姑娘》送给来自沪海的各位，好的，开始吧～” 没有再去cue伊梨，点到为止晏清极为有度地选择见好就收，轻轻指弹着吉他的弦，奏出一段舒缓的旋律，华彩就这么从他指尖缝隙倾泻而出。 …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片场…』 … 带花的裙子、歌名《南方姑娘》、再加上片场、还有平日里大家又都习惯性地将坐落在怀柔雁栖湖的影视基地自嘲为村庄，寥寥几句却画面感极强，如同讲故事般浅吟低唱，晏清简简单单四句词就将大家的情绪带动起来。 … 『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 轻轻抿着嘴唇，撩起耳边被晚风吹乱的发，伊梨迎着大家的视线，极为应景地羞涩浅浅一笑，大大方方地展示出她温润如水的笑靥。 … 『南方的小镇/阴雨的冬天没有北方冷/她不需要臃肿的棉衣/去遮盖她似水的面容…』 … 舒缓的音乐，磁性的声线，时值深秋，即将入冬，着碎花连衣裙少女带羞的笑，如水的面容，伊梨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对爱勇往直前的憧憬，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美好。 … 『她在来去的街头留下影子芳香/在回眸人的心头/眨眼的时间/芳香已飘散/影子已不见…』 … 唱完这一小节时，“空气掠夺者”晏清在空档期突然吸了吸鼻子，这会翁怀憬好像也意识到什么，眉心一蹙她悄然投来嗔怪一眼。 … 『南方姑娘～你是否习惯北方的秋凉/南方姑娘～你是否喜欢北方人的直爽…』 … ps：《南方姑娘》 原唱：赵雷 作词、作曲：赵雷 编曲：赵雷/赵照 收录专辑：2011，《赵小雷》 推荐版本：企鹅音乐有赵雷纯指弹版本 第二百一十章 长城调 《南方姑娘》这段副歌一出顿时惊起一片欢声笑语，氛围霎那便重新热烈起来，大家纷纷眉开眼笑看着原本就有些脸红的伊梨变得忸忸怩怩，柳眉一挑骆冰顾盼生辉地冲身旁的邵卿揶揄道：“可怜的阿梨，听完这句小脸刷地一下就通红，啊哈~瞧瞧咱们晏导对你们家那位有多护短！”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那位翟公子原话怎么说的来着？看来咱们晏导完全能全文背诵…” 趁着晏清指弹间奏地功夫，谭森、包杭那帮年轻人直接怪叫着开始起哄：“难怪他之前要刻意cue梨子姐，你说惹谁不好，非要惹翁教授。” 谭森这玩笑话其实说得话糙理不糙，晏清副歌的词内容完全堪称点睛之笔，有心调侃的他匠心独运地将翟弈宁之前在湖心岛右桥门岗前对伊梨的一番话妙趣横生着嵌进歌词，此刻片场中大多数的人即使没亲耳听到，这些天里多半也有所耳闻，毕竟也算是《笑-东》封闭拍摄期内闹得最大的一出动静。 就连跟前帮着递麦在专心致志扒谱的翁怀憬都没忍住抬头顾向晏清，显然向来人前莫论人非的她也听说了伊梨和翟弈宁间的八卦，已有所得的翁教授盈盈脉脉的秋水里喜意转圜：「和弦是1563~很简单，不过，诶，你词里这条punchline不错哦~」 「没办法，俩小姑娘实在有些不依不饶~」 掌节继续叩着音箱板模拟出鼓点声，晏清抿唇回以翁怀憬会心一笑，甚至有余力瞥了瞥赵穆和伊梨的反应，一心多用丝毫不影响他指尖输出旋律的稳定性，很快间奏就这么淙淙流淌完。 … 『日子过得就像那些不眠的晚上/她嚼着口香糖 对墙漫谈着理想～哎哎~ 南方姑娘～我们都在忍受着漫长/南方姑娘～ 是不是高楼遮住了你的希望～哎嗨…』 … 「但有一说一，说到底…她们也是在为我和嗡嗡嗡着急，但又不知道内情，算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这就到这吧，适可而止就好。」 见伊梨陷入窘境，连同陪着的赵穆也一幅心有戚戚然地模样，心软的苗妙也隐蔽地扯了扯自己衣角，深谙得饶人之处且饶人道理的晏清于是乎选择即时点到为止，没有再对第二段主歌的歌词做任何针对性的修改，他轻拿轻放继续着自己的歌，重新回到唱民谣的状态里来。 … 『昨日的雨曾淋漓过她瘦弱的肩膀 夜空的北斗也没有让她找到迷途的方向 阳光里她在院子中央晾晒着衣裳 在四季的风中她散着头发安慰着时光…』 … 什么是民谣，就像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每一个喜欢听民谣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这实际上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从晏清自己的理解来看，民谣并不重于形式，但凡一首歌能做到有血有肉，能刻入骨髓地去表达生活，字字珠玑如同一则故事般打动人心便能称之为民谣。 … 『南方姑娘～你是否爱上了北方 南方姑娘～你说今年你就要回到你的家乡 思念让人心伤/它呼唤着你的泪光 南方的果子已熟/那是最简单的理想 nananana～ 南方～南方～南方～南方～南方』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歌手如何通过一首不过几分钟的歌打动人心向来是个世界难题，而民谣之所以受众广，除了因为旋律简单、舒服让人听起来觉得安宁之外，一首好的民谣往往都极易激发起听众的共情。 富有感染力的歌曲就宛如有画面感的故事，会将旋律自动转换成听者脑海中某个恰到好处的情景，回归一个纯粹的歌者心态。 晏清仿佛就有这种魔力一般，信手拈来地以并不算华丽甚至可以说白描地词藻，配合着伴奏1563和弦进行那琅琅上口的旋律，贴近生活而气质朴素的表达方式。 他浅吟低唱间轻而易举地将这么一个多愁善感又向往爱情的南方姑娘唱进了所有人的心底，润物无声地让大家忽略了歌中原本对伊梨的调侃之意。 “其实这首歌并不是在指代某一个具象的南方姑娘，我们完全可以将歌中那个远在南方的家乡当成美好的理想之乡…” 一曲歌罢，凑近翁怀憬手中试图抽离的导演话筒，晏清用他那清柔温润地嗓音继续为伊梨开脱：“把<北方>当成在映射现实的生活，用<南方姑娘>来形容满怀理想，却不得不在现实的泥沼中苦闷生存的人。” “想那么多干嘛呀…” 苗妙用她软糯糯地声音充当着捧场王的角色：“好听就完事啦！”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南方姑娘，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甘心被身边的环境同化…” 在一群年轻人中老成持重得稍显突兀的莫然被晏清这番话所触动，也许是又想到自己那堆被束之高阁的一堆广角、长焦镜头，他饶有感慨地叹息道：“更不甘心因面前的种种困难处境而抛弃自己的理想。“ “老莫这话说到我心里头了，这样的人既是理想主义者，又是现实主义者…” 人群中原本两个泾渭分明的阵容逐渐有融合的趋势，定居沪海的北方汉子赵仲义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瓮声瓮气接茬道：“他们不会因为被残酷的现实世界抓住脚踝而歇斯底里，反而会一边向往着理想，一边平静地面对周遭的一切，默默地忍受。” “究其原因来说，是这些人会觉得狂躁而激烈地反对环境实为不智，因为这反而相当于是在变相承认现实世界已经击垮了他们，相反带着宁静和希望，让自己融入环境，灵魂放飞梦想…“ 显然听懂和过度解读间也只有一线之隔，若有所思的章雅梦目光炯炯着开口继续接道：“嗯，清哥一定是想表达，在这个时代中坚持自我，和而不同才是对现实生活最大的不妥协。” 「特别容易被过度解读也算是民谣的魅力之一吧，你们开心就好，总算可以相安无事了。」 饶是反响热烈，晏清亦没有予以更多回应，说完那番话后晏导便抬头将视线转向在身边直挺挺飒立着为他递麦的翁怀憬，俩人相视淡淡一笑后极有默契地齐刷刷看向肇事者伊梨。 万万没想到此刻熬过羞态后显得唇红齿白，格外娇俏的伊梨居然怯怯着小声辩驳道：“清哥，其实我并不算是南方姑娘啊~” “阿梨妈妈来自长江以北的连云港，她老爸更是出生在疆北…“ 也许是这会晏清与翁怀憬间融洽的状态有激励到赵穆，她以彼之矛攻彼盾轻声细语着补上一刀：“倒是憬姐，来自渝城，她一定就是你心中地那个南方姑娘吧，不然怎么能写得出这么打动人的情歌。” “……” 讲真，晏清有被这俩小姑娘不依不饶地精神给震惊到，他颇为无奈地起身侧头重新顾盼向翁怀憬，递出没辙的叹息一眼：「你看吧，她们这是都以为我太懦弱，想着怂恿我当众向你表白…」 “我要一段长城调，小喵，帮我们拾音…” 天鹅颈一抬，突然开口，翁怀憬语调了带着几分淡淡地故作清冷，冲苗妙说罢才举起导演话筒，她望向晏清的一双美目流露着满满傲娇和女儿憨态:「你听听我的punchline怎么样！」 「长城调，用吉他来弹渝城那边清音中的长城调倒是也不难，她要唱山伯送行？嗡嗡嗡这是被逼急恼羞成怒要放大招啊，可怜的伊梨你惹谁不好呢。」 在旁敲侧击得知翁怀憬的一身洞箫和三弦等民乐的功底来自何方后，心思细腻的晏清也做了功课专程恶补了一番翁瑜所属的清音流派。 翁女士当时在渝城民剧团最红的一折戏便是改编自旧刻本川剧《柳荫记》的山伯送行唱段，再加之长城调这种本身就属于流传度很高的民乐小令，根本难不倒身为资深音乐制作人的晏清。 “来了，长城调…”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山伯送行 伴着由快渐慢且带着一丝送别意味的哀怨慢板旋律，翁怀憬瞥了眼晏清所采用的类似古典吉他持琴和指弹手法，眼底几分诧异中又夹杂着几许了然，但很快她便调整好状态，准确切入这段别出心裁音色有些接近古筝的长城调中，用极其标准的西南官话开始唱〈山伯送行〉选段： … 『书馆门前一根槐～，一对书生下山来～』 … 「这是从头开始唱么？也不知道嗡嗡嗡节选的唱段有多长，她又会融哪一段梗来回应伊梨…要是超出了〈长城调〉的时长，即使能循环着来回往复，我又该插什么来过门搭桥，有些伤脑筋！」 迎着苗妙钦佩且羡慕的热烈目光，手上继续着对<长城调>的演奏，晏清表现得游刃有余，通过变调夹的升调配合进阶的古典指弹手法模拟出接近古筝的颤鸣音色，身体随翁怀憬一唱三叹的清音小调轻轻律动的同时，他甚至仍有余力来思索后边曲调旋律的编排问题。 … 『前边走滴是梁山伯～，后边跟滴~跟滴祝英台～』 … 可能是〈长城调〉脱胎于甘陕民歌小调的原因，又或许是打小耳濡目染，承袭自翁瑜那一派系独有风格，一袭红衣的翁怀憬唱起清音来语调格外酥柔，特别是每每断句时尾音都被她拖到百转千回，听来让人感觉余韵悠长，回味无穷。 如此这般，倒也冲淡不少〈长城调〉旋律原本凄婉的别离情绪，没等翁怀憬做其他提示，有着绝对音感耳力的晏清第一时间便及时对编排做出相应调整，他娴熟地以掌节有规律叩击音箱板外侧，见缝插针地添上一些衬托诙谐气氛的鼓点声，并于悄无声息中将节奏从慢板的拍子加速至节奏适中的柔板。 「咦，还以为能听到嗡嗡嗡说渝城方言呢，没想到居然是西南官话，不过也差不多，都保留着舌尖后音，总体上风格就是浊音声母平去入送，上去不送，阳归阴平，淡入淡出，算是一门韵律性极强的方言体系，所以…之前的世界，国内做那种迷幻随性trap风格说唱的高手都集中在天府、渝城两地。」 原本以晏清的固有认知来看，天府渝城一带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地方，有道是“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巴蜀多袍哥人家。” 当初翁怀憬能在鹊桥通道里对晏清下得了手，骨子里自是不缺那份泼辣和决然，但此刻操持着一口飞泉鸣玉般西南官话的翁教授却显得软萌俏皮，分外可爱。 自身制作人的音乐素养加持，更是提前有做相应功课，晏清明了清音这种戏曲形式实质是融合自明清时期的坊间俗曲和民间野调，还带着巴蜀地区所独有的舒缓安逸节奏，唱段不紧不慢，且习惯穿插填充奏乐来丰富曲调内容，一番思虑后，他打定主意跟着翁怀憬的表演来实时做旋律过门搭桥设计。 就这样，一唱一和倒也配合相得益彰，俩人甚至还极有默契地偷偷趁着间隙对视了一眼，持续演奏的晏清递出赞许的同时，也从翁怀憬那一泓深不见底的秋水中读出了动人的明媚和淡淡的愉悦。 “好哇！” “妙呀！” “地道啊！” 一帮吃瓜群众也是特别损，不在翁怀憬唱腔刚落时发声喝彩，反而是瞅准此刻俩人眉来眼去的时机，睁大眼睛捕捉八卦的他们纷纷化身为看戏的里手、听曲的行家、评唱的权威，一本正经叫好连带着起哄。 低眉垂眼羞意出，似水娇花含情目，一对被化妆师修得如青锋般锐利的黛眉缓缓展舒开，保持着东方不败男装扮相表情却又含怯带媚的翁怀憬继续开口唱道： … 『梁兄送我到青松，一对白鹤闹哄哄。两个毛色皆一样，不知啷个是雌雄。』 … 「〈兄送贤弟〉改成〈梁兄送我〉？跟川剧《柳萌记》的旧本唱词出入不算太大，那我也会唱啊，只是将原本的梁祝俩人一唱一和的对答形式换为祝英台的独角戏。」 顾忌着旁人的起哄，按捺住想目不转睛望向翁怀憬的冲动，心思活泛的晏清维持着柔板的〈长城调〉，还偷偷以余光观察着他心上人的一举一动。 显然翁怀憬的出众演技对清音技艺也有不少加成，寥寥几个动作搭配唱念做打便将祝英台那芳心独属的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眉眼间还带着一番对梁山伯不解风情的嗔怪，像是在埋怨着他不识自己的女儿身，就这样，且歌且踱步的翁教授视线掠过伊梨，落在更远处的骆冰和邵卿身上。 … 『梁兄送我到庙堂，庙内神圣坐两旁，神圣有口难分辩，中间没得做媒郎。』 「妙啊，这点睛之笔简直绝妙。」 翁怀憬的punchline一出让晏清不由为之拍案叫绝，她用上了在翟弈宁堵桥事件中骆冰和邵卿的所作所为来调侃伊梨——原本应该担任门神的俩人却不务正业地给这对因阵营不同的苦命鸳鸯做起媒婆。 “真漂亮！” 浅显易懂的爆点再度惊起一片喝彩，这也让原本站得坦坦荡荡的伊梨又再度表情忸怩起来，闷着偷乐的晏清还听到邵卿在媚笑着补刀：“听到没，怀憬的意思是说咱俩当时就应该当好门神来着！” 没去理会邵卿的玩笑话，翁怀憬双手微抬，摆出一个左手缠绕右手的动作后，她继续唱道： … 『梁兄送我到柳林，柳林之中树缠藤，世间只有藤缠树，颠倒不知是痴人。』 … 这段唱词一出，配合着翁怀憬手上的动作，众人对当时翟公子缠伊梨的功力也都有目共睹，于是乎自然而然笑成一团，只有若有所思的晏清心中一动，他听出了更多隐喻： 「不只在谑笑翟奕宁对伊梨的纠缠，小格的词还有更深层次的隐喻，像是在点出她和我的关系更像是木棉与橡树，互不纠缠却又彼此依靠的爱情，这一段其实还在柔韧地予以反击。」 … 『梁兄送我到墙头，墙内一树好石榴，有心摘予梁兄吃，犹恐知味又来求。』 … 「食髓知味，明显是在调侃剧组流传的八卦绯闻中说到的，翟公子被伊梨劝回沪海后，一直借故找着工作的由头要再来帝都，显而易见就是他吃完石榴知味又来求，我家翁小格是真狠啊，这下伊梨不是糗大了。」 心中这般想着，晏清再抬头去观察伊梨的反应，才发现这会她像是已放弃抵抗，躲进赵穆身后，翁怀憬可不像晏某人那般心慈手软，对投降举白旗的行为熟视无睹，翁教授自顾自继续着自己的清音唱段。 … 『梁兄送我到花园，百花开放朵朵鲜，有心摘朵梁兄带，梁兄不是采花男～』 … 「这一段还算温和，但倘若仔细一想唱词的内容也有内涵伊梨的意思，分明在隐喻她与翟弈宁老早便是郎有情妾有意，彼此间好感颇深，话又说回来，能直率坦诚地表达出自己情感也满幸福的…」 由于翁怀憬的唱段过于应景，再加之以民谣吉他来模拟古筝音色伴奏难度较大，持续分心多用中的晏清早已将先前他对这支<长城调>过门搭桥的考虑尽数抛诸脑后，而不知不觉间曲调已走向尽头。 卡着接近尾声的旋律，抬起她洁白细腻的天鹅颈，翁怀憬浅吟低唱着望向夜空中投下的漫天星光。 … 『梁兄送我到江边，上无桥梁下无船，不知河内水深浅，月到十五又团圆～』 … 「坏了，该用什么做两段往复旋律间的过门，怎么办…小格的唱段在梁祝故事线中讲得是梁祝二人从红罗山书院去往英台家中的〈十八相送〉…」 伴奏将散未散，只留如空谷幽兰般的长尾音冲破旋律的桎梏，在夜空中萦绕转圜了好几圈，直到这时晏清才恍然意识到〈长城调〉已奏尽，而翁怀憬的这段清音似乎并未唱完。 「不如就用《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展开部〉“十八相送”的主题乐句来随意过度一下，毕竟这支曲子我最熟练而且用在这最是贴切不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缕斜红临晚镜 说时迟，那时快，晏清依旧端着他那风轻云淡的姿态，任谁都没看出端倪来，电光火石一般，用来过度<长城调>的间奏已然续上，一段众人陌生又熟悉的慢板旋律随他纷飞的指法缓缓推出。 一心想着将自己的失误八面玲珑圆过去，下意识不再有藏拙打算的晏清可谓火力全开，将他前世资深音乐人一手极为高超的吉他功底秀得淋漓尽致，更高频的遥指手法催动着怀中的民谣吉他发出一串串如泣如诉的颤鸣，如怨如慕吐露着情意绵绵的相思。 更妙的是以往复调形式来回循环的《梁祝》主题乐句，结合吉他模拟古筝本身受到的限制，继而无意中营造出近乎断续感的音调，又将祝英台女扮男装的欲言又止、矛盾害羞的内在情感、十八相送依依不舍的情景以音乐的形式勾勒得栩栩如生。 明明只是短短一组用以过度不过几十秒的间奏，却远比<长城调>的旋律更贴切翁怀憬的清音唱词，两相辉映着下在众人眼前勾勒出一幅梁祝二人并肩下山的工笔画卷。 靡靡丝竹声中仿佛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就在篝火旁窃窃私语着，他们的神态还带着几分面临离别的难舍难分，如翁怀憬的唱词，梁祝身畔有蝴蝶双飞，曹桥湖边有鸳鸯戏水，泛波水面有白鹅交颈，垂柳树梢有喜鹊对鸣，简直处处藏着充满爱情寓意的图景，又处处点着梁山伯的不解风情和祝英台的有口难开、欲言又止。 这段经过晏清信手改编的《梁祝》桥段一出，原先不时爆出叫好声的篝火片场竟有几分万籁俱寂的意思，如同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击中，剧组那些平日里五大三粗、极爱嬉笑怒骂的汉子们尽数失声，而章雅梦、易祎等几个姑娘眼角甚至微微带着几分湿润，一旁连连掐掉几个电话，专心为吉他拾音的苗妙则忍不住仰头凝视着挥洒着神乎其神技艺的男人，满脸写满濡慕以及骄傲。 “四时羡尔寻芳去，长傍佳人襟袖行。”应情应景的《梁祝》一出，甚至连全场唯一听出某人闹出失误，却只是安然等着继续唱段的翁怀憬此刻都微微有些抿唇发怔，全然不似之前晏清每每弹奏新曲时的正常表现。 从《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跟过来的老人们也都很清楚这点，一般来说，翁怀憬即便开启背身单打模式，也向来不肯错过从晏清指尖溜出来的和弦与编曲的各种细节，等到旋律响起时翁教授都会重新转回身用那泓秋水直勾勾盯住某人双手穿花蝴蝶般的按品和指弹技法，只是她会将姿态端得更冷凛一些。 大家对这样一位“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翁怀憬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突兀地发现“山上雪”弥散、“云间月”当空，而美人展颜不复清冷时，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太习惯，这也让他们更快地从沉浸在《梁祝》状态中脱身开，在熊熊燃烧地八卦之魂驱使下，吃瓜群众们纷纷或明目张胆，或避影敛迹地冲晏清那边投出各自热切的视线。 轻轻咬着唇，翁怀憬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目不斜视地痴痴望着晏清，起初眼底有几分讶异，但听了片刻后，她额前被化妆师刻意修整得极为锋锐的眉渐渐舒展，细长的桃花眼角也跟着慢慢拉长，最后翁教授仿佛是想通透了某个点，缓缓凝出一抹月牙儿般的笑意，颇有些“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味道。 「什么情况，我脸上开花了么，怎么嗡嗡嗡和大家都盯着我在看，咦，月牙儿！她笑得好好看啊，等等，小格突然这么勇？不是最害怕别人笑话了么…」 等专心找补地晏清转圜自如地将旋律重新引导回〈长城调〉上，他才感知到周遭扑面而来的火辣辣视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晏导只能向同样望向自己的翁怀憬递出茫然一眼：「发生了什么？」 『梁兄啊～我白日望到日西降，我晚来盼到月儿照纱窗，一听黄犬叫汪汪，疑是梁兄到我庄，思梁兄懒把妆台上，想梁兄从夜到天光，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黄，十月寒霜降，不见我梁郎。』 很快回过神来，但并未收敛起笑意，翁怀憬就着重新响起的〈长城调〉，以一段祝英台回庄后的〈英台思兄〉匆匆为自己的表演收尾后，很快翁教授又全然不顾忌旁人，于众目睽睽下继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顾向晏清，这会她丝毫不吝惜绽放出自己的月牙儿眼，笑意间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嗔怪。 「不对，这不像是沉溺在《梁祝》的绝美旋律中才迟迟不肯挪开视线…我是不是闹出了什么乌龙，明明之前专程查过这个时空是没有这首小提琴协奏曲的，难道说，“我”曾向小格提过，又或者我俩有什么关于这支曲子的约定，不会露马脚吧…」 被这一记犹如“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情眼像一颗子弹一般击中了晏清，缓缓停下手中吉他演奏的晏导春心荡漾又有些心虚胆怯，正当他硬着头皮尝试以眼神与翁怀憬继续沟通交流，耳边也恰逢其时响起伊梨压抑的哭腔和赵穆的安慰声。 “阿梨你不要哭嘛，大家没有在笑话你，真情实意喜欢上一个人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语气带着几分同仇敌忾，赵穆搂着哭得娇花带雨的伊梨，偷偷瞥着晏清的反应，她继续恨恨地咬牙切齿道：“你家翟奕宁呢，虽然有些死缠烂打，但好歹也比那些爱藏着掖着不敢挑明的臭男人光明正大多啦。” 赵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戳戳指向晏清，这也让他看向翁怀憬的目光中多出几分可怜巴巴：「瞧瞧，赵穆也知道挑软柿子捏，她不敢惹你的结果就是我疯狂躺枪…」 锋眉一挑，翁怀憬故意错开晏清递来的示弱眼神，好似完全不在意赵穆的指桑骂槐，她面若桃花地用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点了点男人手中的吉他，再回应以一记软绵绵的白眼：「谁让你就给她们这样的印象呢？还没跟你算账的，居然还怨上我了！」 「看来《梁祝》带来的变化…大体上是好的，嗡嗡嗡流露出来的状态…是欢喜和勇敢的，那岂不是我可以…」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晏清单手挽好怀中的琴，向翁怀憬递出右手，他目光中带着几缕跃跃欲试：「你真以为我不敢当众说些什么？」 将导演话筒轻轻塞进晏清手中，对视中的翁怀憬羞意渐浓，最后她秋波流转错开视线：「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跃动的篝火将一袭红装的翁怀憬映衬得美不胜收，一抹嫣红浑然不知间爬上了她纤细修长的天鹅颈，此情此景正如晏几道《玉楼春》中写得那般：“琼酥酒面风吹醒，一缕斜红临晚镜。” 执着以眼神纠缠住羞态毕露的翁怀憬，可还没等晏清回以“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儿、咱俩还分什么彼此…”等诸如不害臊的情眼，这会终于想起自己剧组统筹本职工作的苗妙举起手机打断了他俩眉来眼去：“清儿哥，憬儿姐～” “都赖你们这段《山伯送行》太好听，刚苏指导那边打来好几通电话，全被我挂掉啦…” 被晏清和翁怀憬同时调转过来的炙热眼神烫得一激灵，苗妙娇憨地吐了吐小舌头，眯起笑眼，她有些期期艾艾继续道：“额，布景终于完工，让咱们抓紧时间转场开拍。” 喵总的声音软糯糯，但毕竟她手中还握着副麦，经由导演话筒扬声器清晰地传遍整个片场。 意犹未尽的谭森拍手弹尘：“哎呀，终于要开始干活了，咱们今晚可真是看了一出大戏…” 稳重老练的莫然眼顾四周：“嗨，别闹，你们觉没觉着，晏导那段也很适合做咱们电影的插曲…” 酒饱饭足又听歌看戏甚至还赏了曲儿的吃瓜群众们也都清楚人群中仍在眉来眼去交流着的俩人那性子，他们并没有抱太多期待，反而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惬意，纷纷吆喝着起身收拾准备转场。 混作一团的赵仲义与莫然对眼：“是有点合适，巧了不是，老莫你想想，阵营不同的东方和令狐，恰好也是由于阵营间的血仇而无法在一起…” 勾肩搭背的周嗣文随口茬话“所以到底是《梁祝》给的灵感还是《笑-东》？晏导那段旋律我总感觉似曾相识…” 窸窸窣窣的嘀咕声入耳，听到大家都刻意避开赵穆牵起的话题，翁怀憬心底松了一口气，双手虚抱在胸前，她端得坦坦荡荡地顾盼向晏清，眼中还不忘凝出丝丝戏谑之意：「算你逃过一劫！」 诚然翁怀憬演技出众，可眼底和动作流露出来的潜台词都瞒不过晏清，他灿烂一笑，用清澈透亮地眸子向心上人吐露真心道：「可我并不想逃！告诉别人我喜欢你，其实是件很光荣的事儿。」 「你！」 对视的一瞬间，那抹嫣红便从翁怀憬白天鹅丝绒般的颈爬上双颊和眼角，她桃花眼一眨，睫毛簌簌抖动着，像是在软弱无力地斥责晏清，可偏生笑意流转，维系着目光的纠缠。 “要转场啦，就到这了吗？” 一边轻轻抽泣，像模像样擦着有感而发的眼泪，伊梨借助手指的遮蔽偷偷观察晏清和翁怀憬，她哽咽着向赵穆咕哝道：“穆穆，我们的计划好像失败了诶…” “喜欢一个人很美好呀，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明明就互相喜欢，而且他们都是靠作品立身的艺人…” 拥着伊梨，赵穆继续恨铁不成钢地望向晏清，嘴里还碎碎念应和着：“为什么清哥他非得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捂成一个秘密。” “喜欢一个人哪里藏得住啊，即便把嘴巴给捂上，也还是会从眼睛里溜出来…” 赵穆和伊梨的低声吐槽这会没再招来反击，拥有顺风耳的晏清此刻全然沉醉在翁怀憬绽露的温柔眉眼里，倒是骆冰靠了过来，下颌冲对面轻轻一点，她满脸姨母笑着劝慰道：“喏，看他俩这种状态，即便是秘密，那也是最光明的秘密，这不就够了！” 「是啊，正是因为嗡嗡嗡，我心中原本最阴郁的秘密，如今也变成了最光明的秘密。」 喜欢一个人的美好、最光明的秘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晏清胸间一股激流奔涌而出，而翁怀憬默默不语地凝望更是为这股暗涌再添上几分湍流，自然而然地他举起了手中的导演话筒：“转场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听出从扬声器中传来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晏清微微顿了顿，深呼吸两口后他看向骆冰身旁的伊梨和赵穆，灿烂一笑后彻底将语速平缓下来：“谢谢你俩的锲而不舍，给了我勇气…” “这个勇气怕不是我们给的哦，而是…”瞄着即使眼角沁红也依然巧笑倩兮的翁怀憬，持续碎碎念的赵穆正待再吐槽几句，却被骆冰眼疾手快一手拉住。 “大家为我们操碎了心，其实我和小格做了一首歌…说得正是大家一直都很关心的这件事儿…” 坦坦荡荡环顾一圈，几乎与每一位逐渐重新驻足的剧组和节目组员工点头示意，组织好语言的晏清重新将自己的声音稳定在绵柔醇和低音区：“世间的美好有许多：朝晨簇新的阳光，喜出望外的傍晚，晚风吹起的白色裙摆～” 「阳光、傍晚、裙摆…他在隐喻…令狐与东方的壁纸、临时起意的完美约会、那晚我穿的长裙…」 黛尖低、桃萼破，翁怀憬微笑轻颦，任由耳根嫣红遍布。 “…春天新生的泥土，夏天滚烫的沙滩，秋天唱歌的女孩…” “…还有冬天温暖的被窝，记忆里深巷的绿瓦红砖，庭前的柳树和青苔…” “…蓄满温柔和故事的篝火，写进诗歌与电影的月亮，还有眼角绯红，眉宇温柔的爱人。” 几堆篝火渐渐燃烧到尾声，暂停转场缓缓回归于宁静，迎着所有人热切目光的注视，晏清继续直抒胸臆，只是他每说一节词，翁怀憬眼底的温柔便愈发再浓烈上几分。 “这些都很美好，我们说好这一次要慢慢来，但…我喜欢翁怀憬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月光从云层洒下清辉，林间竹叶不知疲倦地沙沙碰撞，就连帝都深秋的晚风仿佛也被晏清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有感而发打动，变得格外轻柔，沉稳有力充满磁性的男低音继续道：“我晏清，一直！我晏清，永远！都喜欢翁怀憬！” 虽然清晰地能看到翁怀憬只是微微低头双眼紧闭，看起来她并没有转身或者佯行的想法，但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老脸一红再红的晏清说罢便大手一挥：“转场吧~各位！”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片场中所有的人此时都极其配合难得勇上一会的晏导，强忍着起哄和欢呼的冲动，他们有序高效地开始各自早已准备妥当的转场工作。 就这样，《笑傲江湖-东方不败》最后一场夜戏终于在一片压抑的喜气洋洋中打板开拍，有着美术团队精益求精的布景，早已反复对戏的演员间配合亦是相当默契，再加上导演又是一脸春风得意，群戏调度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这场拍摄时间原定一个半小时的<任我行重掌日月神教>的大群戏最后仅仅花了四十五分钟便已全部拍完。 等到依旧带着笑容回到酒店房间的晏清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原本当众吐露心迹后感觉浑身愉悦且惬意的他在收到翁怀憬一条长消息后，才彻底明白自己心上人眸中那抹欣喜和嗔怪到底在诉说着什么。 [我听出其中糅合了越剧的《十八相送》，以及昆曲的《化蝶》，似乎还有不少其他传统地方戏曲的过门桥段…这就是我们曾说好的，要采样传统戏曲将东方之美融入西方古典音乐的那首曲子。 主奏部分肯定是小提琴和钢琴，对吧？小提琴实在是太适合《梁祝》这个题材，它纤细而有力又坚韧，高音域的音色和表现力几乎没有乐器可以相比，太适合表现祝英台这种千古奇女子… 明明说好回国后一起去看戏、听曲、收集素材… ~哼~有些人并没有遵守当时的约定，居然偷偷写完了 不过~这支曲子真做到了你说的融贯东西方古典音乐之美 我要学钢琴的部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万里风尘妾何罪 … 秋高气爽 艳阳天 帝都大兴国际机场 … 墨镜鸭舌帽口罩三件套，姜瑭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压低帽檐牵起同样做相应伪装的傅若蓠，他们从大兴机场一层西区的贵宾快速通道出来后，一行五人快步往停车场通道入口走去。 而此时停车场通道处早已等候着两台挂帝都普通牌照，并未张贴任何标识的黑色陆地商务舱。 尽管姜瑭、傅若蓠全副武装，一水儿标准明星出行的装扮，但拖在队伍最后的他俩并未吸引那帮长期蹲守在机场的狗仔、站姐的关注。 毕竟这伙人搭得完全不像他们的猎物，同行居中者是个穿着绣工考究的盘扣唐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老人，这位主宾挂着不怒而威的面相，且行且眼绽精光，自然流露出一副常年身处高位的气势。 前边领行的贵妇鼻梁上同样架着副大墨镜，波浪般的长卷发搭格子披肩再配上一袭打眼的开叉玫红旗袍，而与她并肩同行的是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士，笑容很是儒雅随和。 上车前等待尾车自动门开启的短暂等候期，也许是身旁男人随口说了句俏皮话，惹得贵妇摘下墨镜冲他飞了一记秋波。 不输明星的精致侧颜惊鸿一现，顾盼生辉间贵妇流露出一种迷人的知性美，再加上她雍容华贵的气场，一时间竟引得围观者频频侧目，更有甚者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别拍了，嗨~那似东方联和院线的詹侑欢跟他媳妇…” 停车场规划的吸烟区恰好临近另一台陆地商务舱，靠站在围栏外一位操持着津门口音的中年狗仔算是见多识广。 他忙不迭伸手拉住偷偷抬起长焦镜头打算抓拍的跟班，小心张望着詹侑欢那边有没有注意到前车附近的情况，边连声呵斥道：“小扳不倒儿骑兔子，没个稳当劲儿，于毓敏正儿八经的海派名媛，人詹总在电影圈那是倍儿横，介俩口子用咱津门话来说，都是手眼通天的大拿！” 小跟班倒是听话，二话没说将相机放下，才讪讪憨笑道：“杨哥咱懂，惹不起，这大富豪啊，都很注重隐私，咱这也是看别人都在端着家伙什在拍，情不自禁…” “嘿！坐前边车介俩助理，装得跟个明星塞的，嘁，嘛玩意儿！” 视线匆匆掠过迅速登上自个身旁这台陆地商务舱的鸭舌帽墨镜口罩二人组，再扫向周遭那些还端着相机冲于毓敏背影念念不忘的同行，中年狗仔边摇头边低声屑笑道：“拍？拍了你看这帮孙子回去，一个个敢不敢发？就算发出去又能怎么地，人沪海东方文广这会跟夹总关系好得很，细语指定给他夹掉咯。” “他们多半是想着搂草打兔子?捎带。美女嘛谁不爱呢?来杨哥，抽烟啊…” 这会才想起来吸烟区还没办正事?年轻的小跟班开始掏牛仔裤口袋散烟?嘴上继续吹捧着：“杨哥懂得可真多，那这些大人物?您是不是心里都特门儿清？” “怕就怕，介兔子没打着?惹一身骚…” 单手接过烟?抖落着身上的皮夹克，中年狗仔颇为受用地开始吹嘘：“那可不，咱好歹从帝都南苑机场那会就开始蹲点，从首都国际再换到这大兴?也有小三十年啦…” “杨哥?火，您擎着来…” 极有眼力见地替中年狗仔把烟给点上，小跟班饶有兴致地捧哏道：“我听人事的邓姐重点提过，您可是咱《娱乐观察报》一线记者里的常青树！” “大名鼎鼎的东周列国，知道吧？绒花乐队、建国门143号?赵黎平、姬涯、韩礼那些个老炮儿，对…还有最近刚翻红的影帝温故语?90年代都跟咱合影留念过…” 猛吸一大口烟，见自己的跟班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中年狗仔笑得神秘而矜持：“，咱介行?门道可不少?好好干小六啊?介跟坐办公室完全俩码事儿，光有学历也白搭。” “那我必须跟杨哥您好好学！今儿上午不是有好几位大咖和顶流，李妔！暧昧多火啊，从花都回，马上要出来了，余臾！还热乎的东京电影节影后，顶流陈珀豪！这俩也都早班飞机，差不多九点半落地…” 叫小六的跟班如数家珍般往外冒着一些他们从各种渠道搞来的明星航班信息：“再晚点，纪羡林，她不是刚去沪海没两天，难道有情况？” “嗨，那能有嘛呀，纪天后的新专辑还在…” … “磁~磁~磁，昂~” … 随着清脆一声发动机点火，车厢内徜徉起一段轻柔的钢琴曲，背景音乐渐渐将车外原本就听不太清晰的中年狗仔咕哝声吞没，两台陆地商务舱缓缓启动，一前一后驶离了帝都大兴国际机场。 “羡林姐，回帝都可能跟我们目的地相同，好像圈里都在说，她和晏清私交不错…” 将刻意留出一丝缝隙的车窗玻璃升上，进到车内后自然将全副伪装统统解除，姜瑭嘴上接着从狗仔们那边偷听来的话题，瞟到傅若蓠眼有笑意，再伸手刮了刮女朋友的鼻尖，他亲昵地调笑道：“诶，我说傅助理，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是不是在考虑想换个像李导这样的助理…” “rap-star偷听狗仔聊天，还意犹未尽呀，现在又暗中编排李导，觉得你这样hip-hop吗？啊，不过沾李导和詹总夫妇的光，被人认成助理的清净滋味的确很不错…” 边情侣日常斗嘴，边故作嫌弃地格开姜瑭，傅若蓠又小小伸了个懒腰，才打着哈欠继续接过俩人之前的八卦话题：“关系能不好么，停在至尊金曲榜、公告牌好几周的《suddenlyisee》，清哥可是给羡林姐特地量身订制了两个版本，谁还能有这待遇？” “有啊，《词不达意》，我们的目标人物，翁怀憬翁教授啊…” 下意识同女友唱反调，姜瑭还打算再杠两句，可注意到身旁姑娘不经意流露疲态，想着傅若蓠才跑完长安的凤梨音乐节，再马不停蹄在沪海连录两天节目，此刻又跟着自己赶最早一班飞机来帝都，他有些心疼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变得温柔不少：“要不要眯一会，若若，害你大清早来一趟计划外的行程。” “还好啦，最近是有些忙，但你知道的啊，来！手给我，跟糖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 人设一直都是叛逆朋克少女的傅若蓠恋爱中也不完全像她在舞台和作品中那么酷，与姜瑭十指紧扣后她难得显出一番娇羞的女儿姿态：“对我来说，都算是惬意的休息期！” 都说最怕rapper唱情歌，其实酷酷的朋克歌手说起情话来杀伤力也不弱，姜瑭听得心神荡漾，他情不自禁将双颊酡红的傅若蓠拥入怀中。 “唔…讨厌~不要啦，我妆快要花掉了，唔…话又说回来，还是觉得我们在做无用功，都怪你昨晚被李导用<和亲>这个词灌了迷魂汤，非要跟着他来帝都再试一试…” 片刻温存后，傅若蓠从姜瑭怀中轻轻挣开，抿了抿微微濡湿的唇角，她正色试图继续起前边的话题来转移男友的攻击方向：“邵总不早都给拒了嘛，翁教授很忙，即使我们跑来帝都，也不可能会改变态度，下个月《才华有限公司》完结，她紧接着还要上10号的帝都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哪有空去沪海当我们的节目的飞行嘉宾…” “不准diss李导，要是没他，我姜瑭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得到若若的青睐，所以<和亲>是官方在给我们的情侣关系盖章啊。” 满嘴口花花，姜瑭不接茬女友吐槽此行邀约翁怀憬的话题，继续死皮赖脸贴向傅若蓠，正当他俩嬉闹时，车厢里舒缓的曲风突然一切，接档的氛围音乐前奏居然响起一连串重复的c——区重锤低音，旋律强弱分明，铿锵有力。 “等一下，冰姐安排的司机格调很高啊，《斗牛士进行曲》，这个纯钢琴版的前奏像不像条beat，你不来一段？” 带着浑厚回响的前奏在听感上有些近似boombap鼓点组，车厢狭窄空间中逃无可逃的傅若蓠急中生智，娇声呼唤起姜瑭玩他俩常在节目中整蛊素人和飞行嘉宾的即兴说唱游戏：“《江湖噪音》帝都特别版freestyle！action！” 而下意识摇头拒绝的姜瑭注意力这会还在傅若蓠红润的唇上，没注意到他的身体已经在肌肉记忆的牵引下，不由自主跟着节奏开始律动起来。 “yeah，wocheck…” 嘴上念念有词，傅若蓠跟着前奏的旋律打起响指，很快便找准了节奏，显然她很懂如何调动男友的状态：“checkwo！let’sdoit，babe！” “行吧，let’sdoit…” 拿鬼灵精怪的傅若蓠没办法，姜瑭也无需刻意找充当底鼓的黑键强重音，极为自然地跟上重新循环一轮的前奏，一开嗓便飙出自己标志性的怒音：“aka~《江湖噪音》/女诸葛的/丫头，请来/thdy/inthemask…” 虽是即兴的freestyle，但姜瑭这句verse并不缺梗，傅若蓠曾在《江湖噪音》节目的battle大战中多次以急智圆场，“女诸葛”的名头可谓相当出圈，而thdyinthemask的绰号毫无疑问只属于前段时间才曝光身份的翁怀憬。 <江湖噪音>、<诸葛>、<丫头>、<请来>、五组词都卡在强拍上，只有寥寥几字落于弱音，眼底滑过一丝讶异，猜想着莫非自己男友打算用压反拍的方式来秀flow技术，这让原本临时起意的傅若蓠对此刻正稍作停顿的姜瑭更期待起来。 “为终极《姜傅和亲》/cypher来/压轴…” 重锤低音再度开始循环，没有如傅若蓠所想那般只压反拍弱音，姜瑭选择了更华丽的跳押和连押：“情怀/咖位、话题性/也都蛮适合…” “woo~五押！” 忍不住发出惊呼，傅若蓠差点蹦了起来，又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好气瞪出一记卫生眼，转而俏脸一红。 这当然是“和亲”一词的功劳，《江湖噪音》在玉成二位主咖恋情后，一度在细语上被粉丝们以谐音梗《江湖和亲》/《姜傅和亲》的美誉，她万万没想到姜瑭居然厚起脸皮把这个梗拿来押韵。 关键是其他的韵脚也对仗工整，且还言之有物：、<压轴-丫头>、<情怀-请来>。 最精妙地莫过于姜瑭巧妙地运用他的天府方言快嘴将<也都蛮适合>同完美五押。 “凭白/机关都算尽/可惜悲剧咯…”重复循环的前奏终于走到尽头，钢琴c++区的柱状和弦组适时切入，高音渐渐填充进旋律，但这并未对姜瑭造成困扰，在傅若蓠倾慕的眼眸凝视下，随口以<凭白>接押<情怀>，<悲剧咯>对应<蛮适合>，他再将flow一转开始如同机关枪般连续吐出略带天府腔调的六连音：“啷各办要落唠…(怎么办？要黄了) 舍不得她发愁！ 可着劲耍滑头！ 拼尽想法加油！ 钦定来找搭头！” “停！打住！停！” 氛围音乐突然被傅若蓠调到很低，只能匆忙收声的姜瑭茫然望着自己女友：“……” “搭头？你还能把清哥找来当搭头？想得可真美！” 这段天府方言六连音堪称惊艳，可已在自家说唱节目中担纲了一整季battle裁判的傅若蓠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找出一个尬押的漏洞，撅起粉嫩的唇，她犀利吐槽道：“rapper的话果然一个字都信不得，你们为了连续押韵什么都敢往外说。”， “有些韵脚其实是之前就想好了，真要把翁教授请来做cypher，我正好能用对不，哎，尬押是假的，但我爱你是真的，若若…” 突然认罪又表白将有心挑事的傅若蓠闹得双腮一红，姜瑭继续说回正事：“唉，其实本来也死心了，可昨天半夜李导不是神秘兮兮透露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嘛，他当时原话就那样，让我什么也别问，跟詹总一块去怀柔探班顺道参加《笑-东》剧组的杀青宴。” “反正你不能说我清哥是搭头！我可是陆越的粉头…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挥舞着小粉拳，傅若蓠清唱出一段《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后，满怀憧憬地冲姜瑭撒娇道：“我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清哥能授给我翻唱权呢！” “醒醒吧，这首歌可是被绒花乐队的姬涯老师点评为华语乐坛最好的情绪朋克作品，能拿到晏清好歌的，除了翁教授和羡林姐，也只有一个王菀兮…” 熟练地为傅若蓠泼着冷水，姜瑭像是在提防女友抬杠一般，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池映峰的《从前慢》和李妔的《暧昧》更像是他随手之作…” “当我不用去上学，我要真正的男朋友！” 马上清唱出在各类小视频app中热度持续走高的《afterparty》，傅若蓠不愧自己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的名号，一语双关cue到自己男友后，她抬起下巴挑衅地望着姜瑭，表情煞是可爱。 “大意失荆州，还得加上那位，卖花的小姑娘…” 斟酌着选择代词，表情浮夸饱含着悔意，姜瑭委屈巴巴还嘴道：“上周你才说，以后不准再提苗妙两个字，当时咬牙切齿的，现在又把她抬出来怼我。” “你！哼，我才没提这两个字，我不管，人是人，歌是歌，事是事…” 凶巴巴地引用某位与姜瑭曾有过矛盾，也叫beef的rapper一句经典名言来痛击男友，傅若蓠一张小嘴寸步不让且振振有词：“晏清工作室暂无向任何第三方做作品翻唱授权的意向，哪有这样的，不是她这一改，就算不能像王菀兮那样正式发歌，至少还有希望在音乐节、演唱会什么的致敬一下！所以我就是不喜欢她！” “他们工作室人不多，也许是怕嫌麻烦，晏清平常都不接代言和商业活动，所以这个<搭头>只是我在自黑…” 聊起正事，姜瑭的表情变得正经不少：“晏清其实很懂说唱，也很有嘻哈的态度，够real！上会那首《离骚》，我绝对的respect他！” “小鬼难缠，待会有机会当面问清哥吧，我还有点紧张…” 傅若蓠边说边望了眼窗外，s3501高速上的风景仿佛永远一成不变的华北平原，怎么也望不到头，她又打了个哈欠，带着一丝无法隐藏的倦意问向姜瑭：“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估计得十一点，差不多两个小时车程，若若你先休息一会吧，当面聊确实比较合适，我也再理顺待会拿去说服邵总和翁教授的话术，唉，谁能想到《温故而知津》改版后势头那么凶…” 抬腕看了眼时间，姜瑭颇为贴心地替傅若蓠调低座椅靠背，嘴上还碎碎念叨着直接竞争对手：“这周付费点播量居然快冲到跟我们差不多，等下个月16号《才华有限公司》一完结，23号的最后一期，我们两档节目可能要拼到头破血流，才能有个结果，《丝路和亲》，难道不该以和为贵吗？” “陆游都有吟过，和亲不用武，教子做儒生，糖糖加油，不要让那么好的verse没处用，对了，你确定李导说的是《丝路和亲》…” 再听到《丝路和亲》这组词，原本已经惬意躺好，开始闭目养神的傅若蓠又再度睁眼，她慵懒地将视线投向姜瑭，有些含羞地重复道：“丝路？和亲？我没仔细问还以为他说的是…《江湖和亲》呢？” “毕竟李导是《丝路和亲》，哦不对，《星语丝路》和我们五档子节目的总出品人…” 还在为如何编排说辞而苦恼，姜瑭错失了女友含情脉脉的目光，心中有事的他随口回了句：“得一碗水端平，他不能太厚此薄彼，跟詹总来帝都能叫我已经帮很大忙了，我们也要加油，走自己的丝绸之路，给《温故而知津》来个春风不度玉门关！” “哼！你说得对，有理有据，<江湖和亲>不好听，跟比武招亲似的…” 感觉一腔柔情付诸于空，又有些心疼姜瑭，计上心头的傅若蓠开始最擅长的借题发挥，楚楚可怜得她装成默默垂泪状：“<丝路>跟<和亲>才有那个味，赢家走丝绸之路，输家只能选朝贡和亲，多内涵呀，汉家和亲成故事，万里风尘妾何罪？” “西汉时期已经有了游侠，江湖跟它们也算同时代！不过，我觉得自己早已是赢家！得到了若若公主的垂青！” 忍不住哑然失笑，姜瑭这次没有继续抬杠，而是选择同样放倒座椅，躺到傅若蓠身边，满眼温柔地伸手试图将她拥入怀中：“当初如果没有《星语丝路》这档通告，若若，你说现在我们会在忙什么？” “可能还在打《若即若蓠》这张专辑…” 稍稍调整躺姿，舒服地将男友的臂弯当作枕头，眉眼带笑的傅若蓠明知道姜瑭最想听什么，却偏偏不如男友愿，她将beef梗玩得飞起：“也有可能是在跑音乐节、巡演什么的，我才不想跟坐经济舱的rapper耍朋友呢…” “那我就死缠难打，跟经纪公司说愿意免费做若若每场巡演的嘉宾！” “糖糖你手规矩一点！还让不让我休息了！” “偏不，和亲嘛，若若公主当然得在番臣怀中休息！” “万里风尘妾何罪！滚呐，你这个凑表脸的rapper！” … … 就这样在情侣的嬉闹呢喃声中，隶属于细语母公司的两台黑色陆地商务舱从s3501转向s50高速，轻车熟路地环绕帝都小半圈，向位于怀柔的雁栖湖细语影视基地飞驰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汉家和亲成故事 尽管姜瑭、傅若蓠二人是因为李延年临时起意才加进的这趟《笑傲江湖-东方不败》剧组正牌制片人探班之旅，可长袖善舞的骆冰也依然将一切都安排得非常熨帖。 从大兴国际机场上车时开始算起一直到一小时五十三分钟后，他们抵达怀柔雁栖湖，全程车开得如履平地的司机在其他方面也表现得非常职业，没有通过对讲系统与这对难得在私密环境中久处的情侣做任何交流。 “…与其尔虞我诈来嗔怪这得失成败，不如一笔抹煞说真爱也概莫能外…” 陆地商务舱在湖心岛的雁栖（凯宾斯基）酒店大堂外稳稳停下时，车内的背景音乐并未立即切断，尚未发现此行已至终点的姜瑭还在和小憩醒来的傅若蓠继续就着伴奏玩即兴说唱： “踏过铺满丝绸的路径，hater全都覆命，结局早已注定！在江湖的湍急中压抑喘息，看姜傅最狠的招架反击！” “从不曾离开的是江湖…” 自《江湖噪音》开播伊始，身为滚圈歌手的傅若蓠便时常饱受某些自诩资深og的rapper各种阴阳怪气，听到姜瑭此刻的词，她一边唱着临时编排出的副歌，一边深情凝望着男友：“让人愈陷愈深的亦是江湖。 其实rapper的创作很大一部分都来自平常的日积月累，短短不到两小时的车程，没想出更好策略来的姜瑭却意外创作出一首颇有“江湖流”风格的新歌，也算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随着车内音乐行渐尾声，他嘴里蹦出的最后一句verse也相当洒脱：“错失大好机缘本该惋惜，偷得半日私闲仍怀感激，time！” “机缘本该惋惜，私闲仍怀感激，不愧是押韵狂魔…” 献上炙热的星星眼，深受感动的傅若蓠不吝溢美之词，她用迷妹音撒娇道：“哇，六连押诶，丝绸路经、hater覆命、结局注定，punchline也好燃，我家糖糖超棒的呢！男友力max！” “我只能玩说唱，不像晏清唱作俱佳还涉猎广，听李导提过这部《笑傲江湖-东方不败》的配乐他都是提前做好的，最后一期《江湖噪音》，也许我真没法请来翁教授参与录制…” 姜瑭被小魔女傅若蓠撩得保护欲爆棚，一番情话说得杀气十足：“但作为你男朋友，好歹得回击一下整季节目都喜欢藏在阴暗角落里diss你的人！” “可我就是喜欢没法给我写歌的糖糖，人家才不在意只会发diss蹭beef的rapper怎么评价我呢！” 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角，小鸟依人投入男友怀中，傅若蓠笑得很甜：“至于这趟帝都之行，就像你刚才唱的，尽力就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外加一首好歌，我们的周末足够完美了！” 这对平常节目内外习惯以互杠相处的情侣，玩起柔情来居然比其他cp更腻乎。 “抱歉，傅小姐，姜先生，打扰…” 只可惜这片刻的温存被人不解风情的打断，一道有些局促地男声突兀传入他们耳中。 “什么？” 双双被吓到，姜瑭与傅若蓠旋即分离，对视一眼后俩人默契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前一直在播放氛围音乐的扬声器。 “已经到了凯宾斯基，呃…其他两台车上的客人都…”多半是常年做商务接机，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司机说话变得有点结巴：“嗯…下来了…就在…就在咱们车外等着。” “两台车…” 转头望向右侧车窗，姜瑭不由一怔，詹侑欢、于毓敏夫妇就站在离车不远处与邵卿等人相谈甚欢，片刻后他发出声哀号：“不会吧？” 往外瞥了眼，傅若蓠迅速低头捂脸，片刻之后才听到她的低声咕哝：“是细语的康总，他们应该是约好了在这碰头，天，冰姐也迎出来了！” “司乘对讲系统之前是关闭的…”没头没脑一句解释后，司机试探着问道：“现在方便开自动门，还是我再等等？” 姜瑭焦急冲扬声器：“师傅，等一下，他们外边能看到车里吗？” “看不到！” 扬声器中传出突然加重的气音，司机回复得言简意赅。 “哦，那就好…” 做贼心虚般，姜瑭飞快扫了眼自己的装束又再看了看傅若蓠那边，才接着说道：“谢谢了，师傅开门吧。” 从没见过永远一幅拽酷rap-star形象的姜瑭像此刻这样窘迫，他这一番举动全落在傅若蓠眼中。 “师傅都在憋笑，姜瑭你是有多笨啊！看不到才尴尬，本来什么也没做，活出真我！活出真我！” 念叨几遍朋克精神的初衷，两侧自动门马达发出清脆的启动声，傅若蓠认命一撩刘海打算起身，临出车门前她不忘用唇语招呼着姜瑭黑粉给取的绰号发出吐槽。 「好了，aka成语词典，门都开啦，下车吧，唉，万里风尘妾何罪！形象完全被打碎！」 “不好意思各位…” 下车还未站定，傅若蓠迎着众人投来的视线连忙躬身致歉：“姜瑭路上做了首歌，刚刚才完工。” “没事，我们都理解…”咧嘴一笑，李延年摆手示意无碍：“搞创作嘛…” “灵感来了，总是这样，容易刹不住车。”一旁康昌龄接的话，乍一听很正常，仔细品又耐人寻味，逗得众人纷纷忍俊不禁。 “康总，好！邵总，好！还有冰姐，冒昧叨扰…” 从另一侧车门绕过来的姜瑭跟康昌龄、邵卿几人打完招呼后，红着脸对笑得格外愉悦的骆冰强调道：“事情就是若若说的那样，我们真做了一首歌，你们别笑啊…” “我们都是在笑康总的经验之谈，都信你肯定刹住了车…” 康昌龄的调侃让詹侑欢也忍不住打趣姜瑭几句：“毕竟说唱歌手最擅长这个…” “啊，一般只有trap才爱用…”没想到詹侑欢居然还能玩说唱梗，姜瑭一时有些嘴拙：“这首歌很boombap的…” “天哪…” 这番切口一出，在场的人大多听得不知所云，可傅若蓠的脸刷一下就变得通红，她忍不住掐了姜瑭一把：“你别说了，越描越黑！” “看我干嘛，我也没懂…” 见傅若蓠如此反应，邵卿先是与骆冰茫然对视，很快她寻向号称各种荤段子都能接住的章雅梦：“老章？” “skr！skr！” 将卫衣帽子戴上，章雅梦冷面笑匠般右手捂眼左手平行抬起，等模仿完说唱歌手都爱拿来起范用的dab姿势后，迎着袁郁淳最好的闺蜜不时投来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她粲然一笑：“rapper最爱用的skr就是在拟声刹车！詹总好有swag。” “老章是代表晏清来欢迎你俩的，如果小姜打算发diss可得找对…” 包袱抖出来有些晚，但效果却是满堂彩，詹侑欢还想把火再往晏清那边烧一烧，直到看不下去的于毓敏伸手拍了拍自己不正经的老公，他才将话题寰转向骆冰和李延年：“真不错，丝路和亲，偷税无限！我们这节目办得是真不错。” “为老不尊，你们几个啊…” 努力维持着自己笑不露齿的优雅仪态不破功，骆冰看了眼细语智能手表再眺向酒店院门，她谨慎地向邵卿表示担忧：“待会去了片场，还是得稍微注意点…” “放心，他们都懂着呢…” 黛眉一扬，邵卿直接将骆冰的话打断：“若蓠他们俩待会就交给你了，车的话我来问问到哪了。” “都交代好了？” 碎碎念着骆冰环顾一圈，詹侑欢、康昌龄、李延年几人都向她颔首示意。 “丝路和亲，偷税无限，冰姐，这是昨晚下戏后赵穆新想的包袱…” 维持着冷面笑匠姿态的章雅梦突然扑哧笑出声：“明显人詹总跟你一样常年冲在偷悦第一线。” “为什么我特喜欢老章，有一原因就是她新词多，头回听偷悦，还以为是偷税呢，吓我一大跳，直到昨晚看赵穆那丫头发的，才知道这偷税、偷悦都有那意思…” 打开cinhetic手袋的银白h扣，明了老章跟袁郁淳那段隐秘恩怨的邵卿颇有深意打趣着章雅梦，等掏出手机扫了眼后她很自然地看向于毓敏：“车马上就到，毓敏…” 又是没头没尾的对话，这回轮到姜瑭和傅若蓠一头雾水，还好他们能趁着这难得的空档期用他俩在《江湖噪音》中的绝技，唇语配合眼神进行暗中交流： “我们现在是要去片场了？终于结束了，嘿嘿，其实也没我想的那么尴尬。” “傻不傻，和亲啊，还是在调侃和偷税我们呢，不知道待会有什么特殊事项要注意的，可能清哥导戏时很严格，规矩多？” 没等姜瑭跟傅若蓠再多交流上几个来回，两台贴细语影视基地标识的全尺寸越野通勤车已风驰电掣地开进院中。 “毓敏，你家婉莹临时没走得开，喏，只能让佩佩跟着俩台车回来接我们，黑木崖在拆布景，高尔夫球车不方便，只能坐这个，咱们上车吧，那边多半也拍得七七八八了…” 先跟于毓敏告了个罪，邵卿将手机塞回手袋中，示意大家上车，八面见光的她还单独挽着傅若蓠落在队伍最后：“我得陪着老章去前面那台车，待会骆冰还有怀憬的助理佩佩跟你们一台…” “邵总，您放心，我们肯定会遵守片场导演的规矩…”心里想着所谓的交代，傅若蓠秀声秀气回答完还忙不迭推了推杵在跟前的男友。 “是的，一定规规矩矩…”紧跟女友步伐的姜瑭也立马表态：“绝对不打扰翁教授工作。” 一行人便走到越野车旁，邵卿抬头瞟了眼章雅梦，发现她谈笑自若地径直领着詹侑欢夫妇、李延年、康昌龄等人上了前车，而这会已坐进后车的骆冰正跟周佩佩开着玩笑：“佩佩这又是助理又是演员，还得给你卿姐当秘书…” “哪有，今天就替憬儿姐拿个手机，刚好这会没事…” 捧着两台手机，从内窗探头出来的周佩佩冲车外甜甜一笑：“若蓠姐，姜瑭哥好…” “你好，佩佩…”跟周佩佩打完招呼，感觉邵卿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傅若蓠用眼神和凶巴巴的表情催促姜瑭先上车，而后她斟酌着试探道：“要不是昨晚李导拾掇着姜瑭来帝都，其实我们已经死心了，邵总。” “你们跟佩佩一样叫卿姐就好，飞行嘉宾的事，我个人其实倒是乐见其成…” 轻拍着傅若蓠的肩，邵卿与车内的骆冰对视一眼，她神秘一笑：“上车吧，待会记得好好听听你冰姐的主意。” “哟，这是换回原来的手机壳啦，昨晚效果看来还真不错，不过我发现偷悦这事儿，还是偷他们年轻人有意思，提防心没那么重…” 将傅若蓠与姜瑭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骆冰叹息一声后突兀冒出句让俩人再度脸红的话：“她俩互动起来眼神基本不藏着掖着，还搭唇语，看着就讨喜，特别有爱！” “陀螺仪昨晚就用回同款了，的确越来越不像话，今早起床耽搁了，她敷衍的理由都懒得想…” 饶有兴致看着已经上车的姜瑭伸手牵傅若蓠登上踏板，邵卿向骆冰继续着吐槽：“催促给再买台贝森朵夫倒是理直气壮得很，真以为我能变得出来啊，那么大一台，得独占一集装箱。” “好甜！那边知道了么？” 如突然猛吃一大口补品般，骆冰亢奋追问道：“昨天回澹云居后，交流了一晚的梁祝，又到三四点？” “谁知道唐三藏知不知道，隐喻嘛，不过陀螺仪心里美着呢，还当我看不出来…” 摆手转身，飘飘然离开的邵卿只留下句莫名其妙的话：“另外啊，有一说一，老章这姑娘大气到没得说，走了，待会再聊。” “行吧，那我们出发！演技派还真是可恶，对了，姜瑭、若蓠，我特喜欢晏清教佩佩演戏时说的一句话…” 意犹未尽的骆冰频频向身边某陀螺仪的小助理行注目礼，偏偏佩佩又没邵卿打机锋的本领，意兴阑珊的她只好转头拿车里那对依然处在窘迫中的小情侣开刷：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若蓠附耳过来，我有一个锦囊妙计，能保证怀憬下个月16号准能去沪海参加你们的《江湖和亲》…” 骆冰这一席话杀伤力巨大，成功将傅若蓠牵到自个身边，顺手还让周佩佩俏脸一红，羞意大作，更是使得独坐于最后一排的姜瑭度日如年，在摇摇晃晃的车内他默默吐槽着：“浮生半日闲，没想到一语成谶，后面还跟着半日囧。” 所幸的是山路虽崎岖但目的地断崖片场说远不算远，就落坐在雁栖湖细语影视基地偏北一隅，离湖心岛得车程不过十来分钟。 听完骆冰所谓的面授机宜，傅若蓠甚至还来不及坐回男友身边，偌大的越野通勤车已经在山崖边某处停下。 “这里？我们是到了吗…” 这对偷得浮生半日闲地小情侣甫一下车，袭入眼帘的便是如无尽深渊般的峭壁绝谷，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接一阵的猛烈山风，吹得傅若蓠下意识往男友身后一藏。 直到这时她才留意到周遭停了好多台各色式样的车，靠山崖边的位置还杵着一架临时搭建的工程电梯，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着搬运和拆卸各种布景道具。 “震撼吧？之前这儿也是一布景点，就是风有些大，待会坐直达电梯下去的观感更强烈，我们得稍等片刻，估计阿卿她们刚下去…” 由司机和周佩佩护着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骆冰向抬眼四顾两茫然的小情侣解释完，她还继续开着玩笑：“杀青戏放在了下边一段石崖回廊上拍摄，姜瑭不用那么紧张，剧组投了高额保费，安全绝对有保障，我们导演带着仨姑娘跳一上午的崖了。” “诶，骆主任…” 没等傅若蓠回点什么，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攥着几张被握得皱皱巴巴的文件，满脸堆笑地凑到骆冰跟前搭话道：“我上午交李制片的供货清册落下俩送货单，您看…” “送货单？都杀青了，还有道具采购需求？寒鸢这会人在下面…” 冲傅若蓠歉意一笑，伸手接过送货单，骆冰定睛一看，极为自然地流露出姨母笑，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妥，脸蛋一僵生硬将表情重新转回春风拂面：“赵经理吧？我们去旁边，了解了解情况。” “若若，冰姐刚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等骆冰忙活以及等电梯的空隙，一直以身体替女友遮挡山风的姜瑭再次挤眉弄眼向她发起加密通话邀请。 “我还有些懵，她说我们请错了人，你知道吗，好多暗语，唐三藏，陀螺仪之类的听都听不懂，感觉他们像是隐瞒了一个很大的秘密，超奇怪的…” 周围环境过于嘈杂，心里七荤八素的傅若蓠直接踮起脚尖对男友耳语道：“冰姐说得含含糊糊，让我们在片场不管发现了什么，都尽量跟大家表现得一样，她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我该如何出手。” “仔细一想昨晚李导就在说让我什么也别问，难道说…” 感知着断崖口传来的风啸声，姜瑭露出个细思极恐的表情：“剧组会有很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翁教授这样的人，不至于私底下跟晏清有矛盾吧。” “如果暗语指那两位，他们聊梁祝这种传统剧目到半夜就很不对劲，关键詹总有cue什么丝路和亲，偷税无限…” 意识到此刻举止有些过于亲密，稍稍往外挪了一步，傅若蓠冲姜瑭摇头：“冰姐、邵总和那个叫老章的姑娘也总提，早知道他们节目叫《才华有限公司》，我怀疑是在偷清哥，偷亲近自然的税…” “亲近自然cp，之前我们不是有聊嘛，他们两个永远在节目里保持着那种疏离感…” 双眉一锁，眼底绽出强烈的质疑，姜瑭主动缄默地切换成唇语继续道：“cp都是粉丝的一厢情愿，怎么可能真闹出绯闻嘛！” “若蓠姐，电梯到了，走啦…” 呼唤声打断了小情侣的窃窃私语，傅若蓠循声望去，周佩佩正站定在打开的电梯门前冲她招手示意。 送走千恩万谢的赵经理，将文件妥善放进手袋后，骆冰面带微笑凝视着傅若蓠，只见她嘴唇嗡动着，好像在戏谑道：“汉家和亲成故事，万里风尘妾何罪。” “丢死人啦，下车那会全被冰姐都看到了，糖糖，待会到片场依我眼色行事！”嘀咕一声，傅若蓠红着脸拉起姜瑭就往电梯里进。 等骆冰也跟进来，周佩佩娴熟操作着工程电梯关门，很快电梯便开始下行。 脸红心跳呼吸都在不断加速，瑰丽的百丈裂谷景观完全无法吸引傅若蓠的注意力，她耳边一直回荡着骆冰转述的那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以横绝峨眉巅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天梯石栈相钩连，可以横绝峨眉巅…shoutoutto李白，shoutoutto《蜀道难》…” 被剧组选为拍摄点的石崖回廊离崖顶足足有92米，上下高度差相当于一栋30层的商业住宅楼，因落差高、地势险的关系，此地向来备受帝都各大小攀岩比赛青睐，往往身手顶级的攀岩运动员也得耗费几小时才能完成一次登顶，而高速工程电梯却仅需三分钟便可轻松往返一次。 于姜瑭而言，这趟乘梯的体验正如骆冰所说，观感刺激远比呆在崖顶直观得多，穿行在崖壁乱石间可谓险境丛生，还夹杂着对抗地心引力的失重滋味、亦能俯瞰涧谷清幽的好风光。 “泥垢了！aka唐诗三百首，诶，刚跳崖那剑客是不是清哥啊！” 于是乎，在很快调整回状态的傅若蓠吐槽下，姜瑭成功将自己的aka由“成语词典”进化为“唐诗三百首”。 穿行在裂谷绝壁间的两分钟格外短暂，随着电梯下行速度逐渐变缓，几乎上下临空的石崖回廊清晰地出现在傅若蓠眼前，嘴中冒出后半句时，她手指正指向长廊上方那些层层叠嶂散布着嵌入山体的巨石台阶。 “呼，是的，憬儿姐他们也在呢…” 电梯才堪堪停稳，说话的周佩佩自然也利用从天而降的视野优势获知到当前剧组的拍摄进度，回复完肯定答案后，她继续介绍道：“拍完黑木崖的大决战后，他们就一直在磨这场坠崖的杀青戏，特别难，全是一两秒的短镜头！” “刚好我和若若都没见识过真正的武侠电影是如何拍出来的，哇…” 等到警示灯由红转绿，电梯安全门自行开启，神秘的《笑-东》片场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姜瑭眼前，整个石崖回廊地势开阔而平坦，几十号人马在这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工作着，占地几百平米的空间里还布置着大量用于电影拍摄的机械设备，他忍不住赞道： “这里简直另藏玄机，别有洞天，哟，剧组的规模跟那些商业大片真没什么区别，难怪詹总会对这部电影如此有信心。” “清哥说过，江湖的快意恩仇都得借助剪辑和威亚来实现，姜瑭哥、若蓠姐可不要对实拍内容的期待值过高，嗯，卿姐说李导他们在导演工位那…” 进到片场后周佩佩的状态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影响，扫了一眼手机，突然抖擞出雷厉风行的架势，她说话间已迈出电梯：“我们也过去吧！” “好，清哥这扮相，是挺有一剑光寒十九洲，剑气纵横三万里那味儿…” 出电梯就刚对男友的吐槽忘得精光，傅若蓠的视线一直眺向远处的石阶，这会晏清又被牵引机构重新给吊了回来，在空中飞行的他至少挥剑翻腾的姿势看上去很是飘逸。 翁怀憬等身着各式戏服的女演员，背后同样吊着透明钢丝绳，她们也在特技武师的遥控下飞向石壁做着相应的表演。 空中撩举着不少延长收音杆和加长摄像摇臂，地面则里外里铺着好几层缓冲保护垫，让傅若蓠心生嫌隙的那位苗女士就正站在上边，手握对讲机一幅协调上下进度的架势。 傅若蓠视线一转再度投向高处，最后牢牢锁定在悬停于空中的翁怀憬身上，她肩胛处似乎有道很深的伤口，不时渗出鲜血将衣襟染得通红。 “可以横绝峨眉颠，雄飞雌从绕林间，山崩地催壮士死，能令美人凋朱颜…这才是《蜀道难》的正确打开方式…” 突起一阵呼啸的风，吹得原本就衣角猎猎的翁怀憬漫头青丝迎风瀑舞，红衫覆血又衣袂飘飘，搭配她宁静而忧伤的表情，这一幕让傅若蓠心悸不已：“翁教授的战伤妆，真实到我见犹怜，眉宇落魄却不失英气，又凄美得倾倒众生！” “谢婉莹和他俩尝试了不下十次才定好最终效果，都是些个短镜头，得现场剪辑好那才叫精彩，对了，我得先把密码本给掏出来…” 说得笑眼弯弯，骆冰顺手从包中取出分镜脚本，一幅做足准备的架势，当意识到傅若蓠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时，她很突兀地将话锋一转：“佩佩，走快点嘛，难怪老遭你家憬儿姐嫌弃。” “密码本是什么意…” 轻松跟上周佩佩陡然加速的步伐，姜瑭疑惑地低声咕哝了一嘴，不过很快在女友的眼神暗示下他明智选择闭嘴。 “冰姐，能大概讲一下这场戏的剧情吗？我也感觉拍得很碎片化，看不大明白。” 刚好途径人员较集中的区域，到处都是穿着反光马甲背心，身后还贴着相应工种标签的人，傅若蓠主动牵起男友的手，她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投向那群剧务小姑娘，想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当然可以，其实这些个镜头是在讲黑木崖大决战行渐尾声，我们的男主令狐冲携任盈盈、岳灵珊与身负重伤的东方不败连番恶斗后，四人同时坠落悬崖的事儿。” 骆冰随口向姜瑭、傅若蓠阐述着剧情梗概，不经意间秀出她这位制片主任其实早已对剧本滚瓜烂熟。 “是原创武侠剧本吗？等会呀，人物关系听得我有些绕，清哥演令狐冲，对吧…” 剧务组对他们牵手的反应简直可以用视而不见来形容，心中再度生疑，傅若蓠不着痕迹地捏了捏男友，咽了半天才继续接起骆冰的话：“那段石阶不算高，安全还是有保障，就是不知道拍出来效果如何。” 这时刚好有人从傅若蓠身边经过，是个扎丸子头的姑娘，马甲上的标签写着“现场制片”，女孩怀里捧着卷文件夹，扫了正光明正大牵着手的江湖cp一眼，她又行色匆匆地继续往工程电梯边赶去。 “效果？粗剪出来的片儿咱们待会就能看，肯定比现场这种碎片化的场景强上不少，至于人物关系，岳灵珊这角色交给了易祎，任盈盈的扮演者你可能不熟，是帝都人艺的费经虞，等一下！寒鸢…” 眼疾手快叫住李寒鸢，骆冰冲不远处的导演工位努嘴，她示意周佩佩领人先走：“让佩佩来说，我跟寒鸢还有点事儿，一会直接去找你们。” “岳灵珊是令狐冲的小师妹，还是他师傅的女儿，男主自小被华山派抚养成人，俩人的关系可以说青梅竹马。” “任盈盈呢，是日月神教的人，这个组织与华山派正邪不两立，但她又和令狐冲因琴而结缘，算红颜知己…” “至于东方不败就厉害了，若蓠姐，你看片名都叫《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她呀权势滔天，杀伐果断，武功独步天下，所以我憬儿姐才是第一番位，女一兼反一还…” 边走边讲剧情梗概，眼看离导演工位越来越近，聊到兴起的周佩佩差点将“兼男二号”几字脱口而出，回头望了望还停在原处似乎聊得兴起的骆冰，她果断悬崖勒马，再度加快领着姜瑭二人前行的步伐： “从这边走，喏，李导他们正看回放呢，柳老师应该在做同步剪辑。” “身为大反派跟令狐冲有感情线？毕竟你都说东方不败武功独步天下，那翁教授这身伤哪来的？也只能是为情而伤吧。” 姜瑭猜测着周佩佩刻意隐去的半句内容，且行且思考女友之前的揣测，他忍不住将视线投向石阶上方。 看上去翁怀憬正在配合造型师补她的创伤妆，期间背向姜瑭的晏清一直有些幅度不大的肢体动作，像在沟通上镜效果，又像导演在给演员说戏，而清冷的翁教授全程一言未发且目光平静。 淡漠的疏离感，这种气氛在姜瑭看来与他当初做客《才华有限公司》，担任飞行嘉宾时别无二致。 “当然有感情线，但不是指这点…” 周佩佩腼腆一笑，场面略有尴尬：“我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说。” “原来身在江湖也逃不出被灵魂拷问的宿命，令狐冲，清哥演的角色叫这个对吧？” 轻描淡写地将翁怀憬的话题一笔带过，傅若蓠边走还边手心微微发力再握了握男友：“佩佩，我比较好奇当他的红颜与知己同时坠崖，令狐冲会先救谁？” “对对对，这不就是经典中的经典，江湖版的亲妈和老婆同时落水。”接收到信号的姜瑭旋即默契迎合。 “戏剧冲突嘛，当然越激烈越好，小唐的比喻很形象…” 听到李延年那熟悉的声音，姜瑭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进到片场最核心的位置，他抬眼一看，好家伙！占地不大的导演工位前连衽成帷挤着五个人：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正牌制片人康昌龄、詹侑欢，剧组执行制片人邵卿，外加一个《星语丝路》总导演李延年，倒是于毓敏和那位花名叫“老章”的姑娘不见踪影。 这四位大佬鸠占鹊巢把持着充当导演监视器的银灰色pad，靠左最外围还坐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台面上摆的物件并不多，一台开启“九宫格”分屏模式的笔记本电脑、男人手中的无线鼠标、靠右侧边角反扣着台手机和一支立着正在发声的对讲机：“…同步率还不错…继续重来一条，camerac不要顾虑越轴的问题，这是晏导的意思！” “啧啧啧，还是你们年轻人敢张扬，真好啊…” 右手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留意到小情侣居然牵着手，邵卿缓缓凝出暧昧一笑，直到包里传来阵蜂鸣，她才边掏手机边不忘催促中年男人：“老柳，废镜头！别忙活了，我接个电话，继续说你的啊…” “介…嗯…这亲密爱人、青梅竹马、红颜知己同时有难，晏导提前给咱们剪辑团队做过解构，刻意用快节奏的短镜头来突出那救人过程…” 依然鼠标点得飞快，中年男子边处理电脑实时接收到的素材镜头，边慢条斯理继续着解读： “除了能展现令狐冲的胆识过人以及轻功的精妙，也能从这三位获救的顺序中看出她们在男主心里的重要程度。” 接电话的邵卿没透露什么关键信息，但傅若蓠听得出这位柳姓剪辑师明显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津门口音，也留意到这会留在台面上的那支手机似乎跟周佩佩代为保管的款式外壳一模一样，心存疑惑的她打算将暗中观察进行到底。 见有人过来，男人的反应只是略微抬眼一扫，视线在傅若蓠和姜瑭紧紧牵着的手上稍作停留，他的表情并无异样。 “ok，这条晏导说过了！赶紧抬板吧，小娄在边上等老半天了，咱们啊，趁热打铁！” 直到对讲机中传出执行导演这句话，中年男人才放下鼠标站起身，冲手持导演话筒的康昌龄提醒道：“最后一条镜头，马上唱板，康总！” “邵…算了，你接电话吧，来，詹总，咱俩一起…” 原本康昌龄还准备叫上邵卿，可无奈执行制片人属实业务繁忙，电话接二连三，他干脆往詹侑欢身边凑了凑，步调达成一致的两人齐刷刷看向石阶之上。 导演和执行制片人分身乏术，杀青的镜头由木棉映画两位高层来替晏清发号施令，这在姜瑭和傅若蓠眼中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对讲机中响起咯吱咯吱地写板声，傅若蓠清晰地感知到原本杂音纷沓的片场顿时归于寂静，她视线所及之处众人皆屏息仰头观望，唯有业务看来颇为繁忙的邵卿堪堪放下电话后，轻声对周佩佩唤道：“来，佩佩，这边…” 俩人一番遮遮掩掩的耳语，周佩佩的手全程无意识绞着手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无助的目光在石阶上方的翁怀憬和远处的电梯间来回游离着，偶尔还瞟上几眼手执导筒的康昌龄和桌上的对讲机。 “attention！gaffer…” 这边听完报板信息，康昌龄开始发布指令，全然不像口中谦虚的那般久疏片场，他熟门熟路地启用晏清剧组的惯用术语调度起灯光、录音、摄像等部门，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的傅若蓠不由得在心里泛起嘀咕： 「最后一段收尾的杀青戏份俨然开拍在即，估计是来了位大腕，看上去翁教授的小助理又得再往外跑一趟，可她为什么表现得不太情愿呢，明明这段戏冰姐都说了，只是条同时坠崖的短镜头罢了，得经过剪辑才有效果。」 一想到这，傅若蓠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往石阶上方瞄了瞄，幕后人员早已撤离，而晏清、翁怀憬、易祎和那位叫费经虞的女演员尽数落位，他们各个背缚钢索，身着戏服，或倒持青锋，或目不斜视，或凝重肃然，四人虽表情各异但都一副枕戈待旦的架势。 “安心上去吧，你看人小喵都没你顾虑多，清哥儿的手机不也都直接搁在这儿…” 傅若蓠不料这稍微一走神的功夫，姗姗来迟的骆冰也切进大佬群中，心思缜密的制片主任显然也看出周佩佩的纠结所在，流转的眼波从小助理顾盼向江湖情侣，最后在桌面那台手机上驻足，她轻声继续说道：“佩佩你就让怀憬这台也去它最该呆的地儿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欲将心事付瑶琴 常言道“对症下药，方能解除顾虑。” 只见周佩佩小心放好手机，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余下邵卿冲骆冰一挑眉，俩人会心一笑而不语，“浑然不知”这一切都被福尔摩斯附体的傅若蓠尽数默默收入眼底。 … 对讲机：“…gafferstandby！” 康昌龄：“rollsound…” … 期间对讲机一直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听着灯光、录音等部门和康昌龄间言简意赅的术语沟通，这些新鲜玩意让只接触过mv拍摄的aka说唱成语词典很是头大，可为了掩护傅若蓠的窥探，姜瑭还不得不摇头晃脑，装成听得饶有兴致地模样。 … 对讲机：“…soundspeeding！” 康昌龄：“callte…” … 恋恋不舍将目光从台面那两台手机上收回，大侦探“夏洛特·福尔摩斯·蓠”轻轻一拉自己的好搭档“约翰·h华生·瑭”（大雾），他们很自然转身往外一挪，趁着背向几位大佬的功夫，顶着响起的报板声，俩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加密通话。 …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第四卷，十六场…” 报板声宏亮而清脆：“第五条，首镜拍摄…” … 侦探蓠:「糖糖！有问题的！大问题！我们一直在牵着手，可在这甚至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华生瑭：「很不对劲，像冰姐明明对剧本很熟悉，她为什么要说分镜头脚本上有密码?」 … 康昌龄：“rollcamera…” … 侦探蓠:「还有，邵总说我们年轻人张扬，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不张扬的？」 华生瑭:「不会只是一厢情愿的偷税吧，记得几周前lilwestwood还错把晏清认成iss.yen，结果被人当成笑料在传，腔调flow完全不同，关键到现在我也没观察出他和翁教授有什么不对劲的点。」 … “cameraarolling…” “…camerabrolling…” 某不知疲倦地对讲机持续发声： “…cameracrolling！” … 侦探蓠:「他们可是顶级演员！糖糖，回忆下上车时冰姐对演技的吐槽，你再看，桌上那两台手机，“吕”&“linajungle”！情侣手机壳诶，清哥他俩一定有大问题…」 华生瑭:「对哦，晏清居然换了智能手机，拥抱科技！嘿嘿，他们片场处处都是大新闻…」 … 康昌龄：“action！” 詹侑欢：“action！” … 递次收到三台摇臂机位的开录回报后，制片人们的发号施令将傅若蓠和姜瑭绵绵不休的推理和八卦打断，他俩的注意力被强行拉回石阶高处的片场，吊威亚的三名女演员齐刷刷往下栽倒，而手持青锋剑的晏清也很快经由背后透明绳的牵引下纵身从石阶上一跃而出。 坠落时这四人均是头朝下，但不知为何上方牵引机构抛放绳索的速度很慢，这一幕像极了动作片中慢拍回放的画面，让在下方翘首企盼良久的傅若蓠大失所望，她忍不住在心底嘀咕道：「简直毫无美感…」 “唉，磨磨蹭蹭重新开关机一轮，就为了个十几秒的镜头，成片还放不到三秒钟…” 视线寸步不离锁定在翁怀憬身上，邵卿显然是放心不下自家姑娘，偏偏嘴上还碎碎着吐槽：“又没一正脸镜头，咱清哥儿也不劝劝她用替身，倒是舍得啊。” “总得讲究讲究仪式感嘛！这么慢还不放心，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都是戏比天大的人…” 眉眼带笑，手卷着那叠分镜头脚本，骆冰一汪秋水流转着，待飘忽的目光掠过远处甫一登顶又很快下行的工程电梯，她颇为意外道：“咦，佩佩这么快就接到了人？羡林李妔他们都已经自己坐车上山了啊。” “刚好能赶上粗剪回放，她们到底是心中有底的人…” 视线余光有意无意地瞥着姜瑭和傅若蓠，李延年乐呵呵接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听说她俩过来是咱们翁教授的意思，都瞧不太上片尾曲了…这才两周的进度，雁栖湖是真福地。” 放下导筒后康昌龄也是喜笑颜开，可他一番语焉不详的话让竖起耳朵偷听的傅若蓠更是疑窦丛生。 「啊喂，严肃一点啊，说好的仪式感呢，虽然画面确实有些滑稽！但这可是杀青戏，他们一帮制作人为什么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听到没，纪羡林、李妔果然也是来探班的，片尾曲翁怀憬居然自己不唱？还有邵卿说的拍十多秒放三秒又是什么鬼，难怪因为这个才演得这么别扭？」 与同样满腹疑惑男友对视一眼，心有不甘地傅若蓠再度定睛望向高处。 … 居中的翁怀憬就像骆冰所说一般，任由绳索拉扯着身体往下保持着恒定的速度缓缓飘落，与她左右相邻的易祎与费经虞都在缓缓挥舞着四肢，两人的动作与其说是在挣扎，倒不如说更像是人在溺水脱力后的绝望扑腾。 吊在她们头顶的晏清，则隔着一米左右的高度，右手还装模做样捏了个剑诀，只不过剑客手中那柄剑挥出的速度同样晃晃悠悠，软绵绵看着毫无威力。 …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糖糖你快告诉我，难道这才是武侠片的正确打开方式？」 又是一番加密通话，姜瑭与傅若蓠悄无声息地开启吐槽模式：「就这，就这，詹总怎么好意思吹了一路，还文艺院线拷贝卖疯了。」 … 挥出一剑后，晏清身后的绳索抛放速度突然加快，整个人凭空接力般贴近最右侧的费经虞，右手先是倒持剑柄，再将她拦腰抱住。 俩人往石壁缓缓飞去的途中，晏清左手一抽将费经虞裙上的腰带解下，一把抛向左侧几乎是悬停在空中的易祎。 持续溺水表演的易祎压根没捞住腰带，晏清却管都不管，立即左手发力接上个轻轻一抖的动作，姿态倒是潇洒写意。 这一抖如同激活了易祎般，整个人顿时被绳索拉着倒飞向石壁，在伸手够住一块微凸的石块后，她从怀中居然又掏出一根腰带向下掷出，紧接着头顶的牵引机构发力将晏清和费经虞带回石块边。 … 李延年：“先救红颜知己…” 詹侑欢：“再揽青梅竹马…” 康昌龄：“留给东方不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骆冰：“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就等着分手吧。” 邵卿：“心疼我家陀螺仪…” … 实拍现场的破绽百出，外加大佬们吐槽的絮絮叨叨，各中种种让傅若蓠忍不住小小翻了记白眼：「？怎么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明荒诞到离谱！」 「注意翁教授，她一直有机位在跟拍…」 眉梢一挑，意外有所得的姜瑭将女友的眼神往伏案工作的剪辑师身后一引：「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换个角度看看。」 石廊上众人的视角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翁怀憬始终像一片羽毛般缓缓飘落，只能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和漫天飞舞的长发，她似乎完全游离在另外三人的表演之外，“似乎”两字加的其实都有些勉强，完全是看在东方不败身后那台如影随行的摇臂摄像机位的面子上。 傅若蓠会意地探头扫了眼正飞速操作鼠标的剪辑师，电脑上实时传来的画面恰好来源于这台机位。 俯拍视角下取景框中的东方不败有种莫名妖异的美感，满身带血的红被凛冽的山风吹得衣袂飘遥，镜头缓缓拉近，穿过翁怀憬青丝瀑舞的半遮半掩，那冰若冰霜的病弱娇容惊鸿一现，她毫无生息的冷眼中还透着几缕厌世的淡漠。 「到底拿过奥斯卡，静态的演技也能做到层次分明，陀螺仪确定是翁教授了，因为连我也想心疼她三秒钟，这能算女主角待遇？电影什么水平不敢妄论，反正“令狐冲”肯定要比“索雷行”和“路越”渣上一百倍！」 见晏清救下其他二姝后，又挥出剑诀手牵长带纵身扑向翁怀憬，凭空几番接力才堪堪揪住她带血的袍角，俩人的下坠速度也终于从之前的慢拍重放提升几许，正当傅若蓠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值有所回升时，耳边却突然传来邵卿的叫停声：“ok！过~” “什么！这就算过了…” 诧异万分，傅若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向男友递出无语一眼：「确定不是在逗大家玩，离谱无极限…」 「简直就是离谱的妈妈给离谱开门…」 同样大失所望，并暗中开启唇语机关枪模式的姜瑭光速接道：「离谱到家了！」 “喏，剪辑这边一直就在等它们…” 带着浅笑，邵卿从即将在缓冲垫上安全着陆的翁怀憬身上收回视线，秋波顾盼向身后手速陡然加快的柳羽泽，她莲步轻移绕到桌后，才不急不缓回应傅若蓠之前的疑问：“过不过得咱们导演说了算，反正最后一组镜头肯定是拍完了。” “好戏开始，先睹为快…” 手抄导演监视器，掌握着实时剪辑进度的康昌龄也在第一时间换到笔记本电脑前，不遑多让地抢了个黄金观影位置。 “身担制作人和执行出品人得重任，我们职责所在，当仁不让…” 振振有词，詹侑欢立马有样学样，跟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李延年甚至还伸手向外招唤道：“剧务！” “李导，您还有詹总、康总要的密码本…” 散在外围的剧组人员中立马迎出俩姑娘，其中一位曾多次在《才华有限公司》中出镜过，傅若蓠对她有些印象，这位叫伊梨的策划带着位穿剧务反光马甲背心的女孩在递上三沓分镜脚本后居然还被大佬们给留在了原地。 “羡林，李妔~” 艰难挤进对柳羽泽的包围圈后，骆冰摊开手中的分镜脚本，回身向从出电梯口径直奔来，脚步愈发愈快的纪羡林、李妔、周佩佩三人挥舞着，向来优雅从容的她一反常态催促道：“你们快点儿！” “来啦，冰姐…” 一路小跑过来，李妔有些香汗淋漓，她冲傅若蓠赧然一笑：“就比你俩晚一步到帝都，结果一路赶得马不停蹄…” “哟，还是我们的江湖小情侣来得早，也不等等姐姐…” 体力明显高出李妔一筹，纪羡林尚有余力抬手替傅若蓠顺了顺被风吹得稍稍有些蓬松的碎发，语气不失亲昵，她颇有乐坛大姐大风范摆手道：“行，待会再聊呀~” 「羡林姐和妔姐好像很清楚我们要来帝都，不是临时起意的吗？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若若，注意佩佩的眼神没，她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取回桌上的手机…」 「天哪，糖糖，我们要没地方站了…」 蓦然发现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冷冷清清的剪辑师身后已经被围得水泼不进，再算上打过招呼后又涌入的纪羡林几人，小小的观影区明显已没有给小情侣留插足之地，满腹疑惑地傅若蓠与姜瑭在又一轮加密沟通后，索性选择往旁边再让出几步，彻底将注意力投向刚下戏的晏清和翁怀憬。 这会其实缓冲垫上人也不少，四位演员前脚刚着地，一旁久候多时的诸多反光马甲背心顿时一涌而上，配合有素地为他们拆卸身上的威亚和钢索，一时间大家似乎忙得都很专注，这也让从十米开外投来的目光傅若蓠和姜瑭略微有些肆无忌惮。 晏清与翁怀憬相隔两步，距离倒也不远不近，关键俩人间还夹着个频频垫脚的苗妙，明显“渣男”令狐冲早已松开他右手揪着的袍角，下戏后这对cp毫无交流迹象，这让傅若蓠眉心微微一皱。 率先脱身，一幅弯腰低头的姿态，左手持剑晏清右手护住剑刃，看架势像在耐心地听取统筹给反馈的信息，翁怀憬在女武师协助下也很快顺利解除武装，不知何由负手而立的她选择将背影留给导演，翁教授此刻神色清冷如常，反而是脱身较慢的易祎和费经虞凑得很近，俩人交头接耳不时有说有笑。 「表现得太生疏了，如果他们真是情侣…」 以己度人，姜瑭悄悄递出疑问：「趁现在人多眼杂时总该会放下警惕心来偷偷对上两眼。」 「不着急敌人很狡猾，我刚看易祎她们的嘴型，好像在说什么《梁祝》、《陀螺仪》之类的…」 将男友轻轻一拉，傅若蓠视线牢牢锁向翁怀憬，为了确认她手指上的动作，侦探蓠甚至还带着姜瑭又朝外迈了两步：「我们再观察观察，觉不觉得翁教授的手型像在弹钢琴…」 「她指速好快啊…」 在女友提醒后，姜瑭也注意到翁怀憬右手五指一直持续有节奏地起落飞舞着，对钢琴造诣不精的他小声揣测道：“这是在弹古典曲目还是练习曲？也太勤奋了吧。” “八组十六分音符再加一个小附点，当然得手快…” 极力眯起眼来换取视力上的提升，琴艺高出男友几筹的傅若蓠仍在努力分析着翁怀憬凌空弹出的内容：“2/4拍，手位不明，通俗流行乐中罕见的节奏型，她左手没动静！” “快看晏清的左手，好家伙，背身空弦玩十指连弹！” 狠狠握了握傅若蓠的手，眼尖的姜瑭发现晏清居然在听统筹汇报时，握持剑柄的左手手指一直有意无意地敲击剑柄，他忍不住发声惊叹道：“有阙宋词怎么说…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偷税无限公司 “岳飞！岳鹏举，《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 视线从远处仍在互动的两只手上收回，心有灵犀一点通，傅若蓠秒接原词出处，笑盈盈瞥向背向自己的骆冰，她顾盼间唇齿还不停翁动着：「狐狸尾巴还不是乖乖露出来啦，咦，翁教授是不是转身了，讨厌，那边人怎么突然又加多了！」 视线寰转的功夫，缓冲垫那块弹丸之地又添了人马，武师们尚未推着拆卸好的设备撤场，好几名抱着羽绒服的剧务马甲又涌上来，一时间人员、道具密集的流动无情阻隔了傅若蓠他们的窥探。 … “这连环腰带施救的场景，简直天衣无缝，妙啊，妙啊…” “哀莫大于心死，哟，小费这演技真不是盖的！这一眼把任盈盈对令狐冲的绝望传达得入木三分！” “祎丫头也涨了戏，担惊、后怕、吃味、伤心…复杂情绪的转换尤为自然…” “伊梨快帮我看看，东方这一眼，她在试图表达什么？” “她虚伪的冷漠被令狐冲真诚的热烈所击碎，额，导演在演员行动逻辑上的备注就是这样！” “令狐冲的目光好温柔啊，简直要将仇恨、廉耻、尊严还有世俗偏见都通通付诸一炬！” “谭森这段运镜绝了！晏清把他调教得是真好啊，其实当初也就是这一幕打消了我投拍前的所有顾虑…” … 丢失视野耳畔还总传来李延年几人在品评粗剪视频时发出的啧啧惊奇，想看的一切都没法看到，能听到的却又像加密般让人听不明白，茫然四顾偌大一个片场仿佛所有人都很忙，只有自己和姜瑭两个闲人，这种感觉让傅若蓠倍感百爪挠心。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偏偏兵荒马乱中，桌上反扣着的那台手机还来了通电话，一首翁怀憬独唱版的《人间》嗡嗡然响起，但似乎无人有暇顾及，离傅若蓠最近的骆冰正忙着与身旁的纪羡林邵卿等人激烈谈论着一些诸如“铭心的爱意”、“刻骨的仇恨”、“满腔的执念”、“一生的悔意”之类的词。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铃声逐渐由弱渐强，迟迟无人理会，犹疑半响才松开男友的手，傅若蓠探身拾起桌上的手机，翻转屏幕后发现来电人赫赫显示着“老章”，正当她打算滑屏代接时，这通电话却戛然而止。 在息屏前壁纸匆匆一闪而过，好像是儒衫扮相的令狐冲临海远眺的画面，如此普通一张电影剧照并未引发傅若蓠起疑心，周遭也无人留意这一幕，她随手又将晏清的电话搁回桌面，手指一拨摆在了翁怀憬那台手机旁。 “若若！过来啦，小心！他俩可能也注意到了我们…” 等听到男友这么一说，傅若蓠回身才发现不过一来一去的功夫，姜瑭又往外迈了几步，这会几位女演员都已披好保暖用的羽绒服，正不紧不慢开始往导演工位边走来，而晏清和翁怀憬则还落在队伍最后，俩人跟前杵着个不时回头说话，满脸带笑的苗妙。 「可恶！」 切回无声的唇语，姜瑭继续着自己的吐槽：「刚一直妄图利用工作人员和易祎来遮挡我视线！欲盖弥彰，果然有大问题！」 「听冰姐的，我们先稳住，静观其变…」 暗语只来得及传到一半，傅若蓠窥探的目光已迎头撞上和她同年出道的易祎，俩人属于那种同在圈内年龄相仿，彼此资源无交叉，联系虽不频但关系倒也算保持得尚可。 “若蓠！真是你俩啊，怎么想着来探班，上次见还是赶明珠台的通告吧，结果我下完台…” 华丽地路过了姜瑭，走半道易祎定睛看了几眼才认出今日存在感极低的某江湖情侣，在冒出一句让傅若蓠听来还算正常的话后，她居然也开始眼神飘忽，顾盼前后一番讷讷，半天才借着介绍费经虞的契机将话题错开：“这是人艺的费经虞，金鱼姐，傅若蓠还有姜瑭，他们《江湖噪音》也超红的！” “经虞姐你的戏特别好，刚康总他们还在一直夸，层次感分明…” 摊手打招呼，傅若蓠微微有些局促地解释道：“我们是昨晚被李导临时起意拉来的…” “我其实前半年就有买《若即若离》，演技这块是康总抬爱，毕竟后面就两座大山呢…”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蓄波，费经虞羽绒服下虽一袭苗装，可整个人即使说俏皮话也自然流露出一抹恬淡的古典美，直到视线瞥到一旁骆冰和李延年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她才莞尔一笑：“也许他们是想沾沾你俩的喜气吧。” “heybro！what’sgood…” 游荡到前边的姜瑭也跟姗姗来迟的晏清三人碰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热情向前攒出拳头，连带着跟翁怀憬打招呼的方式，用得也是嘻哈圈rapper惯用的切口：“ei～yo～thedy-in-the-maskhuh！” “what’sup！ginger.s!” 准确叫出姜瑭的正牌aka，稍作停留的晏清忙不迭回应姜瑭一记碰拳，而翁怀憬则只是微微点头便拎起原本还试图社交几句的苗妙继续往前走。 察觉到男友发起的一整套复杂帮派手势并未得到晏清回应，两个男人在简单碰拳后便边继续走边寒暄起来。 这一幕让傅若蓠忍不住哑然失笑，但很快又不得不敛声屏息，因为这会窈窕高挑的翁怀憬已带着拖油瓶苗妙走到她跟前。 “苗女士，翁…翁教授…” 和费经虞的气息截然不同，翁怀憬的清冷给傅若蓠传递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稍走神就导致在打招呼时，她自然而然缺了几分底气。 “不好意思，傅女士，关于《火车…》那首歌，我们工作室真没考虑向外转授翻唱权…” 刚试图社交被阻的苗妙终于逮住机会抢先发声，说话间苗总经理乌溜溜的大眼珠还微微往上飘，让傅若蓠莫名生起一种她是想在翁怀憬面前邀功的模样：“除非憬儿姐她同意！” “抱歉，小喵在开玩笑呢…” 身形微微一转，翁怀憬修长的眼角一红，稍做停顿她才继续维系住清冷而礼貌的语调：“之前考虑到教学任务比较繁重才推掉邀约，没想到你们还专程跑一趟帝都。” “…一般还真就只有好莱坞的电影剧组喜欢用这套编码规则来标注卷号、场号、镜号、条次，说到底都是为了更方便导演、剪辑师后期上手剪辑…” 傅若蓠还没来得及向翁怀憬解释自己来帝都的缘由，身后几位大佬似乎刚好看完粗剪回放，这伙人散开时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康昌龄边走边对李延年念念有词：“其实跟咱们国内叫法大同小异，都源自欧洲电影工业那套命名体系，比如像刚拍的那条，取景框左上角标注的r4*s16*e*t1…” “roll_4，scene_16，te_e，take_1…” 走在李延年另一边的詹侑欢无缝接道：“当然如果转换成国内大多剧组在片场中更习惯的称呼，第四卷胶片或者存储卡，第十六场，第五镜，第一次拍摄，这样就容易理解多了。 「拜托，你们刚真是在认真讨论这些问题吗？」 望着刚还在对照密码本玩解谜游戏的几位大佬都装出副一本正经讨论拍片细节的姿态，被震惊到的傅若蓠内心生起一万个不能脱口的吐槽。 “清哥儿，粗剪的效果就非常好…” 带着伊梨和赵穆退到稍外围，邵卿煞有介事对还在跟姜瑭交流的晏清强调道：“在将整段剧情连贯起来后，康总和詹总都相当满意！” “刚好先前姜瑭他俩没抢到地盘…” 笑容格外灿烂，骆冰冲翁怀憬和他身边的傅若蓠一通招手：“不如你们干脆一起看吧。” 下戏后过来看回放本来就是翁怀憬的习惯，多两个人也毫无影响，她点点头便带着苗妙径直站到柳羽泽身后，对骆冰的倡议翁教授自无不可。 而众目睽睽之下，傅若蓠也不便与对面正跟晏清畅谈的男友继续发起加密通话，只能顺水推舟跟到翁怀憬身边，完全没想大家都不按套路出牌，她暗中打定主意自己得等收到骆冰的提点后再伺机而动。 “…朋克的内核是anti，hip-hop精神讲究real，anti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契合real的，我觉得你和她完全可以在流行朋克和旋律说唱上多做些尝试，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 边说边从柳羽泽桌前绕过来，晏清朝骆冰还有同样在等待蹭回放观影权的易祎和费经虞抱歉一笑后，他轻声对姜瑭继续说道：“有空我们可以多交流，先看看这段回放吧。” 听出男友是在为自己写歌的事向晏清讨教，傅若蓠心中一暖，仔细一想又警醒好像唯独只有翁怀憬这边未收到歉意，这让她心中已经接近坐实的某个判断又填色几分。 等晏清也落好位后，柳羽泽立即点开鼠标悬停良久的某个文件，傅若蓠也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住，全神贯注看向屏幕： “看你能救哪一个！” “四式合一！” 一开场便是两声厉喝，只见身受重伤的东方不败挟持两女从摇摇欲坠的崖顶飞速掠过，却被令狐冲以一记无形剑气所凌空击中，三女顿时齐齐跌落，不过傅若蓠敏锐地察觉出经剪辑后，明显她们下坠的高度被移花接木成百米之上的崖顶。 此时急速跌落的岳灵珊和任盈盈原本那些犹如溺水者的扑救动作在陡然加速后也变得合乎情理起来，等浑身血迹满布的令狐冲追下绝壁，他于千钧一发间施展轻功，通过一根腰带巧妙地以绵劲火中取栗般救下两女，整段施救过程毫无拖泥带水痕迹，节奏紧张而惊险，看得傅若蓠都忍不住要捏上一把汗。 等令狐冲安置好两女后再度奋不顾身一跃而下时，画面递次切出晏清、翁怀憬、费经虞、易祎、翁怀憬几人的特写镜头。 感受完令狐冲的满满执念和东方不败眼底的恨意渐消爱意又生后，傅若蓠终于看到先前大佬们热议的内容，任盈盈果然将哀莫大于心死的情绪演绎得层次感鲜明，而岳灵珊的表情也可以说的确吃味着急又上火。 等令狐冲险之又险拉住东方不败外袍的衣角后，持续下坠中俩人终于凭一把插入峭壁的三尺青锋才堪堪有了立足之地，镜头中的他们头顶滚滚落石，身边罡风凛冽，脚下万丈深渊，几近命悬一线。 “何必救我，负心人！” 显然东方不败一心求死，任由落石飞驰而过，披头散发眼底没有丝毫求生欲，仿佛令狐冲的舍身相救对她毫无意义一般。 “我只是要问你…” 连生死都能彻底抛下心中仍无法释怀，令狐冲终究做不到无情无义，哀声凝视着眼前奄奄一息身怀死志的东方不败，他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温柔和爱恋：“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你！”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你记得我…” 华服终不堪重负，不断拉扯中丝帛撕裂，如谪仙跌落凡尘，慨然赴死的东方不败只留给令狐冲一个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的表情，飏起漫天青丝的她，注视着爱人的眼眸诀别道：“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独自生或一同死… 真诚的热烈或虚伪的冷漠… 铭心的爱意或刻骨的仇恨… 满腔的执念或一生的悔意… 看到这一幕后傅若蓠再回想起之前大佬们的品评，突然就觉得那些浮夸的词语此刻无比契合当前晏清和翁怀憬通过各自的细腻演技传达出来的微妙情愫，这让她对接下来的内容更加期待起来。 经历了失而复得又再遇得而复失，令狐冲根本来不急思索，仿佛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爱的人究竟是谁，曾“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绝世剑客，毫不犹豫地将青锋剑一撒手，再度纵身一跃，双手将爱人紧紧拥在怀中。 “告诉我，你是诗诗！” 慨然共赴黄泉，俩人紧紧相拥着往崖底坠落时，令狐冲唯一的念头只剩下让东方不败承认她就是那位和自己有过***愉的姑娘。 东方不败的回应自然是傅若蓠之前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一幕，同样也是李延年口中当初翁怀憬在试妆时惊艳众人的那番表演： 沉默不语，再凄婉一笑，东方不败以残存的余力将令狐冲精准地推回峭壁上唯一一处可落足之地，眼中带泪的她最后美轮美奂地独自坠入深渊。 “啊！没啦…” 虽然整段视频演员身上依稀可见透明的威亚设备，背后还吊着没有及时抹去的钢丝安全吊绳，取景框左上方还带着英文缩写精准标识着素材镜头的卷号、场景号、镜号等信息，但这些显然无法熄灭傅若蓠和姜瑭的热情，双双用哀求的眼神凝望着晏清，完全无法接受剧情在此戛然而止的他俩异口同声问道：“下面还有吗？” “下面就直接切转场镜头，大段落之间的剪辑我们还没开始做…” 大失所望的傅若蓠这才发现晏清说话间左手又开始轻轻在桌面敲击着，节奏像极了钢琴演奏中的根音伴奏，她下意识瞥了眼身前的翁怀憬，果然这位的右手五指也在一同轻舞飞扬着。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场面突然陷入僵局，突然身后传来一段空灵飘渺的歌声，将短暂的宁静强势打破：『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我来，我来，一听铃声就是老章打来的，怎么一直不见她人啊…” 自告奋勇抢过接电话的活，回过身苗妙望着桌上两台摆得一正一反的手机犯了愁：“糟糕，她怎么打的是…” “章女士可能是陪毓敏姐去找谢婉莹谢指导了…” 桌上亮屏那台手机的壁纸分外眼熟，再解读出苗妙话里话外的意思，傅若蓠眼放精光，瞬间便将没头没尾的观影体验带来的郁闷尽数抛到脑后，她一边找骆冰对着眼神，一边小声试探道：“之前她的确有给清哥打过电话…” “怎么什么都学我…” 毫无由来冒出半句抑扬顿挫的嗔怪，翁怀憬光速秒接转体动作，她声若游蝇地对身边的傅若蓠艰难挤出后半句：“你…可以问一下他…十六号…愿不愿意去参加。” 翁怀憬这番话说得是含含糊糊，可傅若蓠应得却言简意赅。 “什么？你下山去接大茅和鹿璐，直接回酒店等我们…” 接过苗妙随手递来的手机，晏清那边听得是一脸茫然：“那为什么要给小格打电话？”：“好的，姐！” 「情侣手机，情侣壁纸，情侣铃声！果然偷税无限公司！万万没想到，搭头还真不是尬押，我们就应该请晏清来当搭头啊！」 仅凭眼神便完成了一次加密沟通，傅若蓠与姜瑭默契一笑。 “看到没，你们俩还得多跟冰姐学着点…” 稍外围苦苦憋笑的人群中，将一切纳入眼底的邵卿也含笑低头对伊梨和赵穆发起循循教导：“就知道diss她演技不好，这会可算扬眉吐气，事实证明偷税这方面骆冰就是最专业的。” … 不愿意开单章的懒散作者的话： … 从十月开始，无端停更很多天，在这里要向大家说声抱歉，可能很多书友也猜了出来，无非就是生活中出现了什么重大变化。 2020年即将进入尾声，我这一年过得分外艰难，断更的理由其实我也曾多次在书友群里说过，九月底我的婚姻出现了危机，没有什么狗血的故事，究其原因只是平淡生活中的刺磨灭了婚姻中两个人的耐性，最终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实在无法静下心来码字，我也很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我书中的剧情，于是乎就改成了周更，又逐渐堕落成月更兽，所以我预判了大家的预判，提前开启了500粉丝值发言，但不愿意加书友群的你们还是有些在骂我死太监的。 从开书到现在，我始终认为写书于我而言是一件极为快乐的事情，所以无论成绩有多差，我都能接受，也无意拿自己的境遇来卖惨，所以从未在这里透露过一些自己的信息，甚至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头像都是用的隔壁老王的。 离婚后夫妻共同财产什么的我一分都没要，因为没办法得到小朋友的抚养权，所以留给她比我拿着更合适，以后也没打算再结婚生子了，我之前跟好几个书友说过，我特别喜欢这本书男女主的爱情观，我写这本书的一个重要目的之一便是为了给我儿子长大后看，我希望他能学到橡树和木棉一般的爱情观，心中有爱的同时能勇敢为爱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几个月里，纷纷扰扰的杂念很多，唯一不曾动摇的便是，我还是很坚定地想把这本书依照我的大纲写完，全文大概340万，我从来没有丧失过对自己文字的信心，毕竟是我一直赖以维生的东西，只是的确要承认一点，我的书太不网文了，也太不适合日趋碎片化的阅读习惯，很多前后关联的细节都需要耐心地看。 随手举例，为什么翁教授在快问快答中忍不住想背身单打摄像机，因为她最爱的歌是《白玫瑰》，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搜搜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这应该算是翁怀憬拼命提升自己后最想从晏清那听到的回应。 再随手举例，木棉木槿的联动其实来自于邵卿的揣测，但看到后边大家才会恍然大悟，其实翁怀憬眼底的泪光点点全部是因为《致橡树》，。 清哥儿和憬儿都是拙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内在细腻情感充沛又内敛，还要维系姿态的矜持，这样的人实在很可爱啊，我又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他们不管，所以今天发这个说明的意义其实就是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保证，我一定会写完这本书，不管有多慢，一定善始善终。 现在算是走出来了，但受限于经济状况不太好，每个月要给我儿子掏5000抚养金，这样才能让他更好的生活，所以我必须出来全职工作，而恰好从长沙换到苏州的这份工作又很占用我的精力，所以现在也没办法保证稳定的更新，但我能承诺一旦有时间，我宁可挤出练琴/插花的功夫来码字，争分夺秒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写一点。 其实我重新工作后收入远比写书时强，除了累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但谁不想自己的书成绩好呢，所以我最后想提一点小小的要求，请还在关注这本书的书友尽可能地向身边的朋友安利他，我一直很憧憬翁教授走上电视荧幕的那一天。 谢谢大家的订阅和自来水，作者菌在这里不胜感激，谢谢礼礼、小c等书友在我很心灰意冷时给我的肯定和鼓励，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亟待翁教授来拯救 … 帝都·海淀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 … “周一临近下班这个点儿，西直门立交桥真无愧它世界第九大奇迹的名头！唉，唉…” 单手倚住玄关处的鞋架，刚进门的邵卿边低头吐槽边撩起自己修长的小腿，将麂皮过膝长靴的系带通通扯散再顺脚一蹭，两声无奈又夹杂惬意的叹息后，摆脱束缚一身轻松的她摇头自嘲一笑：“去机场送完老章我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非得走西二环过来！” “最后梦儿姐还是决定回趟沪海？至少这次没堵出一身烟味儿…” 弯腰将门垫上那双低调的robertclergerie家的fetej长靴妥善归置，周佩佩抬起的视线在邵卿傲人的曲线上稍作停留，日渐长进的姑苏名媛很快按捺住自己的向往和艳慕，将双绒布拖鞋推到邵总那仅覆薄丝的大长腿前，她献上乖巧一笑：“其实还好啦，我们也刚下课到家不久。” “老章自己肯定能处理好的，没烟味还不是因为存货在我俩去机场的路上就被抽得精光，快！” 蓦然止住闲聊，邵卿忙不迭踩进拖鞋，精致的妆容尤如应激般变幻出一脸戏谑地笑，急不可耐地从玄关探出头，她的视线直勾勾穿行过整个客厅往阳台方向投去：“佩佩！我最最最最最爱听的《梁祝》呢？” “等等，卿姐，你鞋都没穿好…” 连忙伸手搀扶住身体差点失去平衡的邵卿，周佩佩朝翁怀憬房间一努嘴：“在里边，还没出来呢。” “这不可能啊，我那么大一台陀螺仪捕捉器居然失了效…” 等确认完阳台那台立式钢琴前真的空空如也后，大失所望的邵卿将信将疑瞄了眼主卧紧闭的房门，才挤出满目诧异回望向周佩佩：“昨儿大半夜回来时都控制不住自己，弹了有五六遍才收手吧，今天这是哪一出？“ “回房后就没再出来，嘘，你听，昨天杀青宴上冰姐不是拿着粉丝拱上热搜的#才华有限公司，分手季#代表制作方提了要求么，下期节目要多做两首洋溢恋爱酸臭味的歌，今儿午休时憬儿姐挑了好几封树洞来稿发给清哥…” “嗯哼？” 黛眉轻蹙，邵卿双手一抱胸，引得好几阵峰峦跌宕：“她今天有遇到什么不对头的事儿吗？” “没有吧，回家一路上她心情还都挺好的，白天的隔空练琴也基本没停过…” 皱眉回忆着各种细节，周佩佩不自觉压低着声调，历经番冥思苦想后，她一本正经梳理着相关疑点：“哼了好长一段羡林姐她们仨昨天录的《只记今朝笑》，这算不算？好像下午最后一堂课也出了点小状况…” “那首歌本来就不适合让东方不败来唱，你要记得啊，只要有做这个动作就代表她心里美着呢！” 嘴上斩钉截铁，邵卿右手虚握五指递次纷飞一轮，手在放下时顺势将被周佩佩归整得井井有条的手袋收纳柜拉开，眉梢又一挑她突然发问：“手机有带进去吗？” “肯定啊，到家还给那位发了消息呢，现在她手机一般都直接放身上…” 回答得理所当然，周佩佩视线落到翁怀憬的日常出勤手袋上时，她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啦，刚憬儿姐有特意回这取稿子和蓝牙耳机，还从里边拿了册《帝舞手记》才回的房！” “估计应付考试提前准备的小抄被怀憬逮到了，那当然得端出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忿懑失望来，佩佩你说…那些学生们要是知道自家教授私底下跟怀春少女似的，成天偷揣着手机，心里偷偷牵挂着某人，她们会怎么想…” 将匆忙穿反的拖鞋左右调整一番，邵卿不急不缓拎上被搁在玄关的minikelly手袋，才施施然踱步走向客厅，待她途径主卧时听到房门缝隙中传来阵若有似无的歌声时，邵总再度浮出略嫌轻浮的哂笑：“原来在搞创作啊，那一时半会儿刹不住车很正常！” “你小声点，卿姐！” 小心窥探着主卧的动静，从厨房迷你吧探出来的周佩佩连忙嗔到，柳腰来回轻转，食指比划出数字十，心有余悸的她谨慎提醒道：“没带耳机呢，憬儿姐听到又会这样，像上次卿姐你笑她短信回得勤，结果最后清哥遭了殃。” “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我，那还不怪陀螺仪自己，见天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别听邵卿嘴上不依不饶，可声调极为自觉地降了八度，扭着水蛇腰在沙发上优雅落座，满眼愉悦的她直到余光扫过茶几上那只干净的白瓷烟灰缸后才略有收敛，原本端庄的坐姿顿时一散：“唉，失策啊，停车时居然忘了顺道买烟。” “家里还是只有温开水哦，卿姐，这儿应该还有一包的…” 将玻璃水杯递给邵卿，周佩佩顺势一蹲将茶几下的小屉拉开，口音不知不觉已经染上些许京腔的姑苏少女温言细语劝道：“喏，还是上回买的，你也少抽点儿吧，不然待会又被…” “好佩佩，真没白疼你！都赖打开话匣子的老章战斗力太强，我今儿可真没抽几根…” 嘴上还在无力辩解着，邵卿空着的左手已往那包烟伸了过去，见周佩佩有将小屉塞回的想法，她才不得不讪讪改口道：“五五开吧，陪她一块抽的，自己来，我自己来！”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还祈求什么说不出…』 被邵卿随手搁在茶几上的墨绿手袋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此刻《暧昧》歌词听来格外应景:『…陪着你轻呼着烟圈，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嗨～你都到沪海了？我特么才回怀憬这…” 急忙撒手接过电话，邵卿等章雅梦在那头说了几句后才重新将烟攥回手心，一边撕着包装她一边安抚道：“你就放心去处理那件事儿吧，其他都交给我…” “啪！” 贴心替邵卿把火给点上后，周佩佩凑到她跟前耳语：“卿姐你先忙，我回厨房继续去准备晚餐啦。” “…送审有骆冰和詹侑欢在跑，网飞（orgflex）的字幕组今晚就会介入，人钱都付完了，第九期指定俩边同步上线…” 夹着烟比划出个ok的手势，邵卿再瞥了眼主卧方向，继续有说有笑回着章雅梦：“其实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来着，诶，补课不碍事的，临时打算抱佛脚的那位，这一时半会还不会出来…” … … 『最近一直很好心情 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现在这一种心情 我想要唱给你听…』 … 与客厅一墙之隔的主卧内，靠窗的书桌上整齐摊放着某本黑色封皮的日记簿和几份a4稿纸，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虚拟唱盘播放器缓缓旋转着，播放着一首简单以demo-3命名的歌，被客厅的邵卿嘴个不休的翁怀憬正伏案疾书着小样的词，那本《帝舞手记》也安安静静躺在书桌一角上，显然当下某人无暇翻阅它。 … 『…看着窗外的小星星 心里想着我的秘密 算不算爱我不太确定 我只知道我在想你…』 … “旋律像是用钢琴匆匆写下的，像在套标准的hit-song公式…” 口中稍有嫌弃，然而翁怀憬誊写歌词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一听这口吻显然不像是自说自话，翁教授被青丝覆住的左耳上藏着只暗暗闪烁的蓝牙耳机，间奏响起的空当里，她随手把玩着指尖的黑色签字笔，低头噙笑着问向通话那头：“主歌段落几乎全是对核心乐句的重复和模进，你这是在偷懒？”（此处作者有补上乐谱图片来说明～） “真没有，算是一种作曲的巧思吧，通过这种小音程递进来实现段落的发展，既有听感柔美、细腻的优点，同时还能保证旋律抓耳，让听者迅速形成相应的记忆点…”耳机里的男人声音有少许沙哑，但他依然极有耐心地向翁怀憬阐述着小样的作曲思路。 …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 你明明不在我身边我却觉得很亲 ha~有一种感觉我想说明 我心里的秘密，是你给的甜蜜…』 … “旋律结构偏单薄的问题，后期编曲时能辅以丰富的和弦来修正，我很难找到其他更贴切的作曲动机来刻画来稿人那种唯恐自作多情，又害怕重蹈覆辙的胆怯心情，小格你每次的选稿都很特别…” 很快副歌旋律便应证了耳机中男人的说辞，通过对hook乐句的往复递进，将女生对倾慕对象的小心思描绘得分外生动，虽说小样中的男声演绎的方式已极为克制，可他浅吟低唱间又像处处都在渗出独自品味甜蜜的窃喜。 “可能她投错了对象吧，本该是发给你的…” 嘴角微微上扬，翁怀憬持笔的手继续沙沙以飘若浮云的行楷记录着歌词，当听到某句时，她卷翘的长睫宛如蝶羽般一阵扑闪，在瞄了眼桌上某张稿纸后，眼若桃花的翁教授似是无意编排了晏清一句：“心里藏着的秘密那么多，还能分出最光明、最阴郁的…” …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点点靠近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是不是你对我也有一种特殊感情 ha~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我心里的秘密，是我好像喜欢了你！』 … “明明你都知道，最阴郁的秘密早已成为最光明的那个，小格啊，我真是精卫有冤填瀚海，包胥无泪哭秦庭，唉，都怪我们被骆冰捏住了痛脚，写什么歌都得任由她摆布…” 伴着小样第二段副歌，翁怀憬右手继续誊写歌词，听着耳机中晏清的叫冤，她左手轻轻按向胸前锁骨间，一双潺潺巍巍的桃花眼霎时绽出两轮月芽儿来：“是你被她逮到了痛脚好么！人家可没做什么损公肥私的事儿，我…我也是受害者。” “没有钱才只能铤而走险啊，不然我怎么才能摘得下流星给你戴上！你昨天把我卖给傅若蓠时，我可没着急摘清关系…” 理不直气不壮，晏清也可能是舍不得拉翁怀憬下水，尴尬轻咳两声后，他谨慎表示着自己的担忧：“听姜瑭说他们节目里有好几个特别生猛的battlemc，白天剪片的间隙里我还在担心，别人万一用天府、渝城方言发起攻击时，我们到时候该怎么dissback。” … 『夜里陪着我的声音，就算沙了也动听 这一种累了的声音，是最温柔的证明 你是我，你是我的秘密 我一直偷偷想着你 你是我心里的秘密…』 … “没有万一，只有必然，《江湖噪音》终极battle阵容里至少有三个只用西南系方言的rapper，不过堂堂东海岸说唱殿堂级人物，晏倚飒还会怕…” 听着晏清那愈发沙哑的嗓音，翁怀憬忍不住又看了两遍自己刚抄下的歌词，心中莫名一软，口中对他的编排也不自觉一转，语气温柔了许多：“我们也可以学西南官话啊，比扶桑语简单得多，大不了我每天教你半小时…” “要得，要得，那安逸得很！”晏清赶紧打蛇随棍上，开心到变形的他甚至用不知道从何处学来的蹩脚渝城话试图rap道：“嘞些网上说的狠货，我听了就没觉得狠过，等你娃来到劳资面前，才会晓得劳资是啷个！” … 『这模糊的关系是莫名的美丽 ha~我要让全世界都清晰 我心里的秘密，是我会一直深爱着你 深爱着你!』 … “aabdb，abdb，cdbde？往复穿插流行句，用复杂的歌词结构来修饰相对单薄的旋律，这种思路很好玩！” 誊写下小样两段主歌、副歌、过桥段落、流行句、尾声等所有内容后，难以自矜的翁怀憬忍不住将全篇又通览两遍，这才愉悦放下签字笔，狭长的桃花眼隔空一扫，朝着华灯初上的窗外递出记一白眼，她很是嫌弃地以略带嗲音的正牌渝城方言吐槽到某人：“你个撇货哟，一个字都没整抻敨！” “所以才特别需要你呀，本人亟待翁教授来拯救！” 耳机里冒出的这句话音调特别低，翁怀憬的脸色却如琼酥酒面风吹醒，又是一缕斜红临晚镜，害羞到低头抿唇的她差点错过后边晏清给的标准答案：“其实是aabdb，abdb，dcb，dbde，流行句总共会出现五次…” “哦，好吧~” 也不知道翁怀憬到底在对晏清哪句话予以肯定句式的答复，一直轻按在胸前的左手无意识拨弄着身上那件亚麻色高领针织毛衣，双颊酡红如醉的她，浑然不觉自己轻滑笔记本触摸板的右手已将屏幕上的光标不知带向了何方。 电脑播放器中的已播放歌单整整齐齐躺着demo1、2、3三首小样，而一旁的未播清单中明明还有首demo-4尚处在等待点选状态，可记录完demo3的歌词后，翁怀憬却没有丝毫将之点开的念头，其实这首《我的秘密》便已是她今天在日记本上誊完的第四首。 “对不起啊，小格，这四首小样都算不上完整，连歌词我都没来得及整理好，时间确实太过仓促…”得益于beoy耳机极佳的高保真音效，晏清低沉沙哑的声音被还原得如同他在翁怀憬身畔耳语般：“等我晚上和老柳他们把精剪收完尾，再想办法挤出点时间，将《遇见你》、《我的秘密》以及《推开世界的门》这三首歌的完整伴奏和唱序整理出来发给你…” “都怪鸢儿，怎么会把送货单给落下，害我们被骆冰抓到痛脚，其实…你直接问小喵要就好，也可以…（找我啊）” 嘴上脆生生抱怨着李寒鸢，实则是心疼晏清的分身无术，翁怀憬一直捂在胸口的左手终于从她领口拎出根细细的锁骨链来，同时腰肢柔韧发力，身体接上一记小幅度的舒展轻转，视线对准梳妆镜中那把璀璨夺目的水晶匙，一双含情美目在钥匙上久久徜徉，说话又开始藏头露尾的翁教授音调顿时也连跌好几个八度：“嗯，《推开世界的门》就不用了…”（钥匙都在我手上呢/我已经掌握了这首歌） “其实也就昨晚唱了一遍啊，嗯，毕竟你才是推开我世界之门的人~绝妙的双关梗！那件事儿即使没被冰姐逮到也还挺丢人的…” 显然晏清已get到翁怀憬所有欲说还休的潜台词，腼腆一笑的他也轻声一语双关予以回应：“幸运的是，你永远都捧着一颗不懂计较的认真。” 凝望着镜中钥匙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再加之情郎柔情脉脉的耳畔低语，恍惚间翁怀憬眼前又电光火石般再度闪回昨晚和晏清在雁栖湖竹林石板路间共度的每一帧画面，尽管早已在心底无数遍反复回味，可她却依然甘之若饴。 窗外的帝都夜空已是华灯四起，一轮下弦月悄无声息探出头，几缕清辉透过初冬云层的遮蔽洒进房间，为低眉垂眼着陷入甜蜜回忆的翁怀憬披上一层明媚而皎洁的纱衣。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殊不知这一幕又引得谁为之魂牵梦绕。 … ps：新年新气象，祝各位新年愉快！ ps2：《我的秘密》 原唱/作曲/作词：邓紫棋g.e.m 编曲：lupogroinig 收录专辑：2010年《mysecret》 第二百一十九章 曾穿渡星河万顷 … to橡树：：［有机会我们再看一次流星雨吧。］ from橡树：［好啊，这个每年都有的。］ to橡树：［笨蛋，晚安～］ from橡树：［晚安～］ … “憬儿明明都已经暗示到极限啦，还橡树？依我看不如把晏倚，哦，艾桑克的备注…” 上周三翁怀憬赴苏矇发起的ricafe小聚时，高媛便借口帮着把好最后一关的由头，从翁怀憬手中抢过电话，在看到这段聊天记录后她曾如此吐槽：“…给改成榆木脑袋好了，萌萌你别瞪我，呵，看我们憬儿都回了些什么…” “因为得提前预备进入角色的状态，人家都忘记了向流星许愿，所以某某人，请务必再约我一次哦…” 凭着多年的友谊以及自己对翁怀憬的了解，苏矇极力曲解着那两条回给晏清的消息，她绘声绘色模仿出怀春少女的幽怨腔调：“讨厌，你是笨蛋吗？人家是让你明年这时候再约我么，你查一查嘛，下周日还有场猎户座流星雨呢！” “萌萌干得漂亮！我说，某些人真该将自己的小尾巴给收一收了！还笨蛋，晚安～” 刻意拖出娇滴滴的长尾音，高媛丝毫不怵闺蜜会祭出背身单打，顺势倒在苏矇怀中的她杀人诛心般补刀道：“我祝你俩定在明年十月的第二次约会愉快～” “不会的，他绝不会…”却没料到翁怀憬很是气定神闲，回以高媛微笑后，她笃定道：“赠我一场空欢喜。” … 『…趁笑容在面上，就让余情悬心上 世界大生命长，只愿与你分享…』 「他给的心安，是否被我流露得过于声色张扬…」 眼前重放过这一幕时，翁怀憬甚至能补出恰到好处的bgm来，当思绪落定在手机通讯录晏清的备注名后，她心底又涌起一阵羞恼：「前晚小喵居然说漏嘴，我又得改备注了，万一《致橡树》被剪进花絮，不知道得遭她们怎么编排…」 “呀，外边这么冷…”蓝牙耳机里飘来骆冰的调笑声：“我们晏导，怎么不进餐厅打电话啊？” “回来啦，冰姐，嘿嘿，在和小格聊工作…” 翁怀憬隐隐约约听到晏清用沙哑的声音讪笑着解释道：“你别笑啊，四首小样！真是在聊工作！” 「傻样，所以是堂而皇之呆在酒店餐厅外打电话么，那昨天露馅的一定是他，比我还声色张扬。」 耳畔萦绕的对话声渐微，翁怀憬腹诽着晏清，她任由思绪继续发散。 … 理所当然将各方的偷悦或心忧摔锅给某人，翁怀憬自觉始终保持着安定感和警惕心，重新入组后她做到了“戏中全身心投入角色，戏外依然人前清冷于形，自矜在心。” 而这份笃定也很快被验证，杀青前一晚即使忙碌异常晏清也并未将某些重要信息遗漏，各自回房的俩人以短信交流“尚待补完”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时，他果不其然地厚起脸皮向翁怀憬发起了第二次约会邀约。 … from橡树：“明晚有场声势更大的流星雨，小格，我们还有个约定呢，要再看一次…” to橡树：［都快忘记了，怎么，某人又听到了广播里的流星雨预报？可我想先学会那段接近完工的《梁祝》十八相送，时间不够用，有些纠结呢～］ … 即使心中已千般情愿，翁怀憬还偏生要端出“忍将月色归霓幔”的姿态，在回复晏清信息时她添上了两分刻意为难、三分揶揄哂笑，却不自知余下几分尽显自己的娇憨。 … from橡树：［一定够的，包教包会，我有办法陪你挤时间练…］ to橡树：「哦，那好吧～」 … 区区两分刻意为难，自然困扰不到晏清，所以才有了杀青片场发生的“令狐冲”弹剑配合翁怀憬暗中练琴的小动作，殊不知正是此招一出，他俩的暧昧才被姜瑭和傅若蓠寻出蛛丝马迹。 … “晏导，给你说一声哈，今晚后期色调渲染方案定好后，我们美术组也差不多全撤了，这次的三方合作很愉快…” 通话那头的晏清刚送走骆冰，估计又撞上了谢婉莹，果不其然翁怀憬又听到晏清很快接话道：“诶，谢指导就吃好了，三方？哦，三方，您怎么也被冰姐给传染了。” 「所以我们的故事…已不知不觉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洞悉，至少在节目组已成了半公开的秘密…」 重新入组后发生的一幕幕犹如电光火石般，从翁怀憬眼底递次划过，穿越纷扰片场的不经意对视，篝火跃动的静遥夜、喋喋不休的伊梨赵穆、暗中偷悦的邵卿骆冰、如泣如诉的《梁祝》初现、戏里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恩怨情仇、戏外应对探班的迎来送往…这一切让处在现实回溯交叉状态中的她倍觉甜蜜又幸福。 没再去关注耳机中断续传来的寒暄内容，翁怀憬伴着若有似无的bgm，继续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 『…趁笑容在面上，就让余情悬心上 若说花事了，幸福知多少…』 … 在一番宾主尽欢的杀青宴后，除后期制作人员外《笑-东》剧组就地解散，各部门分批有序撤场离组，待到当晚月上柳梢时，雁栖湖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而翁怀憬也半推半就跟随着晏清再度踏上了湖畔的竹林石板路。 不再有赶戏的急迫感，也褪去角色桎梏的某对情侣并肩沿林间小径踏月而行，话题从影片后期进度、扶桑台词配音等一路发散至下期节目的内容，翁怀憬平静的步调下暗涌的少女心事可谓精彩纷呈，个中滋味细细品来让当下的她深感羞意煞人，偏生脑补出的背景音乐还恰逢其时由《花事了》切成《一生守候》： … 『…等待着你，等待你轻轻拉我的手 陪着我长长的路慢慢走…』 … 「媛儿说得对，他真变成了榆木脑袋，想牵着我走你就牵吶，又想要让人家主动么！」 时隔一周故地重游，也许是随霜降渐近，这晚的凉意也格外沁人，穿着羽绒服的翁怀憬却显得格外畏寒，多次呵手取暖。 好不容易让晏清接到暗示，递出想触碰又屡次收回的手后，被牵住的翁怀憬没想到自己的欲拒还迎居然击退了情郎，这让失去“东方不败”角色加成的她心底又气又恼。 「笨蛋嘛！这次没东方替我挡着，不就挣脱了一下下，居然还松手了，哎呀～肯定是帝都的夜太凉，所以我才会继续呵手，一定是的！」 终于等到猎户座流星雨如期而至，于天际自西向东划出一道道绮丽绝伦的光弧，轻抿嘴唇的俩人也许都想起了一周前发生在这里的那个浅浅的演员之吻，翁怀憬脑海中的bgm也随少女心事更迭成那首让她预备良久的《可乐戒指》。 … 『…星星在天上写诗，浪漫到放肆 嘴角的吻还微湿，我害羞掩饰…』 … “不可能！那是替东方不败给令狐冲申请的，为了…” 滚烫的眼神对视中，翁怀憬看似一泓秋水净无尘，实则流露着几分羞怯：“弥补电影剧情缺憾，加深角色代入感的，你休想！ “不，我是想…”晏清当时的反应则是欲言又止，他空着的左手好几次在衣兜中探寻着什么。 “更不行，还没到时候呢！”扭头背向晏清，翁怀憬将视线投向坠落到天际外的某一缕流星。 “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又羞于启齿…”一脸无辜的晏清眼神清澈透亮：“打算用两首歌把它唱出来，这也不行吗？” … 「太丢人了，怎么会觉得他在索吻准备求婚，明明关系都还没有公开，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一想到自己于慌乱中露出的窘态，翁怀憬便紧捂住自己已如桃花夭夭的双颊，甚至还懊恼地啐出一声。 所幸从耳机中传出的聊天内容来判断，晏清还在与谢婉莹就木棉映画计划中的某部动画电影交流着，明显他对这边的动静一无所知，于是乎翁怀憬在稍稍平静后又再度沉浸回自己的世界中。 “第一首歌《最光明的秘密》，想聊聊我心中那个曾经最阴郁的秘密…” 闪回中的夜空蕴起一层藏青雾霭，天外的陨星如流岚又似霓虹，将晏清磁性而真诚的言语烘托得如梦如幻，让翁怀憬不由深深为之沉醉：“第二首歌《推开世界的门》想说说你、我还有…这个世界的关系，即使我现在对它的认知其实还一片混沌。” 「哪有来流星雨时给女孩子唱歌的，但谁让我是这星球上某人收获的第一个歌迷呢，就不跟他计较了，《最光明的秘密》，个中隐喻很好理解，爱…我…已成为倚飒心中最光明的秘密，但《推开世界的门》想表达的东西，似乎格外深晦？」 美目一阵流光溢彩，翁怀憬信手将记录歌词的日记本准确翻向某页，无声跟哼着昨夜听到的歌，她的视线紧锁至某段自己以行楷书下的文字：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四处游荡流亡，三千世界，找不到一处愿意驻足的地方。 翁小格，于我而言你就是这个世界的锚，一道桥梁，紧紧维系我存在的意义。” 「锚？锚定（anchoring）是指人们倾向于把对将来的估计和已采用过的估计联系起来，同时易受他人建议的影响。推开世界的门，面对时间的残忍，倚飒曾是个站在世界门外怕迟到的、最孤单的人，而我就是他回去（找到人生存在意义）的桥梁？」 通过对歌词的逐字推敲，翁怀憬借此印证着心中某个大胆的猜测：「为什么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一定是在隐喻这张门是物理意义上真实存在的…」 「…基于某些因素限制他无法坦言，锚、桥梁、联通未知世界的门…恐怕也已隐喻到极限，结合《遇见你》中的“现在重新相识，换我陪你继续…”，我是否应该理解成，解决危机后归来的他真正融入了我的世界，所以才有这把钥匙…」 手指轻轻摩挲着系于颈间的钥匙，翁怀憬边揣测着晏某人的心思边继续徜徉流连于她昨夜的回忆。 … “嗡嗡嗡…” 等到晏清将心迹唱罢，猎户座流星雨更加瑰丽的第二轮爆发也随之而来，牵着翁怀憬的他遥指着天空开始自己略显浮夸的表演：“看！流星雨高峰期来了。” 傲娇憬：“嗯~” 初恋清：“我听人说流星落在地球上，会变成永恒的水晶。” 傲娇憬：“不是钻石么？你就编吧…” 迟迟未收回右手的初恋清：“小格，你不许愿吗？” 悄悄在心底许愿的傲娇憬：“嗯~其实我很知足。” 轻轻拉了拉正仰望星空的清瘦姑娘，晏清哀求道：“你配合我一下嘛！”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翁怀憬怀疑地瞥了眼晏清，又不忍错过将夜空照耀得亮如白昼的第二轮流星雨。 初恋清跃跃欲试：“我想替你摘一颗流星。” 傲娇憬难得配合：“好啊~” 用虚握着的手冲飞闪而过的某颗流星一抓，晏清小心翼翼握拳回翁怀憬面前再缓缓展开，他掌心现出一把被流岚映射得璀璨夺目的水晶钥匙：“喏你看，这颗流星变成我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你真有够幸运的。” “幸运不幸运，得我自己说才算数！” 火树银花，夜色明如许，此刻的翁怀憬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对啊，但你现在说了…” 得到信号后没再去等肢体意识来驱动，晏清像猎豹觅食般将眼前那个腰如约素的姑娘紧紧拥入怀中，贪婪嗅着心上人馥郁芳泽的初恋清口中振振有词：“还是两次！” 踮起脚尖，吐息气若幽兰的傲娇憬急道：“你耍赖！” 探头埋肩，嗅着馥郁芳泽的初恋清犟嘴：“两次，要抱够本！” … “动作还是这么熟练！” 画面最终定格在自己“无奈”解下发带，将满头青丝瀑散予某人一记埋头杀上，翁怀憬忍不住再啐一声，轻咬着下唇，连天鹅颈上都泛起一阵醉人的酡红，她扑闪着蝶羽般的长睫娇嗔道：“臭无赖！！！” “小格？”晏清那边结束了他与谢婉莹的谈话，他低声笑道：“谁是臭无赖呢？” “臭无赖他自己心里有数！”手指绕着细细的锁骨链，翁怀憬回答得抑扬顿挫。 “那个无赖肯定不臭，因为某人好香啊！咳~咳…”极力压低着自己声音的晏清估计又迎头撞上了哪位同事，两声轻咳后，他装腔作势正色问道：“小格，卿姐过来了吗？” “没听到动静，一直没出去…” 先是把钥匙连带锁骨链塞回衣领，翁怀憬又慌忙将日记本翻回誊写满歌词那两页，转身面墙后她这才清清丽丽继续答道：“我刚才在背词呢！” “推开世界的门，遇见你，我的秘密，最光明的秘密…” 也许是谎撒得心里没底，翁怀憬为增强说服力，还轻声将四首小样的名字一一念出，不过这一念她发现一个问题，下期节目的歌名重新排列组合后似乎同样含着隐喻。 “这肯定会惹人遐想的！”傲娇憬暴起发难：“你是故意的吗？” “额，真不是，不过现在的观众简直就是拿着放大镜在看节目，曲风悲情一些能脑补出一堆剧情来…” 初恋清唯唯诺诺：“的确考虑欠妥，这四首歌如果放一期，不知道能补出什么样的年度大戏来，我来想办法吧，昨天还答应姜瑭做首melody说唱…” “ci！哐当！”蓝牙耳机中突然爆出阵刺耳嘈杂声又很快归于安静，估计是晏清那头及时捂住麦克风，半响他才抱歉道：“剪辑组吃完集体去外边抽烟了，小格，没吓到你吧？” “没事~”轻轻摇头，翁怀憬调整回坐姿，侧耳听了听客厅的动静，她抚着领口娇声提醒着晏清：“你们待会就得接着回去剪片了，卿姐应该是到了。” 明显晏清流露的依依不舍更浓：“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听你给我分享今天那三个学生写的小纸条。” “嗯，资雯你见过的，祝小溪、宁勐就是…” 视线瞟向桌角那本《帝舞手记》，翁怀憬眉锋稍稍一扬，她嘴角绽出些笑意：“上周作业写《李煜》观影体会的那俩姑娘，我有读过几句给你听的。” “我记得啊…”晏清嘿嘿一笑：“把我走位路线的选择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平日里表现都很好，不然我就让她们…” 伸手取过那本《帝舞手记》，翁教授有些痛心疾首：“到讲台上照着本子念出来了。” “莫然那帮人抽烟得好一会…”耳机那头晏清的声音难掩沙哑，但他语气却饶有兴致：“来吧，让我参与一下翁教授的教学工作。” “等会别惯着他们在里边抽烟，嗓子都熏哑了…” 锋眉轻蹙，翁怀憬一番埋怨着实透出几分心疼来，将《帝舞手记》随手一翻，瞄起第一行那段温婉娟秀的小楷，噗嗤一笑后她轻声念道：“雯雯，看看人家粉丝多幸福，昨晚《娱乐观察报》通过旗下细语官v独家爆料，近期因《江湖噪音》爆红的姜瑭与傅若蓠现身帝都大兴国际机场，两人十指紧扣与送行友人挥别，随后更是搭乘一趟航班返沪，全程甜蜜对视不断…祝小溪在说傅若蓠她们的八卦呢。” “不会是昨天在剧组牵手牵出习惯来了吧，哈哈，他俩被狗仔偷拍啦？” 当八卦这档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晏清其实觉得吃瓜也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他甚至还尝试着帮翁怀憬的学生说情：“对啦，小姑娘家的，聊聊娱乐圈绯闻八卦什么的也很正常。” “但不能在上课时聊啊，资雯的行书写得还算有模有样…” 对晏清的讨饶不置可否，翁教授秀出自己只凭字迹便能轻松分辨出几位爱徒的优秀教学素养来，她继续念到下一条：“那又怎样，热搜还不是被咱们家压得死死的，帝都草场地摇滚音乐节正式官宣了演出嘉宾阵容，确定《才华有限公司》两位主创会以乐队形式压轴登台，昨天官v有公开征集乐队名，你们打算投哪个呀？” “我当然投木棉与情人！”突然吃瓜吃到自家，翁怀憬没想到晏清居然臭不要脸的插嘴，说完后他还急不可耐催更道：“下一条呢。” “宁勐投的人生无限公司！” 隔空递出一记白眼，翁怀憬也不管晏清收不收得到，半响她才重新念道：“别告诉我昨天《才华有限公司》放出晏清老师令狐冲的定妆照你们没存，东临碣石，覆剑远眺，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区区八个字便侠气冲天，可惜咱家教授的剧照要周五才放出来，吊足了胃口！” “这小姑娘是你的死忠粉啊…” 并不知道短短几行字翁怀憬念得已是霞飞满面，耳机中已能依稀听到莫然谭森几人在一旁聊天的声音，晏清却还在调侃着：“要是她知道周六放出的神秘男二号也是你，会不会激动得跳起来。” “不念了，你快回去剪片吧！都是些没意思的八卦，我得去跟卿姐补扶桑语了，嗯，晚点再聊…” 语速不自觉加快，翁怀憬匆匆挂掉电话，经谢婉莹刻意修饰过的眉扬得霎是锋锐，望着手中那卷《帝舞手记》后边的三段文字，她被气得指节微微发白，肩膀簌簌轻颤，但此刻翁教授心中反而生起几分庆幸来：「还好没罚她们当堂读出来！」 … 一行还是宁勐那端庄大气的正楷字： “差点忘记个事儿，咱们教授手机壁纸的事，不是说好大家一块保密的？怎么连一班的童颜都知道了，今天瞄了眼，教授把壁纸换成了一扇紧闭的大门！你们赔我可可爱爱的双马尾！ps：本宝宝谁也没透露。” 第二行的字迹则让翁怀憬感到很是陌生，字体丰润笔画轻重均匀全然不似她1703班的学生： “是我告诉童颜姐的，小溪姐我知道错了，人家真有提醒说要保密的，你们有没有注意今天教授有点奇怪，好几次都捂着胸口，她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好心疼啊。” 第三行字很短： “琪琪，任何秘密，只要超……” 祝小溪一句话尚未写完便匆匆而止，蓝色签字笔在纸面上拖出长长一条直线，根据内容来判断多半是在说：“任何秘密，只要超过三个人知道，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 “莫阮琪？” 像是触电般挪开她无意识间又捂在领口的左手，羞恼之下翁怀憬嘀咕道：“下次不让你来蹭课了！” “咚咚咚~” 卧室房门被周佩佩轻轻叩响，准备好晚餐的她在门外娇声呼唤着：“憬儿姐吃饭了。” “嗯，马上。” 不急不缓将桌面收拾得整齐妥善后，翁怀憬才款款推门而出。 … “月が绮丽ですね！月が绮丽ですね！” 陪着翁怀憬将苦菊紫甘蓝沙拉细嚼慢咽完后，邵卿开始了自己今晚的主业，一对一扶桑语帮扶教学之余，她依然试图拿傲娇的翁教授开刷：“某些人是不是永远只有这句千锤百炼出的<今晚的月色真美>发音最标准？” “まだ星の川を渡っていない，幸いなことに、私はまだあなたに会うことができた…” 却没想到翁怀憬寸步不让，她争锋相对地祭出一记绝杀：“其实这句我也说得也不错！未曾穿渡星河万顷，有幸与你相逢人间。” “纳尼？”扶桑语门外汉周佩佩被俩女人对视发散出的气势压迫得瑟瑟发抖。 不尴不尬中，一声短消息提示音打破了短暂地宁静，恼羞成怒的邵卿一把夺过翁怀憬刚解锁的手机，扫了一眼后她如获至宝地大声念道：“木棉啊，你家橡树又来短信了，我打算换壁纸，这张照片够含蓄了吧？” “邵卿…”上手试图抢回电话未果，情急之下翁怀憬嗔怒道：“你过分了！” “哈哈哈哈~老娘真是要笑死…”邵卿娴熟地将火引向周佩佩，她护着手机将消息里的一张图片给展示一圈：“佩佩，快看看能get到你清哥在表达什么吗？” 这张随文字消息一同传来的照片极为奇怪，悬挂着“东方”标识的简陋月台，四道锃亮的铁轨，两位大妈手持高压水枪站在枕木上做着清洁工作，至少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适合做壁纸的类型。 “清哥在隐喻什么？我只看出来…” 满腹疑惑的周佩佩发出灵魂拷问：“这个东方站一定是在暗示东方不败！” “我也没看明白…” 扶桑语初学者翁怀憬在稍有迟疑后，很快一缕娇红悄然爬上眼角，匆匆转身她伸手再次试图从邵卿那抢回手机：“可能发错了照片。” “阿姨洗铁路，妙啊，这个谐音梗妙啊，不行，我完全忍不住，必须找个人分享…” 扶桑语精通者邵卿一边死死护住手机，一边抄起自己电话给骆冰发出一段长语音消息：“冰啊，快来偷税，刚刚晏清用扶桑语跟某人表白了，我亲耳听到的，他说…他说东方君，爱してる！阿姨洗铁路！” “哈哈哈哈哈，我一点都不奇怪，你们还不知道吗？看来寒鸢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毕竟我们导演是那种…” 很快邵卿电话里就传来骆冰愉悦的回应，不经意间她还爆一个更加劲爆的料：“敢于堂而皇之走剧组公账给心上人买首饰…” “邵卿！我要认真学扶桑语了，磨磨蹭蹭半天！” 以暴制暴抢下邵卿的手机强行给它掐成静音，分分钟转成背身单打模式的翁怀憬发出一记鸵鸟的反抗：“你到底是不是来辅导我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用粉墨，不用闪躲，就站在光明的角落，能不能…” 歌喉平平的老章一段残缺的副歌，却将袁郁淳唱得心折神往，正当她期期艾艾更欲多言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破空而来，引得俩人循声望去，一艘宽体飞机恰好从附近的浦东国际机场拔地而起，庞然巨物正席卷起惊人的气流从玫瑰园呼啸掠过。 甫一起飞的航班离地距离还很近，她们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机腹上红蓝相间的彩带logo，还有巨幅展开的机翼上显眼标注出的britishairways字母标识。 “大不列颠航空公司的飞机…” 目送着航班直攀云霄而后远去，泛着幽蓝光泽的天空此刻并不刺眼，可袁郁淳远眺的目光却肉眼可见地转而暗淡，她喃喃咕哝了一声：“每天准时在这个点，从浦东直飞伦敦希思罗机场。” “嗨，那我们渊儿肯定会抱怨…” 明悟出这条航线便是袁郁淳和司渊曾策划过的公开关系后的首选私奔之路，章雅梦的反应也很快，她不动声色地以江夏口音娇声抱怨道：“老袁，这儿哪哪都在点儿（好），就是吵得也太闹药了些嘛。” “哪有江夏话带儿化音的，去你的，还敢学我叫老章！” 试探着和章雅梦开始第一场打闹，已关掉手机的袁郁淳无从知晓刚刚从她们头顶飞过的航班中，有个戏特别多的男人正忐忑不安着上演一出胜利大逃亡，而男人的女友也隐匿在互联网后试图席卷出一场大风波。 2019年9月22日，因“危险驾驶”罪名被黄埔看守所收监的周书恒，三十天羁押期满后，终于于今天上午被正式释放。 惶惶不可终日的周公子甚至没来得及收拾齐行李，只匆匆回家一把抓起护照，便在女友庄蓉安排下登上这趟返回伦敦的直飞航班。 在确定男友已顺利过完海关后，庄蓉所布置的后手也一一同步展开，而雄踞沪海多年的袁家也终于迎来了他们曾不屑一顾的，来自小人物的反击： 先是服务器架设在鹿特丹的某论坛，一个已持续更新多日的热帖毫无征兆地爆出某件陈年往事，除了缅怀、追思五年前不堪社会舆论压力而香消玉焚的某司姓女生外，发帖者还隐隐晦晦提及此案女主疑与沪海某名媛私交甚密，两人当年曾有过一段极为隐匿的情史。 由于该帖的内容涉及一向对某特定群体认可程度相当保守的华国，事件背后神秘名媛的身份在外网一度引发极大的猜疑和热议，跟帖者中甚至有人通过脑补揣测出一份像模像样的重点怀疑对象名单。 由于袁家大小姐执导的首部电影选题便直击相关题材，而无独有偶《触碰》的开拍日期又定在司姓少女生日当天，诸多原因下，袁郁淳在该名单上的排名可以说相当之靠前。 更加蹊跷的是，并没等流言蜚语再多发酵原贴便被贴主直接删除，但很快冒出几位别有用心的热心人士以截图的形式将帖子和名单搬运回细语并加以讨论。 恰巧被几位以“人伦三纲五常之卫道者”自居的大v一眼相中，他们如同一条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开始就此发表一系列批判和攻击： 一向自诩“嫉恶如仇”的作家刘瘾达，第一时间发布他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檄文，他牢牢占据着道德高地抢先一步批评道： … 自古“伦常”即君为乾，臣为坤； 夫为乾，妻为坤。 颠倒乾坤者皆视为佞。 燥湿互通，乃阴阳之正窍。 迎风待月，尚有荡检之讥； 对食余桃，难免掩鼻之丑， 毋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庆幸此类所谓的特殊关系在当前社会体系中属于极少数群体，试想倘若有一天他们变成了构成社会主体的多数，正常婚姻变成少数群体，那恐怕人类的繁衍史也就此走到了尽头。 是以，作家刘瘾达呼吁全体网友齐心抵制糟粕文化入侵，更要抵制这部美化扭曲之爱的电影。 #抵制电影《触碰》#、#袁郁淳《触碰》# … 在刘瘾达率先发难后，以弘扬儒家文化为己任的豫樟书院迅速转发并引经据典跟上火力输出： … 《礼记?昏义》有云： “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 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 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 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 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 圣人之所以说婚礼者，礼之本，其必要条件就是“男女有别”，配偶双方必须性别不同，所谓彩虹恋实则有悖礼本、人伦，鼓吹此歪魔邪道者其心当诛！ … 这帮所谓“文人”虽然网上骂得凶，但原本这一切都仅限于卫道士们小圈子之内的自我狂欢，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内引发广泛的关注和讨论，毕竟他们的话语权更多体现在传统纸媒上，但无奈某些蛛丝马迹被袁郁淳暴露得过于直白，完全遭不住有心人的深挖。 很快有自媒体发现，自司渊离世后，她的细语账号并未停用，每年生日那天，这个叫“袁之渊”的id都会点赞袁郁淳在2014年7月14日发布的一条细语。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批评家们言之凿凿的抨击配合上袁大小姐引用的来自清代词人纳兰容若那暧昧至极的诗文，这一切很难不惹人遐想，当社会话题牵扯上花边新闻后，吃瓜群众的热情也随之被迅速引爆。 伴随大量实时搜索数据的涌入，不多时，#抵制电影《触碰》#、#袁郁淳《触碰》#两个tag几乎同时冲上细语热搜榜。 … 泛泰984天际线·89楼 集团舆情与公共关系中心 … “…于总，不好意思，那位章…章小姐的电话也打不通，您看，嗯…” 落座在椭圆会议桌拐角处的袁郁秋捂着手机，边小声继续着电话，边冲他对面刚收线便投来关注一瞥的袁望嵩递出记颇为无奈的眼神。 袁望嵩搁在会议桌上的双手一合，大拇指不太明显地点向东北方的玻璃窗外，袁郁秋心领神会自己父亲指得肯定是长江入海口的方向，他随即忐忑开口向于毓敏请求道：“额，嗯，能不能麻烦您亲自跑一趟那边…” 袁郁秋余光中的父亲坐姿微微往后仰，转而侧身跟临近他的崔顺平低声交流着什么，说话间两人脸上都还挂着浅浅的笑。 “什么…已经在路上了？好的，那实在太谢谢啦，不耽误您开车了，待会再联系。” 数度联系乃姐无果的袁二公子剑眉紧拧，神色稍有焦躁，但在他和于毓敏通话期间气息、情绪控制得还算得当，特别是确认于女士极其仗义地亲自去找自家大姐后，袁郁秋那拧巴的剑眉也为之一松。 「说到底老头子其实也担心着呢，不过他不像我好喜忧形于色，啧，拉上崔院士还亲自坐镇督战，真是生怕我姐再受一次委屈，咦，公关部真是“人才济济”啊…」 舆情事发突然，也所幸正值上班时间，泛泰实业的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袁郁秋挂掉电话，抬眼望着逐渐坐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危机公关作战会议室，他心中更是又安定上几分，视线还在几位容貌姣好的公司公关部中层干部脸上稍作停留。 “那不等了，大家先按照预案赶紧动起来，源头马上会再发辟谣帖，嘿嘿，来惟秉不够意思啊，还想着跟给我打太极呢，这不，托辞正如老崔所猜测…” 每逢大事有静气，龙骧虎跱在主位的袁望嵩端得是一脸轻松，不轻不重拍手，甚至还有闲心侧头冲身边的泛泰智库首席科学家崔顺平点头一笑，他这才风轻云淡地复述出适才联络细语ceo给出的答复：“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尤其在当下自媒体盛行的时代，我们细语也不可能完全管住所有人的嘴巴。” 显然“令行禁止”的企业文化早已注入每个泛泰人的灵魂，随着袁望嵩谈笑间一声令下，作战会议室中待命已久的集团危机公关团队便像全力开动的精密机器般，依据分组有序各自迅速展开行动起来。 「老头的风格就这样，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让崔院士他们智库从发帖时间和ip地址、动机分析直接追溯出幕后黑手身份，而后迅速调度集团在英格兰的合作伙伴资源“说服”那家人妥协、删帖、甚至辟谣，一切都快如闪电…」 出于乃父多年威压下养成的随时应对考校的习惯，袁郁秋细味着事发后袁望嵩处变不惊、行之有素的雷霆手段，宽下心来他开始暗自揣摩着自己父亲后续的处置方式： 「唯一的缺憾是细语不怎么愿意配合，那么接下来就得看我们家公关团队的硬实力了，如果让我来操作，感觉也只能多抛点骨头出去，看客们不是想要吃瓜，想要爆点么，那就硬塞给他们一些更劲爆的绯闻…」 心念一转，袁郁秋点开细语app的发现页，实时热度上升榜单上某位顶流的名字异常显眼，知道此人近期跟翟汝文的漫天星公司走动得异常频繁，袁家二少嘴角微微一咧。 「陈柏豪上热搜了？嘿嘿，大手笔，果然跟我想得差不多，估计翟叔那边早就准备好大堆猛料，然后按照计划分批夹杂着不痛不痒的辟谣放出来，彻底把这摊水给搅浑！不会影响周五的开机仪式…」 想到原定在周五的《触碰》开机仪式，袁郁秋心中一热，细语都来不及看，连忙切到即时通讯软件微言中，视线扫向第一栏对话框，想确认他半小时前发给霍海伦的消息有无回复。 … 16：09 to_海伦：［我还得上去开会，如果确定开机招待酒会能如常进行，想再次隆重邀请helena女士作为女伴一同出席…］ 16：17 to_海伦：［别不回我消息啊，毕竟以你和淳姐的交情，招待酒会肯定要去的呀，求你了，来都来了嘛，海伦大美人！］ … 明明霍海伦今天的日程安排并不紧张，下午三点多跟影院各大区总监开完视频经营例会后就提着手袋扭着丰腴的腰肢提前下了班，袁郁秋望着此刻对话框中的两条已发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般，他原本已舒缓开的剑眉又是一紧。 「…会不会是去做护理了，海伦也许是没看手机？」 带着心存侥幸的想法，袁郁秋再点开朋友圈，泛泰影院某位同事几分钟前发的下午茶照片下的点赞者中赫然挂着霍海伦的头像。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无可奈何花落去，望洋兴叹燕归来…」 突生愤懑的袁郁秋又抬头认真观察了一会几位还处在忙碌状态中的姑娘，将她们的身段、姿色一一权衡比较多时后袁公子点开通讯录上尹恩惠的名字，随手编辑出一条消息发送出去：［你准备下，我周五晚需要个女伴…］ 消息发出不过几秒，便一连收到三条信息提示，屏幕甚至未自动进入息屏。 … 16：47 from尹恩惠#［好啊，#心花路放#，好啊，eric，我穿哪套礼服比较合适，好纠结呀，你来帮我决定吧#飞吻#飞吻#］ … 16：47 from尹恩惠：［图片］ … 16：47 from尹恩惠：［图片］ … … 消息栏置顶的海伦依旧杳无回讯，袁郁秋望着尹恩惠发来两套晚礼服的上身效果图，将那婀娜多姿体态展现得分外妖娆，然而已经尝过滋味的他心中只觉索然无趣，大图都没点开便重新切回细语，继续关注起之前未详细点开的热搜信息。 「原来不是绯闻啊，还能这么玩儿，发长文再带营销号碰瓷他？思路清奇！也好，话题性更足，陈柏豪脑残粉的战斗力可是公认的“有口皆碑”。」 花几分钟捋清陈柏豪上热搜的来龙去脉，袁郁秋饶有兴致点开这位顶流的长文，开始他繁忙的细语冲浪之旅。 … ps：前章内容有大修改，建议重新阅读。 附赠正文小剧场： 霸道总裁袁泰迪死亡凝视：「我命令你！整段划掉！明明这叫前线督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度尽劫波金兰在 … 作为演员，我们会一直游走在不同的角色人物中，一次次的遇见，又一次次的告别，而毫无疑问对我来说英侠苏忻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纵死侠骨香，不惭江湖英。” 这是我读完洛河池老师的原著和剧本后，对英侠苏忻的初印象，他身上有英气，有侠气，更有江湖气。 …不…（我很低调很努力） …水…（演技进步有目共睹） …文…（《长歌行》成绩斐然） 有幸遇见，不负遇见，然而江湖终须一别，我遇见了苏忻，见识了他的侠骨柔肠，感悟到了他的处世哲学，我们的英侠仍然在《长歌行》的苍阔江湖中行侠仗义，而演员陈珀豪不得不在这里与大家作别，期待我们下一部作品再相见。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歌手：陈珀豪代表作：《空余恨》、《长歌行》。 … 陈柏豪所发的长文洋洋洒洒数千字，行文情真意切，态度诚恳，俨然专注自家，只字未提近期热度更高的另一部武侠影视作品，但随后他个人工作室转发该条细语的文案态度则暧昧得多，字里行间流露着一股为“陈演员”鸣不平的意味。 … #陈柏豪发长文告别苏忻# 陈演员发文和热播剧《长歌行》角色苏忻告别啦！别了，重情重义又风流倜傥的英侠剑，别了，苏忻！你所笑傲的那一泊江湖。 拿数据说话，全网点播量破三亿，《长歌行》是迄今为止当之无愧的最高热度武侠影视作品，看得出来珀豪下了不少功夫，真的有很认真、很用心去感受、融入角色，这次他的演技也给角色加分不少，我们也透过角色收获许多感动～ 天地苍阔苏忻侠影频现，江湖缈缈我们后会无期。 ——细语官方认证，陈珀豪工作室。 … 如果说工作室的碰瓷意图还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话，那么接踵而至转发评论的数家营销号则是将热度蹭得明火执仗。 … #陈柏豪发长文告别苏忻#、#易祎《笑-东》岳灵珊#、#苏忻vs令狐冲# 近期热度颇高的武侠影视作品《长歌行》于今日完结，陈珀豪发长文向苏忻告别，而持续霸屏多日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则来势汹汹，每天发布一位演员定妆照的宣发策略似乎很成功，下午刚解锁了新人物岳灵珊。 易祎的扮相堪称“精灵古怪，钟灵毓秀”，而担纲导演、编剧、主演三职的晏清饰演的令狐冲更是让不少观众翘首期待，这部拟在文艺院线同步上映的网综自制电影被众多才华有限公司的拥趸们誉为“重新定义武侠”。 说句公道话，拿制作周期长达两年的《长歌行》和仓促完工的《笑-东》比较虽说有失公允，但毕竟晏清、翁怀憬、钱德均等有着多座顶级影帝影后奖杯加持，而陈珀豪还是一位资历尚浅的新人，荣耀属于过去，一切最后都要看成绩说话，网友们，苏忻和令狐冲，大家pick谁呢？ 文末还贴心的给出了配图： ［苏忻，陈珀豪饰演］vs［令狐冲，晏清饰演］ ——细语影视大v@追剧最前线。 … 陈珀豪粉丝们在他们家官方渠道发布的两条细语下的粉丝评论都相当谦谨有礼，多数内容都在控评转发“珀豪尊重前辈，往后继续努力”之类的言论，而后续营销号转发矩阵下则冒出相当之多的点赞数量极高的“路人”评语： … #陈柏豪#、#苏忻vs令狐冲# 首先申明纯路人，我是觉得啦，每个人有个人的欣赏眼光。 某节目的高贵粉丝靠着挤牙膏挤出的几张剧照就敢吹上天，什么年度最值得期待的武侠电影，晏清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我就呵呵了，拜托，奥斯卡影后也不是谁都喜欢，饭菜口味还众口难调呢。 反正让我来选的话，毫无疑问洛河池大师的武侠巨著《长歌行》比起某人的仓促之作更值得信赖。 同理，最能代表江湖豪侠的剑客，一定是苏忻，毕竟颜值就是正义，陈柏豪长得比什么令狐冲可好看多了。 ——细语网友@香蕉你个波娜娜 … 该评论下的楼中楼里，有“热心路人”拿着《长歌行》几位主演的剧照跟《才华有限公司》近几日陆续放出的令狐冲、任盈盈、岳灵珊定妆照一一比较，将全方位捆绑碰瓷营销得有声有色，除了这类拉踩的常见“路人”发言，粉丝们的措辞亦有不少放飞自我的： … #陈珀豪vs晏清#、#郭妍：女人中性一点怎么了# 笑，这还用选？ 我就觉得珀豪长的帅，演技棒，唱歌好听 我就想夸他，宠他，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他 我作为他的影迷他演什么我就只看什么 我作为他的歌迷他唱什么我就只听什么 我尊重相信并支持他的一切。 比起某个靠网综翻红的过气三金影帝，我更喜欢陈珀豪、赵舞阳、苏忻，你们可以打我了，杠我就是你对，骂我就反弹给你。 说实话不是我酸，要不是《星语丝路》某些女嘉宾瞎了眼不选我家哥哥，某华有限公司有没有现在的热度还两说。 对！我就是骂最后一个熄珀豪灯的郭妍，选了张潮活该你现在被骂糊穿地心。 ——细语网友@舞阳赵候 … 这条紧扣热点的评论发出半小时不到点赞破万，周二下午五点多的细语热搜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今天放出的易祎-岳灵珊定妆照和陈珀豪的告别长文热度排名交叉攀升，那边《星语丝路》五档子综艺中热度常年排名最低的《妍的衣橱》主咖郭妍也趁东风而起发了一条控诉当下审美观倒逼艺人的细语： … #郭妍：女人中性一点怎么了# 因为近期几个大秀的关系剪掉了头发，短发后发现很多衣服都没办法穿了，比如晚礼服之类，恰好打开了新世界，衬衫西裤更利落且舒适，看腻了自己“美女”的样子，欣赏更多面的自己，男人可以美，怎么女人打扮得中性一点就要被议论，我的发型装扮由我自己来定义，请把更多的关注放在我和张潮老师的《妍的衣橱》节目舞台上。 ——细语官方认证，国际超模，郭妍 … 郭妍为数不多的粉丝控评自是不遗余力：“姐这个造型真是焕然一新，无论短发长发都是一样的美！姐姐好飒！现在的审美观对美女姐姐太苛刻了。” 起初这条细语热度并不高，但经过几轮营销号转发后把热点从郭妍的个人抱怨放大到当下审美畸形后吸引了大波人的关注，一度将郭妍的细语化为男女对立的前线战场： … 短头发很酷！ 那些讨议论美女短发，发表不好言论的一定是自己的内心世界不够丰富吧？ 职业女性，成功女性还需要被一个长发束缚住？ 发型是为自己开心舒适做的，不是为了让某些人叭叭的，倘若真那么喜欢叭叭，咋不去外交部呢？可惜了您这一张嘴。 ——细语网友@键盘唢呐手 … 有正方便会有反方，一场突如其来的唇枪舌战就此开始： … 不是“女人中性一点就要被讨论”，也不是什么“国情有别”，娱乐圈、时尚圈短发中性美女多了去了，是你自己太油腻，节目上卖姬凹人设且用力过猛，不要扯男女对立的大旗来给自己立人设，女权的红利那么香吗？送你一个晏清的表情包：格子睡衣.jpg ——细语网友@前轱辘转 … 骂战到兴起时，生怕热度不达标般，参战人员如某位陈珀豪的粉丝那般翻起了旧账： … 支持勇敢发声的美女姐姐，要diss的其实远远不只是发型，我记得郭妍以前还呼吁过不要对女明星的身材要求太苛刻。 同样的市场下，身材各异的男演员都可以有适合自己不同类型的角色。 无意冒犯，即使是大腹便便的温故语也可以跟青春貌美的裴秀晶扮演亲密情侣。 但女演员貌似只能始终保持白幼瘦的长相，因为市场多样化的女性角色十分稀缺，角色似乎也只能限定在女友，妻子，母亲这类角色上。 这种病态的市场审美本来就是错误的，结果当时评论区一堆乱骂的，什么明星就是要保持身材就是要瘦。 合着我怎么我见到你们对男明星这样评头论足啊？动辙就骂什么郭妍油腻，不够格当明星了。拜托，人家就算剪短头发胖了还是甜美有魅力有人喜欢。 各位大放厥词前不如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 ——细语网友@文帕西 … 别有用心者不遗余力的引战当然会招来反击，得到漫天星支持大幅改版后的《温故而知津》支持者也不少，战场就这样在泛泰公关人的背后推波助澜下继续扩大： … 呵呵，原来她还上过热搜啊，我以为这是第一次呢，不是郭妍自己说哪有人讨论她，这个热搜买的好尴尬呀，垫底节目都糊出天际了，看个精华剪辑版我都觉得尬到不行，有议论她那功夫，我点播全网热度排名前二的细语自制网综《温故而知津》不香么，安利我家裴秀晶小姐姐的绝美容颜#wink动图# ——细语网友@呜啦啦嘿067 … 时间走到六七点，舆论风波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外网转来张有模有样的截图，尽管上边充斥着大段字母缩写，但架不住发帖者信誓旦旦称自己手上握着涉及十余位国内一线、二线明星的私生活猛料。 这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经拿到好处的自媒体们一番加工脑补后再放出，让原本已经很热闹的细语热搜榜再度被加码。 #亚洲舞王朴灿星疑传婚变#、#段梦圆屡遭家暴#、#王莞兮哭诉被分手#、#陈秋白酗酒成性#、#金龙奖影帝万楼隐婚多年#、#田小洁孕味十足#、#姜瑭傅若蓠沪海低调扫楼#… 面对铺天盖地的海量信息，吃瓜群众一时间竟无处下嘴，但好在明显变质的风言风语很快被漫天星为首的几家经纪公司联手遏制住，他们委托帝都京师律师事务所连发出十三份辟谣和警告性质的律师函，澄清不实传闻的同时将那些涉嫌传播谣言诽谤的自媒体们一一点名。 夹杂在纷扰且高频次的舆论乱战中，同样来源自海外论坛涉及到袁郁淳的传闻也就随时间流逝渐渐失去了热点，最后不了了之。 一波一波的“吃瓜”、“塌房”、“辟谣”浪潮之下，罕有人留意到一个叫@是你的袁圆的账号，发布又秒删了一条为袁郁淳辩白的细语，而她首页上沪青交小提琴首席的细语认证也被悄然取消。 … 帝都·怀柔 雁栖凯宾斯基酒店 黄鹂居 … “嗯，她没去送你我就放心了，可别再出点幺蛾子，晚点我们一块去机场接你…来得及，怀憬的扶桑语配音录得快差不多啦，待会就直接合轴做音画同轨，最后送审的事儿有你冰姐呢…” 别墅诺大的挑高层被厚厚的隔音玻璃分成两块区域，邵卿翘着二郎腿，一手夹烟一手讲着电话，坐在她身边的骆冰视线则密切地关注着俩人对面临时搭出的录音棚。 “再来遍第一句，我有抓住你说的那种感觉…” 中性而冷漠的音色透着些许睥睨天下的傲气，翁怀憬双手扶着头戴式耳机，直挺挺站在麦克风架前，等晏清竖起ok手型后，几轮深呼吸翁教授微微启唇，冷哼两声，放松喉头的她以胸腔共鸣带动声带共鸣配出雌雄莫辨的气泡音：“この人は役に立つ，私は予定あります！” “怎么又开始录了？刚老章来电话那会我们清哥儿不一直都在纠缠着怀憬，说明天下午要去帝舞等她下课一块去看曲儿吗？” 挂掉电话的邵卿眯起眼睛审视了一番录音棚内的动静，轻轻推了把看得极为专注的骆冰，她嫌弃地吐槽道：“一句此人有用，我自有安排都录了十来遍了。” “精益求精嘛，你慌什么，怀憬只是坚持不肯晏清去教室找她而已，又没说不赴约…” 嘴角挂着愉悦的笑，骆冰轻声转述着邵卿打电话时错过的信息：“人家场次都谈好了，明晚去梅兰芳剧场看《十八相送》、《楼台会》两折戏，后天课不多就下午直接上小百花剧院，包场！” “上周怀憬不还说她的学生们都特别喜欢晏清么，奇了怪了，真是个善变的女人，要陪着连看两天折子戏…” 按灭烟头，迎着骆冰羡慕的目光，邵卿故作惆怅地长吁短叹道：“这就都给安排好了？合着我就一司机的命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咱俩换换？” 确认录音棚内的两人还处在工作状态中，骆冰才回给邵卿记白眼，她冲被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努嘴：“刚没空留意，老章那边到底怎么说的？” “是于毓敏送她去的机场，算是没被波及到，你们细语今天估计把一年的kpi都完成了…” 了解个中缘由的邵卿一针见血点评道：“翟汝文贼喊捉贼玩得贼精，配合着袁家不声不响把场舆论危机搞定了。” “这就是资本啊…”骆冰摊手一笑：“人们接受的信息只取决于资本想让你看到什么，即使是全民自媒体时代。” “切，还不是出了点小意外，袁家也差点玩脱…”邵卿不屑撇嘴：“你们细语的来惟秉也是帮凶，跟着沪海交响乐团一同欺负人家一小姑娘。” “哈？还跟我们细语有关系…” 没怎么关注这场舆论大战的骆冰奇道：“什么小意外？” “嗯，老章刚告诉我的，为了完成她姐姐的心愿，袁郁玥居然挺身而出试图接下无人回应的黑锅…” 虽然隔墙无耳周遭无人，邵卿还是选择了耳语，一番转述后她拍着骆冰的肩膀哂笑道：“最后还是你们细语出马给夹掉的…” “我们夹…来总啥也不帮，面子上肯定抹不过去…” 讪讪辩解完，骆冰也不禁唏嘘道：“沪交跟袁家关系好着呢，停职估计是保护袁郁玥吧，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有种。” “人家姐妹俩这叫度尽劫波金兰在…” 摸出根烟想想又塞了回去，邵卿抬腕扫了眼时间：“老章则是和她相逢一笑泯恩仇，也不错，袁郁淳也算是痴心人。” 俩人说话间录音棚中已然忙完，将一切收拾妥当后，晏清隔着厚厚的玻璃在冲这边挥手示意，而翁怀憬站得离他不远不近。 俩人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此刻翁教授的神态像是受了惊吓的刺猬般，一副眼角微红的羞涩模样，双手还捂在高领毛衣前，唇语大师骆冰勉强能从嘴型上分析出她似乎在呵斥某人登徒子。 “晏清他们完事了，那我们先走啦，怀憬明天一大早还有课…” 一把抄起手袋，邵卿起身前最后向骆冰确认道：“刚没提礼物的事儿吧？” “没，我们的晏导已经两周没回家了，惊喜自然要留到最后…” 向晏清翁怀憬挥手告别完后，骆冰还不忘向迈步出门的邵卿强调道：“电影的事放心交给我，你记得啊，有福同享，有税同偷。” 第二百二十三章 香靥凝羞一笑开 … 帝都·西城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 … 从雁栖湖返程，晏清没办法跟意外选择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心上人眉来眼去，好在这一路上邵卿也没多做妖，倒是事无巨细将章雅梦在沪海发生的事向他俩说了一通，随车一道来回的苗妙还故作老成感概着自家老章这也算是有惊无险了结一桩心事。 风驰电掣着在四通桥下了北三环，邵卿先是驱车径直将全程几乎都保持着缄默的翁怀憬送到一号院楼下，而后的行程翁教授也没多问，下车后极为自然回头眨了一眼，在留给某登徒子一阵淡淡的迷迭香风以及无尽的遐想后，她便飒飒地拎着手袋转身直接快步上楼。 “憬儿姐，是在等清哥一块儿练琴吗？刚喵喵姐给我发消息了，她让我传个话儿，可能是因为你没看手机…” 回到家中稍作收拾，便坐定在阳台的立式钢琴前，翁怀憬单手翻阅着一册明清志怪小说，右手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时而游弋时而悬停，见她的电话就这么被随手搁置在钢琴谱架上，看着翁教授不像会立即准备开始练琴的架势，趁这空档陪同着下课后就一直等在家中的周佩佩犹豫着上前秀声秀气交代了一番自己刚收到的信息：“卿姐送完清哥，已经接上在那边等了很久的鸢姐，还一定要带她一块儿去首都国际机场，等梦姐落地后说是约好了要在香山南麓秉烛夜谈，所以…” “哦，这样啊，我是在看《祝英台小传》，这篇…” 被助理堪破心思，翁怀憬表现得尤为坦然，顺手将摊开的书页递向周佩佩，镇定自若的她慢条斯理解释道：“最初收录在光绪年间宜兴荆溪县新志的小传，首度记载了梁祝化蝶的结局…” “原来祝英台的小字叫九娘，憬儿姐为练好《梁祝》真是煞费苦心！” 眯起眼睛，周佩佩又往翁怀憬身边凑了一些，将这篇堪堪四百字的小传细细看下来，她发现其叙事轮廓已与世间流传的〈梁祝〉爱情故事很是接近： … 祝英台，小字九娘，上虞富家女。 生无兄弟，才貌双绝。 父母欲为择偶，英台曰：“儿出外求学，得贤士事之耳。“ 因易男装，改称九官。 遇会稽梁山伯亦游学，遂与偕至宜兴善权寺之碧鲜岩，筑庵读书，同居同宿。 三年，而梁不知为女子。 临别梁，约曰：“某月日可相访，将告母，以妹妻君。“ 实则以身许之也。 梁家贫，羞涩衍期。 父母以英台字马氏子。 后梁为鄞令，过祝家询九官。 家童曰：“吾家但有九娘，无九官。“ 梁惊语，以同学之谊乞一见。 英台罗扇遮面，出身一揖而已。 梁悔念而卒，遗言葬清道山下。 明年，英台将归马氏，命舟子迂道过其处。 至则风涛大作，舟遂停泊。 英台乃造梁墓前，失声恸哭，地忽开裂，坠入茔中。 绣裙绮襦，化蝶飞去。 丞相谢安闻其事于朝，请封为义妇冢，此东晋永和时事也。 齐和帝时，梁复显灵异，助战有功，有司为立庙于鄞，合祀梁祝。 其读书宅称碧鲜庵。 齐建元间，改为善权寺。 今寺后有石刻，大书“祝英台读书处”。 寺前里许，村名祝陵。 山中杜鹃花发时，辄有大蝶双飞不散，俗传是两人之精魂，今称大彩蝶尚谓“祝英台“云。 … “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这段咏英台化蝶的名句，是薛季宣在宜兴游祝陵时所写…” 受近日翁怀憬勤习《梁祝》熏陶，代入甚多情感的周佩佩读罢祝英台小传后，被梁祝二人真挚不渝的爱情打动的同时，也生起了几分求索兴致，倚在琴旁的她双手托腮，一脸憨态向翁教授请教道：“可祝英台小传又说九娘是上虞人士，憬儿姐，这岂不是两相矛盾。” “诗名一说《游竹陵善权洞》，竹字经前人考证通祝，佩佩，其实关于祝英台户籍和陵址的争议，远不止宜兴和上虞两地…” 显然翁教授潜心研究过梁祝文化，她如数家珍般屈指向周佩佩罗列道：“像汝南、舒城、清水、河涧、江都、曲阜、嘉样等七处也声称己方才是梁祝故事的正统发源地。” “憬儿姐看这本小传，是不是你也偏向于取信梁祝传说起源于宜兴？”心底不知在揣测着什么，周佩佩饶有兴致追问道：“那清哥呢，他怎么说啊？” “历经无数版本的改编和口口相传，梁祝早已凝聚着千百年国人的集体智慧和对爱情的向往和憧憬…” 明明是问俩人各自的看法，而翁怀憬却自然而然只给出一个答案，将书递给周佩佩，翁教授抬手取过手机，翻看着苗妙消息的同时，她继续补充道：“至于究竟起源何处，牵扯着太多其他原因，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 “之所以会有归属地的争议，是各地都想将梁祝文化衍生带来的文旅价值据为己有，或者做到利益最大化？” 周佩佩接过小说抱在怀中，一点就通的她轻笑道：“也难怪古往今来文人墨客都愿意为某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做背书。”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看罢消息翁怀憬嘴角不自觉抿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但又很快便收敛回去，没回复苗妙，她直接将手机放回谱架，重新在琴凳端坐好后，翁教授想想又再补了一句：“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 “所信者，听也；而听，尤不可信，顾名思意，就是需要眼见为实，耳听不足采信…” 乖乖点头，听得似懂非懂的周佩佩尝试解读着翁怀憬引自《吕氏春秋》的机锋，她若有所得悟道：“憬儿姐在教我透过现象看本质，就跟今天细语那出闹剧一个道理，堆栈出超高的热度其实只是为了遮掩其他事儿，梦儿姐登机前还发了条微言状态，眼见有时亦未必属实，更何况道听途说。” “对了，佩佩，你帮我回小喵一句，告诉她不要紧，此刻老章确实很需要人来陪伴…” 扬眉端详着周佩佩，翁怀憬瞥着小姑娘一副走神的模样，眼底浮出几许笑意，她用似是无意的平淡口吻问道：“哦，还有刚才小喵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嘛？” “啊…她好像有提自己听到清哥才刚进后院，见着玻璃琴房那台贝森朵夫大三角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连靠着车门抽烟的卿姐都听到了，我念给你听…” 周佩佩说着说着，点开苗苗发来的消息，她照着上边一字一句重复道：“…可惜没能给拍下来，清哥一定特别喜欢那些礼物！羡林姐家那台集成混音工作站他当初心心念念了好久，我一直没舍得买…” “还有么？”听着听着翁怀憬不自觉转过来望着周佩佩，葱白的十指交叉轻轻绞着，身体前倾小腿平抬，九分牛仔裤被她笔直的双腿绷得笔直，微微晃荡的脚丫带着棉拖鞋一阵荡漾。 “还有，还有一条：佩佩你记得帮我跟憬儿姐表功，我要告卿姐的状…” 被翁怀憬无意流露出的女儿姿态勾得甜美一笑，周佩佩如受鼓舞般继续念道：“她又欺负我，说什么以后咱们家要是放不下两台皇家大三角，你就要把我、老章还有鸢儿赶去别地儿…” “打住，佩佩，可以了～这条我有收到，小喵她…” 原本听得已藏不住月芽儿笑眼的翁怀憬顿时脸颊一片煞红，窘迫让她几欲起身又坐下，棉拖鞋都差点踢掉一只，不复优雅，暗地里银牙咬碎的翁教授最后娇声斥责道：“她和邵卿都是在胡说八道！” “咦，卿姐怎么开车还给我发了语音消息…”” 好在这时手机又接连传来好几条信息铃声，让周佩佩没注意到翁怀憬的羞态毕露，而在听完语音后，她这才望着已恢复恬淡姿态的翁教授汇报道：“说这段时间辛苦了，要办个爬梯好好犒劳下大家，让我自己先去香山艺墅，已经叫好了承办party的服务方，她怕管家接待不过来，我得马上出门…” “那你就赶紧去呗，注意安全…” 优雅半转身，翁怀憬重新朝向钢琴，将十指悬回琴键上，浅浅抿嘴藏住回甘的笑意后，她刻意用清清冷冷的声音说道：“我要先练琴了。” “好叻，可能要在那边过夜，我得稍微收拾一下，这么着急的么？居然车都帮我叫好了…” 前段时间拍《月色撩人》、录歌的关系，需要周佩佩经常往邵卿那边跑，也算熟门熟路，翁怀憬语调的变化也没引起小助理的疑心，收好电话，再拎起沙发上自己的neverfull手袋，就着缓缓响起的《梁祝》钢琴声，她边往包中装着过夜必需品，口中还轻声嘟囔着：“喵喵姐干嘛叫我小电灯泡，我哪里碍事了，还兵贵神速。” 催促虽略有些无厘头，但很有效，很快周佩佩便收拾妥当，轻声与正以《梁祝·十八相送》选段热手的翁怀憬作别后她便推门而出，搭乘苗妙安排的专车奔赴向西五环外的香山。 翁怀憬今晚稍有些显得姗姗来迟的练琴之旅其实与寻常往日并无太多区别，待周佩佩出门后她便从《梁祝》转回常规的练习曲目，以锤炼均匀、流畅琶音技术的《钢琴流畅练习曲》车尼尔op.849-15起手。 「都怪邵卿，支开佩佩就算了，怎么把小喵也叫走，没眼线害我只能靠猜，他起手肯定还是这首…」 车尼尔op.849-15是晏清教翁怀憬的第一支练习曲，算得上是车尼尔海量练习库中她最娴熟的曲目，翁教授左右手快速在黑白琴键上挥洒而写意的跃动着，落指轻灵又精准地交替奏出一连串如银瓶乍破的悦耳琶音，她还有余力放任自己的思绪纷飞着奔赴某人。 「每次锤炼完琶音技巧后，都习惯接一段快速落提触键训练，no.16？31还是36？，如果是弹最爱的贝森朵夫，他最有可能会先试试最快的这首！而不是最难的三首…」 适度热手翁怀憬对之后的练习曲也有了定论，她手指落提速度陡然提升，曲目也随之切换至平均要求每分钟精准演奏出132个附点四分音符的《钢琴快速练习曲》车尼尔op.299-11。 「接下来就是手指的灵活练习，他曾说过我最大的问题在于颗粒性，也就是一个音与另一个音间的节奏空档与音色强弱控制不均…」 严厉清：“前一个键的离键与后一个键的触键，总会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就会形成颗粒性。” 初恋憬：“好难哦，轻柔音色的长串快速音阶，根本就与颗粒性相违背，人家做不到嘛！” 严厉清：“小格，等你把op.740-49的离键与触键练到完美衔接时，音色听感上就肯定不会再出现颗粒性。” 开启一心二用模式，翁怀憬练琴的同时思绪在回忆里徜徉着，练习曲就这么跟着她脑海里晏清的说话声自然过渡到穿插着大量双音、连音、变重音、重复音的《手指轻巧的艺术》车尼尔op.740-49。 「后面就简单了，万年不变399加一首李斯特超技。」 一番精准而优雅的银瓶乍破水浆迸，大珠小珠落玉盘后，翁教授游刃有余地以臂运指从琴键低音区逐渐发力，一曲《改善左手技能的大练习曲》车尼尔op.399又恰似暴雨骤停间响起的电闪雷鸣，席卷着低沉而有力的重心风暴肆虐而来。 「超技选哪首呢？补扶桑语配音那会，叹息缺失翁娘教子环节，臭不要脸的还说特别遗憾自己没能在《笑-东》中嵌入雪地天使的桥段，他会不会现在正在《追雪》呢？」 一场汹涌澎湃的暴风雨后，心有所想的翁怀憬美目顾盼着向窗外某处投去一瞥，右手同时迅速在c++区一连串短促而有力的触键，奏出一段清冽而空灵的旋律。 如果说此时低音部分依旧绵延不断的颤音像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那么高音区这段简单而清新的旋律则像是将所有目光倾注在一朵雪花的视角上，它跟随着气流在空中旋转、飞荡。 湍急的旋律如一阵又一阵的罡风，不断卷集起漫天飞雪，将雪花抛洒向越来越高的空中，随着主题乐句的反复展开，悠悠然复纷纷扬扬中，翁怀憬左右手一道从左至右极速攀爬过琴键，拉出两串迅猛上行的音阶，像极了上升的气流，将满地堆叠的积雪再度高高扬起，重新抛洒回空中，而后一串串洋洋洒洒的音符如晶莹剔透的雪花，互相追逐、嬉闹着将苍凇凛冽的世界染得一片洁白澄澈。 风渐稀，雪将息，风雪过后，白茫茫的天地间，只留下最后两声空灵的和弦回响。 追雪余韵绕梁，如翁怀憬徜徉发散的情思一般久久不绝于耳，直至谱架上的手机传来一道轻微的蜂鸣才算将息。 ［boesendorfer290皇家大三角不愧是梦想之琴，我还看到了墙上挂着jean-baptistevuiume1864年复刻的帕格尼尼大炮，augspurgerssic215h嵌入式无源监听音箱，控制室里那台和纪羡林家同款的stagtec工作站…救命，嗡嗡嗡你赠予的这满天星辰简直把我砸晕了！］ 消息自然来自晏某人，翁怀憬猜得没错，回家后晏清果真就被那台她托邵卿采办回来的全黑贝森朵夫皇家大三角音乐会钢琴给粘住了。 “即使漫天星辰也始终不若穿渡万顷星河…” 还沉浸在《追雪》状态中的翁怀憬呢喃着随手编辑出一条消息回复过去：［所以，你刚练了哪几首曲子？］ 晏清那边消息也回得很快：［czernyop.849-15、op.299-11、op.740-49、op.399、franzliszt-etudesd''executiontranscendantes.139?chasse-neige，小格，我把小提琴取下来了，好想试试复刻版大炮的效果，我们视频合一小段梁祝怎么样？］ to_登徒子：［好啊，你等会我～］ 香靥凝羞一笑开，柳腰如醉暖相挨，s.139?chasse-neige又名《追雪》，看到消息的翁怀憬双腮泛起两抹迷离的醉红，将手机端端正正摆置在谱架上，对着前置摄像头好生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后，心花怒放的她主动发起视频邀约。 … … 翁怀憬携晏清在这儿祝大家新春快乐，牛年大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半缘修道半缘君 … 初恋清：“滑音稍拖沓了一点，太久没碰小提琴，一时间竟有些惭愧，觉着自己的琴技愧对它，嗡嗡嗡，你怎么会想要送如此贵重的琴给我？” 严肃憬：“其实我觉得整体的听感还不错，提琴和钢琴对话感有了…嗯…之前明明说过理由的，小提琴纤细而坚韧又有力，高音域的音色和表现力几乎没有乐器可以相比，太适合表现祝英台这种千古奇女子，所以才想为《梁祝》的首演准备一把配得上它的琴。” 伤心清：“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可标签上明明写着这把琴背板和侧板的材质用的是sessileoak，法国橡树？” 傲娇憬：“那只是凑巧而已，我记得你之前品评过几位制琴大师的作品，其中就有让-巴蒂斯特?维尧姆，刚好安娜前年拍下了这把琴。” 痴笑清：“可惜琴弓选材用的还是巴西苏木，这要是用木棉的枝桠该多好。” 陀螺憬：“晏清！你好讨人厌，我要把所有礼物全都收回来！” … 鉴于每周三翁教授的课表都排得满满当当，是以周二当晚这俩位其实连线视频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在琴瑟和鸣配合完成一小段《梁祝》后，对手中那把由jean-baptistevuium手制的小提琴爱不释手的晏清忍不住拿屏幕中侧颜隐约流露着几丝妩媚气息的翁怀憬开刷，而后才有了以上的对话。 虽然当下翁怀憬矢口否认她是心系《致橡树》才选择购入的这把琴，但早已熟悉心上人惯用背身单打战术的晏清，既相当明了此琴的价值完全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亦深知翁教授此刻的口不由心。 法兰西人jean-baptistevuium（让-巴蒂斯特?维尧姆）是19世纪名声远扬的制琴大师、同时他还是位成功的提琴商人、眼光独到的乐器投资家和鉴赏家。 时至今日很多广受一流音乐家和收藏家追捧的法国名琴和名弓，都是当时经由他个人的巧手，或是维尧姆工作室麾下诸多技艺超群的制琴师手制的精品。 而翁怀憬送给晏清的这把vuium于1864年复刻的帕格尼尼大炮则毫无疑问算得上精品中的佼佼者，即使跟被誉为世界小提琴之乡cremona小镇的阿玛蒂(amati)、斯特拉迪瓦里(stradivari)和瓜奈里(guarneri)三大意大利知名提琴制作家族的作品比起来，它也毫不逊色，所以才会被钟情古典艺术的时尚女魔头安娜·维多利亚所收藏。 “并没有多麻烦，也许是她对你修改后的剧本还算满意，也有可能安娜是考虑到电影上映后有助于扩大《vogue》在nextgeneration群体中的影响力，很奇怪不是么？愿意忍痛转让藏品也就罢了…” 绝口不提她为说服女魔头安娜·维多利亚割爱所付诸的努力，翁怀憬以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安娜居然表示condénast（康泰纳仕集团）对参与制作《thedevilwearslouisvuitton》这个项目兴趣不浅，至于其他的，其实更要感谢马克和卿姐的劳心劳力，我只不过负责刷卡转账而已。” “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提到两台贝森朵夫皇家大三角现货，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有些小觑了卿姐的能量…” 前世资深音乐制作人经验让晏清对录音棚升级后多出的这部分设备器材和贝森朵夫d290交付所需的漫长周期可谓门儿清，他凝望着屏幕中眼角沁红的心上人动情道：“原来是我家嗡嗡嗡请动了贾格布斯这尊大佛，也难怪，都说他在欧洲文艺圈里交游甚广，小格，谢谢你！” 给晏清制造的惊喜除了一台全黑的贝森朵夫皇家大三角外，他的“kapokstudio”很多原本受限于成本和订货周期的设备器材也在邓文斌和苗妙的有意隐瞒下更换成了更高端的产品，而这一部分多出来的费用都是由翁怀憬自掏腰包来承担的。 其实像调音工作站和无源监听音箱等需要较长定制周期的设备，早在上个月见着晏清对纪天后私人录音棚袒露的羡慕目光时，翁怀憬便开始上心，委托吕的首席设计师马克·贾格布斯利用他在欧洲各地的资源进行插单和采办，人脉开道外加流水般撒钱，总算赶在《笑-东》杀青期间完成了所有设备的交付和安装。 “如果你的录音棚叫晏倚飒私人录音棚，又或者okastudio，人家才不会管用的是什么设备呢…” 态度依然是丝毫不居功，隔空对视的眼神盈盈脉脉间，翁怀憬不忘回应晏清之前那出引自《致橡树》的调侃，她俏生生还击道：“可偏偏小喵说某些人坚持一定要叫kapokstudio，既然是木棉工作室，那没办法，只能算我入一份股咯。” “当然得叫木棉录音棚，整个剧组都知道了《致橡树》，也都清楚我正热烈追求着你…” 凑近摄像头，晏清坦荡直抒完胸臆后，老脸一红的他光速开启自黑模式：“对哦，差点没把我这导演的脸都丢光，还好喵总最后给补上了那笔从剧组账上挪用的钱。” “嗯，我有提醒小喵以后多给你点零花钱，如果她舍不得，我也没辙，不过…” 屏幕另一端的翁怀憬清浅笑着，咪成月芽儿的眼弯飞来记埋怨晏清恬不知耻的轻嗔，尽情展颜后她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某人要是愿意开通微言细语什么的，那我适当给他发些红包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教我做事？” 耳畔隐约响起某只重案组之虎的低吼，晏清甩了甩头，赶走脑海中乱入的曹达华，眉开眼笑着他操持着新近学的渝城口音接了一句：“要嘚嘛～要嘚嘛，耙耳朵的福利就是安逸。” “？？？耙耳朵，勒个词不是这么用嘚～…” 隔空审视着晏清，看了个满脸通红后，翁怀憬拖着甜糯的渝城嗲音嫌弃道：“两斤花椒炒二两肉，你也不嫌肉麻！” “那你教我嘛！”晏清随即打蛇随棍上：“差点遗漏今天的课程。” 一番甜甜蜜蜜的渝城方言教学后，晏清记挂着恋人明日需早起，他恋恋不舍催促道：“小格，你要先去收拾了吧，明儿上午你不是四堂课么？芭蕾戏剧表演和独舞都有。” “忍不住去摆弄你的录音棚了？哦，你也要去练功房了吧，明天都周三啦，推开世界的门，遇见你，我的秘密，最光明的秘密…” 伸手触屏看了看时间，连续念出四首歌名的翁怀憬娇容徜徉起几分忸怩，凑近摄像头的桃花眼突然轻轻一眨，睫羽一阵簌簌扑闪，忍着羞赧她脆生生继续道：“你那首旋律说唱到底写好没有嘛！我们总不能就拿着这四首歌往冰姐那一交吧…” “犯规了，你又电到我啦，旋律说唱很好做的呀，随机命题的freestyle都没问题…” 捂着胸膛，晏清后退端出副心脏中弹的夸张表情，逗得翁怀憬绽出月芽儿笑眼后他才将话题导回正轨：“其实困扰我的是，究竟得换掉哪首，节目单才不会惹人遐想。” “推开世界的门，遇见你，我想保留这句词…” 声线似黄莺初啼，含情脉脉的眼波流转过屏幕，翁怀憬飞快瞥了晏清一眼，她艰难做出抉择：“那还是把《我的秘密》换掉好了，这首歌虽然我也很喜欢，但你觉不觉得…放在草场地摇滚音乐节上会更合适！”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初恋清：“嗯，我懂的，跟那首可乐戒指一个道理，嗡嗡嗡还没准备好。” 芙蓉塘外有轻雷的傲娇憬：“晏倚飒你！你！好惹人讨厌！” 有道是佳人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俩人就下期节目输出的最终作品清单一番短暂而友好的交换意见，两厢愉悦又不失克制地结束了他们周二晚的视频腻乎时间。 “莎翁十四行诗其二十九：思卿之爱，使我富可敌国，纵帝王屈尊就我，不予换江山…” 凭栏远眺窗外，长河渐落晓星沉，褪尽傲娇外壳的翁怀憬：“接下来，就是连续两天的约会呢～好期待～” … 同一时间 … “今日国文作业，元稹《离思五首·其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仰望玻璃穹顶，碧海青天夜夜心，享受初恋甜蜜的晏清：“害～两情若是久长时，朝朝暮暮才带劲，算上一块赶通告的周五和周末，这周可是天天都能见着我家嗡嗡嗡！明天再来好好把玩新录音棚，走，练功去～” … ！！！ 练功房挥汗如雨不谈 ！！！ 梦睡酣甜的一夜安眠 … 「美好的一天，从早晚共清晨开始，起飞…」 带着愉悦的心情，照旧规律早起，开嗓练功完，晏清花了一上午时间熟悉自家这座装修、设备堪称业界顶级的私人录音棚，再顺手利用atw中丰富的付费配乐素材库重新将下期节目所需的几首小样重新捣鼓了一番，等他一气呵成完成编曲、录音、混音、制作并分享给翁怀憬后，手机接连呼入的几个电话让晏清有点懵。 “哦…哦，抱歉，费师妹，之前在忙着做歌，手机开了静音…好的，没事，你已经把包厢信息发给我了对吧…这样啊，谢谢，我自己能搞定的，你去忙就好了，师兄又不是三岁小孩。” 其实端起手机时，未接来电里就已经躺着好几条费经虞打过来的记录，帝都曲艺届晏清认识的人不算太多，这两天约会的票务都是拜托她的男友牛郸托关系订好的。 四人原本还约好一同去梅兰芳大剧院看两折越剧，不巧下午帝都人艺有场话剧排练某个重要角色的a角临时有事，钱德均也没辙，只能通知费经虞紧急顶上。 「费师妹有心了，地下二层〈雅观楼〉专用停车位右边电梯口，到时候能刷二维码直接进包厢，很简单～问题不大！」 看过她发来的消息，晏清情绪稳定，费经虞介绍得非常详细，梅兰芳大剧院算是帝都商业化做得最好的曲艺演出场所，私密性考虑得极周全，二层设置的5个贵宾包厢，均配有休息室和卫生间，更设有专门的疏散通道和电梯，为国内剧场中所仅有，牛郸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托朋友定其中一间包厢。 “啊～卿姐也突然有事赶不回来了，老章你们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什么？她提醒让我别叫专车，行行行，我没那么傻，给大茅打电话好了。” 有些摸不着头脑，晏清在章雅梦银铃般的笑声中挂掉第二通来电，继联络人放鸽子后，原本定好的专车司机也出了问题，他嘟囔着几句不对憬然后准备向茅致远求助，苗妙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清儿哥～你的驾照应该还搁在金狮奖奖杯里，冲鸭～］ 「所以我是有驾照的？难道最近哪哪漏出马脚了，你们约好搁一块试探呢？这么一想昨晚邵卿的表现就不正常，问题是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有开车的技能啊，好险，还好我说的是给大茅打电话，不是叫他来当司机。」 巧巧的妈妈生巧巧，还没等急出一身汗的晏清拨出电话，接踵而至的第三通来电正好就来自茅致远，好在男人间的交流往往都粗暴而直接，一通电话下来他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恋爱中，车能借，人没空。 「他们都知道我喜欢翁怀憬也就算了，如果连穿越者的身份也暴露，那这个最光明的秘密还真就名副其实了…」 攒着刚刚从陈列室找出来的驾照，晏清心中纠结不已，而此时正值课休的翁教授居然也给他发来了一条长消息：［邵卿又胡闹，可能是听我嘀咕过几次《花事了》还有首叫《乘客》的国语版本，也不知道小喵昨晚喝多后说了些什么，让她以为我特别想当你的乘客，倚飒，像细语、微言、电子支付，包括开车，你现在如果还是不方便，都可以不用迁就我，晚点让萌萌载我们去好了。］ ［下班等我来接你，嗡嗡嗡～］ 暗叹脑补害死人，发完消息，晏清跨上电动车，他义无反顾往鼓楼的maolivehouse一路骑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被渠淡粉作糊涂 ［车牌n7q29，大茅以前那台全黑的srx，我停在你说的地下二层c-3区了，嗡嗡嗡～车位c3-045。］ 从北鼓锣巷取完车，算上前世患病期已经半年时间没摸过方向盘的晏清还特地驾车绕着四九城的二环线兜了大半圈，再沿着导航信息将今晚约会时要走的路线专门熟悉了一遍，最后在万寿寺路一号院的地下停车场复习了几轮泊车入库倒库技术，眼瞅着翁怀憬下班时间将近，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这才端起手机将提前在i-message里编辑好的文字消息给发出去。 “总觉得车厢里还有花香，不然等会她也一定能嗅到，蒙的那保鲜膜也太面儿了吧，补喷那么多空气清新剂也完全盖不住，要不打开窗散散味儿？” 深吸几口气，晏清反复抽动鼻子确认车中的确还氤氲着淡淡的玫瑰芬芳，低声咕哝一声，他果断操控着集成在左前门的控制开关将这台中型suv的玻璃窗全数一降到底，也许是顾忌着跟前偶尔有车辆来回经过，终于养出几分明星自知的男人缓缓拉起卫衣的兜帽套上，同时将头耷拉下来。 『滴～』 一声清脆的信息铃，发完i-message后被晏清随手搁在置物盒的手机突然亮了屏。 … ［好早～等下还要上去，待我稍做伪装，一会见～］ … “自带两条小尾巴的嗡嗡嗡？这意味着她今天是双倍好心情咯，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每次见面前都满怀欣喜和期待…” 凭借屏幕的通知横幅完成消息读阅，不自觉浮出笑容，晏清稍稍调低座椅靠背，带着抑不住的期待往后一靠，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躺姿，他视线自然而然瞟向身侧车门扶手下方某处。 适应这台产自2013年的凯迪拉克srx时，晏清就有一直在注意它，一个以简笔画标识着尾门大开车辆图的旋钮开关，刻度分max、3/4、off共三档，显然这便是车辆电动尾门的启动开关。（注1） 「难道电尾是真坏了？大茅和鹿璐反复强调好几次，让我千万不要用这个开后备箱，为了打动幸运女孩，感觉保险起见我还得过一遍，要不怎么对得起大家的良苦用心，嗯，晚上看完折子戏送嗡嗡嗡回来时，先在电梯口像这样车头朝内停好，再手动拉开尾门，下车然后不经意间给她个惊喜…」 脑海预演着和茅致远、鹿璐，背后肯定还有邵卿众女参与一同策划出的浪漫招数，晏清满脸幸福而浑然不自知，畅想翁怀憬见着后备箱中盛放出满眼白玫瑰时会做何表情，俨如温玉已入怀的他全然不复出门前那副悲腔慨然的模样。 「支走小喵和佩佩几个，刻意制造独处机会，逼着去跟大茅借车，提前订好这么多花，瞒着小格我能理解，嗡嗡嗡面儿薄，但为什么不对我直说呢，我很愿意配合的，邵卿她到底图什么呢，等等，如果鹿璐是在骗我…」 犹豫再三，晏清以指尖轻轻将电控尾门旋钮从off拨向3/4，回头看向后窗，后备箱毫无反应，旋到max档再往回反复调整档位也完全不见声响，不死心的他又重重按了两下旋钮帽键，这台带着浓郁牛仔风格的suv总算发出道微弱的滴滴声，但尾门依旧不为所动。 「哦，还真是坏了，那如果我没拆穿大茅他们的话，邵卿会不会还准备了其他预案，确保能在我和小格都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造出个“大惊喜”，又或者卿姐在有意让鹿璐卖破晓…」 在鼓楼那边取车时，其实晏清甫一坐进车内就察觉到车内弥散着股淡淡的花香，再加上茅致远异常地健谈，鹿璐还死死卡着尾门不停跟男友斗嘴，这让原本心里便疑神疑鬼的晏某人更加如临大敌。 后续单拉开，在他有心试探下茅致远和鹿璐各自的应对又驴唇不对马嘴，简直破绽百出，大茅藉口车内残存的香味源自女友的香水，而另一位则将锅直接甩给了停车场附近的花圃。 “其实车况还行，就是电动尾门被鹿璐早几天拍高抬腿关门的短视频给玩坏了，时灵时不灵，清哥儿，待会你们东西直接往后排扔吧，千万别开后备箱，没法关上就麻烦大了。” 再联想到从茅致远手中接钥匙时，他突兀而又刻意强调的那句千万别开后备箱，晏清直接拉起尾箱手动开关声称要一探究竟，死死合力按住后门的鹿璐才“满脸无奈”将“真相”和盘托出： “清哥，别啊，我坦白，我坦白，《半朵升级计划》后备箱里放满了憬姐喜欢的白玫瑰，打开就全乱了，等会我们没法复位的，这一切都是卿姐安排的。” 「半朵白玫瑰，邵卿对《今日暂停》的解构可有够彻底的，为什么是白玫瑰呢，木棉、格桑花不是更合适吗？当时我应该拉开后备箱的，眼见为实才能放心，要不要现在手动打开尾门去看一眼？」 彻底放弃对旋钮的操作，犹豫中的晏清拿起手机点开相册，他又看了看鹿璐当时为说服自己所发的图片：诺大的后备箱中静静绽放着数不胜数的玫瑰，薄薄的保鲜膜下朵朵洁白无瑕，除此别无他物。 「365朵花确实是将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摆放如此紧凑还能做到赏心悦目，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万一开门我没法归位可就麻烦了…」 迟疑间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晏清点开一看，居然是章雅梦发来的一段视频，熟悉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端庄优雅坐着只表情略显清冷的翁教授。（注2） 「哈哈，快问快答这段居然有个不太明显的转身动作，所以她最喜欢的歌是《白玫瑰》，木棉都有花语，白玫瑰自然也有，难怪鹿璐会说什么，“应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心上人送自己花吧，不过送花可有讲究啦，光玫瑰就有十多种花语…”」 让章雅梦转发了段第二期《才华有限公司》的小黑屋采访集锦算是邵卿为求保险给晏清递来的暗示，其实取车时鹿璐也有提及花语一词，只不过那会已被害妄想症上头的他没重视。 「邵卿她们是在暗示我白玫瑰的花语藏着隐喻，正好现在还有时间，游客模式刷刷细语，安心等我嗡嗡嗡，啧，卿姐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想通个中缘由，晏清也不再庸人自扰，点开手机中一支白色羽毛图标的app，埋头在搜索栏中输入“各色玫瑰的花语”，他愉悦地开启了自己的冲浪之旅。 众所周知，九句真话参杂一句假话是高明的谎术，而更高明的慌言则是有意识选择性讲述真话导致一种“真相”遮蔽另一种真相，显然邵卿深喑此道，不过她没算到晏清对门把旋钮开关的那番操作让她的精心布置差点流局。 srx的电尾并没被鹿璐玩坏，无法自动开启的原因主要有二：一，红外自动感应被暂时关闭，其二当然是茅致远有意将它的感性开启高度设置为最低，再辅以薄胶带限位住卡扣，而现在这两者都被晏清的一通操作猛如虎直接给破除。 所以正当晏清忙着感叹细语中各色玫瑰的花语何其多时，邵卿和他完全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对约会同样满怀期待的翁怀憬已回家换完衣服，略施薄黛后她戴着顶白色棒球帽，裹着条披肩围巾，连手袋都没来得及换就又匆匆忙忙坐着电梯下了楼，人前清冷惯的翁教授此刻正嘴角噙笑，步履轻盈地直奔地下二楼c-3区而来。 「…026，哎，太着急，032，出门前忘了照镜子，035，客梯里的镜面墙又太花，041，都不知道这一身搭配看起来怎么样，045京e.n7q29，有了…」 边数着车位号，翁怀憬心中正小小懊恼着，但瞄到那台被茅致远洗得干干净净的srx时她不由眼中一亮。 「我对着后面照照镜子，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咦，在玩智能手机呢，真香警告，哈哈～」 透过敞开的车窗，翁怀憬清晰地看到晏清正全神贯注滑动着她送的手机，于是乎翁教授取下帽子放心大胆地凑近车尾。 一尘不染的后窗玻璃上倒映出位长发披肩的姑娘，她巧笑倩兮，眉目如画。 「嗯，很清楚…」 将棒球帽、围巾等遮蔽装备放进speedy25手袋，后退半步，翁怀憬足尖微点，双手一展摆出个起手舞姿，镜中那个穿扭花褶皱v领针织衫的姑娘也回应给她同样优雅婀娜的舒展姿态。 「裸粉色露脐开衫配水洗阔腿牛仔裤效果还不错，要不要把它扎进去呢，但他好像更喜欢看这样…」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镜中的姑娘无需把杆支撑，轻松接了个大踢腿（grandbattementjete）动作，虽说由于镜面过高的原因让马甲线现得有些隐隐约约，可她一字美人锁骨下那把水晶钥匙却在停车场的灯光下发散出一片璀璨夺目的光芒。 然而，意外就此发生。 『～卡擦～』 某芭蕾教授下意识一记踢腿动作无意间触发了红外感应，srx的尾门在电机驱动下挣脱开胶带的束缚，伴着清风徐来，满舱玫瑰盛开。 「啊！！！应该是意外吧，我应该装作不知道…给我盖上！」 急中生智，翁教授真·临危不乱，只见她高高抬起的足跟顺势一摆，搭在还保持着上升势头的尾门板上，纤细的腰肢暗暗发力，好一个翁怀憬，直接将后备箱强行给合上了。 「好险，好肉麻，好讨厌，好…」 正当翁怀憬一颗芳心鹿撞不停时，徜徉在细语中的晏清也听到了动静。 “嗡嗡嗡！” 推开门下车，晏清望着心上人，他满眼清澈欢欣逐渐凝固成疑惑：“你在干嘛呢？” “嗯，我，觉得高度刚好合适…” 桃花眼儿一红，翁怀憬低头把住自己还搭在车门上的足尖，双腿绷直，光速接了个弯腰前倾动作，引得天鹅颈间的水晶钥匙一阵摆荡，底气不足的她细声细气辩解道：“我也一时技痒，压个腿，不行嘛！” “行行行，就像上次我弹你的贝森朵夫…” 想起上次在翁怀憬工作室闹出的窘迫，晏清笑露八颗牙齿，心上人颈间闪耀的光茫折进眼底，让他目光一片澄净：“我勤勉敬业的嗡嗡嗡乘客，快上车吧。” “我又没偷你耳机，才不像呢…” 几寸娇红悄然爬上白皙如玉的天鹅脖，绕到右侧开门上车的傲娇憬继续嘴硬：“业精于勤，荒于嬉…” “行成于思，毁于随…” 目接心上人上车的初恋清春风拂面：“韩愈韩昌黎的《进学解》，安全带，小格？” “嗯，最近你渝城话和国文都有所精进…” 乖乖系上安全带，翁怀憬深吸一口气，侧头瞟了认真做着倒车出库准备的晏清一眼，心情莫名快乐的她摆着手抑扬顿挫着娇声下令：“我们出发！” 升起车窗玻璃，晏清发动汽车缓缓退出车位，他佯装不经意问道：“大茅这车放了快一个月，喷了点空气清新剂，没什么怪味吧？” 微微抿唇，努力忍住笑意，翁怀憬娇娇俏俏予以回应：“没有，我很喜欢闻。” “真的吗？钥匙特别好看，这身衣服也…” 紧握方向盘，晏清驱车驶离万寿寺路一号院，努力克制着瞟向副驾驶的冲动，车厢内逐渐弥漫起他熟悉的迷迭香味，化身空气掠夺者的初恋清显得有些情难自禁：“嗡嗡嗡！难怪你学生们都吐槽自家教授变成了高领毛衣控。” 转头望着车窗外的流光，喜意上眉梢的翁怀憬连忙从包中掏出围巾系上颈间，她傲娇喝斥道：“还不是因为你，登徒子，专心开车！” 盲眼操作中翁怀憬不慎将她手袋中的棒球帽带落，被晏清瞄到帽身上显眼绣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字：“千里共婵娟”。（注3） … 分割线 … 注1：2013款凯迪拉克srx3.0t尊享版的电尾响应机制非常之奇葩，我某位朋友开着它经历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另外抖音流行过一段时间女生用腿关后备箱，这台车的高度，鹿璐是真做不到，大概也只有翁教授才能做到吧，哈哈哈，笑出猪叫。 注2：这一段内容详见拙作八十三章，红玫瑰与白玫瑰章尾部分有详写，翁教授经典快问快答，背身单打的神。 注3：此处对应第一百章，晏清传递中秋快乐的棒球帽，当时那顶白帽写着“但愿人长久”。 第二百二十六章 观雅楼观楼台会 翁教授家离梅兰芳大剧院很近，提前踩过点的晏清从容驱车由万寿寺路右转进中关村南大街，直行过西直门外大街，再沿车公庄西路穿西二环，行至平安里西大街后，梅兰芳大剧院那标志性的玻璃幕墙已近在眼前，他直接将车开进地下二层，四平八稳停在标识着〈雅观楼〉包厢的专属车位上。 初恋清：“我牵着你进去吧，嗡嗡嗡，演出都快开始了，停车场没人。” 傲娇憬：“没人也不行～讨厌～” 回应得口不由心，羊毛围巾披肩、棒球帽等全副武装的翁怀憬就这样低着头下了车，她红着脸匿着甜甜蜜蜜的眼神任由自己被帽衫套头的晏清牵进一旁的直达电梯。 “大幕尚未拉开，咱们刚刚好踩点到，这儿视野果然很开阔…” 进到观雅楼，牵着翁怀憬不放的晏清径直穿过两把红酸枝木太师椅靠向观景台，透过那扇敞开的雕花木窗，梅兰芳大剧院的一楼厅堂、剧场报幕屏、镜框式舞台等尽收眼底。 整座剧场的设计风格都极尽富丽堂皇，而完美融入明清殿式彩绘的各种活动升降平台、电动舞台吊杆，隐形音箱，反声罩系统等设备又彰显着现代科技与东方审美观的兼容包并，暗爽着心上人纤纤葇荑羊脂玉般温润的手感，某登徒子顾左右而言之道：“这里比起长安大剧院来，是要富贵逼人多了。” “装得跟头回来似的，好假哦～你们帝都人艺偶尔也会来演出啊…” 嫌弃地甩出记白眼，翁怀憬兴许是顾忌着被人发现，没挨到煳裱着桐油纸的窗棂跟前，单手护着帽檐的她轻声慢语中将晏清往回带了带：“快松手啦～楼上楼下入座的人都会往这儿看的。” “可这包厢视角新奇呀，嗡嗡嗡，那我们坐下来说…” 从善如流松手，脚步往回一收，熟知翁怀憬说话藏半句习惯的晏清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多半翁教授在这亦有登台演出过，心中暗道失言： 「大意了，梅兰芳大剧院细语官v都说了，除曲艺戏剧表演外，还能满足国内外歌剧、话剧、舞剧、音乐会等各种艺术形式的演出需要，自然不会缺了芭蕾舞剧目，说不定我俩都有在这演出过。」 “这倒是，我也头一回来包厢看折子戏～” 依然是公爵夫人倾斜坐，翁怀憬随手抄起小几上的戏本簿，徐徐翻阅借以躲避晏清的目光追逐，别有一番古典美人低眉垂眼的味道，看罢她还絮絮说道：“前一折是《长生殿·弹词》，小时候妈妈演出完，总爱带着我在后台听这些，像《千金记·别姬》、《牡丹亭·游园》～” “这些不都是昆曲么？哦，常言道京昆不分家…” 前世晏清制作过不少国风歌，各种剧目涉猎甚广，自然听过这些曲名，他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你学程派青衣的眼神运用那么轻松写意！” “不分家的是唱念用中州韵的北派昆曲，我妈她们渝城民族剧团成建制的剧种很多啦～又不光只有清音和川剧，越剧，湘剧、南昆之类南派剧目都有的…” 说着说着，团指作拈花状，翁怀憬身段一探，眼中渐生幽怨，表情复而旖旎，在晏清倾注的惊叹目光中，她以潺潺流水般的吴语水磨腔轻唱了一段华美缠绵的游园选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难怪有人评说昆曲词文之华美，曲音之婉转，无出其右…” 愈发觉得翁怀憬宝藏，晏清心悦诚服赞道：“我嗡嗡嗡不愧家学渊源，这段《皂罗袍》深得其中真味儿。” “嗯～翁瑜女士表示她对你这番投其所好很满意，咦～入场得差不多了…” 眼角通红，顾盼间翁怀憬秋水汨汨流转，显然很受用晏清的夸奖，又慌于登徒子视线的炙烈，她含羞转移着话题：“《楼台会》应该快开演了，此间观雅楼甚是应景，〈亭台楼阁殿〉包厢取名很有一番讲究呢。” 晏清其实也有关注到，楼下的阶梯座位，三层的雅座、池座在俩人闲聊间还有少数观众尚在进场，此时梅兰芳大剧院的一千多坐席已逐渐被坐满，整个二层仅设置着五间私密性极佳的贵宾包厢，正如翁怀憬所说，除他们定的观雅楼外，其余四间命名也别有韵味，借用的正是传统建筑“亭台楼阁殿”的桥段，分别取名为牡丹亭、黄金台、麒麟阁、长生殿。 「长生殿中听长生殿…」闻弦歌知雅意，晏清的视线也像翁怀憬那般在长生殿的牌匾上稍作停留，俩人相视会意一笑：“观雅楼里观楼台会。” “…甭着急，还得再等会儿，这折戏布景可有讲究，人绍兴小百花越剧团今年头一遭送自家名角儿进京，能不兴兴排场？要我说啊，《梁祝》这折戏您听其他家都只能图一乐，真要地道啊，还得看绍百的，那叫一个原汁原味！” 随着客满至座无虚席，喧哗声亦渐起，耳明目聪的晏清无需刻意便能将楼上观众的交流讨论声收入耳中，其中一位中气十足的男戏迷声音洪亮，穿透力也格外强烈。 “好家伙，待会不是还有折沪海越剧团的《十八相送》么？江湖人称越剧国家队。”也是玩心起，晏清小声应合了一句。 “你来这讲相声的呢？” 素手托腮，笑不露齿，翁怀憬倚着太师椅扶手，换了个更随性的坐姿，无形中往晏清那侧靠了靠，她轻嗔道：“还捧哏起来了，没个正形～” “免贵姓顾，亭林先生顾炎武的本家…”中气十足的男声又起，他那边似乎也有人在拿越剧名团跟绍百一争长短，于是乎顾姓票友有的放矢予以回应：“沪越那是祖上阔绰，除几折红楼，祖宗那辈留的已经都快被丫标新立异糟蹋得一点儿也不剩啰，浙百的西厢，杭越的骨子老戏，绍百的梁祝，才是嫡传正统！” “嗨，谁说不是呢…”隔空喊话一唱一和逗得翁怀憬柳腰如醉，俩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又凑近几分，在心上人妩媚的月芽儿眼鼓励下，激活相声基因的晏清继续小声应着：“那您可真是行家啊！” “行家不敢当，充其量也就一资深越剧戏迷，梁祝飞花名伶知道吧？陈飞，上虞人氏，师承傅全香，首创祝英台唱腔的正统傅派嫡系传人，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曲艺届乃至戏剧届每年的至高荣誉，懂吧？再说演梁山伯的吴凤花…” 隔着层楼有来有回，楼下的晏清冲身边的翁怀憬轻挑了挑眉，楼上的顾姓戏迷就像看到二度梅得主晏某在刻意卖弄似的，他声若洪钟继续道：“那更是了不得，越剧范派小生，师承范瑞娟，华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演员、二度梅！咱戏剧界，能在四十岁前折下二度梅的曲艺大家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当然除晏清那厮不能算。” “您太客气…咦，不对啊，不对憬，怎么到我这就成了那厮！” 莫名被现挂到，这突发的联动逗得翁怀憬扑哧一笑，晏清为博心上人开怀也算能豁得出去，佯装拍案，微微起身原本还想再演个义愤填膺状的，结果见翁教授被逗得花枝乱颤，俯仰对视一眼，他也跟着一块捧腹失笑起来。 “你害人家失态，别闹了，我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 露齿而笑良久，翁怀憬不由嗔怪起晏清来，锋眉稍扬，敛容起身，她移步到窗前，一番观察后脆声道：“快了，乐师们已经在上台啦。” “哇～今天这阵仗…！” 晏清也探头投眼一望，果然舞台左侧幕布前列着两排抱着越胡、板胡、高胡、笛、萧等家伙什的乐师，队伍半截已进门，看人数这折戏的配乐阵容还不小，他还惊奇地发现今晚梅兰芳大剧院的观众中年轻人所占比例还颇高，想来也要归于世界线变动在作祟，但这种毫无疑问相当正向。 年轻的观众们多数身着各式汉服，有的手捧鲜花，有的则举着灯牌，翘首等待着“偶像”登台，好几列大花篮整整齐齐将内场的粉丝和乐师分隔开，花篮中插着艳红的绣球玫瑰等，眼尖的晏清甚至还能看清楚飘带上边写着类似“吴老板、陈老板全球后援会帝都分会”、“飞花放心飞，戏迷永相随”之类的应援词。 “要开演啦，倚飒～” 正当晏清腹诽着应援风气吹进梨园果然大势所趋时，翁怀憬遥指向悬在舞台右侧的液晶屏，那上边已悄然更新出报幕信息，没有人声串场，四周渐起一阵悠扬丝竹声。 … 『…久别重逢梁山伯 倒叫我又是欢喜又伤悲…』 … 枣红色厚重丝绒大幕缓缓拉开，未见人先闻声，伴着一段梆板鼓点丝弦和声，花旦唱段随萦萦越胡声送入耳边，充满江南水乡风情的楼台亭阁布景下一位红衣粉裙的女子莲步轻移间水袖轻提转到舞台中央，原先高低起伏的儿化音喧嚣声煞停，场中一片静谧。 … 『…喜的是今日与他重相会 悲的是美满姻缘两拆开…』 … 挽云鬓珠链的女子妆容清雅，水袖挥舞，柳眉轻蹙间她表情愁喜交织着，身形也微微一顿，逐渐步履艰难。 『…但见他喜气冲冲来访九妹 我只得强颜欢笑上楼台…』 祝英台正以吴侬软语诉说着自家心事时，一袭淡黄儒衫的梁山伯风度翩翩地踱步登台。 … 强作欢脱的祝英台：“梁兄请～” 喜气洋洋的梁山伯：“贤妹请～” … 楼台会上，念白声中梁祝二人演着长亭久别重逢的乍见之欢，而后欲言又止两厢凝噎。 … 击节赞叹的初恋清：“好一个祝英台，梨花将雨，收放自如；好一个梁山伯… 抿嘴微笑的乖乖憬：“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 观雅楼里，晏清不算深厚的国学修养让他突然卡壳，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词藻来夸吴凤花的女小生，幸好有翁教授及时为之查漏补缺。 言念君子，温如其玉出自《诗经·秦风·小戎》，正如翁怀憬形容的那般，女扮男装出演梁山伯的吴凤花外放气质给人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她外型挺拔俊朗，内含文质秀气，及为贴合越剧生角所讲究的承魏晋之风度。 魏晋风度，一言概之便是老、庄为代表的道家文化所推崇的以清秀飘逸为美，正是这种独特的审美观才造就了如今越剧富有特色的女小生文化。 由绍兴嵊州地方戏脱胎而生的越剧在地方戏剧繁多的曲艺界中算是非常年轻，它的成长经历与晏清记忆中的前世并无二般，晚清民国才逐渐形成的越剧非常善于吸收、改革，由男小生转为女小生只不过是越剧改革发展中的沧海一粟。 薪火传承中不断推陈出新的越剧，唱腔、服装、妆容、道具、伴奏、曲调等在走出嵊州后，融会贯通其他剧种优点的同时，始终坚持着求变求新，完美体现了“变则兴”的道理，短短百余年的发展便以独到的魅力和自成一派的体系，培育出广阔的市场。 越剧的风格细腻又有烟火气息，它不像京剧般热衷讲述征战沙场、屈辱被俘、精忠报国、大义灭亲、误斩忠臣、舍身救母的大场面，其主要内容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 “在表演上，越剧的程序规矩不似你熟悉的京剧北昆，定得一板一眼，相较之下它的风格偏散偏外放…” 虽不知晓翁怀憬私底下提前为了这场约会做了多少功课，但这不影响晏清满眼温柔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安静倾听着如同置身帝舞三尺讲台的翁教授以沁甜软糯的本音向他娓娓讲述：“像现在这样，演员情至浓时，哭花妆容，泪洒舞台的例子多得很，我觉得无伤大雅，反而更显生动灵活，富有戏剧张力，情感的表达也更有感染力。” 舞台上〈楼台会〉这折堪称《梁祝》中情绪最多变、最饱满、最富戏剧张力的选段仍在继续着，它完美契合着翁怀憬点评所述： 清雅淡素的妆容，婉约轻盈的身段，飘逸挥动的水袖无不体现着越剧独到的婉约之美。 唱段韵律有格，雅俗间切换自如不留生硬，文雅时处处见文章，通俗时又字字蕴珠玑，多一字嫌繁复，少一字嫌寡淡。 较之唱段而言，念白更是曲直共赏，直白处寥寥几语直指人心，曲折处离奇中道尽世态人情。 … 久别重逢许做他人的祝英台星眸垂泪，深陷悲喜交集中的她将内心的矛盾演得活灵活现。 在确认祝英台就是祝家九妹后，梁山伯深深沉浸在提亲的喜悦中，他将无比兴奋又紧张的感觉诠释得入木三分。 楼台高筑，二人倚着镂空雕花桌，不待推杯换盏，祝英台终于在梁山伯的期许眼光注视下无奈诉出自己已有婚约。 梁山伯自然肝肠寸断，失望甚至绝望，痛苦的他无法理解祝英台为何暗示自己过来提亲又要嫁与马家。 一番揪心裂肺的质问，祝英台哭诉出原由，无可奈何，悲恸至极的两人各抒心迹山盟海誓后又是一番梨花带雨的抱头痛哭。 … 整折戏长达五十分钟，两位梅花奖得主的表演就像三楼那位顾姓戏迷夸得那般几乎全程高能。 嗓音低醇圆糯，唱腔含蓄柔婉，陈飞那收放自如的身段神态将祝英台追忆时的细腻感受表达得尤为传神，而后在听到她陈述至自己与马家婚期将近时，吴凤花哭泣声中恰如其分运用的波浪音把梁山伯饱含深情又心酸悔恨糅合交织的复杂情愫烘托得淋漓尽致。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白玫瑰赠虞美人 “唱念做打，越剧的确更注重伶人的唱功，我觉得这点跟清音很相似…”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此一番好戏，自然引得梅兰芳大剧院中的观众和戏迷们痛呼过瘾，藏身于观雅楼中的翁怀憬对飞花名伶尤为出采的唱腔亦予以了很高的评价：“吴老板她们在各自腔调中揉入了丰富的个人情绪，让表演的感染力攀升了一大截。” “缠绵的吴侬软语很适合用来演绎梁祝的悲欢离合，当然伴奏也很重要，像《柳萌记》加的武场伴奏（注1）就很突兀…” 与翁怀憬听曲时的侧重点稍有不同，晏清一直在分心扒配乐，他接腔搭话时说的内容也偏向伴奏这块：“这折〈楼台会〉配乐差不多都是在走悠扬缠绵的路子，越剧在音乐性上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以鼓板节奏为衬，演员紧打慢唱中腔调随不同板式有序变化起伏，弦乐旋律的轻重缓急也很立体，等等…” 没忘记他还有补完《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任务，默默打谱研究好半天后晏清暗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折越剧在其与时俱进中不断优化，而相应的伴奏曲调亦是更迭频繁，较之前世五六十年代的版本已是天差地别。 但好在功夫不费有心人，晏清终于还是凭借自己出色的音感发掘出了一小节吻合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调式的旋律，电光火石的功夫，他起身探到窗前，左手极自然向后一伸，打算拉上旁边看似仍在专心赏戏的翁怀憬。 「挡住窗口，你想干嘛呀？」 哪知翁教授反应极快，稍稍闪身，微微后仰，凝眸对视向他，天鹅颈高高耸立与晏清直直对视，翁怀憬粉腮通红，简直将抵防写满俏脸。 俯仰之间，晏清有被心上人流露出的可爱俏皮惊到，他扭着头讷讷解释道：“不是，小格你误会了，刚那段中胡导入的过门听出来没？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 “没有，倒是这一幕似曾相识，我还以为某人又要栽倒呢…” 将信将疑观察一番男人清澈的眼神，翁怀憬盈盈一笑后，大方将右手递给晏清紧紧握住，起身跟到他身后，透过缝隙看了眼舞台底部两排乐师，翁教授轻声继续补刀：“上回在媛媛家摄影棚就算啦，要知道你是有不少前科的。” 还没来得及等晏清叫冤，恰好此时越胡手又以复调重拉了遍适才那段过门段落，主奏乐器出手，搭配一众板胡、二胡奏乐的烘托迎合，让这段过门更加细腻婉转。 … 『～dordomifami～』 … 哼唱着过门桥段中一段调式，翁怀憬眸中溢彩流光，用力拉了拉晏清，她轻轻踮了踮脚尖：“啊，对，就是这儿，原来你那天就是在尾调这做了些变奏。” “对啊，中胡灵敏性偏弱，音色过于浑厚，很难单独撑起较快的华彩…” 十指相扣，初恋清心中一荡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刚居然以为我想使坏。” “哼，要你管…” 霞飞满面，傲娇憬恼羞成怒却不抽回柔荑：“还不赶紧竖起耳朵继续听！” 绍百这折《梁祝·楼台会》乐师阵容空前强大，在笛、笙、箫、越胡、鼓板，二胡、古筝、扬琴等传统乐器外还纳入了像键盘合成器、大提琴，低音提琴等西式乐器，伴奏乐师多达十六位，演出美轮美奂精彩纷呈，但由于改编创新较大的关系，在谱曲素材这块晏清其实收获寥寥。 倒是紧接着登台的沪海越剧团，一折《梁祝·十八相送》给了晏清一出惊喜，表演尚显青涩的纯新伶阵容搭配着中规中矩的九人伴奏团，旋律调式的风格出乎意料极有嵊州地方骨子老戏的味道，连翁怀憬都找出不少与已有部分雏形的小提琴协奏曲呈式部结尾章节〈十八相送〉、〈长亭惜别〉相似的段落。 明明后续节目单上还有折《红楼梦·想当初》，以及好几出黄梅戏，可翁怀憬心里记挂着车后备箱里的隐秘，她籍口着散场时人多口杂提议俩人先行离场，怀揣着同样的心思晏清当然没意见。 悄悄携手同来，又原路相牵返回，此刻的帝都正值倦鸟归林灯火通明时，街上人少车稀，还没等功率调到最大的空调将车厢彻底烘暖，晏清便已载着翁怀憬顺利回到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 “要不就停这吧？开进去再出来多麻烦…” 慢慢悠悠系上披肩围巾再拎好手袋，翁怀憬对晏清全程做着深呼吸，试图和空调一道吸光后备箱溢出玫瑰芬芳的幼稚行为洞若观火，抿唇忍住笑意，她作势要解开安全带：“我走回去就好，今天收获很大，明天下午咱们继续…” “别！我…” 车速已降得很低，晏清哪知道翁教授的心思，轻点刹车，慌忙捉住心上人的手，俩人视线迎头撞上，他眼底澄净之余略显仓惶：“我还有首歌没唱给你听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唱…” 任由右手被握住，翁怀憬左手撩了撩垂散的青丝，对视中的她目光温柔又坚韧如丝。 「我忙着做空气掠夺者啊！找什么理由呢，开车唱歌不安全…」 然而话到嘴边晏清选择了从心：“我是舍不得，想和你再多呆一会。” “那好吧～”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翁教授愉悦抽回手，坐姿又调回优雅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她眼观鼻，鼻观口声若游蝇提醒道：“诶，后边的车都要催你了。” “要得儿！” 终于晏清还是开进了地下二层，如同他预演那般将车头朝里停在了电梯口边，维系着风平浪静的俩人，其实这会心跳都很剧烈。 “车里好热，空调开得太大…” 扫了扫周遭刚好四下无人，晏清见机悄悄拉下后备箱开关，先前准备好的伴奏和唱歌的打算被他忘得精光，心中打起鼓来的晏某人望向翁怀憬，语气期期艾艾：“不如下车走走？” “嗯，好。” 料到晏清心里正在想着送花的惊喜，翁怀憬推门下车的动作很干脆，借助着车身的遮掩，稍作深呼吸，对着车窗玻璃快速照了照镜子。 「后备箱里没有琴，应该不会是清唱vieonrose》，应该不至于表白吧，那送话时他会说些什么呢？这无垠的宇宙对我都是虚幻；你才是，我的玫瑰，我全部财产…抑或者是：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从莎翁的十四行诗猜到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绕出停车位的几步路翁怀憬走得很慢，她在心间默默揣测着晏清的开场白。 “有种玫瑰，花语尤为傲娇，也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像极了我心爱的姑娘…” 头一遭将爱意直白袒露，晏清紧张到心脏快要猝停，与生俱来的表演肌能控制和磨练多时的台词功底就像完全消失殆尽一般，他将各种共鸣通道都打开才颤抖着说完这段话：“…翁怀憬，我将玫瑰藏于身后，永怀憧憬与你赴约…” 「这断句，算是表白么？我…」 虽说心理准备做足，可晏清投来的目光实在过于灼热，事到临头翁怀憬还是耐不住羞意，将视线一错徜徉向他身后高高撑开的后备箱。 满舱静候许久的白玫瑰终于在此刻重见天日，色若朝阳照初雪，柔似清秋白月光，一瓣瓣，一束束汇聚成一汪静沁的花海，那层层绽开的花瓣如盛放的洁白裙摆，边缘还都透着露珠的光亮，脱离了保鲜膜后玫瑰海洋被压抑多时的芬芳也在一瞬间氤漫开来，在圣洁中增添了几丝清甜。 “我才不是傲娇，白玫瑰的花语也一点都不傲娇，明明是矜持又热烈…” 深呼吸几回合，凝神望向白玫瑰前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男人，翁怀憬同样选择把话拆分开来说，她像是鼓足余生所有的勇气般一字一顿陈述着白玫瑰的花语：“我足以与你匹配！” “其实我总在叩问自己，我是否足以与你匹配？” 在弥漫的玫瑰花香中晏清清晰地嗅到了那股淡淡的迷迭香气息，这无形中让他舒缓安宁许多，只是声音依然有一丝颤抖：“又害怕一切只是场黄粱美梦…” “嗯，我看到了…” 秋水轻横，美人颌一挑，将晏清的视线往他身后一带，打断他的话后，翁怀憬忸怩地补了段嫌弃之语：“你说的太肉麻了。” 「看到了？」 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晏清顺着翁怀憬所指回身弯腰一看，才发现后备箱花海深处居然还吊着块led发光显示屏，上边闪烁着两行诗文： … thushaveihadthee，asadreamdothtter， insleepaking，butwakingnosuchmatter. … “好一场美梦里，与你情深意浓，梦中王位在，醒觉万事空。” 晏清一眼就断定这是邵卿给安排套的词，但好歹还算跟他试图表达的意思一致。 这两行诗文源出莎翁十四行诗，与翁教授昨夜“思卿之爱，使我富可敌国，纵帝王屈尊就我，不予换江山”的感怀甚有异曲同工之妙。 试探逡巡，初恋清张开怀抱：“这样的美梦，应该值一个幸运的拥抱吧？” 欲说还休，傲娇憬美目如丝：“嗯～要我自己说才算，在申请呢…” “咱们听了两场折子戏，你都说了翁瑜女士很满意…” 正当晏清满心欢喜等着翁怀憬投入怀中时，红光一闪，那块显示屏居然刷新了，翁教授尚未脱口的“幸运”二字也因此卡壳，清削的身形一怔，她略带困惑的眼神在汽车尾箱和晏清脸上游移不定。 感觉气氛不对，晏清再探头一看，原来邵卿埋好的坑一直在这等着他，此时屏幕上闪烁着的三行字格外打眼： … 光阴未曾磨灭我对你的爱意 穿渡万倾星河依然历久弥新 翁小格，我们在一起吧 … “我们在一起吧，不是，嗡嗡嗡，我没有…” 小心翼翼收回手，慌了神的晏清笨拙解释着，他生怕翁怀憬误会自己急功近利：“我其实是愿意等你完全做好准备的！” 「邵卿好讨厌，简直画蛇添足，第一段话多好呀，晏倚飒也是笨死，将错就错都不会嘛！」 退后半步，手抱在胸前，翁怀憬被邵卿和晏清俩人毫无默契的配合逗得又气又想笑，一番计较后她索性扭头望向别处，故作清冷道：“想必连翁瑜女士都会觉着我今天有些unlucky吧！” “那，那有什么办法能哄得她老人家回心转意吗？” 整个人状态一泄，晏清当然知道自家心上人傲娇憬本憬的本质，像拥抱之类亲密行为在翁怀憬这向来都得历经番心理斗争，像上次惊鸿一现的演员之吻她事后的托词就是自己得到了母亲的批准。 “不如下回再努力咯，比起祝英台…” 小踱步贴到晏清身边，翁怀憬声音轻悄悄的，眨着桃花眼，她有意为难道：“我妈更喜欢杜丽娘和虞姬。” “敲案缓歌一曲，今与君霸王别姬…” 恰好《皂罗袍》那段之前翁怀憬还唱过，既然某人有心泄题，晏清立马重新抖擞精神，操着中州腔念白完他以极松弛的状态连唱了两曲，一小段《虞美人》后又接了一段《皂罗袍》。 「为讨嗡嗡嗡幻化出的丈母娘大人欢心，我也算豁出去了。」囫囵唱罢，晏清如此这般想着，脸上堆满笑，他迎来了攻势反转。 “倘若楚未败，项王未必不会拥三千佳丽，虞翠或许难逃宫中冷清度余生的命，何其有幸…” 彰显断句的艺术，翁怀憬眼角微红着唏嘘道：“运也，时也，才有霸王别姬这一出佳话。” 配合地点头，晏清继续满眼期待着望着翁怀憬。 “杜丽娘其人有幸不幸…” 断句法点完晏清唱的虞美人后，翁教授等了半天，某人毫无动静，她只得再度开口评价了一番牡丹亭中的女主角：“运势多舛。” “关键是能不能讨得翁瑜女士的欢心…”乐得见心上人傲娇模样，晏清在一旁充愣装傻。 “晏倚飒！你一定是故意的…”作势扭头要走，没走两步，翁怀憬又气呼呼美目圆睁瞪向晏清：“我都说两遍幸运了！” “我在等第三遍呢～” 追过去将翁怀憬抱了个满怀，晏清熟练地将头埋入她馥芮袭人的满头青丝中，相拥良久后，一道试探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这么多花，你一个人拿不上去吧？” “你休想，登徒子！”无法祭出背身单打的翁教授果断抄起粉锤向晏清的腰间软肉发起攻击。 最后晏清只能载着三百六十四朵白玫瑰开回了家，翁教授从中随手取了一朵，她没有松口同意某人帮着把花搬回楼上。 … 半小时后 … 『杨柳依～ 轻呷这春光恐君带不去…』 夜已深，万寿寺路一号院某个依然亮着灯的窗口飘来一阵戏腔。 『烽火起～ 铁马战骨黄沙中隐…』 洗漱完毕，翁怀憬抱着把同样以黄花梨木为音箱板的乌克丽丽，搭配着简单的和弦轻声唱着晏清适才在楼下所唱的《虞美人》： 『昔往矣～ 临行密密缝望君应常忆…』 相较晏清大开大合的京戏唱腔，她用得是南昆的唱法，听感自然也就更加温婉缠绵： 『今来思～ 长路无为共沾巾…巾～』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才唱罢《虞美人》，翁怀憬又拨起弦再唱经晏清重新编曲的《皂罗袍》：『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翁瑜女士很喜欢这两支曲子…” 冬夜里寒风呼啸，房间中醉红自暖，翁怀憬柳腰轻摆着冲手机视频中的某男子轻声细语道：“她批准你每天送我一朵白玫瑰啦。” … … 因为找的戏腔版本只有女生版，所以只能让憬儿唱一遍了，呆会试试能不能传这两段的音源。 注1：武场伴奏一般指京剧中的锣鼓铙钹等配乐，京剧有多版梁祝，晏清提到的《柳萌记》，是指马彦祥（1907～1988）根据川剧《柳荫记》移植的京剧版本，其他版本还有程砚秋（1904～1958）晚年的名作《英台抗婚》，二者流传最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木棉映画茶话会 … 帝都北鼓锣巷 翁怀憬工作室 … 这座独门独院的平层大宅门口其实还挂着另一套牌子——木棉映画（帝都）股份有限公司。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在雁栖湖的拍摄和后期制作完成后，出品方木棉映画主导的项目组并未完全就地解散，相应的送审和协调发行工作同期转回了这边。 贡献出细语影业的特殊渠道，骆冰漂亮完成了她所承诺的过审任务，成功在周三下午为影片拿下相关版号和艺术院线放映许可证，并如期将母带数字资源上传至总局节目管理中心的数据库中，见着后台云端刷新出容量高达324gb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的数字电影资源包（注1，digitalcinemapackage），邵卿以及远在沪海的詹侑欢都算各自服下一颗定心丸。 借由《今日暂停》、《月色撩人》两片建立起的出众口碑和《才华有限公司》超高热度，很多艺术与文艺院线都是闻风而动，选择奔赴沪海提前主动出击，这让詹侑欢牵头的推介发行任务完成得相当轻松，而等来骆冰送来的这场东风后，《笑-东》的发行便只剩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周三晚及周四全天，正当晏清与翁怀憬畅享着二人甜蜜世界时，邵卿一直领着那帮姑娘们在帝都北鼓锣巷的办公室为了这临门一脚忙前忙后。 当提前下班的骆冰领着助理带着从ri打包好的下午茶前来探访时，满屋莺声燕语中穿插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音，办公室里这会正忙碌异常： “佩佩，南雅艺廊，对！花都那家，增加的七块银幕我更新进清单了…” 隔着三个工位站起身喊话完，办公桌在进门口位置的李寒鸢又扭头催促着章雅梦：“老章！你快帮我复核一下，转给卿姐让人刷进kdm（注2keydelivermessage密匙传送消息）。” “好，稍等，西南区域马上核查完毕，就差丽景新声…” 运指如飞敲打着键盘，答完话的章雅梦又将话锋转回一旁边正拨着电话的赵穆：“穆穆，提前跟东艺之星的舒姐再对接一下，她备注着蓉城这家也是今晚六点要提前开会员预售的。” “打不通，座机和手提都忙线…” 赵穆持续拨打着始终在占线状态的电话，突然桌面上的座机响了，接通后她稍有焦急的情绪瞬间得到缓解：“喂…您就是丽景新声的马总啊，好叻，稍等，我给都记下来。” “喵喵，华中三家院线是不是都锁定了，他们都是支持3d环绕音响的影厅，dcp需求全部都要smpte格式的。” 人坐在最里头，邵卿说话声音不大，甚至还有几分嘶哑，骆冰招手从助理手中接过个杯隔热托上标记着〈卿美人〉的咖啡，想了想又拿起一块松饼递向苗妙。 “收到，我确认检查过的，咦，冰姐哈，先不吃啦…” 望着松饼上堆砌的厚厚一层草莓果酱，苗妙情不自禁舔了舔唇角，顽强挪开视线，克制着摆手婉拒后，她快步拉开距离奔向还在埋头苦肝的伊梨那头：“还没完事儿，待会我自己来吧，阿梨，卿姐没空，咱们再确认一下还差哪些追加的银幕没刷进kdm。” 助理手脚麻利，很快便将卖相精致，花色齐全的糕点、咖啡、奶茶一一摆盘好，骆冰见姑娘们不为所动继续忙着各自手头的活，莞尔一笑重新把松饼放下，她端着咖啡径直走向仍肩夹电话，快速点击着鼠标的邵卿。 “…华北区域拢共94块银幕也全提交进了受信任设备清单，老章刚复核过，流程我这边也都走完了，老詹可以让你的程序员刷新一下密匙信息了…” 空着的左手指尖夹着根已燃到尽头的过滤嘴，邵卿微微抬手算是跟骆冰打了个招呼，还一不小心掉下老长一截烟灰在文件摊铺很满的书桌上。 “辛苦啦，阿卿…” 抽了张湿巾帮着擦掉烟灰，骆冰忍不住关心道：“摊上俩心那么大的甩手掌柜，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嗯，有问题再沟通，嗨，哪能指望他俩啊？人忙着呢，不过，发行我们迟早得要做起来的，正好赶上这么个练手的好机会…” 结束与詹侑欢的连线，邵卿将烟头怼进塞得满满的一次性纸杯里，才从骆冰手上接过咖啡，豪气干云着灌进一大口特浓黑咖后，回过神来她表情颇为庆幸：“真到过完清哥儿那档子事，咱们自己再两眼一抹黑去跑商业片发行，那就要抓瞎了。” “这倒是，咱们迟早得干发行，商业片dcp就分好几种，不像现在光就interop跟smpte两种格式，算上3d，3d-max，华国巨幕，maxview…” 言辞中听得出来骆冰对发行亦有做了解，屈指列举一番后，她点着头予以认同：“再说那银幕数跟艺术院线也没得比，工作量至少得再翻个十倍百倍的。” “所以嘛，你是不知道咱们那位甩手掌柜是怎么敷衍的…” 逮到能内涵晏清的机会邵卿肯定不会错过，即使这会状态不算大好，说话间鼠标轻点又通过一条流程，晃着头她老神在在地悠哉道：“这次呢，一是通过实战锻炼队伍…” “二是考察新人！这次啊，我想要特别表扬赵穆和佩佩…” 光速接话，忙完背起小手，苗妙边说着边重新靠过来，有模有样的做派颇符合木棉映画现任高管的应有气度，只不过踱步行进间，被苗总藏在后边那块咬了一大口的松饼和还在咀嚼吞咽的嘴型都深深出卖了她。 “快擦擦吧…” 手捧奶茶跟过来的伊梨偷笑，赵穆上前抽了张纸巾递向苗妙：“馋猫嘴边沾了一圈果酱。” “冰姐，你还没算上市场中还坚持在使用胶片放映机的银幕呢…” 章雅梦也从工位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她隔空插话进来：“有小三千块，数量加起来也不少了。” “胶片放映机，那不还得专门去制作拷贝…” 松开咬着的吸管，周佩佩认认真真思忖着：“昨天上午培训老师还给放了ppt，说是特别大特别沉一盘，我还没见着过呢。” “胶片盘嘛，我经常搬，很轻松的，周天录歌时我带佩佩你去见识一下！” 大气拍着胸脯，苗妙伺机诱惑没见过胶片盘的姑苏名媛，木棉studio交付后她约翁怀憬过来串门的热情连番高涨，进食完松饼，跳脚喵对周佩佩上手试图进行物理说服：“去嘛，去嘛，说服憬儿姐一块去嘛！” “还是太赶，其实挺多小型艺术影院都有那种只能放映胶片的影厅…” 小口吸啜着奶茶，李寒鸢绕过还在打闹的喵佩二人正式加入下午茶：“舒姐，东方艺术之星的协调人反馈大家普遍有些遗憾，都希望能多增加一些排片量。” “啪！” “后面迟早都要做起来的，艺术院线银幕是少了点…” 点烟举杯，邵卿将咖啡一饮而尽，指点江山间她豪气干云：“但优点是都是走长线播放，一签就半年，分成比例也高，胜在细水长流。” “我觉着吧，数字和胶片的视觉质感没多大区别，说到底可能还是观影习惯的问题，来来～老章你的摩卡，顺道带把椅子过来。” 骆冰招呼着助理给章雅梦拿喝的，眼看手头的活逐渐完工，姑娘们差不多都聚齐到邵卿桌前，大家吃吃喝喝开起茶话会来。 还在拉着周佩佩不肯放手的苗妙道：“明明胶片更加细腻，清儿哥拉片就比较喜欢拉胶盘的。” “也许他只是觉得胶片电影比较有情怀，毕竟他恋旧。” 章雅梦的吐槽被赵穆秒接梗引得众女会心一笑：“有一说一，清哥老情怀怪了。” “恋旧是好事，不然你们哪有税偷，说回工作啊，数字电影在目前市场占比的趋势会越来越大，发行成本低，在版权保护这块，还有天然的技术优势（注3），咱们把基本盘一熟悉…” 正色做着总结陈词，一敲回车邵卿发出最后一封邮件，突然信息声响，细细看完她霁颜一笑端着手机展示一圈略微得意道：“后续发行也就容易上手了，都辛苦啦，大家垫垫就好，晚饭翁教授已经给咱们安排上了。” … from，傲娇美人翁～～：［夙夜匪懈，公垂竹帛，憬备薄酒一席，余事不劳费心，还望各自安好。］ … “这算是买个安稳吗？她怕了…” 昨晚人虽不在，骆冰税却没少偷，一贯举止优雅的她笑得前俯后仰：“怀憬真妙人也。” “哈哈，一朝被蛇咬…”秒懂翁教授的怨念，章雅梦与李寒鸢配合默契接力做着注解：“十年怕井绳，哈哈。” “啊这…” 看到内容苗妙有些困惑，但周佩佩稍加耳语解释后她也跟着姐妹们笑作一团。 “犒劳你搞定了发行的事，吃完哪凉快哪呆着去…” 赵穆反应稍慢几秒，也跟伊梨一块拿出了相对通俗的翻译版本：“千万别再来坏老娘的好事。” 一串史诗级过肺的烟圈接连飘出，邵卿扮作黯然神伤状：“亏我一番用心良苦，就这么被误解中伤，我太难了。” “可…可是，在剧院包场拉横幅表白什么的，也太羞耻了…” 周佩佩心有余悸叹道：“如果憬儿姐没提前识破…” “想都不要想，那她绝对落荒而逃…” 斩钉截铁下着判断，章雅梦理直气壮地说：“但我们本来就是要让她提前看到啊。” “卿姐，不是说要给我们打个样嘛…” 对各中内情相对知晓得不多，伊梨在赵穆几番怂恿下开口问道：“昨晚的白玫瑰和这次的安排，效果也不怎么样。” “叠加效应。” 回得惜字如金，邵卿答完跟骆冰对视一眼，俩人目光里尽是偷税高手间的惺惺相惜。 “？” 目光呆滞，赵穆显然不得其解。 “先故意多表白个几次铺垫铺垫…” 好为人师属性作祟，苗妙用喵言妙语发起注解：“等她习惯以后，清儿哥也能坦然表白了，说不定哪天就自然而然成了。” 秀秀气气进食完一块提拉米苏，章雅梦发声：“阿梨，你玩过需要升级装备的手游吗？” “没玩过…”伊梨摇头，长期保持共同进退的战友此刻出现了分歧，赵穆举手：“我玩过！” 章雅梦一针见血：“你可以理解成垫刀。” “！还有这种操作！”赵穆不禁为之瞠目结舌。 “一派欣欣向荣啊，詹总康总还说要搞首映礼什么的，还好甩手掌柜们直接给回掉了，那哪有偷税快乐啊…” 轻轻撞了撞邵卿的肩膀，骆冰笑意盈盈：“明后俩天就要录节目了，好期待呢…” “听了他昨晚发的那三首小样吗？”表情眉飞色舞，显然邵卿极为认同骆冰所说。 “上午无限循环，我耳机都听没电了，让人不由庆幸还好抓住机会好好逼了咱们晏导一把。”掏出闪烁着红光的无线耳机充电盒，骆冰一脸春风得意。 『无数次窃喜与你相遇，却忘记要赠与。』 呢喃哼唱着，邵卿眸光流转着振奋道：“好期待我家怀憬的版本。” 悄然之间，茶话会的主题逐渐偏离，然而姑娘们的聊兴反而更热烈： 在赵穆一番推搡下，伊梨赧然表态：“我也站《遇见你》，感觉能提前预定整季最甜情歌！没有之一。” “我有话说…” 章雅梦高举咖啡杯，笑容天真烂漫：“唯有爱与诚才能让阴郁转为光明，《最光明的秘密》赛高！” “显然憬姐最喜欢《推开世界的门》！”言之凿凿着，李寒鸢作西子捧心状。 “水晶钥匙颈间戴，教授高领毛衣怪！” 苗妙自创的土味语录更是赢得满堂彩，将茶话会氛围推向新高潮。 欢声笑语中，远在沪海的发行协调方沪海制片厂在詹侑欢亲自督战下准点完成了kdm的加密及上传工作，雄踞长三角的东方艺术之星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率先启动周六晚的首映场会员预售窗口。 很快，深耕华北市场的细语艺联，遍布珠三角的南雅艺廊，扎根天府辐射渝城的丽景新声…一时间诸多艺术与文艺院线纷纷上线旗下影厅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会员预售。 “还差一首歌？喵喵你是说那首旋律说唱对吧？他不是声称自己要玩freestyle么，我早想好了…” 视角转回气氛持续热烈的茶话会，智珠在握的骆冰断然出手，直接掀起新一轮偷税风潮：“他俩的吉他名很有意思啊，格格，黄花梨木都好理解，唯独桑字有点难猜，你们说如果让晏导用格桑花来写首歌，效果会怎么样？” … 分界线 … 注1，数字电影包：（dcp，digitalcinemapackage），包含图片mxf（影片本体）、声音mxf、字幕挂载、安排映射、编写播放列表、打包列表、密匙传送消息等文件。 注2，密钥传送消息：（kdm：keydeliverymessage)，它是负责传送密钥的文件，主要包含以下三类信息：内容解密密钥，顾名思义就是解密dcp的钥匙；密钥参数，主要指上映的有效时间段，即电影放映档期，通常商业电影的延长密匙之类的术语指得便是延长某部电影的放映档期；受信任设备列表（tdl，trusteddevicelist），即经授权的合法设备的列表信息。 注3：数字电影的防盗优势：经压缩、加密、打包处理之后的dcp，其影片内容是加密的，需要影片的播放设备被提前添加至密钥，再经进一步的加密处理与其他相关信息一起经数字签名而形成kdm，并由发行方或由发行方委托制作方传送至授权影院。 影院在接收到kdm并正确提取出内容解密密钥之后才能对加密的数字影片进行解密和播放。 除密钥之外，kdm还包括密钥有效的时间段及可使用该密钥的设备的列表等信息，因此，发行方可通过这些信息来实现对影片放映档期与放映设备的控制。 ps:想拯救下拉到底的订阅数据，奈何本人更新无力，谢谢大家的不抛弃不放弃。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心中的日月 「格桑花，玩这么大？哦，骆冰最多知道issac.yen，但她们并不知道还有艾桑克这个叫法，对吧？」 周五上午，回到办公楼录制《才华有限公司》分享投稿的休息期晏清听到这样的命题要求时，潜在波澜不惊伪装下第一反应是诧异，他悄悄瞄向翁怀憬。 「看我干嘛，当然不知道咯～」 短暂的对视期中，翁教授明眸眼波粼粼，手中把玩着他带过来的小提琴表情似无异色，晏清这才侧身向骆冰开口再度确认道：“冰姐，你说用格桑花来写首旋律说唱，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格桑花一直被视为象征爱与吉祥的圣洁之花，在藏语中…” 刻意将爱字发重音，骆冰对俩位主创的眼神交流视若不见，说话时视线紧盯着晏清怀中的琴，她突然别有深意一笑：“格桑一词，据我所知是指幸福美好时光的意思，刚好完美契合咱们第九期节目的主题呢。” 「这不明显一送分题，但她眼神明显在cue我们的琴，很有可能跟《花事了》一样，小格是知道那首歌的，毕竟吉他的名字就叫格桑花…」 偏偏此刻翁怀憬定力极好，骆冰一番内涵她如局外人般不动声色，心念电转着，晏清又瞥了眼对面刘明仁亲自执掌着重新开录的摄像机位，端着极佳的态度，被拿捏住把柄的晏导讪笑道：“嗯，您说了算，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了，爱情与格桑花，最好再来点异域风情…” 没诈出料来，骆冰也不急恼，她如沐春风地似是无意闲话道：“这把被当做信物送怀憬的吉他出镜率有点高哎，当初咱节目组算是白买了三把琴…” “主题曲，首唱。” 正待晏清打算组织语言反击时，一旁端坐着的翁怀憬丹唇轻绽，边将提琴收纳入盒，边替他解开围。 “啧～” 有不少聚在外围的幕后人员异口同声攒出一波低沉压抑的吸气声，大部分都是没参与进雁栖湖拍摄周期，但他们都能瞧出相较往期录制节目时，翁教授此刻的状态明显放开很多。 “怀憬还记着呢，那不提这茬了啊，继续说回格桑花吧，前些年我有去过香格里拉旅游，听那边藏民说起过一个美丽的传说…” 能让翁怀憬主动开口，其实已达成骆冰的目标，原本就很会讲故事的她绘声绘色着说道：“不管是谁，只要能寻觅到一朵八瓣的格桑花，就意味着他找到了幸福…” 骆冰这头话音尚未落，同样处在画外中心位置的邵卿立即接过腔来：“所以把格桑花握在手中，果真才算找到了幸福呢。” “对啦，清哥你知不知道格桑花的花语…” 稍外围，手挽章雅梦和苗妙俩姑娘的李寒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跟木棉花很类似，怜取眼前人。” “更有意思的是…” 粲然一笑，章雅梦悠悠亮出一道杀手锏：“位于彩云之南迪庆自治州境内的香格里拉，迪庆藏语中这个词的意思，很有意思哦。” 双手在胸前比出心形，苗妙踮起脚尖将手缓缓朝两边向上推开，如同表演默剧般，让不少看客一头雾水。 此情此景让翁怀憬不由微微一怔，瞥了眼满脸无辜的周佩佩，再半转身望向晏清，眉锋扬起秋水横波，她甩出一记略带怀疑的目光：「你不会跟她们串通好了吧，说好地要为难你，结果怎么像在打配合似的？」 「我本来也觉得是道送分题来着，还以为是你唱给她们听过的，不会吧，不会吧？」 七窍玲珑心一转，对视中的晏清旋即想明白了翁怀憬必然是听他唱过那首歌，消息实锤是从自家心上人这边走漏的风声，骆冰、邵卿几人的表现一听明显就是直奔《心中的日月》这首歌而来。 “佩佩个小叛徒，下课路上哼过两声也算么，你居然怪我…” 先是不敢置信地瞟了眼小助理，自觉理亏的翁怀憬堂而皇之顶着摄像机回应给晏清记白眼，嘴上还随腰肢轻摆碎碎念说着，不过她没注意此刻自己的语气听来更像是撒娇：“我才不会唱rap呢，即便是melodicrap！” “诶诶诶，节目还录着呢，怎么打情骂俏起来了，咳，会剪掉的，对吧…” 翁教授的发言虽信誓旦旦可随着邵卿插话变得力度愈来愈低，看热闹不嫌事大，满脸愉悦的邵总得到刘明仁保证后，她拍起手继续挑事拱火：“说句公道话，说唱这种舶来品跟雪区民歌做融合，难度可不一般，我没听某人唱过哈，这么说当时她是用r&b唱法吧，佩佩？” “只听憬儿姐唱过三…哦，两次，我分不太清楚是什么唱法，还以为就是旋律说唱呢…” 全场视线集中于周佩佩一身，头一回体验“插刀”滋味的姑苏名媛多少显得有些赧然，她面红耳赤如同复读机般唱道：“置身在/传说中/人间天堂，你是我/心中的/日月光芒。” 谎话被当众拆穿，翁怀憬羞意难当，刷一下背过身去，连晏清那张老脸也跟着泛起阵红润。 “哦，原来歌老早就写好了…” 见端坐在沙发上的俩人露出窘态，罪魁祸首们纷纷笑得花枝乱颤，骆冰还装模作样招手道：“赵穆，记得备注给后期，这里要加上解释，纯粹巧合，跟咱们没关系。” “断句停顿讲究了，佩佩还有flow呀，果然名师出高徒，清哥…” 听到召唤，赵穆挺胸而出，毛起胆儿内涵完翁教授一句，她很快将火力转向了晏清：“我比较好奇另一个问题，方便问吗？” “你说…” 虱子多了不怕咬，晏清抬手示意蠢蠢欲动的赵穆伊梨开始她们的表演，翁教授则默默低下已霞飞满面的脸蛋。 “这首歌你什么时候写的呀？歌词里至少有四到五组爱你吧，不像我们往期节目出的那些歌的风格，怎么说呢…” 在选择形容词时赵穆斟酌再三，一旁的伊梨遂站出来补充道：“显得很克制，过于含蓄，其实比起谜语人，大家都更期待直白点儿的爱来爱去，就像上周六晚那番话。” 「好家伙，步步紧逼啊，歌词中几组“爱你”都数了出来，翁小格你这真只唱了两遍么？」 经过《花事了》和vieonrose》的预警，晏清遇到这种状况倒也有心理准备，温柔瞄了瞄瞄扮鸵鸟的清瘦背影，深呼吸一口，稳住阵脚后他和煦笑道：“写了有挺久了，那会心态和现在不太一样，但…” “不管心态如何，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是很光荣的，这把琴是我和她在纽约时一块做的，格桑花，也是从我俩昵称中各取一字来命名的，上周很多同事也都听见了…” 指尖摩挲着光洁细腻的黄花梨木音箱板，晏清知道姑娘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迎着录制机位他秉住呼吸索性承认道：“即便面对摄像机，我也能做到坦然自若，我依然喜欢，并永远喜欢翁怀憬，她就是我心中的日月和人间的天堂。” 晏清深情剖白完，办公楼二楼响起阵经久不息的掌声，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口哨声。 “晏倚飒，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一片哗然中，发现鸵鸟再也没法扮下去，羞意难耐的翁怀憬眼角沁红着扭头向右发出“责问”：「天天公开处刑，这节目我都没法录了！」 「我也是受害者啊。」 快速眨了眨眼，晏清回应满腔无辜躺枪的委屈。 “嗯…但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给某人一个机会…” 含糊一声算是承认晏清所说，翁怀憬一双含情美目光泽潋滟，凝望着录制机位，她端出教授的架子声色清冷道：“可你们这样子，我是要扣他分的！” “听到没啊，所以拜托大家不要再搞事了…” 堆出讨好的笑，晏清双手合十向节目组认怂：“我以后一定会多出咱们衣食父母都喜闻乐见的歌，终生大事什么的，各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耶，格桑花，我们现在就要听格桑花！” 出去放风那波烟民也赶了回来，混在人群中起哄，见好就收的骆冰正色扮着和事佬：“是《心中的日月》，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还没做beat的，小样只能用吉他和小提琴来伴奏，我不会说唱，真是唱的r&b…” 嘴硬抢到主动权，翁怀憬心想赶紧息事宁人，天鹅颈高仰，肩架小提琴，微微倾头她冲空气淡定道：“开始吧～” “herewego～” …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 按品拨弦弹出段清新韵雅的旋律，深呼吸几口晏清响应很快，掌节拍打音箱板模拟出爵士鼓点组，他张嘴以b-box重复循环旋律还不忘见缝插针说唱道： … 『你是我心中的日月光芒～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 「空气掠夺者，你好肉麻～」 举起琴弓，横了一眼强行加戏的晏清，翁怀憬精准卡反拍婉转开唱，她用的果然是一波三折的r&b唱腔： … 『手中握着格桑花呀 美的让我忘了摘下 你的真/带着香/你的香/会说话 你的话/好像只/对我说』 … 本身这首歌的旋律重复率相当高，晏清在即兴伴奏时随手穿插进一些蓝调音乐惯用的和弦为其增色，改编风格亦极为贴合翁怀憬的唱腔，衬得她声线愈发空灵飘渺： … 『我的专长叫做流浪 你注定要为我绽放 我的心/寻找家/我的家/没有花 我的花/却在这山谷/等着我』 … 进到副歌部分后，原本应当加快推进节奏的说唱部分被翁怀憬以漂亮的真假音转换唱出一种独特的律动感，晏清也伺机为她进行伴唱： … 『若一开始/没有上帝/暗中偷偷的怂恿（晏清伴唱：怂恿） 我们怎知选择相逢 你是心中的日月 落在这里（落在这里） 旅程的前后多余 只为遇到你（遇到你） 多么想幻化成为你脚下的泥（脚下的泥） 此刻的无人山谷 仿佛听见说爱你』 … 进到间奏后，翁怀憬拉弓催弦开始小提琴的solo部分，旋律一转回到原版的伴奏风格，晏清一听便知她这意思是让自己来唱后半部分。 … 『你是我心中的日月光芒 我的漂泊不懂泥巴 你的美丽不堪动荡 你单纯/我迷惘/你恋家/我流浪 山谷中/这一切/带不走』 … 两段主歌，晏清选择用和翁怀憬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以flow的流动韵律带起重复的旋律来反复推进演唱，保持着较高的语速他口条依然清晰，断句停顿带着浓郁的说唱风格： … 『你爱抬头拥抱阳光 我得眺望下个前往 我走开/你留下/我回忆/你升华 至少/我们会仰望/同一片天空』 … 等进到重复的副歌部分，翁怀憬选择收起琴弓，大大方方转过身面向晏清，含情脉脉看着他。 … 『置身在传说中人间天堂 你是我心中的日月光芒 带领我找到你的芬芳 放不下～』 … 等晏清唱完周佩佩演绎过的bridge段落后，惊鸿一对视，翁怀憬加入假音和声将旋律高高拉起：“多么想幻化成为你脚下的泥～” 切成低音炮模式的晏清声渐深沉：“那天的无人山谷/仿佛听见说爱你～” 伴奏骤停，两人和声齐唱：“那天听见说爱你～” “谢谢…” 咧嘴一笑，晏清忍不住偷瞥向翁怀憬：「收工后，我还能去你工作室合练《梁祝》吧。」 「看你表现～」 回以绵长温柔的情眼，翁教授又忸怩着端坐好故作清冷维持着嘴硬：“刚刚我和他唱的，两版还是有区别的。” … “对对对，太有区别了。” “我们都听出来了！” “脚下没有泥，经鉴定全是糖。” “甜死爷了，有生之年！” “不能删啊，你打死我，我也不删！” “现在播不了，可以做季终花絮嘛。” … 氛围还在欢声雷动时，识大体的骆冰早已动起来，她们当然知道前边那段内容节目暂时不能放，没费多少唇舌便和邵卿一同“说服”了刘明仁，随后紧锣密鼓招呼着大家重新补录一段。 “melodicrap，又习惯称之为旋律说唱…” 正襟危坐的晏清一本正经做着科普：“顾名思义，rapper在说唱过程中会以唱的形式加入大量旋律，跟主流音乐的结合更加紧密，通过对抓耳的hook和beat反复循环推进来加深听感，所以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很多旋律说唱的hook部分都有r&b那种一波三折的曲风。” 补录时俩人很自然地维持了唱歌时的坐姿，各自贴向靠对方沙发那侧，保持着适当的眼神交流，晏清收放自如着将话题递向翁怀憬：“那我们要如何区分旋律说唱和r&b的曲风呢？刚佩佩提到的问题，其实很有意思，怀憬？” “嗯，r&b肯定会用到soul转音唱法，但旋律性说唱不是一定都会用r&b的唱法，也可以是摇滚和布鲁斯或是乡村民谣的唱法…” 与晏清配合相得益彰，嘴角微微上扬，翁怀憬谈吐间流露出相当专业的音乐素养，讲述时语气不复清冷，她将两种唱法的区别对着拍摄机位娓娓道来：“当然因为同根同源的关系，选择融合节奏布鲁斯的曲调整体会比较多一些，但总体来说既然是melodicrap，那它始终还是得以说唱为主。” “我解释一下怀憬说的同根同源，布鲁斯发源于黑奴劳动时吟唱的小调，与白人通俗流行音乐最大的区别在于常用音符和节奏划分，在这样的音符规则上再加上后期发展出的强节奏的贝斯跟鼓点才衍生出hiphop音乐…” 从翁怀憬那头接过话，顺带对视一笑，晏清一本正经向镜头科普道：“在这种音乐基础上加上flow编排，韵脚推敲，以及wordy和puchline，最后成为我们现在听到的rap。” “刚晏清提到的几个要素，就是一首歌能不能称之为说唱音乐这种形式的关键…” 从来没主动跟晏清讨论过说唱的翁怀憬，说起嘻哈音乐来居然也头头是道：“在能够比较清晰的区分rap和其他流派的音乐风格后，我们才能够讨论melodicrap跟boom-bap的区别。” “实际上目前业界也并没有一个非常分明的界限标准，像很多国外知名的传统rapper也有非常melodic风格的作品，所以…” 一唱一和，毫无准备的晏清与翁怀憬在全脱稿状态下聊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具体怎么区分melodicrap没有一个黑白分明的界限，我们只能明确的区分rap与其他乐种，而melodicrap，只能依靠听者综合自己的经验和乐理知识来下判断。” “说唱音乐是一种相当包容的乐种，近些年越来越多歌手选择feat一些rapper，碰撞出很多优秀的作品…” 俩人聊得渐入佳境，奈何画外骆冰一直催促，晏清只好强行收尾：“最后说回这首歌，它旋律的骨架采样自韵律古朴的藏民小调，我打算以此作一些和声编排，搭配民族乐器来反复递进旋律，主奏乐器用绑笛、二胡、扬琴和雪区特色六弦乐器：扎木念，再辅以铙钹、口弦，单皮鼓、拍板等民族乐器…” 在场外的提词板暗示下，翁怀憬微微脸红道：“接下来我和晏清会分别用r&b与melodicrap唱法过一遍《心中的日月》，有demo做对比后大家就能很清晰感受其中的区别，好了，这期的小样分享就到这。” … ps：《心中的日月》 采样：迪庆藏边民间小调 作词：陈宇佐 作曲、编曲：王力宏 收录专辑：2004年，同名专辑《心中的日月》 第二百三十章 酒红初上脸边霞 《才华有限公司》第十期录制首日收工，蹭苏朦和邵卿的车，“拖家带口”的晏清如愿以偿来到鼓楼附近的翁怀憬工作室，下午提前过来的李寒鸢已操持出一桌精致鲜香的湘菜酒席，这顿犒劳木棉映画首个电影项目如期完工的小范围聚餐氛围特别好。 近三周的忙碌即将迎来丰收，意气纷发的姑娘们在某只贪杯的喵拾掇下频频举杯，觥筹交错间可谓宾客尽欢。 没接喵总拍板要斥巨资添置保姆车的酒后豪言，晏清刚与苏朦就vogue母公司康泰纳仕集团敲定的《着吕的女王》先期事宜简单交流了几句，端坐的翁怀憬突然起身离席，绕经某人身边稍作停顿，在高媛锐利的眼神扫过来前他便已会意背起琴盒跟上翁教授的步伐，俩人就这么一言不发走向琴房，满屋的喧响也为之一凝，但很快，气氛又重新快活起来。 “倒是一直默契得很，我管闲事干嘛呀。”高媛自顾自吐槽到，当然她是确认那俩人已走远后才作横目状，全当自嘲。 “当着萌萌，媛儿的面，翁小格难免有些忸怩，现在比以前可好多啦…”端起一次性纸杯，邵卿露出懂的都懂地笑，她举杯邀道：“走一个，想想前几期那尴尬的互动？” “翁教授，您好，我是一名来自辽东省准高三的芭蕾舞艺术专业的学生，憬姐当时读许墨儿的投稿都是这样的，不近人间烟火，现在呢，要不我来打个样，咳咳…” 摆出翁怀憬标志性的清傲姿态，章雅梦连波澜不惊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咳罢她粲然一笑，声调转而平仄分明，表情也鲜活不少，甚至能用深情来形容：“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几辈子可以活？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试试换种经历～” “我来，老章让我来一段～” 坐在对桌位置的苗妙撒下手机，从那头的话题中脱身，她娇声抢着念道：“那每活一次我都要尝试不同的工作，做媒体编导，坐办公室当白领，行走江湖，又或者成为一位心理学家…” “这是？”没赶上读稿分享会的苏朦和高媛不明就里，一番面面相觑后俩人轻声求助。 “别急，继续听下去。”看得津津有味，骆冰邵卿均是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每回我都要住在不同的城市，渝城、帝都、吉首、纽约、里约热内卢…” 说到兴起发现藏不住自己的奶声奶气，喵总伏在桌前将一满杯起泡酒仰头灌下，小脸顿时浮起一阵坨红，她声线立即妩媚起来：“每次我还可以尝试不同的食物，麻辣口的两江火锅、精致的谭府家菜、酸辣口的苗族菜、大苹果城的熏鲑鱼百吉饼、巴西烤牛肉，但…” 一声转折后，苗妙伙同着好几个姑娘齐声柔情绵绵道：“每次，我都要，爱上同一个人！” “哪首的投稿？《遇见你》还是…”逐渐悟出滋味，苏朦听得凝起姨母笑。 高媛则坐直身口嫌体正嫌弃道：“真有够肉麻的，还有吗？” “过瘾了，让佩佩和鸢儿来…” 重新拾起手机，苗妙将屏幕点亮展示一圈，她坐下畅快道：“我要继续看车啦。” “我与你这么多年，一边经历，一边丢弃，所幸我们还彼此拥有…” 插刀教帝舞分舵新任舵主周佩佩以吴侬软语富有感情地朗诵道：“距离是骗子，时间是阴谋！而我们曾在这之间颠沛流离，俩厢折磨，鸢儿姐？” “太浮夸了，明明你们都能全文背诵，还非得拉我下水…” 被点了两次名，又直面几道殷切的期盼目光，李寒鸢只能无奈起身，她抑扬顿挫收尾道：“如果发现还来得及回头，没有丝毫犹豫，我将会选择坚定伸出手，重新遇见你。” “果然，下期的情歌专辑，wow！果然相当值得期待…” 关于投稿产出的猜想被印证，苏朦笑得稍微有些不那么优雅，她愉悦与骆冰碰了个杯：“没想到过来顺道取个票再蹭顿饭，也能有意外收获。” “票也拿了，饭也蹭了，说正经的，等《才华有限公司》一完结，憬儿也快放寒假了…” 伸手捅了捅苏朦，高媛轻声将话题转回之前聊的，这时刚巧邵卿电话响了，她只好寻向骆冰求证：“满打满算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她俩真打算去纽约拍部戏啊？我们主刊总编大人指定我和萌萌从中协调，所以…” “不见！妈！亲妈，再好也不见，最近我都特别忙！真没空…” 旁边接通电话听了几句后，邵卿发声打断了高媛还在酝酿的话，她压低嗓音哀求道：“冉总，您就饶了我吧！” “多好一公费故地重游机会，去肯定是要去的…” 瞥了眼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的邵卿，骆冰抑住内心的八卦，她继续回到高媛：“不过拍摄计划还没做呢，估计也是搭棚加取大部分外景，全实景拍摄的确有难度。” “也是，憬儿的工作量已经很饱和啦…” 神色稍惋惜，苏朦眉目顾盼间依稀有些怀念，她接过话茬：“改完的剧本融入不少她俩以前的事儿，可惜了…” “是我没听过的么？赶紧分享一下。”一听这话，骆冰顿时来了劲，她连忙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就先这样啊，妈，我还有正事，挂了哈。” 借机收线，邵卿哪能甘于人后，也赶紧贴近过去。 “比如说那段倪妮和男友在时代广场的初识、举着一束花要带她去流浪的表白、月光下的g大调小步舞曲…” 如数家珍般列举出不少例子，苏朦笑道：“艺术来源于生活，憬儿加的小彩蛋设定多了去了。” “别忘了还有不辞而别的分手…”恨恨补充了一句，意识到声调过高，高媛强行压低声音：“不过某渣男在剧本里改成让憬儿甩了他。” “等等，萌萌，那段被设定届时将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剧情…” 讶异对视一眼，邵卿将自家母亲电话带来的困扰通通抛诸脑后，她丹凤眼圆睁向苏朦发起纠缠：“公告牌热单男歌星改头换面，化身流浪艺人落魄街头…” “就地取材在百老汇大街表演打击乐，试图卖艺求生，引来vogue实习生少女青睐的桥段…” 同样读过剧本的骆冰无缝衔接，她惊喜捂嘴小声问道：“是借鉴她俩真实的恋爱经历？” “也不能说是借鉴…”苏朦的摇头否定，引得两位偷税客好一阵扼腕叹息，但紧接着高媛跟上的补充又让她俩再度笑逐颜开：“只能说一摸一样！” “能不能掰细点说…” 追问着，邵卿和骆冰警惕地观察了一番四周，见姑娘们都三三两两畅聊着，她们默契地又凑近了几分，才低声继续八卦道：“比如倪妮拿自己的晚餐连着投喂了他几天，结果好不容易等搭上话，某人直接伸手开口要现金？” “真事，憬儿当时身上就20刀不到，全掏了出来，还被人嫌弃了。” “哎呀，吃软饭渣男实锤！” “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着了。” “快，搞快点，法不传九耳。” 四位知性女人就这么毫不顾忌形象的凑到一块吃起了瓜，多亏坐得离几人最近的伊梨正忙着与她远在沪海的男友煲电话粥，满脸甜蜜的少女甚至都无暇顾及身边细语刷得交流欲满满的赵穆。 “你变了，有异性没人性的阿梨，我找老章和佩佩她们去…” 将酒杯倒满一饮而尽，赵穆拿起手机忿忿不平走向另一头，这会章雅梦李寒鸢几人都围着苗苗，她们似乎还在热烈讨论购置保姆车的事。 “买车的事原来你们是认真的呀？喵总阔绰啊…” 微醺到醉眼朦胧，赵穆打趣起盘腿坐着煞有介事跟周佩佩比对她心水的车与先前鼎新那些保姆车区别的苗妙：“我还以为是在取笑清哥呢？”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往外让了让，勾着章雅梦臂弯的李寒鸢伸出另一只手挽住步伐虚浮的赵穆，她笑着爆料道：“喵喵叨叨过好几次了，有时候讲梦话都在跟租车公司吵说她只订保姆车。” “当初清哥可搞笑啦，跟喵喵一块骑电驴来看场地，我们都傻了眼，太真实了…” 赵穆沉下马步，憨态尽出地模仿着骑电动自行车姿势。 “那会清哥他不乐意开车，手头也不宽裕…” 摸头杀安抚着打算跳脚辩驳的苗妙，章雅梦懂那段过往是她心中很美好的回忆，容不得别人善意的取笑，示意李寒鸢拉开踩雷的赵穆，老章柔声细语开始哄喵：“好在我们团结在喵总周围，初步实现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也指日可待。” “说得好，往后会越来越好，买买买，省得老要租车…” 老章的安抚让苗妙很受用，她揽起周佩佩大方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正好给我憬儿姐也买一台！” “别，喵姐，车牌还没着落呢…”眼看苗妙借着酒意要直接下订，周佩佩连忙劝阻到。 “另外司机也是个问题…”李寒鸢也赶紧使眼色进谏：“咱们宿舍都快住不下了。” “哦，对哦，那等咱们面好司机，租好车牌再买…” 倒也容易妥协，苗妙眼珠一转，娇声埋怨道：“你俩也不早提醒我。” “鸢儿我跟你说，大家都在猜压轴预告的神秘剪影是谁，明早就会发布东方教主的男装剧照啦，细语热度指定要炸…” 好不容易等苗妙消停片刻，缠上李寒鸢的赵穆又把话题绕回原点：“本来想过来讨论这个，但我现在更好奇清哥为啥一直拒绝开车，跟他不爱用智能设备有关么？” “哈哈哈，是呀，老早前就抱怨过电气化太严重，所以他不乐意开车…”情绪来去都快，苗妙黑起晏清也挺没心没肺的：“清儿哥是有选择性地拥抱科技。” “以前在纽约就落下这毛病，人开车都只开老爷车…” 兴许赶上一吃瓜空档，高媛隔着饭桌加进这边的话题里来，她犀利吐槽道：“憬儿打算花两周薪水送他个手机，软饭男还坚持只要功能机。” “有本事吃到憬儿姐的软饭，我们晏清可太了不起啦，耶！” 不过高媛万万没想到喝得差不多了的苗妙居然敢这般还嘴，偏偏落了个满堂彩，连苏朦都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效果堪称一呼百应。 “时候也不早啦，明儿节目录完我就不跟过来了，到时候晚上九点…” 等闲话笑闹罢，骆冰抬腕一看表，不知不觉已近晚九点，拎起手袋她跟着高媛一道起身辞行：“东直门香河园路一号，咱们细语艺联当代moma店碰头。” “嗯，我俩真有很久没跟她一道看电影了，小喵呀，少喝点酒，对嗓子不好…” 绕到门前时，苏朦怜爱地给醉态流露的苗妙顺了顺喵毛，她哄道：“你憬儿姐还说要带着你的《afterparty》去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呢，看这小脸红得。” “有道是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手指向坐落在院西头的琴房，意有所指的章雅梦粲然笑道：“各位姐，不去西厢听个墙角，随手偷笔税再回家？” “这，不太好吧。”有些意动，面薄的苏朦脚步一缓。 “墙根有什么好听的…”高媛抱胸一笑：“我都直接拷问她。” “其实偷不偷税无所谓的啦…”邵卿打头，骆冰应和，俩人领路直接把大部队往西厢那头带了过去：“关键是咱们想听《梁祝》了。” 帝舞租给翁怀憬做工作室的这座平层院子规模不大，两进两出，琴房就在西头第二间，临近芭蕾练功房旁，琴房的门半开着，不时往外悱恻缠绵出一段段或婉转或激烈的旋律。 “真一直在排练，门都没掩上。” “憬儿不是夸过他变绅士多了。” 紧紧挤在门外，用气音小声交流着，苏朦跟着群资深偷税客一道往琴房内那台摆在显眼位置的白色大三角钢琴看去： 谱架上摆着厚厚一沓崭新似乎还泛着墨水香味的钢琴谱，背门而坐的翁怀憬正在视奏，运指如飞的她着键急促而有力，低音效果极佳的贝森朵夫反馈回的旋律节奏冷峻，音调低沉威严，透出几许包办婚姻背后凶暴残酷的味道。 娴静清瘦的背影，随演奏身段起伏飞扬的马尾辫，搭配上肃杀凋零的低音旋律，感官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独特美感。 琴房外，抢不到最佳偷窥角度的赵穆凭听感小声咕哝着：“好悲呛，充斥着无奈和绝望” “嘘～穆穆…” 身高优势独到的苗妙回身抬头张牙舞爪给出警告：“别讲话啦，清儿哥要拉小提琴了！” 琴房里，立在翁怀憬身侧一步距离，保持着松弛站姿的晏清接下来的独奏小提琴部分用得是散板节奏，婉转曲折的琴声如恸彻心扉的哭泣般，涓涓滴滴地陈述着祝英台的悲痛与惊惶。 这段旋律用了大量滑音技巧，晏清抬肩引弓不断触弦起落，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移向身旁的翁怀憬，穿过眼帘前蕴起的薄薄一层水雾雾，满目深情又温柔。 犹如心电感应般，手指仍在蝴蝶穿花着快速提落的翁怀憬抬头迎上那束似月光洒落的眼神，少女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间流淌出汨汨的眷恋与爱慕。 伴着如泣如诉的凄美旋律，俯仰之间的情人相互，仿佛让时间也为之凝滞。 … 琴房外，几束被压得很低的呼吸声中，骆冰耳语问向邵卿：“我都分不清他俩的情绪是入戏还是自然流露。” “不太像入戏，这应该就是楼台会那段。”欣慰不已，邵卿拂掌如此笑答到。 … 琴房里，相触许久的眼神乍一分离，伸手翻谱的翁怀憬在钢琴高音区适时填入了几组快板背景声，音质激烈又果断，更好地烘托出小提琴所代表的祝英台那坚决抗争到底的心迹主题。 钢琴声和提琴弦乐一唱一和缓缓而坚定地推进着主题，随着翁怀憬晏清默契十足的屡次对答，矛盾逐渐激化，他俩试图呈现的英台抗婚的焦灼场面也随之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浑然不觉让靠在门口试图听墙角的人忘了原本偷税的初心，直到悠长的余韵消散，琴房里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没必要纠结啊，做你一直想做的，我…我永远都支持你啊。” 翁教授略带嗲音的声调，字里行间的绮丽味道让门外众女直呼过瘾。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食淡甘如饴 “我确实有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干脆就以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的方式来呈现它，毕竟今天26号了，下个月9号就是最后一期，从时间上来看已经完全来不及，所以…” 琴房中的氛围其实不完全像外头诸位看客脑补地那么旖旎，将琴谱摞齐翁怀憬顺势站起身，晏清则边答话边抬弓小心翼翼地护琴下肩，随着他抬头一顾，俩人目光又自然地开始相互纠缠，对视良久后晏某人败退转而自嘲讪笑：“我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还是瞒不住你呢。” “我有那么笨吗？你用了标准的协奏曲范式诶，三段乐章架构完善，奏鸣曲的呈现部、展示部、再现部层次分明，钢琴和声编排复杂严谨，都快超出人家的能力范围了…” 轻轻扑扇着手中那沓不算薄的琴谱，翁怀憬唇线微微上噘，随天鹅颈不经意地抬送，教授的气度被掉了个，兴许是意识到娇嗔味十足，她嘴角一抿故作矜持：“当然听得出来你在犯难，是纠结要不要以琴谱为基础做一整套管弦配器对吧？某人刚足足有两组需要跳弓的马蹄音没点到位，还笑！” “嗡嗡嗡，我没有笑你，其实…” 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让毫无防备的晏清深陷沉沦，一时间没端出被翁教授错误纠正的良好态度，收到白眼提醒后他强忍笑意，挠挠头给出回答：“缩略版的总谱已经写好了，困扰我的问题是，没时间找合适的乐团来合练。” “办法可以一起想嘛，有缩略总谱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拆解钢琴部分，再写一小部分弦乐声部的和声，你就顾好管乐和打击乐声部，至于乐团的问题，某人以前教过我一句：古典艺术代表着人们相信真、善、美存在的态度…” 握紧拳头，翁怀憬眼底透着璀璨而坚定的神采，炽热的目光似爱意中又糅杂了几缕孺慕之情，她就这么火辣辣端视着晏清：“以阳春白雪的西乐体裁来展示东方民乐与戏曲之美，很难想象会有谁能拒绝这么绝佳的首演契机，像缪教授的《降b小调第三钢琴协奏曲》，当年首演就曾引得沪海交响乐团、冰城交响乐团、华国国家交响、华国爱乐等好几家顶级乐团的激烈角逐。” “可是，缪时斯、何志臻、颜惠钦、傅函等等这一批大师都有留下脍炙人口的作品，而《梁祝》…” 晏清口中提到的四位作曲家都是世界线变动后华国涌现出的知名古典音乐大家，这个时空不同于他前世全球范围面临着古典音乐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名单中的每一位都算近当代古典音乐届中的大拿，著有不少风靡西方的传世交响乐作品。 即便晏清已竭尽所能从结构、和声、配器等诸多方面对《梁祝》原曲进行相应改编，使之成为一部真正符合小提琴协奏曲经典结构的完整作品，但也当不起翁怀憬如此溢美之词，毕竟在他心中的翁教授颖悟绝伦又才清过人，抵不住那缕仰慕的直视，某“穿越者之耻”在停顿多时后汗颜开口：“我所做的太微不足道，收集整编一些散落在戏曲里的旋律，充其量不过是个拾前人牙慧的音乐裁缝罢了。” “过犹不及啊，明知道古典最核心的不是旋律，而在于和声，虽说他们写的旋律都带华夏体式，但和声还是用德意志和奥匈那套…” 将这些听成晏清在自谦，翁怀憬先是凝眸一嗔，而后再舒眉展颜一笑：“唯独你没有被桎梏！正因如此，才彰显《梁祝》的独一无二，值得让更多人听到…” “其实你喜欢就够，哦，没什么…” 碎碎念一声，明白翁怀憬〈引以为傲〉潜台词的晏清甚是感动，被心上人一看，他连忙改口：“节目这周flex上线，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都能听到。” “不一样，如果没有管弦乐队参与…” 美目盼兮，翁怀憬据理力争：“我们的梁祝又何以称之为小提琴协奏曲。” “那就听你的，上管弦…”话都说到这，晏清只能愉悦地妥协。 “嗯，我帮你一块配器打谱，这些天也想了些弦乐和声，包括cello（大提琴）哦…” 一双桃花眼灼灼其华，翁怀憬仿如期待受到表扬的学生般，微露傲娇后她很快又羞涩一笑：“我vi（中提琴）跟doublebass（低音提琴）还不太熟练，能者多劳，你得多辛苦一些。” “翁小格已经很厉害啦，那先把缩略总谱翻出来，我们就着它慢慢来推…” 没等什么肌肉记忆来给出提醒，说话间晏清极自然地伸手顺了把翁教授主动倾过来的如瀑青丝，卷在琴箱中的总谱被拿出来后，他俩就倚着那台贝森朵夫钢琴开始就着violionconcerto（小提琴协奏曲）的标准体式做起推导来。 俩人讨论的内容在琴房外的看客耳中显得甚为深晦，夹杂着大量英文、拉丁文专业术语，像翁怀憬陈述三部乐章的曲式体裁：i.sonata-allegrovivaceform（奏鸣曲，活泼的快板）；ii.rondoform（回旋曲式）&themeandvariationsform（主题与变奏）；iii.sonata-andantinoform（奏鸣曲，稍快的行板）已让她们听得云山雾罩。 更别提晏清阐述配器时说的那些管弦乐名词：如：flute（长笛）、bassoon（巴松管，大管）、horn（圆号）等；或曲调类名词，如：r-obbligato（可穿插乐队参与进伴奏的宣述调）；抑或器乐演奏技法，如：tremolo（碎弓拉出的震音），甚至还具体到演奏时的表情记号，如：angoscioso（焦虑不安地）、rustico（田园风趣地）、zeffiroso（微风般地）等，听得几人是头昏耳聩脑发胀，可偏偏琴房里的俩人聊得格外投机，翁怀憬的表情丰富又明媚，教授对面那位嘴角也时刻保持着向上扬起的态势。 被这般视觉效果吸引着粗略偷听了个囫囵，最后在高媛和苏朦的催促下，众女依依不舍地离开琴房。 “就这？就这？跟听天书一样，有什么好偷的…” 静步踏出西厢房后，忍半天没大声说话的高媛吐槽道：“没劲，他俩现在太没劲了。” “没劲？那你还拼命挤…” 当即戳破她的口是心非，苗妙活动着手脚，咬牙切齿发起清算：“都快被压到地上，还有人趁乱踩了我两脚。” 真·辱喵高手，高媛迅速弯腰低头回怼：“肯定不是我，老娘都看不见你。” “高！原！炮！”跳脚喵舞爪咆哮：“好你个炮姐！” “哎呀，等等，我发现他俩野心好大，这是打算将越剧里同窗求学，十八相送，长亭惜别、英台抗婚、楼台会、哭灵、控诉、投坟、化蝶这些个情节…” 出于职业需要，苏朦这些年也培养了些古典音乐素养，见到炮姐和战喵又有互掐的架势，她赶紧转移话题：“统统融进一部只有半小时左右的古典曲目，可惜我们去晚了，没听全之前排练的内容。” “其实我和佩佩都有听过钢琴部分啦，怎么说，用晏清刚那套来形容就是…” 随口一句便勾得苏朦俩人翘首以盼，邵卿还卖弄起交响术语跟风道：“brinteandssic！”（瑰丽灿烂而又经典） “可惜没法录做花絮，他俩讨论那么阳春白雪的事儿…” 还沉浸在偷税余韵中，骆冰久久不能自拔，她满心欢喜着：“也都能秀人一脸恩爱，真好啊。” “冰姐，我觉得清哥所顾虑的，也不是没道理，刚有查到，华国交响乐团11月初有一个出国交流活动…” 将手机屏幕上华国爱乐交响乐团公布的演出信息亮给骆冰看，心思缜密的章雅梦出声提醒道：“诺，爱乐那边演出行程也安排得比较满当，其他地方乐团还没来得及看，感觉我们得赶紧帮着一块儿想想办法。” “啊，让我捋捋，有了，拍《月色撩人》去协调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场地时认识了沪交的乐团总监，好像姓梅，现在…” 不愧被冠以长袖善舞多钱善贾的美誉，骆冰飞快从茫茫多人脉资源中筛出有效信息，扫了眼手表，再从手袋掏出记事本，边写备忘录她边承诺道：“已经九点多了，这样子，我明早就联系他吧。” “鼎新有签过好几位央音体系出来的古典音乐家，我来联系一下他们，看明天能不能约到帝都交响乐团或央音交响乐团的话事人。” 行动力爆表，邵卿说罢掏出手机直接从前公司摇人：“佑棠，我邵卿啊，有个事情要辛苦你马上帮忙确认一下…” 另一头，高媛拉住苏朦一番耳语交流，她俩也提供出两家新的备选目标：“方便给一些视频或音频资料吗？我们杂志社能联系到冰城交响乐团，还有帝都爱乐乐团，这俩家上半年都有做过访谈。” “我发给你，苏总…” 苏朦话音刚落，周佩佩连忙举手：“我这有一段昨晚清哥发给憬儿姐的独奏demo。” “妥妥的，那我和老章就来负责跟进和归档进度…” 工作上的事，苗妙可一点也不含糊，豪气拍胸应承完，她不小心打出个酒嗝又泄了原形：“嗝～还好明天《笑东》就要上映了，这些天可忙坏了，我都没工夫好好学习。” “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会有…” 挺起胸粲然一笑，发完车的章雅梦遥指向身后的琴房：“比如，其实某些人比我们更忙。” “可我根本挤不出来！” 看着老章玲珑有致的身材，苗妙又低头望了眼自己，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道：“人家那是…那是忙并快乐着，有心想掉个书袋都没词，我可真没用。” “喵喵，这里可以引一句著构必安寝，食淡甘如饴，哈哈，准确来说应该是甘之若饴，登徒子，人家在求表扬啦…” 矫揉造作编排着翁怀憬，赵穆在曲线身段上与苗妙显然有共情，她上前统一战线附带献上记摸头杀：“阿梨她平常跑都跑不动的，像我们这款才没负担，你想想憬姐也是啊，所以说，轻装上阵才是优势。” 姑娘们的哄笑声偶尔夹杂着断续破碎的旋律，不时有一段段或低沉或高亢的钢琴和弦乐声从西厢琴房中飘出，俩位被取笑成“甘之若饴”的选手似乎已经开始进一步上手推敲起管弦乐团相应的和声编排效果了。 “才拍完部电影，就一头钻进戏院采风，紧接着又四首你指定题材的歌，现在又摊上一整个管弦乐团的乐谱…” 回头瞄了眼，难得良心发现的邵卿做起检讨来：“其实怀憬教学任务一直以来都不轻松，我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自己有没把他俩压榨太过。” “是的呀，听佩佩说…”李寒鸢替自家老板发声：“前一周去接憬姐时，那些她带的有比赛任务的小姑娘们楚楚可怜的表情，就像被抛弃似的！” “阿卿，你还落了个…” 身为罪魁祸首的骆冰居然摇身一变扮起好人来，她提醒道：“下月的草场地摇滚音乐节赵黎平给了个压轴演出，排他俩足足六七首歌的时间，恐怕也得准备新作。” “爱情是美妙灵感的最佳源泉，写歌对他而言向来不是什么为难事…” 冲点头表赞同的苏朦一挑眉，说话间邵卿已将骆冰伊梨几人一路送到院门口，她挥手作别总结道：“我们帮着做好怀憬这出任性而为带来的后勤保障吧，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大家明天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 袁家宜解不宜结 “拜拜！” “明天办公楼见！” “你们也快回吧，屋外好凉！” 莺莺燕燕的告别声中，苏朦载着高媛掉头一路往南边开，在捎上伊梨赵穆俩姑娘后，骆冰驱车直奔五环外西北旺方向的细语人才小区而去，邵卿则领着其他姑娘转身回到院里，今晚木棉项目组的非正式庆功宴就此落下帷幕，然而偷税得来的愉悦感却有如琴房往外流淌的旋律般余韵悠长： “冰姐，咱们细语网剧都不敢这么编吧？细细品味哈…” 离开鼓楼的路上，全程潜水的伊梨放下手机，她吃吃偷笑参进话题：他们身上一定还有更多值得深挖的点，憬姐说服清哥那段对话，竟给我种久别经年之后，师生关系反转的甜宠滋味！” “肯定啊，清哥和憬姐之前处过嘛，真是可恨…” 想到今晚苏朦和高媛的某些细节，赵穆玩笑中一丝不忿的酸味：“苏总她们手头一定还有更多猛料，就知道吃独食。” “坐稳了…” 开上北二环，一向驾驶习惯不疾不徐的骆冰破天荒加重了自己踩油门的力度：“等我赶回家后得再仔细看一遍那部剧本，好一场纽约旧事，差点被他俩的春秋笔法给一笔带过了。” “自己游戏人间满嘴花花，教起人来不知道多严厉，有一会憬儿压力太大，还偷偷躲在公司茶水间里抹眼泪…” 无独有偶，此刻瘫倒在苏朦副驾驶上的高媛正向她吐槽着骆冰念念不忘的纽约旧事：“他以前就是个典型的宽于律己，严于律憬的双标渣男，现在看来真是靠谱不少了，被憬儿吃得死死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憬儿是真轴，一切都她应得的…” 飞给闺蜜一记媚眼，握着方向盘的苏朦切成英语强调道：“shedeserveit！” “啪！” 刚走回前院，火星一闪，这时过堂风吹来缕无调性小提琴独奏，琴声如云下稀疏而清冷的月光，又似情人互诉衷肠的絮语，邵卿点了根烟，有意放慢脚步与落在最后的章雅梦并肩，她顾盼向西厢的琴房：“不知道他俩多久才能完事，要不先送你们回后海，老章这都困了。” “没有，刚还漏了清哥答应帮我写的那两首歌…”耸了耸肩，章雅梦拇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像是在看微言的朋友圈，她试着强颜欢笑应对过去：“所以，卿姐我是在做自我检讨呢。” “害，你还不明白吗？凡是怀憬愿意参与的创作，对他而言就不算加班而是福利…” 俏皮话没得到回应，邵卿上手将稍有落寞的章雅梦拥入怀，还低头凑近看向她手中的屏幕：“看什么呢，这姑娘是？” 照片是隔着层薄纱帘拍的，从背景周遭的银质刀叉餐盘、溢着维多利亚风情的烛盏以及一排排水晶香槟酒杯等细节，邵卿估摸着这多半是场档次很高的酒会，出现在镜头主体中的是帘外那个空荡荡的观景露台，月影朦胧间浮光掠影勾勒出位枕着小提琴的姑娘。 “她妹妹，演过袁圆…”视线滑过邵卿脸庞，章雅梦同样瞄向飘来呜咽断续琴音的西厢，她轻声继续道：“莫名有种天涯若比邻的奇妙感觉，对吧。” “那边也快结束了吧？有意思…” 吐着烟圈，邵卿意味深长地与章雅梦对视一眼：“这是她发的？袁家俩位公主看起来好像都不太快乐。” 剪影里的女孩一袭拖地晚礼服，于灯火阑珊处推动弓弦，有种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的感觉，正如章雅梦所言，与此刻邵卿她们耳际萦绕的凄婉旋律相得应彰。 … 沪海·陆家嘴 泛泰丽池卡尔顿酒店 … “谢谢…” 位于裙楼顶层的悬空观景露台上，拉完一曲《can’ttakemyeyesoffyou》，袁郁玥收起琴弓，提起裙摆向不远处的镜头行了个淑女礼后，她回头一顾，几位燕尾服侍者正将纱帘卷起，此时贵宾厅的宾客已然散得差不多。 “又是标准结局，小玥姐，我觉得最后可以比个心，接句请大家一键三连什么的…” 蹲在旁边帮着仰拍视频的孟嫣认真提出建议：“别的up主都特别会撒娇卖萌求点赞收藏，现在正是你新事业的上升期，细语视频音乐区力推的流量新星。” “才不要，我还怕被某人告侵权呢，权当这段时间保持琴感和消遣时间…” 十月底的沪海还不算太凉，袁郁玥装好那把叫“lina”的琴，夸张哆嗦着抱紧自己，她故作萧索状回应闺蜜：“都怪你不愿撞见我哥，要不然人家才不乐意来这挨冷风吹，这周已经更了两期视频啦，足够勤快了呢。” “沪海第一磨刀石和他的新欢早已经被气走了，但那位白月光还在…” 头一回参加高端酒会，孟嫣人虽躲在露台帮袁郁玥拍视频素材，可一直有偷偷关注着里边这场号称搅动沪海大半个富豪圈加文艺圈的开机招待酒会，望着厅门口的霍海伦她满眼羡慕道：“刚送走给我们明晚电影票的于总，正跟你大姐在聊天，她真的好美哦，特别有气质，渣男果然不配。” “她们也正往这边看，难道我偷拍被发现了，小玥手机都没带出去，不应该啊…” 一同送别于毓敏，今晚酒会的女主人其实也在和海伦聊着与袁郁玥有关的话题，上周末风波骤起又乍平息，袁郁淳的事业并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而是爱姐心切的袁三小姐遭了殃。 丢了乐团首席认证不说，连演出都被暂时叫停，不过袁郁玥也没闲着，转头直接在细语视频音乐vlog专区开通个人频道，主打小提琴或弦乐四重奏的方式来对流行音乐进行解构，没几天已发了三期视频，点击量相当可观。 “放心不下？”撩起鬓边几缕飘散的金发，霍海伦淡淡应道袁郁淳：“新发的状态里还带了张她的照片，拍得我见犹怜，你故意给谁看呢？” “确实有点不放心，小玥算替我背锅，明早就要进组了，刚婉莹不是有提到…” 看到状态栏新增的几个点赞头像中赫然有〈晴色风林章雅梦〉，袁郁淳狡黠一笑：“那位正在写首小提琴曲子，先帮她在小雅那排个号，当年那档事海伦你也知道的，现如今晏清一直在传达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善意，梁祝的意思仔细品品。” “好算计，我看是袁家宜解不宜结…” 熟练玩着谐音梗，海伦妩媚一笑：“人家都答应给你包圆电影的主题曲、插曲还不够？还逮着一只羊可劲薅。” “什么都好，小玥就是太随遇而安，得给点动力，青交的竞争对手贺染之早都进了主团，她还在原地踏步混着，感情上也这样…” 没觉着和霍海伦聊这些有什么不妥，袁郁淳略有得瑟地吐槽道：“嘴上说着即使很喜欢一个人，也并不需要得到回应，可期期视频都是拿晏清的作品来改编，我爸妈在暗中乐见其成，所以我也该尽一把当姐的责任。” “难怪小袁和楼上最近都消停不少…” 佯装恍然大悟，霍海伦随口接了一句：“敢情原来是袁总他老人家的意思。” “嗯，袁家宜解不宜结，她们过来了，你和毓敏帮着照顾一下啊…” 闲话间，厅外的袁郁玥和孟嫣收拾妥当，背着琴箱进了屋，叮嘱完袁郁淳迎上前两步，她挽着霍海伦调侃着笑道：“小玥，嫣儿，舍得进来啦？我还约了主演们过戏，没办法送你们，正好海伦可以顺道带你俩回新里洋房。” “小玥，我们快走吧，就不打扰你姐通宵达旦看夜光剧本了。” 沪海的晚风从露台外穿过落地窗，钻进富丽堂皇的贵宾厅，霍海伦梳理好的金发又被风吹散，玩着没人能懂的异世界华娱梗，有些心疼袁郁玥的她竟觉得此刻的喧嚣多少带了些许温情的滋味。 第二百三十三章 烟光凝而暮山紫 … 帝都·西城 提花格子胡同 … “呲咔～呲咚！” 周六下午《才华有限公司》的公演录制现场出了些小状况，前边两首歌都完成得比较顺，《心中的日月》晏清是提前做好的beat，无需乐队登台，他另一首歌《最光明的秘密》选了种最朴实无华的编曲风格——由翁怀憬弹琴全程即兴伴奏，也就是说乐队等到录制过半时才出场，第三首歌还没落完位，赶鸭子上架的键盘新手甫一登台就连续踢倒两台拾音器，制造出连串尤为刺耳的啸麦音效。 “诶，小娄，别挤啊，没瞧着连乐队都不乐意了嘛！” “本人也是受害者啊，刚还在第一排摸鱼呢，呆得好好的，鬼晓得才一眨眼的工夫，我被挤出来了，人都傻了…” “诺，冰姐带头冲锋的，有谁会不想听翁教授唱甜歌呢？人家都念叨好几天了，我和阿梨也被她和邵总撵到一边啦。” “上午彩排时憬姐状态收得太过，看到没？这会化了妆，直接气场全开把大伙都摄住了。” “说起这个，我想到个事儿，不算翁教授这两首新歌，今天乐队怎么合练了好几首往期的作品，有《don’tbreakmyheart》、《火车…》、《afterparty》，听谭森说好像还排了另一首新歌，不在节目清单里…” “我知道，那是为一音乐节准备，这些天太忙了，你看到他俩留在吧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和那几沓乐谱没？对，中午咱刘导不是还神神叨叨的，说什么最后一期要玩把大的…” “哈哈，快看，佩佩好像把蓝牙耳机当成监听戴了，刘导喊了半天没反应，佩佩！你的耳机啊…” 乐队合成器这回布置在舞台比较靠后的角落，闯出祸的周佩佩藏身键盘后好一阵瑟瑟发抖，完全没察觉哪不对劲，多亏小舞台收音效果不错，深处窘迫煎熬中的她及时听到了混杂在议论声中来自赵穆的提醒。 “别紧张嘛，就按照排练那样来，佩佩…” 注意到乐队某位新成员小脸正憋得通红，表情更是局促不安，挽着电贝斯，在高脚凳上坐好了的晏清回头安抚起手忙脚乱调换耳机的周佩佩：“你表现得很好啊，放松点，正常发挥就行。” “太糗了，我…我努力不拖大家的后腿…” 对登台参与公演环节录制这一出，周佩佩本人其实毫无心理准备，事因排练时晏清才发现似乎《遇见你》的编曲太过复杂，导致操作键盘合成器的茅致远无法以预设的program完美兼顾好节奏多变的钢片琴音效，而他自己又得负责旋律占比更重的电贝斯部分。 在几番调整无果后，为了不耽误原本就被压缩的排练时间，茅致远主动选择了实体的钢片琴，抄起锤钉坐到女友鹿璐的架子鼓旁，俩人组成打击乐情侣档，平常难得带妆出镜的翁怀憬这首歌连“格桑花”都没抱上台，显然更不适合担任键盘手一职，晏清只能将有一定钢琴基础的姑苏名媛推到台前，于是乎周佩佩才临时加入了暂定名〈木棉与情人〉的乐队。 “鹿璐、佩佩、苗妙，嘻嘻，我们的叠音乐队指日可待…” 拥着吉他，首次独当一面的苗妙完全没有紧张这种概念，站起身来的她嘻嘻哈哈着为周佩佩加油打气：“好好表现，佩佩要努力变强，争取早日取大茅哥而代之，咱们现在可不缺他和鹿璐这一对情侣，哈哈。” 喵总的搞气氛实力拉满，直接逗得整个拍摄现场哄堂大笑，历经几次强行板脸失败后，刘明仁又是好一番调度才将局面重新拉回正轨，但不得不说效果很不错，笑闹一阵后周佩佩觉着自己呼吸心跳明显平缓多了。 “…各部门预位！” 待刘明仁下完一系列指令，三台拍摄机位陆续亮起录制红灯，演艺吧中所有的照明设备应声缓缓熄灭，只余下一束打在小舞台最中央的追光灯，将手持无线电容麦，端坐在单人沙发三分之一处的歌手圈入其中。 舞台烘托出的光影效果像极了茂密森林中枝叶间渗透出的清光疏影，亦如清晨或日落时分阳光投射在云层雾气上形成的仙境通道，乍一看澄净通透，实则闪烁着无数耀眼的光粒，将翁怀憬的冰肌雪肤映得灼灼其华，更绝的是她一字美人锁骨下袒露的水晶钥匙，此刻也交相辉映着同样璀璨的光芒。 「当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光就有了形状，当嗡嗡嗡出现时，心动亦有了定义，这穿搭越看越喜欢，应该是小格为录《推开世界的门》而特意配的，算不算走赫本风？诶，好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位叫奥黛丽·赫本的演员，不过她貌似也是芭蕾舞演员出身对吧，唉，我这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满眼都是心上人的晏清忙着思绪漫天纷飞，和他相对而坐的翁怀憬却双目紧闭，她今天的着装的确如某人所想，走的正是复古典雅风： 裸足搭乳白细高跟，米色阔腿九分裤配纯黑褶皱设计的一字肩，被某高领毛衣怪藏了一周多时间的水晶匙此刻正大方装饰着她骄傲的天鹅颈，满头青丝则随意用兜网在脑后绾了个位置很低的花苞头，这样的一个翁怀憬有番让晏清惊艳的烟光凝而暮山紫之美倒也正常。 爱人直视带来的羞怯被她化好的桃花眼妆给完美遮蔽住，而潺潺跃动的睫羽和匿在背后朝周佩佩比出的鼓励手型则代表着翁怀憬此刻的期待和温柔。 … “佩佩，intro导入，3、2、1…” … 所以当监听耳机中响起导演指令时，周佩佩心中融融的暖意早驱散了紧张，稳稳激活arp琶音器，她的手指在midi键盘上轻盈起舞，伴着一段晏清提前录好的悠长口哨音效，舒缓慵懒的钢琴混杂着叮咚的打击乐融成的前奏缓缓推出。 … 『独自守候多少寒冬 藏着心事重重 你的出现让一切不同 像放晴天空～』 … 高保真hi-fi音响系统还原出来的歌声清脆甜美，没运用其独特风格的咽音，难得以坐姿献唱的翁怀憬咬词断句中带着一丝软糯的呢喃，独特的倾诉感让这首备受众人期待的甜歌共情力max。 「嗡嗡嗡的演绎方式很罕见诶，有种抛开华丽技法的歌者藏身幽谷，独自唱着她那不为人知心事的感觉。」 凝神倾听，等待加进伴奏中的晏清如此这般评价到。 … 『无数次窃喜与你相遇 却忘记要赠与 对我温柔的你 总带着笑意～』 … 主歌b段开始后，晏清手中的电贝斯逐渐发力将零散的重音填充进旋律，而此时浅吟独唱带着颤音的翁怀憬终于缓缓睁开双目，迎上眼前脸带笑意的男人，历经一番略带羞涩的躲闪，终于在避无可避后两缕欲说还休的视线纠缠开来。 … 『时光荏苒里 全数记在心底 控制不好脾气（让你着急） 害怕失去只剩叹息 现在重新相识 换我陪你继续 收集甜蜜』 … 主歌转入副歌，一轮密集的鼓点起，翁怀憬如同从对视中汲取到充沛的勇气，嗓音中迷惘的颤声渐收，眼底散发着久别重逢的欣喜，五段高音一路攀至真假声转换的临界，经合成器给的backup（垫音）后又切回真音，她后半节的吐词亦随着晏清收回的目光变得愈发清晰而坚定，大胜之余翁教授得意地赠与某人一记软绵绵的白眼。 泉水叮咚般的钢片琴和电贝斯的低鸣接管了旋律，几乎没有间奏，娇嗔着递出白眼后，翁怀憬寻回先前嗓音中的诉说感继续起主歌c段，眉目含情的她视线始终停留在对面那个男人的脸上，镜头中的翁教授展现出极为罕见的勇气与甜腻。 … 『想丢掉烦人的情绪 不让你苦恼 与你并肩看所有美好 一直慢慢到老 给我温暖的你 请不要离去』 … 不知不觉翁怀憬多变的声线中多了些慵懒的软糯，转音间的处理也带着抹随性，如热恋中女孩的撒娇，处处流露着她对爱人涓滴不绝的依恋、向往爱情能天长地久的憧憬，更有无惧风雨险阻的勇气。 这种阵势如果搁先前，广大偷税工作者肯定想都不敢想，与骆冰惊喜对视，导演刘明仁用颤颤巍巍的手扶向眼镜脚，可翁教授完全不顾舞台下方的啧啧称奇，一颗芳心恍恍然全扑在晏清身上。 … 『漫漫岁月里 只想依赖着你 习惯了彼此（不忍离去） 如果以后也要分离， 把你藏进回忆 趁着时光正好 带你去看所有的奇妙～』 … 这首歌编曲的独特性妙就妙在副歌过度回主歌时几乎没有做间奏设计，情绪随着音高层层铺进，等到b段副歌结束后，难度亦逐渐堆叠到顶点，可翁怀憬毕竟唱功了得，音域跨度极速跌宕的过桥段落被她衔接地圆润自如： … 『也有纷扰伴着笑闹 有你在我一切刚刚好 看天荒地老 看情人微笑 看路边小草』 … 连连凝眸顾盼，等翁怀憬写意地唱罢这段，整首歌才算进入唯一的间奏期，晏清手中的电贝斯突然起势，附着电流萦绕的奇特质感划出一道华彩旋律，周佩佩手速也跟得刚刚好，秒接出提前翁教授录好的女声垫音： … 『你在左右，值得依靠～』 … 「所谓〈天荒地老〉、〈情人微笑〉、〈路边小草〉，诚然这些都很美好，但需要某个前缀条件，那便是只有当爱人在身边时，一切才存在意义。」 这便是晏清巧妙藏在编曲里的潜台词，也正是如此才让历经翁怀憬重重铺垫，百转千回方始出的流行句更有画龙点睛之意： … 『能随时给我一个拥抱哦～ 对我温柔的你 总带着笑意（慢慢变熟悉） 时光荏苒里全数记在心底 控制不好脾气（让你着急） 害怕失去只剩叹息 现在重新相识 换我陪你继续 收集甜蜜～』 … 流行句过后，旋律弱化着继续向主歌部分循环，翁怀憬也随之愈唱愈轻，用一个很显俏皮的转音收尾，全曲最终止于一声弱不可闻的“收集甜蜜”。 保持着优雅的公爵夫人倾斜坐，翁教授弯腰抬手冲镜头行了个带古典范儿的淑女礼，随着局面陷入短暂的冷场期，她的表情亦迅速回复成常规中的清清冷冷模样。 … 分割线 … ps：《遇见你》 歌手：舔小喵，翻唱自韩国歌手孝琳的《hellogoodbye》，这首歌好像是热门韩剧《来自星星的你》的插曲。 填词：堇葵 原曲作曲：kimsaejin、pj 原曲编曲：kimsaejin 收录专辑：无 另外戚薇也有一版翻唱，名字就叫《你好，再见》，倘若换一版词，剧情就变成了badending，还蛮奇妙～ 以上来自拉胯的吐槽。 第二百三十四章 瑞花往往不开尘 在场的人都是内行，他们也都清楚当然得为后期预留出一定的剪辑余地，等这段众人心甘情愿的沉默期过后，紧接着声势反噬迎来了更猛烈的爆发： 即便预先设想过这首歌公演时的情况，可谁也没料到翁怀憬会以如此之勇的姿态来演绎，她流行句中的那句“能随时给我一个拥抱…”简直燃爆了偷税无限公司节目组所有的人。 一时间大家都在齐声起哄拾掇着晏清赶紧起身献上拥抱。 “抱她！” “快抱她！” “赶紧快抱她！” “清哥儿赶紧快抱她！” 骆冰、邵卿、刘明仁这些个大佬带起节奏来一个比一个狠。 「光只改编曲确实是失策，我怎么没想着在歌词里加点料呢，比如幸运…」 起哄声中翁怀憬显得格外坦荡，而这会轮到晏清坐立难安了，感受到镜头和围观者的双重压力，虽然知道这段画面肯定会被剪掉，心上人的表现也很蹊跷，可他依然忍不住心猿意马。 “今晚电影一上映，观众若是发现既没有雪地天使，也没有拥抱，更没翁娘教子的经典桥段，清哥你肯定会被公开声讨的…” 从总导演刘明仁手中夺下扬声器，摄影师谭森慷慨激昂道：“想想第九期《走在冷风中》、《生命中的时光》播出后的一片哀鸿吧，人家翁教授都表态了，你也发点糖吧，秋梨膏。” 「不是我不想，是她没给暗号…」 内心戏突出一个真实，老脸一红的晏清试探望向对面，秀颈延项的翁怀憬维系着优雅的姿态，秋水迢迢间她嘴角有个不太明显的上扬动作。 “最后一首…” 晏清只能试图蒙混过关，而这时借助伸手整理鬓边青丝的遮蔽，翁怀憬偷偷冲他眨了眨左眼，随后趁着某人触电进入僵直期的空档，翁教授以清冷的语调把话接了过来：“最后一首歌之前，其实我有几句话想说…” 盈盈凝眸端视向主机位镜头，翁怀憬在稍作停顿后继续开口说道：“歌者在舞台上诠释不同的作品时，其实是会依据自己的理解，去融入和适的感情来配合相应的唱腔、曲风、旋律…” 如此高屋建瓴的立意很快平息了大家的起哄，晏清眼中一亮，他瞬间明白了翁怀憬想表达的意思，而此刻录制现场也已重新归于平静。 “像唱《走在冷风中》时，显然我代入了类似虽无法释然却同样也毫无期待的悲观情绪，而这首《遇见你》则需要歌手凝聚爱意和心怀憧憬，对比两首歌彩排时的情形，大家很明显能看出差异来，所以我觉得…” 仿佛置身帝舞的三尺讲台，翁怀憬面对这样的状态完全是游刃有余，她有理有据总结道：“感情是表演的冲动和起源，而歌唱技术是保障完成度的方法，二者结合两相融洽才能让一首作品达到创作者理想中的效果。” “怀憬想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我来翻译一下，在通俗流行唱法的主流观点中，气息、音准、节奏把控等技法是如何唱好一首歌的基础，而歌手的感情则充当着润色和个性化的作用，它主要体现在演唱时音色的强、弱、快、慢一系列变化和咬词断句及转音等处理上…” 聊起专业知识这块，晏清自然信手拈来，拥有翁怀憬潜台词第一解释权的他帮着心上人补充道：“所以当歌手在演绎一首作品时，投入何种感情是根据她对作品本身的解读，而无论是《走在冷风中》还是《遇见你》，我们的灵感完全源自幕后的投稿，那么悲伤也好，热烈也罢，一切都只是为呈现更好的效果而服务，其实大家没有必要去过度解读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经晏清这么深入浅出一剖析，翁怀憬想表达的意思就更清晰了，《遇见你》中她所有的声色张扬原来都是在回应先前舆论对《走在冷风中》等作品的诸多过度解读。 “经历空山方解景，瑞花往往不开尘，妙啊！老刘，看到没？这就叫专业，光明正大发完糖，居然还能逻辑自洽圆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定得好好剪进正片…” 俩主咖这出意料之外的回应让骆冰忍不住直呼内行。 “必须的！” 同样，腹诽着他们在强词夺理，笑得已是眉飞色舞的邵卿伙同刘明仁直接带头鼓起掌来。 “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小喵和老章她们都提过大家好像挺喜欢当初那档〈易祎和她朋友的小剧场〉，所以怀憬要是没提的话，我是打算通过小剧场的形式来呈现，毕竟《才华有限公司》是档相当注重交互体验的节目…” 诡异的气氛让晏清没刹住车，掌声中做着总结陈词的他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而我们一直都很享受每期做节目的过程。” 「你！小心言多必失，明明自己都说过没得翁娘教子和雪地天使环节是遗憾，还甩锅给小喵，要是她们再闹一闹，难不成我俩真补个小剧场？」 递去一记夹杂着嫌弃和揶揄的复杂眼神，翁怀憬嘴上却如是说道：“嗯，晏清说得对。” … “小剧场！小剧场！我们要小剧场！” “搞快点，清哥搞快点！” “双马尾翁教授赛高，芜湖！” … 果然如翁怀憬所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目组连忙打蛇随棍上，又开始带新一轮的节奏，连舞台上的苗妙也拨动琴弦来了段即兴的solo助势，她随手调用的旋律居然是《女儿情》。 毫无疑问《女儿情》对节目组和广大亲近自然cp粉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瞬间原本各自为政的工作人员找到了向心力，他们齐声合唱起来： … 『鸳鸯双起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 “美！美！美！” 这帮人唱完还嫌不过瘾，毫不顾忌翁怀憬双颊的腮红已被羞意难捺的烟霞悉数盖过，嗨到上头的姑娘们玩梗开始了自问自答：“小剧场要不要？” “要！要！要！” 「头一遭公演有整段垮掉的趋势，还好冰姐先前提议说这期作品比较多，考虑时长的关系没请飞行嘉宾…不对，她们是不是故意的啊，还在眉来眼去地打配合，嚯，好浮夸的演技，极有可能是个圈套！」 局势毫无悬念地快进至翁怀憬背身扮鸵鸟的熟悉场面，脸皮相对而言较厚的晏清尚能抬头，稍作观察便直接将锅扣到邵卿等人头上，可已被架起来的他也只好无可奈何道：“别闹～等录完最后一首歌，我和怀憬完善完善构思，把小剧场给大家安排上，行了吧。” “大获全胜，太棒啦！” 听到晏清让步，全场顿时一片欢腾，台上的苗妙俨然一副本喵立下天功的嘚瑟表情。 “快，快动起来…” 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热情，刘明仁和骆冰积极调度起录制备场工作，效率恍如倍速播放，任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不愧是提前预定年度最佳综艺的节目组，节奏忙而有序，全员齐心戮力。 然而就在这兵荒马乱里，深处暴风眼中心晏清与翁怀憬之间的眼神过招已悄悄走了好几个来回： 傲娇憬瑶鼻一挺：「你在干什么？我可不要再来双马尾了！」 初恋清眸中带笑：「不，我是说咱俩雁栖湖补配音时聊的那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痛斥登徒子～」 傲娇憬锋眉轻横：「翁娘教子加雪地天使？我以为你取笑我呢。」 初恋清薄唇上挑：「怎么，你舍不得？」 傲娇憬秋水倒灌：「哼～挨巴掌的又不是我，来就来！」 就这样还没待到备场就绪，舞台中央的硝烟已散，光速达成一致后翁怀憬起身目不斜视着找化妆师补妆，晏清也跟没事人般和茅致远聊起闲话。 等最后一首歌顺利录完，这俩人果然没像先前几次休息期那样径直回到吧台边继续肝管弦配器，而是躲在舞台角落商量了起来，等他们达成一致后才双双坐回立式钢琴前，表情管理能力max的晏清自然是风轻云淡，而捏着小拳头的翁怀憬姿态却有一番忸怩。 随后节目重新开录，迎着谭森的手提摄像机镜头，他俩一唱一和上演了一出几乎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又不得不拍案叫绝的名场面。 临时起意增设的这段环节效果之爆炸无需赘言，仅从参与到最后录制小黑屋访谈时众人的反应便可窥见一斑： … “早就笃定晏清身上的喜剧天赋被严重低估，可我万万没想到翁教授居然也是颗蒙尘遗珠，还能说什么…” 面对镜头一番侃侃而谈后总导演刘明仁摊手大笑：“哈哈，他们完全是珠联璧合，所向披靡。” … “警告，甜度超标警告…抛开搞怪的内容，歌也超好听的，如果能让清哥他俩把完整版本放出来就更好啦…” 西子捧心的赵穆长篇大论称赞完，她冲镜头眨了眨眼卖关子：“有种强烈的预感，以后大家肯定都会无限循环这段小剧场的，我想说一句，喝水不忘挖井人，全体起立感谢冰姐。” …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冰姐牛x！指定主题的想法太绝了，然而对手也足够强大…” 笑得天真无邪的章雅梦给出她自己的解读：“憬姐回应的方式像缓缓蓄力，而清哥则是另辟蹊径，跟小剧场他俩的演绎方式一模一样。” … “总结一下，这是一个讲述尝试摆脱渣男收集器称号的某人，几经波折终于沦为人渣本渣，被正义光速制裁的故事，但…” 李寒鸢一本正经提议道：“信息量太大，要素过多，被清哥浓缩得一分钟都不到，本喜剧爱好者表示没过够瘾，强烈要求冰姐督促他俩改编成电影。” … “既然有人提到本期主题的事，那幕后黑手也出来说两句好了…” 最后一直被cue的骆冰都加入了，首度坐进小黑屋的《才华有限公司》节目总监隔空对晏清放话：“清哥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涉你的创作内容哈，但像这样的小剧场，第二季麻烦务必多来一些。” … 当然这些密室发言得等一周后节目播完才会公诸于众，尽管内部反响火爆佳评如潮，不过晏清和翁怀憬却也只是在导演喊停后相识一笑，随后便默契并肩走回吧台，继续投身《梁祝》的管弦配器工作。 白天初步接触下来，几家国内知名的管弦乐团的反馈都算积极，他俩得赶在周一下班前交出首版相对完善的总谱，所以每分每秒都显得很宝贵，节目组也了解这些，是以才没让俩人录这期的小黑屋访谈。 “还真有滚圈鄙视链啊？今天再添一首名字未知的民谣，《南山南》、《女儿情》都没发行…” 刚提起笔，晏清就听到不远处鹿璐在跟章雅梦闲聊，俩人话题从民谣发散到摇滚圈鄙视链，再落定到草场地摇滚音乐节选曲的事，上午排练时乐队内部有些小分歧，老章讲话声音秀秀气气，音量大小刚好让他听了个明明白白：“数下来也就两首比较纯粹的民谣，如果选曲想要多元化一些，我是真心觉得可以加首，咱清哥儿写的民谣作品都很抓耳。” “古典瞧不上爵士，爵士又鄙视玩儿摇滚的，摇滚的除了看不起流行，内部还有等级森严的壁垒，我看都是无聊闹出来的，对了，老章你漏了首清儿哥转给池映峰的《从前慢》…” 苗妙软糯糯的声音从俩人身后冒出来，奶声奶气的让晏清听得不算真切，他不以为意提起笔打算继续写未完成的圆号分谱。 “滚圈鄙视链也看人下菜啦，我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做硬核摇滚，就是觉着这次机会难得，搞出首传世的重金属不香么？池映峰这次好像也收到组委会邀请了，民谣歌手基本排在下午登台，对了，王菀兮也要来，靠着一首《立…呜！” 摇滚少女鹿璐的嗓门控制得没章雅梦好，说着说着就引发了翁怀憬的注意，等喵喵捂住她嘴已为时晚矣，翁教授停下了奋笔疾书的手，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眼神飘向“无辜”躺枪的晏清。 「直播那期的承诺，嗡嗡嗡一直放在心上，她这是在点我呢…」 心上人颈前悬着的水晶钥匙在射灯下闪耀出明媚的光，晃得晏清一阵神迷目眩，求生欲满满的他突然开口搭茬：“立…冬好像下个月8号，我准备了首跟节气有关的民谣，重金属什么的就再说吧，现在这种状况也没办法挤时间出来排练。” “走啦，鹿璐先卸妆去，让清哥他们好好赶稿。” 本着远离是非之地的念头，老章赶紧拉开一头雾水的鹿璐，落在后边的苗妙偷偷向晏清竖起大拇指，为他巧妙化解一场飞来横祸点赞。 “居然有心思打岔，你铜管声部现在还一片空白呢，快写吧，不然晚点的电影都没时间去看了…” 心中甚美，但翁怀憬兀自坚持着口是心非的表演，伸手拨了把面前摊散的空白乐谱，崴了眼晏清后翁教授重新埋头钻进弦乐和声的海洋，嘴中还带着上扬的尾调，柳腰轻摆的她娇声嗔道：“人家可没同意邵卿提的，周一让你去学校跟我一块赶进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嫣然纵送游龙惊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投身进音符的浩渺翰海，晏清与翁怀憬皆有种日不暇给的错觉，诚然录制顺利赶在下午两点多提前收工，节目组空出近半天给他们来忙《梁祝》的事，这俩人也没敢耽搁，一回鼓楼就直接钻进琴房埋头忙到晚上八点多，甚至连吃饭都没顾上。 可奈何工作量着实过于繁冗，一番紧赶慢赶下来，等到临《笑傲江湖-东方不败》上画只有半个钟头时，晏清手头还空着一小部分铜管乐器和过半的中提琴、低音提琴的和声分谱未完成，翁怀憬揽下的第二小提琴声部也仅开了头。 赶回工作室接人的邵卿口水说干才将俩人连着乐谱笔记本电脑一同诓上车，兴许是考虑着沟通方便，翁怀憬跟晏清坐到了一排，前往细语艺联影院的路上他俩还不时低声交流着。 后排零星冒出的那些诸如“实际音高”、“记谱音高”、“某移调乐器的记谱跨度”之类的词，邵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见缝插针抛出的话题又几乎没得到什么回应，唯一的好消息是翁教授口风似乎有所松动，算是应下了明天直接去后海某私人录音棚赶进度的提议。 “集中试听会安排在后天，也就是周一下午，几轮沟通下来连沪交、冰交这种老牌乐团都表态将派人过来，帝舞的邓校又有意提供场地，怀憬啊…” 瞥到后视镜中俩人离得几乎快耳鬓厮磨，喜意上眉梢的她还不忘趁热打铁劝说着翁怀憬：“正发愁没个合适的地儿呢，所以干脆我就先斩后奏给定了，你俩大差不差地能在那时候捣腾出首版数字音源就行，没必要这么赶，影院这都马上要到了。” 邵卿提到的数字音源是指周一试听会上向各家交响乐团呈示作品的必需品，仅配齐乐器、统好总谱他俩这工作还不算完。 晏清得通过protools/logicpro等专业软件依据《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完整的三乐章演奏进程，从庞大的虚拟交响乐音色库中为每一件需要出场的乐器制作相应演奏分音轨，最终再将数百条分音轨混音成数字交响音源供业内专家评鉴，这场试听会比起一般的古典音乐会在听众这块要严苛得多。 “综教楼的小音乐厅？邵卿！你是多想让他去我学校…” 意识到后视镜中投来的窥探目光，翁怀憬眼角一红，连忙往外一挪，不小心将几张乐谱洒落，美目含嗔顾盼向晏清她刻意清冷道：“再说吧，等看看明天的进度。” 俩人说话间，黑色领航员已行至香河园路的moma当代广场，邵卿留意到旋转门外似乎聚集着不少人，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纸牌，满脸热切找进出商场的路人搭话。 “刚老章还催我说厅里头坐满了人，电影应该快开场了吧…” 上车那会邵卿就接了好几轮电话催促，骆冰这会已领着节目组全体成员早早坐进了影厅，边减速打起转向灯她边咕哝了一声：“外头怎么还有这么多求票的呢？明明手机也能点播啊！” “钱院不是带着费师妹、易祎几个去了五道口那家旗舰店，难道说…” 闻言晏清放下手中刚拾起的谱子，跟着翁怀憬往右侧的车窗朝外看了几眼后，兴许是近期被公开处刑的次数有点多，他俩一对视都心有戚戚然，担忧其中有诈的晏导提防地问向前排：“这边也安排了首映活动，所以才这么多人？” “怎么可能？我们也是有分寸的好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老是疑神疑鬼，怪伤感情的…” 方向盘一摆，邵卿将车转进地下停车场通道，面对质疑她振振有词道：“拢共就五百来张银幕开画，帝都全城都只有九家艺术、文艺类的专营影院，仔细一想我觉得观众热情高涨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口罩、针织帽、墨镜等装备，晏清还没想好如何回应邵卿，身旁已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我们才不信呢！” 这番解释结合邵卿之前的所作所为，显然信服力不足，在负二楼停好车，再领着全副伪装的晏清俩人搭乘细语艺联的员工专用电梯上楼，她也明白某些人恐怕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状态。 “我们？哦，我成外人了，拿你俩没辙，平时给你说又不听，是这样的……” 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邵卿只能耐下性子把骆冰的安排和这些天团队为发行所做的努力向依然将信将疑的俩人一一和盘托出，等电梯一停她很快收敛了声量，在一番小心观察后才负起手踏出门：“情况就是这样，市场就那么大，能拿下的数字银幕我们全都拿下了，只能说还是低估了你俩的票房号召力，今天细语压轴公布的神秘男一号剧照又再添一把火，才搞得一时之间洛阳纸贵，走吧，晚点再说，你俩帽檐都再拉低点！” 跟随邵卿进到影院内，汇聚进甬道的人流中，途径〈一斛珠〉、〈二色莲〉、〈三字令〉、〈四栏花〉等影厅时，他们能清晰听到里边传来夹杂在阵阵惊涛拍岸声中的男中音激昂陈词，那是《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交代故事背景的垫场旁白。 「木棉映画的发行搞得不错啊，十三家跨地区经营的艺术与文艺院线，涵盖二十七座城市九十多间影院，匆忙之下能凑出五百多张数字银幕同时开画，预售还能被会员抢购一空，难怪昨天苏朦都得找过来取票，果然这是最好的时代，看来的确是我多疑了。」 思忖着邵卿说的数据，晏清加快步伐穿过大厅入口，他匆匆瞥到了厅外乌泱泱的候影长队，也见着李寒鸢正等在不远处翘首以待，小姑娘倚在悬着〈八音谐?〉牌匾的厅门外冲三人挥手示意。 「嚯，好多人，这有十几排吧！影厅名像是按词牌曲牌定的，至少有八个厅，规模比起大型商业影院也不逊色。」 低头进门绕到最后一排，跟着翁怀憬在角落预留的空位上落座好后，晏清望着前边座无虚席的架势，联想到外头人头攒动的光景，心中有些恍惚，在他“前世”的概念里，愿意去艺术影院看小众文艺电影的人群，多数都讲究观影体验中那种灯光渐暗、放映机略微抖动、换胶片盘转点瞬间的闪烁和白噪…等等诸如此类的“仪（zhuang）式（bi）感”。 几家硕果仅存的艺术影院一水全是胶盘影厅，放映的片源屈指可数，很多影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难以通过审批拿到放映许可，长年就那么几部电影往复循环，顶多再加上几部乏善可陈的独立电影人作品。 种种原因注定票房难以成为艺术类影院的盈利模式，没有固定观众回流，会员制什么的肯定想都不用想，自然也很难形成规模化运营的专业艺术院线，晏清没料到当初他做银幕资源功课时漏掉的艺术院线和前世的规模差别甚大。 「受先入为主的惯性思维影响了，算上那些数目更多的胶片放映厅，艺术院线的市场体量其实相当可观，即使只深耕文艺片也大有可为，还有刷奖项的优势，所以“我”当时究竟出于怎样的想法才会选择蜇伏，明明演技一刻都没放松锤炼，讲不通啊，这会不会是一个值得深挖的点？」 随着和翁怀憬的关系渐入佳境，晏清自觉已差不多融进当下的世界中，可心中难免还是会对记忆中缺失的部分有所介怀，周遭能供探寻的线索日趋见底，拉着心上人回纽约拍戏算是一道追溯预案，而今有了新的发现，一时他表情管理有些没跟上，略显呆滞。 “看电影，没事的…” 思绪纷飞的晏清耳际袭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耳语，与此同时左手亦传来阵温润如玉的触感，转头他视线迎上把明媚的钥匙和一泓盈盈脉脉的秋水，身畔眼角沁红的翁怀憬吐气如兰道：“最多再被挂一次横幅呗，我都不怕！” “没有怕，只是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心中顿时暖意升腾，晏清反手握住那只试图抽离的纤纤葇荑，往左边挪了挪，感知着翁怀憬身体微微一颤却又并未逃离开，他噙着笑抬头望向远处的大银幕：“嗯，看电影吧，我们的第一次回眸要来了，特别喜欢这段，剪的时候看了好久。” 晏清口中的“我们”自然不是指他和翁怀憬，而是剧中的令狐冲和东方不败，可翁怀憬反常地没有纠正他，嘤咛一声“嗯”，乖乖随某登徒子望向银幕。 此时的剧情已在旁白后迅速展开，天空旌旗猎猎，士兵披坚执锐，他们仗着船坚炮利，将一群扶桑浪人团团困住，姿态高高在上的明军将领洪门达遣了位知晓扶桑语的千户上前质问起一宗军火劫案，神情也是颐指气使。 然而风云突变，千户被一道剑气所绞杀，高若重楼的荷兰炮船也被设计所击沉，一片兵荒马乱飞沙走石中，鬼面覆脸手持团扇的东方不败从天而降，挥手间于万军丛中轻取洪门达首级，顿时群龙无首的明军大败做鸟兽散。 副导演赵仲义在津门实拍的这段古楼船实景镜头拍得既写实又凝重，运镜风格大气磅礴，比原作波澜壮阔很多，一经剪辑更能衬托出现身桅杆顶端的东方不败身法之鬼蜮难测和他睥睨江湖的霸气。 开场便冲突不断节奏跌宕起伏，看得观众血脉贲张心旌神摇，转场镜头一切，山头设伏的大批日月神教武士入画，这时荒野纵马赶路赴退隐江湖之约的令狐冲师兄妹二人无意中卷入了东方不败麾下两大扶桑武士头领间的竞速追逐，剑气激荡着弹指间将匹魁梧健硕的骏马迎头劈开，岳灵珊也险遭不测，避无可避的她坠马掉入悬崖。 而就在令狐冲纵身跳下峭壁，险之又险施救下岳灵珊时，一击得手的东方不败恰好化为一道残影掠过，就这样，名门正派的华山嫡传大弟子和恶名远扬的邪教教主悬空擦肩而过，原本俩人相安无事，可高速的气流无意中卷翻了一壶浊酒，酒胆包天的令狐居然穷追不舍，俩人才有了一记隔空对峙。 清冷肃杀的男中音彰显着东方不败的威严和喜怒无常，好在大胜之余心情还算畅快，东方没计较酒鬼的冒犯，觉得有些闲趣反而多看了几眼，转身飞离时他神使鬼差再度顾盼向令狐冲，更巧的是遮脸的面具恰好被林间的枝叶所擦落，俩人视线随逐渐拉远的镜头有一个短暂的定格。 在前期发布的剧照中，翁怀憬的个人形象是完全女性化的，而令狐冲番位又备注着男二，直至这时神秘的男一号才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位自开场便极尽杀伐之能事的东方不败留给令狐冲和银幕前所有人一记惊艳到出尘的回眸浅笑后翩然而去。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还真没撒谎，剪辑那会晏清已看过无数遍，但真当坐进影院欣赏到特写镜头中翁怀憬那雌雄莫辨的中性美时，仍然有种甘愿为之而沉沦的悸动，直到掌中那只如羊脂玉般滑腻的葇荑轻轻握了握他，才让晏某人清醒过来：“嗯？怎么了，嗡嗡嗡？” “没怎么，我只是…” 影院里灯光稀疏，靠墙的角落更是暗淡，晏清眼底此刻把玩着颈间钥匙的翁怀憬却如同一束光，整个人散发着明艳不可方物的醉人风姿，低眉垂眼的她拖着小尾巴轻声道：“我也很喜欢这段～” “啊，人家也是～” 一道甜腻娇媚的女声从翁怀憬身后飘来，邵卿捂着嘴笑得像只狐狸，她这一开腔引发了连锁反应。 “好喜欢，好喜欢呢～” “好个酒鬼，人家爱了～” “也许这就叫一眼万年吧～” “怎么就没人牵着我看电影呀～” “横幅呢？阿卿，赶紧把横幅安排上吶～” “……” 章雅梦、苗妙、赵穆、苏朦、高媛…无数道拖着小尾巴的撒娇声从周遭涌来，晏清这才陡然发现他们原来早已深陷偷税党的包围，先前硬气放过什么“我都不怕！”狠话的翁怀憬这会抽开手，双手掩面熟练地装起受惊的鸵鸟来。 多亏节目组关子卖得着实漂亮，神秘男主东方不败的亮相场面过于震撼，此刻影院中是惊叹声议论声四起，一片沸沸扬扬中，角落里发生的动静也就得没那么跳脱。 东方不败拥有独步江湖的个人伟力，麾下还掌持着无数苗兵和浪人武士，伏击全胜后大有挟火枪锐炮席卷天下的气势，如此一个身处江湖孤远，觊觎庙堂之高的男人居然长着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被震撼到的并不只有细语艺联moma当代店〈八音谐〉一家影厅的观众。 隔壁的〈七娘子〉、〈九张机〉里也都一片哗然。 离香河园路半小时车程的细语艺联五道口旗舰店里同样热闹，陪着费经虞过来出席首映活动的牛郸看得瞠目结舌，内行看门道，拥有多年反串花衫、刀马、正旦等梨园角色经验的他从翁怀憬的东方不败扮相和身段上看出不少京剧梅派表演艺术的影子来。 “天呐，不敢相信她只来我们团学了小半天…” 惊叹过后，牛郸咬着女友的耳朵得意道：“嘿嘿，翁教授的情眼还是我教的。” “哼，得了吧，她看我师兄还需要你教！”费经虞没好气地回给男友一记卫生眼。 再远一些，远在辽东盛京的星海艺术影院里，许墨儿和她集训的小伙伴们一同满眼小星星望着偶像的盛世美颜直呼过瘾。 遍布珠三角的南雅艺廊… 扎根巴蜀的丽景新声… 雄踞荆楚三湘的楚湘文艺… 辐射长三角的东方艺术之星… …… …… 《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16年学院最佳女配角获奖者时隔多年再战大银幕成绩斐然，引用一句身处东艺之星徐汇店影厅里孟嫣的话来说就是：“小玥姐，翁怀憬杀疯了！” 由于银幕数有限的关系，能拿到票第一时间入场观影的只有寥寥十余万人，他们都算是晏清和翁怀憬凭借十期《才华有限公司》培育出的海量粉丝中的幸运儿，绝大部分人只能通过细语视频flex等app付费订阅先睹为快。 于是乎，自东方不败惊鸿一瞥后，海量的终端设备上弹幕满天盖地飞将而出，其中重复度最高的一条赫赫然写着：…〈教主给个姬会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世界是个回音谷 … 沪海·龙华中路 东方艺术之星影院（徐汇店） … “是杀疯了！嫣儿没说错，翁怀憬真杀疯了，大姐啊！哼！姐你怎么也一副色魂授与的嘴脸！” 恨恨嘬了口被咬得稀碎的吸管，袁郁玥以余光掠到两旁凝望着银幕的自家大姐和闺蜜孟嫣身体均有个明显的前倾动作，和贵宾厅中其他人一道直勾勾盯着仰头鲸饮的东方不败，小脸憋红的她恨不得顺着这些目光钻入其中取翁怀憬而代之。 银幕此时正演着“佳人”红衣胜火，宛在水中央的碧湖偶遇桥段，一身绝世武学乍成的东方不败宛在水中央如朵含羞绽放的睡莲般与令狐冲凌空同饮一壶酒，佯托口疾不出声的教主双目转眄**，把酒时皓手呈露，气度豪放却不失妩媚，霸意张扬恣洒又完美融合了魅惑风流，浑然不自知他眼角眉梢流转的风情杀得某酒中恶鬼都忘了心疼浸漫衣襟的琼浆玉液。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一侧…” 拿得是沪海东方文广内部赠票，这间贵宾厅被于郁敏的沪海艺术沙龙俱乐部圈中好友给包圆了，这帮文艺工作者聚一块时难免会带着专业眼光对作品进行审视，评头论足的氛围一起，那观影秩序什么的也就基本不存在了，袁郁玥正前方就坐着个额顶发亮的中年男人，当听到“色授魂与”四字时，他摇头晃脑地接茬道：“私以为此情此景引司马相如之《上林赋》，实不若宋子渊其《神女赋》来得应景！”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丞和兄，独出心裁以宋玉的《神女赋》来解构晏导鬼斧神功的镜头语言…” 秃男旁坐着与之惺惺相惜的另一位秃男，击节叫好完还嫌不过瘾，体型较瘦弱的他意兴飞扬念起了原文：“貌丰盈以庄姝兮，苞温润之玉颜；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视；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地其若丹。” “切，一唱一和，真是够啦…” 微微蹙眉撅嘴，袁郁玥下意识寻起盟友来，左边的孟嫣依旧痴望着银幕中千里传音完如出水芙蓉般无辜的翁怀憬，右侧袁郁淳目不转睛的同时还轻轻颔首，似乎对俩秃男的观点颇为认同，她不由小声恼道：“大姐你！不搭理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胳膊肘往外…哼！” “能将演员拍出骨相之美，这是在夸导演功力深厚…” 暗道不妙袁郁淳赶紧出声圆场，多亏这会没人注意自家小妹的横飞醋意，俩大佬仍自顾自沉迷于镜头解构，她咬着袁郁玥耳朵补起介绍来：“嘘，说话的是沪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的巩汉衍教授，旁边范老师，《文汇报》资深影评人，担纲主笔的《文汇影萃》可是白玉兰奖的协办方，他们还都手握着电影最高金龙奖的投票权。” “啊？完全没有我们团老梅儒雅随和的气质…” 瞥了眼前排俩反光源，袁郁玥小声嘟囔完歉意地冲她姐吐了吐小舌头：“哎呀，差点又闯祸，那刚才他们唱歌跑调时，大姐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我那是嘲笑么？明明在配合毓敏姐的喝彩，小玥你不觉得么…” 短发利落一甩，袁郁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扬眉笑道：“豪侠三两间把酒笑谈，江湖任我闯荡的不羁就得是烟酒嗓再加点破音才能唱出感觉！” 眼观鼻鼻观心，袁郁玥弱弱回了句：“我只觉得还是他那样唱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切…” 俏目一横，袁郁淳嗤笑出声：“哄小姑娘睡当然得收着唱！” 俩姐妹争论的焦点又回到晏清身上，先前令狐冲陪着师妹烧草祭马后，他弹起三弦拉着嗓子开唱《笑傲江湖》哄岳灵珊入眠，剧情随丝竹声流畅转至苗寨中任盈盈携诸苗女鼓瑟吹笙奏起这首歌的场景。 古音雅韵穿插少女轻歌曼舞的美妙画面先按下不提，影片中的插曲当时前排那位巩姓教授给出了“曲有古风、词有侠气、歌有江湖”的褒扬。 正所谓“大乐必易”，羽、徵、角、商、宫五节古音阶的简单往复递进如史诗般震撼人心，听到兴起贵宾厅中很多像范丞和、巩汉衍这样年纪的中年文青都跟着古琴声引吭高歌起来。 “好！好一声豪情还剩一襟晚照，此处当浮一大白！” 当时坐在中间的沙龙女主人于毓敏还欠身向歌到忘乎所以的范、巩二位贵客邀杯了一番。 “所以敏姐出于帮他拉票，而不是维护观影秩…” 回想到这一出，袁郁玥若有所思地眺向不远处某个大露美背的姣好身影，没等她说完后知后觉的孟嫣小声插了句：“袁导，没能登陆商业院线也能参评最高金龙奖？我还以为他们在吹牛呢，什么提前锁定明年最佳电影配乐之类的，居然是真的，太棒了！” “当然啦，现在这厅里就坐着不下五张选票，而入选最高金龙奖的影片想要获得初轮提名资格…” 冲自家小妹点头，袁郁淳坐直身体后表情稍稍严肃起来，她瞥着银幕放轻声音向俩门外汉科普起华国电影届最高荣誉奖项的提名规则来：“只需要在规定的一年时间之内，在国内电影院合法合规上映至少一整周，并得到五位投票人联手举荐即可，并不限定院线类型。” “所谓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哈哈哈！” 听到翁怀憬那中性而深沉的伪男声，默契暂停交流的三女齐刷刷抬头望向银幕，剧情节奏很快便已推进至日月神教在黑木崖上提审明军俘虏的这幕戏： 戴高檐乌帽着碎花稠衫的东方不败器宇轩昂，眉目不怒而威，怀抱侍妾的他谈笑间便将敌将意志全数瓦解，举手投足尽显其一方枭雄的凌厉霸气。 “男装玉树临风，女相丰姿绰约！”一片倒吸凉气和咂舌声中，巩汉衍由衷赞到。 高举双手，范丞和竖起两个大拇指：“不得不承认，翁教授的演技堪称金龙奖影帝级别。” “哦，确定不是影后级，丞和兄？” “我确定！只能说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 评审间随口开的玩笑被袁郁玥听得真真切切，其实同样也惊艳于如此形象的东方不败，心有不甘的她在继续观影之余也只能腹诽翁怀憬一句：「lina好可恶，又给她装到了，勉强也算在夸清哥的执导能力吧，忍一忍，回家得安静地再刷一遍！」 万能的精神胜利法一出，袁郁玥也将注意力转回银幕，东方不败这边解决掉劫持军火危机后自然少不得论功行赏一番，而试图找老相好会面甚至还怀揣着说服其退隐江湖的令狐冲那头居然也摸上了黑木崖，凭藉着几套浪人装束以及鹦鹉学舌得来的扶桑话，他和一众华山师弟成功混进了正大肆庆祝的浪人营地。 扶桑异域风情的背景音配上忽明忽暗的篝火，外加强敌环伺的压力，让气氛变得愈发紧张，任盈盈的踪迹依然杳无音讯，言语不通又做贼心虚的令狐冲一行人反倒被营地中某位神秘人给盯上了。 “引他到僻静的地方，速战速决！” 令狐冲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然而神秘人亦有同样的打算，于是乎一片迷雾蒙蒙的荒林间，皆做扶桑浪人打扮的他们一言不合战作一团，神秘人先声夺人，大开大阖连出三招瞬破人多势众的华山剑阵。 “离剑式！” 有底气说速战速决，一旁掠阵的令狐冲自然不会看着师弟们吃亏，很快他便携独孤九剑不世之威后手切入战局。 “剑气？好厉害的剑式！” 神秘人如临大敌的凝重气音激得连向来对动作场面兴趣泛泛的袁郁玥都升起正襟危坐的焦灼感，只见一柄青锋剑如活物般寰转如意围绕着令狐冲编织出一道不时往外窜射剑气的密网，电光火石间形势逆转，他占尽上风将露出狰狞可怖真容的神秘人压制住，铿锵有声的器鸣、翩若游龙的身法、神乎其神的剑技看得万千观众无不为之心驰神往。 “靠！成恙平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太踏马潇洒了，真实得不像加了特效，吊沪影厂动作团队威风抖得一批，前几天听老黄吹牛劳资也没留神，待到什么…” 屏息凝神的袁郁玥眼前被动一亮，原来是俩发光源不觉又凑近了，袁三小姐听到段金陵方言夹杂的粗痞之语，姓范的瘦子摒弃掉了半文不白的话风，他边说还边用肩膀连撞旁边目瞪口呆的巩汉衍。 “待到孤独九剑将出，吾辈问鼎金龙之日，难怪他黄晋柏敢放狠话，特么吊人底气十足啊，武指和自成一派的运镜风格好和谐啊，草，柯隶文哪有这水平，继续看下去，交战双方都心知肚明对面有问题了，架打不成啦！” 听到斯斯文文的沪戏教授被带得口吐芬芳，袁郁玥掩嘴差点扑哧笑出声，莫名觉得他俩接上地气后讲话顺耳多了，心底罅隙也弥合不少。 果不其然恶斗一场戛然而止神秘人自曝身份，原来他便是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向问天，为探寻前教主任我行下落才毁容混入浪人营，几经周折后望穿秋水的任盈盈终与“情郎”令狐冲相见，期间有古灵精怪的蓝凤凰和醋海翻波的岳灵珊不时窜出抢镜，众人还得时刻提防营地中巡逻的扶桑武士，让这段久别重逢的相遇变了些味。 “老巩，看吧，不愧是华戏加帝都人艺培育的高材生，小费一颦一笑再嗔再蹙眉，这大青衣的感觉有了…” 一早就认出和晏清拥抱的女孩还是翁怀憬助理所饰，袁郁玥偷偷撇了撇嘴，心中不禁腹诽起某人简直肥水不流外人田，想想又觉得自己有点离谱她忍不住害羞一笑，耳畔秃男老师们的点评声听来也中肯不少。 “哼！我沪戏的孩子们跟国家队比确实差了些，不过范丞和你怎么唯独对被《文汇影萃》批过灵气渐无的易祎闭口不谈呢，岳灵珊她演得多传神啊，这心机乍露的小眼神。” 银幕外巩教授与范先生陷入絮絮斗嘴，而银幕上众人在一番计较后，虽知晓东方不败武功已臻至化境，可奈何不忍佳人垂泪，多情浪子令狐冲依然不顾师弟们反对做出了夜探浪人营禁地的冲动决定。 “令狐冲出头的动机很合理，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远处跃动的篝火映衬着眼中带泪的任盈盈投入令狐冲怀中，银幕中这一幕很是唯美，巩范二人的斗嘴才算作罢：“盈盈我见犹怜，古人诚不欺也。” 偷听他俩对话的并不只有袁郁玥，孟嫣娇笑着倾首问道：“小玥姐，你觉得男人们是更喜欢任盈盈还是东方教主呢？” “春华秋月，各擅其美。” 聊兴甚浓的范丞和又接茬，说话间他还回身冲袁郁淳姐妹俩颔首示意。 “分镜脚本做得真好，啊，范老师说得对…” 从对晏清构图的沉迷中清醒过来，袁郁淳瞥着银幕附和道：“可能令狐冲也这么想，对吧，袁圆？” “说什么呢，看电影啊…” 俏脸一红，袁郁玥咕哝着加入群聊：“都第三次见面啦，总该揭晓身份了吧。” 镜头一转所谓的禁地很快展露其庐山真面目，小院中没有囚笼，倒是有间静室，怀拥妾室诗诗的东方不败浅酌着美酒，口中论着家国天下，思绪却一直徜徉在与令狐冲邂逅的那泓碧蓝的湖水之上，对这个男人他竟有些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个男人没让东方失望，不愧浑身透着行走江湖百无顾忌的自由特性，疏散完任盈盈和师弟师妹们，一拍脑袋令狐冲就直接动手了，先由向问天明修栈道制造出声响引开看守，掩护他暗渡陈仓潜入这幢由扶桑浪人重兵驻扎的院落。 一轮快速剪辑的短镜头分错交代着小院内外正发生的事，屋外令狐冲迎头撞上四名遁地守护的忍者，而一墙之隔东方不败安置好诗诗，他敏锐察觉到昏黄的烛盏中似乎又有飞蛾前来扑火。 转瞬即逝的工夫，令狐冲便隔空制服了四名忍者，如东方不败取水化冰击杀扑火的飞蛾那般干净利落。 前菜戛然落定，长发批散的东方不败弹指一挥，光秃秃的烛台连蜡带座激射向不速之客，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恰好房中有副即将完工的刺绣，一根绣花针已被东方反扣于手心。 腾挪中的令狐冲剑尖一挑，堪堪接下还在燃烧的这团火，带着凌厉的剑气，打定擒贼先擒王主意的他挥剑长驱直入扑向敌人。 夺命绣花针飞将而出，电光火石间时空恍如凝滞，烛火摇曳中光影迅疾跳跃，令狐冲看清楚了披着将解若解华袍的“敌人”，诧异时容颜亦倾国倾城的东方不败也见到了他念念不忘后的必有回响。 险些辣手摧花，令狐冲当即变招卸力，剑挑莹火的他勉强维系住高手的英姿，可烛盏却没能保住。 漫天纷飞的丝线散落在俩人身上，令狐冲浑然不知对面的“弱女子”也手下留情了，杀人不眨眼的东方不败情急之下竟选择激发出所有的绣花针来击落那根夺命的杀器，是以才有针线满屋的奇观。 “什么叫爱？让留情不专情者专情，令称霸不手软者手软，这他娘的才是爱！” “爱谁谁，老范你说，吊剪辑几刀下去神得一批，这到底谁掌的镜啊？” “谭森，应该是他，晏清手把手带出来的，巩教授，请教一下，冷色调转暖色调，是用明暗交替来隐喻东方的心态由男转女，从无情堕入多情？” 银幕上笨手笨脚的令狐冲牵引着丝线凑近香肩袒露的东方不败，俩人有不少绮丽的镜头，可贵宾厅中已议论纷纷起来，虽对自家大姐和大佬们冒出的一些专业词汇不太懂，可袁郁玥同样能感受到当剑尖的火光晃过翁怀憬脸颊时那抹摄人心魄的风情。 “大事不好，小玥姐你先别看滚地板啦…” 沸沸扬扬中孟嫣塞给袁郁玥一个手机，她忿忿不平道：“贺染之要去帝都了，跟梅总还有主团的大、小提琴首席一块去《才华有限公司》！” “啊？” 耳畔喧闹嘈杂的背景声嗡嗡作响，袁郁玥历经艰难才将视线从银幕上令狐冲抱着东方不败“逃出”禁地时穿花逐月的唯美画面滑到眼前的手机上，见着贺染之在社交软件上秀出的预定机票截图，评论栏中还扫到不少青交同事恭维的话，她鼻尖莫名阵阵发涩。 “大概因为贺妈妈是越剧名伶？不然哪轮得到她，青交进主团都得在第二小提琴序列里锻炼半年呢，唉，要怪就怪晏清自己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过…” 无言相对良久，孟嫣忍不住酸溜溜编排起这位自打入沪青交起就一直是袁三小姐强有力竞争对手的前小提琴首席，作为室友和闺蜜她当然清楚袁郁玥有多想拉晏清写的古典曲目，也知道俩人合作《月色撩人》时有过某些口头约定，只可惜显然晏姓渣男并没有当真。 … 分割线 … 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东方对令狐是如此，任盈盈亦是如此，而袁郁玥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来个小剧场吧！ 痴痴情真袁小玥怒堆孟嫣：“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浮世尘缘尽欢愉 大银幕上眉梢含俏的东方不败被令狐冲一路公主抱着混入营地载歌载舞的流莺中。 而银幕外袁家小公主的低落却没引起除孟嫣之外的注意，与影厅大多数人一样，此刻袁郁淳、范丞和、巩汉衍等完全被耳畔潺如流水的扬琴糅杂着叮咚作响的卜鱼掌板配乐声所吸引。 “巩教授您没听错！两曲确实有些差异，这就不得不提婉莹分享过的某则片场趣事，这段配乐晏导备了整整四版，当电影立项陷入僵局时，他急中生智选择让主演团队直接配插曲念台词，据说詹侑欢、康昌龄等决策者听完无不惊为天人…” 表情由衷倾佩，袁郁淳顾盼神飞瞥着令狐、东方二人共饮一壶美酒、拂清风赏明月、道尽江湖险恶、奏起笑傲江湖的温馨画面，颇有耐心地等伴奏放完，袁大小姐才继续讲述起她所了解的插曲内幕：“更绝的是，这四版乐名还隐喻着剧情，比如先前湖畔翁教授凌空当酒那一段叫做《倾心》，而飞花逐月吟诗弄玉自然就是《曲谐》咯，后面还有《浓情》和《比剑》，会返场多次使用的，有且仅有这段我们刚听的《曲谐》！” “妙啊！《曲谐》取琴瑟和谐之意？妙极…” 被人站队纠错却也不恼，范丞和反而拂掌快哉道：“如此看来令狐冲终是抱得美人归了，以此曲隐喻男身女心不足为碍，结局必是皆大欢喜。” “咳，我也赞同，嗯…此时此刻东方不败虽非美人却亦胜似美人…” 回想起自己似乎有过某些尴尬言论，巩汉衍欠身冲袁郁淳歉意一笑，视线转回银幕没多久他忍不住为翁怀憬的细腻演技而惊叹：“这记转眸和她伸手的动作简直绝了，翁教授定是将京剧和芭蕾舞剧功底糅合进了表演，晚点影评里一定要重点提…” “唉！没事，咦，他怎么主动牵了令狐冲，我都错过了些什么唉！” 满厅欢欣鼓舞气氛下袁郁玥发出的这两道叹息声很刺耳，打断了巩范二人对各自待拟影评的畅想，也终于引得了袁郁淳的侧目，冲银幕一挑颌，她征询着望向一旁的孟嫣：「小玥她是吃醋了，不至于吧？」 默默点头又摇头，孟嫣咬唇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伸手绕过豪华的航空座椅将手机递给了袁郁淳。 “什么？狗渣男！电影拍再好我也瞧不起他…” 只扫了眼屏幕，袁郁淳顿时心生怒意，她迅速和孟嫣同仇敌忾起来：“居然说话不算数！不行，我现在就来找小雅…” “不要！” 带着哭腔拉住作势掏电话的大姐，袁郁玥轻声哀求着：“给我留点体面吧，姐！” “体面？体面有什么用…” 不为所动，袁郁淳边飞快打字边循循善诱道：“别人郎情妾意都快好上了，还想什么呢，等着自费去帝都献上你真挚而不失体面的祝福吗？” “？？？” 坐在前排与袁郁淳聊得还算愉快的俩中年男人一听这话自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忍不住频频回首，他俩虽没开腔可眼底都流露着「令妹何故垂泪神伤？袁导你又在说些什么」诸如此类的疑惑。 “我们家和晏清的事其实不算什么新闻了吧，《才华有限公司》正筹备一支有关梁山伯与祝英台题材的小提琴协奏曲…” 主动揭盖为俩大佬答惑，袁郁淳的话震耳发聩直击人心：“小玥又对晏清心怀好感，这支曲子她有必须要上的理由，不争一把就拱手相让才叫不体面，袁圆！” “可我连贺染之都赢不了，又怎么跟翁怀憬去争…” 瞥着银幕上东方、令狐俩人情投意合的画面，忍不住泪眼婆娑的袁郁玥更咽道：“她是天予大任的东方不败！而袁圆像极了一只用来装烧酒的大葫芦！” “哈哈哈，袁姑娘无需妄自菲薄…” 被袁郁玥的自黑逗乐，巩汉衍揩了把稀疏的山羊胡，他信誓旦旦说：“你相信我，翁教授跟晏清必无可能！” 剧情像在印证巩教授这番话一般，袁郁玥刚抬起泪眼就发现篝火被人乱步踏灭，原本还你侬我侬的明月松岗窜进不少外来者，服部千军携一众浪人武士姗姗来迟赶到救驾，形式急转直下，眼看一场恶斗将起，令狐冲突然眼前一黑，被佯装失足跌入山崖的东方不败从背后一指制住。 “额，我这嘴，好吧剧情怎么也跟着说变就变，都是顶尖演员…” 其实巩汉衍也完全没料到突然会有这么一个神转折，但他很快便将错就错接道：“角色间的般配感只是源自他们出众的演技罢了，拙荆对翁教授可谓知根知底，小姑娘你的顾虑根本毫无必要！” “？？？” 完全不明白巩汉衍口中所谓的知根知底指的是什么，袁郁淳俩姐妹连令狐冲被日月神教投入水牢的剧情都顾不上看，目光齐刷刷望向前排。 “汉衍兄的爱人今年七月才刚从帝舞调任沪海舞蹈学院芭蕾系，曹主任曾和翁教授共事长达四年，且是同间教研室邻桌相对的关系，她在帝都舞蹈学院教职工风评中素有太上忘情一说…” 神秘一笑，范丞和也一副信巩教授绝对没错的口吻，他略带遗憾继续道：“郑容涛去年在我家喝酒时还扼腕痛惜过，原本《长安飘絮》女一号首选便是翁怀憬，结果被鼎新给婉拒了，其实她经纪人当时促成意向相当之强烈，可是…诶，扶桑话说得很标准啊，啧，即使一身红装也毫不损其枭雄气概…” 说话间范丞和还在不时分神关注剧情发展走向，急得袁郁玥顾不上矜持连连追问道：“可是，可是什么啊？” “刚巧内人无意间听到了翁教授在电话里回绝邀约，这可是郑导志在最高金龙奖的年度大女主作品，你们猜她怎么说…” 迎着几道期期艾艾的目光，巩汉衍以最平淡无味的语调还原出翁怀憬当时所说的话来：“剧本是不错，可我实在无法代入那种太过炙热去爱一个人的情绪。” “情感障碍？翁怀憬的表演体系是纯粹的体验派吧，怎么可能会有情感障碍…” 袁家姐妹一番面面相觑，她俩一前一后嘀咕道：“对哦，厉娜、喻格，还有东方，这些角色跟《长安飘絮》的柳飘飘相比确实要内敛不少，可完全看不出来有情感障碍，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也许是晏清比较会现场调动演员情绪，又或者斯坦尼体系中纽约那拨人捣鼓出来的方法派有相应的情感代替方法…” 理论结合实际说得是言之凿凿，巩汉衍恨不得拍着胸脯向袁郁玥保证：“总而言之，老夫相当确定坊间流传的拉郎配都只是些无稽之谈，平常翁教授什么状态，我只能说你完全想象不到！” “哇，这吸星大法好霸道！说实在的，晏清跟你们袁家也算有缘，老巩啊，说不定小袁姑娘还真有机会将梁祝修成一段佳话…” 一旁分神看戏的范丞和嘴里接的话让袁郁玥羞得双颊通红：“《月色撩人》里，你跟路越站一块我就觉得郎才女貌般配极了，袁圆的长相至少得是陈年女儿红级别，人家晏清肯定爱喝的啦！先安心看电影，瞧这矛盾冲突设计的多好，令狐冲误打误撞救出前任教主，阴差阳错下形势就更加微妙了。” “哎哟，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范老师别取笑我了。” 俏目含嗔着将对范丞和的称呼从某吵闹的秃子直接升级成老师，袁郁玥从善如流跟着巩汉衍的咕哝声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愈演愈烈的剧情中去。 “嚯，前任教主居然还藏着一卷副册，我倒要看看东方不败口中〈天予大任，赐我神功〉的葵花宝典到底是什么？” 无心再涉足江湖纷争的华山弟子原以为待任盈盈父女团聚后终于能启程去往牛背山，谁知任我行居然还谋划着利用他们来反攻黑木崖，甚至为此不惜以女儿的终生幸福和一半江山做饵，企图收服令狐冲为其所用。 一头是红颜知己情意两绵绵，另一头是同门兄弟亲如手足，两难相全让淡泊名利天性自由的令狐冲左右为难，与连夜偷挖葵花宝典的任我行真假参半着试探做过一场后，烦闷之下他选择挥鞭纵马暂时逃离这个解不开的困局。 长夜漫漫身畔又无酒作伴，皓月当空中群星若隐若现，令狐冲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某位酒国同好。 镜头随返场的《曲谐》一转，已然神功大成的东方不败此刻正红装半解，就着一盏飘摇的烛火，他提笔对镜认真地为自己画眉描红。 恰好这时侍妾杨诗诗抱着一卷新绣成的千里江山图上前邀宠，听到往日威严的东方教主朱唇含辞吐蕊出比黄鹂更悦耳的女声，她惊慌失措之下不慎引火将刺绣付诸一炬，摇摇晃晃的镜头以诗诗的视角接了条霸屏长发三秒的翁怀憬特写： 熊熊火焰映衬下东方不败散发着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的迷离即视感。 云髻峨峨堆砌出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修眉联娟流转着她倾国倾城的风情； 举手投足尽显出他处变不惊的从容； 恩威并施兼带着他喜怒无常的难测。 “权欲熏心的霸气、风情万种的柔媚，明明两种极端的感觉却被她粘合得天衣无缝！” 恍惚间袁郁玥听到一段来自孟嫣的喃喃呓语，比起俩位大佬和袁郁淳讨论的运镜技巧、剪辑手法、表演体系、情绪层次递进之类的专业术语来，这番话其实更能说到她心里去。 「对诗诗下手好无情啊，东方不败的满腔柔情全付予了令狐冲，变完声后他们终于可以正常交流了，所以这第四次相会应该是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了吧，啊！什么……」 满脑子都是美酒与红颜的令狐冲再度神不知鬼不觉摸上黑木崖，然而剧情却并不像袁郁玥所想，黑暗中东方不败将自己的侍妾推向令狐冲，而他则带着满身的杀伐气息扭头离开去肃清日月神教的内乱危机。 「李代桃僵？还有这种操作，真不愧是东方不败！」 跟随众人一道屏息凝神注视着大银幕，袁郁玥觉得此刻的画面有种妖异的美感，气氛悱恻缱绻的“浮世尘缘尽欢愉”中居然穿插着无数刀光剑影，几里之外的野店一时间火光冲天，无端被卷入日月神教新旧党争的一众华山子弟遭遇了大开杀戒的东方不败，屠戮殆尽横尸荒野，只有背着蓝凤凰掉队的岳灵珊幸免于难。 待荒唐一场的令狐冲匆匆赶到自然已为时晚矣，经历了雨夜埋尸的“同仇敌忾”以及篝火夜话分享葵花宝典的“坦诚相待”，不甘失败的任我行终于还是成功说服令狐加入了他的阵营。 于是乎次日头绑孝带的令狐冲再上黑木崖，一路杀进议事厅见到东方不败的真容后他整个人呆若木鸡，***愉的枕边人竟是魔焰滔天的东方老贼，荒谬、诧异、不敢置信、倾心的爱慕、入骨的仇恨…种种情绪被晏清以细致入微的面部表情演绎得入木三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黑木崖前剑气流窜，针线游弋，终局之战悍然爆发，任我行、令狐冲、向问天、任盈盈、岳灵珊五人联手竟不能伤到东方不败分毫，单手应战的她尚有余力边绣龙旗边吟起前日那首侠气满襟的诗，坐实其个人伟力已至笑傲江湖的无上境界。 然而刀剑无眼，情人有眼，东方不败对情郎的一再留手害得她生生受了令狐冲一招独孤九剑。 “不管你是谁，我们之间不说情谊，只有仇恨！” 男人无情的话远比穿胸而入的剑更伤人，东方不败最终败给了爱情，抛下江山社稷的他美轮美奂地独自坠入万丈悬崖。 … 『白云飘呀绿水摇 世界多逍遥 自由的风呀 自在的鸟 今朝多欢笑 沧海一声笑 快乐的不得了』 … 黑木崖大战后任我行顺利上位，又是场山雨欲来风满楼，只不过一切已无关大局，江湖从此再无东方不败，令狐冲带着岳灵珊远遁东瀛，在纪羡林、李妔、傅若蓠明亮轻盈的女声三重唱中，一叶孤舟渐行渐远，留下抱琴远眺久久不肯离去的任盈盈。 「东方啊东方，终究是错付了渣男！」 莫名意难平，袁郁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立场上天然对翁怀憬所饰的角色心怀芥蒂，可等到电影落幕掌声四起时她竟忍不住为东方不败升起几分怜惜之意。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赏心乐事谁家院 … “重新定义武侠六字果然名不虚传！木棉映画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叨扰了，多谢詹总贤伉俪殷勤招待，此行收获颇丰，感慨良多矣！” “观丞和兄文思尤如泉涌，那我们就等着拜读您最新一期的《文汇影萃》了！” “不敢当，腹稿都打好了，回家路上我就动笔！” “丞和兄，珠玉在前，明年的金龙奖拙作是不敢奢望，但好评你总得给我留几句，千万别全交给詹总他们木棉映画呀。” “史诗般的武侠巨作，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最后陪着令狐冲退出江湖的，既不是电影的唯一主角东方不败，也不是白月光任盈盈！” … 贵宾厅里灯光缓缓转亮，起身鼓掌致谢的詹侑欢、于郁敏夫妇身前团绕着一众宾客，溢美之词溢于言表的寒暄声中，陪着范丞和一道过去作别的巩汉衍听到了某位影后的一声感叹，他心中一动扭头对身后的袁郁玥打趣道：“郑惠玉说的你听到没？笑到最后的岳灵珊才是人生赢家，不能让丞和兄专美于前，老夫也得抢时间赶影评去咯，走了，袁圆千万要加油啊。” 「换个角度一想也是哦，说不定岳灵珊没我想像中那样不堪，大葫芦也有春天！」 心中豁然开朗，袁郁玥忍不住甜甜一笑，袁郁淳还守在一旁等于毓敏空下来，似乎还有要紧事要沟通，挥手道别俩位急着回家赶稿的大佬后，她便乖巧地牵着孟嫣立在过道一角安静等候。 匆匆离席的巩汉衍确实很拼，一上车就跟范丞和几乎同时打开了随车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可还没等他俩码出几行字，各种社交媒体上有关《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的第一波影评浪潮已铺天盖地般袭来，虽然篇幅都短了些，可胜在新鲜出炉的时效性，细语热搜榜简直就是星光熠熠，诸多名导影星出没其中。 凭《漠北孤烟》斩获前年金龙奖最佳影片的季一钒导演率先发文，情绪激昂之下他甚至艾特错一个压根不是晏清的用户名，通篇加标点符号寥寥不过二十字，没带其他任何tag： … 武侠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晏清狗贼 @翁怀憬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季一钒 … 也算错有错着，季导一时笔误的〈晏清狗贼〉四字竟引发网友共情无数，该词条迅速冲上了细语热搜。 一向对翁怀憬青眼有加的李蔓婷哪能错失良机，立马就是一通补刀： … 不懂就问，现在骂晏清是渣男应该没人会反对吧，反正是季导先开的火，狗贼，速速还我辣么美的教主来！#狗头#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李蔓婷 … 华国戏剧学院客座教授，对晏清有知遇之恩的知名导演林纡仆也在差不多相同时间晒出了细语艺联的电影票根，不过这次他将所有的褒奖都献给了翁怀憬： … 坐标津门，打卡《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 顺便分享则热知识： 直到野店失火当晚，其实东方不败都没有以女声开口与令狐冲说过一句话，@翁怀憬，翁教授几乎用完全静默的方式来诠释这段隐匿的爱恋。 一切只依靠眼神、表情、动作，不疾不徐，张弛有度，她将教主身份的心怀天下和女性意识逐渐觉醒的过程呈现得细腻无比，足以堪比当年@郑惠玉在《雨夜声烦》里对哑女燕儿哭嫁那段教科书级别的演绎。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林纡仆 … 燕儿那段默戏常年出现在诸多影展回顾和表演课堂拉片教学上，可谓家喻户晓，林纾仆这番褒奖简直是将东方不败一角抬到了华语影坛历史高光时刻的级别。 这一言论很快就得到另一位当事人的回应，以《雨夜声烦》封后金龙奖，顺带折桂戛纳电影节银棕榈奖的郑惠玉在林纾仆的这条细语评论下方感慨道： … 多谢林导抬爱，坐标徐汇，承蒙沪海艺术沙龙于总盛情款待，适才看完最后一幕，已是泪满衣襟，此刻耳畔还萦绕着好几道“明年金龙奖我这一票可算找到了归宿！”的惊叹声。 文采不佳又自愧弗如，感怀东方命途之多舛，惠玉搜肠刮肚许久仅得半阙残词： 世道凉，人心薄，情爱常似秋千索， 泪痕残，夜阑珊，良辰美景奈何天。 ——细语官方认证，金龙奖影后，郑惠玉 … 林纾仆这条细语下还有条图片热评异常显眼，来自细语网友@民谣眼镜男抖的机灵： … 真实的女主角：配图——〉乌帽团扇一袭红衣，挥手间杀人如麻的东方不败。 虚假的女主角：配图——〉海边抱琴远眺孤帆远影的任盈盈。 … 当然其实心疼任盈盈的短评也不少，尤其是词条#费经虞发文告别任盈盈#登上细语热搜榜后： …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一曲沧海秋瑟处，轻舟蓑笠入寒烟， 风中化成唏嘘句，他朝两忘烟水里。 风霜未冷逍遥意，沦落江湖是旧衫。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费经虞 … 周六夜细语被《才华有限公司》贡献的热搜霸榜刷屏早已是常态，其中和〈真实女主vs虚假女主〉并行上榜的〈有效武侠vs无限武侠〉相当之惹眼，原来是某些记仇的粉丝将前段时间屡屡跳脚试图踩《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上位的武侠剧《长歌行》拉出来鞭尸，善于整活的细语网友@青衫腰间一壶酒一不小心就喜提了热搜： … 有效武侠——〉晏清演的令狐冲拔剑四顾：“重新定义武侠，你学会了吗？” 无效武侠——〉陈珀豪的英侠苏祈拱手作揖：“我学废了！” … 细语骚话满天飞了半小时左右，专业影评站点imdb上也出现了不少质量颇高的留言： … 当东方不败收回所有的暗器时，我已经原谅了他犯下的所有恶。 至少那个moment，令狐冲在他心中，比之江山要重要得多。 也许江湖的尽头，并不在牛背山，而在黑木崖。 一群人轰轰烈烈说着想要退出江湖，而最后真正退出的，却只有东方一人。 他将皇图霸业付于谈笑，在说“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时，脸上浮现出近乎得意的神情。 令狐冲对酒并不挑，有酒味就行，东方不败可不是，他眼里劣酒只配喂鱼。 自始至终，东方都不曾妥协，他将命运的给予一切都当做极致的挑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试问这样的东方不败谁能不爱呢？这期《才华有限公司》在细语视频上口碑炸裂，初flex付费频道亦是如此，但我始终要去电影院再看一回的，所以在鹏城的黄牛请直接滴滴（诚恳脸） ——旅华非著名影评人，paulkwrick … imdb官方语言有两种，paul的影评一经发出，很快在华国版占据了前排，好在本土影评人也有手速快的提前杀到了英文版网站去攻城掠地，素以古灵精怪著称的影评达人@启有此礼双语版的长评便率先拔得头筹： … 令狐冲啊令狐冲，你身边至少有两个女人了，还特么敢抱着我家教主穿花逐月的飞来飞去，脸呢？ 飞一飞也就算了，居然还去到流莺聚集的篝火边放歌纵舞，简直放肆！ 最后更是带着我家教主跑到松岗之间，沐浴着皎皎明月，玩起了吟诗品萧饮酒论道这一套！可恨！虽然你这风流成性的小崽子对江湖的看法很嫩，可偏偏就是这股纯情的骚劲却打动了无坚不摧的东方教主，让他生起超越世俗眼光的勇气。 老娘我做足了心理建设去给你俩祝福，却没想到令狐啊令狐，你丫果然是个渣男，不愧是晏清演的，洪秀贤、索雷行、路越…老渣男专业户了。 结果黑木崖一战背刺我家教主，害我永失吾爱。 飒飒的东方没有了，幸好翁教授还在！我只想奉劝一句翁怀憬教授，天下人都是负心的，尤其是那些长得帅的臭男人，他们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最后，已为人母的我依然想高声呐喊一句：“教主恋爱选我，人家超甜的！” … imdb的普通影迷评分渠道比专业评审开放得晚，通常会在电影开画后两至三小时内才打开，当时间走到晚上十一点多，大量的高分影评如雨后春笋般一涌而出： … 哈哈刚看完，本人要狂吹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评论含轻微剧透，介意者慎入： 风云四起，笑傲江湖； 日出东方，惟其不败。 文成武德，泽被苍生； 千代万载，一统江湖。 善至上善若水，邪则魔御人间。 或邪或狂或魔或诡，亦纯亦灵亦仙亦清。 集霸气妖娆于一身，现恬淡柔情于一靥。 游离于两性之间，贪嗔笑骂，皆具其神，人间百态，莫过如此。 扬武侠旷达之意境，超人性争议之束缚，兼哲学深思之静定，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或许情爱中无智者，但《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就是我心中武侠电影的最高境界。 最后，令狐冲，哦不，晏清！你永远欠我家教主一个吻… 实在怨念深重，我的雪地天使情结啊！（翁娘教子.jpg） ——首发imdb转载请联系细语id\u0011@丁宁佇\u0012 … 果不其然骆冰的担心应验了，好在这种特殊情结没影响到评分，大家身体还是很诚实，imdb收录了18000多条有效影评，平均分高达9.3，其中便有沪海戏剧学院教授巩汉衍给出的满分好评，回家后他就着一壶女儿红写下洋洋洒洒数千字： … （此处省略掉三千字从剧本框架、运镜技巧、剪辑手法、表演细节、情感渐进等角度的分析内容） 评分给完，趁着酒意澎湃，老夫最后想聊聊影片中那首格律声韵不堪考究，却自带侠气纵横光环的诗（就姑且称之为诗吧）：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浪人营外的高岗上那条镜头很美： 火光朦胧，遥望明月，美人品萧，少年意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认同@启有此礼的观点，令狐冲吟此诗时，道尽江湖不堪事，恐怕真是在这一刻，东方不败才对眼前自由如风的侠客心怀荡漾，情愫暗生。 只可惜寂寞高手终于是逃不脱情字所惑，本属无心起，转头又成空。 天下人与负心，东方不败在令狐冲身上得到了解答。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出世与入世的标准是什么，其实江湖存乎于人心，这点任我行说得很对：“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踏入江湖，是进是退则不由已定。 湖中邂逅东方不败开始，令狐冲不曾真正离开过江湖。 他和师弟们终究是没去成牛背山，也从来没能走出过江湖。 名利无意，去留随风只是一句空话。 感情都难以言弃，更何况江湖，这一点恰恰是岳灵珊看得最通透。 … 帝都什刹海石碑胡同233号 晏清家四合院 … “当《曲谐》第三次响起时，或许这部电影就已结束了，那袭血一般的红刺透了我的瞳孔，畅快淋漓地流淌、蔓延成怀憬烈火般的衣裳，将残忍无情又凄美异常的一幕永远留在了你、我、他的心中。” 晏家大院中正连夜进行一出热火朝天的大扫除，常年合作的保洁公司几乎倾巢而出，章雅梦、李寒鸢也拿着专用吸尘设备在清理才竣工验收不久的kopokstudio，苗妙一边欢脱地把控着进度，一边给认真擦拭乐器的晏清念着她从各处找来的，新鲜出炉的专业影评。 “这是羡林姐发的，虽然她只艾特了憬儿姐，却加了狗头表情，都要怪季一钒这狗贼！” 张牙舞爪着挥拳痛击空气许久，苗妙继续开刷各大社交媒体软件，她奶声奶气敲起晏清的边鼓来：“不如清儿哥你就注册个细语账号呗？” “要是觉得社交太过麻烦，大可以像憬姐一样只看不回吖？” 试图帮腔的李寒鸢浑然不觉已将自家老板出卖得彻彻底底。 “她不经常刷细语吧？” 将一根收拾干净的绑笛插进保护鞘中，晏清随口问到。 “是不经常手滑，哈哈！” 答完，章雅梦掩嘴偷笑。 “弄一个也…”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晏清刚打算借坡下驴应下开通社交软件的事，行字还没脱口，就被苗妙一声欢呼给打断了施法。 “呜乎，憬儿姐发细语了，她抱着乌克丽丽弹唱了一首歌！” “喵喵，快放来听听啊。”老章的催促深得晏清心声。 他一声不吭将hifi连接线塞给苗妙，很快录音棚的监听音响中便响起翁怀憬韵味十足的南昆唱腔：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 “超好听！憬姐这是在回应郑惠玉的良辰美景奈何天？” 当李寒鸢还在冥思苦想时，晏清脸上已浮出浅浅笑意。 “我宣布热搜首位已被〈翁怀憬发声告别东方不败〉预定…” 眼珠一转，苗总喵言妙语连出：“她自然是在怀念黑木崖的断井颓垣呀。” “俩只笨蛋哦，我们在干嘛？乐事～乐事！当然是因为…” 只有章雅梦猜到了翁怀憬的潜台词，她粲然一笑：“她明天要来赏谁家院？” … 分割线 … 五一节快乐，拉胯求一下月票和订阅数据，麻烦大家打开自动订阅吧，一个月只需两元不到，帮我把追订数据拉一拉，我不会恰烂钱的，比心。 第二百三十九章 花径不曾缘客扫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关于昨晚那场险些将晏家四合院翻新一轮的大扫除活动，自然有李寒鸢在暗中通风报信，邵卿一大早过来就不忘揶揄晏清。 说是让他务必记得得用杜甫这首七言律诗来交国学作业，哪曾料晏某人脸皮竟厚若城墙，只是讪笑几声打着哈哈就将话题别过，他还顺带点了点邵母日趋变频的相亲催促作为还击： “可按照小格拟定的计划，今天该轮到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了，卿姐您说的我先记着，等哪天冉总重游玉渊潭公园时，一定给用上。” “也是哦，毕竟杜中堂这首诗叫《客至》，以她的身份唤作客是有些不太合适，等等…不对吧，鸢儿，你们湘南方言不是有堂客一说？堂客堂客，堂中之客！” 谈笑之间机锋暗涌，俩人勉强算平分秋色，可苦了没准备遮掩妆容的翁怀憬，进门过游廊，贯穿前院直抵内院的石板小径上果不其然一路都被施以鲜花点缀，短短几分钟的路途走得她面红耳赤，偏生晏清好死不死还非得将《春江花月夜》整首诗念上一遍。 「此时相望不相闻 愿逐月华流照君」 从万寿寺一号院到石碑胡同233号正门的直线距离仅五点六公里，其实说5649米要更精确一些，这是翁怀憬通过电子地图丈量出的数据。 五年前自大苹果城归国后的无数个夜晚中，她练琴闲暇时曾千百回倚着阳台的落地窗凝眸远望向这边，可帝都的夜空时常灰雾蒙蒙，总将这片青檐灰瓦的院落隐匿在什刹海万家灯火的最深处，这种状态在翁怀憬心中绝对能算是共沐一缕月光，咫尺天涯相望不相闻。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周中翁教授替晏清拟定后续国学的提升计划时，正值kopokstudio刚落成，某人带着一帮姑娘连番上阵热络游说邵卿将周日的录音行程改到这边来，还没完全做好准备的翁怀憬找尽了各种由头来搪塞，最后退无可退只能暗中以张若虚的诗作来隐喻她心中略错综复杂的情绪。 可惜机关算尽终成空，万万没想到即将横空出世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给予了一记意料之外的助攻。 比起让晏清下周一跟去学校的选择，特别是脑补一番俩人呆在教研室赶进度时被进进出出的同事甚至学生公开围观的画面，本着两权相害取其轻的原则，翁怀憬觉得自己也能克服一下情怯，于是乎她昨天才松的口。 「不进主楼，应该就不算到他家吧，只是来录音和工作而已，晏倚飒都去过五趟我工作室了，嗯，就是这样…」 抱着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直奔后院的木棉录音棚，翁怀憬只瞥了几眼纤尘不染的玻璃幕墙与满满科技感的录音控制间，视线在某根绑笛上稍作盘桓，她屏住笑意清声催促着还打算再演示一番的晏清赶紧开工，故作镇定地将手袋中未完工的乐谱取出整齐铺在桌上。 昨晚有提前做好伴奏声轨的预处理，晏清在对棚内收、送音设备做了些简单调试后，他试探问向已开始埋头苦肝第二小提琴声部的翁怀憬：“那我先来咯，你不帮我监听吗？嗡嗡嗡…” “怎么不提前录好你自己的，别想着故意拖时间呀，晏倚飒，过份！” 托骆冰的福，第十期《才华有限公司》高产出四首歌，依照翁怀憬的预想这些都得赶在中午前弄完，后边无论时间还是设备都得留给《梁祝》，怀疑某人有心故意磨蹭的她横了眼晏清，抱怨归抱怨，翁教授还是乖乖停笔戴上了监听耳机。 … 初恋清：“听我解释（狡辩），最佳录制效果一定得有你在场，尤其是唱《最光明的秘密》～” 傲娇憬：“胡说！你快点儿～别油嘴滑舌了～” … 当然这类打情骂俏的话是等到邵卿和佩佩被苗总领去参观四合院其他地方后才发生的，至于章雅梦、李寒鸢俩人就直接没跟过来，找了个得出门采办食材的由头，她们都相当解风情。 其实如果一切顺利，光只录四首歌的人声干音部分外加后期混音、母带处理等工作对晏清来说一上午的时间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像进棚录《心中的日月》、《最光明的秘密》时他状态直接拉满，全都是一遍就过了。 然而很尴尬的是，当翁怀憬录完那首柔情蜜意的《遇见你》后，只剩最后一首《推开世界的门》时她自己却卡了壳。 “不行！听干音就很明显，感觉还是不对，我还是没有抓准demo里那种意境，类似《词不达意》却又更复杂，有种…” 拧着眉第六次摘下歌手监听耳返，翁怀憬倚着隔音玻璃门又耐心听了一遍监听音响的干音回放，轻轻咬着唇角，确认找到了最精确地表达方式后，她凝神望着晏清缓缓继续道：“独自被困在时间或空间轮回中与门外的人互相张望，试图沟通而又不敢的疏离感，最好还得带点孤影自怜的苦楚。” 「what？我这是把“狼人”两字给纹脸上了，为什么非得跟嗡嗡嗡玩隐喻，完全是作茧自缚，聪颖又细腻的她简直心如明镜！」 爱人宁静而温柔的目光照得晏清生不起一丝躲闪的念头，他端看了翁怀憬良久，几度欲言又止后终于败退，全凭顶级音乐制作人的丰富经验斡旋道：“没经历过的确难有共情，嗯不如换种方式？以〈本我〉来定义所谓的门，你想象〈自我〉在一边，而〈超我〉在另一侧，两种人格互相拉扯…” “弗洛伊德的人格三重结构理论？确实可行，但其实我原先有过很深的体会…” 双手抱胸，下颌微倾的翁怀憬意味深长地以狭长的眼尾扫向晏清，挺着鼻尖甩出侧颜冲向他：“还是更喜欢小样的风格，再让我调整一下找找感觉嘛，反正都是你的错…” 『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 翁怀憬的甩锅语让晏清秒唱出声来，结果又被某只傲娇的天鹅抬起脖子狠狠崴了眼，只好作罢光速将旋椅转向工作台，他边抽出隐藏抽屉来操作鼠标键盘边悻悻嘀咕道：“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行吧，我不唱啦，你慢慢找感觉，先混前边三首好了。” “怪月亮惹的祸？就知道甩锅，嗯…其实也说得通…” 某人碎碎念的狡辩反倒激得翁怀憬灵光一闪，可能跟突然又瞥到墙上的绑笛也有关系，翁教授背起手快步走向录音控制室隔壁的玻璃琴房，当晏清不得其解投来视线时，她恰好回头嫣然一笑：“有啦！我想好该怎么去体验那种滋味了。” kopokstudio采光设计极佳，还带着秋天尾巴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进屋来，映得踱着轻盈步伐后退的翁怀憬愈发明艳动人，披散于肩的青丝每一根都流动着潋滟的光泽，刺得晏清有些睁不开双眼，他不觉哑然失笑道：“还真让月亮背我们《梁祝》进度的锅？” “不是，你过来嘛…” 娇声唤着晏清一块去隔壁，翁怀憬宛如芭蕾舞步般转了个小圈，侧身优雅地抬起左臂，从小灯笼袖口伸出缓缓招摇的手掌像极了只刚浮出水面的白天鹅，直接看呆了晏某人，眼角噙笑的她俏生生催促道：“我得有人配合才行呢！” 带着笑起身跟进琴房，晏清停在了那台贝森朵夫钢琴的斜侧方，他与端坐在琴凳上的翁怀憬保持着大概两米的距离。 心上人一副闭目凝神酝酿情绪的仪态，让晏清很是摸不着头脑，由于有谱架遮蔽视线的关系，他稍往前凑了两步：“打算弹什么呢，嗡嗡嗡？” “等一下…” 指尖划过琴键c-区，翁怀憬随手织出几串流动低音式分解和弦，清妍昳丽的侧颜随之逐渐冷艳起来，她目不斜视地回道：“别过来！你只需要像陌生人似地看我弹琴，偶尔对视就行。” “啊，这根本做不到嘛…” 一听翁教授这话，晏清当即浮夸地举双手表示强烈反对：“因为你在我眼里会发光。” 眼角莫名一红，翁怀憬蓄了有一会的冷艳瞬间破功，她嗔怪着飞给晏清一记白眼：“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啊，特别擅长！” “你这纯属陷构…” 看似寸步不让，可晏清身体很诚实，说完他乖乖又退回了原位。 “10991，5649…” 再度闭上双眼酝酿起状态，翁怀憬缓缓念出两串数字，如同有种魔力般，她的语调渐渐随之趋于清冷。 “10991公里，这是从纽约飞回帝都的航班里程，看似天各一方可一旦下定决心坐上飞机，其实仅需要十四小时；5649米，这是五年来无数个夜里我以目光丈量过很多回却总触不可及的距离，不知道…” 不由自主地敛起呼吸声，晏清默默凝望着钢琴后那张姣好却重归冷艳的侧脸，能清晰看到翁怀憬狭细修长的眼尾正带动浓密的婕羽一道簌簌扑闪着，几乎绝口不提往事的她带着轻微的鼻音继续说道：“放弃了卡特琳亲笔写给城市芭蕾舞团艺术总监的推荐信…然后只身回国，能不能算独自走完了我们重逢前的九十九步，很奇怪对么？” 似乎很是艰难才睁开眼，翁怀憬抿着唇深深瞥了眼晏清，可爱地抽了抽鼻子再深呼吸几口后她无奈一笑：“明明这五年你毫无回应，可我却有种莫名的信心，总告诉自己，艾桑克一定是被某些无法解释缘由的东西给阻隔着。” 「五年啊，足以看尽帝都风月，什么样的爱意才能支撑她独守着风月相思夜，劳望颍川星，这五年还是舞者职业生涯最黄金的五年，责任无论在“我”还是我，都有够混蛋的…」 听得是心如刀绞，连眼神也空洞无神起来，其实内心细腻的晏清先前就揣测过翁怀憬大度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委屈，每每换位一想他都自问无法原谅自己。 “后来才明白原来真有那么一扇门，所以今天卿姐那句诗是真有戳到心里，当然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有在努力追赶着，看吧，现在人家有钥匙啦…” 几颗珍珠从翁怀憬桃花夭夭的眼角滑落，手按在锁骨间，泪水涟漪的她反而安慰起黯然伤神的晏清来：“我觉得很神奇的是，想不到进门前剩下的最后一步居然是从沪海开始踏出的，当初上台时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失忆了，投来的视线简直陌生得可怕，所以…我这算陷构吗？” “不算。” 压抑着情绪故作平静答到，晏清心中犹如电流激荡，当初〈虞美人〉环节的拙劣伪装、权利反转后的擦肩而过、鹊桥通道里的无声对视、帝都初见的熟视无睹、犹如银河相阻的一触即离…诸多画面一幕幕、一帧帧清晰闪回，他鼻间突然一酸： 「要在那些看似水波不兴的清冷后潜藏住心底的失落，该有多痛苦…我远不及她万分之一“勇敢而清白”！」 意识中自惭形秽、内疚、挣扎、爱慕种种情绪压得晏清快喘不过气来，深吸几口气，坚持着没挪开视线的他艰难开口道：“其实这种感觉…比之失忆更荒谬…如果不是后来意识到…那扇门…曾真实…存在过…多…” 语速愈来愈慢，渐渐浑浊不清，最后一个“次”字几近无法出声的晏清又体会到了一百多天前在鹊桥通道里身体失控的恐惧感，他只能哑哑地望着翁怀憬，任由两眼浓雾弥漫。 “拜托，还演示上了，又没让你教人家怎么去代入情绪，其实在演《月色撩人》致郁版的喻格那会，我就代入了一些，嗯，被困在门外的无力感…” 晏清感性的一面难得外放，却没想这种行为举止过于做作竟逗得翁怀憬破涕为笑，还噙着泪花的眼睛忽地绽出两道弯弯的月芽儿，不那么淑女地抬起法式宫廷袖揩了把脸，她单手托腮清声埋怨道：“最近我有些忘了那种滋味，原本只想让你再给一些疏离感，配合人家弹首《梦醒时分》找找感觉，现在可好，全给毁了！” “啊，那还能学路越把锅甩给…额，可以补救对吧？马上就有，毕竟我老渣男专业户…” 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晏清的失控感较之先前那种程度实际上要微弱不少，敛起悲恸和感怀开始自黑，他调动着面部肌肉迅速还原出当初沪海舞台上投向翁怀憬那一瞥。 “迟咯，某人的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矣…” 低头一错，翁怀憬险之又险地避开目光相汇，重新将十指伸向琴键，轻咬着唇的她眉心微蹙道：“不如我们换首曲子好了，还是舍不得让月亮来背锅。” 随着翁怀憬一落指，贝森朵夫d290共鸣板发出一记时长达三拍的g音，与此同时她左手接了组一级和弦分解后的波浪式织体伴奏音，右手旋律以e-〉d-〉c三连音的形式缓缓往下降，而后再度升回延音时长三拍的e音，搭配六级和弦分解后的波浪式织体…层层推动之下前奏恍如流动的月光透过帝都灰蒙的天空，温柔而宁静地将清晖均匀播撒向每一处。 「居然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同出自《月色撩人》，治愈版结局，她这是在点我还是在隐喻其他的…」 虽然中间穿插了一些很风格化的即兴改编，可拥有绝对音感的晏清很快便听出了玄机，翁怀憬触键温柔又不失厚度，明明只是简单的旋律点缀以并不复杂的分解和弦，却将她对爱人的相思之苦呈现得淋漓尽致，每个音符都溢满了充沛而细腻的情感。 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运指不疾不徐，翁怀憬借着这支曲子娓娓诉说着她从未示人的心声：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吧，东坡先生这句话我愿意承认前半句。 但月亮一定永远都是圆的，正如对你的心意，无论经历多少坎坷我也从未有过变化。 漫长的白日见不到月亮只是为了潜藏住爱意，每当帝都的晚风拂过，你只需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会发现，天空纵使众多繁星闪烁，我依然深情注视着你，五年如一日。 只是不知当我在想念你时，你是否也在想念我？」 虽然曲子很短，仅三分钟不到，但晏清却有被深深打动到，原因无它，听着耳际熟悉而又陌生的旋律，再望着眼前看似清冷孤傲的女孩，他脑海中这位姑娘独守帝都风月五年的辛酸苦楚和柔情似水竟历历在目，犹如亲睹般真实。 局面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氛围，兴许是受本能所驱使，晏清情难自已地逐步贴近翁怀憬。 “我想，我可能找到那种感觉了！” 惊慌着试图起身后退了半步，翁怀憬如此这般低头说到。 “iwilwaysloveyou！” 满眼怜惜和温柔，晏清喃喃接了句肉麻至极的情话。 “？…” 大羞一怔，翁怀憬犹疑着怯怯抬眼望向晏清，像是猜到了什么，她抱胸挺身娇声斥道：“故意拖时间是吧？晏倚飒我发现你就没安好心！” “咱俩究竟谁在耽搁进度？这也太冤枉我了…” 一腔柔情尽数付诸东流，晏清对某幸运指数未达标的傲娇女孩无奈笑道：“那赶紧趁热再去来一遍呗。” “哼，我发现某人最近有些固态萌发哦！” 飞出清冷又略带妩媚的一眼后，翁怀憬带着阵淡淡迷迭香味道抢先走回录音控制室，重新戴上歌手监听耳返径直推门进棚，她站定在倒悬的红色电子管话筒前，隔着厚厚的多层玻璃墙释放给晏清一个淡漠而疏离的表情当作预位信号。 配合地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晏清直接按下手中的无线录音控制器，他仅比划出个三指翘起的ok手型算是予以回应。 与前几次录制也没多大区别，由零散的钢琴根音拼凑成的旋律很快被推送至一墙之隔的歌手耳返中，翁怀憬的开嗓也稳稳同步上了钢琴伴奏给的第一个音#c，唯一的不同是这回歌手的表情变得有些淡漠，她目不斜视地开始了《推开世界的门》第七轮的人声干音录制。 第二百四十章 蓬门今始为君开 … 『推开世界的门 你是站在门外 怕迟到的人』 … 殿堂级的akgc12vr话筒记录下的音频被实时传输回录音控制台，再通过两侧嵌入墙体的主监听音箱播放出来，晏清听得是真真切切，这一回翁怀憬那未经任何人工处理、硬件串联的女中音却神奇自带着她想要的清幽和疏离感，如同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 『捧着一颗不懂计较的认真 吻过你的眼睛 就无畏的青春』 … 在编曲时晏清将真正的伴奏安插到首段主副歌衔接时才延后介入，这种开门见山、直抒胸意的编曲设计能最大程度彰显出歌者藏在vocal中最细腻的情愫变化，也更容易激发起听众的共情，是以这首歌才对先期的干音品质要求非常高，而翁怀憬在前两小节主歌中的表现堪称完美。 … 『左手的泥呀 右手的泥呀 知己的花衣裳 世界本该是你 醒来的模样』 … 等到伴奏正式介入进歌手耳返通道后，翁怀憬才偶尔向墙外的男人投来几瞥，眼中满是悲伤和倔强，还夹带着些许情怯，唯独丝毫不见亲密，晏清就这么安安静静听着，他忠实地还原着当初在沪海初登台时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略带着敬仰眺望向头顶奥斯卡荣耀的陌生姑娘。 … 『左眼的悲伤 右眼的倔强 看起来都一样 原来你就是我 自负的胆量』 … 整段副歌的走向是层层递进，步步为营的主框架，在情绪不断堆叠的过程中，即便唱到某句词时翁怀憬清冷的音色都为之微微发颤了，可她也仅仅只是用指尖温柔地触碰了一下自己锁骨间悬着的水晶钥匙，将克制和隐忍深深地揉进了歌中。 … 『左手的泥呀 右手的泥呀 知己的花衣裳 世界本该是你 诚实的模样』 … 这首歌的间奏很短也没有复杂的bridge设计，经历一轮搭载伴奏的主歌铺垫后，第二段副歌翁怀憬悄然加重了情绪中的怯意，相差不大的歌词经她演绎后，在晏清眼前清晰勾勒出一副生动的画面： 满手布满泥泞的女人远远凝视着爱慕之人，本能驱使着她想靠近过去，却又因自惭形秽而久久徘徊不敢前行。 … 『左眼的悲伤 右眼的倔强 看起来都一样 原来你就是我 走失的地方』 … 「你是维系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如同一道坐标，一座桥梁、一支锚…嗡嗡嗡表达得好贴切，为什么她能把自惭形秽的情怯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听得心绪纷飞，因为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晏清都曾深深沉溺其中过，为心上人准备小样时便自然地融入了这些情愫，可都被他费尽心机地隐匿在断句、换气，呼吸、转音等不起眼的细节中，没想经翁怀憬演绎后居然显眼到无处可藏。 … 『年少的轻狂 迟暮的伤 都等着被她原谅 原来你就是我 回去的地方』 … 「你一直都是我“自负的胆量”，也是我“走失的地方”，还是我“赎罪的渴望”，最后落定于“回去的地方”，明明打散后藏在四段式结构的副歌中，可嗡嗡嗡一唱就像被人拿着喇叭在闹市街头扩音播放一般，原来这些我压抑许久想说又不敢开口的，她都能懂…」 隔着厚厚的玻璃墙体，俩人以若即若离的视线相互对视着，一切似乎都尽在不言中，连续两段副歌后翁怀憬表情终于变得稍稍丰富了些，左眼轻轻眨了一眨，她用飘若游丝的气音一字一顿对晏清深情唱道： … 『推开世界的门 留给你的宠爱 别走得太快』 … “总算是在中午前完成啦，整整七遍诶…” 飒飒推开门站到晏清桌前，翁怀憬在认真听了遍录完的人声干音回放后，隔着一张工作台俩人视线游离了好半天，她才佯装得若无其事状小声感叹了一句：“这首歌也太难了吧，有些庆幸，运气还算不错，我觉得。” 「我的幸运女孩已攒够了她的幸运值！！！」 这种程度的明示晏清怎么可能不懂，手还没来得及张开，他整个人就扑了出去，却尴尬地被那张不解风情的工作台给无情挡了回来。 “要开饭了哦，录完没？憬儿姐…” 可惜没等晏清人绕过工作台，录音控制室的智能对话机就飘出道奶声奶气的催促，几乎同时大门那头传来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初恋清眼神坚毅：「等等，能先存？」 傲娇憬目光迟疑：「不…那先存着～」 初恋清眸露喜色：「好，我去开门～」 傲娇憬秋水一横：「敢威胁我，哼～」 电光火石间，屋内的俩人全凭眼神交流，赶在喵总进门前居然来来回回沟通了几轮，勉强算是“友好”达成一致，将这一记拥抱给暂存起来。 就这样晏清、翁怀憬跟着没看出什么异样的苗妙一路走回前院，进到设在倒座房的餐厅时，饭菜都已上了桌，正解着围兜的李寒鸢和章雅梦烹饪的几份家常粤菜卖相颇佳，邵卿和周佩佩坐着同她俩闲聊着，聊天的内容还在围绕着昨晚上线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而在过来的路上喵总其实也在亢奋地转述这些信息。 在得到诸多最高金龙奖专业评审连番出炉的影评加持后，影片持续火爆的热度继续高攀，可谓圈里圈外两开花，当期《才华有限公司》付费点播量上线不足20小时就勇破三千五百万人次，水到渠成，全国各地多家艺术与文艺院线齐齐宣布调整自己的会员预售政策，旗下影厅纷纷高挂票务告罄的免战牌。 “一上午都接了好几通催促咱们木棉映画投放胶片盘拷贝的电话，急有什么用，人沪影厂正加班加点转制呢，我这一时半会也变不出来啊…” 余光瞧见晏清他俩落座，邵卿的抱怨声中顿时添上几分矫揉造作，她叹气道：“试听会得看你们和骆冰的啦，康总约了我明天一道去沪海出差，唉，老娘可真是劳碌命呀。” “可惜啦，那得替冉总从玉渊潭征集来的大帮帝都才俊们扼腕叹息吶，咱们卿姐多好啊，形象出众、气质优雅、事业有成…” 仰头灌下一大口苏打水，晏清从容接茬到。 “别闹，快吃饭吧…” 见俩人又有斗嘴苗头，心忧进度的翁怀憬只是幽幽一叹：“不然拖到半夜都做不完。” 晏清当即收声提筷捧碗，吃了亏的邵卿一番察言观色后，她若有所得的妩媚一笑：“上午没把歌录完？看来是有人故意拖进度啊，干得漂亮。” “不是，我上午状态不太好，卿姐，快吃饭吧，鸢儿这道菠萝咕咾肉看着就特别好吃…” 可惜邵卿的揣测明显误中副车，晏清眼疾口快赶在身侧心上人羞意上脸前连忙跳出来背锅，也让翁怀憬熄了背身单打的想法。 讲究原汁原味、清淡素雅的粤菜深得晏清欢心，即使顶着邵卿的痛打落水狗攻击一顿饭下来也吃得相当满足，毕竟某人“前世”粤东鹏城人，而翁怀憬不知是受翁瑜女士影响，还是好心情带来的好食欲，一贯细嚼慢咽的她也破例就着白灼菜心多吃下好几口米饭。 “清哥，我下午没什么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客厅那台珠江-su7…” 赶在晏清放下碗筷前，酝酿半天的周佩佩开口问到，应该是她上午跟着喵总参观院子时瞧见了某台近期失宠的立式钢琴，有志恢复练琴的小姑娘眼神略有躲闪地期艾道：“最近…都是用…这款，比较顺手。” “哇哦，连立式也用的是情侣款，鸳鸯双栖蝶双飞，预备起…” 做作的双手捧心，章雅梦果断带了一波节奏。 莺莺燕燕的《女儿情》歌声中，眼角沁红的翁教授笨拙开口解释道：“那款琴是我先看中的，他当时还嫌音色太像某扶桑琴牌呢。” 不禁感叹“强行解释，最为致命”，晏清冲周佩佩点头表示同意后，顶着李寒鸢提议晚餐吃牛油鸳鸯火锅的补刀揶揄，他连忙拉起翁教授落荒而逃，留下满屋的欢笑声。 回到录音棚花了两小时左右搞定完四首歌的后期处理，他俩下午其余的时光都悄悄流逝在编织《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工作中，顶级嵌入式augspurger音响轻柔婉转地徜徉着小提琴独奏版，这样的背景声与两只笔尖摩擦乐谱纸面发出的沙沙声居然相得益彰，甚为和谐。 进入十月下旬后，帝都的天色黑得也比先前早，五点半不到夕照的余霞俨然已散尽，kopokstudio亮起了灯，得益于不错的工作效率，晏清手头只空着竖琴和一小部分冷门打击乐声部的乐谱未完成，翁怀憬揽下的第二小提琴声部和声谱序也逐渐接近尾声。 「算上制作demo要花的时间，今晚十点，最多十一点前，应该能收工…」 趁着晏清去洗手间的空档，翁怀憬小幅度活动着微微发涩的手腕，暗中思忖着进度大体上有被追赶回后，也算是福至心灵，她轻轻一拉工作台下隐藏midi键盘的组合屉，发现下边居然合着一本薄薄的日历。 分月排序印刷的日历上附带着传统农历日期，翁怀憬捧起细细一看，最上边一页是即将到来的十一月，列表里三十个日期数字中有四个被人用笔画上了圈。 「9号画了颗红心，我生日？2号打的蓝圈，还标注着回应《舞姬》，他打算准备什么惊喜啊，另外两圈是用黑笔描的：8、22，节气立冬和小雪，难道是…」 赶紧偷瞄了眼录音棚大门，翁怀憬确认着外边尚无任何动静，她如获至宝地翻阅起日历来，果不其然无论朝前还是往后，每个月的两个节气都被晏清给描上了圈，自8月8日的立秋起，直至12月22日的冬至。 「那首歌到底会是哪个节气呢？听晏倚飒的口气应该是跟冬天有关，是立冬，或者大小雪，还是冬至？好苦恼哦又不能问他～」 没给翁怀憬再细看的机会，录音棚敞开的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将日历放回原位，再把抽屉复原，握持好笔，心如鹿撞的翁教授装作冥思苦想状。 “她们还真准备了鸳鸯火锅，走吧，嗡嗡嗡，我们吃饭去～” 倚着门呼唤到，晏清居然人都没进来，白费了含春少女精心酝酿的演技，等翁怀憬低头走过来，俩人很是熟练地牵上了手，某登徒子愉悦地邀功道：“差不多今天能收工，明儿下午我跟冰姐和乐团的人一块儿过去，你的负担没那么大了吧？” 「不管怎样他明天都得去学校，拍《seve》时其实已见过好多位学生了，还有邓校和关主任也是，我这样子会不会太刻意了点呀…」 被牵着慢悠悠往餐厅走时，晏清还在说着一些关于《梁祝》配器、试音相关的话题，却不知翁怀憬正悄悄在心中自省着，受某种莫名的安全感所影响，渐渐地她已不怎么惶恐突遭公开处刑之类的窘境。 “…琵琶的某些特殊音调只能依靠竖琴配和弦乐来完成，我可能一开始没考虑太周全，快到了，你先进吧。” 进到前院时，还没等她给信号，晏清就懂事地收声并提前松了手，意识到这点，翁怀憬如此这般想道：「他总把我保护得很好，如果注意好分寸，其实应该问题也不大。」 一进门就闻到了牛油火锅独有的香味，心灵手巧的李寒鸢下午有准备了很多腌制入味的薄切牛肉、毛肚、黄喉等荤菜，还炸了不少渝城特色小吃酥肉，味道正宗到连翁怀憬尝过都赞不绝口。 这顿丰盛的晚餐除邵卿中途接了个越洋电话外，基本就没人聊工作了，大家都很认真地刷着鸳鸯锅，满头大汗的晏清就着章雅梦给准备的牛奶也吃得直呼辣得过瘾。 期间值得说道的是，苗妙有陪着翁怀憬离席去了趟旁边的办公楼，回来后食量很小的翁教授基本就停了筷，小口小口不失优雅地喝着水，她一双含情美目在晏清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如果没有那堵墙阻隔视线，那他也一定在眺向万寿寺路的方向？所以当我在想念时，亦被人深情想念着。」 轻轻摩挲着胸前的水晶钥匙，翁怀憬满心都是欢喜，适才去方便时途径一间悬着〈陈列室〉标识的屋子，苗妙无心之下透露给她一个重要讯息，过去的五年中每每喵总找不到晏清时，在这里总能逮到对着满墙奖杯发呆的落寞男人，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今年八月后才得到明显改善。 「不知道他推开世界的门有多艰难，那我又何必再矫情呢～」 偏偏翁教授也同样擅长换位思考，于是乎在晏清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回到录音棚后翁怀憬就完全停下了对进度的执着，几番欲言又止后，她顾盼着悬在墙上的绑笛终于开口说道：“诶，倚飒～我突然很想很想去办公楼那边拉一部片，你能不能把它也带着…” “是《李煜》嘛…” 一提笛子晏清自然猜到了翁怀憬想的是哪一部电影，他有些迟疑道：“可《梁祝》怎么办，今晚不是要弄完吗？” “明天上午去学校赶呗！笨哦…” 锋眉一扬，翁怀憬觉得某人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低头喃喃补了一句：“不过等会你要给我吹笛子～” “好！” 健步如飞，晏清起身摘下绑笛，虽然不晓得翁怀憬为何改变了主意，但看着心上人笑靥如花的样子，对如期能完成《梁祝》已成竹在胸的他自无不可。 不过临出门前，晏清回身向翁怀憬轻轻张开了双臂：“先把刚存在银行的幸运值给领了！我怕你赖账～” “哼，您的存款已过期…” 眉目流涕横波，翁怀憬欲拒还迎着投入男人怀中，她娇声嗔怪道：“登徒子～” … 分割线 … ps：推开世界的门 原唱：杨乃文 作词、作曲、编曲：火星电台 收录专辑：2016年，《离心力》 拉胯小剧场终于轮到男女主登台了： 晏清老脸一红望着某人：“我所理解的热爱生活就是指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翁怀憬化身眼红怪：“这也正是我一直追求的，因为足够喜欢，所以才会坚持。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敛尽春山羞不语 “咱翁教授今天把晏清给领学校来了，千真万确我跟你讲，亲近自然要嗑成了，呜呼！直接吹爆！” 看似寻常普通的星期一下午，阴雨绵绵中的帝都舞蹈学院往日“文舞相融，德艺双馨”的教学氛围不再，芭蕾舞系芭表专业一小撮师生间居然争相传播起一条这样的流言蜚语。 “客人还没到齐，谣言就漫天飞！简直太恶劣了，必须严查死守！关馨你来牵头负责，务必做好保密工作…” 双手掩面躲在综教楼三楼的副校长办公室，两股战战的晏清听到邓颖玲和关馨有在布置相应的补救措施后，悬着的心总算稍稍镇定了些，情事败露引来公开处刑什么的其实他倒是挺得住，主要没法孰视翁怀憬应对社死局面时的无颜自处。 「嗡嗡嗡落荒而逃的样子很可爱～从这个角度一想，今天遭的罪也都满超值，不行！得收敛些，邓校和关主任一直在暗中打量我…不能给人种轻浮的感觉…」 商议中的帝舞宣传部长兼芭蕾舞系主任关馨频频投来混杂歉意和谐谑的视线，好在关主任没有开口打趣晏清的意思，定好应对方案后她便出门赶忙着去落实执行了。 「…不过今天运气也太背啦，什么倒霉事都能摊一块儿，上午淋成落汤鸡、下午一波连续罚站，简直狼狈到家，我该向邓校长赔个不是的，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 正当晏清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卫衣口袋中整好响起阵蜂鸣，掏出电话视线一扫屏幕，他绷紧的神经陡然一松，从心而发的笑容自然绽开，发过来的消息明显能看出翁怀憬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还有半小时，人家不能老看手机，你乖乖等我～］ “怀憬还有一会才下课，放心再坐会，你已经安全了，这身校服穿着挺像模像样，乍一看跟个帝舞在校生似的…” 一通神游物外，导致晏清半天才重新抬起头，结果撞上慈祥和蔼的邓校长那缕似丈母娘打量女婿般的目光，俩人视线相交邓颖玲冲他促狭一笑：“晏清，跟教授谈恋爱的滋味不错吧，你俩重新在一起多久了？” 毫无防备之下连点了两次头，晏清被邓颖玲打了个措手不及，老脸通红的他眼神飘忽地讪笑道：“啊…不是…其实我们还没成呢，刚才不都直接定性成谣言了吗？邓校您也得不信谣、不传谣呀。” “肯定是怀憬不让说，向我求救时才肯承认你俩原先就是一对，这丫头居然一直瞒得死死的，亏我先前还拿〈司马青衫〉点她，没想到一语成谶…” 满脸写着“我都懂”三个大字，邓颖玲乐得合不拢嘴，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满意，连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光顾着赔以讪笑的晏清也不好出声提醒她。 “果然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咱们家怀憬并非太上忘情，只是太过长情，她这些年不容易呀…” 心生感慨，邓颖玲大概是想起翁怀憬回国后的点点滴滴有些唏嘘，直到那通来电被人转呼进私人号码，她才掏出手机冲晏清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骆总，你好…” 听对话内容像是在和细语那头沟通稍后试音会的事儿，只见邓颖玲三言两语挂断电话，拎起包就打算下楼去现场，颇有番事必躬亲的范儿，临出门前她还不忘慈眉善目地跟晏清交待道：“我出去找佩佩再确认眼音乐厅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免得又闹乌龙，要委屈我们的帝舞女婿在这藏一会，你等她下课再一道过去。” “好叻，您先忙去。” 起身目送邓颖玲出门，晏清摸了摸身上的帝舞校服又看了看手机，先前给苗妙、章雅梦发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无奈着摇头窝回沙发的他悻悻咕哝道：“估计都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真就没人管呗，难不成真让我穿这一身参加试音会。” 这身校服还是先前晏清来拍《seve》时从帝舞借来穿过的那套，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他身上呢？那当然就得从翁教授昨晚立的某个g开始说起。 「如果我们注意好分寸，其实应该问题也不大。」 翁怀憬好不容易才松口让晏清提前来帝舞，而参加试音会的交响乐团有好几家，苗妙她们都得去细语那边跟骆冰一道忙接机的事，所以借口着“早做准备”，赶了个大清早，某登徒子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背着笔记本打算赴约。 “你们不用管我，到帝舞也就5649米，能出什么意外～” 飞行员夹克、牛仔裤配马丁靴，外加顶能遮蔽身份的全包裹头盔，晏清力排众议地选择了独自骑电动车出行，离开后海时他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只能说g这类因果律产物总爱在不经意间落定生效，半道上晏清遇上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等周佩佩拿着邵卿那张通行证在帝舞南门接到他时，乐极生悲的晏某人浑身已被淋得透湿。 雨水跟着晏清一路滴进了古典芭蕾教研室，里边的翁怀憬望着情郎跟只落汤鸡似的简直哭笑不得，问清缘由后她只好指使周佩佩出去买早点顺道给找身衣服回来先对付一下。 “你别傻笑～怎么连雨披都不穿…” 所幸这会离上课的点还早，教研室整层楼都没什么人，没顾忌太多的翁怀憬将晏清往椅子上一按，随手抽出一大把面巾纸打算替他清理一番：“要是淋感冒了怎么办？” 「天公作美，这场雨淋得太值当，想办包年卡，不！给爷开张终生卡。」 内心狂喜，可晏清还是紧张看了眼半掩着的门，想了想后，他伸过手去接翁怀憬抓着的面巾纸：“莫名觉得这一幕很温馨，所以才控制不住笑意，嗡嗡嗡，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别闹，抓紧时间，等会佩佩就回来了，我可不会再管你…” 反手五指扣住晏清伸来的手掌以阻止他添乱，翁怀憬一边温柔擦拭着男人颈间残留的水渍，一边清声催促道：“快点，把衣服脱了！” “噗！” 恋恋不舍松开与心上人的十指相扣，正当晏清面红耳赤配合到衣衫半解时，忽然身后传来扑哧一记滋水声，纠缠在一块的俩人齐刷刷回头，教研室的地毯被人喷满了豆汁，而门口则呆若木鸡站着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主任关馨。 “门口拖泥带水弄一地，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晏清？” 认出晏清后，大跌眼镜的关馨将剩下半包她没吸溜完的豆汁也一道给撒了手，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震惊对视半晌关主任才反应过来往后倒退两步：“早啊，你们…你们继续，需要我去帮忙堵住佩佩吗？” “……” 早就惊慌失措地躲进墙角，此时的翁怀憬恨不能盯出条墙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暂时社会性死亡的她哪里还说得出话。 “不是，关主任，早啊…” 捏着被翁怀憬强塞过来的面巾纸抬手同关馨打招呼，晏清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木讷着开口试图还原真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刚过来的路上…” 磕磕绊绊解释一通，晏清为了取信于关馨，还使劲拧了把外套，湿漉漉的飞行员夹克滴水如柱，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噢，原来是这样，我信，怀憬快转回来，我全信…” 憋住笑，关馨护着门，将晏清的目光引向墙角，她循循善诱着打算替翁怀憬化解尴尬：“别把晏清撂这撒手不管，待会要是感冒着凉怎么办？人好不容易来趟帝舞。” “抽纸在桌上，要擦自己拿…” 不为所动地持续扮作鸵鸟，翁怀憬的回应声中带着丝哭腔：“我再也不想管他了！” 谁都拿执意要背打到底的翁教授没辙，晏清和关馨也只好大眼瞪小眼，这种尴尬的局面直到跑食堂买回早餐的周佩佩取来替换的衣服后才稍有缓解。 去洗手间换好那身校服，再回来吃过油条豆浆，晏清终于能打开电脑继续做《梁祝》的收尾工作，为了给她俩提供“良好的创作环境”，关馨还贴心地安排了间空闲的小会议室。 之后一整个上午倒也还算顺利，所有的谱面工作在九点前便已结束，翁怀憬甚至还有工夫向晏清讨教起某几处由于她对漂浮和声体系理解不够而导致的和声旋律“功能”与“调性”失协，直至临近上课，她才翩翩然拎起手袋去到旁边的阶梯教室。 两堂《芭蕾戏剧表演》专业大课间穿插着一刻钟左右的休息空档，翁怀憬大多数时候都会戴上耳机留在教室等候，然而今天学生们眼中的翁教授显得有些奇怪，授课语速较之平常快了不少，当下课铃响起时，从不拖堂的她居然是在教室门口宣布的课休，随后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等不及想听完整版的《梁祝》了！还有…人家想提升自己的和声编排功力啦！」 总之放快脚步往回走的翁教授绝不可能承认她只因心系情郎才一反常态。 被藏在会议室里的某人果不其然没让翁怀憬失望，诚然交响乐作品通常由于参演乐器数量众多，演奏时长又参差不齐等诸多原因，导致demo制作过程需耗费海量的时间与精力，可这些都难不倒晏清，毕竟“前世”就有过补完《梁祝》的野望，思路很清晰的他一直将先期配器、和声编排、谱面整合、转制虚拟乐器分轨等工作统筹着同步进行，录入好今天补完的竖琴等乐器的分轨后直接将其并入总轴，再经混音等后期处理《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首版小样就此横空出世。 “山上桃花红似火，一双蝴蝶又飞来，没法一口气听完了，我得去上课…” 平日要放空很久的课休期在俩人共听一段《梁祝》中转瞬即逝，提前预设的闹钟兢兢业业响起，翁怀憬很是惋惜地放下耳机以及晏清的手，起身离开会议室时翁教授不忘傲娇摆手道：“中午佩佩有事要去忙，你别乱跑被人捉到了，想吃什么等会发消息，等我下课就去食堂买回来。” 打定主意想将晏清藏住的翁怀憬还是失算了，其实主要得怪关馨对这位“帝舞女婿”太过热情，特意安排食堂做桌湘菜不说，中午饭点前她还亲自领着一姑娘把饭菜给送进了小会议室。 关馨出发点是好的，可漏算了一道来的那位今年刚留校任教的年轻讲师，见到晏清她兴奋难掩，要完签名又求合影，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都还好，最致命是她回到芭蕾系没管住自己的嘴，把消息漏给了其他几位要好的同事。 等翁怀憬下课后看到消息赶回来时，会议室已沦为小型《才华有限公司》粉丝见面现场，前脚刚送走两位，隔几分钟又进来一双，矜持着惟恐再遭公开处刑，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的翁教授连与晏清正常交流都提心吊胆，于是乎找准时机她铤而走险将情郎又换了个地方藏。 “这儿是我平常练功和带独舞小课的地方，两点半后才有课，到时佩佩就忙完了，你可以跟她先去音乐厅…” 倚着芭蕾舞c练功房锁住的门，翁怀憬汲取了些许安全感，放心与晏清对视着，确认心上人眼底仍清澈透亮，笑容清风霁月的她踮起脚尖，忍不住小转了半圈：“现在终于…安逸了～” “这应该赖我才是，害得你成了只怯怯的嗡嗡嗡…” 随手握住靠墙的把杆，心思细腻的男人目光顺着木地板延伸向落地窗前熨帖垂下的双层窗帘，再转回眼前扎着丸子头的清瘦女孩，感觉一如某段曾惊艳过他无数次的vcr，翁怀憬的口白晏清张口就来：“芭蕾练功房，是一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空间，给了我勇气与这世界为敌，也保护了我不甘被磨平的棱角…” “嗯，就是在这儿拍的，除了那一小段《舞姬…” 轻轻点头又蓦然收声，翁怀憬惊觉起昨天在录音棚里偷看到的日历，不禁流露出一番低眉垂眼的小女儿姿态，半晌才抬头补了一句：“这段是不是很像〈原来你就是我，自负的胆量〉？其实我也能背你那段，就是太傻了点。” “是挺傻的，而且不够内涵，完全比不了你给的生日礼物…” 翁怀憬不慎提及的《舞姬》触到了晏清心中最柔软之处，说话间他满眼尽是温柔与怜惜：“明明只有短短几帧，我却清晰感受到了深藏其中的隐喻，每一次踮起脚尖为你起舞…” “我不准你说！” 羞意难耐之下翁怀憬直接上手捂住了晏清的嘴，进到打断施法后的无声期，两缕眼神就此炙热着缠绕到一起。 初恋清目眩神迷：「何时能再见你踮起脚尖，为我翩然起舞…」 傲娇憬锋眉曼睩：「某人表现尚算合格，也许不用再等太久～」 唇角传来的微微凉意，对视滋长的朦朦暧昧，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晏清自然懂心上人欲说还休的“等”并不只意味着某支舞，正待心花怒放的他准备乘胜追击时，身后响起一阵窸窣的金属摩擦声，听来像是外边有人拿钥匙在试图开锁。 满眼的柔情蜜意尽数化为慌乱，翁怀憬显然也听到了，匆匆后退着打算以背抵门，好在晏清反应更快，一把将她和锁拴一道拉住。 “奇怪了，小练功房怎么打不开，不会是锁芯坏了吧？” 拧动钥匙的力度随开锁者的不解发问而逐渐加重，门外女声甜中带脆，翁怀憬一听便知那是自己带的学生，17级芭表03班里的祝小溪。 联想起某本最后不了了之的《帝舞手记》，这下直接被堵到人赃并获，一时间翁教授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前深意难轻诉 “不行就算了，小溪。” 门外一道略有印象的女声劝到祝小溪，晏清轻轻拉了拉翁怀憬，递上缕安抚的眼神。 “晚点再找人来看，咱们回楼下大练功房吧，你穿的这身不也挺好的嘛。” 外边人还不少，音色略冷的宁勐也开口了，翁怀憬听罢才深缓一口气，回身对哑然失笑的晏清比出个嘘声手势，她静声着又再往门口贴了几步。 “可人家新拔草的练功体服和舞鞋都锁在这边的柜子里，咱们教授同款呢，好雯雯你现在就找人来开锁嘛！要是耽误了下午的课，你这独舞课代表怎么当的？。” 契而不舍捣鼓着锁芯，但落好销的门纹丝不动，不死心的祝小溪转头央求起资雯来，还把翁怀憬抬出来说事，这最后一句明显在模仿她家教授的语调。 “是哦，教授今天好像很忙诶，上午就来去匆匆的，本来还想问问复赛的事来着，铃一响转头她人就不见了，平常不这样啊。” 门外的资雯立场不太坚定，嘟囔着还背刺了一记翁怀憬，竖起耳朵在偷听的晏清嘴角不觉上扬。 “那雯雯还等什么，赶紧找人修锁吧，我发消息把童颜她们也叫上来，直接在这边练得了，有问题还方便待会上课找教授请教…” “可是宁勐，咱们教授今天明显就有事儿呀，她最近都好忙呢…” 17级是今年帝舞芭表专业出征《蓓蕾杯》的骨干中间力量，资雯、童颜、宁勐、祝小溪几人都通过了初赛的遴选，顺利进到11月底的复赛阶段，作为教练翁怀憬为她们量身定制了相应的专项提升计划和备赛方案，即便近期行程排得很满，翁教授也从来没落下自己的本职工作，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纯属例外。 某人的得意被翁怀憬都瞧在眼里，一听门外那三位学生铁了心要进门甚至还打算再叫点人过来围观，气不打一处来的她忍不住掐了把晏清。 “资雯，还有宁勐？” 眼看事态逐渐失控，翁怀憬不得不清声稳住门外的学生，同时暗暗以眼神示意晏清赶紧找个暂时的藏身之处。 热锅蚂蚁清：「我躲哪，落地窗外能站人吗？」 摇头鸵鸟憬：「不行！外边能看见，你先往窗帘后一藏。」 除了更衣室，练功房空空落落到能一眼望尽，很难找出个完美容纳下晏清的栖身之地，倒是门外的姑娘们不疑有他，很快资雯惊喜着回道：“教授？原来您在里面啊，祝小溪非要进来拿东西，我们还以为锁坏了。” “教授，开门呐…” 丝毫不给翁怀憬编织劝退说辞的机会，祝小溪直接娇声央求道：“我们只耽搁您一下下就好。” 形势已退无可退，翁怀憬确认了眼会到意快步躲进窗帘后的晏清藏得还算勉强合格，盘算着大可趁几人进更衣室的机会偷偷放跑情郎，她银牙一咬打开了练功房的门。 然而情况却并没有如翁怀憬所愿，穿好了练功体服、大袜、舞鞋的资雯和宁勐完全没有跟祝小溪一块进更衣室的打算，俩人这几天各自攒了好些问题忙着向翁教授请教，更让人焦心的是，很快童颜也带着另外几位姑娘找了过来，她们和换好练功体服出来的祝小溪一道加进了备赛讨论。 「我家嗡嗡嗡简直就一翁大聪明，确定祝小溪说的不是耽搁“亿”下下？救命，要死了…」 一听便知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无法脱身，顾忌着会有女孩直接在练功房更衣的可能，晏清绅士地选择了直挺挺面墙而站，眼珠快怼到墙里的他不由暗暗叫苦。 窗帘外，姑娘们叽叽喳喳抛出的各种问题自然难不倒拥有多年带队参赛经验的翁怀憬，凭着扎实的古典芭蕾功底以及对学生的了若指掌，她声音虽有些凝滞，但一本正经答疑起来还是轻松如若庖丁解牛。 「英雄所见略同，快刀斩乱麻赶紧送走这帮丫头才是正经事儿…」 这堂发生在晏清藏身之所对角线处的，计划之外的小灶翁怀憬开得游刃有余，只不过很多技术动作间衔接的小细节光靠她说教简直费时又费力，趁着学生没注意瞥了眼对面墙角，翁教授一咬牙干脆也进更衣室换上了舞鞋，直接带教起来： “童颜，最后连续两个jete接jete间的pasdebasque，像这样会更好一些，portdebras手臂抬起、打开…” 「刚暗示不用等太久，果然…可惜看不到她的舞姿，breathingwithportdebras？举臂的波地布拉斯呼吸么，我补的芭蕾术语还不够，完全支撑不起场景还原…」 窗帘后，目不能视的晏清勉强能听懂些类似侧踢腿、巴斯克舞步之类的芭蕾组合动作，可更多的就只能靠猜，他如此这般努力在脑中构建着翁怀憬此刻的舞姿。 “同样是《法老的女儿》，我们比起来简直就像地主家的千金，旋子你说对不对？” 被翁怀憬点拨之后，童颜由衷的感叹简直就是在变相撩拨着晏清，毕竟全场就只有他见不着翁教授的风采。 “嗯嗯，好幸福，超羡慕学姐你们，每天都能得到翁教授指点，不管什么动作，她一跳出来，我就觉得这样去处理才是最好的。” 练功房里还跟进来一位听来不像是翁怀憬亲传弟子的姑娘，她这番话说完，偷听中的晏清深有同感，恨不得跳出来点个赞。 “无可替代，没有止境，芭蕾技艺中永远没有所谓〈最好〉的概念，我们每一位舞者其实都在路上，每天…” 进到教学模式中的翁教授似乎气定神闲多了，声音虽稍显清冷，可她对旋子的态度绝对能算一视同仁，教得同样上心：“对着镜子一次一次重复练习，总能发现自己有待打磨的细节，我所理解的〈进步〉就是在新的状态中迅速找到新平衡，然后一步步加严标准去接近理论上的〈完美〉。” 「我家的翁教授好有魅力，端着这样的态度去努力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藏在角落中的晏清听罢，心中升腾起种难以言表的骄傲，连维持他那别扭姿势带来的肌肉酸痛都顿时中和掉不少。 这种扣细节的带教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身陷囹圄的晏清全程被动旁听，其他学生都还好，唯独这个叫旋子衿的大二姑娘情况有些特殊。 原本只是打算感受一下比赛氛围，可她却凭着不错的古典舞功底和讨巧的编舞设计通过了《蓓蕾杯》独舞组帝舞初赛的遴选，侥幸进到复赛阶段后，小姑娘才发现跟已上过一整年古典芭蕾独舞课程的大三学姐一比，差距近乎天壤之别。 深喑“慢就是快”的道理，即使心急如焚翁怀憬教起旋子衿来也没带上任何情绪，甚至还跟据她的个人特点，帮着编排出一整套融入了法式宫廷舞风的技术动作，连复赛自选曲目都给换成了一首《g大调小步舞曲》，连晏清都知道通常芭蕾舞配乐都偏圆舞曲这类曲风。 配着练功房音响放出的伴奏，翁怀憬完完整整地给旋子衿演示了一遍，迈着极端庄典雅的nce舞步，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跳着跳着身形就朝着另一端的晏清靠了过去，好在这支由christianpetzold?（克里斯蒂安·佩措尔德）谱写的小步舞曲时长甚短，才走到练功房中央，眼角眉梢已泛起桃红的翁教授终于收住了脚步。 虽然目不能视，但空气中迷迭香味有些细微的变化，再加之明快、典雅的钢琴伴奏这么一烘托，晏清能清晰感受到心上人的一步步靠近，他脑海中甚至生动地浮现出画面来，翁怀憬舒展着纤细修长的四肢，糅放着轻盈优雅的体态，舞步尤如森谷间涉水而过的麋鹿，眼底盈盈脉脉暗涌着满腔的爱意。 「信不信，我能在这罚站到天荒地老！」有受到鼓励的晏清顿时只觉自己豪气直冲云霄。 立在练功房另一头的旋子衿宛如听到晏清的心声般，这支舞她学得极其认真，等好不容易练到快有模有样时，下午第一堂课的上课铃都快要响了。 看似清冷实际已麻木的翁怀憬含泪刚想送走意犹未尽的童颜、旋子衿几位，而芭表1703班其余27位姑娘已陆续赶来接班，让这间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芭蕾舞c练功房一时间人满为患。 形势不由人，进更衣室换好大袜和体服出来的翁怀憬又抬头扫了眼另一头悬得稳如泰山的窗帘，虽然心疼死了晏清，可这堂独舞课还是得要上，她尽力将姑娘们约束在自己周围，然后清冷地继续跟着授课计划讲上周没教完的内容《西西里变奏》。 这支独舞出自浪漫芭蕾舞剧《珠宝》之绿宝石篇，虽风格不同，但因其浪漫与诗意的独舞表演太过惊艳，亦受到了古典芭蕾六大学派所推崇，晏清有做过一番了解，《珠宝》共三个篇章，钻石代表俄罗斯，红宝石代表米国，而绿宝石代表着法国芭蕾的浪漫与诗意。 一而再，再而三，倒霉蛋晏清今天连续痛失观摩心上人翩翩起舞的良机，当这段《西西里变奏曲》一响，巴兰钦学派传人翁怀憬化身为一束娇艳的法兰西玫瑰，流畅飘逸的技术动作衔接处处透着优雅知性，雍容华丽的宫廷舞步流转出动人的诗篇，她从容清冽的姿态像是游离于空气中的盈盈珠光，这样的翁教授即使独占了练功房一小片区域，被迫挤作一团的姑娘们也甘之若饴。 一堂四十五分钟的独舞课，翁怀憬将这支《西西里变奏曲》完整演绎了两遍，穿插着各种深入浅出的动作拆解练习，彼此间的距离虽说时远时近，但她却始终都挡在晏清藏身之处的窗帘前。 「大不了再站一个小时，反正嗡嗡嗡周一也就这四堂课，时刻牵挂着想守护我的她肯定慌多了，而且…听翁教授上课感觉还挺奇妙的。」 隔着两层窗帘，挨得最近时晏清甚至能从背后感觉到翁怀憬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这一刻他感觉无所畏惧，锐不可当。 …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 即将挨到一堂课快结束，晏清校服卫衣口袋里的手机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偏偏他现在这个别扭的姿势压根没法把手伸进去调解音量，听着那首翁怀憬的《人间》逐渐由弱变强，隔着窗帘背靠背而站的俩人心里同时一凉。 … “谁手机在响？” “我们的不都锁柜子里了？” “教授也穿的体服，没法带手机…” … 这通来电誓有晏清不接不罢休的决心，芭表1703班的姑娘们很快都注意到了，她们小声嘀咕着，直勾勾地看着翁怀憬身后，想到某种可能宁勐义愤填膺地快步走到落地窗前：“不会有变态藏在我们教室里吧？” “……” 紧张得十指绞成一团，翁教授从来没有这么在学生面前无助过，眼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段铃声短暂停歇后又嗡嗡响起，晏清已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明显是邵卿的风格，章雅梦反正做不来这种事，他后背轻轻一送传递给翁怀憬个赶紧脱身的信号。 “下课！” 接到暗示后，翁怀憬匆匆发出半声气音提前宣布下课，带着满脸的酡红她逃进了更衣室，极为流畅地将门给牢牢反锁上。 “你谁啊？” 一把掀开窗帘，宁勐气势汹汹地瞪着英勇面墙罚站的晏清，资雯、祝小溪等也围过来，看到那张缓缓转过来的瘦削侧脸后，她们无不目瞪口呆：“晏清？” “晏清老师，您怎么在这？” 迟迟才响起的惊呼声中充满了八卦味儿，见过晏清的资雯视线在略显呆滞的男人脸上以及另一头房门紧闭的更衣室间来回游弋，很快想明白缘由的她笑出了八颗牙齿：“你俩肯定好上了！” “让我缓缓，脚麻了…” 持续紧绷了好几个小时的肌肉陡然一放松，晏清还没组织好话术，听资雯这么一说，他身体有个明显往后一栽的动作。 被资雯和宁勐搀扶着艰难坐下，晏清顶着姑娘们火辣辣的视线开始试图圆场，当然说辞还是那一套： 录制节目期间情难自已，喜欢上了翁怀憬，目前正处在热烈追求阶段，今天是过来谈工作，午休期间临时起意想着第一季《才华有限公司》没有一首跟舞曲关联特别深的作品，他俩就来练功房找找灵感，结果被堵了门，害怕误会才产生了更大的误会… 结果晏清没想到通常这套无往不利的说辞在1703班的姑娘们面前碰了钉子，板着脸的宁勐逮着他一通夺命追问： “什么风格的舞曲？” “小步舞曲？你怎么不直接说西西里变奏曲！” “已经有灵感了？你就算唱出花来，我们都不信。” “切，什么多次表白被拒，你俩肯定是好上了！” 最后冷冰冰作出盖棺定论，宁勐双手抱胸睥睨地看着晏清，她颇有些不耻地嗤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女朋友什么料子做的，我们都很清楚。” “？？？” 没接住梗的晏清听得满脸黑人问号。 “因为我们教授对你早就心有所属，怎么可能会一直拒绝！” 最藏不住话的祝小溪把什么翁教授嗑自己的糖、数次为晏清更换手机壁纸等她们抽丝剥茧找出来的蛛丝马迹通通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晏清老师您就别瞒了，放心吧…” 咔咔一通背刺，祝小溪拍着小胸脯大言不惭道：“我们口风很严的！” “那拜托你们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她特别的…” 没法改变姑娘们的固执己见，晏清只好含糊过去。 “害羞，我们都懂！”1703班的姑娘们信誓旦旦保证到。 解决完困局后，这帮小姑娘开开心心将晏清团团围住，叽叽喳喳问着他关于《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和《才华有限公司》的各种传闻。 满屋的莺莺燕燕声中副校长邓颖玲终于姗姗来迟，她显然是接到了翁怀憬打来的求助电话。 “额，这个，晏清是我叫来的，电话里没讲清楚…” 单手推开芭蕾舞c练功房，迎着姑娘们微怔的视线，邓颖玲张嘴就把所有的锅揽到了自己头上，她急燎燎冲晏清挥手道：“我办公室在另外那栋的三楼，走吧！” 也不接话，晏清瞅准时机拉上兜帽撒腿就跑，才总算安全脱身。 待在副校长办公室，正如邓颖玲所说安全性还是有保障，就这样瘫坐在沙发里不时傻笑出声的晏清一直坐到了下午三点半，连综教楼外笼罩的乌云已散去，大雨彻底停歇他都毫无察觉，这种症状持续到翁教授下课后施施然找过来才有所好转。 “傻笑什么呢…” 双手把着speedy手袋推过来，翁怀憬有些不太敢跟晏清对视，她眼神飘忽地催促道：“快换上吧，让佩佩随便买的，大家都到小音乐厅了，我到外面去等你。” “随便”买的衣服很合适，穿身上特别暖和，手袋中还有顶熊猫针织帽，晏清拿起往头顶一套，快步跟着翁怀憬往楼下的小音乐厅赶。 低头下楼的初恋清：“你学生都还挺可爱的，下次再给她们补签名吧。” 两眼沁红的傲娇憬：“你还敢想有下次呢，丢不丢人？”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白天窘态百出的频频社死噩运就像楼下的那场雨没有一直延续下去，如期在帝舞综教楼一楼室内音乐厅拉开帷幕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试音会办得很是成功。 应邀出席的国家交响乐团、华国爱乐乐团、以及帝都、沪海、冰城等老牌城市交响乐团都对这支旋律优美洋溢着东方传统民乐风情与魅力，和声体系与章节结构又完美兼容西方古典音乐美学思想的作品小样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柴科夫斯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一直都是伦敦交响乐团的保留曲目，今日梅某何其有幸能亲睹梁祝在古典音乐届的初啼…” 最后一位发言的是前伦敦交响乐团首席指挥、沪海交响乐团总监梅赐贻，一曲梁祝听得是老泪纵横，等其他人花团锦簇地夸完晏清和翁怀憬，他动情地感慨道：“其实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较之由阿瑟·布卢克原创，经莎翁改编而闻名于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早问世近千年，自东晋伊始便在民间口口相传，可谓家喻户晓流传深远，向来被誉为千古绝唱，从古到今有无数人被他们的凄美爱情所感染…” 自而立之年起便声斐海外的梅总一通长篇大论，从故事起源、旋律走向、曲式结构、戏剧冲突、精神内核等等方面将《梁祝》抬到了与老柴作品比肩的程度，他目光炯炯凝望着晏清：“我的老师曾说过，只有以恰当的方式将精神内容融入于声音及其复杂组合，形成某种感性因素时，音乐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艺术，不得不承认晏清和翁教授就做到了这一点，他们别具心裁启用的特里斯坦漂浮和声体系有着独特的隐喻…” 与先前发言的几位乐团总监风格不太一样，梅赐怡并没有夸完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开始为自家乐团争夺首演《梁祝》的机会拉票，他更多是站在一个音乐家的角度谈着自己的理解： “半音化的上行代表着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无限的眷恋和渴望，而这一切又无法得到真正的圆满——如同那个得不到解决的属七和弦一样，直到最后一幕化蝶时，才最终得以解决，其象征意义就很明显了：正因为现实有着无法挣脱的残酷，梁祝的最终结合才只能寄托于神怪故事。” 这番精妙绝伦的理解赢得了与会者的一致掌声，梅赐怡矜持一笑，凑近话筒他极为真诚地为自己的讲演收尾道：“谢谢大家，最后一句，多年《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累计的经验让我在领悟《梁祝》的创作者思路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请两位老师务必首先考虑我们沪海交响乐团！”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后邀陪明月 “好久不见啦，清哥。” 招呼声透着欣喜和雀跃，袁郁玥踩着淑女碎步朝前迎了几步，柔和的氛围灯映照下满眼流光溢彩的袁三小姐恰似一朵不胜娇羞的水仙，尤其是她在站定后还接了个浅浅噙笑再低头撩发的动作。 这一幕发生在帝都·粤财jw万豪酒店贵宾楼829花园套房中，某袁姓含春少女与其心仪之人历经久别后终再相逢的感人瞬间简直被还原得栩栩如生，唯一的缺憾是诺大的起居室其实仅有袁郁玥一人，房中甚至连晏清的影子都找不着。 “愉悦要恰到好处，还得有楚楚可怜…” 抬眼凝望向全身镜中的自己，袁郁玥缓缓调整了好半天的表情，终于下定决心取过支眼影刷，轻轻在左右眼晕下各添上些许淡红，她边修饰着妆容还边练习着撒娇：“怎么办？茶艺好难噢，人家根本学不会嘛。” 效果似画龙点睛般，明明袁郁玥不过寥寥两笔，却让镜中人陡增了几分“恃赖倾城人不及，檀妆唯约数条霞”的诱人感觉。 “yue！好造作，自己都受不了…” 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袁郁玥放眼影刷时瞥了眼智能镜左下角的led屏，粉拳捏紧了又放，她抱起被撂在吧台的pad继续揣摩起茶艺来：“不管啦，晚上就要见到他了，怎么说也得试试。” … 〈2019-10-2916：43〉 … 受“细语事件”波及暂时脱团了近十天，原本已不抱希望的袁郁玥其实是五个小时前才被梅赐贻当作“撒手锏”临时从沪海拉过来的，别看昨晚帝舞那场妙趣横生的讲演博了个满堂彩，可他并没有一举为沪交夺下《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首演权。 很有危机意识的梅赐贻甚至觉得客场作战的沪海交响乐团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正处于绝对的劣势，自家情况自家最清楚，别说是跟国交、华爱乐这俩国家队比，就连帝交、帝都爱乐、央音交响等一众城市交响乐团都对他率领的沪交保持着至少半个身位的领先。 “我们的确还没来得及搞定排练和演出场地，但沪交绝对是带着最大的诚意而来，譬如说，贺染之，我们出生于越剧世家的年轻小提琴家…” 昨晚试音会进到后半程，各家为角逐《梁祝》首演权开始手段齐出，梅赐贻这套说辞还没来得及脱口，隔壁的帝都爱乐交响乐团居然拉出一整支乐手方阵，直接在帝舞小音乐厅唱了半折越剧《十八相送》，紧接着登台的央音交响乐团一向以“管弦乐、民乐双修”著称，他们奉上的《梁祝》京剧伴奏串烧表演更是看得晏清、翁怀憬俩人频频为之动容。 其实昨晚的试音会《才华有限公司》并没有定下最终的合作乐团，毕竟距离首演日仅两周不到，仓促之际各家也都有实际存在的客观难处，像国交旗下的国青交虽说实力不可小觑，但主团的东欧交流演出肯定来不及取消，基本属于是退出了竞争者行列，华爱乐还有好几场门票早已售罄的音乐会，就连沪交自己亦通过细语公布了下个月的演出计划，只不过梅赐贻如果下定决心牙一咬也是能取消掉的。 种种原因之下，晏清也没着急于一时，只是将demo发给各家话事人当作伴手礼，顺道同三家承诺将全力以赴配合排练的乐团约好了周二再一一登门详谈，而沪交并不在这份名单当中。 可以说回到下榻酒店时，梅赐贻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这种不甘的情绪在他熬夜听了一整晚的《梁祝》后更是达到了顶点。 “我有看到青年团的孟嫣在朋友圈抱怨，说什么晏清言而无信，明明拍《月色撩人》时和袁郁玥有过约定，说什么将来要写一支小提琴曲让她来主奏，还有比《梁祝》更适合的协奏曲选题嘛？反正传得像模像样，也不知道真假如何…” 所以当彻夜未眠的梅赐贻在早餐听到邻桌飘来一段这样的闲言碎语时，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整个人瞬间焕发出无穷的神采。 … 「痴男怨女——〉素有旧隙——〉帝都邂逅——〉因戏生情——〉爱而不得——〉一曲悲歌——〉琴瑟相谐！原来是老夫找错了方向！」 … 电光火石间，沉浸在《梁祝》氛围中的梅賜贻已脑补出完整一部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史诗情爱故事，于是乎以为堪破天机的梅总监当即就将故友袁望嵩的嘱咐全然抛诸脑后，一拍大腿，两杯咖啡下肚，三通电话拨出，他先是托骆冰做东来约晏清、翁怀憬两位主创碰面，然后找熟人联系邓颖玲商谈场地事宜，最后再火线提拔袁郁玥进主团，光速征调这位“优秀青年小提琴演奏家”来帝都增援。 昨晚从社交软件上看到贺染之分享其《梁祝》试音会听后感时，袁郁玥正与友人在借酒浇愁，一番羡慕嫉妒恨之下自然愁更愁，所以梅赐贻这通神来之笔的操作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海伦姐不会真用塔罗牌预测到了吧？谁能想到梅总今天会临时攒个局呢，我真是太幸运啦！」 匆匆定好最近一趟航班和自己的幸运房号后，左手提着“lina”，右手抱着昨晚霍海伦神秘兮兮赠予的“锦囊妙计”，袁郁玥甚至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齐便直奔帝都而来。 … 如何在晚宴中快速捕获心仪猎物 ——《茶经注解》先期攻略篇： 上网搜集猎物的资料 一定得要把功课做足 还在想带什么朋友吗 抢我风头的绝对不行 … 「如果光只从互联网去了解清哥，戏霸、偏执、渣男专业户、表情包之王、疑似恋童癖、被演技耽误了唱歌事业的好导演、预定金曲奖年度最佳作词、作曲？大概只能找到一堆乱七八糟的标签吧…」 刚在头等舱中落好座，袁郁玥便迫不及待打开一卷新晋闺蜜发来的电子锦囊，尽管霍海伦胡诌的标题莫名契合她当下的需求，可从来没恋爱经验，慑于袁家之威连追求者都寥寥的袁三小姐乍一打开时心中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先不说袁郁玥本身很不屑这种靠“挑朋友来衬托自己”的行为，光前两句内容就槽点满满，情窦初开的袁圆自上回在帝都初见晏清后便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男人的真实形象并非如网络和节目上那样，澄澈见底的眼神背后潜藏着无尽的忧郁，而正是这些才引得她愈陷愈深。 … 《茶道》着装指南篇： 摇曳的首饰 轻透的蕾丝 纯白的洋装 衬托出锁骨 进击的夜晚 三点要露出 肩颈、手腕、还有脚踝 helenatips（霍海伦温情提示：） 梦莎的丝袜20￥ 蕾丝吊带袜200￥ balenciaga的丝袜2000￥ 但0￥的裸足才是斩杀直男的神器 … 「清哥也不算一枚钢铁直男吧，他会喜欢做这样打扮的姑娘？等等…《回家的冲动》里的李艾丽、《勇敢》中他那位性幻想对象，甚至…《今日暂停》里的厉娜好像都这么穿！有点道理啊。」 带着漫不经心和不以为然将“电子锦囊”第二页翻完，飞机也很快推出，袁郁玥将手机和pad调成飞行模式，再戴上降噪耳机将所有同晏清合作过的女演员在各自剧中的扮象过了一轮后，她闪烁的眸中已有了些若有所思。 … 《茶道》晚宴礼仪篇： 盈盈笑语透出满心欢喜 楚楚可怜难掩些许羞涩 善于营造若即若离感，常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三尺开外，用比平常快三倍的反应，来响应他的一举一动，然后以光速扑闪着眼睛向对方逼近。 还可以在点餐时趁着问对方喜好的机会，低头双手捧着菜单递出，表情记着带着一抹赧然，摊在他眼前的皓白手腕若是能有几分微微颤抖就更好。 ps，可爱程度直接再加两成的小tips。 小家碧玉干杯法：举酒碰杯的弧度，要从里往外画出来，将脸朝他左倾8度，才是丘比特射箭的角度。 … 「哇，好难啊，咦！海伦姐居然还附上了演示动图，超级贴心，她好自然，连我一个女生看完都激起了保护欲！」 细细揣摩着动图中霍海伦的各种表情变化，袁郁玥觉得自己恍如打开了新世界，pad屏幕中金发女郎一颦一笑中散发的魅力让她直呼比飞机爬升带来的推背感还难顶。 心悦诚服地临摹半晌，直到袁郁玥练得表情都有些僵硬了，才依依不舍地将锦囊往后滑，这时飞机恰好穿破沪海上空厚厚云层的遮蔽，阔别多日的阳光透过舷窗满满洒进来，她眯起笑眼点开了下一条配有文字说明的实战教学视频： … 演示一，贴标签牵制竞争对手。 “翁教授啊，她一定是那种很正经类型的姑娘吧～” 略带崇拜的凝望着镜头，霍海伦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嘟囔道。 字幕注解： ［情场如战场，维系住呆萌可爱模样，随口用一些无心之言贴标签来牵制对手。］ 增强型tips： 建议小玥伪装成小鸟胃女生，餐前务必垫饱肚子，男人通常会觉得这类女孩很可爱。 … 演示二，散发妩媚气息 “帝都的暖气效果比沪海强多了，好热哦～” 左手小心地护着领口避免走光，霍海伦右手撩起额前垂下的发丝，再轻轻朝透红的俏脸扇着风，一副香汗淋漓的娇弱模样。 字幕注解：可以适度散发性感，但得注意分寸，以免过犹不及。 杀手锏tips： 对被动型的男生，还可以装笨拙制造一些身体接触的机会，譬如调整坐姿时抬起的小腿或高跟鞋有意无意擦到对方。 … 「这也太那个什么了…我…我能做到这么自然和撩人吗？」 光几轮观摩下来已是面红耳赤，袁郁玥正毫无知觉的一点一点坠入霍海伦编织的情境中，当目光扫到后边居然还有一整套茶艺话术攻略时，她不由感叹这简直就是刚想睡觉便有人送来枕头。 … 人气女神「人家」五真言： “人家不给你～” 拖着长长的尾音，演示视频中的俏佳人表情调皮，眼神灵动，言语动作尽显她收放自如的娇憨可爱。 “人家不要嘛～” 教第二句时，霍海伦低着头，目露惊慌，假意推脱中饱含满满鼓励意味。 “人家动不了～” 装成被动靠向镜头，视频中的金发女郎稍有些无助，嘴角挂着羞羞的怯笑，将自己被人挤向心仪目标时的僵硬失措演得栩栩如生。 “人家不会选～” 微微噘嘴，黛眉轻蹙，含春少女那种摇摆不定的纠结被霍海伦拿捏得恰到好处。 “人家夹不到～” 一手遥指着镜头外，波斯猫般的姑娘一手轻轻拍着镜头前根本不存在的男生，她的欲言又止中柔媚尽显，又不至于过分忸怩作态。 … 「这就是茶艺吗？嫣儿跟海伦姐一比简直弱爆了…」 从小痴迷古典音乐，袁郁玥对所谓的名媛社交活动一直兴趣寥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平常被袁家保护得很好，周遭最多也就是孟嫣这类看似精明的傻白甜姑娘，哪晓得情爱中还藏着如此之多的套路，几段霍海伦倾情演出的茶艺教学视频看得她惊为天人。 … 人气女神「迷魂」五魔咒： “真的？假的…” 金发女郎双手托腮，脉脉凝眸望着镜头，表情带着浓浓的倾慕：“了不起诶！” “你别骗我…” 法国妞满眼无辜，嘴噙浅笑，十指虚举轻摇：“我都听不懂呢～” “天呐…” 倾听状的霍海伦拍手喝采，腰肢轻摆着，欢呼声中略带崇拜：“好厉害呀！” “说得好对，你跟别人不一样…” 眉目含羞，眼神躲闪，撩着刘海不敢抬头的姑娘看着便知已是芳心摇曳：“超有内涵的！” “哇哦…” 掩嘴吃吃偷笑着，霍海伦扑闪着浓密的睫毛，她萌萌着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啊！” … 「还能这样？难怪连我哥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又是真言，又是魔咒，要是我们团拿到了首演权，得朝夕相处共度十多天呢，岂不是…」 小一轮教程看完已目瞪口呆，如果不是顾忌头等舱中还有其他人，袁郁玥说不定早忍不住当场勤学苦练起来，浑然不觉间这份电子档的“锦囊妙计”在她心中渐升级成了能奉为圭臬的致胜秘籍。 … “等局面进到微醺之时，他的心防会被你的真言魔咒一层层瓦解，不要急着火力全开，先去补个妆，在眼角周围淡淡刷一层腮红配上清新淡雅的妆容，事业线可以靠棕色眼影勾勒出阴影和轮廓…” 这份包罗万象的攻略甚至还有详细的妆容教程，霍海伦一袭镂空蕾丝编织的白色洋装，眉眼中无处安放的少女心事，朦胧间若隐若现的深邃事业线，精心搭配的各色心机装饰，一切的一切都尽情展示着她无与伦比的风情。 “记得买杯长岛冰茶给他，顺便占据下近水的楼台，可以像这样撩一下头发，换一种风情，用你迷人的颈线杀他个措手不及…清哥，闻到了吗？什么味道…” 将披散的长发拢在头顶，霍海伦高高挑起下颌，她媚眼如丝着继续冲着镜头蛊惑道：“暗送秋波，营造出独属于你们的暧昧氛围，这时邀请他来张合影不为过吧？” 拿着手机，金发女郎凑近身旁充当目标人物的抱枕，随手拍了张合影后，用手肘若无其事地抵了抵“男主”，她低眉垂眼着轻声开口问道：“刚刚的合照，我来传给你吧，彩信还是微言？” … 「这就拿到手机号码了？天呐，要是上次我就学会了这招该多好，妙哇，海伦姐简直就是步步为营…」 悉心详实的讲解看得袁郁玥止不住点头，再将自己一代入更是心驰神往，恨不得能立马回溯到上个月客串《月色撩人》时去验证一番，这时霍海伦接下来的一系列神操作更是让她叹为观止。 … “直接给他做选择题，这样不就轻而易举拿到小玥你心心念念的手机号码，很简单对吧？我们继续…清哥，我这杯好好喝哦，你要不要尝一口！” 眼巴巴望着抱枕，霍海伦依旧采用了露出手腕的娇憨递杯姿势，将自己的酒杯送到对面，期待地等着“男人”的回应，完成一整套动作后，她才换回正常的语调：“像这样的间接身体接触，其实远远比直来直往更撩人，哦对，还有一招，很适合当下这样的季节…” 说罢，霍海伦掏出一支护手霜，直接在手臂上挤出小半管，很是自然地伸手虚抓一把，像握住某人的手般四首合一快揉了起来，她口中还漫不经心道：“啊～护手霜不小心挤多了一些，清哥，来给你分一点。”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偏长的视频配乐选用得尤为应景，一曲粤语版的《白玫瑰》就像在为霍海伦演绎的各种小心机辩白似的，晏清那微带沙哑和颤抖的男中音时刻于袁郁玥耳际萦绕着： …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你的法规』 …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千万别看低了茶艺，虽说情爱中无智者，可首先你得能拿下才有资格说这种话，如果不工于心计又何以从修罗场中成功杀出？” 满脑子全是霍海伦留在攻略中最后一页的这席话，袁郁玥甚至没来得及从万米高空中俯瞰一眼她平常最爱看的皑皑云海，飞机便已稳稳降落在帝都大兴国际机场。 「生活是一棵长满了可能的树，加油吧，袁圆！再不济也可以像海伦姐说的那样，师茶长技以制茶…」 尽管此刻舷窗外帝都的天气与沪海相差无几，都是将雨未雨的阴天，但袁郁玥的心情却很是晴朗，她的斗志也格外坚定。 第二百四十四章 晨前独对朝霞 “梅总～我就想问一下您，昨晚试音会上他和翁怀…翁教授表现得亲密吗？有没有那种…就是…怎么说呢，暧昧的感觉！” 匆匆赶到酒店办完入住手续后，袁郁玥在找补完一觉醒来的梅赐贻报到时，问出了一个让他乍听觉得有些许荒谬，但仔细一想又完全合乎情理的问题。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的嗅觉果然敏锐。」 欣慰一笑，梅赐贻耐心回答道：“翁教授清冷得不得了，对晏清简直不假辞色，小玥你就放心吧，他们全程保持着安全距离，中间隔着好几位帝都舞蹈学院的领导呢。” 这无疑验证了先前巩汉衍那番内幕的真实性，袁郁玥听完自然是雀跃不已，经霍海伦专项培训树立起的信心也尤如雨后春笋般蹭蹭往上涨，回房给她的专属置装经理挂了通电话后，斗志昂扬的袁三小姐便一头扑腾进了茶艺学习的汪洋大海中。 就在帝都的资深时尚买手群体满四九城替他们的大金主找符合其心意的衣物配饰时，晏清和翁怀憬正由骆冰载着驱车驶离帝都交响乐团的驻地，双井八棵杨树甲1号。 周二这天翁教授的课程安排得还算清闲，花了一下午的工夫他们已拜访完备选名单上的三家乐团，托邵卿被滞留在沪海的福，自告奋勇来当司机的骆冰也算是亲身感受了一番近距离偷税的快乐。 昨天下午邵总那通电话晏清最终还是没接上，不过事后他有从章雅梦口中听了个大概，原本预期于周二返程的邵卿被动地延长了出差计划，事因还是由于《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orgflix线上超高的口碑吸引了多家海外电影发行商齐聚沪海，据说发行代理权的竞争异常激烈，这对木棉映画而言也算是则甜蜜的烦恼。 “怀憬，我帮你俩总结了一下，央音那种半开放的排练环境差是差了些，可人家在模仿民乐音色上有独到之处；帝都爱乐乐团的场馆布局最适合咱们节目的录制要求，只不过地处望京又确实过于偏僻了点…” 东二环，回翁怀憬工作室的路上，今日的临时司机感觉晏清俩人依然没能拿定主意，想起他俩在帝都交响乐团时的某些表现，骆冰忍不住旁敲侧击着问向身侧真正能做主的人：“看来还是综合实力最强的帝交比较合适？刚我们清哥儿的小提琴和你的大提琴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效果用惊艳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番话看似寻常普通，可其实骆冰另有所指，要知道《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中大提琴首席和小提琴主奏各自都被赋予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三大乐章间每每推进至高潮段落都伴随着他俩的出场，音色低沉浑厚的大提琴与婉转而又坚韧的小提琴数度对答来象征梁山伯与祝英台间的各种窃窃私语与山盟海誓。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帝都交响乐团的艺术总监在适才的交流中就一直在极力拾掇着翁怀憬与晏清来亲自演绎这两个位置，什么“天作之合”、“朱陈之好”、“琴瑟和鸣”、“众望所归”一类的漂亮话层出不穷，可翁教授尽管配合着小露了一手，但她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这项提议。 “我的琴技还难登大雅之堂，没办法配得上梁山伯，他除了排练之外还得准备这周的节目，同样也忙不开，不如再等等吧…” 端坐在副驾驶的翁怀憬就领会到了各中深意，身形稍往前移了些，狭细修长的桃花眼撩向后座，她脆生生取笑晏清道：“不是晚上还有家沪海交响乐团么？真正的祝英台就要来了。” 祝英台要来帝都的消息其实是章雅梦透露给晏清的，先前袁郁淳就试图帮袁郁玥谋求《梁祝》的乐手席位，打过很多通电话但效果几乎为零，分寸感极强的老章根本不为所动，直到袁导今天突然打来拜托她照应一二。 “小格！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当时真以为只是客套话，要是老章今天还憋着不吱声，我都忘了有这一茬…” 双手摊开止不住叫冤，原本晏清比较倾向于选择借用帝舞场地的几家乐团，这样一来至少方便了翁怀憬就地排练，冰城交响乐团没法调整其演出计划，合作意向更强烈的沪交就成了他心中的首选，可谁曾想袁郁玥的到来反而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本只是想取笑一下怀憬不愿将自己的感情类比成梁祝，结果好家伙，清哥儿居然连这种事情都会提前做报备，也没必要啊，我们的翁教授又不是那种好记仇、爱吃醋的姑娘…」 从朝阳返程这一路破天荒地没堵车，成功挑起事端的骆冰稳稳将车开下北二环，原本打算静观偷税事业蓬勃发展的她不料翁怀憬居然昂着头回怼了晏清一句：“急什么，我又没说你是梁山伯。” “怀憬才舍不得让你当梁山伯呢，这彩头不讨也罢，《梁祝》咱们就甘心当绿叶好了，我也觉着清哥儿弹竖琴就挺好…” 明明与邵卿有着截然不同的驾驶风格，可骆冰却跟她有个一模一样的习惯，俩人都超爱揭翁怀憬的短：“毕竟位置挨得离怀憬的钢琴最近，再说不是还有一吉他和笛子合奏的曲子吗？我听佩佩说有人喜欢得整晚睡不着觉。” “不是，冰姐…” 骆冰提到的曲子自然是指周日晚拉完片再复刻段《妆台秋思》后，晏清为翁怀憬吹奏的另一支曲子，一听这话连忙坐直身，他着急地朝前排还靠了靠：“咱们没说这首曲子也要上吧，《永远同在》我有其他的用处…” “冰姐你胡说，明明我昨天的状态很不错…” 配合着骆冰一脚刹车，晏清的鼻尖差点撞上企图在前座上完成一套转身背打动作的翁怀憬，微微一怔的俩人对这波突发的距离拉近都毫无防备，近在咫尺气若幽兰间，翁教授暗暗递给晏某人傲娇一眼：「没有喜欢到完全睡不着，只是比平常稍晚了那么一些些，诶，为什么不能上这首曲子？」 “也行，那就上吧…” 骆冰的车已在北鼓锣巷的翁怀憬工作室前门稳稳停好，晏清被心上人这么一电后旋即改口，本着为准备的生日礼物多少保留些惊喜的他边下车边转移着话题：“对了，小格，上午有拜托老章替我找份稿子，她那边可能没看到比较合适的…” “你是说那份关于舞者态度的稿子？” 进门后安全感倍增的翁教授放心大胆地与晏清并肩而行，最近新添的各种状况，让她有些许后悔自己当初那个坚持一定要将《梁祝》以完整的管弦乐形式呈现出来的决定，总得顾忌着别人的目光不得不伪装成对情郎不假辞色，翁怀憬竟有些许心声不耐。 “嗯，除开早早定下的《慢慢喜欢你》，我自己的歌也都找好了，就只差个命题作文《小步舞曲》，不然资雯她们那头怕是圆不过去…” 院内传来几串钢琴伴奏夹杂着铿锵的吉他扫弦声，晏清能依稀听出是《我的秘密》这首歌的旋律，估摸着大概是苗苗和佩佩在为音乐节演出而加练，他逐渐放慢了脚步：“嗡嗡嗡，我在想最近你会不会太累了些，其实大茅也在问乐队排练的事儿。” “我不累的，那就一块儿把他和鹿璐都叫来学校，你以前说过的，所谓舞者的态度不外乎…” 轻快地抬脚迈越内院浅浅的石槛，翁怀憬温柔以小臂蹭了蹭在门口逗留的晏清，俏生生一笑的她婉转道：“用最轻盈的步伐去跨过生命中沉重的事情，走吧，我陪你去找稿子。” “憋坏了吧？拜托顺便再跨越一下十一期的彩蛋环节嘛…” 隐形偷税狂魔骆冰在背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上周那段翁娘教子我看过剪辑后的效果了，只能说彩蛋比正片还精彩。” 初恋清、傲娇憬双双震惊回头：“冰姐你怎么还在啊～” “你俩难不成打算手牵手走着去赴约？我不留这怎么办…” 把玩着车钥匙，骆冰偷笑着走向琴房那边：“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吧。” 她的话虽直白但在理，这种旁若无人，两眼相看的模式下时间就是过得飞快，迎着渐次点亮的华灯，两个多小时后尽职尽责的老司机载着晏清、翁怀憬准点抵达宣武门外大街18号的jw粤财casalingo意大利餐厅，当然骆冰也没忘带上苗妙、周佩佩俩小只一道来蹭饭。 多半是从骆冰处得知宝贵的首演权最终花落自家，满脸喜色的梅赐贻提前携一众沪海交响乐团成员早早便在酒店门口候着。 “好久…” 盼星星盼月亮，终盼到与晏清再相逢的袁郁玥那千锤百炼过的茶艺招呼还没来得及脱口，旋转门前已蜂涌上一堆小提琴手，瘦弱且矜持的袁三小姐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她那群同事们直接给挤出了包围圈。 「凭什么选袁郁玥当独奏乐手，不就是先认识了晏清呗，老娘今天真就豁出去了！」 其他人的想法无从得知，但至少贺染之很明确她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吗？难怪今天好几个跟我撞衫的…” 穿着一身由专业团队采办回的纯白吊带小礼装，细跟缀碎钻单鞋，蕾丝花边手环搭配细带choker，耳畔挂着随风摇曳的两轮明月，袁郁玥眼睁睁望着晏清在苗妙和周佩佩俩助理守护下艰难进到餐厅，表情委屈巴巴的她稍稍显得有点风中凌乱：“主团的内卷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好久不见，袁郁玥。” 一声清冷的女声唤醒了惘然若失的“茶艺小天后”，袁郁玥抬眼一看，才发现落在最后的翁怀憬就停在自己跟前，居然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她仓促回应道：“翁…翁教授，好久不见啦。” “叫我翁怀憬就好，进去吧。”翁怀憬的态度一如她在节目中的表现。 略显尴尬的交流完，两人前后脚跟进餐厅，此时围坐得满满的长条餐桌前已只剩下两个空位，靠近骆冰那侧刚好正对着被苗妙和周佩佩奋力护在中间的晏清，走在稍前一些的翁怀憬很是自然地选择了与自己的助理相对而坐，而迟来一步的袁郁玥只好硬起头皮坐上了最后一张凳子。 “翁教授看看菜单吧，还需要加些什么，周小姐说您是素食者，光点一份沙拉就够了，感谢二位最终选择了我们，刚跟邓校还有晏清老师确认过，沪交主团全员除钢伴和竖琴外，明天下午将在贵校开始正式排练…” “谢谢，沙拉就够了，这些他做主就好。” 自动过滤掉座位两侧或殷勤或清冷的寒暄声，袁郁玥紧抿着唇，视线偷偷抬起瞄向对面，晏清正低头侧耳跟苗妙聊着什么，当察觉对面投来一瞥后，他只是轻轻点头示意。 “小玥，愣着干嘛，点菜啊。” 从梅赐贻手中接过电子菜单，袁郁玥刚想到分享菜单来展示手腕这招，耳畔已响起贺染之娇滴滴的声音：“清哥，你secondi的配酱要不要换成白松露汁？” “隔这么远举着，手也不嫌酸吗？” 没忍住嘀咕出声，提前在房间垫过肚子的袁郁玥有些意兴阑珊地跟翁怀憬一样只选了份蔬菜沙拉。 可能是晏清进门时就表态过自己滴酒不沾，是以梅赐贻取消了餐前酒这一环节，前菜和主菜都上得很快，可这丝毫没影响小提琴女乐手们的聊兴和醉意朦胧。 … “晏清老师，听完《梁祝》之后我最大的体会就是，要经历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才能写得出如此伟大的作品…” “小玥甚至都没谈过恋爱，清哥你怎么选择了一个这样的题材呀？” “唉，好后悔上个月不是我先追出去的，小玥现在细语都六七百万粉丝了，每个月更新点视频就挣得比工资高多了。” “咱们小玥还能看上这点，她家可是富贾魔都的袁家…” … 随着晚宴进至中期，这群姑娘们几乎个个都带着满眼绯红的微醺妆容，一片莺莺燕燕声中袁郁玥发现自己俨然成了那个被人疯狂贴标签的对象，同事们的闲话似乎句句无关紧要，却又句句都在点她并不适合担任《梁祝》的独奏乐手，心中万分憋屈的袁三小姐只能含泪举叉与眼观鼻，鼻关心的翁怀憬一道默默地一小口接一小口进食着牛油果紫甘蓝沙拉。 “抱歉，苗总打扰您一下，清哥，能跟你合张影吗？放心吧，人家不会发在细语的…” 一小盘沙拉尚未对付完，让袁郁玥气愤不已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笑意盈盈的贺染之端着杯香槟走到晏清跟前，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着露肩透背的蕾丝裙摆，风情摇曳的女孩，从这帮女人无辜柔弱的表情看来简直个个都是茶艺高达九段的选手。 “绿茶…” 实在忍无可忍，袁郁玥恨恨将银叉反扣在桌上，她不怎么优雅地小声骂道：“表，不要脸！千万别给她们手机号。” “不至于，但你们团的内卷确实还挺严重。”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到袁郁玥耳中，扭头一看翁怀憬这会早就停下了进食，她正举着一杯大麦茶冷眼旁观着对面的动静。 “失态了，翁…翁…怀憬教授…” 说脏话被抓了现行，袁郁玥的脸刷一下就变得通红，她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其实我也是刚调进主团，对她们的情况不太熟悉。” “没事，对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熟悉就行…” 浅浅酌完杯中的清茶，翁怀憬平静地看了眼尴尬得无所适从的袁郁玥，她清声继续道：“他对独奏乐手的要求会很严格的，你得投入很充沛而细腻的感情。” “？？？” 小小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袁郁玥万万没想到茶艺不精的自己最终还是获得了主团无数小提琴手梦寐以求的独奏席位，半晌她才呆呆回了句：“不是他做主嘛？” “他这不是自顾不暇么，咦…” 翁怀憬平静的语调突起波澜，袁郁玥顺着那道目光望向餐桌对面，只见晏清一一配合完绿茶大师们的合影要求后，面对一片要分享照片的娇声笑语，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支功能手机：“诸位老师，我这手机内存满了，就不一一惠存了，实在抱歉。” 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的袁郁玥惊奇地发现清清冷冷的翁怀憬嘴角居然也跟着有个轻轻上扬的动作，她笑得很浅却格外地好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乍洗褪胭脂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的茶艺真人秀翻车夜后，帝都又接连迎来持续两日的凉风暮雨天。 所幸淅淅沥沥的迷朦细雨并不至于影响航班的正常起落，沪海交响乐团顺利于周三上午抵京完成集结。 在梅赐贻、晏清俩人的通力协作和悉心调教下，《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视奏合练进度甚是喜人。 这两天里虽风雨有声却无碍诸事顺遂，一众沪交人心中都有几分淡看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的怡然和惬意。 然而同样是从天气已然返晴的沪海飞来帝都，同样在下飞机时遭遇了一场秋雨的接风，于周四悄然返京的邵卿心情可就没有那么愉悦。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帝都这个点，三、四公里堵个半小时很正常，真迟到了我也没辙…” 在崇文门的新世界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兜完整整三大圈才找到一停车位，完全来不及补妆的邵卿匆匆对着遮阳板上的化妆镜涂了点唇釉便踩着高跟鞋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奔向直达电梯，她边抿匀唇色边继续着电话：“您都哪找来的这帮奇葩啊…等一下，谢谢，妈，是萃华楼对吧？那就二楼…” 险之又险地赶上电梯，邵卿不忘对为她留门的姑娘道了声谢，按楼层时瞥到镜面墙中折射出来自己那稍显狼狈的湿身形象，火不打一处来的邵总向电话里的冉宁继续吐槽道：“我鞋底、裙角、袖口全被雨漂透了…嗯，还不是因为刚才那位聪明绝顶的大哥，非得冒雨逛什么天坛公园，他可能有那个大病吧，真不知道怎么混成上市集团首席信息官的…” 原本仅有两名乘员的电梯在一楼经停期间挤进来一大波观光客，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时倒也没人认出角落里这位发丝凌乱、香汗淋漓的都市丽人居然是曾数度喜登细语热搜榜的邵卿。 “…得…我不想再回忆那张油腻的脸了，但愿今天这最后一位冉总您能安排个稍微正常点儿的…” 顾忌着旁人，抬手护住脸的邵卿小声继续着电话，返京后自落地便一刻未停地接连相了好几场亲，邵总实在有些疲于应付电话中冉宁的絮絮叨叨，眼看着电梯即将抵达今日份折磨的终点站，她冲着手机抢白道：“好、好、好…照片就没必要了，马上都要直接碰头啦，妈，我到地儿了，晚点再跟您说。” 话虽说得漂亮，可挂断电话的邵卿在出电梯往萃华楼走的这段路上，还是扫了眼冉宁发来的照片，她意外发现这个叫汪迟游的男人形象还算不错，特别是跟先前那些个连体型管理都失控的奇葩比起来，简直鹤立鸡群。 估计是受路灯的影响，这张全身照略显得有些曝光过度，拎着全包裹头盔的汪迟游站姿很随意，规模旺盛的胡髯相当抢镜，整个人看上去跟晏清差不多高，身后还停着台远光灯大开的重型机车，为他的沧桑增添了几分野性。 「果然有185，哦，难怪冉总给定在了萃华楼，原来是胶东老乡，君合律所合伙人，工作也还行，本科念的人大，佩佩的学长嘛，11年毕业…等一下…这不是89～90年生的？就知道我妈份外殷勤肯定有幺蛾子！」 看完照片又再翻了翻与冉宁的聊天记录，邵卿正好也走到了二层最北端的萃华楼门口，发现母亲大人刻意在隐瞒汪迟游与自己的年龄差后，原本还打算先去洗手间稍作收拾的她瞬间就没了心情，径直由着一模样端正的小姑娘领着往预订的包厢走去。 “汪先生…” 这间叫〈崂山〉的包厢向内敞开着门，房中的男人正低头伏在八仙桌前看书，他手边的烟灰缸里躺着四五个熄灭的烟头，显然汪迟游已经枯坐了有一段时间，轻声敲门后女服务员乖巧地捧着菜单提醒道：“邵女士到了。” “读得太入神，不好意思…” 抬头看到抱着毛呢大衣的邵卿时，汪迟游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书，绅士又不显唐突地起身替她拉开对面原本位置摆得比较闭仄的靠背椅：“邵小姐，请坐。” “谢谢，抱歉久等了…” 在门后的衣钩上挂好自己被雨水淋湿的外套后，邵卿护着套装裙摆顺势端坐好，大方打量着对面穿着一身得体正装的男人，与照片里他那副略显沧桑的模样比起来，特意刮过胡子、头发也修短不少的汪迟游本人看着要年轻许多，俩人视线相对少顷，邵美人妩媚一笑着从手袋中翻出香烟和火机问向对面：“介意吗，小汪同学？” “不会，我也抽烟的，怎么都爱叫我小汪？行吧…” 将烟灰缸往对面那头送了送，汪迟游似乎对邵卿的强势有所心理预期，可这个称呼还是让他觉得甚是意外。 “希望我家冉总没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万一有的话，邵姐请你吃饭当赔罪…” 啪地点上烟，邵卿牢牢占据住上风，抬手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本菜单递向汪迟游，她吐着烟圈大气道：“点菜吧！” “呃，那先来个凉菜吧，老汤酱牛肉…” 接过菜单随手一翻，汪迟游对服务员报了个凉菜名，猜到邵卿多半是嫌自己太过年轻，他摇着头意有所指道：“这道菜得文火慢卤，听说萃华楼的高汤也是越老越吃香啊！” “讲究嫩的鲁菜也不少，招牌芙蓉鸡片配豌豆苗…” 刻意将“嫩”字发成重音，邵卿对萃华楼几味招牌菜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轻轻一弹烟灰，她撩了撩垂散于眼前的发丝，侧头对服务员加了一句：“关键在于搭配得当，小姑娘，你说对吗？” “？？？” 俩人假借点菜来内涵年龄的一通机锋打完，直接将人家萃华楼的服务员听了个半懵，困惑地扑闪着大眼睛，她讷讷着自言自语道：“老汤酱牛肉、招牌芙蓉鸡片配豌豆苗，我听懂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听懂。” “金童玉女瓜拌北极贝…” 继续点菜的汪迟游并没再去翻菜单，将视线移向对面的邵卿，脸上挂着抹自信的笑，他一语双关道：“我倒不觉得，这道看似天南地北的食材凑一块，味道也很不错。” “墨鱼仔炖小白菜…” 掐灭烟头，邵卿从容迎上汪迟游投来的目光，黛眉轻轻一挑，丹凤眼微眯着的她秋波流转顾盼道：“确实如此，这道菜不也是这一个道理。” “七味盐黄金小豆腐…” 尽管〈仔〉和〈小〉两字有些刺耳，可汪迟游还是被电得浑身一酥，不想让邵卿继续拿年龄做文章的汪律师在报完菜名后伸手在怀中摸了包烟出来，边拆烟他边向服务员发问道：“豆腐都能炸成金砖？” “必须能啊！我们可是荟萃鲁菜之精华于一楼，以飨食客的萃华楼…” 虽然听不太懂汪迟游所内涵的〈女大三抱金砖〉，但显然小姑娘很以自家饭店为荣，一串贯口背完逗得邵卿扑哧一笑。 “他是担心嫩豆腐被炸成两块金砖太沉，筷子夹不动…” 按灭烟头，收敛起笑容，邵卿换了个更舒服坐姿，再从服务员手头接过另一本菜单，斟酌再三后她的目光停在了凉菜那页：“来份银鱼苦菊，我觉得吧，强扭的瓜并不甜。” “已经六道菜了，您二位…” 从业生涯没见过这样点菜的，服务员点了点便签本上记下的几道菜，她迟疑着小声提醒道：“应该是够了呀…” “没关系凉菜可以多一点，再来个芥末鸭掌…” 打断服务员的劝说，汪迟游又加了道菜，叼起根烟试图掩饰自己一再被邵卿婉拒的尴尬，偏偏火机连滑三次才点上火，他将烟草气息深吸入肺后摊手一笑：“我这人口味比较独特，不怕苦更不怕辣。” “要不来份九转大肠？算了，主食就烤花卷吧…” 瞧出汪迟游在佯装镇定，邵卿本也没想再继续苦苦为难，丹凤眼一转，她将话题挑过：“我认识你一人大的学妹，电影明星，姑苏城大家闺秀，感觉你俩各方面挺合…” “两例，再搭一份胭脂萝卜…” 大手一挥便将周佩佩给卖了，邵卿难免有些双颊泛红，而这样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万种却让不明就里的汪迟游为之精神一振，手中的烟灰都忘了弹，他再度凝起炙热的视线投向对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世间万物唯有灵魂契合才最重要，不是吗？” “已经九道了，虽然…” 直到这时服务员才看明白，原来眼前这二位居然是在相亲，压抑住吐槽的念头，她弱弱吱声道：“有五份凉菜。” “再来一扎九龙斋的杏仁露，先这些，麻烦你啦，小姑娘…” 乍一听那道〈胭脂萝卜〉时，邵卿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妆容多半出了纰漏，三言两语将服务员劝出去下单，邵美人掏出粉扑自带的圆镜再仔细一照，除了稍有些倦色外其余都还算过得去，欣慰一笑后她端视向另一头的汪迟游：“其实跟点菜差不多一个道理，很多时候求而不得的兴致总要比到手后更浓烈，三观都不甚了解，又谈何灵魂契合。” “啪！” 一番话成功将对面重燃的斗志给无情浇熄，邵卿得意地挑了挑眉，果断奖励了自己一根烟。 “不是，我其实远比你想象中要了解你，本科是传媒大学，应该叫帝广才对，没毕业就在鼎新入了行，兴趣爱好很广泛，对书法、画展、音乐、甚至古玩之类的艺术藏品都有所涉猎…” 短暂失语后，汪迟游表情略显挣扎着开口将邵卿的履历、喜好之类的一一准确述出，迎着那缕逐渐变得困惑的视线，他深情地诉说道：“诚然裹在《今日暂停》那一袭华裘中的烟视媚行让人惊艳，但其实在《月色撩人》里爱而不得的你更让我心生怜惜，那些未曾表达的苦楚与隐忍…” “停！不知道你从哪儿道听途说的传闻，我不关注这些已经很久了…” 夹着烟双手抱在胸前，邵卿一脸防备地盯着对面努力想表现得人畜无害的男人，也许是被汪迟游的某些字眼给刺激到了，再度从手袋中翻出圆形小镜，她又抽了几张卸妆湿巾直接擦向自己还算精致的妆容：“失礼了，很抱歉我在这具皮囊上所作的粉饰欺骗了你。” “……” 这通卸妆操作惊呆了汪迟游，蜕去隔离和散粉修饰后的邵卿深呼吸几次后终于将她眉眼间隐约的细纹袒露给对面的男人，这下反倒让汪律师分寸更乱，情急之下简直漏洞频出：“还是觉得很美，可能没休息好才有点憔悴，其实…我见过你…素颜的样子。” “啪！” 一根未熄另一根又着，吐完一长串烟圈后邵卿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老娘打三十岁开始就天天全妆出门！” “早些天前冉阿姨发给我的，对不起，阿卿，其实你今天的行程…” 目光躲闪，自知理亏的汪迟游站起来倒退两步给邵卿躬身道歉：“在白魁老号饭庄那顿不欢而散的午餐，崇文门紫色勋章喝的下午茶、天坛公园淋的雨，甚至上午在天香木府那位肥头大耳男人对你表的白…这些我都知道，你怼得很漂亮…” “砰！” 拍案而起，邵卿哪里想得到原来是自家出了内鬼，呼吸急促间胸口带动傲人的山峦剧烈起伏着，她指着汪迟游气得半天都没说得出来话。 先前那堆乱七八糟的相亲对象中有一位最为离谱的，形象就正如汪迟游所描述，肥头大耳且体型臃肿，可偏偏信心最甚，刚下飞机的邵卿甫一赶到崇文门，铺满玫瑰花瓣的咖啡馆中人家直接单膝跪地迎接她的到来。 “做我女朋友吧？” 被包场的天香木府一片万籁俱静中，两把小提、一中提，一大提琴配合着奏起一曲《人间》，伴着浪漫的弦乐四重奏，肥头大耳男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直接将邵卿给恶心到了家。 “不如咱们直接结婚吧！我把车给你，房给你…” 当时怒到极点的邵卿还算体面，她选择了媚笑着回复道：“我这个人也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 “好啊好啊，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口水哈喇子流一地，肥头大耳男自然大喜过望，明显他压根没想到邵卿会是那样的反应。 “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冷冷摔下一句话，邵卿便扬长而去，这些难堪的经历她都只曾向冉宁吐槽过，显然家中的内鬼事无巨细地将一切全捅给了等在终点站的汪迟游。 第二百四十六章 微香暗侵袖 “精彩！合着你们都商量好了，先降低我的心理预期，等它跌落尘埃了，再出现个还算不错的人选…” 准确推敲出冉宁的计划后，邵卿冷起一张俏脸逼问向汪迟游：“说说吧，你怎么认识我妈的，别拿什么我爸前同事介绍那套来敷衍老娘。” “唉…我是先认识的邵叔叔，今年国庆假期的第二天路过中山公园时，无意间撞见他正在收集适龄未婚男青年的资料…” 态度还算真诚，汪迟游耷拉着头，像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和盘托出，说来也神奇，可能是邵雍俩父女有些挂相，听到邵父与旁人交流的内容后，对邵卿情有独钟的他便尾随着跟去了玉渊潭公园，然后制造了一出偶遇，经历冉宁夫妇长达五十多天的严格考核后汪律师最终才脱颖而出，成为本次相亲计划冉总钦点的破壁人。 “滚！” 听完后看也不看汪迟游，邵卿直截了当表态到，乍洗褪胭脂的她即使生气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风情。 “说好请我吃饭的呢？邵姐…” 能在三十岁左右就混到君和这种帝都顶级律所合伙人级别，汪迟游也并非易与之辈，突出一个能屈能伸，不想就此落荒而逃的他堆起笑脸道：“别生气了，就当认识个普通朋友呗，其实…冉阿姨出发点也是好的，她总觉得自己耽误了你。” “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先前你说了很多，我只认同一点…” 可惜死皮赖脸这类招数对邵卿不太好使，见过太多早有了抗体，转身遥指着门外，她给汪迟游留了个妩媚而又坚决的侧颜：“我确实在等世间唯一契合灵魂的人，如果多晚都等不到，那其实也就无所谓了，你走吧。” “那再见。”见事已不可为，汪迟游只能告辞离开。 “啪！” 空落落的崂山包厢里，邵卿又点起一根，烟气缭绕间一双明媚的丹凤眼中几缕薄薄的水雾弥了又散，等到排气扇将房内的烟味抽得七七八八，她也恢复回平日那个烟视媚行的女子。 “咚咚咚…” 轻叩三声门，先前负责领客、点单的服务员领着一跑堂进了包厢，没敢多问〈崂山〉突然走了位客人的事，她只是规规矩矩挨个地报出菜名配合着跑堂上菜。 等几份凉菜摆好后，没给小姑娘酝酿好情绪再发声的机会，被邵卿一直搁在包里的手机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于是乎，这俩人只能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 “妈～这事您不得好好给我一说法啊…” 凝着笑接通电话，邵卿其实对冉宁的来电有所预料，今天这出戏的幕后黑手一旦收到消息肯定没法再稳坐钓鱼台，最近被折腾得够呛的她好不容易才占住理，自然要借机跟冉总好好说道说道。 “菜上齐了，邵女士请慢用，如果需要打包，您稍后直接按服务铃就好。” 历经几轮母慈女孝的心连心环节，期间萃华楼这位服务员又领着人进来上了两趟菜，等邵卿成功说服冉宁签下一纸暂时不再逼婚的城下之盟后，她面前的八仙桌也已被五盏凉菜、四道热菜、两例烤花卷、一壶杏仁露摆得满满当当。 “这是加了道清炒虾仁，在影射我眼瞎？姓汪的胆儿还挺肥…” 攒着手机将桌上的菜看了一圈，邵卿倒也没生气，只是这满满一桌着实有些让人犯难，考虑到自己返京的缘由多少有些尴尬，害怕被晏清调侃的她连翁怀憬都没敢说。 “临时约人过来吃肯定来不及了，要不干脆打包去万寿寺路找陀螺仪和佩佩吧…” 回想起差点把周佩佩给卖掉，邵卿有些心生亏欠，嘀咕着点开了微言再匆匆一扫，当视线晃到第三条时她突然就改了主意，苗妙五分钟前发出的状态显示的定位赫然写着：帝都·新世界百货·polestar极星汽车体验店。 … 急！急！急！我家老章手气爆表，抽中俩电牌指标，请问万能的微言朋友圈，有人知道哪家新能源汽车有卖保姆车吗？在线等，挺急的！！！ 另，因业务发展需要，本工作室现诚聘a1照驾驶员一名，待遇从优…（不水文补丁） … 「这是出来看车吧，中午还在小群里拾掇着佩佩跟鹿璐闹腾，她们乐队排练完事了？两眼一摸黑就敢出来买车，这事儿确实很喵喵…」 光只看文字，邵卿都能想象出苗妙这会小脸上的迷糊劲，洗尽铅华后绽放的笑颜此刻竟无一丝她平日的妖治与轻佻，轻轻揩了揩眼角后，邵美人笑盈盈拨出电话：“吃过了吗？小喵，你们跟谁一块儿逛街呢…” 那头的苗妙果真是在线等，电话一通的瞬间好几道女声同时传进她耳中，听出周佩佩和李寒鸢俩人都在，喵总又连连报出穆穆、阿梨、阿毛几个名字，这下正为满桌佳肴而苦恼的邵卿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先别忙活了，直接来北区二层，萃华楼崂山，佩佩知道地儿，卿姐请你们吃烤鸭…” 轻松应对着姑娘们七嘴八舌递来的招呼，邵卿使出春秋笔法将自己提前返京的由头一笔带过，啪一下又点上火，她呼着烟催促道：“嗯，有点突发状况我就先回来啦，等会再聊，菜都快上齐了，你们赶紧的。” 收完线的同时，邵卿抬手按下服务铃，外边那位姑娘多半是早猜到了她会被传唤，没隔多久便带着大大小小的打包盒先了进来。 “干嘛呀？再给我加份传统果木烤鸭，半份鸭饼，全套小料…” 迎着服务员困惑的目光加完菜，邵卿叼着烟双手将披散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结，找出镜子一照后，她极显孩子气地冲愣在原地欲言又止的小姑娘一挑眉，邵美人将那种〈没想到吧，我才不是叫你来打包〉的小得意传达得尤为生动。 像烤鸭之类的招牌硬菜，萃华楼都是提前备好的，没过多久被调戏一番的服务员在领着苗妙、李寒鸢、周佩佩、鹿璐、赵穆五女过来时便一道给配齐活了，邵卿这头刚点起的烟甚至都没来得及抽完。 “哇，卿姐你今天居然没化妆！” 一进门，苗妙就欢脱着向邵卿扑了过来：“不过素颜也是美美哒，我好想你！” “乖，快坐下吃吧…” 连忙掐灭烟头，顺了两把喵毛转移走苗妙的注意力后，邵卿举起刀叉打算分烤花卷时才发现后边没人再跟进来，她诧异着问向端庄坐好的周佩佩：“对了，阿梨人呢？” “我来帮你夹，是这样的，阿毛说一见卿姐他就心里发怵…” 食相斯文的周佩佩还没吱声，她旁边的李寒鸢边夹着片老汤牛肉往短手喵碗里送，边与赵穆配合着回答道：“所以就跟梨姐先走了。” “阿毛？翟汝文要知道自己儿子遭你们这么编排估计得气死…” 莞尔一笑，邵卿很快便将这个奇怪的绰号与伊梨的恋毛癖、还有翟家公子那张络腮胡子脸关联起来，把两例烤花卷切成大小不均的六份后，她正色着提醒了一句：“不管怎么样，跟翟弈宁一块记得要话留三分，特别是赵穆。” “嗯，卿姐您放心，我们都知道的…” 接过邵卿递来的餐盘，赵穆乖巧回道：“现在阿梨把他调教得服服帖帖。” “其实翟弈宁人还算不错，带我们看了好几家车店…”苗妙另一边的鹿璐弱弱补了句，坐下就不停在帮喵总包鸭饼，在佩佩加入木棉与情人乐队后，失去男友直接庇佑的她果断抱准了喵喵这条新大腿。 “鹿鹿，我还要！不是有家米国的发行公司要打包《月色撩人》和《笑-东》嘛，老章说…” 看来苗妙确实是饿坏了，大快朵颐的她边吞咽边用含糊的奶音插着话：“他们打算运作好几个奥斯卡重头奖项，我们还以为卿姐你要明晚才能回呢，嘎嘎～嗝。”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鸢儿，给倒杯杏仁露…” 举筷夹了片黄金小豆腐，邵卿听出喵总似乎又想将话题绕回返京一事上，赶紧将菜送到周佩佩碗中，她牢牢把持着聊天的方向：“沪交那边磨合得怎么样了，祝英台这两天表现如何？” 邵卿一提这茬，姑娘们顿时神采飞扬起来，什么暗战绵绵的年度茶艺大赏、幸运登上独奏席位的袁郁玥几度遭人挑战却凭籍琴艺与情感兼具的精彩发挥压服一众前辈、翁教授排练时对晏清的各种故作冷淡…诸多趣事被她们还原得绘声绘色。 在苗妙的不断鼓动下，周佩佩还给邵卿重现了一段周三中午木棉与情人乐队封闭合练时发生的清憬高甜时刻，她将翁怀憬那种隐隐想给晏清找补些温柔的神态揣摩得活灵活现。 虽然邵美人看得是前俯后仰，可其实这些料她还在沪海时就已经从骆冰口中听过了一遍，邵卿甚至还知道晏清神不知鬼不觉将翁教授一部分学生纳为眼线的事，有一帮上赶着通风报信的丫头在，翁怀憬那间常用练功房已变成了俩人的秘密花园。 倒是苗妙无意间提及的一处细节引起了她的注意，据说晏清最近迷上了手工，昨天一清早冒着雨出门找人加工了几块钢板回来，下班后神神秘秘躲在录音棚里打磨到大半夜才收手。 “我也只能猜到清哥儿大概率是在为怀憬准备生日礼物，吃饱了吧？叫下服务员买单。” 边引导着聊天的节奏，边细嚼慢咽的进食，邵卿见姑娘们吃得也差不多都停筷了，给出自己的推断后，她适时按下了服务铃。 “邵女士，总共198元，请问您刷卡还是扫码？” 捧着收款终端设备的小姑娘很快就敲门而入，她报出了一个明显有问题的价格。 “？？？” 表情一直恬淡且写意的邵卿突然生起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人均不到三十五元的消费体验深深震憾了正满意擦着嘴的苗妙，小财迷忍不住双眼放光问到：“为啥这么便宜啊，萃华楼不是米其林一星餐厅吗？” “苗总，这是单份烤鸭的价格哦…” 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服务员不卑不亢回答着某只萌物的疑问：“先前那位汪先生离开时，有结过一次账。” “汪！先！生！” 夸张重复着关键词，五位丫头齐刷刷扭头望向邵卿。 “普通朋友…” 握着手机妩媚一笑，邵美人强装镇定的表象下香汗已不觉浸湿了她的袖口。 “卿姐，你不对劲！”李寒鸢显然是不信。 “怕是特地赶回来相亲的吧？”赵穆征询着望向服务员。 没回赵穆的话，小姑娘还了心虚低头点着手机的邵卿一记轻轻的挑眉，她表情满是背刺得手的愉悦，鹿璐见状惊呼：“不会吧？” 维持了小半天的公爵夫人坐姿颤了颤，周佩佩讶异掩嘴：“还真是啊！” “我未来的姐夫帅吗？小姐姐…” 直接上手搀住人家小姑娘，苗妙软糯糯卖萌道：“拜托，告诉我们一下嘛！” “嘀！付费成功，收款一百九十八元，帝都老字号萃华楼温馨…” 好在服务员依旧是不为所动，在确认好终端设备弹出了结算完成的提示后，她浅浅行了个礼随后便转身从容离开。 萌喵急得跳脚：“可恶，卖关子！” 李寒鸢啧啧称奇：“她好酷！有老章当初那味儿了。” “别闹了，姑娘们，收拾收拾回去啦…” 等服务员走远后，心中捏了把冷汗的邵卿熟练地试图将祸水东引：“姐带你们上一秘密花园偷税去，我刚问了老章，咱们家翁教授快七点才去的食堂，打包走一份，注意是一份猪脚饭，然后人就消失了，他俩指定在那腻歪…” 一顿连蒙带骗总算将丫头们的八卦心思给平息掉，就在邵卿领着她们下楼取车的同一时间，帝都舞蹈学院某间被冠以秘密花园的小练功房正发生着如下的对话： “我还想再看一遍《天鹅之死》，秋梨膏～” “不行，我今天只收到一朵花～” “能先欠着嘛？明天我带这么大一束白玫瑰来。” “不行，我每天只能收一朵花～” 与平日稍有些不同，今天芭蕾舞c练功房中不声不响地多了台立式钢琴，双手环举比划着一束巨型玫瑰花的晏清这会就坐在双人琴凳上，而穿着身乳白色自带裙摆设计体服的翁怀憬还保持着天鹅卧水的姿态伏在木地板上，她高高昂起的脖下悬着的水晶钥匙无时不刻散发着璀璨而明媚的光茫。 “你吃饱了没有，我可要回家了…” 优雅起身，翁怀憬施施然靠到钢琴边，眼角眉梢泛着淡淡的桃红，握住某只迟迟不肯放下的手，她柔声细语地迎上晏清的目光：“明天的课比较少，下午的合练就不用辛苦你既要管竖琴，还得兼顾着钢琴啦。” “特别饱，你就只吃了两根菜心…” 扫了眼被撂在琴身一角，空空如也的便当盒，晏清美滋滋回道：“明天也是想吃猪脚饭的一天！” “好吧，这样一来…” 维持着十指相扣的状态，翁怀憬慢慢在琴凳另一头坐下，正当晏清暗自感叹着波光潋潋的桃花眼将这朵含羞待放的芭蕾之花衬得愈发娇艳欲滴时，翁教授突然促狭一笑：“我明天就不用给某人做便当啦～” 追悔莫及初恋请：“我选小格做的爱心便当，肯定比猪脚饭好吃一万倍！” 低眉垂眼傲娇憬：“油嘴滑舌，我去换衣服准备下楼啦～” … 说事儿专用分割线 … 特大好消息，220章放出来了，但目前订阅只有30个，求大家帮忙补个订阅吧，谢谢，新的一月，求全订、月票、推荐、收藏，各种求！ 第二百四十七章 岐阳西望无来信 「永远离你一步之遥，我向上独自生长，亦对爱满怀憧憬。」 成天往返于什刹海与帝都舞蹈学院之间，每每晏清经过万寿寺路一号院时，总会向翁怀憬曾遥指过的某处深深望上一眼，他无数次在心里思量着，那个让自己心疼的木棉姑娘，五年间所守望的帝都风月，究竟作何颜色？ 周五乐团正式开始合练前，也是无巧不成书，独奏乐手袁郁玥同学偏偏选了支西班牙提琴曲《porunacabeza》来热手，晏清原本就暗涌的心绪受这首又名《一步之遥》的探戈名曲一激荡更是涟漪不止，按捺着不动声色地熬过一上午，在午休时他终于向翁怀憬敞开心扉。 “嗡嗡嗡，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 躲进秘密花园后，晏清接过爱心便当盒，趁着这一天当中难得的无人滋扰时机，纠缠住翁教授的目光他直接莽了起来：“想站到你家的阳台上，换个视角，探寻一眼隐匿于万家灯火中的什刹海夜色。” 锋眉为之一颤，翁怀憬那原本水朦朦的桃花眼陡然圆睁，这些天让某登徒子一前一后送自己回家已是心惊胆战，她着实没料到好一个胆大包天的晏清居然还执着于想更上三十层楼，回应得也就慢了许多：“不可以！我都说了不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可惜这周录制只排了一天，很怀念办公楼啊，还是才华有限公司的同事好，就跟没长眼睛似的…” 如意算盘落空，言之悻悻的晏清只能含泪挥叉向手中摆盘精致的三文鱼牛油果沙拉，一通牛嚼牡丹后他才幸福感满满感叹道：“好吃～明天终于回去重新打卡上班啦，咱们这算不算作茧自缚呢，嗡嗡嗡？小格？” “你讨厌～瞎说什么呢，不过…” 嘤咛了一声，翁怀憬忍不住闭上眼回味了一番先前的那种自在，被唤了几声才反应过来，翁教授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轻轻掐了把晏清，一双含情美目递来她似鸢尾花般的妩媚一嗔：“总的来说，今天某人找的借口好像高明了不少，继续加油！” “没事，多久我都愿意等，换个角度想想…” 执子之手庆幸清：“留这总比选校外好。” 笑眼弯弯甜妞憬：“嗯～” 说到底晏清和翁怀憬之所以会感到不适应，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其实是一个道理。 他俩习惯了节目团队和自家剧组的视而不见，如今陡然曝光在小音乐厅几十双视线的密切关注下，还想再继续那些甜腻的小动作，可比当时逆用镜头感来躲避摄影机位要难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个排练间隙，沪交那群小提琴乐手还都爱冷不丁找过来向晏清讨教一二，反而将逡巡不敢前的袁郁玥给挤向了翁怀憬，刻意低调、极力隐身的翁教授也只好尽职尽责地以钢琴带动她梳理那些需要独奏乐手投入细腻情感来风格化处理的段落。 盈盈芙蕖，风起幽香漫。这样清冷又不失温柔的翁怀憬让袁郁玥很难生起任何敌意，她能将一曲《梁祝》解构得丝丝入扣、气韵连贯，却对一步之遥外的动静置若罔闻。 「如果真喜欢晏清的话，肯定不会对贺染之这帮绿茶大师安之若素，只能说她对清哥是那类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赏，我之前确实太片面了，谁会不喜欢翁教授呢？」 随着翁怀憬参与排练时间的拉长，袁郁玥内心愈发坚定这种揣测，等到下午大家重新回到小音乐厅集合，在梅赐贻的悉心调度下将《梁祝》全曲又完整地视奏几轮之后，短暂的整休期里，果然晏清在，扎堆没意外！依靠竖琴那庞大的弦身掩护，他苦苦招架着各种莺声燕语，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拥着小提琴近不得身的袁三小姐与冷眼旁观的翁教授私底下发生了一段这样的交流。 “嘤嘤嘤，清哥，人家觉得刚那串马蹄音超难的啦，跳弓和换把总找不准点，你再好好教教我呗…” 酸溜溜着鹦鹉学舌完，袁郁玥咬牙切齿地吐槽不断：“还想手把手教吗？一群虚伪的嘤嘤嘤怪！都不知道〈矜持〉二字该怎么写！” “嗯，人们在表达倾慕时，往往都这样…” 相比之下，暗地里银牙咬碎的翁怀憬给予的回应则是透着风轻云淡，见惯不惯：“很难做到既热烈又体面。” “憬姐，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就是…” 随大流跟着章雅梦她们一道这样称呼翁怀憬，袁郁玥突然脸一红，忸忸怩怩低头盯着自己并得紧紧的双腿，她倚着那台斯坦威大三角钢琴小声试探道：“我听说的哈，这两天有人在传，清哥好几次委婉表示过…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慌张得眼角一红，翁怀憬刚想背过身去，意外发现袁郁玥跟只小怂包似地，居然看都没敢看自己，她稳住阵脚端坐定着清冷回了声：“然后呢？” “然后…我猜不到其他人了，他喜欢的人…” 握着琴弓的手微微发颤，袁郁玥做足酝酿后抬头看向已恢复自然的翁怀憬，她一鼓作气将心底的困扰尽数抛出：“就是你，对吗？但憬姐却迟迟没有接受他，这是为什么呢？” “跟练琴一样，从某种意义而言，慢就是快…” 藏在钢琴延音踏板上的足尖被翁怀憬绷得直直的，这才努力维系住表面的和平，她坦荡荡同袁郁玥对视着：“我所理解的两情相悦与小说、电影中那些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桥段不尽相同。” “？？？” 听到这个和自己的猜测大相径庭的回答，袁郁玥表情明显一怔，她半晌才期期艾艾嘀咕道：“那就还是喜欢咯…” “那你呢？应该也不像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目光清宁地望着似懂非懂的袁郁玥，翁怀憬守势一转：“到底是喜欢他哪一点？” “我…” 薄薄的窗户纸陡然捅破，袁郁玥原本嫣红的唇色被咬得苍白无血，手足无措的她一时间根本无法组织起语言来反击：“我…” “晏清老师，能再带着我们过一遍〈十八相送〉那段伐？我们声部在如何去烘托祝英台那种有口难言，欲言又止的矛盾心理上，内部出现了一丢丢分歧…” 突然一道听感很是狐媚的女中音传到耳边，翁怀憬循声望去，原来是沪交第二小提琴首席史馥枚在贺染之等人的拾掇下找到了晏清，瞥着不远处陷入僵局中的袁郁玥，她借着一本正经交流演奏心得的机会明目张胆地给袁三小姐上了几滴眼药：“转调回主旋律时动机的处理我个人理解是这样子，既要带些不敢言明的胆怯，还得表达情意绵绵的爱慕，她会不会拉得太压抑了点。” “清哥和正牌的靳首席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个二把刀来鸡蛋里挑骨头…” 竖起耳朵听完这通编排后，袁郁玥的尴尬和倾注在翁怀憬身上的仇恨值瞬间转移，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着瞪向史馥枚，正待她准备放声直接撕向对方时，晏清运指虚梳着竖琴弦接过了话。 “适度的压抑其实正合祝英台的满腹心事又不知从何说起，换我的话会处理得更克制，要不用竖琴起一小节你们更熟悉的曲子，这样比较容易理解…” 说话间语气一顿，晏清想了想，起身探头望了眼端坐在钢琴后的翁怀憬，俩人视线一触即离后，他不疾不徐地继续坐下道：“当然效果仅供参考，稍等，得让怀憬给我来缕阳光…” “这部分和声借鉴了些许德彪西《前奏曲》某几辑的编排…” 清清冷冷的女声只解释了半句，斯坦威清亮透彻的琴声便随之而起，覆盖了她未曾脱口的后半句。 「我才是你们第二小提琴声部的和声创作者，有意见大可冲我来。」 几乎没有任何沟通，翁怀憬随手织出的钢琴伴奏极似夏日暖阳洒在婆娑颤抖的枝叶漏下的微光，而晏清拂弦拨出的长琶音宛若少女的眼眸透过斑驳的疏影眺向远方，锵金鸣玉的旋律乍现出满腹的少女心事，雨后初晴的夏日林间，姑娘清新的脸庞被柔美的琴声一一勾勒出轮廓，就在这副印象派画作呼之欲出时旋律忽而急转直下，渐渐随愈来愈低的钢伴一同平息于悄怆幽邃。 “这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听起来真有祝英台那未语凝噎的味了！” 忍不住往竖琴边凑近了些，袁郁玥听得两眼亮晶晶，挽着琴无法鼓掌的她忍不住举起了右手的琴弓。 原本以细腻委婉，朦胧诗意的竖琴来演绎时都是走甜蜜中徜徉着一丝忧郁的风格，而晏清的处理方式却有稍作变化，原本作品中只隐约提及的少女心事被他用滑音手法加以放大，一众乐手们听完后眼前浮出的并不只有暖阳照在姑娘飘逸的亚麻色卷发上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温馨画面，更多的是少女凝神远眺时心底的幽怨和那抹无法倾诉的忧伤。 “这应该是怀憬16年的年初，她最后一回参加headliners全米芭蕾舞独舞比赛的自选曲目…” 热闹看得是眉开眼笑，邵卿这返京第二天便直接现身偷税第一线，挽着章雅梦的她试图分析道：“他俩那会已经分了，这里头有没有…” “全是糖，我看过清哥的pad，大概循环播放过那段参赛视频七八十次…” 最近都守在小音乐厅做现场支持，很多时候晏清“收买”翁教授1703班学生都仰仗着章雅梦来执行，近期很多产自帝舞前线的糖都是她分发给邵卿的，可以说很有公信力了，老章粲然一笑：“他们总善于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表达到极致！” “知我者，老章也，可惜了阿冰今天没跟过来…” 一想到自己的偷税最佳拍档错过了这出好戏，邵卿连忙问向杵在原地暗暗偷乐的俩摄像小哥：“老莫、小谭你俩刚才都拍下来了吗？” “那肯定啊，卿姐，我们就差没推过去直接怼脸了。”抢先莫然一步，谭森满脸愉悦地回到邵卿。 《才华有限公司》节目组在这布置了两台摄像机位，按刘明仁及骆冰他俩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录制点沪交乐团排练的镜头，一来能记录《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诞生过程，二则可以充实最后一期节目的素材镜头库，毕竟排练的确挤压了相当一部分原定的录制时间。 “晚点一回去我就会把这段截出来，发到〈偷税无限公司〉群组里…” 忙着查看抓拍效果，莫然搭话自然迟了一步，满意地揩了揩自己光亮的额顶，他嘿嘿笑道：“懂的都懂，有我们一口就不会饿着头儿和冰姐。” “拍到啥了？先调出来！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下梅总聊几句就来。” 也是说曹操，曹操到，今天本应坐镇“办公楼”的骆冰现身小音乐厅，估计是甫一进门听到莫然这声才半道折过来的，拿卷成一卷的薄薄几张a4纸拍了拍英年早秃男的后背，她冲邵卿飞了记秋波，便转身直奔舞台中央的梅赐贻而去。 下午的放风时间其实也过得差不多了，梅赐贻那边正打算抬脚迈上指挥台，好召集大家重新开始排练，被风风火火的骆冰一把给拉住，就着她手里那几张稿纸，俩人直接尬在乐团中心腹地聊了起来。 听到些诸如“巧巧的妈妈生巧巧”、“这事得找袁三小姐”、“把她拉过来单独沟通”、“没时间再换了”、“深晦又隐涩”之类的关键词，邵卿轻轻撞了撞章雅梦，对视一眼纷纷觉着事情不太简单，她俩默契地朝骆冰那头移了几步。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从谁细向苍苍问 “…瞧这事儿闹的，原本我都安排他们按照匿名稿录用流程来操作了，结果后台随手一查这漂流瓶居然是咱们沪海青交团一叫孟嫣的小提琴手投来的…” 靠到近处后，邵卿总算能完整听清骆冰所说的，原来所谓〈没时间再换〉的换是指稿件而不是独奏乐手，彼此确认一眼好歹这几天的磨合并没打水漂，她和章雅梦均是松了一口气。 可偏偏事不如人愿，梅赐贻接下来这一句又让邵卿黛眉为之一蹙：“但你说孟嫣之所以会悔稿是因为里面牵扯到了〈沪海第一磨刀石〉，这事晏清应该还不清楚吧？” 察觉了邵卿频频投来的关注，骆冰也意识到在指挥台这块闹出动静过于显眼，冲章雅梦使了个〈快跟上〉的眼色，她拉着梅赐贻往更后方的三角钢琴区域走去。 囫囵吞枣般将事情听了个大概，邵卿边跟着老章往里走，心中边推敲出一模糊的故事框架来，袁郁玥在沪青交的闺中密友以漂流瓶的方式给《才华有限公司》投了份稿，文中隐晦提到了袁郁秋，所以当节目组这头联系采稿时，担心事态失控的孟嫣有了毁稿的打算，骆冰的解决方案就是找袁三小姐来当说客，清楚沪交的正式排练都得统一上交手机，于是乎她干脆直接找上门来。 暂时沉默的斯坦威边，袁郁玥还呆站在那跟翁怀憬四目相对俩无言着，不过经过史馥枚这一出后，俩人间的修罗场氛围有所缓和，但话题依然卡顿在她到底喜欢晏清哪一点上。 被韧如磐石的翁教授那缕清冷的目光一照，袁郁玥竟半天都没想出几句转移尴尬的话来，自家团长这会的及时现身简直救了她一命。 冲翁怀憬点头一笑，梅赐贻言简意赅地跟袁郁玥把骆冰找过想让她帮着从中沟通的事一说，听完确认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邵卿估摸着问题应该不算难解决，挑事的媚眼便一个劲往晏清身边那团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飞，说到底，邵美人还是最热衷于撩拨翁教授。 “啊？梅总你说什么，嫣儿的投稿被清哥选上了，多简单的事，包在我身上…” 眼底漫出抹惊喜，袁郁玥从骆冰手中接过张投稿，忙不迭应下这份差事，视线中途滑过眉锋锐利的翁怀憬，意识到自己态度转变得过于生硬，脸颊一红她低头又补了嘴：“先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阿卿、老章你俩一块来看看，我也觉得没多大问题的，怀憬？我这还有，给。” 明显手头复印了好几份，骆冰又给章雅梦散了张，没等老章接好稿子，瞥到端坐着的翁怀憬居然也起身递出了手，她没多想连忙再拆了份塞过去。 分完稿，骆冰往竖琴那头看了看，晏清早观察到了这边的动静，各种暗示齐出就想让她拉自己一把，见身边几位都在专心读稿，隐身术段位高达十级的骆大师回应一记笑而不吐。 … wi-fi信号满格… 对方正在输入… 快递已在派送… 洗澡水温刚好… 旧衣服里的钱… 最后一只鸡腿… 还有，遇到他/她… 这些都是我曾觉得最幸福的事 他是一个生而带着耀眼光芒的花花公子 她呢，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者说导师 总之很神奇 茫茫人海 跨越无数阶层 我认识了他和她 明明她告诫过我 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什么宁可信浪子回头金不换，也不要信那块磨刀石 可能陷入恋爱的女人都会变笨 “万一我是他的例外呢！” 抱着这样愚蠢的念头 我一头撞进了他甜言蜜语编织的谎言 成了他通讯录中24小时待命的隐身女友 ——全程瞒着她、甚至还得监视她的那种 一个电话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他让我的生活变幻了颜色 穷奢极恀，纸醉金迷 我确实触碰到了遥不可及的上流人生 但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幻想却也为之破碎 他永远不会在朋友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家的床头柜永远不会有我随意记录的乐谱 他家盥洗池边永远不会摆上我的电动牙刷 他家衣帽间里永远不会挂上我的连衣裙 数不胜数的never不提也罢 甚至连他车副座都每天飘着不同的香水味 “也许是男生成熟得比较晚，我可以等他！” 尽管我卑微地选择了自欺欺人 可当新鲜感逐渐退去 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冷漠容不下我单方的守候 分手从上流社会坠落回原来的阶层 起初的每一天都很艰难 但所幸还有她的陪伴 她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优秀到有时候我会想没有人配得上她 可人生有时候就是疯狂如斯 刚经历了一段不对等恋爱关系的我 意外发现她似乎也陷入了一段单向的虐恋 只见过一面，对话寥寥 如果她说喜欢那人在台前的光鲜亮丽 又或者近乎横溢出屏幕的才华 如果是因为这些 我能理解的爱因也就罢了 但这些都不是她执拗的动机 “总觉得他澄澈的眼神后暗涌着无尽的忧郁，悲恸到令我心疼！” 拜托，这算个什么鬼的理由 虽然那个人对她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但就像她劝不住我一样 我也拿她毫无办法 抱歉，清哥 不知不觉我絮絮了一大篇 最后提些要求吧 因为我想表达的遗憾是 似乎我和她都不曾体会过被人坚定选择是什么滋味 所以看着她坚定地选择了那人 默默坚持着自己的爱情观 尤如飞蛾扑火般去爱 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毫无保留去付出 不求回报去爱一个人 总归是个很美好的故事，对吗 除了希望命运和你都能善待她之外 我想听一首关乎恋爱中两个人双向奔赴 彼此坚定选择对方的故事 我相信你的才华横溢 也相信《才华有限公司》能让我见证 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 “怎么说呢，虽然有那么些青春刺痛文学的味儿…” 率先一目十行将这篇投稿浏览完，邵卿如此品评到，可当视线落在袁郁玥身上时，这位袁府千金表现得过于反常，面红耳赤就不说了，这会连小腿肚都在轻轻打着颤，让错失一些细节的邵美人顿时感觉情况不对头，再仔细一想她猛地从表情复杂的章雅梦手里抽回投稿又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额，那个…冰姐…” 话说得吞吞吐吐，袁郁玥看完才知道自己被远在沪海的孟嫣给狠狠被刺了一刀，适才在翁怀憬面前没敢表达的，这会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不敢抬头的她央求向骆冰：“能不能换份稿子啊，我也觉得不太适合。” “啊？”骆冰完全没想到答应得干干脆脆的袁郁玥会临阵退缩，与梅赐贻茫然对视一眼，她不明所以地看向邵卿。 “我去，这小姑娘指桑骂槐用得挺牛啊…” 重新将几个人称代词理顺着又过了一遍，邵卿恍然大悟道：“不梳理清人物关系，还没看出来这家伙把〈她〉和〈他〉玩出了新花样，这是在点清哥儿吧？” “我都被邵总你绕糊涂了。” 梅赐贻困惑地捋了把胡子。 “不是，这什么情况？” 骆冰就是邵卿口中那类典型没梳理清关系的人，她着急追问到。 “这得换稿？这…” 没着急搭话，邵卿这第一遍是带着征询的语气在自言自语，当看到翁怀憬一副波澜不惊的架势后，她果断用肯定句式重复道：“得换稿。” “？？？” 骆冰对邵卿的突然反水更是一脸懵逼。 “冰姐，他是袁郁秋，她是袁郁玥，孟嫣刻意没提他俩是兄妹关系，只能说…” 关键时刻，章雅梦只能挺身而出为骆冰释着疑，当余光扫到琴凳上翁怀憬那张清清丽丽的娇颜后，她小心翼翼地替晏清打着圆场：“巧巧的妈妈给巧巧开门，巧到家了，我想清哥他肯定也没真正看懂这篇稿子。” “老章你说我哪没看懂？” 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晏清见骆冰迟迟不响应自己，居然自己凑了过来，瞄了眼邵卿手中的稿子后，他不以为意道：“哦，你们在聊这份漂流瓶啊，写得挺真挚的。”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章雅梦、邵卿再加上终于回过神来的骆冰，三人疯狂以眼神暗示晏清停止他的乌龙球操作。 “我也觉得内容写得挺真挚的。” 语气寻常着站起身来，翁怀憬出人意料地力挺晏清，要知道这会那一大帮莺莺燕燕也尾随着他跟到了钢琴这边来。 “啊呀，小玥你怎么啦？” 差点将小提琴连带着稿纸一道脱手，袁郁玥梨花将雨的异样落入贺染之眼底，她赶紧上前搀了把，旁边几个姑娘顺手拾起了飘落的纸张，眼看形势越来越乱，梅赐贻似乎想强行中断乐手们的传阅和议论。 “你写了首彼此双向奔赴，坚定选择对方的歌？” 声音依旧控得是清清冷冷的，翁怀憬一泓秋水却徜徉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此时的局面濒临失控，邵卿等人都下意识认定她已气极不敢再火上浇油，其实翁教授这会满脑都回荡着晏清中午说的那番话，怎么可能会同闹出乌龙笑话的情郎置气。 “是啊，我很认同她那句，爱情里最美的模样，就是彼此坚定不移地相互选择，因为我的…” 搞不懂心上人为何突然就勇了起来，就像晏清不明白邵卿、老章、骆冰仨这会奇怪的表现一样，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受用翁怀憬递来的温柔，把〈我的她〉三个含糊着一笔带过，晏某人在那泓秋水的纵容下继续深情道：“她不会离开，永远守望着，对我心怀憧憬，人生何其有幸，得此一人偏爱，并以余生共之。 “人生何其有幸，得此一人偏爱，并以余生共之…” 众目睽睽下重复了遍晏清的最后一句话，翁怀憬似乎有些嫌弃这段内容过于文青，背过身让出琴凳，她摆手示意道：“有点儿酸，卿姐应该会很喜欢，要不你唱给她听听，正好袁圆同学可能需要休息一会。” “翁教授好贴心啊…” 还在搀着袁郁玥的贺染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着人冷冰冰的。” 这帮外人可能看不懂翁教授的傲娇，但骆冰和章雅梦已忍耐得非常辛苦了，强憋住笑意的邵卿配合着惺惺作态道：“对哦，人家好喜欢，快唱给我听听。” “好，这首歌叫《alwaysonline》…” 心里跟明镜似的晏清哪里会不懂翁怀憬的心思，移步走到琴凳处坐下，确认乐手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后，他脸上挂着清澈的笑问了声：“准备好了？” 伸指拉出一串长琶音，晏清再接了几组清新的华彩节奏充当intro的同时，以他清亮高亢的嗓音直接用副歌切进钢琴伴奏： … 『准备好了threetwoone i''malwaysonline 和你oone 爱开始扩散 我们连结了 穿越天空、银河 oh～』 … 一上来就直接将音高基准频频拉向b4+，晏清在这个音域中表现出极强的控制力，咬词和发声腔体转换完美，与爱人久别重逢的喜悦被他洒洒脱脱地唱了出来。 随晏清手中钢伴节奏的转缓，进到主歌后他声线中带上了些许娓娓道来但暗含心碎的清澈： … 『变色的生活 任性的挑拨 疯狂的冒出了头 单方的守候 试探的温柔 还是少了点什么』 … 晏清配的钢伴其实很简单，右手重复两轮的4536-251柱式和弦，左手穿插着一些简单的分解和弦织体，可这样简单的旋律配上他节奏、音准、音色控制俱佳的歌喉后却仿佛有种打动人心的魔力，难得的是，歌词还与投稿内容丝丝相扣，轻而易举地便让这帮平常专注于高雅古典音乐的姑娘们为之动容。 … 『遥远两端 爱挂在天空飞 风停了也无所谓 只因为你总说 everythingwillbeokay』 … 五感通明让专注唱着b段副歌的晏清敏锐意识到身后多了束清浅温柔的目光，从心把自己对翁怀憬涓涓滴滴累积成汪洋大海的爱意糅入每一个音符，每一次音腔共鸣，他再度将音高拉上b4区： … 『准备好了threetwoone i''malwaysonline 和你oone 爱开始扩散 我们连结了 穿越天空、银河oh～』 … 坦然将〈穿越〉一词唱出口，晏清的歌声如同脱膛的子弹般飞射出去，口腔全面打开，胸腔负责巩固地基，面罩共鸣负责声音的穿透，密集的b4输出，压缩到极致的belting … 『开始倒数threetwoone 删除我的孤单 moreandmore尽是深刻 爱亮了 爱笑了 i''malwaysonline』 … 正像袁郁玥先前形容得那般，拥有顶级的律动感、超强的修饰音技巧、绝伦的乐感，他的嗓音本身就是一件精妙的乐器，更遑论晏清此刻还有对爱坚定不移的信念加持，打动这帮挑剔的耳朵自然也就不是难事。 待他一曲歌罢，帝都舞蹈学院小音乐厅中安可声雷动，修罗场气氛荡然无存，涤尽满框泪水，袁郁玥只觉浑身焕发出无穷的勇气。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古井深坛无由波 11月2日，星期六，帝都被霏霏细雨缠绵了近一周后总算雨过天晴，晏清和翁怀憬也终于回到了他俩心心念念的才华有限公司办公楼，只是原本满心的期待却由于昨天某人一展歌喉引发的连锁反应打了个对折。 听完《alwaysonline》后，骆冰想拿下孟嫣投稿的决心便更加坚决，本着投以木桃，报之琼瑶的想法，梅赐贻为说服袁郁玥可谓费尽口舌，最后甚至连邵卿都加入了车轮战，当然将翁怀憬心思琢磨得明明白白的邵美人肯定得声称是她自己爱这首歌爱得要命。 “好啦，确认能对细节做一定调整的话，嫣儿那边没问题了，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服孟嫣的过程其实远比袁郁玥过自己心里那关容易，挂断电话后，还在思量着翁教授那番谜语人说辞的她斟酌着试探问向晏清：“周末梅总安排了放假，明天你们录节目方不方便…” “好主意诶！” 袁郁玥话都没说完，趋之若鹜的乐手们便高举弓弦开始起哄要求同往，装得一脸淡定的晏清猛然醒悟自己还是太过忽略自家节目的影响力。 … 初恋清发射电波——〉「放假没事多转转啊，故宫、天坛、八达岭…她们怎么不按套路来！」 傲娇憬加密通话——〉「快想办法～我才不要当她面唱《慢慢喜欢你》！」 … 兵荒马乱间影帝与影后视线一错，翁怀憬递来的秋波慌乱中还带着几许羞意未散的余韵，险些将晏清牵着走了神，沉浸在音乐中的伪装虽演得像模像样，他该予以袁郁玥的回应总归是有了迟疑。 “啊？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我就是觉得宣传片里的彩蛋环节特别好玩，听说这期还会继续…” 视线凝聚回晏清身上，袁郁玥又弱弱补了一句，显然才华有限公司细语官v对这周待播的第十期节目做预热宣传时，着重提到了备受好评的小剧场环节将在本周六正式回归，她这话音还没落，其他乐手们眼中的炙热再添十分。 原本计划趁周末拜访故友的梅赐贻都有些意动，这让完全没料到这出节外生枝的骆冰不由暗暗叫苦，邵卿则是回给她一记安抚的目光，然后抄起电话告了个罪，叫上梅总监一道快步走出了小音乐厅。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时间太赶，明天光四…” 处在风暴中心的晏清只能佯装风轻云淡，差点将偷偷为翁怀憬准备的神秘惊喜给说漏嘴，顶着背后那缕有些疑惑的眼神，他挠着头临场改口道：“光是把三首歌的内容做完都够呛，所以这周的彩蛋环节肯定得另作打算，对了，冰姐…” 回罢袁郁玥，做戏做全套的晏清还不忘向骆冰递去略带遗憾一眼：“我还没来得及跟刘导和您沟通的，看这事儿闹得。” “嗨，等录完正片再想招吧…” 演技虽说差了点，但这种程度的配合骆冰还是能接得下，她忧心忡忡表示道：“我现在比较愁怀憬新歌的伴舞，还不知道那仨小姑娘要磨合多久？” “我会带着提前过几遍，但磨合效果取决于她们适应镜头的情况。” 清冷的女声默契接下骆冰的临场发挥，这仨小姑娘指得便是帝舞芭表1703班资雯、宁勐、祝小溪，晏清邀她们为翁教授的《小步舞曲》伴舞无形中算是一举多得，“收买”眼线、宣传帝舞，甚至这会还能成为劝退其他人探班的理由。 “那…就这样吧…” 几度欲言又止，袁郁玥积攒的勇气差不多消耗殆尽，这时贺染之的帮腔让她突然眼前一亮：“别啊，小玥你想想哈，清哥要有什么弦乐伴奏需求，我们也能派上用场。” 「真点中死穴了，《慢慢喜欢你》间奏的大、小提琴合奏靠效果合成器来实现的话，可能佩佩还真搞不定，但如果让你们跟过去，我和嗡嗡嗡就没有快乐可言了…」 脑中转过很多念头，一向把编曲看得很重的晏清这一回毫不犹豫倒向了爱情，心虚的他有些无法面对袁郁玥那充满希翼的目光。 其实都无需袁三小姐再多言，很快就有人顺着贺染之的话继续补起刀来：“就是，给节目组把四重奏给安排上，清哥不挺爱用弦乐编曲嘛…” 小音乐厅里这会已是沸沸扬扬，也就没人留意听到这声时，一直藏在晏清身后的翁怀憬眼神突然闪烁了一下。 “大家静一静啊…” 正当晏清觉得自己被架得不上不下时，跟着邵卿一同出去的梅赐贻重新又进来了，手持麦克风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俩位看似貌合神离的主角，在确认全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后，他摸了摸鼻头沉声道：“再耽误几分钟，我简单说两句…” 一般领导口中的简单说两句往往都不简单，梅赐贻也不例外，从《梁祝》首演的非凡意义开篇，到和兄弟乐团间的差距，再发散至演奏时乐手的情感投入…一番旁征博引的长篇大论就被他洋洋洒洒脱口而出，听得晏清都一愣一愣的。 跟着梅赐贻一道回来的邵卿得意地飞了两记媚眼邀功，再一结合梅总的下文，晏清才算明白原来是关键时刻邵美人又出手救了场，她大手笔包下帝都小百花越剧团，请沪交乐团全体成员走一回主创的老路，集体看《梁祝》来提升演奏共情能力，此招一出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了探班危机。 「这帮人不就是太闲才闹得嘛，甭谢姐姐我了，小陀螺仪…」 幕后黑手藏在梅赐贻旁边，只管眉眼含笑着，听着他井井有条布置着明后两天沪交成员的帝百之旅，邵卿的目光越过端坐着的晏清，结果碰到一道假冰山再变成白眼又折回来，可偷到税满足的邵美人却完全不以为意。 “简单”两句说完，小音乐厅里沪交人那些个躁动的心也逐渐平息，正当梅赐贻打算暗叹一声幸不辱命时，底下当初被他当作秘密武器的贺染之还在拾掇袁郁玥再努力一把。 一个是越剧名门之后，另一个收到《梁祝》的风声那会就认真下过苦功，她俩都对整折戏烂熟于心，听贺染之亮嗓的女小生架势，晏清就察觉出这是当场要给梅赐贻来一段楼台会的意思。 “梅总，刚好我另一首歌需要段比较复杂的弦乐，既然她俩都有越剧底子，确实没必要再去…” 迎着邵卿诧异的眼光，翁怀憬施施然路过晏清缓步走到梅赐贻跟前，眼角微微有些泛红，她语气不复清冷地继续道：“不过，现在又有了个新问题，缺了一中提或大提。” 「？居然被掐了一下，还挺舒服，四重奏这个想法我应该是在上上周六回雁栖湖的路上无意间冒出的编曲思路，居然记得清清楚楚，她明明那么不愿意被人围观…」 悄然低下头，晏清手臂传来的痛感被心中升起的甜蜜覆盖掉。 “从和声编排中显著感受到翁教授对我们中提琴的尊重，所以我这几天恶补了越剧版的内容，如果还需要个中提琴的话…” 至于翁怀憬说的新问题其实并不算什么，很快便有平常总爱说些经典中提琴笑话来自黑的沪交中提琴首席巴彤主动请缨：“那就我吧，虽然四重奏里中提也只能贡献几条单音，聊胜于无，诸位承让了。” 欢笑氛围中这场小风波总算落下帷幕，让我们重新将时间线拉回周六这天。 …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回忆 慢慢地陪你 慢慢地老去，因为 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 持续录制了一上午的分享投稿加小样展示阶段，翁怀憬明显又像上周那样有些收着来，在晏清、巴彤、袁郁玥、贺染之这组第一次组队搭档的弦乐四重奏配合下，她控制着情绪唱完了放在最后录制的《慢慢喜欢你》，尽管这样莫然掌机的镜头还是忠实地记录下了翁教授眼角眉梢流露的绯红。 “感谢今天我们的另外一组飞行嘉宾，著名中提琴独奏家、沪海交响乐团中提琴首席巴彤女士…” 录制地点依然是位于办公楼二层晏清休息室的会客区，不过这一次俩位主创坐到了一张沙发上，意识到身旁的翁怀憬似乎进入了放空状态，沉稳磁性的男低音自然地接过了控场的任务，如之前引荐加坐在左手边的帝舞1703班代表那样，他微笑着向镜头介绍着翁教授那侧三位手捧提琴的音乐家：“以及同样来自沪交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袁郁玥、贺染之。” “《才华有限公司》的上班族们大家好，我是巴彤，一个传说中〈马善被人骑，人善拉中提〉的中提琴手…” 镜头感很好的巴彤特意还亮了亮手中那把比小提琴稍微大上一号的中提，随着她自我介绍一道来的还是一段俏皮的经典中提琴笑话：“想不想知道小提琴和中提琴最大的差别在哪？看到没，中提琴的个头烧得比较久。” “hello，大家好，我是小提琴手贺染之…” 精致的妆容，甜美的笑容，当镜头移到贺染之身上，她得体地打招呼道：“很荣幸受清哥、憬姐的邀请来才华有限公司打卡上班。” “我是小提琴手袁圆，好久不见…” 心中还在反复思量着适才翁怀憬唱的最后一首小样，袁郁玥不经意间圆润自如使出了她勤学苦练多日的茶系笑容。 镜头中的袁三小姐宛如一顿夜风中娇羞的睡莲般可人，可惜不解风情的晏清完全没留意到，介绍完提供伴奏的飞行嘉宾后，他扶着自己从沪交借来的大提琴继续串场道：“透露一声，下期她们是要来唱主角的，最后到我了呗，常规弦乐四重奏组合中烧得最久的大提琴手，晏清。” 冷笑话讲完只有巴彤和贺染之配合着捂嘴偷笑，晏清稍微停顿了一会，以余光查探着似乎翁怀憬没有要分享小样创作思路的打算，他反应很快地接续起话来。 “嗯，继续说回《慢慢喜欢你》，它与怀憬的选稿契合程度相当高，我记得文末有这样一段：小说、电影中充斥了太多一拍即合、喜出望外的桥段，容易让人产生种错觉，只有一见倾心误终身才叫爱情…” 相较于翁教授读稿时的刻意平淡，晏清在处理时字里行间溢出的情感简直肉眼可见，听到某些熟悉的字眼后，袁郁玥就像应激反应般将视线大剌剌投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翁怀憬脸上，可惜未施粉黛的她反应寥寥，只是持续平视着镜头，任由身边的男人以深沉、磁性的声线独自娓娓道述。 “在我们这个悲哀的快餐时代，人人都不缺孤注一掷的勇气，反而失去了慢慢陪伴的耐心，殊不知其实细水长流才更经得起岁月无情地蹉跎…” 与播音腔那种没有感情的平铺直述区别很大，晏清咬词断句间对强弱音拿捏得出神入化，同样一段话经他之口后，故事性和代入感显著提升，袁郁玥甚至有种错觉，似乎《今日暂停》中的索雷行又回来了。 “抱歉，我并非试图展示〈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故作清醒，只想继续告诫自己一声，从清晨到向晚，从立春到冬至，你要有耐心地继续等…” 在袁郁玥眼中几乎全程都游离在状态之外的翁怀憬直到听到这里才有了些许动静，她抬手撩了撩鬓边垂落的青丝，须臾之间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岁月静好的模样。 “是的，我确实还在等…等一个人，久处不厌、相看到白头…” 漫长的一大段文字，脱稿状态下的晏清还原得几乎只字不差，直视着主机位的目光清澈真诚，他继续动情地说道：“我真的，特别喜欢怀憬手中这份稿子。” “好放肆！我喜欢，今天清哥儿好勇啊…” 远处，倚在门口围观的邵卿眉开眼笑着撞了撞同样满脸姨母笑的骆冰，一同瞥着翁怀憬的反应，她面露憾色咕哝着：“如果中间再加点断句停顿就更好了。” “瞧瞧怀憬又在拢头发了，还是别啦…” 拉了拉邵卿，骆冰接了一作势要转身的假动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不得…” “说得也是，继续看戏吧。”邵卿从善如流。 “比起我的《alwaysonline》更含蓄又不失深情，最后这一切落到歌词中那句首尾呼应的，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聚光灯下的晏清仍然在继续着他对这首demo创作思路的分享：“其实我有刻意隐去了后半句，现实更离不开相濡以沫的陪伴…” 语速始终不徐不疾，晏清说话间微笑着环视四周一圈，当视线从身畔的翁怀憬眼前擦过时，他略微提气连贯将自己的心声悉数托盘而出：“但我想比起直抒胸臆，藏在歌里的二十二个〈慢慢〉，更适合体现俩个人走到最后的过程。” “二十二？” 轻声嘀咕着这个数词，袁郁玥偷瞄到一抹桃色悄然在翁怀憬眼角晕开，一种强烈直觉再度击中了她，眼前这看似若即若离的俩人背后一定藏着很多深之又深的牵连与羁绊。 其实晏清这番总结陈词一说完，整个上午的录制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只是刘明仁这会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迟迟没有叫停，结果没等来翁教授，却被综艺感十足的贺染之抓住了机会。 “清哥，你的意思是在相爱中，过程比结果还重要？就像《梁祝》那样…” 也不算在曲解晏清的话，说罢贺染之枕起琴，在温情脉脉地拉了一小段主题乐句后，她进而引申道：“山伯与英台的结果虽悲壮，但他们相爱的过程却感天动地，。”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否认三连差点蹦出嗓子眼，求生欲满满的晏清强行堆起笑脸，他摆着手佯装卖关子：“结果和过程都是一段稳固恋情中不可或缺的，至于贺小姐提到的这一点，我们可以下期再…” “憬姐…” 发现翁怀憬又低头拢了拢鬓边的青丝，袁郁玥总觉得这个动作是在掩饰着什么，她忍不住出声试探：“你觉得呢？” “？” 蓦然抬头，翁怀憬的目光似是古井深潭无由波，但她那稍嫌锋锐的眉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一扬。 “如果将两情相悦当作是结果，过程中并不只有喜出望外的桥段，也许还有日落后的默默垂泪？那么…” 昨天翁怀憬打哑谜般的回应一直困扰着袁郁玥，但听完小样和晏清的解析后思路逐渐清晰，而她的还击也在此刻图穷匕见：“憬姐你觉得，过程和结果哪个更重要呢？” “只要结局是喜剧，过程你要我怎么哭都行…” 下意识将只曾写在日记本中翁瑜那段话拿出来回应，对视中翁怀憬的声音显得有些小，但这一次袁郁玥百分百肯定半点清冷的味道都没，因为靠得很近的关系，翁教授愈来愈小的最后一句她都听得真真切切：“幸福可以来得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如果最后能在一起，晚点我真的不在乎。” “？？？她俩在说啥…” 会客区域外的围观群众显然没听到翁教授的惊人之语，仅有骆冰一人愉悦地神秘一笑，急得不会唇语的邵卿拉着她一顿娇声痴缠。 “拌着眼泪的爱情是最动人的，怀憬是在用沃尔特·斯科特爵士说过的这句话…” 曾真实存在于翁怀憬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对于这点晏清并不太确定，翁教授那句〈只要它是真的〉对他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好在心中虽百感交集，但晏清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柱着大提琴的他果断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圆场：“来解读相恋的过程与结果，非常精彩！咱们的小样分享就先到这，刘导快让阿梨放饭吧，饿死了～” 藏在镜头监视器后的刘明仁笑得跟弥勒佛似的，终于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大手一挥的他总算放过了晏清。 … 提前的ps：《小步舞曲》 原唱、作词、作曲：陈绮贞 编曲：李雨寰 收录专辑：2002年，《groupies吉他手》 第二百五十章 虚实难辨诉真情 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后，几乎没怎么休息，节目组转场去到一楼，录制随之继续。 编曲创作与乐队合练阶段成为了这周的耗时大户，相比其他两首新歌，木棉与情人已将《慢慢喜欢你》排练得算比较熟练，编曲中加入的弦乐四重奏对乐队配置影响并不大。 晏清去拉大提琴，翁怀憬接过了他的贝斯位置，苗妙日益精湛的技术已足以担纲主音吉他，沪交三位乐手本身又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演奏家，登台简单磨合半小时左右，最终的伴奏效果差不多也就定型了。 接下来的《alwaysonline》，晏清没有沿用小样那套稍显平淡的钢琴伴奏，他的编曲思路走得是纯粹的电子曲风。 加入了海量的808电子鼓点以及众多特殊音效，这些都得通过键盘附带的效果合成器来实现，周佩佩的手速和熟练度还不足以支撑在双层键盘上做频繁的多线程操作，所幸晏清有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翁教授，整季节目下来她也快把乐队每个位置都轮替了个遍，空出来的电吉他席位则由袁郁玥自告奋勇填补上。 “其实我电吉他玩得不错，这技术岂止还不错，袁郁玥也犯病了，一起典型的集体传播案例…” 就在台上的新阵容正磨合之际，舞台右下方暂时还玩不转电吉他的喵总对同样临时被下岗的周佩佩酸溜溜道：“佩佩，你说她当时加这句台词是不是别有用心？角色名还特意叫袁圆，啧啧啧！” “应该不至于吧，清哥说下一季推叠音词女团多半是在开玩笑啦…” 认真打量了一眼速弹花活耍得飞起的袁郁玥，周佩佩思忖片刻，没多纠结女团出道的事，她眯着笑眼反问向苗妙：“难道喵喵姐你真想当idol啊？” “我才不要，但你自己数数，喏，格格、鹿璐、苗妙、佩佩…” 小嘴撅得老高，跳脚喵掰着手指低声数道：“现在又多了个袁圆，人家能不多想嘛！” “苗总，打搅一下…” 还没来得及哄好苗妙，身后有人打招呼，周佩佩扭头一看，原来是眼热不已的贺染之听到她们的对话后忍不住插嘴：“格格是指翁教授么？叠音女团的主意不错的呀，现在我把名字改成贺菏来得及吗？” “呵呵…” 相较尚算安分守己的袁郁玥，苗妙瞧这帮茶里茶气的乐手更不顺眼，她阴阳怪气回了句：“建议改名贺呵，要不查茶也行。” 说罢也不再看贺染之一眼，苗妙牵着尴尬的周佩佩往更外围的章雅梦、李寒鸢两人处挤去，独留查小姐风中凌乱，只好将满腔的羡慕嫉妒恨重新投向袁郁玥。 袁圆对台下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守着自己伴奏不出错的底线，她其余的精力一股脑全倾注在了翁怀憬与晏清身上，袁郁玥窥探到看似互动寥寥的俩人总在不经意间擦出些视线一触即离的暧昧火花来。 将近一个半小时，她不断徘徊在酸楚吃味的边缘，终于熬到第二首歌彩排录制宣告完工。 压轴登场的《小步舞曲》果然如骆冰所担心，仄闭的舞台、多台摄制机位的压力、乐队对走位的限制等诸多原因让帝舞芭表1703班的三个小姑娘表现得有些磕磕绊绊，这周刘明仁倒是不用再为缺少ng镜头而苦恼了，更何况他还难得地拍到了翁教授现场教学舞台走位的宝贵素材。 等到录制进入最后的公演环节，吧台上悬着的电子钟已不知不觉地跳到了17：30，袁郁玥近距离听完“进入表演状态”的翁怀憬那判若两人的全开麦《慢慢喜欢你》，再配合着永远保持稳定发挥的晏清录完电子曲风浓郁的《alwaysonline》后，顺利下台的她总算能换个角度好好继续观察这对表现怪异的暧昧男女。 照旧是一轮灯光全闭再随摄像机重新打开的常规操作，晏清和其他的乐队成员一样都藏在射灯照不到的黑暗中，小舞台上多出三小只扎着丸子头，穿着蓬蓬tutu裙的小天鹅，挽着把木吉他的翁怀憬状态很松弛，她披散着一头青丝随意地坐在一只高脚凳上。 … 「为什么非得遮遮掩掩？ 为什么彼此喜欢却故意不在一起？ 为什么他眼中依然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么大家会对她分裂的状态习以为常？」 … 关于最后一点，其实袁郁玥问过其他人，大家都只神秘一笑，还是鹿璐告诉说看完第十期节目后自然会明白，就这么带着无数的疑惑，袁圆目不转睛地望着翁怀憬，伴着温柔散漫响起的爵士鼓点和口风琴伴奏，她轻轻拨动琴弦，开唱这首被冠以表达舞者所独有的人生态度的歌。 … 『天空突然 下起倾盆大雨 恋人在屋檐下 相偎相依 移动我的脚步 轻松躲雨』 … 旋律像夏天的海风和细雨扑面袭来，湿漉漉的调子中飘忽着翁怀憬那纯净、毫不做作的声音，一切却毫无违和感，尽管今天听过好几遍这首歌，但袁郁玥还是轻而易举地被画面感极强的歌声给俘获了，带着微酸的情绪，她继续望着台上一脸清冷的女人。 … 『人潮拥挤 握住湿热的手心 再也不愿想起 不快乐的旋律 呼吸 这一秒的空气』 … 伴随着翁怀憬的拨弦继续浅吟低唱，袁郁玥脑海中的画面感愈发清晰： 那是一个黄昏时分突然阵雨的周末，街角的霓虹灯伴随着雨滴一道朦胧闪烁着，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城市褪去平日生硬的伪装。 屋檐下挤满了因为躲雨而聚到一起的陌生人。 湿热的呼吸，相拥的恋人，川流不息的雨伞潮，目光扫过这些后，失恋的女人抬头看向天空。 …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我心里翻来覆去 什么叫做爱情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我也许只是 你欣赏的风景』 … 「什么叫做爱情？拌着眼泪的才叫爱情，感觉清哥曾让憬姐流过很多回眼泪，是的，她俩之间确实藏着很多秘密，我又算什么呢，连欣赏的风景都不是…」 一直到进入副歌，翁怀憬都没有像刚才《慢慢喜欢你》一样频频与晏清互动，她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高脚凳上自弹自唱着，仿佛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可袁郁玥心中那场看不见的雨却越下越大。 … 『夜晚静静 等着电话响起 时间躺在 他去年寄来的信 空荡的房间 我播放着舞曲 旋转 这一秒的孤寂』 … 少女踮起的足尖，圣洁无瑕的纱裙，被优雅的芭蕾舞者围簇、容颜清冷的女歌手，翁怀憬和她那三个学生舞伴呈现的效果美轮美奂，可袁郁玥此刻脑海中的画面却是一间空房的房间，长发遮脸的女人默默等着一通永远不会响起的电话。 …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 我也许是你 轻快的游戏 还有多少回忆 藏着多少秘密 在你心里 我也许只是你 缓慢的练习』 … 翁怀憬的歌声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可这一点都不突兀，全然不影响听者起共情，像袁郁玥身边的巴彤便感触颇深，边擦着眼泪，她边絮絮说着一些诸如“没想到翁教授居然能用如此优雅的姿态诉说孤单的少女心事，以轻快的语气表达失恋的悲伤酸楚…”之类的话。 似乎很多人在这一瞬间听懂了这首歌，一首讲述某个女孩放弃一位显然已不再爱自己的男人故事的歌，贺染之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翁怀憬唱到最后从高脚凳上起身，她缓缓转了半圈，以一个背对舞台的ending动作谢幕时： … 『音乐响起 我一个人 演出重覆的舞曲』 … “不，你们都错了，不管那个人还爱不爱，但听完给我种感觉，她会一直等下去…” 常规的小黑屋采访都没做，三首歌的公演环节一录完节目组便就地解散，在回酒店的路上袁郁玥这样信誓旦旦对仍然在讨论这首《小步舞曲》的巴彤和贺染之断言道：“我有内幕消息，待会上线的第十期节目藏着重要线索，赶紧回去，《星语丝路》马上要开播啦，他们可能电视都打开了。” 袁郁玥说这番话时，出租车计价器上显示的时间是19：48分，节目录制大概是一刻钟之前录完的，袁三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他们，无论是晏清还是翁怀憬，其实这会都还没回家。 散场后，先是跟翁怀憬、邵卿、骆冰、刘明仁四人简单交流了几种小剧场环节拍摄方案，再约好心上人明天一起录歌后，晏清找了个借口把莫然和谭森留在了办公楼，上午提到的四首歌并非口误，他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这事跟最近一直在忙的手工活算同一性质，都属于是晏清为翁怀憬27岁生日准备的惊喜，今天听到的某一句话更是让他坚定了这种想法，有了骆冰和刘明仁的暗中掩护，办公楼今天的撤场速度才出奇地快。 再没有外人打扰的演艺吧中，晏清拿出藏好的道具和随大提琴一道带来小提琴，带着复杂地心情，他如指臂使调度着两台摄像机做着一些前序工作。 计划看上去挺完美，但晏清唯一没想到的是，骆冰把他转手卖给了邵卿，所以办公楼院子外这会其实还潜伏着一台黑色的领航员。 “怀憬，我实话跟你说吧，佩佩带着小喵几个先回家布景去啦，要不我们再等会里面那位，今晚把彩蛋给顺手拍了呗！” 迟迟不肯发动汽车，邵卿还在拿小剧场环节拖延着翁怀憬，先前晏清给了户外、室内两种不同情境，此刻帝都的天早就黑下来了，让翁教授纠结的是唯一能在今晚拍摄的那个方案，某人特意指明得是有电梯的公寓楼，他想去3005一探的意图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明天再说吧，小喵一直想跟我俩演对手戏，她积极一点正常…” 不断打着太极，翁怀憬内心还在激烈斗争着，而多次劝说无效后，邵卿居然重新提起手袋打开门直接下了车，她连忙降下玻璃冲车窗外嫌弃道：“不是，邵卿你至于吗？” “啪！” 点了根烟，没接话的邵卿走到靠路牙边的副驾驶侧，一番无声的吞云吐雾，直到院中某盏灯熄灭后，她才弹飞烟头对翁怀憬神秘一笑：“知道他在里面干嘛吗？” “他不是说过了，随便剪点《梁祝》排练的素材当下期小黑屋采访用。”翁怀憬没好气回了句。 “哈哈，那是骗你的，清哥儿现在在里面做着某个人当初录首期节目时一样的事情…”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肆意张扬的笑，邵卿对着车内那双愈来愈明艳的桃花眼蛊惑道：“你就不想提前知道他准备了些什么？” “嘭！” 副驾驶的门飞快地打开又关上，翁怀憬连手机都没顾得上拿，更别提回邵卿的话了，她直接迈开腿向院里跑去。 “真够意思，直接把我给一脚踢开了呗。” 委屈巴巴嘀咕着跟回一楼，邵卿发现门口藏着一个怔怔的翁怀憬，再抬眼看向舞台，上边站着的晏清打扮得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带着顶黑色套头毛线帽，穿着一身印着纽约扬基队logo的棒球夹克外套，帽沿拉得很低的他抱着那把格桑花，眼神透着淡淡的忧伤。 比晏清这身装束很奇怪的是此刻的舞台后方还有另一个晏清。 那个被投影仪放映在幕布上的晏清穿着今天唱alwaysonline时的演出服，一身贴身剪裁的燕尾服，面部无情的他紧闭着双眼，左肩枕着那架复刻版帕格尼尼大炮，右手微微有些战栗的琴弓出卖了并不平静的内心。 “不是说准备好了吗？怎么两个清哥儿，他是打算通过剪辑把两个自己放进一个画面里…” 邵卿还没咕哝完就被翁怀憬伸手给强行捂住，俩人就这么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偷窥着台上的动静，而就在这时晏清毫无征兆地开了嗓，某人一向超稳的声音控制出了些状况，比他弹出的伴奏还要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 『彷佛 你就在我身边 等待了 一年又一年』 … 晏清指弹的吉他伴奏平静如流水，由于角度的关系，翁怀憬看不到戴着毛线帽男人的眼睛，但他的歌声中细细流淌着难言的哀伤。 … 『对你的思念 三百六十五天 我只等这一天 勇敢地把从前 情人节快乐 变成 祝你生日快乐』 … 每一次吐字都蕴藏着男人压抑许久的情愫，无尽的思念、难诉的苦衷、炙热的感情… 滚烫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翁怀憬两汪桃花眼中汨汨流出。 … 『iloveyou 说不出口的倾诉 imissyou 让挂念代替了相处』 … 濒临失控的连续颤音、逐渐紊乱的呼吸声，晏清不管不顾地继续唱着，他低沉的歌声中透着浓郁的哭腔。 … 『瞬间是永远 谈情变祝福 可惜 甜言也带苦』 … 直到哽咽着唱完这句，戴着毛线帽的男人才第一次抬起了头，在翁怀憬的泪眼朦胧中，晏清此刻的目光充斥着无力和苦涩。 … 『iloveyou 是最完美的结束 imissyou 一辈子靠今天接触』 … 最难受的哀伤，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被憋住的沉闷。 听着那温柔的情话被晏清以悲恸的唱腔诠释得绝望不已，翁怀憬眼中这一刻的他犹如被困在世界门外的野兽。 看得见却摸不着，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永远触不可及。 … 『瞬间是永远 谈情变祝福 可惜 都于事无补』 … 一声不发，投影中的晏清保持着那个站姿，直到这时他才拉起肩上的小提琴，一段如慕如怨，如泣如诉的弦乐间奏跟随着男人颤抖的手流淌而出在演艺吧中徜徉开来。 … 『今夜 有人陪你庆祝 不枉我 （三/半）年的孤独』 … 间奏拉完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站姿，而戴着毛线帽的晏清继续唱起了这首庆生歌，只是唱到某一句时，他愈来愈重的鼻音让翁怀憬完全分不清情郎到底唱的是“三”还是“半”。 … 『请你原谅我 不多写一个字 像普通人模糊 多一字多份痛』 … 唱完这段bridge后，晏清极力收敛着外放的情绪往舞台底部挪了几步，投影中的男人也在此刻迈开步伐，但很快便化为一堆星辰逐渐消失。 … 『今夜 我不想哭 憬儿～ happybirthdaytolina happybirthdaytoyou』 … 重新抬起头的晏清用近乎旁白的语气深情诉说完最后一段，目光首度越过两台摄像机投到门口，当视线中出现一只哭得两眼桃花夭夭的翁怀憬后，他整个人诧异地凝固住了。 … 放声大哭傲娇憬：「呜呜呜～」 两眼懵逼初恋清：「你怎么在这？我…」 双颊绯红傲娇憬：「我在等你回家～」 … 电光火石间，一轮经典默剧已过完，都没给兢兢业业守护着镜头的莫然、谭森留出足够的偷税时间。 两位技术不佳的偷税人只能瞠目结舌望着脸上泪痕未干的翁怀憬迈着轻盈的脚步踱到迎出镜头外的晏清身边。 他俩一度就像要拥抱在一起般，可突然翁教授笑了笑，似乎说了句什么话让戴着毛线帽的男人动作一僵，然后任由翁教授挽着自己的臂弯并肩走出了演艺厅门口。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谭森挠头问向莫然：“刚憬姐说啥了？你听清楚了吗？” “没听到，太可惜了，差一点点就抱上了。” 另一头的莫然也满脸遗憾，不过没隔多久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赶紧收拾，准备转场！” ［老莫，要麻烦你带着谭森一块儿加个班，今晚9点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见，我们把彩蛋拍掉，注意保密先…］ 看着晏清发过来的消息，谭森忍不住鼓掌道：“清哥真牛啊！” … … ps：《生日快乐》 原唱：刘若英 翻唱：小拉法 （娜娜会帮我配音，然后完整版我会发在书友群里） 作词：林夕 作曲、编曲:陈辉阳 收录专辑：2007年，《生日快乐电影原声大碟》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朱砂痣久难消 “喵喵啊，就上次陪邵总去相亲那丫头，我们在萃华楼偶遇来着，看！有印象了吧？对，瞧你这德性，光记着人双马尾…” 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翁怀憬有说有笑地挽着晏清走进二单元的入户前厅，明眸善睐、柔情绰态她全然不避讳周遭的旁人，奇怪的是大家对这二位的亲昵举止也熟视无睹，等待电梯开门时，翁教授还体贴地帮着表情略显僵硬的男人理了理外套领口：“还有雅雅和佩佩你是头回见，听说咱俩好上了，非得替我把把关，不过甭紧张，她仨人都特好…” … 『人世间悲喜烂剧，昼夜轮播不停 纷飞的滥情男女，情仇爱恨别离…』 … “是不是你电话响了？宝贝，小心…” 耳尖听见阵微弱的电话铃声，晏清温柔环住翁怀憬盈盈一握的柳腰，在电梯门打开前提早将女朋友护到一旁，他清澈一笑：“电梯来了。” “肯定是小苗打来的，都赖你，让人家等半天…” 不急不忙从手袋里翻出手机，翁怀憬语气虽有埋怨，可那泓波光潋滟的秋水始终倾注在晏清脸上，对视持续到电梯下完客，牵着男友一道进门的她才接通电话：“马上，别催啦，都进电梯啦，来了，他跟我一块儿来的，你…嗯？” 正当翁怀憬打算夹着手机伸手去够电梯那排按钮时，不料被牵着的晏清自然地帮着搭了把手，望着被点亮绿光的〈3〉，她怔了一下，良久才缓缓转过头，混杂着心痛、不解、诧异、怀疑等复杂情绪，翁教授凝眸看向男友：「你怎么知道她家在三楼？」 手还僵在电梯操控面板前，晏清右眼皮不受控地跳了跳，薄薄的嘴唇欲言又止，他很快将自己涣散的目光聚回先前温柔的模样。 见男友打算敷衍了事，翁怀憬眼底透出几分失望，负气松开紧紧牵着的手，她将metis邮差包挡在胸前，冷冷清清瞥着晏清，电梯逐渐升向三楼，但原本你侬我侬的亲密氛围却悄然跌至冰点。 … 『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又忽近』 … 电梯的灯光都为之一暗，甚至连场景也被冻结，画外传来段bgm，空灵缥缈中带着些游疑不定的女声仿佛在诉说着翁教授此刻的心迹。 … 『叮～』 … 清脆一声提示音唤醒了凝寂的场景，电梯停靠在三楼，自动门缓缓打开，依然处于僵持状态的情侣一前一后出来。 首先映入她俩眼帘的是袅袅一团白烟，章雅梦这会正飒飒立在逃生通道口的垃圾桶前抽着烟，老章身侧有一户人家大门敞开着，不时往外飘出几道女孩的嬉闹声。 “格格，你可算上来了…” 粲然一笑，章雅梦果断在桶盖上掐掉没抽尽的烟，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晏清，她眨着眼睛顾盼向翁怀憬：“进去吧，这位就是…” “喵喵，格格到啦，咦…” 只撅了撅嘴，显然翁怀憬尚未解气，突然细碎的脚步声间夹杂着一道惊呼袭到她耳边，定睛一看，周佩佩从门内探出头，目光紧紧盯着晏清，姑苏名媛皱着眉小声嫌恶道：“这就是你新交的男朋友？怎么找了一干细语跑腿的…” “不会吧，我见过他的细语工牌，高级文案，职级l3a…” 迟疑着摇了摇头，翁怀憬眼中的寒意稍熄，眉锋一扬，她转身问向表情里多少带着几分尴尬的晏清：“你还见过佩佩？跑腿又是怎么回事？” “她住楼上对吧？我先前来过好几次这边，公司弄了个众包模块，跑腿、代驾、外卖这类活都能接，现在补贴很高，东直门片区又离办公室近…” 有些不太敢与女友对视，晏清数度躲闪后退无可退，终是在翁怀憬坚定的眼神压迫下难为情地承认道：“你那么喜欢小朋友，我想着往后得多攒点钱买套大点的房子，反正下班没事就随便跑几单…” 虹销雨霁，彩彻云衢，翁怀憬被男友藏在朴实无华言语中的一腔柔情深深打动，没想到晏清居然默默把自己加进了未来的计划，满眼爱意的她情难自已，嘤咛一声投入情郎怀中。 直面着章雅梦和周佩佩投来的揶揄目光，晏清虽老脸一红，满怀馥郁的诱惑还是让他涎着脸将头埋进了那一瀑青丝，这对深情相拥的情侣周遭竟泛起阵爱心泡泡般的涟漪。 …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 … 绮丽的梦幻情调自然离不开bgm的烘托，画外莫名响起歌声，深情款款的男声如此这般唱到，歌词倒是应景得很。 “行啦行啦，别秀恩爱了，快进来吧，里边暖和…” 端着盘水果站在门前，苗妙奶声奶气吐槽着将外边这对恋人忘情的相拥给打断，穿着水手校服套裙配女仆围兜、带着choker、头顶双马尾假发，喵总今天可谓把萌系路线贯彻得彻彻底底，伙同着章雅梦将晏清、翁怀憬迎进客厅后，她又跑去水吧取了早早准备好的饮料过来：“格格的蜂蜜柠檬水，苏打水～你的…” 厨房里还烧着菜，苗妙时不时顾上两眼，人却立在茶几前迟迟不肯挪步，趁着翁怀憬在佩佩搭手下脱外套，挂手袋的工夫，她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略带哀怨地瞄着坐在沙发上的晏清。 “是不是菜快糊了？咳…” 最后一个进屋的章雅梦从画外问了声：“油烟味好冲！” “没，排骨刚下锅，我这就去…” 双马尾一甩，苗妙连忙往厨房跑，凌乱的锅碗瓢盆声中，她软糯糯地冲客厅嚷嚷了一句：“对啦，烟灰缸在茶几下边，要抽就自己拿。” “抗议，凭什么我抽烟就得去外边…” 一听如此区别待遇，章雅梦一个箭步抢到晏清旁坐下，找出烟灰缸后，她散了根黄鹤楼1912给身边低头摆弄手机的男人：“哥们，你到底什么来头？背景挺硬。” “谢谢，不好意思啊…” 礼貌着接过烟，晏清没着急点上，反而冲老章扬了扬手机，他歉意一笑：“单位有点事，半天没交代清楚。” “你俩聊什么呢？” 对新交的男友看得还挺紧，翁怀憬挂好俩人外套后插进话题，适才其实也听到了老章的抗议，望着进屋后抱着手机没撒的晏清，美丽的天鹅姑娘计上心头，掏出电话一通摆弄，她冲苗妙喊道：“诶，破运营商没信号，你家wifi是哪个来着？我得给系主任回一消息。” 说罢翁怀憬自然地挨着男友坐下，刚巧这会晏清伸手去护章雅梦给递来的火，手机就被他随意搁在茶几上。 “直接打电话说算了，亲爱的，先借你手机用一下…” 知道机不可失，翁怀憬似是临时起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男友的电话一把夺过，望着锁屏界面上亮着红灯的电池旁紧挨着的无线网络已连接图标，心中警铃大作的她狠狠崴了眼晏清：“不是说就跑个腿，你还连上我闺蜜家的wifi是在闹哪样？” “呼！” 借助抬头吞云吐雾动作的掩护，晏清试图避开视线交织，他眸中闪过几丝慌乱，没得到回应的翁怀憬眉心顿时一蹙，俩人间隔着一息不断跳升的白烟，时间的流速再度滞缓。 … 『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 奇怪的bgm虽迟但到，大量咽音技术的运用让空灵女声在缥缈的听感中额外还多出几许患得患失来。 “害…我家联通信号也不太行，他上回好像是有一邮件急着处理…” 从厨房端了盆红烧排骨上餐桌，苗妙入画后急燎火撩扶着桌角踮脚冲客厅那头喊道：“所以我就让连上了我家的wifi，对了，密码是11090829。” “哦，是这样嘛？谁让你摊上一无良老板…” 客厅中，翁怀憬扫了眼确实只浅浅一格的信号，与目光恢复清澈干净的男友对视着，犹疑不决中她放轻了语调：“亲爱的，那姓苗的又下班时间抓你加班啦？” “早习惯了…” 无所谓笑了笑，晏清冲被女友握着的手机一努嘴：“刚才不也是她。” “不是我多嘴啊，格格，看来你男人压力挺大…” 吐着烟圈，眼波流转的章雅梦突然插话：“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工作给缠上，他平时是不是挺无趣的。” “怎么说呢，其实当男人还是男孩时，往往都很浪漫，鲜花、情歌、小诗玩得一溜一溜的，但长大以后…” 送了盘切好的水果到茶几上，苗妙隐隐约约内涵了翁怀憬一句：“他们努力的方向通通换成了买车买房…” “成长的代价，很正常好吧…”拿着小镜子整理着额前的刘海，周佩佩茶里茶气道：“现如今，谁还没点压力傍身呢。” “我觉得喵喵说得对… 活生生就一恋爱中的小女人，翁怀憬明显有被触动到，抓住男友无处安放的手，她含情脉脉对晏清袒露爱意道：“我们应该给自己心爱的人多一些包容理解。” … 『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 … bgm应景触发，情意绵绵的男声让这幅你侬我侬的温情画面增色上画龙点睛一笔。 … “咕噜～” … “他手机没电了…” 悱恻缱绻完，翁怀憬视线随电池报警声落回屏幕，羞涩一笑后，她带着歉意起身问向苗妙：“喵喵借充电器用一下呀。” “直接去我床头柜找吧，我把快冲插那了。”回到厨房的苗妙从画外答到。 “宝贝，我自己去吧…” 跟着翁怀憬一道起身，晏清从女友手中接过手机，周到、细致的他还不忘对佩佩、雅雅俩人告罪道：“刚那封邮件还没处理完，失陪。” “走，我陪你一块，喵喵家面积不大，两室两厅，布置得还挺温馨…” 跟男友并肩绕出客厅，翁怀憬随手抱起电视机柜旁一只熊猫毛绒玩具，惊觉自己又提到房子这个敏感话题后，她连忙放手停步把话题错开：“亲爱的，你不用这么逼自己，以后咱俩租房子都可以的…” 捧着手机正噼里啪啦打字的晏清没收脚，翁怀憬说话间看着男友在玄关延伸处一个自然地转身，自顾自地走进某个关着灯的房间，而这里正巧就是苗妙的卧室。 脚底热腾腾冒着帝都市政提前开供的暖气，翁怀憬却只觉浑身冰凉，黑暗中男友的身形轮廓被手机背光衬得晦明晦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场景瞬间冻结。 … 『停留在冬夜的冷风中，我不是也不想装脆弱』 … 伴随着bgm出现的还有窗外呼呼的寒风特效，翁教授眸中隐隐弥散开薄薄一层雾气。 “怎么啦？宝贝…” 温言细语一声暖化煞人的冷凛，黑暗中的男人扭头回望向翁怀憬，客厅飘来的灯光将他那张清秀的脸庞重新照亮，茫然指着对门的次卧，晏清表情无辜道：“我看就一间房门开着，她卧室是在那边吗？” “额…是这边…” 跟随男友所指，翁怀憬才留意到另一间房门确实如晏清说的那样大门紧闭，觉着自己有些不在理，她脸一红脚一跺借题发挥道：“哼，我刚说话你都没用心听。” “傻瓜，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伸手帮翁怀憬拨开迤逦在她眼帘前的几根不服帖的青丝，晏清也不恼，反而是温柔一笑：“我会支撑起咱俩的未来。” … 『对我温柔的你，总带着笑意』 … 男声版《遇见你》的bgm中，翁怀憬笑眼弯腰地双手将披散的青丝往后一束，她开心道：“那你先弄，我去下洗手间。” “大功告成，姐妹们…” 场景一转，隔壁餐厅桌上已摆上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炒，苗妙将围兜一解招手道：“赶紧来尝尝本小姐的厨艺。” 这时刚扎起一束高马尾的翁怀憬正好收拾妥当，将一瓶造型别致的香水重新在洗漱台前摆好，路过主卧门前时，她特地往里边看了眼。 哒哒的手机键盘输入音效中，晏清规规矩矩站在床边的过道上，埋头处理着工作，翁怀憬望着橘黄色的台灯柔柔洒在男友身上，目光也跟着一柔，忍不住走过去环住他的腰，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男人微微佝偻的背上。 “玩得也太刺激了吧，我女朋友就在外面呢…” 嘴角微微上扬，说估刻意压低声线的晏清端出副浪荡邪魅的神色，放下左手把住腰间的那双葇荑，当他兴致盎然地猛一回身作势要抱后边的人时，炙热的目光却迎头撞上满脸寒意料峭的翁怀憬。 …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 … 苦楚凄清的女声版《红玫瑰》bgm替翁怀憬倾诉着由心底不断翻涌而出的绝望，清泪止不住地从她嫣红的眼角流出。 “别哭，宝贝，注意这只手举的高度，虽然你故意喷了喵喵的香水来试探我…” 撒手扔下手机，晏清一把将木然的翁怀憬拥入怀中，耳鬓厮磨间贪婪呼吸着女友的发香，他舌绽莲花般哄道：“但这么一揽如果是她的话，肯定得扑个空，对吧？再说自己媳妇儿的手，我不可能摸不出来呀。” “臭不要脸～谁是你媳妇儿，我讨厌你…” 忍不住破涕为笑，翁怀憬恨恨发力锤击着将自己越抱越紧的男人，还嫌不解气，又低头咬了一口晏清肩膀，庆幸之余她委委屈屈抽泣道：“人家心都快碎了，居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我错啦，下次再也不敢了…” 轻抚着女友的背，晏清诚恳认错道歉，尽享着温玉在怀的惬意，他毫无底线地许下承诺：“以后宝贝再钓鱼执法，我一定义正严辞拒绝。” “嘤、嘤、嘤～” 戏精上身憬嘤咛一声：“我太没安全感了，你会不会觉得烦？” “no、no、no～” 空气掠夺清滴水不漏：“怎么我都爱不够，哪里会嫌烦。” …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 随bgm一团爆裂开的心形泡泡刹时吞没了画面，这一会特效持续多时才弥散，场景自然地切回餐厅，桌上那几盘菜被四双筷子以风卷残云的加速度夹光，然后盘子被晏清抱入洗碗池，再以同样的速度重新变得光洁如新。 “碗洗完，厨房也收拾干净啦，咱们是不是得回去了，宝贝？”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后，晏清擦着手走回客厅，摇摇晃晃的视角跟随他这声汇报灵性一转，投向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席地而坐闲聊着的姑娘们。 “诶…” 小脚丫懊恼地往外踢了踢，苗妙抢着应了声，但反应很快过来晏清并不是在喊她，喵总赶紧顺嘴接了句：“我还想跟格格再聊会呢。” “嗯哼？来日方长啦，他得送我回家了。” 同苗妙并肩而坐的翁怀憬今日已连续服过多剂定心丸，格外大度地没有在意这点能吃飞醋的细节，侧头冲喵总扬眉一笑，她也跟着舒展开自己修长的美腿。 “？？？” 没想到闺蜜居然使出这种绝招，苗妙只能晃着双马尾强行呆萌一波，跟着悻悻将曝露在晏清眼前的齐膝袜火腿收回来，她对翁怀憬惊人腿长的怨念溢于言表，这一幕也逗得周佩佩、章雅梦俩人扑哧一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白月光在照耀 “回家～” 终于扳回一局的翁怀憬起身挽住抱好了外套和手袋的晏清，正当她带着胜利的笑容推门而出时，外边突如其来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快！漂亮姐姐，你快离这个叔叔远一点…” 循声一望，翁怀憬发现苗妙家隔壁那户门口站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还没来得及问一声，抱着她家小朋友客串登场的骆冰眉眼含笑配合道：“怎么了，宝宝？” “他是吃人的妖怪…” 害怕地往骆冰怀中缩了缩，小朋友捂着眼睛童言无忌道：“上次就把喵喵姐给咬哭了。” 视角进入高速切屏模式，章雅梦的大惊失色、周佩佩的目瞪口呆、苗妙的俏脸通红递次一闪而过。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突如其来的背刺让晏清也慌了神，但没给留他三连否认的机会，画面便已转灰。 桃花眼巍巍颤颤，翁怀憬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终究还是错付了的她悄无声息攥紧了拳头。 … 『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心境如此难过』 … 绝决的女声bgm在稍显拥挤的楼梯过道缓缓飘散开，这一次沉默的尴尬期持续得特别久。 “什么鬼啊！小晟认错了，那人是我前男友…” 历经一轮社死体验，跳脚抓狂的苗妙为自证清白直接拉着骆冰为自己背书：“冰姐你应该也见过，电梯里打过招呼的，就一留光头的傻大高个，我跟他都分手三、四个月了。” “喵喵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不好意思啊，我抱进去让他爸好好揍一顿。” 细致打量了一番晏清，骆冰尴尬冲翁怀憬几人笑了笑，抱起惹完祸的娃，她赶紧两步并一步躲进自家屋里。 … “叮咚～” … 电梯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闭，这一回的误会消除破天荒地没有伴生bgm，保持着缄默的情侣乘梯下行，一路没有任何眼神的交集。 “啪！” 电梯很快行至一楼，一道清脆的巴掌声盖过了电梯开门铃。 “我见过你八月份的照片，好像剃的就是个光头吧…” 穿好外套，拎着手袋的翁怀憬冷冷踏出梯门，半晌后边才追出一捂着黑脸的晏清，他张嘴不断在解释着什么，但画面已经愈来愈模糊，逐渐在一段bgm中化为泡影。 … 『勇敢的你站在这里，脸庞清瘦却骄傲』 … 无数的泡影再度凝回实景，清清瘦瘦的翁怀憬倚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昏昏欲睡着，头顶着一轮弯弯的上弦月，面容带着沉沉的倦色，疲惫的她就这么半睡半醒着苦等在袭人的寒风与清冷的月光中。 “让我宝贝久等啦，今天老女人盯得特别紧…” 被耳畔温柔又磁性的男低音唤醒，被晏清从身后紧紧抱住的翁怀憬浑身一暖，原来适才的一切都只是她在楼下等男友过来时做的一个梦。 “结果一不小心就加班到现在，走吧，咱们今儿上你哪位闺蜜家吃饭啊？” 将手臂拱弯向翁怀憬，晏清继续着温言细语，看着男友被风吹乱的外套领口和嘴里冒出的那些在梦中已说过一遍的话，翁怀憬心中一颤，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他的殷勤献好。 晏清伸手圈住女友的细腰：“你生气了吗？宝贝～” “让开，说…” 打开咸猪手，翁怀憬悄悄换成左手拎包，右手摊开的她蓄势待发质问向男友：“你是不是跟喵喵在一起过？” “什么，喵喵是谁？”晏清一脸无辜。 “啪！啪！自个上你双马尾前女友家呆着去吧，渣男！” 万寿寺路一号院外的路灯下，翁怀憬含恨出手，艳红的巴掌印在某渣男脸上梅开二度。 镜头从捂着脸的男人身上切走，投在独自离开的翁怀憬身上，直到她逐渐消失在稀疏的月光照不见的转角。 屏幕缓缓转成全黑，一小段《白玫瑰》幽幽飘起： …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 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台厚重的笔记本，这是莫然从《才华有限公司》后期组带来的一台移动工作站，适才播放其实就是晏清带着他们加班拍摄、粗剪出来的半成品视频。 “啊啊啊！帝都那么多光头，憬姐肯定是冤枉了清哥，我还是觉得他跟小喵是清白的。” 第n次看完这条暂命名《朱砂痣与白月光》的彩蛋视频，趴在茶几边的李寒鸢坚持着她的观点，这会莫然、谭森二人早已离开，骆冰看完初剪视频后也带着娃回家去了，但3005此时依然很是热闹。 明明最新一期节目早已上线，可这帮姑娘们完全顾不上点播，全都在讨论数度疯狂反转的剧情和最后半开放式的结局，各执己见的她们吵得是不亦乐乎。 “啊啊啊！可人间只有一个晏清，憬儿姐哪儿冤枉他了，按导演讲戏就是跟我有一腿！” 刻意夸张模仿着李寒鸢的语序，苗妙说话间不忘得意忘形地摇着头顶的双马尾假发向她示威。 “说了多少遍，那是怕你演不明白，刚我新找出的那几个微表情绝对不简单，清哥可能确实在试图隐瞒什么，但他并没做对不起憬姐的事儿…” 章雅梦站在李寒鸢那边，苗妙身侧的周佩佩像是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似的，已雀跃着提前将手伸向了鼠标，果然老章接着继续说道：“要不咱们再看一遍？” “好耶！” 冷眼旁观着姑娘们达成一致，置身事外的邵卿默默翻了一白眼，其实比起客厅中的喧嚣热闹来，她更关注此刻悬着厚厚两层窗帘的阳台外发生的事。 “你迟到这些年，让我差点以为人间不过就如此，可当你再次出现时，我突然就对这些年所经历的种种都释然了，谢谢你回来爱我…” 放完第一遍视频后，心系着帝都风月的晏清拉着翁怀憬偷偷溜去了阳台，远眺着楼外灿若星辰的万家灯火，沉默许久的翁教授以最甜腻的声音回应着情郎藏在庆生歌中的爱意。 正当邵卿这墙角听得频频点头、笑逐颜开、甚感老怀大慰时，却不料翁怀憬话锋一转将火力倾注向了她：“卿姐，我这么说满意了吧？求你给我俩一点空间呀，窗帘都快被顶出一窟窿来啦～” 原来翁怀憬之所以说这番酸溜溜的情话，其实是在刻意内涵某大龄女文青，邵卿税没偷上还碰了一鼻子灰，气得她只好将小板凳搬得远一些。 阳台上，解决完墙角之患后的俩人相视一笑，再度并肩看向远处那片灯海，透亮的双层玻璃外，今夜的帝都月明星稀，天公作美给了他们一个可见度很高的风月好光景。 “确定我家就在那边吗？” 顺着心上人目光所向，晏清眯着眼睛远眺向东南角一灯火阑珊处，与沿什刹海风光景观带潋滟璀璨的光效一对比，翁怀憬遥指的位置显得黯淡了许多。 “你不是可以试试嘛～” 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着，翁怀憬默默白了一眼晏清，她知道情郎这会正偷偷在兜里掏手机。 “我家嗡嗡嗡怎么什么都知道，到处是她眼线…” 嘿嘿讪笑着，晏清索性光明正大点开kopakstudio的智能远程灯光系统，刚才那片晦暗不明处很快被几缕霓虹华彩给点亮，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光痕短暂地拼凑出一朵木棉花瓣的简笔画轮廓。 … 傲娇憬大感意外：“这是…” 初恋清得意一笑：“这是你细语的头像。” 傲娇憬横眉冷对：“你不是不用细语的吗？” 初恋清振振有词：“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关注你。” 傲娇憬眼波流转：“你好恶心～” … 语气虽有嫌弃，但翁教授心中可不是这样想的，窃窃私语时她那双温润如玉的纤纤素手已全然递向了某位登徒子。 “小格～还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跟你解释…” 这些天一回家就只顾忙着手工活，晏清直到今晚彩蛋拍摄期间才知道孟嫣那份稿子是在内涵自己，也才从骆冰与邵卿的闲聊中得知袁郁玥对他的心意。 「难道说我的软弱和自卑在镜头前流露得那么彻底，连袁圆都感受到了，我还跟一个二傻子似的，使劲把她往独奏席位上推…」 种种机缘巧合再配上一曲歌颂仇敌世家间爱情的《梁祝》，但翁怀憬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这让后知后觉的晏清更加心生亏欠，目光清澈地凝视着爱人，他正待再长篇大论一番：“关于袁圆的事…” “别了～与彩蛋里的格格不同，嗯…你的嗡嗡嗡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结果论者，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持续的对视不光让翁怀憬霞飞满面，她亲口承认的〈你的嗡嗡嗡〉五字更是让晏清心跳呼吸骤然急促，愈发缱绻的暧昧氛围中，翁教授娇俏甜美地做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假设：“要是真跟你生气，某人能再拿出一首类似梁祝这样的作品来哄我吗？” “那就只能是…” 晏清接得很快，他很认真开始思考这种可能：“罗密欧与朱丽叶，怎么样？” “还是算啦，有alwayswithyou和它就够了…” 天鹅颈带动着那把水晶钥匙轻轻地晃了一晃，翁怀憬十指紧紧扣住晏清的双手，心想着情郎最近手头堆积如山的工作量，她明媚的眉目间漫开无尽柔情：“连喵喵都在抱怨某人最近睡得不好，我当然也不想让你太累啦。” “没事，把这首歌放最后一期节目里一块儿做出来吧，给摇滚音乐节准备的新歌也差不多了，明天我俩把demo做出来，哦，姜瑭那个节目我还没补完，不算特别忙其实…” 3005的阳台空间不算太大，拍摄彩蛋时翁怀憬又特地多喷了些香水，晏清只觉周遭萦绕的迷迭香气息份外浓郁，呼吸节奏不自觉又再急促上几分，撞上心上人那带着些许戏谑的视线，再一想前份投稿闹出的乌龙事件，老脸一红的他难免心有余悸：“只要别让我再一个人去找投稿就行，群众里面有坏人啊。” “咯咯咯咯～你真讨厌～” 被晏清委屈又奇怪的吐槽腔调逗得笑出一长串银铃，大反常态的翁怀憬眨了眨眼，大胆贴到情郎耳边，她甜甜腻腻轻声道：“那以后只管交给我，实在找不到，大不了自己来写就好。” 「突然！靠得好近…」 俩人以近乎拥抱的姿态相依着，晏清感受着心上人身体柔若无骨的触感、耳畔喷薄着馥郁温热的气息，脸颊还挨着翁怀憬高高束起的三千青丝，如此待遇比起拍摄彩蛋扮演情侣时都要亲密不少，某登徒子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紧张兮兮半天，他最后挤出一句：“嗡嗡嗡，你好香啊！” “你好骚啊！” 这声吐槽来自晏清背后，被那串笑声撩得心痒痒的邵卿终于忍不住将窗帘拉开，正好亲眼目睹了翁教授主动投怀送抱的高甜时刻，见某人居然如此不解风情，实在恨铁不成钢她才不得不插话。 “？？？” 晏清一脸黑人问号，茫然以目光去寻翁怀憬，结果电光火石的工夫，心上人柔软的腰肢微微发力往后倒，成功退开几步的翁教授这会使出一招变脸绝技，极为嫌弃地看了眼他，然后缓缓转眼望向邵卿，还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过完今晚，基本属于是…” 怀恨在心的邵卿根本不理会翁怀憬的示好，无情继续撩开窗帘，她得意洋洋道：“全世界都知道你俩有个最光明的秘密了。” “？？？” 这会眼神狂发问号的人换成了翁教授。 “推开世界的门遇见心中的日月，你，最光明的秘密…” 将掌中扣着的手机屏幕朝阳台亮了亮，邵卿笑咪咪念叨道：“细语热搜上现在挂着这样一句话，最简单的连字游戏，最极致的cp体验。” “捕风捉影…” 翁怀憬化身鸵鸟，她背过身去潇洒一摆手：“让他们去猜好了” “还想赶人走？翁怀憬我告诉你啊，快十二点了…” 占据住上风，邵卿逮着阳台上俩人就是一顿穷追猛打：“待会我送完人，就直接在那边住下算了，姐姐帮你探探路。” “你敢！邵卿…” 锋眉倒挂，翁怀憬嘴上放着狠话，实际却认了怂，她连忙手脚并用将晏清推回客厅：“赶紧回家呆着去。” 客厅里的姑娘们已收拾完毕，晏清直接抱起那台移动工作站乖乖跟下了楼，不到十公里车程，风驰电掣着将人送回后海北沿再重新把车停回万寿寺路一号院楼下，邵卿总共也就只花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回来啦？卿姐你快去洗澡收拾，今晚跟佩佩睡我房间，晚安～” 换好睡衣睡裤的翁怀憬居然一直在客厅等着邵卿回家，光速说完这声后，戴着耳机的她就握着电话躲进了床比较小的次卧，翁教授故作清冷的可爱模样逗得邵美人失笑不已。 … 『想问问你那里怎样天气 空气里弥散着你的气息 相册里你弯弯眼睛带着一点笑意 怎么我，逃不出这回忆 看着你，模糊身影 想起你哭红的眼睛 带着傻气 用尽勇气喜欢你 说我想你』 … 躺在新换好床单的单人床上，翁怀憬耳机中放着刚从细语音乐上下载来的《最光明的秘密》，早在等邵卿回来的时间里，她已经在细语上窥探过了一轮，第十期这四首歌的名字确实惹人遐想，好在暂时其他期节目并没漏出类似的马脚，安静地听着情郎的深情告白，自觉守住了这个最光明秘密的翁教授笑容清浅优雅。 … 『你是我光明的秘密 如果可以想说一句爱你 我有点点想你 时光静谧 我生命最美的风景 定格在我们的初次相遇 悄然离去 我找不到痕迹』 … 「短信里发是〈傲娇憬，晚安，有亿点点想你～〉，他真有够傲娇的，居然好意思跟着卿姐这样叫我，哼～」 随手编辑一句〈傲娇清，晚安，明天见～〉回过去，翁怀憬将手机放好，确认了头发已干得差不多后，她在晏清那情绪暗涌的歌声中甜蜜睡去。 … 『城市上空的空气 白色棉袄藏着你的呼吸 当初傻傻追寻的那一份坚定不移 现在啊，会不会多余 黑夜里，孤独肆意 把自己捆在思念里，无法喘气 止不住想念你』 … 乘着科技的翅膀，翁教授睡前这声轻嗔光速飞向五点六公里外的什刹海，收到这条消息时，晏清卧室中还亮着灯，他那台复古留声机上缓缓旋转着一张黑胶唱盘，耳畔同样徜徉着这首《最光明的秘密》，某登徒子这会毫无睡意，还坐在凳子上卖力地做着手工活。 … 『再见你，记忆清晰 心甘情愿的爱上你 阴霾散尽，最光明的秘密 别离开我 看看我笨拙的示弱 害怕再失去的折磨 回头你在哪里等我』 … 这些天晏清瞒着翁教授的众多“眼线们”做出来的所有成果都在床头柜上码着，有纯手工打磨出的全钢滚音筒、由线切割后制成的钢片拨音板、组装好的阻尼降速器、造型如同一个小剧场舞台的成型底座、周边还散落着一些诸如齿轮、发条匙、传动带之类的精密小零件。 把着张雪白的工艺细砂纸，晏清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打磨着手掌中最后一个八音盒组件，此时无法放声跟歌的他稳稳控制着力度，散落的晶粉随着音乐的律动簌簌往下掉落。 … 『时光洪流 多年后我还记得你 带给我你最美好的光阴 重来一遍我还是喜欢你 你是一生最光明的秘密』 … “重来一遍我还是喜欢你～呼～” 最后还是忍不住跟着与“前世”那个自己声线毫无二致的嗓音哼唱出声，晏清顺势往外长吹了一口气，等水晶粉末漫天弥散开后，一位翩翩起舞的芭蕾伶娜小人儿从他掌中绽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 分割线 … ps：最光明的秘密 原唱：树海 中文版填词并翻唱:桀一jelly 作曲:yoshiakidewa 编曲：yoshiakidewa/zentarowatanabe 收录专辑：中文版无 第二百五十三章 散关三尺雪 位于粤财jw万豪酒店四楼的jwkitchen，其极富市井气息的特色早餐在帝都诸多豪华酒店中可谓独树一帜，深受一众资深饕餮客美誉，每每沪海交响乐团有进京演出任务必定选择在此下榻，很多人都曾腹诽过自家乐团总监只是为了饱口腹之欲才公器私用，可私底下玩笑话的编排归编排，大家对吃早餐这件事的态度都很统一：真香！ jwkitchen比藏在胡同深处的那些老字号干净卫生、品类齐全，关键是还很省心，供应时间从6：30持续到10：00，足不出户即可尽享不重样的京津地方小吃，就连嘴儿一向很刁的袁郁玥对每天早餐这顿都充满了热忱。 不过周日这天稍有不同，时至九点五十分，素面朝天的袁郁玥才顶着黑眼圈晃晃悠悠下楼，勉强算赶上顿早午餐，她捡了俩焦圈儿配着碗咸豆腐脑，无精打采地随便找一空位坐下后，心情不佳的袁三小姐便开始埋头进食。 “快甭提这茬了，姐们正愁着呢！下午就要跟丫一块儿去看电影，你说这孙子看似温和实则高冷，丫私底下会不会更喜欢那种…” 刚咬了一口喷香酥脆的焦圈，袁郁玥就听到身后一姑娘在嘀咕着什么，口音带着浓郁的京味，被那句〈看似温和实则高冷〉吊起胃口，袁三小姐下意识收敛住咀嚼声，听着她有些造作地继续说道：“就是那种啦…反差感大一点儿的，蜜儿你懂吧？” “我听不懂，你突然扭扭捏捏让人家怪腻歪的！”另一个女声口音不太明显，但声线较之前一位听感上显得妩媚很多。 “嗨，我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会喜欢骚点的妞儿，这特么不为难我么？人家哪会这些啊，要不你给姐们支个招呗～” 听那帝都土著姑娘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这段时，袁郁玥忍不住小小翻了个白眼，虽然晏清也是外表温和、内里高冷的人，但女孩的分析明显毫无参考意义，放心咬了一大口焦圈，没等咯吱咯吱嚼完，她又舀了满满一勺豆腐脑入嘴。 “骚？那不是你的长项，用翁教授的话来说就是，你比平常稍微收敛点儿就成～” 妩媚女声紧接着回的这番话却差点让袁郁玥当场喷出来。 「这不是昨晚〈渣男的内心os〉彩蛋里翁怀憬黑晏清的包袱？出圈速度果然快，吃个早饭都能撞上活学活用的玩梗族，细语放着这么有意思的梗不炒，非得废尽心思引导粉丝做谜语人干嘛？路走窄了不是…」 默默抽了张纸巾，袁郁玥凝着神擦了擦嘴角，听着后边俩姑娘笑作一团，言词中不时还冒出些像“翁娘再教子”、“渣男话术”、“天气之子”之类的关键词，话题无可避免地偏题至昨晚节目中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小剧场环节，袁圆也忍不住跟着她们的讨论在脑海中将那段彩蛋又回味了一遍。 … “很抱歉上周没有让大家看到例行的〈雪地天使〉和〈翁娘教子〉的桥段，连《笑-东》制作团队内部都有很多这样的抱怨声，所以导演安排咱俩用小剧场的方式来弥憾…” 第十期《才华有限公司》播放至尾声，晏清端坐在立式钢琴前颇为自如地串着场，画外加载了海量来自《笑-东》剧组、节目组幕后工作人员的吐槽，说着说着他话锋突然一转，满身正气对琴凳另一头的翁教授抱怨了一声：“这不为难人么？我哪知道渣男该怎么演？” “呵呵，你稍微收敛点儿就行，那么多代表作摆在这呢，索雷行、路越、令狐冲、张嘉志、洪秀贤…” 罗列着晏清诠释过的经典渣男角色，正襟危坐的翁怀憬毫不留情进入回怼模式，而随着导演刘明仁一声“action”指令，后期适时插入一段悬浮特效〈一秒入戏的翁教授〉，头一低再一抬，她瞬间变脸成一恋爱中的小姑娘，自顾自地诉说着：“好困扰啊，平常我男朋友总爱对人家说些甜言蜜语，比如…” 头顶着后期给加的好大一个描述框〈渣男包袱很重〉，晏清微微起身探头，好生张望了一番后，他指着自己冲镜头摇头做着最后的抵抗。 “我想你～、我爱你～、宝贝我在忙～、晚安早点睡～这些情话他说得特别撩人心扉…” 语调拖着长长的尾音，翁怀憬娇媚横生着将晏清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说完几句渣男语录后，她像是自言自语地思量着：“但听太多回其实我也会迷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也就是说我这位女朋友想弄明白，当一位渣男喜欢自己时内心的活动？这有些复杂，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认命地接受设定，晏清接过话茬，伸手来了个徒手关窗的无实物表演当作隔开翁怀憬，他神神秘秘冲着镜头笑道：“说再多可能还不如唱得明白，要不我直接给大家来一段好了。” “那我负责配钢伴～” 很自然往晏清身边贴了半分，翁怀憬挑颌等着他的后续。 “怀憬给个f调，和弦进行就来组6251…” 暂时从角色状态中抽离，晏清同翁怀憬对视一眼，继续耐心地讲述着他设定的规则：“以根音为基准，第一轮先正常唱对你说的情话，在一个高八度重音短停后我再来解读心底的真心话。” 也不拖泥带水，翁怀憬听完直接对键盘下手，一段6、2、5、1根音配重复两轮的同级柱式和弦组成的旋律从指间流淌而出，她含情脉脉凝望着晏清。 … 『我说我想你～』 … 唱腔突出一个温情绵绵，晏清找准机会切入进钢伴，唱罢这短短一句后，他赶紧冲翁怀憬眨了眨眼睛。 翁教授反应很快，头都没低，顺手接了个f调〈d～d+〉的高八度，她很是期待保持着与晏清的对视。 … 『没说只想你！』 … 结果某渣男却头一摆，销魂而得意地冲着镜头唱了后半句。 听得锋眉忍不住一挑，但翁怀憬手底下继续弹着琴，旋律随和弦进行往后延伸，晏清又重新变回情种用目光痴缠向她。 … 『我说我爱你～』 … 双颊忽地一红，翁怀憬这会无需再提醒，很快接了个短停，她瞪了眼晏清当作警告。 … 『没说只爱你！』 … 邪魅一笑，晏清张狂着将视线再度移向镜头，顺便躲过一手翁教授的作势挥拳，至此一轮6251循环结束，不过钢伴很快又被翁怀憬重新续上。 … 『我说我在忙～』 … 变回正经脸凑近“女友”，这会翁教授只是漫不经心飞给晏清一记白眼，随手拉出一个高八度重音，她反而饶有兴致地等着某人的变脸绝活。 … 『没说工作忙！』 … 两种分裂状态晏清拎得特别清楚，只要一到变脸时，他肯定是撒着欢冲镜头奔去，在翁怀憬“就这？就这？”的鄙视眼光中，某渣男导师放出了大招。 … 『我有两部手机～』 … 边唱着歌，晏清边从兜里掏出两部手机，冲翁怀憬摊手展示着，等到短停时他扭头话锋跟着一转。 … 『不只两个微言！』 … 越过晏清左手递过来的功能机，翁教授佯装伸右手去夺他另一只手上的那台智能手机，左手顺势跟上保持着钢琴伴奏不断档。 … 『一个全是你～』 … 进退自如，晏清始终以那台功能机护在他身前，同时还端出一如路越、索雷行等角色当初表白的深情款款状凝望着翁怀憬，拿渣男没办法，翁教授只好作罢，继续双手回到键盘上。 … 『一个是秘密！』 … 将功能机往琴谱架上一扣，晏清眉飞色舞地双手端着他那台新款智能手机，骄傲地冲镜头展示一轮，等翁怀憬给出重音停顿后，渣男笑露八颗牙齿。 … 『等说晚安以后～』 … 按照前几回的套路，这一句晏清本应该朝向翁怀憬唱的，然而并没有，所以翁教授怔了怔，手上很快正常连上了高八度重音，结果某渣男一鼓作气将包袱冲着镜头抖了出来： … 『才敢发消息～』 … “呸！渣男～” 手起刀落，翁怀憬很干脆给了晏清一个大耳巴子，俩人配合默契，后期不光给添上了响亮的音效，还在渣男头上套了一圈晕眩的星星特效。 … 『散关三尺雪，回梦旧鸳机～』 … 一巴掌不算完，翁怀憬开始自弹自唱，就着之前的旋律以一句李商隐追忆旧情的诗置诘问向晏清，化身雪地天使的她眼神中带着浓重警告意味。 … 『晴日或雨天，天使也不少！』 … 面对女友“老娘是你官配的雪地天使cp”的明示，捂着左脸的晏清突出一个下次还敢，理不直气也壮地对着几乎怼脸拍的镜头挤眉弄眼回应到，后期还合情合理地给他顺手安插了一〈死性不改的渣男〉的悬浮tag。 “还妄想着每种天气都给你配一不同的天使？” 是可忍孰不可忍，翁怀憬拍案而起，顶着所有观众心心念念的〈翁娘教子的制裁〉tag，她重拳出击给晏清右脸也甩了一巴掌。 … 在脑中重构那段昨晚结束与郁教授以及袁郁淳连麦后反复播放过的彩蛋剧情时，袁郁玥一直保持着机械的进食动作，不知不觉一碗豆腐脑早已见底，连身后那俩帝都姑娘早离开了都没留意到，回味完她若有所思地轻声咕哝着：“昨晚我可能忽略一个问题，录这期节目时甚至连《笑-东》都还没正式上映呢…” 这会早餐供应时段已过点，jwkitchen中的食客走得没剩几个，等待打烊的服务生掐着时间在餐厅入口拉上了一根暂停接待的软性围挡。 「然而，他俩就提前准备好了弥补〈雪地天使〉和〈翁娘教子〉的段子，这可比回应之前那期分手季歌单要及时多了…」 咬着空空如也的勺子越想越起劲，袁郁玥回忆起昨天录制节目期间工作人员某些怪异的眼神举止，再一结合晏清、翁怀憬俩人解释情感在演唱技巧里所起作用的那套说辞，隐隐猜到节目组全员可能在背后有助攻行为的她忍不住吐槽出声：“画蛇添足、乱点鸳鸯谱、沆瀣一气、不务正业！尽给人灌输点奇奇怪怪的遗憾，这不是在…” “小玥～小玥…”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吐槽被打断的袁郁玥蓦然一抬头，才发现贺染之端着一大盘早点站在桌前，只听了半截话的她望着面容憔悴的袁三小姐意味深长道：“别打击人了呀？即将出道的沪上名媛、《梁祝》首演的独奏乐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你，哪会知道遗憾是什么滋味…” “看似人生没有遗憾，却处处充满着遗憾…” 一声出道听得是莫名其妙，原本懒得解释的袁郁玥嘴上却口气淡淡地回了句凡言凡语，知道其他同事们一大早便去了帝都小百花剧院，她随口转移着话题问向贺染之：“彤姐呢？看来你们昨天熬得也还蛮晚的。” “在楼上真情实感写她的小作文呢，一睁眼就在床上刷细语，完事整个人就直接陷进去了，喏，把我安排下来取餐…” 对袁郁玥亮了亮盘中两人份的早餐，贺染之瞟了眼开始清盘的服务生，形容一番巴彤的所做所为后，她微笑着催促道：“要打烊了，走吧，一块上去…” “细语上还没消停呢？歌名连线游戏就那么有意思，昨晚官方都直接下场玩梗了，来惟秉、纪羡林也点赞了那条抖机灵的细语，简直火上浇油…稍等，谢谢…” 对拉郎配恰热度的细语怨念满满，袁郁玥起身将餐盘递给迎上前的服务生，再快步跟着贺染之出门，她颇为不解地追问道：“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除了第十期外其他的都显得很牵强。” 袁郁玥所指的抖机灵细语其实就是周六晚邵卿撩拨翁怀憬的那条细语，出自某位常年蹲守亲近自然超话的素人粉丝。 … 超话喜报！捕获野生谜语人一只（大雾）。 兄弟姐妹们，这会《才华有限公司》还没播完，但我忍不住了，重大发现！刚准备下载新歌时，灵光一闪get到被晏清老师藏在歌名中的玄机，这期不是四首歌嘛，《心中的日月》、《遇见你》、《推开世界的门》、《最光明的秘密》。 简单排列组合之后，大家觉不觉得，这四首歌像是晏清老师在当谜语人，他试图向翁怀憬教授传递某种暗语——“推开世界的门遇见心中的日月，你，最光明的秘密。” 有没有！有没有磕到？突然就觉得这样子好浪漫啊，请原谅我的脑洞大开，毕竟《才华有限公司》已经走到了第十期，看一期少一期，真心舍不得完结，呜呜呜！ 最后嗷呜一声，@翁怀憬、@并不存在于细语的晏清老师，你俩要是再不产粮可能就来不及了。 #最简单的连字游戏，最极致的cp体验# ——细语网友@自带干粮万千一 … 真·狄仁杰，建议加大节奏！ ps：我们也一直在努力呢，下期预告：“维系着轻盈的小步舞曲，慢慢喜欢等在电话另一头的你…” ——霸占热评第一栏的赫然是亲自下场的才华有限公司官v。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回梦旧鸳机 一切原本只是在cp粉圈地自萌的自娱自乐，可能这位灵光一闪的粉丝也想不到自己的灵光一闪会引起来惟秉、邵卿、纪羡林等大v的手滑点赞，而后官v还登门认领兼带爆料，声势越来越大，最终席卷出一起破圈的全民搜捕谜语人大狂欢。 “小玥你千万别小瞧了集体的智慧，凌晨四、五点左右吧，有人就整理出一个完整版的歌名解谜攻略，反正清哥又不用细语，也没法反驳…” 踱步进到电梯里，贺染之摸出手机递给没带电话下楼的袁郁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偷笑道：“一大早，节目组的骆总监带头点赞〈亲近自然〉超话里的置顶汇总贴，邵总、苗妙也都点了，编得特别像那么一回事，所以晏清拿歌名隐喻爱意这件事就算被坐实了！” “只剩最后俩期了，那帮cp粉着急归着急，但也不能为了磕糖胡编乱造吧，我实在想不到像第三期那几首歌能怎么连？女儿情，一生守候，你的背包。” 并没有伸手去接贺染之的手机，袁郁玥随口列举出一期歌名关联度特别低的节目来反驳，吐槽归吐槽，昨晚她也花了点心思揣测了一番那些歌名间的联系，只不过后面想到更重要的事才作罢。 “忘了还有首《从前慢》吧，所以最佳答案是，行囊装满从前的故事，独守这一生儿女情长…” 电梯先停在了袁郁玥的8楼，而贺染之她们则住在16楼，小心地护着餐盘又看了眼屏幕才回答到，见袁三小姐迟迟没出去的意思，她试探问了嘴：“要不要上去坐坐？” “这样也行？额，也行…” 拧着眉嫌弃了声，袁郁玥光速改口，将电梯门关上后，她尴尬地问了一声楼上中提琴首席的动向来转移话题：“既然都盖棺定论了，那彤姐在忙着写什么呢？” “你肯定没看这篇总结的细语，这会风向早变了，把清哥暗恋人家这件事给强行坐实后，现在全细语都在忙着给翁怀憬安利亲近自然cp，哦，还有晏清的好，彤姐的粉丝都知道她来帝都了…” 说话间电梯继续上行，贺染之收起电话端好餐盘，早看出袁郁玥对晏清有心思的她像是若无其事般八卦闲聊道：“怂恿着她写篇小作文，彤姐觉得清哥那首《最光明的秘密》和翁教授《小步舞曲》里反复提到的秘密很有写头，小玥你对歌词还有印象？” “叮～” 电梯很快停靠在16楼的行政客房，贺染之说罢就出了电梯，而袁郁玥没有要跟出来的意思，重新将8楼的按钮点亮，咬了咬唇角的她冲梯门外勉强笑了笑：“记不太清楚了，我想起还有点事，得回房拿电话，待会再联系。” “嗯？也行。” 自动门缓缓遮蔽住外边贺染之那一如往常的甜美笑容，随着电梯转而往下运行，卸下伪装的袁郁玥心情也一路往谷底在跌，她怎么可能记不清楚《小步舞曲》的词。 昨晚袁郁玥的失眠很大程度上便是拜贺染之提到的那两首歌所赐，正当全网争做谜语人时，她便机敏地发现了盲点，录制节目期间翁怀憬反复唱了十六遍的那句“还有多少回忆，藏着多少秘密～”似乎紧密关联着晏清的那首《最光明的秘密》。 “回忆与秘密，指的不就是：时光洪流，多年后我还记得你，再见你记忆清晰，心甘情愿的爱上你，阴霾散尽，才浮现最光明的秘密…” 空空荡荡的电梯中，袁郁玥的每一句轻声呢喃都带着丝微弱的鼻音，背靠着冰冷的铜墙铁壁，满眼沮丧的她含糊不清地咕哝道：“彤姐肯定也猜到了他俩是旧爱回温，这才是所谓的秘密。” 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袁郁玥拔掉充电线，再点开细语，关注页面里刷新的第一条动态便是贺染之说的那条汇总细语。 … 五分钟前，贺染之转发细语并提到了你。 较早之前，你的细语好友@苗妙不是喵喵、@晴色风林章雅梦、@沪海大学郁嘉嬅等16人也点赞了该细语。 … “什么？我妈也叛变了，昨晚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这是一条被编辑成长图片模式的细语，只看动态导语上的提示信息，袁郁玥便觉得自己已深深被伤害，但顾不上悲伤难过，拇指拉着状态条往下，她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其他的解谜答案。 …… 坐实？实锤！晏清已默认 ——欢迎转载—— ——那些你所不知道的事—— #被藏在歌名间的隐喻#、#最简单的连字游戏，最极致的cp体验# … “芭蕾追光者，无韵之离骚。” ——第一期歌单：《追光者》、《离骚》 … “你是掌间的朱砂痣，亦是心头的白月光。” ——第二期歌单：《红玫瑰》、《白玫瑰》 … “行囊装满从前的故事，独守这一生儿女情长。” ——第三期歌单：《一生守候》、《你的背包》、《女儿情》、《从前慢》。 … “看不穿暧昧一眼，旦息间尽诛吾心！” 第四期歌单：《don’tbreakmyheart》、《暧昧》、 …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第五期歌单：《月亮惹的祸》、《can’ttakemyeyesoffyou》、《梦醒时分》、《月亮代表我的心》、《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几句关于求婚的可乐指环唱段（未发行） … “等到曲终人散，人间惊鸿一现。” ——第六期歌单（仅新歌）：《afterparty》、《人间》、《suddenlyisee》 … “对你的倾慕犹如逆流暗涌，让我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第七期歌单：《词不达意》、《暗涌》 … “生命中没有你的时光，无异终日行走在冷风中。” ——第八期歌单：《生命中的时光》，《走在冷风中》 … “原以为江湖不过剑与酒，谁曾想一遇东方误终身！” ——第九期歌单：《沧海一声笑》、《只记今朝笑》，纯音乐伴奏《邂逅》、《倾心》、《浓情》、《曲谐》、《比剑》、《伏击》等。 … “推开世界的门遇见心中的日月，你是我最光明的秘密。” ——第十期歌单：《推开世界的门》，《遇见你》，《心中的日月》、《最光明的秘密》。 … “维系着轻盈的小步舞曲，慢慢喜欢等在电话另一头的你…” ——第十一期歌单：未知 《才华有限公司》晏清的浪漫，未完待续… …… 「这样都行？这也许就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吧，感觉全世界都在助攻他们，而我成了唯一的反派…」 看罢那条汇总贴，袁郁玥意兴阑珊地点进她家郁教授口口声声表示自己决计不会关注的亲近自然超话。 无独有偶，精华置顶区的一条细语便出现了翁怀憬超话小主持人活跃的身影，郁教授暗戳戳给这篇小作文点了个赞，袁郁玥发现原来这就是转变风向的始作俑者： … #向翁教授安利亲近自然# 曾几何时，我们的清哥也是位翩翩白衣少年，衬衣如雪，还记得《雨果和小铁匠》中初见他那张青涩的面庞，笑容带着山里孩子独有的倔强。 凭着精湛的表演技艺，清哥犹如一团《白日烟火》炸开了华语影坛的名利场，《遗梦》春城鲜衣怒马、《惊雷》声中宠辱不惊、《白夜行》亦潇洒不羁、诚然《勇敢》的他为年少轻狂付出了很多代价…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经过挫折的沉淀和传记电影、纪录片等严肃作品的再洗刷，再度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清哥仿佛变成了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清雅脱尘，其实我反倒觉得他没了身上那股烟火气。 然而经年之后重新在综艺节目中露面的这个晏清惊艳到了我，也许岁月蹉跎悄无声，可在他身上似乎寻不到一丝青春流逝的痕迹。 如今的清哥可以是声音沙哑的索雷行，满鬓胡渣、目光锐利，只因对lina女士有爱意，甘愿困在时间牢笼的囹圄中无限轮回； ——（这是巧合吗？翁教授英文名好像也叫这个d(?????????)」） 清哥也可以放下身段，化身一死缠烂打的落魄贝斯手，不惜慨然自黑，仅为博他的小格红颜一笑； ——（我注意到最近几期节目里，清哥一共叫过四次翁教授小格，这也是巧合吗？我不信！～(′▽｀)～） 他还可以放情酒色、游戏江湖，也能飞花逐月，纵身一跃，为举世不容的东方不败，将侠义名声抛诸脑后。 ——（哪怕翁教授是个男孩纸，我也要喜欢你，清哥的爱就是这么霸道╭(°a°`)╮） 我们常说，现在是看脸的时代，没错，颜值即正义，但娱乐圈集齐了形形色色的好看皮囊，粉丝都是善变的，今天可以是这个的墙头，明天又是那个的迷妹，大家都在忙着固粉，而清哥却连一个细语都没有，你看我们随意编排他也没法反驳。 光只有流量，一定是浮水之萍，尤其是在更新迭代最无情的娱乐圈，最后，大浪淘沙留下的终究是那些货真价实的金子，金子般闪光的演员、歌手、制作人，从来都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 不管清哥怎么变，始终是那个认真琢磨演技，坚韧自信的他，正如之前某段vcr所说，如今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难道不迷人吗？ @翁怀憬，赶紧动心呀，我建议翁教授不要不知好歹！（大雾） ——细语网友@爱玩梗的超晗赤赤 … “一个个的都是大侦探吗！！！看把你们能耐的，linajungle…憬姐还不知道我这把琴就叫lina，是不是应该赶紧给它重新取个名儿，不，袁圆可不能怂…” 这条细语长图看得袁郁玥又好气又想笑，躺倒在贵妃椅上，随手漫无目的地翻看着细语实时推送的热点话题，心想着早餐时听到的那条段子，她眼疾手快发现了一条刚刚更新出来的消息，上边似乎正是在说第十期《才华有限公司》的小剧场环节，在一堆安利贴中显得格外清流。 … #渣男心声#谜语人暴动# 啊啊啊！明明这期的彩蛋质量高到爆棚啊，为什么大家都在拼命安利cp，都没有人提一嘴小剧场环节。 昨晚简直要笑崩，晏清老师什么时候能正经演一回喜剧啊，难道大家不觉着他超会抖机灵吗？我要向他学习，第二个手机已经下单，我女朋友一定会幸福死的呢。 哈哈哈，不抖机灵了，渣清搞怪起来简直可爱大王一只，翁教授的怀春少女我也很喜欢，钢铁直男表示自己磕到了！磕到了！ 可惜就像楼上某位同学说的那样，一切太过顺其自然，等我们意识到他们很契合时，全季节目已经快走到尾声，所以啊，强烈要求续订第二季接档开播才是正经事！ 咳咳…正经脸一下，短短十期节目，清哥和憬姐给了我们留下了非常多真情实感的好作品，虽然每次说起那些专业的乐理和演技知识，我都听不懂，但莫名觉得认真的他们好有魅力，能看出来他俩都有在很认真对待这个综艺节目，特别是这期公演，唱《推开世界的门》时看待彼此的眼光好温柔，可能这才是cp党揭竿起义的原因吧，毕竟大家才不管什么情感投入呢！人们永远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说了这么多，我也凑个热闹吧，私以为第五期的谜语换成另一句诗可能会更适合：“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是不是有点熟悉，翁教授之前细语发过前边那句“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 （失落脸，可惜时间线不太对，不然就真出实锤了！让他俩立刻、马上、原地在一起，捶胸顿足！） ——细语网友@从不追更的追更候 … 「绕半天还是绕回去了，咦，什么时间线，要不要窥探一下憬姐的细语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算了，搞清楚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就算胜利…」 文中的时间线一词撩起了袁郁玥的兴趣，左右无事，又加之实在不想再看那些热情洋溢的安利贴，她下意识地搜索出翁怀憬的细语账号，犹豫着点击关注后视线直勾勾扫向第一条细语。 … 2019年10月30日7：16 只配了满满一盒三文鱼牛油果沙拉的照片。 翁怀憬发的是一条无标题细语。 … 「这个份量不对啊，憬姐可是小鸟胃，她助理佩佩那天跟我们一块吃的盒饭！不会是给清哥做的吧？」 嘴里嘀咕着不对劲，袁郁玥咬牙切齿地继续往下翻。 … 2019年10月26日23：07 怀抱乌克丽丽的翁怀憬自弹自唱了一小节南昆《皂罗袍》选段。 看内容属于是短视频类的细语。 … 「好听，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她应该是在回应郑惠玉吧，我有印象的…」 美目一转，记得当时两代影后细语互动情节的袁郁玥笃定到。 … 2019年10月24日21：29 翁怀憬点赞了某条蔷薇科干花的制作流程。 … 「这是用白玫瑰制做的干花？还挺好看…」 对点赞内容袁郁玥没做多想，她继续往下窥探。 … 2019年10月22日18：29 “杀青～” 配图分别是一张大决战后黑木崖下的断壁残垣与一张翁怀憬身在录音棚里的半身照，靠着孓然耸立的麦克风而站的她颈间闪耀着明媚的光。 … 「原来《笑-东》直到上周二晚才杀青？也才十来天，所以这应该只是一条很正常的收工细语吧…」 仔细查看了一番，袁郁玥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 2019年10月17日21：47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一条纯文字细语。 … 「谜语人真是可恶啊！爱尔兰诗人雪莱的《西风颂》？这一条好像是清哥喜欢的调调，但冬天明明还没有来，虽然帝都已经很冷了…」 撇了撇嘴，想吐槽的袁郁玥最后还是没出声。 … 2019年10月4日22：25 “人间至味是清欢～” 配图：漆黑的帝都天边正冉冉升起一弯新月。 … 「《人间》，大姐好像说过这首歌是唱给邵卿和雅雅的，他俩其实都是心里很柔软的人…」 虽然是“情敌”这样的特殊关系，但袁郁玥对翁怀憬的感观其实说来很复杂，特别是随着俩人接触渐深，她对翁教授是愈发生不起什么嫌恶感来。 … 2019年9月28日23：08 “凡所过往，皆为序章…” 这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纯文字细语。 … 「这里提到了过往诶，憬姐这样的口气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语气里还有重重的释然，他俩先前的交集究竟在哪呢？」 紧紧抿着嘴巴，袁郁玥正待陷入冥思苦想，不料被一条弹出的微言消息给打断，没去理会郁教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她继续拉着状态条忙下翻。 … 2019年9月23日9：45 翁怀憬转发了一则由帝都舞蹈学院招生办发布的招生简章。 … 「平常就能看得出苗头，毕竟清哥跟她那些学生关系挺不错，其实这也是个疑点，唉，我爹说的没错，魔鬼存在于细节…」 想起这一周来在帝舞排练的情况，袁郁玥渐渐明了暗中在帮着撮合晏清、翁怀憬二人的并不只有节目组和细语那帮人。 … 2019年9月2日23：28 “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 又是一条纯文字细语。 … 「原来是这样，9月2号那会还没开拍《月色撩人》呢，我是9月20日周五那天客串的嘛，所以才会有时间线不对一说，确实太过牵强附会了…」 亲眼看到这条细语后，袁郁玥莫名宽心了不少，除了那张份量有些超标的沙拉照片，至少翁怀憬没有在细语上放过任何跟晏清有关的内容，再往下扫了扫都是些很寻常的内容，看这里她满意地笑了笑。 “叮咚～” ［翁怀憬刚刚关注了你！］ 通知栏突然跳出的一条提示消息让袁郁玥脸色突然一变，这让她像是做了亏心事般紧张地四处张望了几眼。 「这什么情况啊？」 袁圆姑娘吃惊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旋即手机又是叮咚一声弹出条新消息：［你的好友翁怀憬发布了一条细语并提到了你。］ 「憬姐是要向我宣战吗？来就来，我会怕她？」 牙一咬，袁郁玥毛起胆子点开app上的新消息红点，翁怀憬这次发了一条图文并茂的细语。 … 配图的背景墙看上去类似于一间科技感十足的录音棚，主体是周遭散落堆放的很多乐器，露出全貌的有爵士鼓、电吉它、电贝斯、a型吉他等，远处还挂着那把令袁郁玥都眼热不已的法制复刻版的帕格尼尼大炮，主角则是摆在最中间的一台键盘合成器。 这次翁怀憬发布的文字是罕见地长达数十字，且艾特了不少人： #撒花#我们即将有一首全新的梦幻摇滚作品问世，会以〈叠音词女团〉的形式在本月11号的草场地（帝都）摇滚音乐节和大家见面（feat.晏清），届时敬请期待@苗妙不是喵喵、@佩佩要努力变强、@木棉与情人乐队鼓手鹿璐，以及编外人员@是你的袁圆#撒花#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歌手@翁怀憬 … 「我要出道了？等等，为什么我是编外人员啊…」 第一反应是懵圈，袁郁玥这才意识到原来贺染之提到的出道是在说这个，很快她便纠结起自己的名分来了，这让袁三小姐犹豫了半天，而这一耽搁很快迎来了细语的自动刷新，这条消息下方无数留言涌泉而出： … “这是憬姐发的还是喵喵发的？叠音词女团的大名单把我给漏掉啦！人家新学了手风琴！快加上祎祎的名字（编外都行），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易祎 … 凭借着遥遥领先的点赞数，易祎紧扣热点的留言被迅速顶到了一楼的位置，眼看自己编外人员的席位也有人挑战，袁郁玥顿时急了眼，她运指如飞噼里啪啦打出一段极为硬气的话： … “收到，时刻准备着！” ——细语官方认证，青年小提琴演奏家@是你的袁圆。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南风知我意 “bravissimo（棒极了）！刚刚袁郁玥与打击乐、铜管声部组间的配合简直bravissimo！特别是当剧情冲突推进到〈英台投坟〉的悲剧顶峰时，小提琴独奏处理得非常细腻，从一片留白的无声中缓缓流淌而出，注意！这里就是晏清老师反复强调过的…” 周一《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排练重启，由于翁怀憬身上还担着教学任务，晏清又只能恢复成同时兼顾竖琴和钢琴的状态，这埋头一忙便忙到将近十点，终于等来了上午的放风时间，临散场前梅赐贻例行召集了所有乐手，在对大家上午前半程的整体表现进行盘点综述时，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 “悲恸深处寂无声！这样一段抒情的旋律在他们接续上磅礴的炫技华彩反衬制造出的强烈反差感，更能突显主题之残酷、深刻…” 藏身于竖琴后的晏清听得频频点头，排练效果非常直观地说明了沪交乐手们为期两天的帝都小百花之旅收获甚丰，他甚至觉得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都不为过，随着对《梁祝》的认知统一，大家演奏自己乐段时所投入的情感比之前要真实且细腻了许多，而梅赐贻上周老生常谈的戏剧张力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 「立大功，邵卿这波无心为之的闲棋简直神啦，一举解决了营造抒情氛围的大难题，后续我可要轻松不少，这样也能为草场地那边空出些时间…」 心里美得很，晏清甚至开始盘算起计划外多出的时间该如何合理安排，他没再去继续关注从指挥台下来的梅赐贻，那头似乎在跟负责统筹进度的章雅梦还有中提琴声部的几名女乐手聊着什么趣事。 排练期尚未逾半，形势简直一片大好，要知道原本沪交主团在梅赐贻的指挥下一直走得是伦敦交响乐团的路数，继承了lso华丽辉煌的优良传统，同样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旅居伦敦的一众俄国古典音乐家的影响，喜好偏澎湃激情的演出风格，晏清一开始没将沪海交响乐团列为首选其实也有这一方面的顾虑， 前一周的排练下来亦证明了他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诚然无论是频繁需要精准跳弓的马蹄音、还是低高频间大跨度的快速转音，抑或用以点缀华彩的那些短促却有力的装饰音，这些技术层面的难度对沪交一众出色的音乐家而言都不在话下，大家适应得很快，反而是抒情能力这块与晏清理想中的状态还是存在一定的客观差距，好消息是现在短板已提前被解决了。 「哦，最后一期可能还得再加首情歌，这样一来哄我家嗡嗡嗡的那首乡村音乐就不会显得太突兀，妙啊～」 对昨天席卷细语的谜语人风暴还一无所知，就在晏清神游太虚时，梅赐贻拿着无线麦克风一路有说有笑找到了竖琴边来，拍了拍他肩膀后，迟迟不肯宣布散场的梅总监突然来了句：“下面我们有请晏清老师说两句！” 「您这都快讲成相声了，还嫌不过瘾，要找我当捧哏吗？」 呼应声四起中，晏清连忙起身推辞道：“您刚那些话说得特别客观、中肯，梅总，我是真没什么好补充的点儿了。” “刚巴彤还在说，昨天就属晏清风头最盛，大家都特别想听你分享点什么…” 不管晏清如何婉拒，梅赐贻都不为所动，几乎是生拉硬拽地将其推回指挥台，再不由分说把麦克风塞到他手里，然后扭头站到了袁郁玥身后作壁上观。 “对啊，挑最想说的话题随便来点嘛，我们都爱听的啦！反正翁教授又不在这…” 全场视线汇集在晏清身上，众人眼中的期待热切得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坐得离指挥台较近的第一、第二小提琴方阵中好几个姑娘特别活跃地举起琴弓煽动着气氛，谱台在第五排的贺染之娇声添油加醋道：“清哥来吧，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啊！低调的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风头正盛，还又是爱意、又是浪漫起来了，按理说梅总应该是想让我鼓励鼓励大家吧，今天这帮人都怎么了，一个赛一个的神神叨叨…」 众人的内涵听得是云里雾里，晏清昨天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翁怀憬以及录音棚上，《慢慢喜欢你》、《小步舞曲》两首歌录得情意绵绵、另外两首《alwaysonline》、《生日快乐》更是引动了天雷地火，俩人还把木棉与情人乐队为音乐节准备的几首小样给捣鼓了出来，这一忙就忙到晚上八点多才散，练功收拾完还直接无缝连接上他雷打不动的手工活。 其实晚餐时原本有个填补信息差的好机会，可惜下午临时起意杀上门的易祎被苗妙、李寒鸢俩丫头给黏糊上了，咬着耳朵一番讨价还价后，喵总最终还是把她的名字编辑进了拿翁怀憬手机发的那条细语里。 全程被蒙在鼓里的晏清只知道自己开玩笑弄的叠音词女团突然又多出名编外人员，还有如愿以偿的易祎居然主动请缨约着苗妙、李寒鸢周一去津门港看她心心念念的新能源保姆车。 “那就简单说两句吧，我对咱们团当前的进度很满意，相信在梅总的带领下，梁祝的首演必将取得…” 赶鸭子上架的晏清张嘴就抬出一顶花花轿子，完全看不出走神的迹象，只是从他嘴里冒出的内容谈不上投其所好，大家想听的可不是这些，于是乎一时间听者反应寥寥。 “打啥马虎眼呢？诠释的精髓在于准确，赶紧快进到重点…” 捋了把胡子，梅赐贻急人之所急，催促着赶紧进入正题，只是他哪晓得晏清压根不懂大家在期待什么，上边句句扣着排练，下边嗷嗷等着偷税，没把话说明白的俩人逐渐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困局。 “拜托能不能严肃一点！人家不就在说正事嘛…” 不敢与晏清对视，袁郁玥控制着对同事闹腾的不耐，低着头往右后方挪了两步，她低声嘀咕道：“梅总，你别为老不尊哈！” 「袁圆说得没错，这老头自己把漂亮话都说完了，还怎么抓重点，难道在暗示我扮黑脸？这不合适吧…」 只论察言观色的本事，晏清其实不弱，但奈何吃了信息差的亏，想岔道的他祭出俏皮话试图插科打诨：“都以为出身lso的梅总只爱走炫技派指挥家的路子，一言不合就直接气突俄，今天才认识到是我没远见了，在大家吃透梁祝后，这不，纯粹的抒情风格他也驾驭得游刃有余嘛。” “我们梅总年轻时跟晏清老师差不多，也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 这种吹捧乐团总监的话职场咖总是接得最快，离得不算太远的第二小提琴首席史馥枚便没忍住爆出一个晏清不知道的信息：“去伦敦发展前，他在布达佩斯市立管弦乐团担纲指挥期间就素有梅赐贻·马勒的花名。” ?「什么叫跟我差不多，和他是一丘之貉呗？等等…刚梅总还真说了句古斯塔夫·马勒的名言，那可是被古典音乐届尊为“史上第一指挥”的男人，果然在暗示我扮黑脸…」 哄堂的笑声遮盖住了底下一些乐手细碎的议论声，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晏清抓住了脑海一闪而过的灵光，在岔道上愈发渐行渐远。 ?“诠释的精髓在于准确！这是古斯塔夫·马勒的名言，当然他也曾说过…” 飞速将理路捋清，晏清开始了他极尽委婉之能事的扮黑脸行为：“最好的音乐并不存在于音符当中！这就是古斯塔夫·马勒，一个会自相矛盾，个性无限趋于分裂的真实马勒。” 随着话题逐渐严肃，小音乐厅也趋于安静，连一身职业西服打扮的章雅梦都端着手机在认真拍摄着晏清的发言，不过她嘴角还是微微有些上扬的幅度。 “身为作曲家的他要求每一音阶都被阐述到绝对的精准，而身为指挥的马勒希望在表达作品时拥有绝对的自由，这不自相矛盾吗？矛盾，但并不完全矛盾…” 瞥了眼听得微微颔首的梅赐贻，晏清继续着他的侃侃而谈：“我想自己理解梅总的深思熟虑了，一旦接受这样矛盾的设定，那么意味着如果我们想将某首作品做到完美的演绎是根本不可能的！” 说到这时，晏清连贯的语气稍有停顿，音乐厅里刚钻出几声窸窣的声响，但立即被梅赐贻用犀利的目光给按了回去。 “我们每一次的练习、演出都不过只是朝着完美进化的过程，要习惯打破自己的舒适区，主动去发现被忽略的问题，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中寻求平衡感，古典艺术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 全场鸦雀无声中，晏清抛出了一个他上周面壁思过时所听到的观点，转述完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老脸微红的他谨慎而含蓄地补充了一句：“其实这番话出自一个我非常…倾慕的人，在这位的专业领域里她曾说过类似的话，今天拿出来与诸君共勉，大家一起进步！” “嘶～嘶～嘶！” 弦乐方阵出于对梅赐贻的忌惮仅发出一片倒吸凉气声，后边的打击乐、管乐方阵估计是想着天高皇帝远，刹时嬉闹声四起，某位中气十足的女长号手甚至高声呐喊道：“不就翁教授说的呗，神神秘秘半天，跟我们不知道似的。” 「啊？凭什么你就笃定是她，不对憬！为嘛大家都在笑？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得是嗡嗡嗡？老章居然憋笑憋到脸通红？到底怎么回事！」 胸中激雷惊飞，晏清端得是面若平湖，全然不闻耳畔的杂音，他正色着继续说道：“咱们今天的合练效果相较上周确实进步显著，但有待打磨的细节还有很多，举个例子，像4分13秒～21秒那段小提琴独奏，热烈奔放有余，憧憬幸福不足…” 措辞即使再委婉，可终究还是批评，晏清说话间，袁郁玥委委屈屈地抬头瞅了一眼，目光大有「我好心维护，你居然还说我？」的哀怨意味，音乐厅中顿时也嗡嗡响起不少议论声。 “这儿是在叙述主角在书院就读的美好时光，俩人同眠共寝、欢歌笑语、彻夜长谈…” 微微一欠身，晏清以人畜无害的眼神与之对视，斟酌再三后他还是决定向袁郁玥发起一轮互动：“袁圆同学，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此时的祝英台会有怎样的心声？” “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好在袁郁玥还算给面子，她对梁祝的故事吃得也确实透彻，给了晏清一个大差不差的答案。 “很好，那么再继续深挖，祝英台会不会内心还有些酸楚呢？毕竟当下梁山伯完全不清楚英台兄已对他暗生情愫，更不知道对方是女儿身…” 三言两语便牵得袁郁玥若有所思，甚至连梅赐贻也不住点头，晏清赶紧见好就收，三面躬身施礼后，他利落收尾道：“大家觉得呢？其实像这样值得挖掘的地方还有很多，可算是抛砖引玉完了，谢谢大家。” “还是有所保留啊，但不得不说晏清老师倾慕的那位太优秀了，唯有砥砺前行，才能日趋完美…” 雷鸣般的掌声中，梅赐贻微笑着从晏清那接过麦克风，内涵一通翁怀憬后，他大手一挥：“希望大家能记住这句话，散吧！休息半个钟。” 辛苦一上午终于、终于等来休息，早早已将乐器妥善放置好的乐手们顿时四散开，有赶忙往洗手间去的，也有三三两两外出遛圈的，但往更衣室跑的人最多，毕竟排练期间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都暂存于此。 「我突然不吃香了？虽然这是件好事，但也透着奇怪啊，赶紧问问老章去…」 接连擦肩而过好几位平常总爱缠着自己小提琴手，晏清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姑娘眼中少了几分炙热，又多了不少善意的戏谑，心中刺挠不已的他果断快步走向飒飒立在听众席第一排前摆弄手机的老章。 拉住扎着高马尾、化着职业淡妆的章雅梦，晏清选择单刀直入：“这什么情况啊？” “嗯？什么什么情况呀…” 对晏清粲然一笑，章雅梦挺起瑶鼻，冲仍然呆在指挥台边的袁郁玥稍稍努了努嘴，她脆生生威胁道：“我可是来帮憬姐看着你的，小心人家告状！” “不是，我是说她们好像都知道我喜欢翁小格。” 堆起人畜无害的笑脸，晏清这会身后不时有人经过，所以最后五个字几乎是被含含糊糊哼唧出来的，正好女更衣室适时传来一阵尖叫盖住了他的声音。 “咯咯，反正不是我透露的…” 噗嗤笑出声，章雅梦紧紧攒着手机，侧身瞄了眼女更衣室那边的动静，她继续跟晏清装傻：“哎哟，那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呢？” “老章～” 正当晏清打算组织语言，好对章雅梦来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攻势时，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一看，晏清发现是从更衣室里出来的贺染之在招呼自己，几步路走得是面色绯红的她一边晃动着手机屏幕，一边捏着小拳头打气道：“稳了？清哥，必拿下！” 「啊？什么稳了？什么必拿下？你晃这么快我也看不清啊…」 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晏清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着向后退了几步，这一退让章雅梦顺势将他护在了身后。 “贺小姐是看了热搜头条？我这边正在联系律师给那家媒体发函…” 措词很是官方，章雅梦没费多少唇舌便将贺染之以及迟来一步的其他想听八卦的乐手们给支开，带着几分促狭的笑解锁开屏幕，她手腕一转将电话塞给晏清：“不逗你了，你自己看吧！” 点选上屏幕正中的重播键，晏清看到头戴半盔的自己骑着电动车出现在了一条细语短视频中。 「违章喜提热搜？不可能啊，没载人，戴头盔了，也没超速啊！」 的确如晏清所判断，从跟拍镜头中始终清晰的〈后海北沿〉路牌明显能感觉到车速并不快，他还挥手跟拍摄者打了个招呼才不紧不慢转上去往帝都舞蹈学院的银锭桥，随后摄像头反转，一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屏幕上，贫嘴了几声后视频便戛然而止。 “就这？这中年男人是狗仔对吧？早上我出门时确实碰到俩男的，还回了声招呼…” 手机似乎被章雅梦给调成了静音，晏清盯着进度条将这条十来秒的视频重复看了好几遍，没瞧出什么异常的他忍不住嘀咕道：“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啊。” “回人招呼需要比划这个？哦，我把声音关了，等等啊…” 没好气冲晏清比了个ok的国际通用手势，章雅梦强忍着笑意吐槽到，顺道再将她手机侧方的静音开关给复了位：“好了，清哥，你先看看标题，再听听他说了些什么？” 从善如流地退出全屏模式，晏清注意到这条细语是由一家叫《娱乐最前线》的八卦纸媒官v发布的，新闻标题导语赫然写着：〈今晨后海北沿偶遇晏清，或在暗示必拿下翁教授！〉 「无耻之尤！这标题党简直赤裸裸地构陷！必须发律师函！」 浮出经典〈地铁、手机、老人〉表情，晏清按捺着内心呼啸而出的吐槽将视频重新点开，这一回终于有了声音。 “卧槽！是晏清，杨哥！” 从画外冒出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年轻，像是那个躲在中年男人身后偷拍的人发出的，说话间背光的手机镜头传来一阵晃动，电动车上的晏清刚被捕获入画，一道带着津门口音的招呼声便冲他迎头袭来：“呦！清哥儿，您这出门可真够早儿的！” 市井气息满满的问候让心情上佳的晏清毫无防备，镜头中的他点了点头：“您也早啊！吃了吗？” “害，俩果子刚吃完，您呢？” 望着擦肩而过的晏清冲背后比划的手势，中年男人嘿嘿一笑，追着嚎了一嗓子：“清哥儿，有没有信心抱得美人归啊？” 等这声问完晏清已转上银锭桥，画外年轻人嘀咕着“早干嘛去了？”之类的抱怨，不料中年男人不以为意地指使他将摄像头反转朝向自己，用字正腔圆地普通话总结道：“面对记者的提问，晏清回应以一个简单的手势，或许这正暗示了他已成竹在胸，好的，以上就是由《娱乐观察报》记者杨常青、小六从什刹海发回的独家报道！”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脑海中应景响起冯裤子的连连怒吼，晏清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狗仔给坑了，压低着声线他愤慨谴责道：“断章取义！他们是在无中生有，暗度…” “谁让你一大早走那么急，也不知道等等我…” 没好气直接打断他的表演，章雅梦白眼一翻：“无中生有？人家明明蒙对了。” “招数这么拙劣…” 晏清不怒反笑：“嘿嘿，谁会信啊？” “嘿嘿，偏偏大家都信了，#谜语人的暴动#这些个关键词还在热搜上挂着呢…” 眼波流转地牵着晏清的视线在小音乐厅里环视一圈，不少乐手都化身成低头族，偶尔还在交流几句后往观众席这边投来几缕略带戏谑的目光，章雅梦点了点自家老板手中的细语app，冲他粲然一笑：“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 「还有别的情况？等等！」 望着章雅梦给调出的细语热搜榜，晏清愣住了，只是随意一扫，他便看到好几个“触目惊心”的关键词： … #晏清暗示稳了#（沸）↑ #谜语人的暴动#（爆）↑ #被藏在歌名间的隐喻#（热）↑ #最简单的连字游戏，最极致的cp体验#↑ #晏清的浪漫#↑ #向翁教授安利亲近自然#↑ #晏清，我ok的啦#（新）↑ … 「梅总其实是想让我聊聊这件事的，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这贺染之的提醒未免也太含蓄了吧，今早遇到那几个学生莫名其妙的加油声也解释得通了…」 挨个点进去快速浏览一轮后，晏清终于见识到了昨天那场席卷细语的谜语人狂欢，也捋清了放风前自己一番发言是在鸡同鸭讲，还弄明白了今早他进出校门、教学楼与几群素不相识的学生擦肩而过时，那些个高高举起的大拇指、眼底迸出的热切鼓励、以及一声接一声的〈晏清老师加油〉究竟意味着什么。 「原来从昨晚开始，我在细语上已经社会性死亡了！早特么该注册细语啊，这下节目里的克制全白折腾了！」 心中的感觉很复杂，晏清又翻了翻细语热搜榜，压抑着吐槽的欲望，手指着热度排行在第三十一位的#劝翁怀憬不要不识好歹#词条，他对章雅梦发起了灵魂拷问：“老章，这一条是什么意思啊，她知道这事后有说什么吗？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劝她接受你的爱意呗！这事是喵喵和卿姐拍板决定的，人家指着靠这个说服你开通细语啦，憬姐也是知情者…” 前两个问题端得是对答如流，显然章雅梦做足了准备，不过当她说到最后一点时，老章稍稍有了几分迟疑：“不过…不过没说什么，我猜她应该很开心吧！” “真的假的…”微微弯下腰，晏清讨好地问道：“怎么说呢？” “感觉不错，就应该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在追我呢～” 当场模仿出翁怀憬那俏生生的语气，章雅梦还刻意把小尾巴拖得很长很长，美得晏清眼皮连连直跳，可惜过了一会她才补了句稍微有些扫兴的话：“不过这是佩佩给憬姐加的后期，哈哈！” “佩佩那么老实的孩子也被带坏了。”晏清连忙借痛心疾首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章雅梦马尾一甩，她傲娇着踢了个气球给晏清：“对了，清哥，那律师函咱们还要发吗？” “算了吧，我也感觉得挺不错的…” 又扫了眼手机屏幕，不知不觉放风时间已过半，晏清把电话还给了章雅梦，摆了摆手，他出门寻着一楼的洗手间而去。 “晏清老师之前提到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走廊上，晏清又接连撞见好几位先前喜欢缠着自己的女乐手，某位挽着袁郁玥臂弯的姑娘胆子比较大，竟直接开口这样问向他：“她就是翁教授，对吧？” “没错，就是她！”面带微笑，晏清坦坦荡荡承认到。 … 分割线：晚一点点，还有一章，抱歉晚了些。 ? ? ?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吹梦到西洲 “我决定过个几天把细语给开通了！” 晏清之所以能坦然自若应对社死，当然完全是因为绯闻的女主是翁怀憬，这起事件源于网友自发玩梗行为的升级，考虑到这类热点话题存在一定的可复制性，善于未雨绸缪的他郑重其事地向自己的心上人通报到。 “啊，为什么要过几天？” 沟通方式自然是面对面，卡着中午的饭点，晏清熟门熟路地溜进了舞蹈教学楼五楼的秘密花园，下完课的翁教授提前在这等着，而且还又给某人准备了爱心便当，在回他这段话时明知故问的翁怀憬脸上笑容沁甜。 “可能我就喜欢听别人给我加油吧。” 毕竟晏清脸皮厚似城墙，更过分的是他全程目不转睛望着低眉垂眼坐在更衣长凳另一头的翁怀憬。 “登徒子～那你赶紧去加油站找个班上…” 羞意若云霞袭面，翁怀憬忍不住啐了一口晏清，俩人一番打情骂俏后，翁教授打开了护在身边的爱心便当提篮，与略显仓促的初代版本相比，她今天准备的餐食可谓丰盛：一盆紫甘蓝苹果沙拉（常规状态）、一份冒着热气、双面被炸至金黄的鳕鱼排（卖相上佳）、一小碗芝士焗土豆泥（含少量焦糊杂质）。 初恋清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我家嗡嗡嗡的厨艺？” 傲娇憬横眉冷对登徒子：“那是我让佩佩重新做的。” “明明我是在说它…” 电光火石之间，视线交错而过，晏清一把夺过小碗，舀起一大勺土豆泥甘之若饴道：“就喜欢这股轻微的糊味儿，地道！” “那你多吃点，我分一下沙拉…” 从提篮里拿出一个尺寸很迷你的餐盘，翁怀憬从沙拉皿中分出约三分之一的份量，察觉到晏清立马换了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瞟向自己，她旋即又扒了些苹果块回去：“够不够？再分点给你好了。” “不是，上次咱俩一块吃的…” 囫囵吞下一大口软糯的土豆泥，晏清就翁怀憬突然的分餐盘行为据理力争道：“你这是开历史的倒车，翁小格同志！” 端起那盏秀气的盘子，心有几分难言之隐的翁怀憬果断祭出背身单打：“我没锁门，让学生们看到不好！” “那我现在就去锁门…” 对心上人言不由衷时的表现了若指掌，晏清也不拆穿，放下碗后，他佯装起身要去反锁练功房的正门。 “别！这样不是快一些嘛～” 见一计不成，翁怀憬又出一计，柳腰一摆带得身形再一转，她娇声埋怨起晏清来：“待会资雯她们就到了，谁让你答应别人当助教和钢伴的，就喜欢给我添堵～” 这倒也不算错怪了晏清，毕竟近期有参赛任务的小姑娘都爱趁着午休来找翁怀憬开小灶，先前罚过站的某人同宁勐几个签下的不平等协议中便有一条：〈如时间允许，每周要担任翁教授的独舞助教一次〉，无形中确实占用了一些他俩谈情说爱的私人空间。 “好吧，被你打败了…” 明明看穿了翁怀憬依然在心口不一，可晏清还是被自家陀螺仪的无敌可爱所打败，重新捧起那碗土豆泥，他乖乖地一大口接一大口往肚里吞咽着限定版美食。 对某人的识趣很是满意，翁怀憬也取过餐叉开始一口一口地进食，细嚼慢咽尝完一块苹果的她悄悄解锁了手机，再调出前置摄像头稍稍整理一番仪容仪表后，翁教授软萌萌地招呼向已被此情此景牢牢吸引住视线的晏清。 “倚飒～帮我拍张照嘛！” “好叻～” 对翁怀憬提出的这种要求，晏清的态度一向是〈请务必加大节奏！〉，只听某登徒子的手机一声“卡擦”，一张翁教授进食ing的美照就此新鲜出炉： 今天穿着身带帝舞校徽logo的长袖体服，眉宇不见锋锐的翁怀憬扎着个浅浅的花苞头，左手高高端着一小盘紫甘蓝苹果沙拉，未施粉黛的她右手握着把银叉，微微倾首冲镜头后的晏清抿嘴一笑，一双灼灼其华的桃花眼瞬间笑成了两轮弯弯的月芽儿。 “愣着干嘛，快发给我呀～” 其实都不用催，这边翁怀憬的小尾巴没来得及收起，晏清那头已通过imessage将照片传了过来，认真端详半天，尚算满意的她柔声细语念叨道：“这条细语要怎么写呢？就发——好吃到眯起眼吧～” 趁心上人埋头编辑细语的工夫，晏清点开手机上新下载的羽毛图标app，光明正大地以游客模式浏览起翁教授新近发布的动态来，还没等他追完更，翁怀憬那头已传来清脆一道刷新声。 初恋清此地无银三百两：“最近我家嗡嗡嗡细语发得有些频了～” 傲娇憬化身芳心纵火犯：“哼，某些臭不要脸的人又在偷窥我～” 时不时钻出的几句清憬日常斗嘴让今日份的沙拉酱略显甜腻，俩人默契地保持着稍稍提速的进食状态，等到晏清将战力投到最后的香煎鳕鱼排上时，翁怀憬那边早已收工，拿前置当化妆镜补好无色润唇膏后，她低着头重新刷起了细语。 “易祎怎么那么讨厌…” 对面的情郎投来困惑一眼，翁怀憬意识到自己这声轻嗔有被耳尖的晏清听到后，连忙将电话藏到身后，左手捂眼宛如掩耳盗铃的她娇声喝斥道：“你不准偷看！晏倚飒～” 此地禁止窥屏！翁教授的〈女友咒令〉下达得非常精准，可那拖长的尾音在晏清听来无异于一道温馨提示——翁怀憬新发的那条细语有状况发生！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刚遭遇过一轮舆情风暴的晏清连忙端起手机，重归无法无天的游客，很快他便发现翁怀憬一刻钟前发出的那条细语下已热闹非凡： … 2019年11月4日，12：34 “紫甘蓝苹果沙拉，好吃到迷起眼～” 「图片.jpg」 … 转发：35647，评论：28951 @易祎：“这次的份量总算对劲了！” @苗妙不是喵喵：“那是这次本喵没去！” @梅杏桃李放寒鸢：“+1” @风色晴林章雅梦：“+2” @佩佩要努力变强：“+3” @莫负华邵卿本佳人：“+6，那谁赶紧删评，我好重新编辑成4！” … “梦幻联动吗？她们这是在…” 匆匆扫一眼热评区，晏清福至心灵般抓住了关键要因，果断退出这条细语，直接滑至翁怀憬一周前发布的某条无标题图片细语，那盒三文鱼牛油果沙拉下方的评论区与他刚看到的何其相似： … 2019年10月30日7：16 满满一盒三文鱼牛油果沙拉 转发：350467，评论：256701 @吕，louisvuittonofficial：“我家教授近期营业甚勤，小吕今天又get了新知识点：科学膳食，营养平衡！” @易祎：“憬姐，你这份量不对劲啊！” @梅杏桃李放寒鸢：“我吃了！” @风色晴林章雅梦：“我也吃了～” @佩佩要努力变强：“没错，都是我们吃的～” @苗妙不是喵喵：“本喵认领大吃一斤～” @傅若蓠：“前天人在沪海，能否认领半斤？” @莫负华邵卿本佳人：“不走程序，直接认领～” @纪羡林：“+1” @李妔：“+2” … 这条细语的发布时间是上周五，牢牢占据第热评第一的是前来认领自家代言人的〈吕〉官方蓝v，还没来得及调侃这种行为有损蓝血贵族奢侈品牌的调性，晏清一对比其他评论的发布时间便看出了蹊跷之所在： 吕转发、评论的认领细语编辑于11月1号上午，而其他热评几乎都是在11月3日清晨之后冒出来的，尤其是苗妙、章雅梦、李寒鸢、周佩佩四人的评论，发布时间几乎前后脚卡在昨天上午十点半，那会其实她们和翁怀憬都呆在kaporkstudio，当时晏清正在录音棚内忙活着，对这些分锅操作一无所知。 「所以说嗡嗡嗡其实也有被波及到，周五的沙拉一看就是两人份，于是易祎猜到我也在，今天发这条细语是想着亡羊补牢一下么？她也太可爱了吧…」 终于搞清楚心上人今天坚持分餐的用意，晏清忍不住笑着调侃到翁怀憬：“你没跟她们提前沟通过吗？这不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哦～” 说完他其实就后悔了，堂堂翁教授，脸皮薄如纱哪可能会去找易祎打配合。 “……” 更衣长凳另一头，翁怀憬在万般窘迫之下，俏脸渐红的她缓缓抬头，气呼呼瞪向某位自知失言的登徒子：“人家好心帮你分担火力，居然凶我！晏倚飒～” “咚咚咚！” 千钧一发之际，晏清听我狡辩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更衣室外已传来了三记带着特殊节奏的敲门声，他长舒一口气，起身开门前默默用眼神对光速恢复成公爵夫人倾斜坐的翁怀憬补了句甜言蜜语：「看也看不够，怎舍得凶你～」 打开练功房那扇根本没反锁的门，晏清看到了外边乖乖站着将近二十个姑娘，远超代表帝都舞蹈学院参加《蓓蕾杯》复赛的选手数量，这时后排他看不见的地方钻出声清甜的女声：“教授，我们都没有在你新发的细语下留言哦，是不是很乖呀…啊，是晏清老师啊，您好。” “你也好，快进来吧。” 秘密花园深处的更衣室无声无息，晏清赶紧后退几步让这帮姑娘们赶紧进了练功房，大家也没问教授去哪了，有过几面之缘的资雯挨个向他介绍起了前来参训的芭蕾少女，等轮到最后一位大一新生莫阮琪时，翁怀憬才施施然从里边走了出来。 “开始上课！” 除了进门的开幕雷击稍微有些让翁教授下不了台之外，帝舞这帮芭蕾少女们表现得还是非常乖巧，每个人都提前扎好了丸子头，换妥了装备，随后她们就直接开始了今天的小灶教程。 初担翁教授贴身助教一职，晏清的发挥当然得力求接近完美，虽然心上人体贴地准备了琴谱，但完全没派上用场，他就像一台无情的钢琴伴奏机器，真正做到了随点随到。 无论是热门如佩措尔德的《g小调第二小步舞曲》、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组曲》，还是冷门到像浪漫芭蕾舞剧《珠宝》中的西西里变奏选段、古典芭蕾舞剧《睡美人》里的蓝鸟变奏舞曲，面带微笑的晏助教全程脱稿，十多首风格迥异的曲子就这么被他精准而优雅地一支接一支弹出，可惜如此游刃有余的发挥却也只让翁教授严肃、凝重的教容稍微温和了些许。 当然这只是学生们内心的腹诽，她们不知道晏清心中有多快乐，在他眼中即使在严肃治学的翁教授也充满了无尽的魅力，所以当这堂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的小课结束后，面对姑娘们想听一首新歌的小小请求，晏助教表现得非常配合。 “听说教授和晏清老师写了一首超级超级温柔的歌，我想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 这个请求就是进门时差点闯祸的莫阮琪向翁怀憬和晏清提的，没有参赛任务的她好像也没有像别的学姐那么敬畏翁教授，小姑娘特别会也特别敢撒娇：“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着你老去！这是小溪姐录完节目回来偷偷告诉我的，还要等五天，教授啊，能不能给大家听个提前版嘛。” “《慢慢喜欢你》是一首很慢、甚至可以用平淡来形容的歌，可能你们现在理解不了，但多年以后一定会听懂这句话，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莫阮棋的撒娇没能说动翁怀憬，但晏清可以，也许是录制分享投稿时说得不够尽兴，他说这番话时目光一直紧锁着心上人，把翁教授看到不得不背过身去，最后趁胜追击的晏助教补了一句：“嗡嗡嗡教授，我来伴奏？” 当音乐响起，翁怀憬的单打终究是没持续下去，这首《慢慢喜欢你》唱下来，她表现得虽不如公演时那么投入，但也远超彩排期的刻意收敛。 “现代人因为生活节奏的关系，很难有耐心去体会慢慢所带来的美感，特别是爱情，爱情的火花闪烁的瞬间当然让人悸动、着迷，但只有在点滴时光的累积中，感情才会越来越珍贵…” 没聊尽兴的并不只有晏清，一曲唱罢后的翁教授语重心长开始了她的寓教于乐：“像不像我上周给你们分析《葛蓓莉亚》里的演员行动逻辑，比起轰轰烈烈的桥段更可贵的是愿意陪你一起慢下来共度时光的人，所以面对无数的诱惑，弗朗兹最后坚定地选择了葛蓓莉亚！” “学到了，我们教授讲得实在太好啦！” 翁怀憬一席话说完，十九位芭蕾少女和晏清一道热烈地鼓起了掌，激昂之下莫阮琪的动静稍微大了些，然而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张小纸条被她过于夸张的挥臂动作甩了出来，落在了晏助教的脚下。 眼疾手快的晏清很快就将这张纸条给拾了起来，但翁教授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轻移莲步来到了他身边。 占据这张小纸条大部分面积的是端庄大气的正楷字体，翁怀憬目光如电，一扫便知这是宁勐所书，可惜内容不全，开篇第一句像是在承接另一段内容，屏住呼吸她往晏清身边又凑近了些，在一群变得噤若寒蝉的芭蕾少女们偷瞄下，俩人低头一同察看起纸条上的内容来： … 师绝对是谜语人集大成者——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现实更离不开相濡以沫的陪伴。” 跟你们讲，录节目时可能是有外人在场，她俩都特别收，不过我还是磕到了糖，有个细节巨甜，就是不晓得节目组会不会剪掉。 “究竟什么是真爱？这个问题一千个人也许有一千种不同的答案，像我就觉得，真正的相爱是两个人在一起舒服自在，既可以肆无忌惮的笑，也能无所畏惧的哭。” 说这段话时，那俩讨厌的小提琴手全程在盯着教授看，所以她语气特别像平时给咱们上大课那样，想听的话下课我可以模仿给你们听，注意！晏清老师这里接得特别好！ “我翻译一下怀憬的意思，最好的爱情应该是——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说这句话时晏清老师的眼神超级、超级暖（划重点！破折号后那段我直接加粗体字，因为教授听完直接转身，然后秒变甜妞！呜呼～吹爆！） ps：还有件事，问完《慢慢喜欢你》后，我们可以试探一下晏清老师！ “无论我们曾爱过多少人，最后留下的一定是那个让你习以为常的人，像天空，像大地，像一株木棉树，普普通通、寻常可见，即使不在身边，却也能让你觉得特别踏实。” 上周三的专业大课教授这段对《葛蓓莉亚》男主弗朗兹爬墙求爱的动机做解读时偷偷加了点私货，讲真我注意“木棉”这个词好久了，木棉慈善基金、木棉映画、木棉与情人乐队、还有教授用了仨月的细语新头像都是木棉，等下还是由琪琪负责开口试探，大家各司其职见机行事。 ps后特意空出了两行，小纸条上出现了其他逾十种风格不同的字迹： 教授转身那里我可以！附议！（温婉娟秀的小楷） 读稿前的串场词应该不可能会剪！反正我直接吹爆，你们没看到可惜了！（笔走龙蛇的行书） awsl！求节目组做个人吧！我也想附议一万次，呜呜呜！（字体丰润、笔画均匀有力的颜体字迹） 略…（其余七八段羡慕嫉妒恨溢于言表的留言） … 「这怎么还带评论区啊，嗡嗡嗡你能区分清谁跟谁吗？」 尚未将评论区全部看完，晏清便想以眼神跟自己的心上人加密交流一番，不料他身边的翁怀憬眼角已然是一片沁红。 “你们现在上课越来越不认真，我太失望了！” 留下句软绵绵的斥责，翁教授赶在令人窒息的社死氛围降临前，化为一阵风飘进了更衣室，哐当一声，她发起常规操作将门直接反锁死。 “晏清老师…” 一边护着闯出大祸刷刷开始流眼泪的莫阮琪，祝小溪一边央求向晏清：“你快去哄哄我家教授吧！” “她这会肯定拉不下脸…” 摊手表示自己也没辙，苦战后晏清反问道：“我怎么记得小溪你有说过自己口风很严？” “我们口风是很严啊…” 祝小溪羞愧地低下了头，倒是宁勐试探着回了句：“所以才只用写的！” 这话说得还挺理直气壮，一时间晏清竟无言以对，只好强忍着笑意佯装严肃，心里盘算着过一会等人走了再去敲门哄他的木棉姑娘，好在这帮芭蕾少女不算完全不解风情，一窝蜂地嚷嚷着制造着大声响离开了芭蕾舞c练功房。 秘密花园的空气中除了她们留下的青春和快活气息，还慢慢氲荡开一缕淡淡的迷迭香味道。 … 沪海·长宁 利西路62-72号小区 … 沪海这座兼容包并的城市，总爱在某些角落里埋藏些异国情调的建筑，愚园路与利西路交汇处就矗立着两幢充满着南洋风情的塔型洋房。 道路边的耐寒棕榈树、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悬着繁体字咖啡馆招牌的街道转角，处处让人有置身安静的狮城小镇的错觉，不过今日这里稍有些喧嚣，因为袁郁淳执导的《触碰》选择了此地做为外景拍摄点。 “cut！过来！看着我的眼睛，用足你连续ng十七次的勇气好好想一想，要是袁思远敢这么直白地正视张雅卉？那她们早他妈原地在一起了，还有老娘…老娘写的慕如春什么事…” 经导演扬声器扩音后，袁郁淳雌威大发，一时间围挡在她跟前的摄像机、收音杆、补光板诸多设备作鸟兽散，气势汹汹的袁导边训话，右手的食指、中指边在自己眼睛和一位身着南洋理工大学校服的女演员双目前来回比划。 “触碰、touch、这种感觉懂吗？刚我朋友，海伦都教过你一遍了，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你们三个都好好给我认真想想这句话，先不拍了，通知剧务放饭！” 袁郁淳所指的三人，除了那位被吹风机喷哭的瘦弱女演员，还包括一位面相长得有几分像章雅梦的姑娘，同样身穿着南洋理工校服的她，此刻正瑟瑟发抖地挽着个留着凌厉短发、年龄稍显成熟的中性扮相女演员。 “先去吃饭吧，我跟你们袁导好好再聊聊，别被她吓坏了～” 操着口极为标准的普通话，上午突发奇想前来探班的霍海伦挨个将一动也不敢动的三位青年女演员劝去吃饭休息，然后温柔地拥着刚刚大发雷霆过的袁郁淳去了布满仿真爬山虎的墙壁边私聊。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俩选择了比较少人能听得懂的法语来聊天，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全剧组人马风卷残云地吃完盒饭后都乖乖等在一旁，大家也不知道霍海伦使出了什么招数，最后袁郁淳的表情总算是雨过天晴。 “好啦，我们再来一次，先给你们点甜头，拍完〈思远初见如春〉这段戏份，明天下午开始吧，给大家放两天假…” 重新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袁郁淳再次举起了导演扬声器，这一回她的声音恢复了多日之前刚进组时的温柔，只不过这番话让众人心生疑惑，明明半小时前这位袁家大千金还在为ng不断而发火，怎么突然就要给整组放假，看出了大家的不解，心情转好的袁导破例解释了一嘴：“我有点私事，要去趟帝都。” “……” 一旁负责把握进度的执行制片苦涩一笑，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提醒一番向来处事风格说一不二的袁郁淳：“可是袁导，我们的进度已经严重超期了，最迟再过十天，剧组就要赶去新加坡那边集合。” “我知道很急，但没办法，得去看看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妹妹…” 眉头一凝，袁郁淳表情微微一变，目光从执行制片脸上扫过，投到了《触碰》的三位主演身上，她眼神杀气腾腾中带着几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她跟这三个丫头一样没出息，遇到挫折就知道躲在洗手间里抹眼泪。” 新一轮导演训话时，霍海伦再也没掺合进来，全程背着手站得远远的，她碧蓝的眼眸眺望着天边不断变幻的云霞，思绪已不知飞去了何方。 第二百五十七章 学染淡黄萱草色 “找我什么事？说吧…” 掩好早已人去楼空的小音乐厅，章雅梦潇洒一回身将马尾甩得一荡一荡，手肘倚住隔音效果甚佳的后门，她飒飒问向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袁郁玥。 着一袭香肩袒露的米色半身裙，盘着从容淡雅法国髻的袁三小姐鼻尖微微渗出层薄薄的汗珠，她的注意力似乎都投在了老章那身剪裁得贴合无比的亚麻料西装套裙上，俩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着，如此安静的氛围，连空气中暖风的流速都有些为之凝滞。 〈2019-11-05星期二，农历十月初九12：09〉 瞄了眼悬在墙上的电子万年历，章雅梦倒也不着急，掏出电话扫了眼，等慢悠悠回复完几条消息后，她才双手抱于胸前冲袁郁玥粲然笑道：“都去吃饭了，现在总方便啦？袁圆我发现啊，从昨天开始你这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 “哪有呀，我还好吧…” 眼观鼻，鼻观心，袁郁玥也算将言不由衷诠释得淋漓尽致，昨天上午在楼道处目睹耳闻晏清承认其对翁怀憬的倾慕时，她差点没当场崩溃，躲进洗手间哭哭唧唧半天都没缓过来，眼泪还没抹干净又接到了袁郁淳的来电，俩姐妹一番体己话下来，袁三小姐自然将那满腔委屈和心灰意冷全数倾吐给了自家大姐。 当然同时还说了不少诸如“从此水泥封心，谁也不爱”之类的丧气话，结果被恨铁不成钢的袁郁淳直接给她来了通迎头棒喝。 这都不算完，等到晚上袁郁玥回到酒店房间准备再好好宣泄一下时，一贯强势的家姐居然直接告知她会带着外援杀到帝都帮忙找回场子，是以才有了今天约谈章雅梦这一幕，只不过由于尴尬作祟，袁圆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还好？得了吧，我听你今天连热手曲都从《一步之遥》换成了《爱之忧伤》，这几天细语什么的就少刷点吧…” 并不清楚袁郁玥在为何纠结，章雅梦下意识将这一切归结于怀春少女在绮梦破碎后无处安放的惆怅，尤其与强势且爱演的袁郁淳相比，袁三小姐的怯懦表现无疑要可爱、无害得多，也更容易引人垂怜，于是乎她玩笑般安慰道：“我要是你的话，看着心里也堵得慌，唉，人间不值得！” “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自己的少女心事如同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章雅梦这种古典音乐界的门外汉直接揭破，矢口否认完袁郁玥已羞得不敢抬头，好半天她才紧张兮兮地瞄着老章补了一嘴：“额…雅雅，是不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总之憬姐现在也知道了，就觉得自己好尴尬呀。” 「？虽然你不像查茶她们那样肆无忌惮，可也差不多把喜欢清哥四字写在了脑门上，依憬姐的醋劲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按捺住心底翻腾的吐槽欲望，章雅梦朝前迈了半步，双手微微一摊，不忍再度打击袁郁玥的想法驱使着她选择撒了个善意的谎：“不会啊，你很克制啦，只是怎么说呢？” “嗯…” 似乎很期待章雅梦的下文，紧抿着唇的袁郁玥往前磨蹭了两步，再缓缓抬起头，俩人视线相交，距离突然被拉近到彼此能感触到对方的鼻息的程度。 “像那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又或者深思熟虑后书下的文字，都有可能只是提前准备好的伪装，清哥不是说过嘛，音乐是人内心情感最真实的流露，这种随旋律散发出来的情愫，往往很难隐藏…” 摄于少女温热的呼吸，章雅梦不动声色地稍稍退了一步，重新倚着门佯装镇定地转述完一段晏清在某期节目中的串场词，望着袁郁玥逐渐雾气蒙蒙的眼眸，她的右手微微抬了抬又犹豫着放了下来：“你今天拉的《liebesleid》就给了我一种强烈的感觉…”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原本的一步之遥突然变成了天堑…” 软弱无力地插嘴解释了一句，袁郁玥说着说着低头把玩起束在腰间的系带来，她心有余悸地庆幸道：“还好憬姐今天没过来。” “她又不会抄起琴给你来上俩下，其实讲真的，我有被《爱之忧伤》打动到，唉，特别能理解这种感觉…” 愈发认为袁郁玥比袁家老大可爱良多，章雅梦秀声秀气地梳理起合练前当她听到那首小提琴独奏曲目时内心最真实的体会来：“我时常为自己的太过主动而觉得羞耻，但深陷其中的我无法自拔又决意不再打扰，只能远远躲开，宁愿一个人无声的啜泣…” “你都能听出来，他肯定早就感觉到了吧，好丢人啊，特别是我今天的第一乐章还拉得可差劲了，但清哥却没有任何表示，都没等到散场人就走了…” 心中的小九九被章雅梦一语道破，袁郁玥尴尬得连忙双手捂眼，顺带抹净眼角沁出的泪珠，她委屈巴巴的语调间流露出一丝酸溜溜来：“拉得再动人心扉也没用，反正比不过憬姐亲手做的沙拉。” “没有啦，你这就冤枉清哥了…” 被袁郁玥的楚楚可怜状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章雅梦对自己老板的行程当然一清二楚，她随即摆手为晏清今天的行为开脱道：“卿姐今天带了客人过来谈《笑～东》海外宣发的事儿，喵喵和佩佩也都在楼上陪着开视频会议呢。” “也不是怕憬姐，就是每次拿自己跟她一比，总会忍不住自惭形秽，我肯定不会跟那群唯粉一样跑去四处刷什么［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之类的话，其实#亲近自然#超话上有条一金句说得很有道理…” 在丢掉拘束的同时，袁郁玥也逐渐忘记袁郁淳让她约谈章雅梦的本意，聊到这几天沉迷细语的点上，不禁微微脸红的袁圆同学低声继续道：“人家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哪里轮得到你们这帮妖魔鬼怪来反对！我也就敢跟你私底下发发牢骚，总归心里还是有些些遗憾的。” “旁人很难理解像你这样出生的人也会有遗憾，怎么说呢，际遇万千种，各人皆不同，有时候人生出场的顺序真的很重要，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爱而不得反而是常态！袁圆呐…” 终于还是伸手刮了刮袁郁玥的鼻尖，对她这番话深有其感的章雅梦很是自然地接了一句：“但不得不说你真的要比你姐讨人喜欢多了。” “时常觉得自己太过主动而觉得羞耻？难道雅雅也是，等等…” 几乎霎时，袁郁玥便羞得满脸通红，毕竟这个动作即便是发生在姑娘间也略嫌暧昧，更何况她还知晓章雅梦、司渊以及自家大姐存在某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不过慌乱间袁三小姐一看对面的反应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人生的出场顺序？那也就是说憬姐远比我想像地更早介入了清哥的世界，对，那些歌词…所以他们一定是旧情复燃！” 理应避开章雅梦撩拨的袁郁玥不退反进，追问间最后一句用得是肯定式语气，她目光如炬般望向惊觉失态而匆忙往回收手的老章。 “嗯，你猜的都对。” 手悬停在半空中，章雅梦怔了怔后还是决定如实作答，因为她从袁郁玥的眼底看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有不甘，也有认命，有诧异，亦有恍然大悟，甚至还有怜惜。 “原来雅雅也是喜欢司渊的，对不起，我大姐只说过一开始渊儿暗恋着你，面对舆论的压力连她都活得很不快乐…” 对视中章雅梦的黯然神伤让袁郁玥眸光里的怜惜占据了上风，几乎没怎么犹豫，她主动张开了双臂拥了过去：“你一定更辛苦吧，雅雅很需要一个拥抱呢。” “我也…还好，一个多月前我告诉了清哥他们，所以…” 稍微有些僵硬地拍了拍袁郁玥袒露的美背，章雅梦对这种亲昵行为表现得不太适应，她紧贴着门讷讷回道：“大家都是知道的。” “其实本来找你是因为我姐想约大家晚点出来见个面，航班要下午五点多才落地，雅雅你是电话、微言都把袁郁淳给拉黑了对吧，就说问原因她还支支吾吾的…” 用力地将章雅梦抱得紧紧的，袁郁玥站到她这边，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唾弃着袁郁淳：“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哪来的脸一直骚扰雅雅，真活该她！” “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早在你还没来帝都之前就拉黑了…” 把着袁郁玥丰肌清骨、一字削成的美肩，章雅梦轻轻往外推了推，拉开一定距离后，脸颊依然有些绯红的她摇头拒绝道：“再说她不是在拍片么，跑来帝都干嘛？” “沪海那边进度不太理想，海伦，我姐的闺蜜一直在劝她提早带着剧组南下去狮城实拍取景，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了清哥答应的那两首电影配乐…” 莫名觉得章雅梦脖根粉扑扑的样子甚是好看，袁郁玥保持着对老章的端视，说话间甚至还往前探了探小脑袋：“海伦拉都拉不住，还被她一块拾掇过来了，说是要给我找回场子。” “海伦？泛泰院线的霍海伦？那不是…” 如此微妙的氛围中，章雅梦的职业敏感犹在，眉头一拧，她略有怀疑地迎上袁郁玥投来的视线。 “可她跟我哥不是一路人，嗯…” 手腕一翻扣住章雅梦放下自己肩上那双纤纤素手，袁郁玥清晰感受到掌心的湿热，美目顾盼出一丝笑意，她攻势一转将刮鼻杀还击给老章：“你出汗了，是在紧张吗？” “放肆！你…” 广藿玫瑰所独有的窈窕、清丽的芬芳，混杂着檀木的安宁、黑加仑的软糯可人、覆盆子的酸甜俏皮，袁郁玥挥手间招来的香风极富层次感，花果香不失温度，木质调素雅自然，混合在一起后仿佛有种四两拨千斤的魔力，竟嗅得章雅梦一激灵，脚尖不受控地变崩直，靠在门板上的她硬生生走拔高了几分。 “我…我只是在恼袁郁淳，早告诉过她清哥要19号从沪海回来后才能腾出手给《触碰》做歌，至于你说的找场子，我劝还是算了…” 一开始章雅梦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之转移话题的意思，但说着说着她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只是那双手还一直努力维系着同袁郁玥间的安全距离，眼底有几分于心不忍，可老章还是直视着对方摊牌道：“任何人都没法再让如此深爱的俩人停住互相靠近的脚步。” “都不用你说，我同样感受得到，而且将内心最光明的秘密表达出来后，清哥确实快乐了不少，所以正如雅雅所感同身受的那样…” 多半也意识到自己是在玩火，袁郁玥用力握了握章雅梦的手再缓缓松开，接着慢腾腾往后挪动了几步，她那已蕴起袅袅一层水雾的眸子努力挤出笑眼：“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安静地不去打扰他们吧，连贺染之都有劝我，一曲《梁祝》足以。” “那你姐那边要怎么办，难道说…” 摸了摸自己依然滚烫的脸颊，冰雪聪明的章雅梦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她视线游弋不定道：“你这是在故意试探我？” “也不算啦，人家有真情流露，还想跟你再完善完善，晚上得找个安静、放心的地方，我是这样打算的…” 笑容愈甜也愈腼腆，袁郁玥一步一步凑到章雅梦微微发红的耳根边，收敛住呼气节奏，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托盘而出，而老章也发挥其缜密细致的特点，时不时地补充上几句。 大门紧闭的安静音乐厅，咬着耳朵交流到妙目绯红的女子，这样的画面难免有些缱绻绵绵，期间章雅梦的电话一度甚是不解风情，频频弹出些消息提示音，不过很快便被她给顺手调成了静音模式。 “场地的话，下午等鹿璐过来你可以跟人打声招呼，maolivehouse的二楼就很适合，她是老板娘，走吧！赶紧吃饭去了，再耽误大家都回来啦…” 等敲定晚上应付袁郁淳的全盘计划后，章雅梦瞟了眼墙上的时间，几近下午一点，她赶忙拉开门催促着袁郁玥出去吃饭。 “好啦好啦，雅雅，之前看《月色撩人》我就在想治愈版结局里的张雅应该是什么样子，超喜欢她性格的，现在看来跟真实生活的你大概差不多呢，不过…” 嘴里絮絮说着些闲碎话，袁郁玥踱着轻快的步伐跟在边走边看手机的章雅梦身后，穿过综教楼一层长长的楼道，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橙花清香，她深呼吸一口后追上前挽住了老章的臂弯“我觉得要把头发放下来，披着会更契合一些。” “等会，袁圆，咱们中午这顿要不换个口味…” 还没走到综教楼大厅门口，章雅梦突然脚步一顿，身形再一扭整个人转向电梯那头，柳眉轻轻一挑，她冲不明所以然的袁郁玥璨然一笑：“你想不想试试憬姐的沙拉，好吃到眯起眼哦？” “啊？难道憬姐每天都做那么多，然后都会给你们分…” 老章这番举动让袁郁玥对沙拉归属权的揣测有了些许动摇，但随着章雅梦的笑容逐渐变得狡黠，她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想岔了，旋即微笑着比出个最近细语上很火的手势：“不管了，反正我ok的。” “那快跟我来，直接上古典芭蕾教研室自取，他们那会还有得开…” 果断按开电梯，章雅梦发出一条消息后直接将电话熄屏入袋，任由一条一条的新消息提示刷得手机在兜里震动个不停，然后她笑眯眯牵着袁郁玥迈了进去：“今日食谱更新，生鱼片葡萄柚西芹沙拉。” … 分割线 … py推一本我粉丝的新书，讲乐队、摇滚的华娱小说，书名《我的盛世文娱》，这兄弟本周裸奔上的架，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去多支持下，手速堪比触手怪，量大管饱。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几枝带露立风斜 …… 微言app，清憬秘密花园（群聊名称）： … 佩_另一条小尾巴～：急死了，还得开多久呀？憬姐就让我往便当盒里放了一包冰袋，待会北极贝和金枪鱼的口感会差很多…{{(>_<)}} … 卿_陀螺行家：陀螺仪可一点儿都没着急的意思，那位也是老神在在的，真能演！昨天这个点早吃完了，连细语都发啦，佩佩你就甭管他俩了，看样子维多利亚女士精神着呢，那边都过了零点吧，啧啧啧！还有得耗… … 喵_一条小尾巴～：！刚那一大段长句又掺了好多法语！说什么了？安娜阿姨好像还对我清儿哥有意见，老给他甩脸色看，要不是人家连英语都说不太好，哼！╭(°a°`)╮ … 矇_资深亲近砖家：“我之所以能同意《着吕的女王》立项，仅因为倪旎是由翁怀憬来演，她是了解我的，作为以我为原型的时尚界新锐编辑，nini是不可能被某蒙面明星随便一首路边情歌就给骗走的。” （以上绝对保持中立的翻译，真没攻击你清哥，维多利亚女士是在就事论事，认真为orgflix新提的联动宣发方案查漏补缺…） … 喵_一条小尾巴～：他们说最后一期得迎合英文圈受众，ok！清儿哥承诺会加首讲罗密欧、茱丽叶的英文歌，居然还不满意？就只剩四天时间，合着歌还得关联那部十二月中下旬才能开拍的电影。 昂，讲讲道理好不好，这是什么霸道总裁行为，不能忍！?????！ … 矇_资深亲近砖家：千万别，小喵！没看到视频里你们李导、康总、詹总还有那几个米国的大胡子一个个在我家boss面前表现那么乖巧吗？ 老娘平常多威风——华国版《vogue服饰与美容》总编，这会还不是也只能唯唯诺诺，人家才是真正的时尚女魔头，强势惯了。 … 媛_高举反对大旗～：+1！你清儿哥当年把她最疼的姑娘抢走了，现在受点委屈怎么啦？ … 冰_首席税务官：媛再来点，表示有偷到！ （咳咳，正经脸）主要是summitentertainment、orgflix俩家很重视这起发行计划，宣发企划考虑得很周到，大家也听到了几乎事无巨细。 谁让阿卿当时跟他们谈了个打包《笑-东》、《着吕的女王》两部电影北米发行权的方案，现在人家vogue提些要求也顺理成章嘛，对咱们最后一期节目内容插一手确实突然了点，也可以理解啦，要相信你清哥的才华。 … 卿_陀螺行家：真·和稀泥专家！维多利亚明显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绕半天其实只是为了逼晏清在节目里来首英文歌，你们想想他在那边另一个身份，一旦曝光，不比顶峰拉来客串男主的奶油小生nick·haris有噱头？ … 冰_首席税务官：！ … 喵_一条小尾巴～：！ … 矇_资深亲近砖家：！ … 佩_另一条小尾巴～：！ … 媛_高举反对大旗～：！（姜还是老的辣） … 鸢_伪装厨娘的眼线：！（虽然人不在，但还是随大流发一红色感叹号吧，喵喵！牌照、上户、保险下午都能搞定，觉得我现在就能添一条“司机”的新尾缀(///▽///) … ——！（经典上面开大会，底下开小会）：章雅梦 … 祎_乖巧的编外人员：！！！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超级英雄扮演者跟憬姐搭戏？新人不敢吱声(?????????) … 喵_一条小尾巴～：大部分时间男主出镜都戴着头套，这些会由清哥来演，一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佩_另一条小尾巴～：梦姐，正经事，你去把憬儿姐办公室里的沙拉吃掉吧，我让鹿璐给他俩重新带吃的。 … 喵_一条小尾巴～：老章，赶紧去，便宜你啦@雅_滑水小能手 … ——别，我可不敢被憬姐给记上一笔：章雅梦 … 不水文补丁（跳开冗长一段众女帮着苗妙做翻译的聊天记录，介于易祎的存在，大家说话也都收敛了很多，只是怨念满满的周佩佩偶尔还是会提及那盒沙拉。） … ——「图片」@佩_另一条小尾巴：章雅梦 … 冰_首席税务官：“老章，吃过饭了吗？我教研室桌上有份沙拉，如果你没吃的话可以自取…” 哈哈，怀憬原来私底下也在念着那盒爱心便当，人就端端庄庄坐在我对面，也不知道她怎么编辑的消息，不愧是… … 卿_陀螺行家：陀螺仪老影后了 … 佩_另一条小尾巴～：放心啦，影后+1 … 喵_一条小尾巴～：+2 … 矇_资深亲近砖家：+3 … 媛_高举反对大旗～：+4（笑死，她其实还是老样子…） … 冰_首席税务官：+5（无内鬼，媛你再来点清憬笑话，吉他我让阿梨下楼去拿了。） … ——「图片」奉旨吃“独食”，美滋滋：章雅梦 … 喵_一条小尾巴～：一点儿也不妒忌，这边清儿哥妥协了，跟憬儿姐咬了会耳朵，靠得很近那种哦，现场改剧本！蒙面摇滚巨星一首情歌当街示爱挽回倪妮，我们直接听抢先版咯～ … 佩_另一条小尾巴～：前方高能预警，憬儿姐望着清哥的眼睛里闪着光！比她脖子上的钥匙还亮！！！ … 鸢_伪装厨娘的眼线：啊啊啊啊！我什么都没有～ … 祎_乖巧的编外人员：求直播！！！ … 媛_高举反对大旗～：嘘ˉ\\_(ツ)_/ˉ …… 伙同袁郁玥各自发了条“海鲜葡萄柚西芹沙拉，撑到眯起眼@翁怀憬”的细语，当章雅梦偷偷浏览完群聊里刷出的最新几条消息后，嘴里口感鲜美细腻的爱心便当突然变得没那么香了，她的视线径直飘向隔壁那栋楼里某间大会议室。 “憬姐的厨艺还不错诶，雅雅？怎么了…” 坐在章雅梦对面的袁郁玥看出了她的走神：“感觉你突然心不在焉的。” “哦，我在担心开会那边呢，由于都是华语歌的关系，第十期《才华有限公司》在orgflix上的热度明显比不上先前《笑-东》那期，毕竟不是受众的母语，所以网飞希望我们能在最后一期加俩首英文歌…” 念及聊天记录里有太多不方便让袁郁玥看到的内容，章雅梦只能挑着能说的给她说了说：“关联时间那么紧，你也知道清哥还给音乐节写了好几首新歌，现在合作方又很强势…” “没事的，你要对清哥有信心！” 袁郁玥的态度竟与骆冰如出一辙。 「信心当然有，主要我也想听抢先版啊！女人！你又在玩火…」 心中吐槽无处诉说，章雅梦无奈却又受用地看了袁郁玥一眼，对面刚刚下意识伸爪过来又刮了刮鼻尖，还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满脸笑意盈盈。 “好吧，听你的。” 老章也只能暗叹一口气，微微挣脱开袁郁玥那双皓腕，收拾起手机，她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舞蹈教学楼里正发生的愉悦事儿。 此时隔壁那栋楼——帝舞校务委员会多媒体会议室里，这场木棉映画、summitentertainment、orgflix、vogue等多方出席，连线幅度横跨帝都、沪海、洛杉矶、纽约四地的视频会议依然开得如火如荼： “…eason在终于意识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之后，选择背着琴盒去到vogue楼下，他拦住nini深情地唱了这首歌，怀憬听完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并抢过吉他打晕了渣男，这个转折也奠定了未来时尚女王冷血无情的基调，剧本我打算就这么改…” 面朝摄像头而坐，晏清怀抱着格桑花，先以英文完整阐述出自己的思路，又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说罢他与翁怀憬对视一眼，毕恭毕敬地对投屏中的时尚女魔头安娜·维多利亚请示道：“歌写得有些匆忙，怀憬待会帮着唱和声，我们准备好了，尊敬的维多利亚女士。” 微微抬手示意晏清自便，大屏幕里满头银发的安娜·维多利亚没有回话，在助理的服侍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她房里的背景灯光也跟着淙淙如泉水叮咚响起的木吉他旋律缓缓转暗。 “nini，一见倾心起爱意，相逢许尽平生事，尽管光阴荏苒、时过境迁…” 低头按品拨弦，同时掌节敲击音板穿插鼓点，晏清还在前奏中加入了一段低沉沙哑的旁白，直至说到最后一句，他才抬起头满是情真意切地望向身畔的翁怀憬：“你始终都是我的唯一。” “whenifirstsawyou，isawlove.andthefirsttimeyoutouchedme，ifeltlove…” 稍有些妩媚嫌疑的女声缓缓跟上了旁白，翁怀憬的语调更有娓娓道来的感觉，强忍着羞意，甚至选择将头埋低的她逐字逐句翻译着晏清刚说的那番情话：“andafterallthistime，you''restilltheoneilove.” 温柔缠绵的前奏随翁怀憬慵懒的旁白声不断循环，晏清就这么弹着吉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直到身边的姑娘抬头与他对视，绵柔醇和的男低音才终于切进旋律： … 『lookslikewemadeit 喏，我们如愿走到了这 lookhowfarwe''veorgemybaby 亲爱的，我俩曾共同经历无数风雨 wemightatookthelongway 或许未来还会有坎坷崎岖 weknewwe''dgettheresomeday， 但我们始终在向对方奔赴』 … 原曲属于芭乐分支中的乡村流行乐，但经过晏清改编后，巧妙地将乡村与摇滚元素融合得恰到好处，从旋律、节奏再到音色、唱腔，都充满了浪子回头般的深情氛围，在临时写给翁怀憬的和声唱谱中，他还不忘将那首对俩人意义非凡的《致橡树》融入了歌词译文。 … 『theysaid：“ibetthey''llnevermakeit！” 旁人曾笃定你我绝无可能 butjustlookatusholdingon 那便请他们来见证这一切 we''restilltogetherstillgoingstrong，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 一直刻意收束着声线，偶尔两记升至高音区的唱句，晏清的嗓音中仍带着些许沙沙的特性，这反而让歌声充斥着让人沉醉的独特魅力，这一腔深情随着舒缓的乡村摇滚旋律慢慢荡漾开，萦绕满屋、暗涌不止，最后尽数精准流向了眼角沁红的翁教授，激得伴唱和声的她嗓子带着明显的颤音。 … 『you''restilltheoneirunto 你始终是我唯一想拥入怀中的姑娘 thehatibelongto 那个让我心有所属 you''restilltheoneiwantforlife 以共度余生的不二之选』 … 进到副歌部分，每每晏清开口时，翁怀憬都会稍稍提前唱出一句“你始终是我的唯一”，视线持续纠缠的俩人间溢出的柔情蜜意多少显得有些旁若无人了，可偏偏会议中所有人都觉着甚是合情合理。 … 『you''restillthehatilove 你始终是我唯一情有独钟的姑娘 theonlyoneidreamof 那个让我梦寐以求 you''restilltheoneikissgoodnight 愿早晚共清晨的心上人』 … 间奏期间，俩人堂而皇之借以眼神开始交流起歌词的译文。 妙目含情傲娇憬：「晚安心上人，早晚共清晨？“晚安吻”被你翻译得还挺信雅达～」 深情款款初恋清：「没办法啊，我一时半会也亲不上～」 … 『ain''tnothin''better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webeattheoddstogether 我们依然在携手同行 i''mdwedidn''tlisten 庆幸没听信流言蜚语 lookatwhatwewouldbemissing 如若那般我们将错失良多』 … 再度绕回主歌，翁怀憬听着耳畔情郎的歌声，受歌词所驱使心中甚是甜蜜的她忍不住瞄了端坐在会议室的苏矇、高媛两眼。 … 『theysaid，“ibetthey''llnevermakeit！” 旁人曾笃定你我绝无可能 butjustlookatusholdingon 那便请他们来见证这一切 we''restilltogetherstillgoingstrong，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霓虹』 … 作为翁怀憬多年的闺中密友，苏矇、高媛都曾在不同时间段笃定地对其说过类似的话，而此时的她们见着某傲娇憬飞来的白眼却丝毫不慌，默契竖起大拇指便轻松大获全胜。 … 『you''restilltheoneirunto 你始终是我唯一想拥入怀中的姑娘 thehatibelongto 那个让我心有所属 you''restilltheoneiwantforlife 以共度余生的不二之选』 … 然而这场暗战并没有让重新开始和声伴唱的翁怀憬收敛上几分，纵使霞飞满面，依然镇定自若，直面晏清投来的绵绵情意，清瘦而勇敢的她寸步不让。 … 『you''restillthehatilove 你始终是我唯一情有独钟的姑娘 theonlyoneidreamof 那个让我梦寐以求 you''restilltheoneikissgoodnight 愿早晚共清晨的心上人 you''restilltheone 你始终都是我的唯一』 … 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新的一轮视线纠缠依然甜度超高且稳定无比，直至晏清唱至最后一句，翁怀憬也没将她那一泓爱意浓得化不开的秋水挪走。 “tropdedirectement，danscecas-ci…（法语：就这首歌而言，太过直白，不够含蓄…）” 全场寂静中安娜·维多利亚先是面无表情地数落了晏清一通，结果被不服气地翁怀憬凝眸给死死盯住，也许实在拿这死心眼的姑娘没辙，最后时尚界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居然哑然失笑，摆了摆手她话锋一转：“maisjesuisplut?tsatisfai！（但我还算满意）” 维多利亚女士金口一开，其它三处会议室才敢为晏清送上迟来的掌声，除了对清憬关系心知肚明的木棉映画一众偷税客外，因为其issacyen马甲尚未曝光的关系，summitentertainment、orgflix两方都只当先前那番极尽甜蜜的表演是他在同翁怀憬飙戏。 在敲定最后一项议程：新鲜出炉的《you''restilltheone》与先前拍完的那段熊猫人eason&nini三分钟约会的预告片都会被添加进最后一期节目后，这场耗时颇久的跨国视频会议才算落下帷幕。 散会之后，一向长袖善舞的骆冰自然不会对饥肠辘辘的客人们不管不顾，提前跟关馨打过招呼，让校务办帮着定了一席午宴，迟是迟了些，到也算主客尽欢。 唯独苦了翁怀憬、晏清，一个得连轴转去赶上下午的课，另一个肩上还担着排练任务，精心准备的吃食被翁教授做了人情，他俩只能随便拿鹿璐送来的便当垫一下。 好在有情饮水饱，中午被维多利亚为难这一出虽稍显狼狈，但个中滋味晏清细细体会来却甚感美妙，接下来持续一下午的漫长排练期中，无论是同沪交继续磨合《梁祝小提琴协奏曲》，还是带着木棉与情人乐队熟悉新曲目，他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清哥，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明显章雅梦私底下找苗妙补过课，在乘坐喵总亲自购入的gmc纯电保姆车返回后海的路上，她毛起胆儿提出的要求晏清居然也满口应下。 … 夜幕降临后的鼓楼东大街 比平常安静许多的maolivehouse … 大手笔直接将整个场子包下，袁郁玥带着风尘仆仆从沪海赶来的袁郁淳和霍海伦在二楼边等边小酌，半杯香槟尚未下肚，她们便等来了章雅梦。 “咻～咻（拉长的口哨声）…” 出乎意料的是，不同于白天排练时总一身职业女款西装，再配上清汤挂面的单马尾，摇曳生姿出现在maolivehouse二楼的章雅梦如同换了个人似的，自家大姐狂吹口哨，袁郁玥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哇哦，雅雅你靓炸了！怎么把头发给烫了？” 穿着一袭惹眼的大红露肩荷叶袖鱼尾连衣裙，披着蓬松柔软的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的章雅梦朝袁氏双姝款款走来，脸上缓缓绽出魅惑人心的笑容。 “不是你说喜欢看我这个样子么？嗨！袁导，霍总…” 一提裙摆风情万种地落座在袁郁玥旁，章雅梦双脚轻轻一搭，裙衩间露出双闪闪发光的铆钉细高跟鞋，从坤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迎着卡座里模糊昏暗的光线，老章身形再微微前倾，锁骨下露出一大片耀眼的白腻，冲看得是惊为天人的袁郁淳挑眉一笑后她呼着烟圈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小雅…你…今天好漂亮…” 被章雅梦肆意绽放的美貌打了个措手不及，袁郁淳应对得远不似先前沪海时那般自如，说话都有些结巴，视线紧锁着对面那张画着精致的妆容的脸蛋，她期期艾艾地准备说出自己帝都之行的目的：“我想…让你帮我单独约晏清出来聊聊，泛泰、袁家、小玥的事都可以谈…” “唉～” 眼见美色当前的袁郁淳连话都说不利索，霍海伦暗暗骂了句猪队友，并狠狠翻了记白眼。 “嗯哼？袁圆来…” 气势这块章雅梦拿捏得死死的，手指一勾便让袁郁玥一脸娇羞地投入怀中，温玉满怀的她眉眼尽是烟视媚行：“那就先说说她的事儿吧。” “草，老章你特么…” 望着突然盛开的百合之相，袁郁淳震惊得目瞪口呆，经霍海伦眼神一点拨，差点怒火攻心的袁导旋即便猜到这只是个局，她拍案而起喝斥向倚在章雅梦怀里的袁郁玥：“小玥，赶紧给我起开，你俩合起来玩我是吧？” “没有，我现在很认真在考虑雅雅…” 不肯起身，袁郁玥甚至一脸享受地在章雅梦蹭了蹭：“她好香啊。” “我的橙花味道很独特…” 暧昧地冲袁郁淳眨了眨眼，章雅梦对各色沙龙香水亦了若指掌，趁机狠狠报复回之前被人用司渊香氛袭击的旧隙，她璨然笑道：“袁圆是用的fredericmalle家的窈窕如她对吧？portraitofdy，君子好逑！” “砰！” 卡座无辜的茶几再遭暴击，袁郁淳任凭霍海伦怎么暗示都无法冷静，直接上手强行拉开袁郁玥，她气急败坏道：“警告你别对我妹动什么心思！” “赶紧回去拍你的电影，别再打我清哥和憬姐的主意…” 丝毫不理会袁郁淳的恫吓，章雅梦甚至还伸手捏了捏袁郁玥配合着递来的下巴，于漫不经心间挑眉扫向另一头，她口绽莲花道：“不然我们就来真的。” 「你们怎么就都不按常理出牌呢？」 眼看袁郁淳牢牢被压制，霍海伦无奈之下只好开口相助：“郁淳找他有正事，你们之前答应了两首歌。” “对，对，海伦说得对。”袁郁淳总算反应了过来。 “啪！” 早有准备的章雅梦从坤包里掏出一张便利贴拍在茶几上：“我跟清哥谈过了，周末忙完就给你出小样。” 拾起便利贴，袁郁淳便死死盯住了那十一行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钢笔字： … 旁人从不赞同 连情理也不容 仍全情投入伤都不觉痛 如穷追一个梦 谁人如何激进 亦不及我为你那么勇 沿途红灯再红 无人可挡我路 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 我没有温柔 唯独有这点英勇 … “粤语歌？” 掩饰住满眼的欣喜，袁郁淳小心翼翼试探道：“翁怀憬来唱？” “嗯…” 章雅梦粲然一笑：“问题不大。” “一言为定…” 二话不说，袁郁淳拉着袁郁玥起身就走，在楼下等了一会结果霍海伦居然没跟来，重新绕回二楼发现俩人竟相谈甚欢，她也没多想只是补了句：“老章你泡她都可以，别特么泡我妹！” … ps：you''restilltheone 原唱：shaniatwain 作词、作曲、编曲:robertjohn“muttnge/shaniatwain 收录专辑：1997年，《orgeonover》 推荐男声翻唱版本：美国偶像s9六强选手，leedewyze参赛时改编版本（我歌单有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爱在帝都初冬 “我ok的啦！” 自打《娱乐最前线》炮制出〈今晨后海北沿偶遇晏清，或在暗示必拿下翁教授！〉这一新闻爆点后，倚仗其适用范围甚广、出圈速度极快等优势，骑着电动车的晏某人淡定从容冲身后亮起ok手势的配文动图俨然成了本周全网最为风靡的表情包，一度登顶微言app热门表情排行榜单魁首。 稍不留神亲妹妹差点被自己瞄准的猎物给掰弯，袁郁淳这还得了，匪面命之，言提其耳，一回粤财jw万豪酒店她便对袁郁玥连番循循善诱，直到不堪其扰的袁三小姐说出真相再又是好一通赌咒发誓，护妹狂魔才算做罢。 … to_海伦，地狱难度：［海伦宝贝，回来了没？流连忘返啊，呵！老章那也叫有女人味，原来你喜欢这一套，对了，刚接到婉莹的电话，说有几门道具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打算明天回去亲自盯着，你呢？要不要订两张票…］ … 对章雅梦甩来的那十一行歌词爱不释手，再一想放下豪言的帝都之行全盘皆墨，外加霍海伦又迟迟未归，是夜袁郁淳可谓辗转难测，上边那条消息她反复编辑许久才发出去。 … from_海伦，地狱难度：［路上，她超酷的，订呗！］（语音消息） . from_海伦，地狱难度：［我ok的啦——晏清靓仔骑车路过.gif］（表情） … 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弹出，霍海伦那头居然秒传来两条消息，这回复速度有点超乎袁郁淳想象，今晚热辣丰腴的法国妞表现得很反常，完全不抗拒章雅梦的撩拨，听到行程有变时语气里的惬意、轻松也不似作伪，这让袁导心底醋意荡漾的同时还松了一口气，通知助理订票又再读了几遍那份残缺版的歌词后，舟马劳顿的她旋即沉沉睡去。 … 墙 … “啊！” 一墙之隔外的贵宾楼829房，曲线博胜成功的袁郁玥这会毫无睡意，卧在美人塌上举着手机同章雅梦聊得是热火朝天，突然一声惊呼，电话砸在了袁三小姐的额头上，吃痛又难为情地冲着身边的抱枕一通粉拳输出后，她边揉着头边单手打字编辑出一条消息回复过去。 … to_雅雅：［蛤？不会吧！海伦怎么什么都给你说！好雅雅，这件事千万别告诉憬姐，不然我要没脸见她啦，丢死人…］ … 少女的娇嗔随电波飘向什刹海，另一头刚卸妆不久的章雅梦正噼里啪啦着同时在跟好几个人交流着，快速回完邵卿、霍海伦几人发来的信息后，她努起嘴扫了眼自己与袁郁玥的对话框，冲窥伺在旁的苗妙狡黠一笑，老章运指如飞刷刷连发三条消息。 … to_袁圆：［哈哈，有可能迟了，我刚给喵喵、卿姐分享过，不过没事呀，她肯定不会跟你生气的，说不定到时还要来借lina拉上一曲《爱之欢愉》呢～］ . to_袁圆：［说回和霍海伦投缘的那茬哈，她跟沪海第一磨刀石确实不像一路的，关键这个小姐姐很理解我和你姐这类人，聊起来就轻松愉快，不过我并没有想泡海伦呀，首选目标肯定是袁小玥～」 . to_袁圆：［哈哈，别怕，开玩笑啦，虽然这姐们跟袁郁淳一般旗帜鲜明地力挺你，但不得不承认她的某些话说得还挺在理，我真有被触动到，讲正经的，现在太晚了～要不明天老时间、老地点，咱俩再好好聊聊？」 … “你太坏了！老章，憬儿姐不记人家一笔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跟她借琴…” 跟年糕似缠在章雅梦身上，苗妙几乎是将脑袋凑到了老章怀里才瞄完那三条消息，抬头满目游疑不定，她奶声奶气地追问着：“美人计都使上了，不对头，总感觉你又和卿姐在密谋想干坏事！袁圆她有那么好忽悠吗？” “行啦，不瞒着你了，今天霍海伦无意间给我们拓展了一条新的思路，科学来说，陷入僵局时往往需要引入新的变量，附耳过来，我好好解释一下…” 半夜归家被苗妙抓了个正着，章雅梦拿看样子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喵总没辙，只好将邵卿、骆冰等参与制定的计划稍稍透露了几分给跳脚喵。 “听懂了吧，所以卿姐管这叫借东风！喏，你看…” 边咬耳朵章雅梦边揉着苗妙那头已渐渐留到披肩位置的黑发，撸猫动作相当之温柔，正在这时老章进入熄屏状态的手机“叮咚、叮咚”连响两声，看罢消息她眉飞色舞地将电话递向依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跳脚喵：“这不就来了～哈哈，大家都在用清哥这表情，好有喜感。” … from_袁圆：［谁怕谁，反正憬姐明天又不来排《梁祝》，哼！］（文字消息） . from_袁圆：［我ok的啦——晏清靓仔骑车路过.gif］（表情） … “哈哈，可怜的袁圆真像只小绵羊，一顿沙拉就被你们给卖了…” 边伸懒腰边软糯糯地吐着槽，当提到沙拉时苗妙突然想到了什么，水汪汪的大眼睛闪了闪，她连忙从棉睡衣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宛如献宝般递给章雅梦看：“刚我和佩佩也有发，给你看，咯咯，咱明儿也有憬儿姐手制的沙拉吃了。” … to_小富婆佩佩：［憬儿姐还没出来吗？一回家就钻进房间，咱们还能不能吃着啊，人家文案都想好了，今天的千岛酱，甜到眯起眼儿～］ . from_小富婆佩佩：［保准没问题呀，喵喵姐，我有跟她说咱们买了六人份的沙拉食材，憬儿姐知道是你想吃肯定会顺手做的，当当当当！看～］ . from_小富婆佩佩：［图片］（冰箱保鲜柜里处理过，被码得整整齐齐的牛油果、青瓜、苦菊、生菜等水果蔬菜） . to_大富婆佩佩：［我ok的啦——晏清靓仔骑车路过.gif］（表情） . to_小富婆佩佩：［辛苦了，咱们的幕后英雄佩佩可太厉害啦～］ . from_小富婆佩佩：［必拿下！哈哈，憬儿姐好像在房里哼唱中午那首英文歌，声音可小可小了，笑死，防得住我？］ . from_大富婆佩佩：［我ok的啦——晏清靓仔骑车路过.gif］（表情） … “哈哈哈，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们都彻底坏掉了…” 挤过来跟老章一块补完俩小只的聊天记录，忙碌了一整天刚洗完澡出屋的李寒鸢也没能端得住，同捧着小肚子的章雅梦、苗妙笑作一团，夜已渐深，上弦月静悄悄爬出云层，不知疲倦地漫天撒下清晖，晏家大院西厢这头的欢乐氛围却反随张扬的月色转浓。 老老实实呆在主楼，夜夜沉迷手工活的某人倒是没能听着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咯吱咯吱几道发条声响后，晏清手中刚组装完成的钢片簧组开始不断振动起来，受搭载了减速机构的滚筒驱动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音符，排序错落有致的滚筒浮点与钢片碰撞摩擦，编织出一段疏磬、温柔的大调圆舞曲式的旋律，正是先前他给翁怀憬吹过的那曲《alwayswithme》。 机芯内的所有零件都由晏清亲手包办，随着核心部分的组装、调试完工，他再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将其嵌入那座已提前完工的缩微芭蕾剧场壳体里，就此一台完美的翁怀憬限定版舞姬八音盒新鲜出炉。 “大功告成！太像了…” 目不转睛望着舞台中踮起脚尖，随明亮而舒缓的圆舞曲翩翩起舞的水晶芭蕾舞姬，晏清略显得有些痴迷，心上人清妍昳丽的容颜、孤傲淡雅的舞姿、秀颈延项的天鹅脖、惊心夺魄的一字美人骨、蓬松柔软的tutu裙、甚至连小腿肚上缠绕的塑形弹力带都被他以细致入微的雕工完美重现。 「如果能再让我演一回索雷行，一定会比之前要更细腻和真实，演技即使再深入骨髓也远远比不上发乎内心的爱…」 沉醉在翁怀憬独一无二的神韵中无法自拔，晏清不光觉着自己这些天熬下来的夜物超所值，甚至还顺境反思起先前在《今日暂停》中的表现来。 “滴滴～” 忙着在脑海中重构场景的晏清突然被一声跟i-message截然不同的提示音给打断了思绪，将八音盒妥善收纳进床头柜后，他才不紧不慢解锁开手机。 … from_翁怀憬linajungle：[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 明显这是一条系统代发的微言消息，经历了有口莫辩的细语社死事件，晏清痛定思痛地决定将一些主流社交软件一一开通，自然少不了活跃用户比细语更多的微言，今晚甫一注册好便第一时间添加了翁怀憬，然而心上人那头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将近凌晨才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先把备注信息改了，对方正在输入？正好让我想想自己人生中第一条微言该发些什么才会比较有意义…」 对话框上的提示消息显示了很久，翁怀憬那头像是来来回回编辑了很多次才把消息发出来，一看内容晏清大概也能囫囵猜出她之前在为何而忙碌。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倚飒，明天能早点儿过来吗？我“找”了份适合今天那首歌的英文投稿，想让你帮着看一看～］ … 「是“找”而不是找，昨天冰姐还特意提了嘴目前英文投稿的数量和质量均无法满足需求，难道说嗡嗡嗡自己写了份？迫不及待了…」 刚还在纠结人生第一条sns（即时通讯软件）消息应该如何发的晏清突然灵光乍现，手指点向热门表情包一栏，他不孚众望地选择了消费自己。 …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我ok的啦——晏清靓仔骑车路过.gif］（表情）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你好骚啊——洪秀贤特别限定版晏清.gif］（表情） .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叔叔若有心，就吃了嫂嫂这半盏残酒——喻格特别限定版翁怀憬.gif］（表情） … （清憬第一次表情包大战） … 傲娇憬隔空传递白眼：［讨厌你～晚安～］ 初恋清望月绵绵情意：［哎呦，有人的小尾巴打到我了，晚安～］ 就这样几轮表情包大战后俩人互诉晚安，一夜好眠不提。 清晨六点半，天尚未蒙蒙亮，受伟大的爱情力量所驱使，晏清便早早起床练完功收拾好，可惜隔壁楼的那几位姑娘才刚刚揉着惺忪睡眼出来准备早餐，看这架势没个一两小时指定出不了门，这让惦记着跟翁怀憬约定的他内心有如天人交战。 「天气这么冷，大概不会有那么多狗仔出没吧…」 尽管尽职尽责的章雅梦提醒过晏清，最近自家周遭多出不少外形伪装得忠厚老实状的中年娱记，最后他还是毅然决然放弃了隐私保护更为周全的新车，远远打了声招呼后，顶着帝都凛冽的寒风某位“行走的表情包”铤而走险地再一次选择骑电动车出了门。 第二百六十章 纽约爱情故事 … 帝都舞蹈学院 … 突破凛冽的寒风与中年狗仔的双重封锁，晏清成功赶在上午七点前同翁怀憬在芭蕾舞系古典芭蕾教研室里秘密接上了头。 「这谁顶得住？」 进屋甫一坐下，便发现心上人的办公桌上摆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旁边的保温食盒里躺着块新鲜出炉的培根生菜三明治，晏清从伏坐在对面的翁教授手头接过一叠不厚不薄的a4文件，四目交织中的他诚实作想到。 “快点，先吃东西，喏，稿子我刚打印好了，内容有些多…” 离上班还有一个多钟头，这让双手托腮的翁怀憬安全感满满，平日刻意端着的清冷不见半分，睁着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眼，翁教授似笑非笑紧盯着晏清深邃的眼眸，指尖稍稍遮住滚烫的双颊，说话期间她脆生生的语调还带着些一字一顿：“吃～饱～才～有～力～气～看～哦～” “好叻～” 咬了一大口煎培根火候控制得还算马马虎虎的三明治，晏清再吸了嘴口感略烫的豆浆，顺带又瞟了眼被随手搁在桌上的稿纸，留意到某几条关键词后，颈侧的青筋突然有力地跳了跳，无法挪开视线的他缓缓放下了纸杯：“嘶…有点儿烫嘴，要不先看我家嗡嗡嗡找来的稿子吧～” “有两版英文的，中间有份过度的国文版，你自己慢慢看吧～” 微微仰头望着情郎，声调渐平的翁怀憬依然保持着双手托腮的坐姿，成功控制着没让红霞继续在自己的眼角、颊边弥漫开，却没意识到簌簌扑闪的婕羽同样将她内心的紧张出卖殆尽，得亏此时晏清的注意力已全被那份投稿牢牢给牵制住了。 … ——thelovestoryaboutnewyork—— （英文版1略，cuz我的书友没文化） （英文版2略，cuz拉胯懒得水文） ——国文版投稿内容—— …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也送他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在漂亮国几乎人人都爱大苹果城，这座无数人向往的不夜城充满着魔力和希望，所有人都能在这寻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一切，当然其中不少都贴上了昂贵的价格标签，被悬挂在第五大道各式流光溢彩的橱窗中，毕竟它是无可争议的世界经济明珠以及时尚潮流中心。 同时这里是还是公认的西半球艺术之都，有着逛不完的博物馆和美术馆，高质量的话剧、歌舞剧，还有各类包罗万象的集市、五花八门的社交活动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所以——爱他就送他去纽约。 当然纽约也并非完美无瑕，它有一个绝无仅有的特点，这里的焦虑感、敌意还有偏执感，妥妥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繁华的世界之都让人不断放大自己的欲望，而无情的现实又让人无奈瑟缩于自己的渺小，是以如果说恨一个人，把他送去纽约也是极合适的。 “纽约的一切奇妙得如同一枚硬币上的两面——正面繁华，反面焦虑，他们有机地接驳在一起，无法强行撕裂，甚至互相仰仗支撑。” 以上说辞均出自我的前男友，为了方便叙事，这里我就把他称作小艾吧。 多年前我们在纽约相识、相知、相恋，关于大苹果城，他总有些像这样奇奇怪怪却又能自圆其说的观点，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小艾对这座城市有着惊人的熟悉程度，远超已在曼岛求学近四年的我。 嗯哼，这份投稿的标题叫做纽约爱情故事，但故事的最初要从认识小艾之前说起。 我出生于一座与纽约风格大相径庭的山城，机缘巧合，又或者说足够幸运，因为一段比赛视频受到了纽约某所专业院校的亲睐。 机会难得，在望女成龙的母亲鼓励下，未满十八岁的我远离故土，背井离乡来到大苹果城求学，与许多经济状况不太宽裕的留学生一样，我选择租住在了房租压力稍小的布鲁克林，学校和打工的地点则在纽约繁华最中心的曼岛，认识小艾前的三年我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在学业、工作、生存等压力下苦苦维系着平衡，期间因为某些原因承担着沉重债务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场爱情。 相比平凡无奇的我，小艾大大小小算个名人，只是稍微有些声名狼藉，初次见他是某年六月初的某个中午，当时兼职的公司不提供午餐，由于手头过于拮据的关系，大多数时间我都会自带便当，但巧的是那天在地铁上餐盒被人给顺走了，本想挨过这一天的我顾虑着晚上的比赛，几番犹豫下还是下了楼，打算跟其他同事一起去外边广场的dave&buster''s觅食。 与大多写字楼旁的广场不尽相同，我们办公室外这座绝对算得上纽约的地标建筑——时代广场，这里云集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商铺、迷离闪烁的霓虹灯牌，堆积如山的巨型液晶广告牌、招牌林立的百老汇剧院、奇装异服的动漫卡通人物、此起彼伏的各国语言、川流不息的观光客，当然还有数不胜数的街头艺术家。 下楼要了份最便宜的鸡肉三明治，半途被同事拉拽着去看街头表演的我就这样遇到了流浪在纽约的小艾，即使站在那群个性张扬的街头艺术家中，他也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好家伙，这哥们的架子鼓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同事是循着节奏急促的爵士鼓点声找过去的，当时那句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被围观者簇拥在圈心的小艾全部家当只有九个白色的空油漆桶，以及手中那两根看着像是随意折来的树枝，当然他跟前那张标注着“只收现金，谢谢！”的双语告示牌也很打眼。 然而仅仅只依靠木棒敲击桶沿、侧壁、地面发出的声音，将帽檐拉得很低的小艾便以其超高的手速和极强的打击节奏征服了一众看者，等他如急风骤雨般的三分钟过后，身边的同事们纷纷随大流慷慨解囊，唯独只有身无分文的我克制住了冲动。 “这家伙好像跟我们是老乡，他一天得挣不少钱吧，那么大一个桶都快被硬币给堆满了。” 经同事指点，我才发现小艾口罩上涂鸦着大熊猫图案，无巧不成书，其实爱吃竹子的滚滚和我才是正牌老乡关系，就这样原本想离开的我没忍住凑了个热闹过去多看了两眼，结果正在闭目养神的小艾突然挑起帽檐瞟了过来，被他这么一瞪，紧张之下我失手将没吃完的半个三明治投入了桶中。 “倾城都能换一整个馒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只值半个！” 这是小艾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恨的是这个眼带笑意的男人却并没有把那半个三明治还过来，当然跟我慞惶落跑也有关系。 第二天，明明重新准备了便当盒的我竟神使鬼差地又下了楼，结果在老地方又看到提着桶的小艾，这一回我站得远远的，互不打扰的距离刚好够看清楚他露出来的上半张脸，就着一首巴洛克时期常见的卡农和吉格舞曲鼓点旋律当佐餐，那顿饭我吃得特别香～ 一日复一日，逐渐我养成一个奇怪的习惯，每天中午下楼来听小艾的“爵士鼓”表演，除了惊叹其出众的音乐才华和充满想象的改编能力外，也逐渐发现他更多异于其他流浪艺术家的点。 譬如永远衣衫整洁、眼神清澈透亮、声音温柔磁性～ 又譬如公务员般的作息时间，小艾每天出现的时间就中午那半个小时，去留都卡得不差分毫。 还譬如他似乎是一个多情又绝情的奇怪男人，众所周知时代广场应该是纽约美女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神秘街头艺术家人设下的小艾很讨姑娘喜欢，可我发现这个家伙虽然时常满嘴口花花却又不至于真正招惹那些被他撩拨到的女孩。 “抱歉你值得更好的男人，而不是像我这种最好的。” 每次听小艾拿些奇奇怪怪的话术搪塞别人的示好时，我都躲在一边偷笑，哪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居然自诩世上最好，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他不时冒出的惊人之语。 就这样我整整“白嫖”了小艾一个月，抱歉，这个不太文雅的词也是后来他教我的，也许人类总是喜新厌旧的，又或者根本原因只是小艾成功将纽约的漂亮姑娘全得罪个遍，总之当这样震撼的街头表演在时代广场连续上演三十天后，他逐渐变得不似之前那般受欢迎了。 对收入锐减这件事，小艾表现得毫不在意，直到七月初的某一天，他头回尝到了空手而归的滋味。 “大爷，您分我点吃的呗，小的都快饿死了…” 这是小艾跟我说的第二句话，特别巧那天的午餐又是三明治，说实话我知道自己的厨艺可能不尽如人意，但也绝不至于像说翻脸就翻脸的他尝过后说的第三句话那样不堪：“比上次的难吃多了，而且你个白嫖怪怎么把肉全吃了。” “你才是xxx，我只是来看鸽子的…” 当时脸刷一下就红了，我被小艾气得只能转身就跑，他居然还在背后死皮赖脸地喊着明天要吃肉之类的。 虽然很生气，第二天我还是给小艾做了夹了培根的三明治，随着某人的卖艺营生越来越萧条，以及他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渐渐相熟的我们有了更多的聊天。 抛开口没遮拦这一缺点，愈了解便愈发觉得藏在口罩和棒球帽檐下的小艾是位十足的宝藏男孩，用时下流行的“有趣的灵魂”来形容可能更加适合，他的信息密度和知识储备几乎各个层面都碾压了平凡又普通的我。 虽然小艾平常总爱端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他却始终愿意俯下身来与我交流，鼓励羞于表达的我展示自己那些极其幼稚的言论，还会贴心地帮着做引申、提炼、完善～ 不知不觉地我好像被小艾的花言巧语给赖上了，偶尔因为加班下来稍微晚了点，他甚至会跑到一楼的电梯厅等着，甜甜腻腻又傍若无人地喊着给我取的小名。 就这样持续投喂了小艾整整三十天，我被这个已在同事眼中彻底沦为怪咖的男人举着一束花表白了。 天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有多剧烈，小鹿乱撞？划掉！应该说是鹿群迁移，用尽最后仅剩的矜持，我这样问了一声小艾：“为什么是我，不是一直说你值得最好的么？” “对啊！你就是那个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拉下口罩小艾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捧着花扭头跑回了办公室，插一句题外话，见到他真容后还是满尴尬的，因为我压根不认识这个男人，直到后来才晓得原来身边真有不少同事知道他。 继续说回正事～虽然我很属意小艾，但当时的状况是我几乎没有得到几位朋友的祝福，而且他也的确不太吻合我母亲自小给我灌输的爱情观——“在一段感情中最好的状态是，自起点俩人便彼此相爱，到结尾时要么相敬如宾，要么互为仇敌，从始至终都应势均力敌，总之我家妮妮千万别去尝试那种一俯一仰、不对等的关系。” 可她同样也说过另一句话——“好女怕郎缠”，嗯，我最后还是没有遭得住小艾的纠缠，等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小艾就实践了他表白时的承诺，带着我一块儿去流浪。 “给忙着拯救世界的自己放一天假，在写字楼下苦等我的格子间女孩下班，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啊～” 不知所云又莫名甜腻的情话说完，小艾就牵着我一趟又一趟乘着地铁穿梭在布鲁克林和曼哈顿之间，看金黄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布鲁克林跨海大桥上、晚霞映衬下纽约无比美丽的天际线、一幢幢摩天大楼递次点亮华灯，一同眺望远处的自由女神燃起火炬，很难想象这些在他描述起来每一帧都如同电影般的美景是我每天都在经过，却从来没有留意过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爱情的魔力吧。 反正初尝爱情滋味的我，完全陷入了这段称不上势均力敌的关系，保持着对我学习能力、认知水平多层次的碾压，额外还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男朋友身份的小艾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情话高手，总能在不经意间轻易击中我的心。 “光在纽约就有很多想和你一起完成的事项，比如沐浴着落日的余晖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漫步、又比如登上帝国大厦86楼的露天观景台紧紧相拥、再比如自天际线间以星辉勾勒出你的轮廓、溜到巨石之巅去俯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塔尖的艳阳与初雪…爱你让我有种自己是世界之王的错觉，恨不得马上跑去世界最中心大肆宣扬一番才过瘾。” ——说这番话时，是在人潮汹涌的中央车站，小艾突然从背后拥着我，尽管当时他的行为显得很是幼稚——哪有人会要求自己的女朋友把脚下的台阶想像成一艘破浪前行的巨轮，但我还是闭上了眼睛，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容易盲目且甘之若饴。 “没想到我居然也开始期待，将来退休有一天能到长滩去开家餐馆，门口朝着大西洋，等到半夜收工后，再搬张躺凳坐在门口，吹着凉爽的海风，怀里搂着心爱的姑娘，哇，这样的生活肯定很写意。” 甚至因为路过唐人街时他随口一句感叹，我认真考虑起毕业留在纽约的可能性来，可惜这场爱情故事的结局我们并没有一一完成那些约定，正如小艾神秘兮兮地现身大苹果城那般，最后他同样离奇而荒谬地消失在我的世界。 其实一切并非毫无征兆，仔细想来，小艾某些爱意绵绵的情话中可能在若有似无暗示着什么，只是迟钝的我始终不曾发觉。 “你是我苦海里的钉锚，还是我寒夜中的荧光，虽然星火微茫，但足以占据我冰冷的心房。” ——这是小艾在我参加某次重要比赛前，见着盛装打扮的我时所奉上的赞美，也许在暗示其内心的忐忑和不安，可一个勉强还算漂亮的姑娘都已经被自己男朋友给比喻成钉锚了，总不至于还期望她能有心情关注到对方说的苦海、寒夜、冰冷吧。 “我并不惧怕死亡的来临，最让我难以释怀的是和你分离，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着我，我都不害怕，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我会魂牵梦萦地想你、念你、爱你。” ——谁家男朋友送自己对象去考试时会说这样的情话，我当时甚至觉得他肯定是被戏精附体了，尤其事后小艾还巧言如簧着从我这骗走一个拥抱后，笑容特别欠扁。 一不小心又跑远了，关于分手后我是如何痊愈这点好像也不太值得去多废笔墨，简而言之就是曾经尝过的那些甜头，到头来都沦为了寂寞的果实。 同这世间绝大部分为情所困的女孩一个样，我表现得远不如《走在冷风中》那般洒脱，急需转移注意力的我只得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学业中，却没想自己居然就这样按部就班地将之前俩人订下的提升计划给坚持下来了。 真要留在纽约一辈子吗？当真正拿到那份曾经梦寐以求、遥不可及的聘书后，我无数次这样叩问自己，诚然这个敏感而又迷人的城市已为我敞开怀抱，留下大概率能让我最大程度实现自我价值，但它同时也成了座不再有小艾的空城。 随着距离做决定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煎熬感也越发强烈，终于在某个夏日临近夕落前，我登上了布鲁克林跨海大桥，打算独自徒步走一遭小艾曾说过的由布鲁克林至曼哈顿的漫漫情路。 温柔而潮湿的海风吹拂过，天边缤纷的晚霞跟随我足下的每一步不断涌动变化着，看着海面与天空从蓝色逐渐过渡到金黄色，带着一点粉红的云彩低低地漂浮在半空，再经波光投影折射进无数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那一刻整座大苹果城都被映衬得美轮美奂、无以复加。 没等我走过半途，晚霞已逐渐转紫，远处夜色连天中曼哈顿的灯海递次亮了起来，大桥的悬索将纽约的天际线分割成一块块的瑰丽的菱形图案，象征着财富和纽约梦的摩天大楼群落就在这些割裂的空间中闪闪发亮，呼吸越来越平稳，脚步越来越轻盈，我没有为这醉人的夜色驻足哪怕一秒，就这么一步步朝着大桥的终点走去，最后融入进曼哈顿的万丈星辉里。 可能说消失会更准确，因为此行过后我已下定决心，离开纽约，去到离小艾更近的地方，我依然爱他，一旦明确这点后，那么所有种种都不在重要… 经年之后，最上流的小说家都编不出这么荒诞的情感小说，爱恨刻骨铭心、隐喻洋洋洒洒、试探起承转合，甚至亦有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时刻，然而终于我才和他再度重逢，重新在另一个城市续上了我们的故事，当然这一切按照小艾的说法，得算一则新的，所以就不赘述了。 写在最后的话： 纽约是一个独特的城市，在这儿寻找爱情确实殊为不易，但希望大家永远不要因此就放弃或妥协，要知道即使错过落日余晖，我们仍能期待满天星光。 ——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前纽约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命中注定我爱你 … 可能说消失会更准确，因为此行过后我已下定决心，离开纽约，去到离小艾更近的地方，我依然爱他，一旦明确这点后，那么所有种种都不在重要… ——国文版投稿。 … maybedisappearingwouldbemoreurate，becauseafterthistripimadeupmymindtoleavenewyorkandmovetosomewherenearbyhim，causeistilllovedlil-ai，andonceiknewthat，thennoneofthatmattered... ——第二版英文投稿。（模糊人名后忠实翻译着过度版） … … maybedisappearingwouldbemoreurate，whenirealizedicouldn''taffordtoloseissac，imadeadecisiontoleavenewyorkandmovetoperking.cuzhe''sstilltheoneirunto. someofusgetdippedint，someinsatin，someingloss.buteveryonceinawhileyoufindsomeonewho''siridescent，andwhenyoudo，nothingwilleverorgpare. well，iwaswonderingwhyi''msolucky.whyishouldfindhimwaitingformetoorgealong.therearesomanycityintheworld，therearesomanysqaresinthenewyork，buthegoesinmine.?let''sjustsayitwasallmeantthedestinytakesahand. ——第一版英文投稿。 （译文补丁：可能说消失会更准确，因为此行过后意识到小艾是这辈子我仍然想奔赴的人，于是我下定决心，即刻搬离纽约，去到帝都奔赴向他。 有人住高楼、有人无片瓦、有人金玉其外、有人败絮其中，世人万千种，惘过如浮云，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我时常会想，为什么我如此幸运？为什么他会在那里等着我出现又正巧被我碰到，要知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城市，纽约城里有无数个广场，可他偏偏选中了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逐字逐句将国文版和稍短的那版英文稿件读完，翻看最后一份篇幅甚长的投稿时晏清发现一个问题，就像当下他随意扫到的这条段话，行文遣词造句最接近翁怀憬寻常发消息时的风格，文笔细腻真挚、诗书满腹且傲娇，而被心上人冠以〈过度〉的国文版里明显删减了许多内容，另一版英文投稿则在国文版基础上进一步模糊、弱化了某些信息，像是经人百般修饰后方才确定的终稿。 「比情书还要甜～所以这才是嗡嗡嗡一开始打下的原稿，指定没法全搬到节目里头去，所以她肯定是先翻译成了国文，删删减减后再重新转回英文版终稿，搁以前小格肯定不会把原稿拿出来，真好，让我有种穿越时空跟另一个“我”对话的错觉…」 带着这样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晏清朝前翻页继续开始阅读，很快他便看到了增删最多的一部分内容，过度版中几乎被翁怀憬一笔带过的，五条热恋期的约定在最后那份稿子中都有做不同程度的展开详写。 … “inspiteofyouandmeandthewholesillyworldgoingtopiecesaroundus，iloveyou.thenican’tgoonanylongerwithoutyou，imadeupmymindthatyouweretheonlywomenformewhenthefirstdayisawyouattimessquare，lovingyoumakemefellingthatiamthekingoftheworld.” ——第一版英文投稿，纽约中央车站台阶上小情侣复刻铁达尼船头相拥时，小艾的腻乎情话原文。 （译文：哪怕世界末日迫近，我都会一直爱着你，没有你我都活不成，当我在时代广场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认定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爱你让我有种自己是世界之王的感觉。） … 援引了大量“小艾”的原话导致原稿单词数量多达八九千个，晏清读起来的感觉却逐渐有了些百味杂陈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有灵魂穿越平行空间的罅隙，随一份来自过去的信笺，与另一条时间线里自己谈话的滋味，瞥到原稿里某些熟悉的字眼句式，他心中无法抑制地升起微微几分酸意。 「大船配世界之王，说不定“我”还说了那句“youjump！ijump！”这是隐喻生死相随吧，布鲁克林大桥的漫漫情路可能在致敬miranda、steve挽回婚姻的救赎，约在帝国大厦86楼的相拥，《金玉盟》、《西雅图夜未眠》、《帝都遇上西雅图》…那早成了挚爱重逢的专属风水宝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某只小蜘蛛头回救心爱姑娘的地儿，而至于用星星勾勒作画写诗这条…」 … 留意到晏清的视线在投稿某处久久驻足，翁怀憬不禁微微探身过来，思量着情郎多半在因未能履约而内疚，她微微一抿唇，小指如勾挑青丝，一双瞳仁剪秋水，试图予以抚慰的翁教授忍住羞意轻轻哼唱出声： … 『星星在天上写诗 浪漫到放肆 嘴角的吻还未湿 我害羞掩饰～』 … 「歌词？原来是跟《可乐戒指》这首歌有关，就完成了大船那条最容易的，嗡嗡嗡没做好唱它的准备也在情理之中，仔细一想，五条被选到公开版投稿里的约定都是大杀器级别的撩妹绝招，就这样苏矇居然还吐槽“我”不够浪漫，翁小格肯定都憋在心里没说，只悄悄加了些在剧本里，愁死！这些都得去纽约才能做，现在我没法提前完成其中任意一条…」 不为人知的小心思作祟下，晏清伸手抓起三明治狠狠撕咬了一口，那段平平无奇的培根仿佛被加持了无上的魔力般，尝上去简直美味极了，吃得他眉飞色舞，有效压制住那股微微发酵的酸意，却同时也招来了对面素手调羹汤，含羞待君尝姑娘的白眼。 颜似朝霞傲娇憬：「浮夸，你就不怕被噎死么～」 面若城墙初恋清：「干饭人无所畏惧，再来点～」 显然这种薄羞轻嗔只会让某位登徒子更兴奋，扫了眼翁教授桃心领口那串熠熠发光的水晶钥匙，晏清覥着脸就着温度渐凉的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吞下，视线继续在三份投稿上游弋，当瞄到另一段被缩写过的文字后，他原本澄净的目光瞬间变得水雾氲氲起来。 … 经年之后，最上流的小说家都编不出这么荒诞的情感小说，爱恨刻骨铭心、隐喻洋洋洒洒、试探起承转合，甚至亦有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时刻，然而终于我才和他再度重逢，重新在另一个城市续上了我们的故事，当然这一切按照小艾的说法，得算一则新的，所以就不赘述了。 … 与过度版仅寥寥数行的轻描淡写不同，在原稿中翁怀憬还是花了番笔墨展开写了写重逢之后发生的事。 曾多次换位思考过心上人感受的晏清也终于籍此知悉到当初沪海喋血事件另一个视角下的点点滴滴： 本来肯定是要拒绝明珠卫视的邀约，可木棉姑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奔赴向情郎的机会，熬过五年的帝都无边风月，独自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早已走完999步的翁怀憬无意间从经纪人梁佑棠处得知晏清也将参与录制首期《星语丝路》后，仅剩最后一丝矜持的翁教授又生生再往前蹭了半步——破例去到沪海，坐上嘉宾席，将最后半步的主动权再一次送到某人足下。 … 『你说花开了又落 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 像爱的模样 你举着一枝花 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 然后大梦初醒下晏清一曲错有错着的《立秋》轻而易举击溃了翁怀憬苦苦维系的矜持，令其抢先于其他几位女嘉宾一步站了起来，可接下来情郎投来的视线除了十足的陌生感居然还夹带着几分略显嘲弄意味的肃然起敬，这深深地刺痛了她，可恨的是某渣男在〈虞美人〉环节表现得犹犹豫豫甚至还瞥了眼身材爆炸的喻知薇，于是乎翁教授果断奉上记灭灯警告。 虽然晏清最后还是选中了翁怀憬，可这根本挽不回他当场将撩得心上人几欲滴泪的定情歌半买半送转给王菀兮这一智熄操作，更何况自以为在刀尖上跳舞、应对得当的晏大渣男当时还疯狂作死多次勇敢与翁教授对视，身背着“格桑花”的他回回都一脸无辜地死活不肯挪开视线，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酿就出鹊桥通道俩人互相鞠躬那一幕： … 柠檬憬试图留些体面：“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搭档。” 白痴清视礼貌如无物：“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两人间的格桑花插话：“真不干人事，我都看不下去了，女主人赶紧动手吧！”（大雾） … 「砰！迎头棒喝，干得漂亮！现在随意代入个旁观者视角都会觉得挨那一下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嗡嗡嗡用“心如刀割、行尸走肉、失去灵魂的空壳”来形容动完手后的感受，原来她当时抱着我们的琴出了演播大厅就直接奔着机场去了，回到帝都还背着墙哭了整整一夜…」 重新汇聚起来的酸意一股脑涌到鼻尖，晏清将头一抬视线离开纸面，企图让滚烫滑落的泪逆流回去，突然一阵温润如玉的触感袭上了他紧攒着投稿的手。 “一定是你不要格桑花了，想来想去还给我最合适，我把沪海的那一场误会成了在向我告别，毕竟你都说过永远不会丢下它和我…” 靠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翁怀憬低头将葇荑交予情郎紧握，目光有些飘忽，她躲避着晏清眼神的追逐，十指相扣中、一俯一仰间，翁教授娇憨地认真解释道：“所以才哭得那么伤心，可我又不好意思写下来。” “翁妈妈不是说〈好女怕郎缠〉，刚巧我属于那种打蛇随棍上的，越打缠越紧，额，依然永远不会丢下你和它…” 依靠不讲道理的低音炮攻击，晏清仰头成功捕捉到两汪盈盈脉脉的秋水，余光扫见心上人天鹅颈间的嫣红，他果断放弃继续在缠字上作文章：“好奇妙，回想起就觉得那时的格桑花像银河般横在你我之间，看似阻隔了一切交流，冥冥中却又将咱俩紧紧系在了一起。” “嗯，所以才想着要不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在投稿里好了，反正一口咬定匿名来源就行，等写完后我把issac替换成lil-ai重新过了一遍，结果发现完全行不通，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出卖…” 眉锋可爱一蹙，翁怀憬说话时语调抑扬顿挫着，瞄到晏清脸上新浮出的笑意，她没好气把手从情郎温暖的掌心中抽离。 “还笑！以为我跟你一样臭不要脸呢…” 横眉立目却把自己闹得眼角绯红，翁怀憬收拾起散落到桌面边缘的稿子，再顺手将其卷作一团后，她轻轻敲向自称“越打缠得越紧”的某登徒子：“你自己不也被人笑了好几天么？我才不要那么丢脸。” “选哪份都成我又无所谓，反正里边都有lucky，刚数了一共有八次，先拿来吧你～” 明明投稿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点，比如其中详细交代了issac现身纽约的时间线，又比如那些跟超级英雄电影里高频出场的“忙着拯救世界”、“退休计划”字眼，还比如“苦海里的钉锚，寒夜中的萤火”背后的隐喻，可此刻都被晏清给抛诸于脑后，满眼全是挥舞着武器，表情娇娇俏俏的翁怀憬，他说到做到伸手纠缠向心上人。 “等等，要说出来才能算，你别想耍赖…” 灵巧往后一闪，翁怀憬避开晏清的作势拥抱，重新站定在同事桌后，月芽儿眼一绽，计上心来的她笑眯眯朝情郎挑颌道：“哼，到时候你来读这份稿子，另一首归我。” “还带这样算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何在…” 笃定今日份的幸运时刻已入其彀中，晏清还盘算着趁机往银行里存个几次拥抱，不料翁怀憬居然丝毫不给机会，他不禁嚎啕不止：“算四次，打个五折也行啊。” “诶对了，说到另一首歌，你怎么还没把小样发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大一记卫生眼甩向对面，翁怀憬拢了拢鬓边散落的青丝，正色将话题引回正题，她脆生生强调道：“专门找讲罗密欧与茱丽叶的稿子很麻烦的啦！” “啊？不用了啊…” 收拾起浮夸的伤心欲绝，晏清眉毛一挑，摆手一挥，他谈笑间将攻势逆转：“免得你又得写三份。” “明明答应要写歌哄我的，姓晏的，哼！我待会就去小音乐厅兴师问罪…” 俏脸一凛，翁怀憬当晏清要变卦，上手掐了把某人还嫌不解气，冷眼瞥向教研室墙壁上的挂钟，她作势转身离开：“马上八点，祝英台是不是真学了厌胜术，《爱之忧伤》把你都拉得快变心了。” “哈，什么鬼？嗡嗡嗡…” 头回见到心上人打翻醋坛子，晏清连忙拉住翁怀憬：“你听我解释。” “那为什么不用我找稿子了…” 祭出久未谋面的变脸绝活，翁怀憬双手抱在胸前，笑意盈盈凑近晏清，她微微弯腰俯看情郎的澄净的双眸：“来吧，开始你的狡辩。” “真不是狡辩，呼，真是你说的那样，destinytakesahand（作者按：命中注定）…” 俩人的距离随翁怀憬这一动拉得极尽，嗅着袭人的迷迭香，直接化身空气掠夺者的晏清强装淡定：“我问你，咱们手头这份投稿叫什么名字。” “明知故问，不是写着嘛，纽约爱情故事…” 淡淡一抹嫣红悄然爬上翁怀憬的眼角眉梢，朱唇轻轻一抿，不退反进的她抬指在晏清额头上蹦了一下：“thelovestoryaboutnewyork～” “巧不巧，咱们另一首歌的名字刚好就叫《lovestory》…” 遭到渝城姑娘驭夫绝招“弹蹦蹦儿”袭击后的晏清一脸受用无比，恨不得能再来一次，望着听自己解释完回归成娴静似霁月清风的翁怀憬，他作死追问道：“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嗡嗡嗡你说的厌胜术。” “啊，八点钟了，你赶紧起开！我可要上班了！” 综教楼的早课铃声准点响起挽救了霞飞满面的翁教授，由于担心随时有同事会过来，她双手并用几乎是生拉硬拽将晏清给推出了办公室。 “砰！” 古典芭蕾舞教研室的门被轻轻掩上，翁怀憬回到自己桌前找出耳机坐下听了会歌，等到“鹿群迁徙”的心跳逐渐平复后，她才选择通过i-message的渠道将昨夜从章雅梦那听来的小道消息转述给了晏清，当然，翁教授还顺带不忘哄了哄情郎。 … to_小艾：[老章告诉我的，袁圆居然给自己的琴取名叫lina，她有点贼心不死呢，哼！好吧，算我错怪你了，所以打个五折咯，四次先存着，乖啦，咱们中午见～］ . from_小艾：［得叻！那我就先准备排练了，中午秘密花园见，嗡嗡嗡，看窗外～］ … 摘下一边耳机，翁怀憬隐隐约约能听见从门外楼道里飘来的乐器调弦声，再跟随着晏清的提醒看向窗外，眼尖的她惊奇发现水雾蒙蒙的玻璃上绽出了几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下雪了？明明天气预报上说今年的初雪得等到冬至前后…” 2019年11月6日，帝都入冬的首场雪就这样不期而至，尽管窗外凛冽的北风声势依旧骇人，可所有的寒意都被帝都舞蹈学院强大的供暖系统给牢牢阻隔开，这不，翁怀憬一双纤纤素手紧紧护到锁骨下方，温柔摩挲着那把光泽明媚的水晶钥匙，双颊逐渐滚烫的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我还打算发条〈冬至比某天更值得期待〉的细语呢～” 手机里的流媒体播放器也相当之解风情，它应景地切到晏清、翁怀憬二人上周末录制的某首小样，浑身上下几乎溢出的幸福感驱使着翁教授情不自禁地轻声哼唱起来。 … 『你和冬天一样来得迟 胸前挂着一把明媚的钥匙 你要等雪花把头发淋湿 你要做一件晴朗的事』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圣人忘情 作为亚洲地区历史最为悠久的交响乐团，沪海交响乐团前身甚至能追溯到成立于1879年的沪海公共乐队，早在三个世纪前便有“远东第一乐队”的美名，可惜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沪交没能顶住那些奋起直追的后浪们，排名一度落到国内第二梯队。 … “亚洲地区历史最为悠久的交响乐团之一，祖上也曾阔绰过。” ——1879，沪海交响乐团/huhaisymphonyorchestra（hso） … 早在2003年古典音乐专业期刊《留声机》（thegramophone）曾对全球千余家职业交响乐团做过一轮完整巡礼，彼时沪海交响乐团确实如标题引言般惨淡无光。 总数800余词的评价言简意赅概括就是hso已跌落尘埃，掉毛凤凰不如鸡，沪交那会同专栏中提及的，与其诞生于同一时代的其他乐团一比更是难堪。 … ”天鹅绒般的弦乐、金色之声的铜管、最具典型荷兰特色的木管、享有盛誉的打击乐铸成享誉世界的音乐梦之队。” ——1888，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royalconcertgebouworchestra，amsterdam（rco） . “古典音乐最佳代言人、新年音乐会概念始创者、世界上唯一采用客席指挥制度的乐团、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主人，一切如理查德·斯特劳斯所评价：任何对vpo的赞美之词都是轻描淡写。” ——1842，维也纳爱乐乐团/viennaphilharmonicorchestra（vpo） . “无与伦比的稳定性，因现场演绎和录音效果差别极小，被誉为古典音乐界〈移动的录音棚〉。” ——1883，柏林爱乐乐团/berlinphilharmonicorchestra（bpo） . “电影交响配乐领域当之无愧的王者，俄国古典音乐家的后花园，拥有一系列沙俄时期古典乐传世作品最终诠释权。” ——1895，伦敦交响乐团/londonsymphonyorchestra（lso） . “贡献了史上录音效果最好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独拥三名世界最顶级的指挥，演奏曲风广泛（涵盖歌剧），演奏稳重扎实，音响坚实有力，铜管组为公认的西半球第一。” ——1891，芝加哥交响乐团/chicagosymphonyorchestra（cso） . “欧洲最重要的当代音乐教育团体，近乎完美的德奥传统作品演绎水平，年轻音乐家的摇篮和圣地。” ——1949，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bavarianradiosymphonyorchestra（brso） . “欧洲文化遗产品牌，全世界最古老、最具传统的交响乐团之一，舒伯特《第九交响曲》、舒曼《第一、二、四交响曲》、门德尔松《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交响曲》以及《吕布拉斯》序曲等作品世界首演乐团。” ——1780，莱比锡布商大厦管弦乐团／leipziggewandhausorchestra . “现代交响乐团的鼻祖，与维也纳爱乐乐团共为古典音乐界最古老的爱乐乐团，同时nypo还是世界第一年薪的交响乐团。” ——1842，纽约爱乐乐团/philharmonic-symphonysocietyofnewyork（nypo） … 有道是“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痛定思痛后沪交聘任梅赐贻为乐团艺术总监，开始其大刀阔斧的改革，以〈引进来、走出去〉六字真言为纲，苦耕十载后沪海交响乐团总算重新走回荣光之路。 引入顶级指挥和外籍管乐手带给全团带来的硬实力提升不仅让沪交的演出季总票务收入大增，配合梅赐贻在欧洲交游广阔的优势，hso的出海攻略也大获成功，继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柏林爱乐大厅、英国皇家爱尔伯特音乐厅等古典音乐圣地登台演出后，沪海交响乐团更是成了国内首家受邀前往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举办专场新春音乐会的管弦乐团。 古典音乐届向来好论资排辈，曾被谑笑为“祖上阔绰过”的沪交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硬实力、票务收入、经费预算，还是国际知名度，任谁来都得说一句hso稳居全国三甲，然而这些成绩并没让梅赐贻飘飘然，立足沪海、放声全球，他对自家乐团抱有更大的野望。 … “晏清老师给予大家的肯定考虑到排练时间只有十天左右，所以隐藏了一条前置要因，我翻译一下就是差强人意，情有可原，希望诸位切勿沾沾自喜，要知道我们沪交的目标永远是星辰大海！” … 头一遭听梅总监振臂高呼这声口号时，晏清很是出戏，可架不住这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灌输，听得多了也就逐渐跟大多沪交乐手一样有了免疫力，微微抬头望了眼墙上的钟，确认这会时间已过了十二点一刻，再瞟了瞟靠站在观众席头排低头捧着手机不停发着消息的章雅梦，他的眉心不动声色紧了紧。 …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生死与共的爱情永远是一段荡气回肠的佳话，它不一定是你侬我侬、柔情似水；不一定是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也可以仅仅只是彼此理解认同、为某个目标抗争…总之老师们今天与《梁祝》擦出的花火远超我所想，晏清热泪盈眶，不能自已，要不就先到这？” … 以上便是被解读成“差强人意”的原话，周三中午临散场前晏清又受迫站上了指挥台点评，说实话这段时间的半封闭集中排练卓有成效，在梅赐贻堪称世界一流的指挥调度下，补完曲裁先天不足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与全力以赴的沪海交响乐团产生了良好的化学反应，至少试听感受超出了他“前世”印象中的那些梁祝高光现场。 是以晏清自我感觉给出的评语相当之中肯，既抬了一顶漂亮的花花轿子，也体现了他自己与日俱增的国学修养，甚至还隐隐约约内涵到了某指挥不太讲究的拖堂行为，可惜梅赐贻完全不为所动。 … “清哥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再说古典音乐的星辰大海都远在大西洋两岸，梅总他又开始了，我们团还是先考虑如何拳打nhk，脚踢ynso比较现实…” … 来自扶桑国的nhk、ynso乃是目前亚洲范围内一众交响乐团中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这样的反调当然也只有袁郁玥敢唱，且还是等泼完冷水的梅赐贻走到台底下后，去和各个声部的首席就一些有待提高的细节进行点对点沟通时偷偷发声的，毕竟今天晏清难得没有指出她情绪没到位的问题，袁三小姐自然得暗中投桃报李一番。 「yomiurinipponsymphonyorchestra？读卖新闻交响乐团，“前世”梁祝最顶级的现场正是吕思清大师同ynso合作的，抛开独奏者上的差距不谈，竞奏的另一头沪交还真能算做到了对读交的完胜，只是这话没法跟人说，我就当没听见吧，拜托啦，十二点一刻了，总该下课了吧，梅总…」 尽管袁郁玥的咕哝声很小，可还是被晏清敏锐地捕捉到了，不过由于早上才被翁教授点过，再加上最近这位和其他沪交姑娘们一样，明显收敛了对他的各种接近行为，心心念念着只想尽早溜回秘密花园的某登徒子着实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平衡。 可惜秋水都快望穿，累到已佝偻起身子的梅赐贻也没要宣布散场的意思，刚放过木管声部的巴松、长笛两位首席，又用他日渐沙哑的嗓音招手叫来了铜管声部的圆号、长号、小号几位首席，照谱面逐段对重点乐句做着复盘梳理，从规避技术失误最基本的数拍，再到具体的漂浮和声体系解构，声部间纵向、横向配合，甚至还能发散到像调性崩溃、微分音等一些晏清编曲时根本未曾考虑的理念上，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滴滴答答悄然在流逝。 … “希望未来别人提到沪海交响乐团时，不会再拿《留声机》那句话来形容我们，东方首屈一指的交响管弦乐团，或是《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世界首演乐团，周六录制的这场首演对沪交而言意义非凡，要知道金色大厅即使满场也只能容纳2044名观众，而《梁祝》的首演将通过两大流媒体平台向全球推送，如果只是差强人意的效果根本配不上这千载难寻的机会。” … 心系着另一幢楼里的翁怀憬，却也没脸脚底抹油，尴尬中脑子里突然重新转出先前梅赐贻在私底下交流所说的一番话，晏清不禁升起几分惭愧来，偷瞥了记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袁郁玥，视线在女孩怀里那把小提琴上逗留了片刻，赶在她惊觉前险之又险避开了四目相接。 「琴身轮廓相称，上部窄而小巧，下部较为宽大，中间过度的弯度稍深，整体线条显得很美观，宽琴板、中间厚边板薄，弧度极微地渐向四周扩张地陷下去，所以振动极佳，这是把难得的精品仿古斯式琴，怎么要叫lina呢？不会是闹乌龙了吧，另外关键是她的问题还不在技艺上，我也爱莫能助，该做的都做了，梅总多半也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打算改从其他地方着手…」 心底很清楚谱面熟练度集体提升后，当下最大的短板实际上落在了一开始便保持着相当高水准的独奏乐手身上，晏清其实曾或明或晦提过数次，问题主要体现在第一乐章呈示部袁郁玥的一段华彩solo和她同首席大提琴的几回对答上。 这些乐段明明是描述梁祝三载同窗，情意萌发的画面，可不知为何袁郁玥枕上lina后身上总带着抹浓得化不开的愁怨，这样的情绪就如同一把双刃剑，让她在后续的乐章中将梁山伯、祝英台爱而不得双双殉情的凄美诠释得入木三分，但同样也造成了铺垫前置情节时的甜蜜不足，悲情略甚。 早在上周有着绝对音感的晏清其实就发现了苗头，当时觉得也许只是理解偏差与技术风格所致，于是一笔带过了这个问题，反而梅赐贻的态度有些许奇怪，很是积极地旁敲侧击暗示他这个主创得多跟袁郁玥交流。 等过完一个越剧溯源的周末回来，吃透了梁祝故事内核的沪交乐手们状态提升明显，合练效果在梅赐贻的悉心调度下日趋接近预演水准，可尴尬的是第一乐章中的瑕疵并没有得到解决，晏清有尝试过在总结会上提、也试过用钢琴伴奏去带动袁郁玥的情绪，甚至他上午间休期还找梅总私底下沟通了一番，但不敢再乱点鸳鸯谱的指挥家却没接茬，只是拍了拍某渣男的肩膀后摇头轻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好复杂，也不知道被梅总脑补出了什么狗血剧情，想达到更好的效果就得帮袁圆一把，解铃还须系铃人，按理说我是该出面，可…啊！」 正当晏清打算跟袁郁玥说些什么却又迟疑不前时，小音乐厅远离舞台那侧的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又关，全场只有他和章雅梦第一时间留意到了，原来是苦等情郎半天的某翁姓女教授找了过来。 怀中抱着个文件夹，翁怀憬昂首阔步径直走到第一排观众席前，笔挺挺站到章雅梦跟前，显然俩人之前有过交流，一言不发将手里的文稿递给老章，双手抱胸的她视线飞快掠过指挥台旁的晏清，直勾勾落定在袁郁玥没来得及藏到身后的提琴上。 视线相交错那刻，重心微微后移的晏清两眼放光着力陈清白：「我没有跟祝英台互动…」 看似是目不斜视，实则丈量距离的翁怀憬嘴角微抿锋眉一扬：「哦～」 慌神者另有其人，某只烫手山芋从袁郁玥手中坠落在地板上：『外凸的琴马着地，发出不轻不重几啼悲鸣…』 “弦乐这边弗兰科你和老靳多担着点，好啦，诸位，路漫漫其修远兮，无需再上下求索，《梁祝》就是我们去往星辰大海最好的风帆，现在就差最后一点，小玥、晏…” 耗费近半个钟头，梅赐贻终于完成其与十多名乐组首席、代理首席的逐一沟通，交代完毕这会正同沪交小提琴首席靳佳笙一道从低音提琴坐席区转回指挥台，待目光循声触向木地板上的小提琴和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袁郁玥后，他下意识扫了眼仍处于蚌埠状态的晏清，继而才发现飒飒立在观众席中的翁怀憬。 “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拖了个堂，都十二点半了，上午就先到这，大家快去吃饭吧…” 到底是老江湖，梅赐贻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嘴上打着哈哈，冲乐团地位仅次于指挥的小提琴首席靳佳笙暗使眼色，同时话头自然一转，他没去管摔在地上的琴，反而是堆满笑负起手迎着翁怀憬走去：“翁教授过来啦？听晏清说你得明天下午才会得空。” “……” 丹唇咬得发白都没挤出声，翁怀憬没法坦言自己护食心切，只能苦苦维系着清冷的伪装。 “额，抱歉啊，梅总，憬姐有点别的事儿下来找我…” 千钧一发之际，多少谎报了些军情才导致这出意外的章雅梦还勉强保持着镇定，迅速稳定住情绪，她硬着头皮揽过责任。 深陷绯闻的另一位当事人露面，适才又有把价值千金的名琴坠地助兴，八卦之魂正待熊熊燃起的乐手们哪里肯走，背地里一个个都将耳朵高高竖起，慢吞吞地借着收拾乐器的由头能拖就拖不愿离场，也是得亏靳佳笙在沪交担任第一小提琴首席多年素有几分威望，他板起一张凶神恶煞的黑脸才勉强将众人招呼出门。 第二百六十三章 爱人错过 “对不起啊，憬姐，我没有要跟你抢…” 等小音乐厅的大门被人重新阖上后，眼泪开始不受控刷刷往外流的袁郁玥腰一弯向翁怀憬躬身道歉，话说一半在章雅梦的疯狂眼神暗示下戛然而止，可随后她还是挤出了另一句让梅赐贻头痛不已的话：“但我确实是以前对你有敌意才给它取名叫lina的。” “先看看琴受损严不严重，袁圆你别哭了…” 短信里章雅梦说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势汹汹却没想着情敌居然是这样一副受气包样子，好半天翁怀憬终于憋出一句话，可袁郁玥却死死把着弓完全不管不顾摔在地上的琴，同处在漩涡中心的晏清只好弯腰拾起无人问津的lina，揽住琴身后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端详一番这把和心上人同名的乐器，而这时翁怀憬也跟着章雅梦走到了指挥台边。 正如晏清之前所揣测，藏在底板里的标签证实了这把琴出自上世纪初意大利热那亚制琴名师lorenzobefontan（洛伦佐?培拉冯塔纳）之手，是一把复刻斯特拉里瓦利1714年手制的，名dolphin的小提琴，市值在40～50万华币间。 “可能连《g弦上的咏叹调》都没法拉了…” 由于琴马先着地折损掉前三根弦，只剩下秃溜溜的一根粗银丝弦，可怜的lina目视着虽并无其他损伤，但晏清手指轻捻了记g弦，小提琴发出的深沉低音远不似正常状态，他苦笑道：“琴马轻微变形，这种琴修复起来会比较麻烦。” “dolphin～额，斯氏确实更适合女乐手，将自己的音乐当成一捧玫瑰，用最优雅的方式献给听众，然后得到完美的回馈…” 瞥了眼lina，翁怀憬与晏清对视一眼，显然很信任情郎的判断，她先于还在哀声叹气的梅赐贻一步问向袁郁玥：“没有带备用琴吧，袁圆，瓜氏琴你用得顺手吗？” 斯氏、瓜式都是起源于意大利的主线提琴样式，前者发声明亮又含蓄，音色圆润、纯净，一般它都是古典独奏音乐家演奏巴赫、贝多芬、莫扎特等人作品的首选，而后者优点在于低音无比深沉，高音粗旷奔放，往往更适宜于演奏浪漫派、现代派音乐以及帕格尼尼一类的音乐，晏清一听便知心软的翁怀憬是打算把她送自己的复刻版帕格尼尼大炮借给袁郁玥暂用，是以才有此问。 “没怎么尝试过特别正统的瓜氏琴，因为我的老师刘玉熙教授一直都说我身上缺乏驾驭瓜氏的攻击性…” 愧疚使然，没敢去多想的袁郁玥回答得很诚恳，聊起小提琴后，她身上的忸怩感也跟着消退许多：“瓜氏需要演奏者将它当作一把武器来挥舞，催动共情去感染听众，彻底引爆它蕴藏的热力和攻击性才会有完美的质感。” 这番对话听得章雅梦一头雾水，但梅赐贻和晏清理解起来却很顺畅，她俩是在以类比来形容两款琴在技法讲究上的差别。 斯氏小提琴对运弓技巧有着较高的控制要求，适合走炫技流演奏家，而瓜氏琴则需要较多力量上的运用，配合演奏者真挚的感性来激发琴弦最深沉的共鸣，方能将其魅力发挥到极致。 “小玥的情感表现力不是强项，斯氏确实更适合她，我来想想办法。” 结合这些天以来排练中的观察，梅赐贻也觉得基本功自小打得很扎实，控弓技术尤为高超的袁郁玥更适合扬长避短的斯氏琴，难得俩位惹不起的刺头聊得居然还算愉快，乐见其成的他心中一宽开始盘算起找熟人借琴的事来。 “不是这样的，细语上你拉的某些曲子，像《can’ttakemyeyesoffyou》、《白玫瑰》都很有感染力…” 目光清宁地凝视着袁郁玥，翁怀憬以平缓的语调抛出了一个争锋相对的观点：“我是觉得袁圆可以试着尝试一下。” “啊？可是…” 想不到翁怀憬还会去听自己的翻录作品，袁郁玥明显呆了呆，难为情的她选择顾左右言之道：“可是一般的瓜氏琴音色有硬伤，顶级的又比li…它更难求。” 这段对话章雅梦倒是理解得很快，努力锁住外溢的灿烂笑靥，她转头冲晏清就是一轮挤眉弄眼：「憬姐是个醋坛子没错了。」 已明白翁怀憬打算的晏清拿目光盯了记章雅梦：「老章，你别搞事啊。」 “刚好我知道有那么一把琴，但也是听某人讲的哈，相传十九世纪某个夜晚，德国诗人亨利希·海涅在汉堡有幸听到意大利著名小提琴家尼科洛·帕格尼尼的演奏…” 秋水顾盼横了眼晏清，不善于对他人表达情感的翁怀憬继续就着小提琴的话题跟袁郁玥聊着：“兴许是听感过于惊艳深刻，竟使他改变其诗人习惯的作品创作风格，提笔挥就了一部短篇小说《佛罗伦萨之夜》。” “在这梦幻的旋律里，蕴含着一种无以名之的神圣激情，时而神秘地颤动着如柔波细语，叫人几乎听不见一丝声息；时而又如日夜的林中号角，甜美得撩人心扉，最后却终于变成了纵情欢呼，恰似数以千计的吟游诗人同时拨动琴弦，齐奏不朽的凯歌…” 发现话题撞到自己的知识储备区，晏清就像在节目里那般很自然地接过了翁怀憬的话，心上人提到的海涅这篇小说正是他对帕格尼尼大炮萌生喜意的最初来源：“海涅以诗人所独有的浪漫主义情怀，传神还原了演奏者神乎其神的精湛技艺，也盛赞了帕格尼尼当时手中那把大炮的绝妙音色。” “嗯哼～要聆听如此美妙的琴音，永远不能仅以耳朵去聆听，它更适合在静静的夜里与爱人心贴着心时，用灵魂去感受…” 对情郎的默契很是满意，翁怀憬桃花眼微微绽出几分月芽儿，她的语气也逐渐变得抑扬顿挫：“袁圆，你想不想试试拿把大炮一般的琴来演奏梁祝？” “啊，原以为憬姐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把它叫做lina，你都不生气的吗？还有…” 某翁姓女教授努力循循善诱半天，直到这会袁郁玥才反应过来翁怀憬是在向她释放善意，然而殊不知袁三小姐早通过窥探细语得知了那把琴的存在：“我怕自己驾驭不了清哥…哦不，你的琴。” “dolphin海豚，lina在古英语和意大利语里有娇小、活泼歌者的意思，它叫海洋歌姬很应景啊…” 装作没听出袁郁玥话里的漏洞，翁怀憬忍住羞意转身挑颌示意晏清回竖琴那头取琴，眼波潋滟间，她大义凛然道：“为什么要生气？至于驾驭不了的问题，袁圆你听说过斯坦尼吗？”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小声问向很快取了琴箱回来的晏清，梅赐贻老先生眼镜掉了一地，他万万没想到一贯清冷有加的翁教授私底下是这幅模样。 「当然不会，我也原本也打算这样教她的…」 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晏清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箱，分两次将小提琴、琴弓递过去，无需多言，等翁怀憬枕好琴举起弓后，他直接走向尚未来得及收拾乐器的大提琴坐席区。 同优雅的斯氏琴一比，架在翁怀憬一字美人骨上那把大炮的造型冲击力有如其名，琴头较大式样雄壮，琴身的上部和中部也宽阔不少，它的琴板弧度不大，中间与四周的厚薄相差微小。 “好帅啊，感觉东方教主回来了！” 袁郁玥甚至都没注意到晏清的动向，视线完全被翁怀憬和她肩上的琴给吸住了，章雅梦在一旁搭腔道：“是啊～是啊！” “听老章说你在第一段solo和对答时情绪有些问题，我肯定拉得不如你好，但应该能提供些思路，祝英台在书院求学时期的心理活动大体上可以代入成…” 站姿似一棵木棉般笔挺，冷面美人翁怀憬搭配上一般只有男乐手才会用的帕格尼尼大炮后整个人焕发出种英姿飒爽的迷人魅力：“你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情意渐生的滋味，他每天都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的心。” 语气又回复了寻常那种清清冷冷，翁怀憬说罢直接拉起困扰袁郁玥良久的那段梁祝第一乐章的solo乐段。 与袁三小姐用斯氏琴奏出的，总带着抹愁怨伤感的旋律截然不同，她女武神般举重若轻地反复运弓触弦，驾驭着大炮的翁怀憬轰鸣出的华彩透着浓浓的喜意，轻而易举便将祝英台、梁山伯二人共读学业寒窗下，嘻戏玩耍花园里，散步谈天暮色中，情投意合溪流边的温馨画卷展开得栩栩如生。 等到这一蹴而就的solo渐入尾声，晏清的大提琴声缓缓加入，架着琴的翁怀憬身姿自然一转，他们深情对视着，一高一低两段弦乐挥洒而出、对答如流，将爱侣间两情相悦，其乐融融浑然不觉中光阴似水来，匆匆三年转瞬过的写意之景勾勒得撩人无比。 “bravo！” 将琴弓收回又高高抬起当作回应那三道齐刷刷响起的喝彩声，翁怀憬长吁了一口气，双颊微微泛红的她将大炮连弓递给袁郁玥，轻描淡写接了句：“大概就这样，你可以来试试。” “是有一丢丢的沉，但也就还好…” 托起那架帕格尼尼大炮，袁郁玥贴住还若有似无带着些许迷迭香和体温的腮托，瞄了眼清冷如常的翁怀憬，又试探地看了看依然拄着大提琴面带微笑的晏清，她心一横依葫芦画瓢地将弓贴上琴马，开始重复那段solo以及竞奏对答。 “稳住弓，跟着感觉走，放松驰。” 清冷的女音在耳边提点着，一开始袁郁玥瞟晏清的动向还有些偷偷摸摸，紧张中甚至把所有的运弓、换把、跳音、转音技法都交待给了肌肉记忆，接连错了好几个音，就这么煎熬到solo部分接近尾声，可能是对面拉大提琴的男人目光有种宁人心神的魔力，逐渐让陷入对视的她找准了节奏和平衡，神乎其神地凭借着大炮强有力的穿透感将梁祝二人你侬我侬的甜腻感在对答结束前强行拉了回来。 “再来…” 无视了梅赐贻惊为天人的诧异目光，翁教授表现得风轻云淡，内心似乎毫无波澜，她甚至闭上了双眼：“继续！” 一遍理清思路，一遍细微调整，之后的第三轮，袁郁玥的发挥便盖过了翁怀憬先前的演示教学，下意识举起琴弓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突然就碎碎念嘀咕了一声：“原来真是因为我没有谈过恋爱，才拉不好梁祝的。” “前面心里想着那个人就可以了，不用一直看的，切忌过犹不及…” 有被临时徒弟兼情敌这通话暗暗戳到，翁怀憬眼角蓦地一红，收起打算鼓掌的念头，不软不硬回怼一句后，她看也不看晏清，直接转身跟梅赐贻道别：“问题解决，梅总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 梅赐贻一开始还当翁怀憬是生气了，连忙使眼色示意晏清赶紧追出去，等俩人都消失在门外，同还打算再呆一会的袁郁玥和章雅梦打了声招呼后，了却一桩心头大患的他才晃晃悠悠走出小音乐厅。 “不对憬，我们怎么是上这边的楼啊，秘密花园明明在舞教楼？” 静步行至楼梯间，梅赐贻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道疑似晏清的声音。 “哦，我把某些人的沙拉全送给小喵、佩佩、鸢儿她们了。” 只是娇娇俏俏的语气让窃听者梅赐贻并不太确定那个女声是不是翁怀憬。 “不要听信老章的谗言，冤枉大了，我真是一动也不敢动啊。” 尽管男声听来很显浮夸，口音还带了几分西南方言的味儿，但从内容上梅赐贻更加肯定这一定是晏清在辩白。 “弹你蹦蹦儿都不济事，害我在袁圆面前出尽洋相～她们细语都发完了，喏，你自己看嘛～” 女声前半截用是正宗的渝城方言，后半截转成普通话尾音依然婉转上扬。 “得了眯眯眼，一个传染俩，有饭不吃都要来害我饿肚子。” 尽管梅赐贻听不太懂晏清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他的吐槽声里充满着怨念。 “别耍赖啦～先上去嘛，我有在教研室给你留土豆泥和饭。” 本以为是晏清追出来哄翁怀憬，可偷听半天结果居然反转了，光凭这点梅赐贻就不敢认定女声是翁教授。 “救命，翁教授要投毒杀人了。” 可梅赐贻接下来听到的最后一段对话却坐实了女声的身份，翁怀憬脆生生的娇嗔随她轻盈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晏倚飒你个讨厌鬼～” “年轻人真会玩！” 啧啧称奇一声，初尝到偷税甜头的梅赐贻满脸愉悦地负手离开了帝舞综教楼。 “卿姐出的主意真不靠谱，一开始你气场太弱了，差点直接翻车，不过幸好歪打正着，没想到最后结局还挺燃…” 留在小音乐厅里密谋着一出逼宫大戏的章雅梦此时正心有余悸对袁郁玥这般说道：“其实憬姐是被我们诓下来的，都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我打算详细过一下后面的计划。” “我不可能成为你们的帮凶，这事没得商量。” 爱不释手摩挲着帕格尼尼大炮的琴身，袁郁玥一开始的态度是拒绝得坚定无比。 “我理解你们维护翁怀憬的决心，但如果面对第一次爱的人连吐露真心的机会都被人剥夺，于小玥而言未免也太残忍了。” 撒手就是昨晚被霍海伦一语破防的那席话，显然这一回合里章雅梦是有备而来的，她捧着袁郁玥的脸认真道：“人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从始至终没有对渊儿说过那三个字，所以我不希望你以后也这样。” “我一点都不遗憾，清哥他是知道的。”话虽这么说，可袁郁玥眼眶还是红了。 “你今天也见到啦，憬姐是个很特殊、很别扭的姑娘，真需要有人施施压才会那什么，所以即使你去表白也并不会真正让她困扰…” 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这时袁郁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摆头拒绝，章雅梦紧接着又使出一招诱之以“利”：“清哥有首特地为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写的歌叫《爱人错过》，嗯，就是有你的那个叠音词女团，今晚我们开会卿姐打算提议让他专门写一段弦乐solo！” “啊？”听到专门这个词，袁郁玥眼睛一亮。 “可能是你对憬姐的傲娇和别扭没有太直观的印象，正好我手上有个新鲜出炉的好东西…” 察言观色能力max，章雅梦适时掏出一把大杀器，翁怀憬找借口送下来的投稿被她当作证据摆在了袁郁玥眼前：“温馨提示哈，lil_ai就是咱们清哥。” … 两眼放光的袁三小姐阅读时间 … “knowthatevenwhenwemissthesunset，wecanstilllookforwardtothestars.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翁教授好傲娇哦，哈哈哈，雅雅你可以给我细说《爱人错过》要怎么搞事了…” 将投稿细细品味完，袁郁玥拍案而起：“抢憬姐的男人，我袁圆义不容辞。” … .. . 分割线:月初求下保底月票，顺便再臭不要脸一句，我这么真诚的一故事应该值得一个全订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草场地热血难凉 草场地，起初得名只因草场资源甚是丰沃，曾是明清王孙贵胄驰马狩猎之所，光听名字就让人有种放达不羁的浪漫，然而昔年旧时王谢堂前燕，物转星移飞入寻常百姓家，更迭几个世纪后的这儿早已跟皇家猎所撇清了关系。 灰蓝色的天空、荒废的环形铁轨、复古的红灰砖厂房、四季常青的白桦林、幽深笔直的胡同巷落、星罗密布的艺术画廊、小而美的独立录音工作室、各式各样的集会活动、随处可见的知名或不知名音乐家…如今的草场地除了逐渐发展成帝都文创气氛最活跃的艺术群落之一外，这片五环外的城中村其实还是国内摇滚乐迷心之向往的圣地。 故事得从殿堂级摇滚乐队〈东周列国〉主唱赵黎平三十年前的某次醉酒经历说起，当时一群滚圈老炮儿正在朝阳幸福二村88号酒吧借酒驱寒，话题扯到国外几大摇滚音乐节，一时兴起的他挥手放下豪言：“凭什么我泱泱大国捣鼓不出一像样的音乐节，要不咱们哥几个使劲折腾把试试？” 这番话酒醒后经人美化成比较文雅的说法，顺带也成了首届帝都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的口号。 “试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摇滚黄金年代至死方休！” 此事绝对称得上华语乐坛编年史上最值得浓墨重彩渲染的一笔，彼时正值国摇黄金年代，可能赵黎平也想不到他一声振臂高呼就真的首开先河搞出了国内首家原创品牌音乐节。 带头大哥发话后应者如云，几十支大部分时间只存在于人们磁带里的著名乐队一齐赴京参演，更有数万狂热乐迷从全国各地追随而至，百余家专业媒体亦为之疯狂，竞相报道首届草摇节的盛况，草场地的金字招牌就这么一炮而红。 可以说从诞生伊始，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就集中了华语乐坛里最燥、最铁血、最富有男性荷尔蒙、最放荡不拘的一群人，在远离尘嚣和城市的荒芜土地上，驱散掉乐队与歌迷间的隔阂，全情营造最纯粹的摇滚氛围，成千上万勇于打破固化自我的人共同缔造出一个天堂般的乌托邦，如此盛况早已超越了音乐和艺术本身的意义。 自那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始，每年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官方组委会都致力于通过其精心设定的主题以及别出心裁的排兵布阵来启迪、鼓舞年轻摇滚乐迷的思想和行动。 主舞台〈夏〉是众多成名乐队轮番登台角力的阵地；〈商〉为民谣、乡村摇滚等芭乐的专属舞台；〈周〉聚焦时下备受关注的新锐乐队，这一名字也寄托着〈东周列国〉对后浪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美好愿景，〈春秋战国〉舞台则只汇集重型“核”音乐，突出就是一个战火纷飞、狼烟滚滚的效果，进入新世纪以来草场地摇滚音乐节还增设了关注newwave、emo、华丽摇滚等新兴风格的〈秦〉舞台，力推激进摇滚、数学摇滚、氛围摇滚等试验流派的〈汉〉舞台。 “在咱们国家举办的音乐节可以简单粗暴分成两类，草场地摇滚音乐节与其他狗屁倒灶音乐节。” 正如已步入耳顺之年的赵黎平在今年草场地摇滚音乐节预热细语上所高调宣称地那般，虽有些失于文雅可却也无人敢反驳赵老板半句，风雨无阻举办过二十九届的这项盛事见证了华语摇滚这些年的浮与沉，已然成了华语乐坛最独特、最具核心竞争力的音乐节品牌。 滚圈一致公认最燥燃的live现场，关键风格兼容并蓄完全不拘泥于固定的摇滚形式，同时还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国摇后浪…这些都是赵黎平的底气所在，诚然近年国摇是几分青黄不接的颓态，身后还有主打青春流行风格的凤梨音乐节、更新潮的雏菊电音嘉年华，以燥闻名的兵不厌诈说唱派对等新挑战者虎视眈眈，可也正因周遭群狼环伺，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才愈发上下齐心、全力以赴，誓必要将迎来而立之喜的这届盛事大办特办一番。 … 2019年9月9日19：30 “饮冰三十载草场地热血难凉，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 附：2019草摇节先发阵容官宣视频.avi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蓝v。 … 提前两个月公布的草场地摇滚音乐节slogon怎一个“燃”字了得，同期露面的预告视频风格依旧保持着草摇的一贯传统——台下层出不穷的跳水、死墙、pogo、mosh活动，台上旌旗遍布、硝烟弥漫，先发阵容全藏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种每年都玩的保留项目完全难不倒资深乐迷，破案过程并没有耗费大家太多精力，剪影中东周列国、绒花乐队、建国门143号、楚天野人等老炮儿悉数出镜，万变不离其宗、二手烟、潜水艇等一众知名中生代乐队赫然在列，朋克猫咪、烈火蔷薇、傅若蓠等y世代崛起的滚圈新锐势力也疑似紧随其后。 某些眼睛特别尖的乐迷甚至在最后的掠影中认出了好几位以往他们鄙夷不屑的流行歌手，譬如今年秋天凭借着一首《立秋》出圈，转型民谣风格后新专大卖的王菀兮。 一时间关于草摇是否正在向流行妥协低头的话题甚嚣尘上，争议持续了近20天，直至第四期《才华有限有公司》上线，随着一曲破圈神作《don’tbreakmyheart》横空出世，赵黎平一通天马行空的神操作才将此事彻底消停，还顺带为第三十届草场地摇滚音乐节赚足了眼球和热度。 “晏清的版本有浪子的沧桑和对爱情的无可奈何，我承认这很摇滚，翁教授的版本则充满了少女的俏皮和对爱情伤痛的无畏，这难道不摇滚吗？劳资觉得翁怀憬实在太特么的摇滚了！” 于嬉笑怒骂间不经意递出根橄榄枝，赵黎平毫不掩饰他对女声版《don’tbreakmyheart》的欣赏和偏爱，而更出人意料的是一向高冷的翁教授居然给出了相对积极的回应。 当时还有些细节尚未敲定，九月底草摇组委会发布的这条细语半遮半掩，可依然足足收割了一大波流量： … 2019年9月26日11：09 #草摇重磅嘉宾官宣#神秘的条件#2019草摇等你来燥# 清瘦、勇敢、骄傲的她 从不拘泥外界的定义 桃李无言的学院教授√ 臻于至善的遗世舞者√ 折桂影后的顶级演员√ 离经叛道的摇滚歌手？ 面对下一张标签 她说：“如果条件允许，我想试试。” 配图：一张神秘的天鹅臂剪影 … 这条细语被无数网友调侃为2019草摇最直白的演出嘉宾预告，但其实包括赵黎平本人在内，当时完全没有人猜到翁教授口中的“条件允许”究竟指代着什么。 幸好这一条件终于在雁栖湖醉人的晚风吹拂下完美达成了，时间逐渐走到十月中下旬，草摇组委会的细语官v开始了更频繁的预热，完整的演出嘉宾阵容也得以浮出水面，翁怀憬的名字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名单里，而是换了种更让人期待的形式。 … 2019年10月24日8：29 #2019草摇等你来燥#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全阵容发布： 【11月9日】 东周列国/绒花乐队/潜水艇/二手烟/雪顶咖啡/吞拿先生/朋克猫咪/致幻郁金香/哪吒/碰碰车/颠倒黑白/藏羚羊/速通达人/偏科生/池映峰/王菀兮/五芒星恋人… . 【11月10日】 木棉与情人/建国门143号/楚天野人/万变不离其宗/烈火蔷薇/大马蜂/荒唐旧梦/金斧头/凿穿地心/黄曲霉素/不死鸟/电解质/艾斯喔艾斯/傅若蓠/段梦圆… 附：九宫格图片（占据〈夏〉舞台黄金演出时段的八支重磅乐队） . “看脚下一片黑暗 望头顶星光璀璨 叹世万物皆可盼 唯真爱最短暂…” 灯火凋零的昏暗舞台上，飒飒抱着电吉他的翁怀憬站姿笔挺，九分裤女吉他手以其极富标识性的清冷目光抬头瞥向正在俯拍的镜头，而紧紧贴在她左侧的晏清则低头solo着贝斯。 ——组委会为木棉与情人乐队选用的文案与配图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绝妙契合感，结果自然是被苦于磕糖无门的亲近自然cp粉当即吹爆。 … 一支注册时间才三天，看上去更接近玩票性质的新乐队排名甚至列在出道将近四十年的建国门143号和楚天野人之前，这种情况在排资论辈相对讲究的国摇圈里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当主角换成晏清和翁怀憬后，除了万千cp粉弹冠相庆、狂喜不已外，伴随草摇一路成长起来的几派死忠摇滚乐迷组织也都纷纷转发紧捏拳头的朋克礼表示欢迎。 至于那些被木棉与情人乐队压番的老炮儿和大众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在过往岁月里永远保持着愤怒和抗争的他们，对待这件事儿的方式反而特别平和。 … 2019年10月25日9：13 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木棉与情人！ 『…纷飞的滥情男女 情仇爱恨别离 一代人终将老去 但总有人正年轻…』 ——细语官方认证：楚天野人乐队主唱、键盘手，栾传林。 … 首先是栾传林携楚天野人乐队全体成员翻唱一小段《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致敬他的莲城老乡晏清，众人印象中不太爱网络社交的某翁姓教授居然还在这条细语下留了个金属礼手势作为回应。 而后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火到一票难求时，圈内素以侠义精神著称的绒花乐队主音吉他兼灵魂人物姬涯看得心潮澎湃，技痒难耐之下亲自上阵拿扬琴复刻了完整一首《曲谐》，发出视频时他还不忘在细语里圈上了翁教授。 … 2019年10月29日13：00 @翁怀憬；@木棉与情人 “东方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痛击负心汉的任务就放心交给老夫好了，令狐冲是吧，头给丫锤爆咯。” ——细语官方认证：绒花乐队主唱，姬涯。 配图：一把造型宛如开山巨斧的血红电吉他。 … 只不过这一回翁怀憬却没有跟姬涯互动，私底下可能有过沟通的这帮老炮们也是焉儿坏，进到十一月后曾在某档相亲综艺节目里混了个月下老人诨名的韩礼居然另辟蹊径跑到亲近自然超话里发了一条细语。 … 2019年11月4号20：07 @翁怀憬；@木棉与情人；@晏清狗贼（不是 “你俩的每一次坐视不理、每一句词不达意，都特娘地牵动着我媳妇和闺女的快乐与恐惧猜疑！ 周末草摇〈夏〉舞台见！为维护家庭和谐与社会稳定，本月老届时将全力发功#亲近自然yyds# ——细语官方认证：建国门143号乐队主唱，韩礼。 … 这种丧心病狂的磕糖细语翁教授怎么可能理会，连点开瞧一眼都提心吊胆，生怕万一又手滑点了赞，那岂不是直接陪晏清一道社死，只好装成视而不见，她还给负责掌管木棉与情人乐队官v的李寒鸢下达了死命令，一概不予回应。 当然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的造势行动并不会因为木棉与情人乐队的闭麦而偃旗息鼓，随着开园日一天天临近，越来越多的参演乐队先于乐迷一步聚集到了帝都，承办方照例安排了周四、周五两天给大家适应场地、调试设备以及走位彩排，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积极响应了组委会要求，在各自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预热细语。 … 2019年11月6号23：30 #2019草摇等你来燥#、#潜水艇开始演习# 独处起来时光总比挤在人潮中过得更缓慢… 耳机播放的音乐比现场听来的更细腻煽情… 可我知道你们还是毅然踏上奔赴的旅程！ 也准备好迎接你们最肆无忌惮的pogo了！ 因为草摇三十载，摇滚乐还正年轻！ 潜水艇在老地方等你们一块来撒野！ 11月9日-11月10日 帝都·草场地艺术村 ——细语官方认证：潜水艇乐队主唱，郜延亮。 … 主打雷鬼乐风的潜水艇乐队主唱郜延亮于周三晚发布的这条细语很有代表性，其内容可谓四平八稳，他们并没有像赵黎平等老前辈一样去刻意cue今年热度最高的木棉与情人，而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有这种想法的中生代选手并不只有潜水艇，其他几支走硬核风的乐队都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反而是某些新生代初生牛犊不怕虎发出了些许的不同声音。 … 2019年11月7日13：54 他们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那江湖是什么？ 人情世故而已 呵呵，我不信这些 等吧，就让 烈火吞噬大地 灵魂冲出躯壳 胸膛充满愤怒 血管流淌熔岩 右手抡满鼓槌 左手高举蔷薇 桀骜和天真 怒吼与柔软 激流革命vs无病呻吟 让我们在金属中疼痛 让我们在摇滚里释怀 #2019草摇等你来燥#、#烈火蔷薇〈夏〉之初体验# ——细语官方认证：烈火蔷薇乐队鼓手，王澜。 … 烈火蔷薇乐队是在草摇首个封闭日适应完场地后才发声的，这是他们出道后第四次受邀参加草摇，过去的三年里王澜和他的队友一直在〈春秋战国〉舞台上厮杀，当然还有艰辛求存于实体唱片领域，毕竟像烈火蔷薇之类的激流金属乐队基本上吃不到什么音乐版权数字化的红利。 这条细语还只能算是隐约在内涵直上青云的木棉与情人，笃信搞摇滚就得追求叛逆精神的生瓜蛋子犹如过江之鲫，比王澜能阴阳怪气的大有人在。 … 2019年11月7日17：49 世俗的追捧像极了好惹事的太阳 总爱把一些它看到的全都晒伤 可时间终究会让我们痊愈 又或许得褪掉全身虚伪的皮 我一直在对流行和庸俗说不 有时又想去同寒冷交换温度 你大可以继续你的华丽舞步 我还一样温柔并赠予你礼物 漫长的来路 火车无法企及的九霄云外 我终于将盛意端到这儿 现在就等你的选择了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 11月9日，〈周〉舞台 我们不见不散 最后愿每一位爱听雪顶咖啡的同学 都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 #2019草摇等你来emo#、#情绪朋克新王登基# ——细语官方认证：雪顶咖啡乐队键盘手，石珂 … 因为《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被姬涯钦点成“华语乐坛最好的情绪朋克作品”的关系，本着同行是冤家的diss精神，主玩情绪核的雪顶咖啡这条细语话里话外都在cue晏清，就差没直接向木棉与情人宣战了。 当然晏清也不是没有新生代力挺，提前将《江湖噪音》最新一期挪到帝都来录制的傅若蓠恰好也同在草场地艺术村适应场地，当即便狠狠回怼了石珂的不当发言。 … 2019年11月7号18：12 好好说话环节： @石珂，你真觉得自己很朋克吗？ 朋克的内核确实是anti，但本质只是质疑一切规则，不意味着一定得破坏规则。 真正的朋克应该是清醒地认识到规则背后的真实和虚伪，怀着对虚伪的愤怒，选择无愧于心不流俗的生活方式。 以下为非好好说话环节：（我男朋友姜瑭非让我转告你的） “还情绪朋克新王登基我呸！《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比你丫那些无病呻吟的烂曲牛x好多倍！”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傅若蓠。 … 随着草场地艺术村完成彩排乐队数量的增加，越来越多的滚圈人士被牵扯进这场小风波，总体来说站队的少，吃瓜的多，而细语关联草摇的相关热度也蹭蹭跟着往上狂涨，就在傅若蓠作出这番仗义执言时，邵卿那台黑色的林肯领航员与晏清工作室新入手的一台银白色的gmc保姆车正一前一后由万寿寺路启程出发。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命因你而火热 选在周四晚前往草场地是昨晚两家工作室正儿八经通过线上会议共同做出的决定，当然邵卿其实在会上抛出了很多项议程，像挑周四还是周五彩排这种是争议最小的，俩边很快便达成了一致，而如叠音词女团首秀到底要不要带上袁郁玥、从帝都过去得开两台车，座次具体如何安排之类的问题可以说吵翻了天。 … “为了让《梁祝》有最好的首演效果，怀憬和袁圆本来就应该抓住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地多去培养默契度，所以她俩坐一块儿是合适的，老章不是也说，今天中午大家都挺愉快的么？” … 这话晏清当时一听就觉得邵卿是别有所图，周四下午翁怀憬便会重新回小音乐厅参与进《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排练，以袁郁玥适应完大炮后的一连串反常表现，俩人指定又是一出修罗场，他坚决不同意在《爱人错过》的首唱中捎上这位编外人员，更别提邵美人所谓地为袁圆专门加一段小提琴solopart的建议。 「哪儿愉快了？中午换琴时袁郁玥的眼神就不对劲，下午就把大提琴首席抛在一边转身冲着竖琴拉弦，明天怕不是要直接站到我和嗡嗡嗡中间来搞破坏，她、老章、邵卿这仨都有大问题…」 心底不断犯嘀咕时，章雅梦还一直伙同苗妙拿着份方案策划书干扰着晏清的思路，说是这个月底有家品牌方想请他去一趟青岛，品牌代言外加广告拍摄，条件开得极其诱人之类的云云，想起被澜海之家鬼畜支配的恐惧，晏某人的态度自然是敬谢不敏。 “我怕什么？那就带上祝英台好了。” 既然老板死活不肯，员工当然也不能刀架脖子上，可晏清这一分神便导致了叠音词女团首秀主动权的易主，翁怀憬对袁郁玥的“黑化”浑然不知，终究没能抵住邵卿夹杂着激将的那套挤兑说辞，还预谋着“以德服人”那套的她直接替情郎作出了带上袁圆的决定。 会后晏清通过微言隐约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可手握成功案例的翁怀憬似乎对她那套理论更有信心。 … 11-623：47 from_小艾：［我也最喜欢这句词～额，嗡嗡嗡，有件事儿得跟你说，老章跟袁郁玥最近太不对憬，邵卿肯定也知情，让她去草摇感觉我们要被套路…］ ? 11-70：01 to_小艾：［洗完了～我相信袁圆有分寸的，安呐～］ … 从周三晚十二点到周四下午两点足足间隔了十六个小时，而当翁怀憬在小音乐厅那台斯坦威大三角钢琴前坐下没过一刻钟就感到了后悔，虽然袁郁玥并没有如晏清所担心地那般挤到俩人中间来演奏，可每每进到需要同梁山伯进行互动的乐段时，挥舞着琴弓的小提琴独奏乐手就会变得尤为可恶，她满眼的倾慕之情丝毫没有要避讳翁教授的意思。 「凭什么一直看我男人，什么？是我自己教你看的，那没事了… 袁圆：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下 邵卿：正正正正一 老章：正 小喵：下 倚飒：一 …」 世上没有后悔药，但至少可以记仇，就这样度过了堪称煎熬的一下午排练，翁怀憬边在心里打着小黑本的腹稿，边神色清冷地跟着晏清、袁郁玥一道登上了李寒鸢开来的gmc保姆车，邵卿则驱车带着苗妙、章雅梦、鹿璐、周佩佩四个姑娘在前边开路，全程三十公里又正值帝都下班高峰期，所以当两台车慢吞吞行驶在北二环上时，前后车里都有人在悄悄关注着细语上正愈演愈烈的草摇论战。 “这帮人不就是红眼病闹的，话说糖糖和小傅同学真是蜜里调油，怼个二货都不忘秀路人一脸恩爱！” 计划各项进展都相当顺利，邵卿明显没把摇滚小将们狂怒无能的内涵放在心上，苗妙奶声奶气的吐槽让领航员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保姆车内的氛围相对要凝重许多，除了专注跟车的李寒鸢，另外三人都各怀心事，端坐在乘员舱航空座椅上的翁怀憬和袁郁玥没有任何的交流，都在埋头刷着细语，一脸放空呆在副驾驶位置的晏清则满脑子全在想着周五晚未上演的事儿。 帝都糟心的交通状况让他们花了近三十分钟才由北二环转上机场高速，随后车速有了相当显著地提升，眼看抵达草场地艺术村胜利在望，然而一位意想不到的选手加进了这场在细语热搜榜上越爬越高的草摇乱战。 … 2019年11月7日18：36 他每一次离经叛道的行为 都能在摇滚黄金年代里找到映照 所以我不允许@王澜；@石珂，你们那样说他 其实比起登上梦寐以求的草摇舞台 我一直更期待这次与他的重逢 三个月前我在沪海犯了个错 用一句俗套的话形容 抓住一只蝉，误以为自己抓住了整个夏天 虽说现在网传这位男人倒在了她人裙下 可我并不太相信这是真实的 第一季即将完结 未来能否给我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翁怀憬 赌注它可以是《立秋》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王菀兮。 … “卧槽！王菀兮这特么是在犯什么大病…” 听周佩佩义愤填膺地复述到一半时，邵卿就已经忍不住狂按喇叭表示愤怒了，很清楚自家陀螺仪一直对这首歌有某种心结，她稳定住情绪直接开始发号施令：“siri，帮我打给楚天的陈总，佩佩登录好工作室的细语，把手机给老章来发，小喵你真要抓紧催清哥儿开通认证账号咯…喂！陈总，我邵卿，这什么意思啊…” … 2019年11月7日18：40 @王菀兮，若是不想要那只蝉，你尽管开价。 ——细语官方认证：翁怀憬工作室蓝v。 … 从气得同样头皮发麻的楚天音乐大老板口中得之，原来王菀兮是在现场目睹前男友秀恩爱才出此昏招，现在已经勒令她重新编辑细语了，为灭火忙活半天的邵卿甚至还动用了工作室账号这一杀器，可#那只蝉#、#尽管开价#等词条并没有如愿抢到细语实时上升热点榜第一。 高高悬在榜首的又是似曾相识的那个词——#翁怀憬手滑#，后边保姆车里早憋了一肚子气的翁教授终于没能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她再度手滑点赞了某娱乐营销号10月23号爆料的一条八卦细语，帖子的主要内容说的便是王菀兮向其闺蜜哭诉自己被黄曲霉素乐队主唱乐哲轩分手。 … 2019年11月7日19：00 “啧，原来这念念不忘的他也不过是一工具人，清哥还真是老躺枪了，他连大家安排的必拿下还没拿下呢，请大家理性吃瓜。 另外，阴阳怪气的废话少说，木棉与情人马上就到，有不服的、觉得我们不够摇滚的，直接来〈夏〉舞台battle！” ——细语官方认证：晏清工作室总经理@苗妙不是喵喵。 … 本着干脆彻底把水搅浑的心理，邵卿只得让苗妙“亲自”下场撕逼转移火力，叮咚一声这条仇恨值拉满的细语发布成功，两台车也一前一后驶入草场地艺术村，苗总的喵言妙语直接将草摇论战的矛盾激发至最顶峰，同时也让后边那台车里持续紧绷的气氛松弛了些许。 “哈，我们到了？苗总这，这不等于…” 大惊之下忘掉自己情敌人设的袁郁玥抬头发问：“直接承认清哥正在追你呀，憬姐？” “嗯，本来就是啊…” 明明是眼角一红的羞意难捺，偏偏翁怀憬眉锋又有个轻轻一挑的小得意，种种复杂情绪作祟下，她答得声若游蝇：“准备下车，托小喵的福，我们估计得直接上台了。” 外边的情况与翁教授料想的相差无几，两台车径直停在了草摇〈夏〉舞台背后的应急工程车位上，等两侧电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顿时有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卷了进来，翁怀憬和袁郁玥连忙提着各自的琴盒下了车。 这会苗妙正忙着给完全没搞懂状况的晏清补着课，邵卿已经带着周佩佩走到了后台楼梯通道处，简单同一个手捧保温杯身穿厚皮衣，面相慈眉善目的老头交涉几句后，她便直接冲还留在车前等待的几人招手示意大家跟过来。 “卿姐搞定啦，设备大茅哥他们肯定也都调试过了，要直接上去唱…” 跟翁怀憬对视一眼，章雅梦左手揽起袁郁玥，右手牵着鹿璐，边往后台通道走，她边给大家打气道：“听说台下人有点多，大家别紧张，当这帮人不存在就好…” “…情况就是这样，不能怪我挑事儿对吧…” 囫囵交代完细语上起的争端，苗妙踮起脚尖拍了拍晏清的肩膀，她背起吉他挥着小粉拳快步跟上前边仨姑娘，将专注躺枪三十余年的老板丢在原地：“完全不紧张，反正压力都在清儿哥和憬儿姐身上，冲鸭，跟他们battle去！” “我们果然被套路了…” 将脱在怀里的羽绒服披到翁怀憬肩上，晏清拎起格桑花，相视一笑，说话间俩人并起肩走进昏暗的后台楼梯通道：“想不到小喵居然也参合进来…” “没事儿，正好想唱歌了，先帮我打鼓呗～倚飒…” 穿行过仄闭楼道时，翁怀憬主动碰了碰晏清刻意收在身后的左手，体表温度差带来的几缕静电火花在宁谧的黑暗中一闪而过：“啊，你电到我了～” “唱那首歌？好啊…” 于晦明晦暗中绽放的月芽儿笑眼让正好转过头来的晏清心中一片火热，脚步稍稍放慢，他嘴拙辩称道：“但你也电到我了。” 那首歌指的自然是《don''tbreakmyheart》，组委会将最有牌面的压轴登场留给了木棉与情人乐队，演出时长近一个小时，是以晏清也投桃报李地为草摇准备了五新三老拢共八首歌，其中唯一一首需要他来打鼓的就只有翁怀憬唱起来最张扬和肆无忌惮的那首： …歌单… ?《一场游戏一场梦&我爱你》，晏清feat翁怀憬（开场） ?《我的秘密》，翁怀憬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晏清 ?《爱人错过》，晏清feat叠音词女团 ?《don''tbreakmyheart》，翁怀憬 ?《生命因你而火热》，晏清 ?《afterparty》，苗妙feat翁怀憬（结束） ?《冬至》，翁怀憬feat晏清伴奏（返场备用） … 这次一触即离的牵手给俩人带来的温暖持续良久，无所畏惧地站上令无数乐手心之向往的大〈夏〉舞台，晏清这边先气定神闲地冲台下黑鸦鸦一片同行打完招呼，再一鼓作气把鹿璐赶去委屈巴巴地弹贝斯，最后才风轻云淡测试了一番架子鼓配备的拾音设备和麦克风：“goready～” “在我心里，摇滚从来没有什么固有定义，只要它是有感而发的，自由的、自然的、不拘一格的，都可以称为摇滚…” 锋锐的眉凛然扬起，翁怀憬那边的应对更加自如，抑扬顿挫放出提前酝酿好的狠话，e-dorian调式起手，她手中的拨片飞速擦过琴弦，再随手拽紧电吉他的摇把，顿时一段瑰丽无比的solo便带着强烈的电流颤鸣从〈夏〉舞台两侧的巨型音箱中升腾轰出。 “勇于表达本身就是件特摇滚的事…” 回头望了眼将鼓槌举起的晏清，翁怀憬以一段直抒胸臆的台词代替了开场那段经典呼麦，就这样她带着明媚的笑颜，直接开嗓唱起那首惊艳过无数观众的《don''tbreakmyheart》。 电吉他节奏、旋律、颤音被翁怀憬控制得游刃有余，歌声还是一如录音室作品里那般迷幻空灵，全程明眸焕彩生辉，双颊泛着淡淡的绯红，关键她唱到兴起时又祭出一招双手离琴战术，配合着曼妙轻盈的身姿，这种不走寻常路的live风格着实震撼住了台下那帮心比天高的摇滚娇子们。 …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 重复将最后一句唱了四遍，翁怀憬才稍稍收敛起张扬和肆无忌惮，微微抿唇后，她骄傲地挑颌道：“就是喜欢笑着唱don''tbreakmyheart，我觉得自己超级摇滚，over～” “超级摇滚！” 收声时台下已是茫茫一片高高举起的拳头，翁教授却也只是弯腰一躬身便将舞台中心让给了重新换回贝斯的晏清。 “看来不需要我再唱那首名字长到犯规的歌了…” 熟练地抖包袱来缓和气氛，晏清消费自己起来一向毫不留情，台下冒出很多撺掇唱新歌的呼声，他趁势顺水推舟向后台招手道：“诶，谢谢您啊，刚好我们有首新歌没练完，袁圆！” “嘁，赶紧的！” 台下很多没来得及收回的拳头顿时换成了大拇指朝下的蔑视手势，但殊不知晏清真没撒谎，《爱人错过》这首歌的弦乐solopart他是真没来得及写给袁郁玥，等抱着大炮的小提琴手款款登台后，俩人在一片嘘声中直接开始了弦乐现场教学。 “很简单对吧，小格会给一个节奏，你就在这进来，现在我们仨一起合几遍…” 虽然场面有些囧，所幸的是《爱人错过》中加的这段小提琴solo在旋律和技法上的要求相较严肃音乐要低得多，晏清没费多少唇舌便完成了教学，他全程都不忘拉着翁怀憬一起做帮传带。 音色华丽的电吉他搭配深沉的贝斯，再配上穿透能力足够强悍的帕格尼尼大炮，三者重奏起来居然也莫名带感，等袁郁玥稍稍熟悉了那段solo旋律后，晏清和翁怀憬默契地齐齐收住了按品拨弦的动作，不过他们身体依旧保持着如华尔兹舞步般的律动。 “你这姑娘咋那么不会来事呢，干嘛非得往他俩中间凑…” 正当催促和嘘声渐渐消停下来时，台下响起道中气十足的调侃：“韩大爷要拍张cp合体的照片应付他家闺女。” “得叻，大爷您等等，我马上就撤。” 面红耳赤却也不怯场，袁郁玥维系着缱绻温情的弦乐，且战且退的她果真将空间还给了晏清和翁怀憬，一时间闪光灯四起将〈夏〉舞台照得通明透亮，连一直藏在后台的邵卿也跟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翁教授受累，您略微靠过去点，晏清你丫别再往后退了，好，保持住咯。” 先前那个声音反客为主地指挥起舞台上的走位来，笑容清浅的翁怀憬配合得比晏清还积极，原因无它，比起眼睁睁看着袁郁玥不断向情郎发起进攻而束手无策，被人撮合的滋味要舒服多了，想通这点后她忍不住将月芽儿眼照耀向某位登徒子。 眼看着线下的问题被解决，邵卿当然不会放任线上的麻烦不管，一蹴而就写好文案搭配着她适才拍下的照片，顺带完成草摇组委会交代的宣传任务。 … 2019年11月7日20：02 他们在俗世中翩然起舞 小提琴声惊起 缠绕着姑娘的裙角 扣人心悬的爵士鼓点 撕咬过男人敞开的领口 远处昏暗的深渊凝视着@木棉与情人 妄想将世界吞噬 风卷着歌声与雪花呼啸而来 视线交绘成诗 2019-11-10 21：30～22：20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夏〉舞台 待你前来见证摇滚的独特魅力 ——细语官方认证：木棉与情人乐队蓝v。 … 这条一经发出便被亲近自然粉视若圣经的细语并不能瞬间平息掉山头林立的摇滚乐迷间错综复杂的争端，但邵卿隽永文字中的点滴温暖却也足以抚慰人心。 等袁郁玥将她的solopart练得几近收放自如时，木棉与情人乐队预约的彩排时段也渐至尾声，然而最后晏清还是唱了首新歌，出发点绝不是受台下同行言语挟持，也不是熟人傅若蓠和姜瑭超大声的怂恿，更不是因为草摇组委会秘书长赵黎平登台露面后一番颇为真挚的发言。 “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赵老师，我们乐队还真有很契合今年sologen的新歌，怀憬刚有说过勇于表达本身就是件特摇滚的事，正好借着为草摇庆生摇滚一把吧…” 甚至机会还是晏清自己主动寻来的，通道里指尖接触传递来的那股温暖此刻已遍布全身，带着满心的火热他继续动情道：“一直觉着生命的灿烂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人生的常态终将归于平淡，但这一切在遇到某位格子间女孩后彻底改变了，我的生命因你而火热。” 最后一句话晏清是转身凝视着翁怀憬说的，虽然扑通作响的心差点跳出了胸膛，可他并没有在舞台劈腿高高跃起，只是用微微颤抖地嗓音清唱出声： … 『勇敢的你，站在这里 脸庞清瘦却骄傲 在这远方，没人陪伴 只有幻想和烦恼 无聊的、渺小的 反对不公平的世界』 … 其实晏清一开嗓，眯着月芽儿笑眼的翁怀憬，泪水刷一下就流了出来，导致在给伴奏时泪中带笑的她罕见地迟钝了片刻。 … 『没能继续的革命 不欢而散的告别 我倒下后，不敢回头 不能再见的朋友 有人堕落，有人疯了 有人随着风去了 我难过』 … 好在翁教授很快便将断点给修正了回来，也努力噙住了眼角不断滑落的珍珠，她用满怀深情的目光默默回应着晏清。 … 『我不得不去工作 在大楼的一个角落 格子间的女孩 时间久了也很美 我会和她结婚 带我去小城过年』 … 当晏清唱出第三段主歌时，翁怀憬明显怔了怔才破涕为笑，掌控着节奏吉他的苗妙和键盘手周佩佩直接笑场，她俩也有看那份纽约爱情故事的投稿，知道所谓的不得不去工作指的是什么。 … 『忘了吧那摇滚乐 奔腾不复的时代 我倒下后不敢回头 被社会伤害的人们 有人堕落有人疯了 有人随着风去了』 … 第四段主歌出来后，终于轮到台下一众滚圈吃瓜同行眼睛湿润了，原因无它，在他们视角里，晏清的词处处透着对摇滚黄金年代的浓浓眷恋与不舍。 … 『那些昙花一现的灿烂 是爆炸的烟火 那一团耀眼的火焰 在燃烧着你和我 那刻骨铭心的恋爱 总带给我伤害 那平淡如水的生活 因为你而火热』 主歌反复铺垫四轮后，副歌爆发出的情绪炙热无比，配合晏清的极富共情力的演绎方式，再加上整首歌和弦和旋律编排得相当之有美感，狠狠收割了一波台下的眼泪，把赵黎平、姬涯、韩礼等人唱得老泪纵横，轻而易举地实现了泪盈满眶的效果。 仅有少数人才懂木棉与情人在征服数百只挑剔耳朵的同时，又一次在高朋满座中将彼此间隐晦的爱意表达到了极致。 傲娇憬泪眼朦胧：「我很欢喜～」 初恋清深情款款：「我爱你～」 … 分割线 … ps：《生命因你而火热》 原唱：新裤子 作词、作曲：彭磊 编曲：新裤子 收录专辑：2016年，同名专辑《生命因你而火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永远在一起 “这首歌献给每一位勇敢的「你」，凭着自己的倔强和韧性挺到最后，即便同伴和爱人都选择了离开，都未曾让「你」动摇半分，直至站在这里，虽然一路上没少叩问自己是否值得，「你」清瘦的脸庞上曾写满过疑惑，也尝尽了郁郁寡欢和眼泪的滋味，可在人前却永远保持骄傲…” ?一首《生命因你而火热》炸场〈夏〉舞台，晏清接续上的娓娓诉说引发共情无数，侧身以绵绵情眼拂过泪中带笑的翁怀憬，而后抱着贝斯冲台下数百只高高攥起的拳头躬身致谢，他话锋一转阐述起作品试图传达的态度来。 “也许大家都是这样解读的，但其实我们并不是，生命有无数种可能，那些半途倒下最终回归平淡生活的「你」同样值得尊重，而选择拿整个人生来豪赌，去追随自己所爱之人的「你」，更有种虽千万人吾俱往矣的大勇，都不应该用〈被现实打败的失意者〉来定义…” 此时正与其他乐队成员一道先行退场的翁怀憬真真切切听懂了晏清的言外之意，眼挂泪珠的天鹅姑娘停在后台通道口深深回眸望了眼情郎，这一幕恰巧被老炮儿韩礼用镜头捕捉到，忙着猛按快门的他还未曾知晓将来被捧做一代神刊的《三十年草摇特辑》首页封就在这不经意间诞生了。 “在我心底摇滚乐并不只意味着时刻保持愤怒、抗争不止的至刚，它也可以是涤尽风尘、兼收并蓄的至柔，正因这种独有的魅力，草摇才得以永远年轻、骄傲！我们（含糊不清）家的翁教授也才会泪盈满眶，谢谢大家～” 后话不提，晏清略微沙哑的叙事语调着实在悄无声息中柔软了一众习惯穿着坚硬刺盔的年轻摇滚乐手，渐渐地，一只又一只象征“反抗、不妥协”的朋克礼握拳被放下，稍作沉思后他们不约而同以世俗掌声取而代之。 ??“百闻不如一见，清哥儿居然是位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的奇男子，对了，刚在台上到底说的是〈我〉还是〈我们〉啊？你家翁教授的态度很暧昧，有机会拿下的！” 之前那席情真意切的发言润物无声地弥合了之前论战导致的裂缝，在翁教授挂着泪花躲回车里后，邵卿只能抓着晏清去补某些必要的社交流程，展现出过硬实力的木棉与情人乐队收到了几乎所有人释放的善意和礼遇，当然也没少听类似绒花乐队主唱姬涯这样的调侃，虽然心底有些焦灼于被拉长的时间，滴水不漏的他应对得倒也坦坦荡荡。 成功花最少的时间同老、中、青三代国摇菁英打成一片，顺带还跟老熟人姜瑭碰拳寒暄了片刻，晏清一行终于在时至晚九点左右踏上了返程的归途，座位重排完邵卿还贴心地揽下送袁郁玥的任务，乘兴而来载兴而归，一路风驰电掣不提，两台车最后在北二环安定门附近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 21：26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嗡嗡嗡，到家啦，那个，我想明晚支取一次幸运值～，到时候地下停车场接你？先练功了…］ . 22：27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我家翁小格练琴去了？那么大一家银行连个值班人员都没有么，小心客户投诉，急…］ . 23：19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翁行长，您好～麻烦协调、核实一下贵行万寿寺路支行翁小格不搭理vip储户的相关投诉，ps：低声下气，谄媚脸～］ … 以上三条没得到回应的微言是到家后晏清于百忙之中挤时间发出的，归心似箭自然事出有因，甫一到家某老板当即宣布自己要征用保姆车，接着便让茅致远将其直接开走了，而后三言两语蒙混过甘愿装傻的姑娘们，他一头钻回小楼继续捣鼓起为翁怀憬准备的生日惊喜来，连每天不落的表演形体训练都是改到卧室穿插进行的。 “纷乱人世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青春不可惜…” 今天的核心内容可以说相当之有针对性，正当晏清以其饱含深情的粤语台词功底，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配合出彩重现出前世经典剧目《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中某个表白桥段时，被他随手搁置在床头柜的电话终于滴滴传来了两声信息铃响。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你别闹～哪家银行大半夜营业的？萌萌和媛儿过来呆了一会，她俩刚走不久，我还没开始练琴的，光顾着写日记去啦，现在正打算练呢…］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萌萌还笑我后天指定没空，所以打算约着提前一点简单吃顿饭，结果连明晚都没给她留～怎么那么讨厌呢，你～］ … 什刹海这头读完消息，晏清正神采飞扬打字回复时，万寿寺一号院3005主卧里又是另一幅光景，怀抱〈格桑花〉对窗而坐的翁怀憬桌前摊着一记事本，上面红色的正楷字迹工整列举着好几个名字，后边还跟着数量不一的正字，跟她先前打得腹稿相差无几，唯独某登徒子名下未见落笔。 没隔多久晏清便发来了消息，对情郎的早有预谋翁怀憬是心知肚明，含羞啐了口，清妍昳丽的眸光在笔纸与手机屏幕间来回游弋，翁教授眉锋轻蹙打字的样子煞是好看，星夜为媒，明月照窗，她俩飞速地来了一轮电波传情。 … from_自诩罗密欧的晏倚飒：［好一个知趣的萌萌！不影响你们小聚呀，晚到十点半都可以，嗡嗡嗡写日记有没有表扬我？］ · to_自诩罗密欧的晏倚飒：［刚有看到小喵更新过来的行程安排，哼！本来都打算记你一笔的，若非某人今天其他方面表现尚可，我酌情给减免了～还敢要表扬？］ … ?“啊，幸免于难！小本本还真有记仇环节，嗡嗡嗡不提缘由的话，还以为是因为没积极回应邵卿昨晚会上提的年底新专呢，行程安排…等等！我都不知道有什么行程安排…又被小喵算计了？” 翁教授的薄嗔轻怨飞回什刹海后，晏清把玩着手上那个装载了数十首小样的u盘暗自嘀咕了声庆幸，但一联想苗妙和章雅梦的某些反常举止，他顿时意识到其中怕是另有文章，很快运指如飞跟心上人飞速交流起来。 ?说来也是可疑，第一季《才华有限公司》直至收尾阶段前，两家工作室全然没有互相通报各自艺人行程安排的习惯，全靠私下沟通，由李寒鸢负责掌管的翁怀憬工作室账号也从不像其他女星蓝v那般每月发布行程，可偏偏昨晚邵卿在临散场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然而苗妙和章雅梦当时都没接茬，于是乎晏清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鸿雁传书又是好几个来回，在确认情郎对十一月行程安排的事确实完全不知情后，翁怀憬发了张《月色撩人》里路越气势汹汹，挥动拳头的gif表情过来，紧接着她又默默传了张自己的行程给晏清。 「为什么嗡嗡嗡会想记我一笔呢？难道跟她不回银行预约的事儿有关，老章的阴谋害人不浅，队友都窝里反，能不躺枪专业户嘛，嘶！仙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晏清连忙点开原图仔细察阅起来，这张未曾公布的行程是在去年翁教授某场芭蕾独舞剧照的基础上转制的，戴着天鹅头冠的舞者背对镜头，雪白羽尾般的tutu裙静静绽开，足尖点地的她双臂优雅盘旋而起，宛如一支圣洁不可侵犯的天鹅，身畔点缀的各项行程像极了带粉红透明特效的梦幻泡泡。 … 翁怀憬11月行程公告： ? ?nov.1～3，《才华有限公司》s1ep11录制（帝都） ?nov.8～9，《才华有限公司》s1ep12录制（帝都） ?nov.10，草场地摇滚音乐节，〈夏〉舞台21：40～22：30.（帝都） ?nov.14～16，综艺飞行嘉宾（沪海） ?nov.22～24，louisvuitton吕2020春夏（亚太）产品发布会（帝都） ?nov.28～30，带队参加蓓蕾杯北区复赛(青岛)［心］ ? 其余时间均有教学任务，以上行程如有变动，敬请关注@翁怀憬工作室，届时将通过官方细语更新公告。 … 「十一月底嗡嗡嗡要去青岛？原来如此！邵卿故意卖关子，浓眉大眼的小喵居然也跟着老章叛变了，难怪今晚回来路上她还神秘兮兮威胁我，说什么“真不接那单商务约，有些人肯定要后悔，到时候可别哭着喊着给本喵打电话！”开玩笑，我是那种人嘛…」 扫到左侧最后一行时，某位聪明人瞬间便琢磨透了这波通报行程背后藏着的奥妙，内心天平砝码一边摆着日趋回升的圈内口碑，一边摆着庸俗至极的鬼畜广告，好一个晏清，真是半秒都没犹豫，他直接捧起手机给喵总秒发一则语音消息：?“小喵啊，青岛那单赶紧接啦，〈男人一年逛两次岚海之家是睿智的！每次都有新发现、新选择、新感觉～〉广告词和魔幻编舞我都提前想好了。” 也不管苗妙那头有没有回复，晏清转头就把这个消息告知了翁怀憬，果然幸运银行万寿寺路支行立即开启了24小时vip服务，效果堪称显著。 …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真巧～我才发现自己刚好有个服装广告月底得去青岛拍，小喵可能漏了没更新…］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哦，好吧～不是说矿泉水广告么？都行，那说回预约的事儿，你要带我去哪呢～］ … 读消息时手机接连跳出几条提示音，苗妙回复的〈真香警告.jpg〉和后续消息证实了青岛的商务约如翁怀憬所说当真是家国产高端饮用水品牌，只是心上人这态度的转折着实生硬了些，觉悟很高的晏清憋着笑绝口不提这点，径直说起了预约的事。 … to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打算去东灵山赏星悬河汉间，看月上柳梢头，有两个选择，带你约会以及…跟我私奔～］ . from_即将长尾巴的嗡嗡嗡：［掌嘴！大胆登徒子～私奔可不行，陶笛在手边吗？视频连线陪我练琴吧，练得好就勉强答应跟你约个会～］ … “耶！经典送分题～” 正如晏清这声欢呼，翁教授的条件完全称不上是在为难他，更像是福利大放送。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最后一期《才华有限公司》计划分两天录制，节目组大手笔包场了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作为录播现场，在章雅梦美其名曰“为沪交预留一定的适应场馆时间”的建议下，骆冰和刘明仁头一天的安排是录前序投稿、创意部分以及一小部分公演环节，即——清憬双人合奏的《alwayswithme》和《you’restilltheone》，《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与另一首《lovestory》则被放在了周六。 晏清回家可谓做足了准备，像陶笛这种明天一早便要用的乐器自然已收进了小楼里，于是飞地弹起来，用最短的时间藏好那些暂时不能暴露的惊喜，他直接捧起陶笛发送出视频请求。 … ［视频通话拨号中…］ . ［等待对方连接中…］ . ［视频通话］ … 还是在赏心乐事谁家院时，翁教授初听情郎独奏这支定名《alwayswithme》（永远在一起）的曲子便喜爱溢于言表，私底下肯定没少练，所以当视频接通后，俏生生出现在屏幕上的翁怀憬只是随意冲镜头挥了挥手就低眉垂眼地直接开始了她的指弹，没等甜美、轻盈的木吉他伴奏持续徜徉开，晏清这头清越悠扬的陶笛已带着一丝幽咽声，牵扯出绮丽悱恻的情思绵延起势。 跟随俩人逐渐纠缠不清的视线，缱绻旖旎的旋律不断递进，夹杂着甜蜜的回忆，带着若有还无的相思，低缓处，似春日花谷之风吟，略带滞涩；高昂处，似夏夜霞云的流火，炙热滚烫。 流动的陶笛渐渐转成传统的五声音阶和弦伴奏，温柔而坚定的木吉他缓缓接管了旋律，恰似柳絮的飘落带走夏日最后一声蝉鸣，潺潺的流水冲刷走烦恼和惆怅，悄无声息中初冬的第一缕雪花迎着秋风的尾巴轻舞飞扬起来。 演绎了新鲜采摘的春花，蜜罐煮过的夏雨，糖水黏住的秋风，文火烤软的冬雪，完整地一轮循环后，十二孔中高音陶笛的妙音再次唱起主角，木吉他又回归成点状分解和弦状态，如浪涌、似燕返，全程没有任何复杂的旋律和曲式，保持着凝视姿态的俩人就着一段最简单鲜明的旋律反复变奏，将彼此间的眷恋表达得恬淡而隽永，颇有种大道至简，大音希声的唯美意境。 糅入浓浓情意后，隔着无线电波交相辉映的每一个音符都耀动着新世纪音乐与新古典风华之美，合练效果毫无疑问超出了翁教授事先预设的要求，当这段温情脉脉的琴瑟和鸣收声后，谁也没有开口再提约会是否将成行这茬，他俩只是静默无声地深情凝视着彼此。 … 爱意灼人初恋情：「时间流逝只会让我对你的爱与日俱增，晏清想和翁怀憬永远在一起～」 羞意难平傲娇憬：「世间最美妙的事莫过于喜欢某个人的同时也被对方所钟情着～」 … 正如这一段欲说还休的眉目传情，持续近半小时的睡前视频期间还发生了许多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甜腻时刻，不过在挂断前的互诉晚安环节，翁怀憬像是被这支大调圆舞曲给坚定了本心一般，她最后一句话让晏清脆弱而幸福的小心脏猛地颤了一颤。 “晚安～倚飒，我决定了，以后决不会再姑息祝英台！” … … 分割线 ps：《alwayswithme》 纯音乐作曲：久石让 推荐版本：宗次郎的陶笛版，吉他伴奏者未知 收录专辑：2005年，《primeselection》 题外话，此曲乃宫崎骏导演动画电影《千与千寻》最知名的插曲之一。 第二百六十七章 国剧修罗场纪实 … 11-8，星期五，立冬 帝都西长安街2号 … 南起永定门北至钟鼓楼，全长7.8公里的故宫中轴线造就了紫禁城独有的壮美秩序，唯独庄严肃穆的长安街西侧突兀盘卧着一枚“天外来客”——一幢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银色椭球体建筑同周遭宫殿起伏峋峙的琉璃瓦顶截然不同的冲突感让它显得份外吸睛。 这颗有〈城市中的剧院，剧院中的城市〉美名的明珠甫一落成便无可争议地被选入新帝都十六景，每年全球有无数顶尖艺术家进出于此，交响音乐会、话剧、歌剧、芭蕾舞等古典艺术从业者无不以在此登台为荣。 这儿便是尽细语集团、沪海交响乐团两方全力才为《梁祝小提琴协奏曲》首演争取来的首秀舞台，亚洲规模最大的剧院汇演中心——国家大剧院，一座建筑风格完美融合传统与现代、浪漫和实用，且兼并东西方审美标准的艺术圣殿。 地标性的椭球形外立面由钢结构与无数块钛金属装饰板覆盖而成，色调柔和且富有光泽，前后两侧均镶嵌着大量地渐开式玻璃幕墙，整座建筑漂浮在一池清澈见底的人工湖上，在碧波荡漾下反射出粼粼潋滟光泽，格外光鲜亮丽，尤其是在日出或日落时分，霞光映照中的国家大剧院同它湖面中绝美的倒影浑然一体后，焕发出的光影效果简直瑰丽无比。 这颗美伦美奂的水上明珠进出方式也别有洞天，所有入口都建在湖面下方，通向202功能区大厅的两条透明水下廊桥设计得十分唯美，往来其中时湖水的波光会随阳光折射带起阵阵涟漪泼洒在足下的大理石上，令人有种翩翩然恍若人间仙境的错觉。 从水下廊桥进入功能区后，国家大剧院才算露出庐山真面目，这里集中了当今世上最大型、最复杂的歌剧舞台，被誉为全球音响效果最佳的音乐厅，最具民族特色的剧场，保持着离散关系的它们彼此间仅依靠悬空走道勾连，前卫的空间设计感也让国剧成了帝都极富盛名的热门打卡地标。 值得一提的是在国家大剧院架构复杂如浩瀚宇宙般的穹顶之上巧妙地安插了数千盏led激光射灯，与长安街上其他建筑物在夜晚灯火通明的景象不同，国剧往外散发的是点点光芒，璀璨犹如夜空闪烁的繁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惜时间不太够，要是能想办法弄来一直升机，带着嗡嗡嗡飞上天悬停在国剧上空，遥控底下的灯阵描绘出她翩然的舞姿，岂不是…」 当看过那份纽约爱情故事后，晏清甚至对国家大剧院穹顶的一泓星海动过某些心思，毕竟这样的天时地利为实现在城市天际线上，以星辉勾勒爱人轮廓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满心想给翁怀憬弥憾的他进馆前还抱着要找机会交好一番国剧管理层的念头。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立冬这天《才华有限公司》的进馆录制在给了晏清一个惊喜的同时，也狠狠让他难堪了一把。 惊喜的是“天涯何人不识君”的名场面再次上演，负责接待工作的国家大剧院副院长丁森似乎早在四年前便因牵头组织音乐剧《如果》的巡演事宜与晏清结过一段善缘，猝不及防间某人的应对还算得当，没闹出什么笑话，而难堪的是他其实并非依仗自己过人的演技和超强的临场反应而蒙混过关的，幕后功臣另有其人。 面对袁郁玥肆无忌惮、不分场合的挑衅，放过狠话的翁怀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那句“今后绝不会再姑息祝英台”是来真的，她俩的对线彻底浮至明面，且激烈地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如此难得一见的大场面震撼住了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丁森哪还有闲心再去关注缩在身后，表现相对正常的晏清。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早早等在舞台的袁郁玥确认俩位目标人物均已进场后，当即开门见山地将手上的小提琴练习曲换成了肖斯塔科维奇《牛虻-浪漫曲》solo选段，热烈示爱的旋律连同她滚烫的目光直逼还停在一层合唱席位置的晏清。 等这段寓意〈在我与上帝之间，你得做出抉择〉的华彩完结，拎起橡木弓的袁郁玥还得意地瞥了摆在舞台西侧的钢琴一眼，这彻底激怒了先前都是隐忍、克制态度的翁怀憬，她当即驾驭着国剧的贝森朵夫帝王大三角针尖对麦芒地回应了一首俄国作曲家尼古拉·科萨科夫的《野蜂飞舞》，暗讽袁小姐不过是只狂蜂乱蝶罢了。 首轮交手其实还有些遮遮掩掩的感觉，像伊梨、赵穆、谭森等对古典音乐停留在一知半解程度的节目组成员倒是都没听出有何异常之处，不过翁怀憬态度鲜明的变化让陆续入场的沪交乐手们均是一脸惊谔，艺术造诣颇深的丁森自然也敏锐察觉到了台上俩人间微妙的交锋，几句话麻溜打发还想再躲一会的晏清登台后，他当即便在国剧内部员工微言群里摇起人来。 … ［莎翁《第十二夜》有人感兴趣吗？看着像要上演经典的薇奥拉与奥丽维娅对决，帝舞冰美人翁教授、热情如火袁三小姐领衔，公爵未知，大幕一拉开就是《thegadfly，op.97-3.youth-romance》vs《Пoлetшmeлr》！诸位速来音乐厅一观！］注1 … 正当丁森忙着编辑消息的时候，舞台上的明争暗斗也进行得如火如荼，首轮小输一阵并未影响袁郁玥的昂扬斗志，借着交流梁祝的由头，她挥手拦住了路过指挥台的晏清，以袒露的美背阻隔翁怀憬投来的死亡凝视，光明正大来了段推弓揉弦的请教，直接将时间拖近至节目正式开录，气得钢琴后的翁教授一抬手弹出了歌剧《塞维利亚理发师》中著名的咏叹调钢伴——《快给大忙人让路》。 虽有些意外翁怀憬的今时不同往日，可袁郁玥也绝非易与之辈，重新枕好大炮便准备回击，幸好池座中章雅梦的疯狂暗示及时将她拉下台，终于在刘明仁的暗松一口气中，盛装出席的沪海交响乐团全体成员的注目礼下，最后一期《才华有限公司》正式开机录制。 然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今日份修罗场的开胃前菜，等见猎心喜的国剧吃瓜群众从各自岗位赶到音乐厅围观时，整好晏清正以一口流利的英式口音向镜头分享着动人的梁祝爱情故事，他们亲眼目睹了更劲爆的内容： 因为舞台很宽敞的关系，分享投稿这段两位主创的位置被安排得比较开，翁教授却疑似不堪直面池座席里袁郁玥不断投射过来的倾慕之情，录制中寻了个空档，她直接起身挪动琴凳将自己瘦削的身形拦在了晏清与袁三小姐中间，令人咂舌的是在重新回归为优雅的公爵夫人坐姿前，翁怀憬居然还小露了记眉锋一扬的睥睨姿态。 就这么一提一放再一顾首，东方不败式的压迫力蹭地爆发，可谁曾想一山更有一山高，袁郁玥也是真豁出去了，当着梅赐贻提前内部通过气的一众同事的面，不紧不慢地莲步轻移，她笑靥如花地往舞台右侧稍微靠了靠，视翁怀憬为无物冲着晏清持续放电。 … “哇！我家教主a爆了，亲近自然真要梦想照进现实了！这女的什么情况？” . “嘶！我反倒觉着袁三小姐带点堂吉柯德那味儿了，好燃有没有？” . “重点在于暗战不止的幕后黑手是晏清，居然无动于衷诶，好渣啊，呸！我要曝光他…” … 此情此景顿时惊起一片愕然，八卦之魂随惊呼声如同连锁闪电般自聚头在看台上的国剧员工间跳跃穿梭，唯独后知后觉醒悟自己是错放晏清一手的丁森暗中悔得大腿拍青，还有不少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暗中举起手机打算偷拍后续，得亏骆冰快步赶到及时刹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事情就是这样，时间太过仓促，小玥的梁祝练得还有些瑕疵，其实翁教授她俩是在用特殊方法激发我们小提琴手的状态，请大家尽可能保持安静，切勿外传本期节目内容…” 骆冰节目总监的身份配上一番提前准备的说辞还算比较有信服力，当然如果能不那么频繁地回头关注舞台的话，效果肯定会更好，但也没办法，谁也料想不到今天这出戏竟精彩如斯。 底下的修罗场还在继续，轮到分享《纽约爱情故事》环节时，完全不知已遭“叛徒”泄底的翁怀憬全程是以第一人称方式来做讲述的，几经删减的情话说起来依然有些面红耳赤，但期间她多次迎着镜头大胆与晏清对视，一遍英文稿读完又简单地直译一轮，末了翁教授还意犹未尽的补道：“我本人非常钟情这个故事，希望下一季还能收到她在新城市寄来的投稿。” “所以下一篇是叫《帝都爱情故事》咯，啧！憬姐的命题作文写得可真好，不过你俩还没在一起吧？我应该还有机会的！” 节目组先前积攒了很多排练的镜头素材，所以当分享投稿环节一结束，刘明仁直接示意木棉与情人乐队登台，按部就班准备连轴录第一首公演曲目——晏清的乡村摇滚版《you’restilltheone》，这段极具杀伤力的耳语就发生在袁郁玥主动帮翁怀憬递去电吉他的那一刻，音量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你…” 被情敌蹬鼻子上脸的挑衅打了个猝不及防，俏脸通红的翁怀憬第一反应是震惊以及观察左右，片刻之后才浮出怒不可遏的愤懑，多半是忌惮身上别着的无线麦克风才欲言又止，她十指发力紧了紧手中的电吉他，就那么巧，身后赶着献殷勤的晏清刚好帮着给调试完了拾音器，音乐厅的音响系统立马捕获到一段短促而刺耳的杂音，最后在众目睽睽的压力下，色厉内荏的翁教授只是凶巴巴地回瞪了袁郁玥一眼：「想都别想！」 “讲真的老章，当时我害怕极了，生怕袁圆说完那句话，被憬儿姐给开了瓢…” 受凛冽的肃杀氛围所影响，木棉与情人乐队罕见地出现了不少衔接失误，一曲《you’restilltheone》接连录了三条才过，期间频频错拍的苗妙直至午休时聊及这一幕仍心有余悸，她身边的周佩佩也后怕地瞄了眼躲在远处角落交流着什么的晏清和翁怀憬：“太吓人啦，刀光斧影，剑气游走，简直跟黑木崖决战似的，我感觉清哥都快拉不住憬儿姐了。” 兴许是明悟出光凭自己单打独斗吃不住“毫无底线”的袁郁玥，下午录那首陶笛配木吉他的《alwayswithme》时翁怀憬祭出奇招来还以颜色，经过晏清的沟通下，节目组临时将原本相对而坐的舞美布局调整至那台贝森朵夫帝王大三角旁，俩人共享一条单人琴凳，怀抱格桑花的翁教授面朝情敌，背贴情郎，满脸柔情蜜意地完成了一曲质量超高的高糖高光演出。 温香软玉感最真实的晏清其实有数度朝前腾挪，可无奈横坐的琴凳长度仅55厘米，很快便避无可避，另一头的翁怀憬沉迷于和情敌的目光角力，同时又得兼顾着吉他指弹，所以每每当背后让出一丝缝隙时，她都勇不可当地重新向后抵紧情郎以此保持对袁郁玥的压制。 “嗝～卿姐，请收下我的膝盖，你请袁郁玥抬杠这一招，是我偷税这么久以来见过最伟大的操盘！” 目瞪口呆望着舞台上完成表演后肩腰依旧贴和得严丝齐缝的清憬二人，良久赵穆打了个饱嗝，心悦诚服地向陷入姨母笑状态的邵卿表达着敬意，她身后的伊梨扶着眼镜脚没说话，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不至于，夸过头了，这要归功于集体智慧，另外我早说过的，你们那样逼晏清套路太低级，节奏明明都掌握在怀憬手里呢，她啊就像支弹簧，一旦找准临界点，就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不居功地随意一摆手，邵卿远远与骆冰、章雅梦对视几眼，确认刘明仁在录完一半公演曲目后依据计划转而与梅赐贻协调起组织乐器、座席入场，开始准备排演《梁祝》的相关事宜时，她才捂着嘴眉开眼笑道：“所以压力还是得继续给，这才到哪呢，你们安心等着看明天的好戏吧。” 舞台中的转场切换实际上是个大工程，涉及诸多重型乐器和六、七十张大小不一的乐手椅需要调整位置，好在沪交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的演出经验还算丰富，再加上今天聚集了一大帮前排吃瓜的国剧工作人员，在梅赐贻和丁森的调度下，大家几乎是倾巢而出，没耗费太久沪海交响乐团便井然有序地完成了排排坐的任务，晏清与翁怀憬也回归至靠后位置的竖琴与钢琴前，随着肩枕法制帕格尼尼大炮的袁郁玥施施然落位在指挥台左侧，华国古典音乐最高殿堂首度奏响了独属《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璀璨篇章。（注2） … … 分割线 注1：丁森说的《第十二夜》为莎士比亚戏剧中著名的四大喜剧其一，双女主薇奥拉与奥丽维娅有着非常之多的精彩对手戏，并不仅限于情敌，主要是一进门就发现憬儿和小玥在对飙琴技加阴阳怪气，戏剧效果拉满，丁森才用了这样的说辞叫同事过来看热门，当时晏清躲在他背后，自然想不到这俩位搁那抢男人呢，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说袁郁玥热情火辣，但其实袁圆姑娘根本不是在看他。 注2：因为字数限制，我就这段还特意发了个贴，具体的座席安排我也会用小号发一张图示来描述晏清、翁怀憬、袁郁玥三人在演奏中具体的站位关系，考虑到大家可能对古典音乐不熟悉，可以参考这个图来脑补下一章袁圆只是简单一个换位动作后三人间刀光剑影的眼神戏。 第二百六十八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站到摄像机镜头前，袁郁玥直至首日录制散场都没再整出新的幺蛾子，除了在第一遍合完有婷婷袅袅地踱步去了趟钢琴边和翁怀憬低声交流几句之外，当然她这一举动得到了沪交艺术总监梅赐贻的首肯。 在此之后袁郁玥一言不发地换到了指挥台右侧，迎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含恨秋水，火力全开的她以超强的情感表现力力证了自己在目视着晏清时拉出来的梁祝旋律和直面沪交大提琴首席拉出的是两种层次、段位截然不同的水平。 “位置这么一换居然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可真了不得！没想到清哥儿和翁教授的情绪调动能力如此神奇…” 改编时原本走的便是民族与古典相交融的思路，袁郁玥饱含真情实意的小提琴独奏让全曲极为显著地在听感上更上层楼，这也正面佐证了先前骆冰的那番说辞，等到刘明仁宣布散场时，大受感染的丁森还动情地拉着晏清不肯撒手，死活要跟老脸一红的他交流一二。 … （此处省略两千字重铸关系的古典音乐、戏剧交流内容，知道你们不爱看。） … “综上，主要是怀憬的功劳，我只是起个工具人的作用罢了，森哥要不这样，咱哥俩下次找机会详谈…” 丁森突然的热情让着急赶去跟茅致远汇合的晏清措手不及，只能目送着下午提前赶过来听了半场音乐会的苏矇伙同高媛接走了翁怀憬，等费尽百般唇舌脱身出来，居然连苗妙、章雅梦、李寒鸢几个姑娘都自行离开了国剧，幸好鹿璐有在格桑花的琴盒里为不便打车的他留了把srx的钥匙。 ［今天凌晨就是我家嗡嗡嗡的生日，祝你快乐的事儿可以交给萌萌和炮姐，我主要负责给你快乐，待会晚点见～］ 赶到停车场发动汽车，晏清没忘给翁怀憬发了条微言，随后便一路驱车往西五环外赶，今晚才刚刚开始，他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收到晏清的消息时，翁怀憬刚在五道口的ri餐厅坐下。 “连我们梅总都觉得还是清哥当梁山伯更好，所以憬姐，待会妹妹就不跟你客气了哈…” 还没等翁教授从吕家的老花sact（lv琴谱包）里翻出电话，雅座的大理石餐台便被鹦鹉学舌完的高媛锤出一声哀嚎：“听听这是人话吗？要不是萌萌死命拉着，我当场就要给那个小浪蹄子点颜色瞧瞧！” “怪我好吧，真瞧不出来祝英台那么有心机，憬儿要不说的话…” 边以同仇敌忾的姿态附和着，苏矇边暗戳戳示意高媛别演得过犹不及，其实这俩人背后没少在偷税群里给邵卿、章雅梦出招，见翻出手机的翁怀憬表现得面无表情，她连忙又哄了一句：“明天你生日，要是袁郁玥还敢那什么的话，我俩肯定不会再袖手旁观…” 排练梁祝的空档那会翁怀憬确实有被气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不然也不至于被闺蜜们软磨硬泡一通便将当时的情况给交了个底，可等看完晏清发来的消息后，川渝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翁小格毫无意外地来了个当场变脸，传统艺能的魔力驱使着她清冷而疏离的眉宇瞬间绽成一线月芽儿笑眼。 “哦呦，啧啧啧，怎么突然就开心到眯起眼了，他发什么了呀？” 秒猜到是晏清发来消息的苏矇旋即改口，高媛则直接凑近去看翁怀憬半天舍不得收起来的手机，毫无防备之下被腻歪得满口牙酸，半晌她才将内容转述出来：“让我们好好祝某人快乐呢，憬儿不是说上周已提前听到了他唱的《生日快乐》，难道还有别的准备？” “有个手工制作的八音盒～虽然倚飒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但里边是什么歌我其实都早猜到了～甚至还知道他晚上是约了大茅，正找人在北苑那边改车顶呢，今晚要带我去看星星、看月亮…” 心情甚佳之下，翁怀憬垂眉低眼地回着消息，顺嘴将这些天从晏家大院眼线那边知道的所有信息竹筒倒豆子般脱口而出，婉转的尾音随她上扬的唇角几乎一道翘到了天上去：“～对了，还有件事儿特别逗，小喵总共只给了倚飒两万块零花，幸亏他不笨知道找人借钱，这些我都装作不知道呢～” 说完最后一句，翁怀憬刚好点下发送键，收好电话再往桌前一伏，视闺蜜们善意的谑笑如无物，她双手托腮道：“而且依然很期待～” “嗝～” 生日蛋糕都没摆出来，高媛已经被狗粮撑到饱嗝连连了，幸好苏矇还记得此行还担着吹耳边风的任务，她连忙趁热打铁道：“那你就快点儿准备好，让他拿下呗，免得被人一直惦记呢。” “那也要等倚飒先表白啊，都是邵卿她们害的，一惊一乍尽帮倒忙，老章、小喵肯定也有问题，一个比一个能浮夸，但我懒得去管了…” 轻声嗔怪着将锅甩得一干二净，翁怀憬食指一勾点了点桌上的菜单，澹然一笑，她随口便将话题一笔带过：“点菜吧，你俩好好祝我快乐就行啦。” “萌萌上蛋糕，我来倒香槟，提前祝我们的憬儿…” 隐隐有被内涵到，有些心虚的高媛选择从善如流：“生日快乐，年年十八～” “媛儿你忘了最重要的…” 还是苏矇比较稳得住，她坦坦荡荡拎出提前订好的蛋糕，再从从容容地一根根点亮蜡烛：“祝翁小格爱情甜蜜，尽早做好准备！” “胡说什么呢…” 大羞之下，翁教授连忙祭出背身单打：“你们可真讨厌～” 燃起18根蜡烛的蛋糕、无酒精香槟以及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帝都五环内外都在逐渐褪去白天的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温柔的夜色卷开大幕。 雾霾天里的城市不见星光，高架桥上下处处点缀以华灯，今夜的帝都流光溢彩，通明璀璨，一轮将满未满的圆月悄悄爬出了云层，在夜色与灯光的交融下，漫天播撒着清晖。 虽然天公作美，可期间也出了些小意外，晏清那头的施工拖到十点才完事，多亏苏矇当机立断直接将翁怀憬给送到了北苑才没让他俩这趟浪漫之旅彻底泡汤。 “呃，马上出发，东灵山稍远了点儿，嗡嗡嗡，我们可能…” 没时间再多做排查，晏清只能庆幸匆忙“完工”的保姆车至少从外观上瞧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等翁怀憬坐上副驾驶后，事先夸下海口要给人以快乐却惨遭现实无情打脸，一时间难免有些尴尬，好在他的翁小格表现得甚是善解人意。 “会不会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从北苑出发至少也得俩小时吧…” 半天没系上安全带，翁怀憬心知肚明后边的乘客舱里定然藏着什么惊喜，也懂晏清为何欲言又止，因为从行程上来说当下再前往东灵山已卡不上零点，于是乎她试探着提醒道：“好像这里离雁栖湖更近，对吧？” “确实要近很多，可网上都说东灵山的能见度更好。” 心上人的提议让晏清颇为意动，却又想给翁怀憬最好的生日体验，讪笑挠头的他有些犯纠结。 “只要是你陪着我～其实去哪看都一样，不着急的…” 边柔声缓解着情郎的尴尬，翁怀憬边系好安全带，当视线扫过仪表台中控屏上悬停的多媒体信息后，她好奇地伸手点向晏清特意调试过的暂停/播放键：“《乘客》？我要听～” “等等，不行…” 一切发生得太快，晏清甚至来不及阻止，驾驶舱背后的毛玻璃隔窗隐隐约约透出几缕璀璨的星光，一阵迷离的效果器音效伴着悠长的萨克斯solo从扬声器中飘荡而出，同时还响起一段深沉、沙哑的男低音独白。 … “第二首是你一直想听的《乘客》，其实无论是〈让我感激你，赠我空欢喜〉抑或是〈那歌手结婚了，我不是不快乐〉都算过于刺痛的假设，而我更想对你唱第三个版本《归家，goinghome》，不过生日嘛，当然嗡嗡嗡最大～” … 「新专辑？大概又坏了他的好事，也许是准备在表白时当背景音乐的，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要笨死了…」 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乘客舱有流光溢出，陷入僵直的翁怀憬芳心鹿撞不止，等独白完才想起亡羊补牢，可连按了几回开关发现竟只能暂停音乐后，缩回手的她不太敢看晏清，低头咬唇隔了许久才挤出一句：“怎么关不掉？” 播放列表预先载入的歌来自晏清为翁怀憬量身定做的新专辑，打算到东灵山后另作他用的，最要命的是乘客舱里的星空顶并未全部完工，属于那种一旦打开便无法以正常手段关闭的半成品。 “施工问题，没来得及全部搞定，跟那首《生日快乐》一样，后边盛的…” 无奈拍头带上痛苦面具，说话支支吾吾的晏清大拇指遥点了点毛玻璃隔板，再冲中控面板一努嘴：”这还有十一首带独白的新歌，都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啊？所以确定是有安排表白的环节么，好紧张，我应该是做好了准备吧，等等，我在瞎想什么呢，矜持一点！翁小格～」 捂脸中的翁怀憬心底又甜又羞又后悔，不算太短的僵直期过后，她又故作清冷地装起了鸵鸟：“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对吗？” 欲哭无泪初恋清：“可现在再去东灵山电量肯定不够回来了。” 眼角沁红傲娇憬：“某位幸运儿表示她有被惊喜到，行了吧，一切准备就绪，赶紧出发雁栖湖～” 光速变脸初恋清：“一言为定～” 眉眼如勾傲娇憬：“臭不要脸～” 随着某个关键词一出，俩人迅速达成一致，满载星光的gmc保姆车转头攀上高架桥，朝怀柔方向快速驶去。 … 『高架桥过去了 路口还有好多个 这旅途不曲折 一转眼就到了』 … 乘风破浪司机清：“都被撞破了，索性就继续放给你听吧～” 满目星光乘客憬：“可以只单曲循环《乘客》吗？剩下的我想留着每天听一首～” … 『坐你开的车 听你听的歌 我们好快乐 第一盏路灯开了 你在想什么 歌声好快乐』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有夜自携星月来 “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玉衡是北斗七星中的斗杓初星，孟冬则指代着入冬首月，两汉时期的佚名之作《古诗十九首·其三》描绘的正是当下时节夜空中的烁目星相。 国学造诣虽远逊于翁怀憬，但要说起满天银汉的灿烂烁目，蓄谋已久要携心上人乘星光浪漫出逃的晏清绝对更有发言权，毕竟险些耽搁计划的某项大工程其草图就是由他独自绘就而成，再秘密通过茅致远暗中联系好的施工方，最后不计成本的加班加点作业才堪堪完成，gmc的顶棚上被布下了足足28215颗led灯珠，完美复原了从2014年至2019年每一个独属11月9日凌晨时分的星相。 是夜，北极星高悬天宫正顶，敢与皓月一争辉，仙后座β、α、γ、δ、e五颗蓝巨星自北天顶朝东呈m型倾斜，著名的飞马座四边形星倒悬在西侧天际线，南天底角处熠熠生辉的北落师门，再加上沉降至地平线偏西附近的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 被这些星等较高的耀星框于其中，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的仙王、仙后、仙女、英仙、飞马和鲸鱼等诸多星座一道构成了灿烂无比的王族星座，它们伴随着金、火、木、土等行星一同闪耀在雁栖湖夜凉如水的醉人月色中。 「这儿还是那么美，等等…我应该不用闭上眼吧，他又没说，哇～」 繁星浸入湖底，细浪涌上银河，水天一线间弥漫起的淡淡薄雾，朦胧了几许月华如练的潋滟之姿，却丝毫未损此刻翁怀憬含情美目中映射出的璀璨光芒，原因无它，等这一行抵达目的地后，保姆车停靠在了雁栖湖南岸空旷无垠的湖堤上，晏清虽紧张可也没忘将乘员舱两侧的自动门给设成完全敞开的状态，于是乎一路甚是乖巧的她甫一下车便感受到了那泓被情郎深锁于车后的星月何其之闪耀。 「星星在天上写诗，浪漫到放肆～他果然是在含蓄地cue我这首歌！笨死啦，明明出发前就有说一切准备就绪，还要人家怎么暗示…」 视线从美不胜收的三重星光间挪开，翁怀憬捻了捻鬓边垂散的青丝，余光刚好瞥到身后一脸紧张形于色的晏清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焦灼地排练着什么，她不由得腹诽起某人的不解风情来，抬腕扫了眼晚餐时特意从苏矇手上借过的手表，翁教授浅浅低头打破沉默：“才十一点半，会不会早了些？” “清白而勇…不是…不会啊～实际上…怕是半小时也不够用，但嗡嗡嗡…” 满脑子想着如何清白而又勇敢地示爱，晏清仓皇之间话接得略微结巴，好在猛地深呼吸两口后身体便重归平和，温柔的目光穿过清幽静谧的迷迭香味交缠向翁怀憬，他缓缓张开双臂：“我更想先抱抱你，可以吗？” “现在？哦，你攒了五次诶～那来吧…” 眉锋稍拧，翁行长有些意外，可心情甚佳之下依然满足了她储户所需，含羞闭目被晏清紧紧抱住后，抛下了仅剩几许的矜持，芳心鹿撞的翁怀憬眯着狭长的桃花眼柔声道：“常时爱缩山川去，有夜自携星月来，倚飒～我很中意这份礼物的，虽然到得早了那么一丢丢～” “还才刚刚开始，我没有直升飞机，也摘不下满天星辰，如果只有这姗姗来迟的两万多颗星球…” 搂着幽香潆洄的翁怀憬，晏清清白不清白另一说，至少是将勇气给摄足了，耳鬓厮磨间艰难地分散一些注意力投向车顶的人造星空，估摸离设定的时间应该的他继续组织着语言：“肯定远远弥补不了我木棉姑娘独守的五年风月，毕竟那是你最…”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无法理解情郎的执念与愧疚，因为翁怀憬视角中的守候其实一直都是双向的，一句淡淡的无关风月堵住晏清的后续，依偎在情郎怀里的她缓缓一抬头，转而问起了此前已在来路上听过一轮的某串数字：“你还没告诉我呢，为什么数量是两万八千二百一十五？” “国人的平均年龄大概在77.3岁，约等于28215天…” 心上人并没有要挣脱的意思，晏清也就厚起脸皮不撒手，视线不时瞟着车顶月相与星轨变幻的趋势，他嘴头对答如流着：“我想着就跟白玫瑰那样，一天送你一颗…” “又油嘴滑舌…” 心生欢喜的翁教授柳腰一摆，发起一记软绵绵的背身单打尝试，却不曾想晏清居然搭了把手帮着完成了转身动作，莫名在情郎胸膛里溜了小半圈，羞意驱使着翁怀憬朝前稍稍挪动了一步，终于“艰难”挣脱开登徒子怀抱的她这才留意到车里那轮人造月亮已在不知不觉间归于圆满。 “嗯？满月了…” 细看之下，翁怀憬发现构成王族星座的群星竟在也在悄然随月相转换改变着各自的轨迹，迎着穿过乘员舱的晚风，她忍不住迫近几步来确认那些正变得陌生又熟悉的星光不是幻觉：“我怎么感觉星星也在跟着月亮流动…” “我想要给你补过五次生日，当然得麻烦它们回溯到2014年11月9号曼哈顿的夜空，稍等，我拿一下另一半礼物…” 两步并作一步踩上迎宾踏板，晏清说话间已从车内拎出一黑色手提箱，因为昨晚有特意按预设顺序整理过所有物品的关系，打开密码锁后他径直抽出了上边的第一张明信片递向翁怀憬，另一只手上还神神秘秘藏着个玻璃瓶：“这是一封迟到得有点久的情书，22岁生日快乐，翁小格～” “thejuilliardschool？某人对这个角度真是相当有执念…” 接过明信片，翁怀憬的第一眼落在了封页照上——林肯中心的夜景，主体是仰拍视角下造型独特的茱莉亚学院裙楼，钢化玻璃外立面清晰映射着上西区璀璨的灯火和星光，底栏还醒目地标识着两家联合发行单位的logo：纽约邮政总局（usps）/林肯表演艺术中心（lincolncenterfortheperformingarts）。 与上周六那首被翁怀憬当场撞破的《生日快乐》类似，晏清暗中准备的这五封，来自过去的情书也是穿插以两种不同的身份来写就的，原本打算都用从邓颖玲处求来的帝舞明信片，结果周三晚练形体时顺道路过了章雅梦的办公室，好巧不巧瞟到了办公桌上堆着几沓空白的限量版明信片，见船心喜的他随口就从老章那诓来了其中那张最应景的。 “嗯，就是觉着它太像那艘乘风破浪的大船了，嗡嗡嗡，月亮快融化啦，咱俩还要补另外四场呢，你快看背面写的，那天只有纽约是特殊天气，所以我只带了一小瓶当雪花的柳絮…” 车顶的人造星空提前预设好了程序，严格遵循每四分钟转换一次的规则在运行，翁怀憬关于学院外形的某句话其实有让晏清微微一怔，但眼看着星相有逐渐回归帝都这边的趋势，来不及多想的他只好打开瓶盖，倒出一把柳絮便朝头顶抛洒开。 “农历九月十七满月微盈，纽约那天下了入冬第一场雪，对啦，还有…西风三级。” 柳絮漫天飞舞落下，着实有几分相似降雪，说话间晏清快步走到翁怀憬左侧，变戏法般掏出把折扇，他卖力地给噙笑低头翻看起情书的翁教授扇起风来。 …?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以上铺满皓影 底下流转亮银 而你带笑向我走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格格是第三种绝色 · 贺 翁怀憬 __?__ 心上人 甲午年 22岁生辰快乐 ——issac.yen … 寥寥不过数十字，翁怀憬却看了一遍又一遍，“初雪”、“满月”、与风向三级遥遥对应的“月色与雪色间第三种绝色”等…处处突显着情郎的良苦用心，末尾正正好好落在名字下方的?型图案和加粗的三个字羞得翁教授修长的天鹅颈泛起一阵胭脂晕红，连晶莹的耳垂都透着抹淡粉，等她美滋滋品味完，再重新抬起头时，车顶那轮满月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地则是西北角一弯俏脸朝东的月芽儿。 “某些人的心画得也太丑啦～好了…” 明明嘴上说着嗔怪的话，可翁怀憬染满桃花的眯眯笑眼却绽出了同款的月芽儿形状，顾盼着逐渐与天顶趋于轮廓相似的人造星海，她笑意盈盈地望向已绕回手提箱位置的晏清：“现在我们回到了2015年的帝都。” “我也准备好了，第二封稍微有点儿凝重，农历九月廿十八残月，晴日的帝都，北风四级…” 听出了心上人的催促之意，晏清将第二张明信片连同一叠厚厚的分镜脚本递给翁怀憬，此趟处心积虑谋划的浪漫出逃并不只有惊喜，每每尝试表达真我，次次面临失控降体的惨痛经历让晏某人长了个心眼，配合着饱含隐喻的礼物，他这一次机智地把那些想说却又无法脱口的话写进了情书。 … 我用什么才能将你留住？ 瘦弱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又或者一个久久凝望残月者的悲哀 给你我设法保全的，独属自我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与诞梦做交易 不被时间、空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将给你 我的寂寞、黑暗、自惭形秽以及心的饥渴 我会试图用软弱、困惑、卑鄙、虚伪来打动你 . 贺 翁怀憬 __??__ 亲密爱人 乙未年 23岁生辰快乐 ——issac.yen … 看罢字里行间溢满苦涩与绝望的情书，翁怀憬随手翻阅起那叠分镜脚本来，这是木棉映画排期要与《着吕的女王》同步展开制作的动画电影——《千与千寻》，她有听邵卿介绍过内容梗概，其实晏清在昨晚的视频连线里也打过一番伏笔，说是《alwayswithme》届时会被用作插曲，简单来说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相对荒诞的故事：某条因枯竭而丢失记忆的河与一位拥有记忆与勇气的少女跨越时空后的重逢。 … 冥思苦想谜语憬：「删改自赫尔博斯的诗是在指代他彼时的境遇，那分镜脚本呢？倚飒是想告诉我，他真丢失了某一段记忆…」 有口难言僵直清：「特么这也能失控，好在症状不算太重，可我后面三张更直白的怎么办，箭在弦上，死就死吧…」 … 四、五分钟的时间完全不够翁教授吃透这则生晦的隐喻，望着车顶的残月正缓缓涨至月面朝西的上弦状态，再次尝到试探规则苦头的晏清在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后，抱着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提前将剩余的明信片通通塞到了翁怀憬怀中，而后他抽出一支绑笛倚着保姆车默默吹起了传记电影《李煜》导演剪辑版里那曲〈妆台秋思〉。 「来吧，翁怀憬，时至今日你面对的，极有可能是两颗不同灵魂的晏清，你最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后边三封情书的风格突出一个莽字，充斥着大量清白而勇敢的自我剖析，担心随时难以为继的晏清对绑笛的控制明显不如四年前那次被剧组摄像机无意间记录下的演奏，胸口的剧烈起伏带动着音调时而低沉，时而高音过于冒头，他将自己最初的忐忑不安与小心翼翼，中间的问心有愧和情难自已，后边的辗转反侧同一往情深全数融入了凄柔呜咽的笛声。 “喂，晏倚飒！看完了，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原曲全长5分33秒，但彻底在心上人面前掀开自己最阴郁一面的晏清足足吹了近十分钟，没等来原以为注定难逃的因果律制裁，反而是一道清丽婉转的女声唤醒了他，艰难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深陷“等待审判的窃爱者”人设无法自拔的晏倚飒视线迎头撞上泪中带笑的翁教授，对视中木棉姑娘扬了扬手中那沓明信片娇羞着调侃道：“讲真的，没想到你以前分裂得竟如此严重？” 「什么？居然无事发生！嗡嗡嗡选了谁，要再考虑一下？还有“我以前分裂得厉害”又是什么意思？」 臆测过无数种来自翁怀憬的回应，可其中并不包括当下的选项，晏清本能地觉得哪儿出了问题，训练有素的表演肌肉试图藏着掩饰脸上的诧异，却被一阵痉挛感打断，决意彻底卸下伪装面具的他给出了最从心的回应：“明信片上周找邓校拿的，内容都是我前几天才写好的，其实跟那首《生日快乐》想表达的意思一样，但上周我没法说…” “怎么可能？这一张是茱莉亚百年诞辰限量发行的，还有，它们上面都有盖当时的邮戳…” 秋水一横，翁怀憬瑶鼻微皱，挑起尖尖的下颌跟到保姆车前与晏清对视着，傲娇意味明显大过不愉的她撇嘴道：“要不，你再重新编一下？毕竟地址栏确实是空的。” “大船？我从老章桌上顺的，她说是新认识一外国友人送的，等等…” 生生受下心上人的白眼，再结合自己未遭反噬的事实，晏清颅内电闪雷鸣般萌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低头检查了一遍完好无损的手提箱与密码锁后，他试探着将手伸向翁怀憬：“能给我再看看吗？嗡嗡嗡～” 「编，就硬编，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嫌弃归嫌弃，翁怀憬还是把五张明信片码得整整齐齐借给了晏清暂且一观，随后转头望起了天顶那片真实的星空。 … lcpa 2014.11.09 newyorkupperwestside … 晏清定睛一看正文一字未改，重新被摆在顶层的大船明信片其空白地址栏上果然如翁怀憬所说盖着两枚邮戳，第一枚收戳出自纽约上西区林肯中心，而另一枚寄戳则赫然印着什刹海，烟袋斜街的帝都大清邮局。 …? 局邮等一都帝清大 09.11.1892 年七十二绪光建始 … 「密码只有我自己知道，所以肯定是她干的，啧，得反着来读的邮戳，早在格格出生百年之前便有一封情书邮上了遥远来路，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浪漫的招数…」 确认明信片上果真被某种超自然力量做过手脚后，晏清心头涌起的另一个想法竟是惊叹，再看向夹带私货的第二封情书，毫无意外地，随着时间线上翁怀憬的归国，收戳换成了帝都·西城·万寿寺路的帝都舞蹈学院纪念邮戳，而寄戳则转到了2015年电影《李煜》的外景拍摄地——豫南开封，咂舌过后继续翻下一封，结果2016年这张明信片直接让他看傻了眼。 …? 2016年11月9日，星期三 农历十月初十，阴霾天 帝都，西北风三级，上弦月 . 浮世三千 吾爱有三 日，月，木棉 日为朝 月为暮 木棉为朝朝与暮暮 ——某株已可望不可及的绝望橡树 . 贺 翁怀憬 __?__ 心上人 丙申年 25岁生辰快乐 ——issac.yim … 「禁言术就算了，还带直接狸猫换太子的？连我的字迹都临摹得惟妙惟肖，玩这么大，那如果我采取的是某种更激进的方法，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等等！这寄戳有大问题…」 看到自己的小作文被换成了一番甜言蜜语晏清只觉得有些后怕，当瞄到地址栏的寄戳时，他当即打了个毛骨悚然的激灵。 … 粤东·鹏城 2016.11.09 南山·前海路 … 鹏城·南山·前海路正是晏清“穿越前”的住宅所在地，凭空冒出这样一个邮戳对于以“穿越者”身份在平行世界小心翼翼生活了三个月的他无异于惊天霹雳。 「卧…不会吧？光只有依莲肯定办不成这一出，难道说我在扮演“我”为翁嗡嗡补庆生惊喜之前，“我”也在暗中准备了一整套情书，所以才连格式都这么相似…」 心念电转间，晏清赶忙去看最后两份明信片。 第二百七十章 宇宙级别的浪漫 … 2017年11月9日，星期四 农历九月廿十一，阴 帝都，西北风一级，下弦月 . 这几年里 某些无法以科学解释的事儿长期折磨着我 直到今天我才弄明白耐心点其实也能绕过规则 但需要换种更浪漫、更绝望的方式 小格 就让我给你来一段跨宇宙级别的浪漫情话吧 约在150亿年前 多元宇宙只是个体积无限小，密度无数大的点 构成我们的粒子在爆炸前的瞬间都挤在一起 万物本源都始于那个瞬间 经过150亿年的飘荡、碰撞、转变 才先后诞生了完整的三千世界、我还有你 “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以前总觉得这句话太矫情 但其实并不然 因为远在150亿年前 我们就相遇过了 从那一刻起 我就在盲目地迁徙于三千世界寻找你 我感激命运曾将我们的灵魂彼此重叠 你就此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 纵使未来再不能相见 作为我私有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你至今仍是我面对所有未知恐惧时 不曾分崩离析的唯一原因 这么一想 其实暂时的分别也没那么可怕， 生死间其实也就区区28215天 等77万个小时后我们氧化成风 就能变成同一串前海浪花上两朵相邻的泡沫 或化作同一束丁达尔光柱下两粒依偎的尘埃 构成万物的粒子并不会湮灭 而我们也终究会在一起 也许几亿年 也许几百亿年 你我终将在另一个世界上遇见 在广袤的宇宙空间里 此刻的我们其实隔得很近 最后 提前为我们在终点的重逢 做个自我介绍 我，晏清 即使再来一次 洗尽所有浮光掠影 依然是一个翁怀憬至上主义者 . 贺 翁怀憬 __?__ 心上人 丁酉年 25岁生辰快乐 ——issac.yim … 「无法以科学解释的事——各种灵异事件；迁徙三千世界——平行时空穿越；命运的重叠——不同世界的人交往擦出的火花；前海——给我的明示；最后那段疑似在指代洗掉部分记忆后的重新回归…这就是传说中隐喻皇帝的能力吗？真不愧是我！」 从绝望偏偏又带着至死不渝倔强的情话中get到了诸多关键词，这些信息像一剂灵丹妙药让晏清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内疚和阴郁，甚至报复性地萌发了几分骄傲和与有荣焉感，满心欢喜的他全然没留意到一旁细细思忖后的翁怀憬运指在侧窗玻璃上写着什么，于是乎乐极生悲地踩中了最后一封情书里藏着的某颗暗雷。 … 2018年11月9日，星期五 农历十月初二，晴转多云 帝都，西北风二级，新月 . 哎哟，打脸好痛 翁小格?〈——e-(′?｀;) 我好像找到了完美脱身的办法 所以拜托你再等等我 对，我说的是这辈子等我 不超过两个半年的那种等 假如你仍至死靡我 那么我们就重新开始 倘若你对我恨之入骨 那么小爷就死缠烂打 反正还有好多更不要脸的情话没来得及说 譬如： 聚散别离，黄粱一梦 你依然牢牢占据着我的躯体和灵魂 纵使前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亦无法使我屈服 一剑破碎九重天 哦不 一剑光寒十四洲 两亿年太久 我只争朝夕 你个傲娇鬼可千万要给小爷回句痛快话啊～ 最后的最后 爱你两千遍 . 贺 翁怀憬 __?__ soulmate 戊戌年 26岁生辰快乐 ——issac.yim … 「难怪说精神分裂，简直教科书级别的光速打脸，所以“我”说的想到脱身方法就是变成我这样？忘情水么…等等！这特么算不算强行帮我给表白了，所以翁嗡嗡才会表示“要考虑一下”，真会给自己挖坑啊，我俩之间明明说好是我等她的…」 海量信息冲刷之下，晏清不由觉得头晕目眩，明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可偏偏心里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酸溜溜，这时恰好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的翁怀憬似乎长吁了一口气，立誓要清白而勇敢面对心上人的晏某人放着拥有顶级演技加持的面具不戴，他慌不择言地开始了隐喻技巧的现学现卖。 “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些科学没法解释的事儿，嗡嗡嗡，我现在跟以前那个晏清彻底划清了界限，你看过这份礼物，就知道我真没催你的意思。” 情急之下一把抽出压箱底的专辑制作计划表，晏清直接将其举过胸前向翁怀憬展示起来，殊不知这一行为刚好阻隔了他的视线，也不慎错过了保姆车侧窗玻璃上，翁教授在一番内心煎熬后就着雾气一蹴而就写下的，两行翩若惊鸿的行楷。 … 《我们在终点重逢》 . ?闷 ?乘客 ?梦中人 ?执迷不悔 ?游戏的终点 ?你在终点等我 ?从明日开始 ?因为爱情 ?我愿意 ?等等 ?你 . … 以上就是新专辑制作计划表第一页的全部内容，也难怪晏清会第一时间掏出来自证清白，歌单玩了个绝对称得上优秀水准的隐喻，前半段冥冥之中呼应了他在两年前写下的那封情书，而后半段在接过清册的翁怀憬嘴中读出来是这样一句话。 “从明日开始，因为爱情，我愿意等等你…” 令晏清无法理解的是，翁怀憬在念完这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瞪大双眼，呆出罕见地天鹅美人问号脸，紧接着灵巧而迅猛地来了记半转身拦在了保姆车前，眼角沁红的她躲避着某登徒子视线的纠缠，半天才妥协对视着幽幽挤出一句：“有些人以前总爱将我比作月亮，但明明更善变的你才像，哼～” 「？？？刚嗡嗡嗡不是叹气，她居然在埋怨“我”朝令夕改！天知道我究竟错过了什么，抓住机会啊，晏清！」 从那汪秋水里读出了神似他第一次与「幸运」擦肩而过的错感，晏清灵光一闪接了句：“那还不是因为天上永远只有一轮月亮，三千尘世也仅有一个你。” … 眉锋轻扬傲娇憬：「嘁～那车顶和湖面上的就不算月亮了呗？」 真香警告情圣清：「如梦如幻，全是你的倒影～」 … 静谧而迷离的月光三重奏为青丝瀑散、蹙颦轻嗔的翁怀憬加了层绝美的滤镜，晏清恍惚间生出种真实与虚无并存的幻觉，如此一个仙气和人间烟火味儿皆具的姑娘他怎能不看痴、不爱煞。 完整见证了恋爱初哥与傲娇教授历时近个半钟头的极限拉扯，车顶那轮人工月亮也终于完成了一轮由满月弥散至无、上下弦月焕新的完整月相变幻，陷入凝眸对视中的俩人都没太留意到随着时间向11月9日零点的无限趋近，它的形状也越来越接近夜空中那轮将满未满的月亮。 “砰！” 远处湖心岛上的凯宾斯基酒店突然爆发出一道雷鸣，几团耀眼的火光应声笔直冲上云霄，在璀璨的星空中拖出一道又一道斑斓的长尾，最后散作漫天纷飞的花雨。 “生日快乐！” 从沉醉不知时的失神中茫然惊醒，晏清下意识将四字祝福脱口而出，瞄了眼车顶后他忍不住懊恼道：“啊，我礼物都还没送完的，嗡嗡嗡…” “没到呢，他们放早了吧…” 继续拦在车前，翁怀憬歪头瞥向远处声势浩荡的烟花集群，低头一顾后她似笑非笑地冲抱出某只方方正正盒子的晏清晃了晃腕上的手表：“你还有三分四十七秒～” “烟花并不是，我好像已经把礼物的顺序搅混了…” 又扫了眼如同凝固住的人造星空，晏清无奈蹲下开拆手中的包装盒，忙活中他不忘抬头冲欲言又止的翁怀憬赧颜一笑：“这个是为今年准备的，我得想想说点什么来拖延一下时间。” 「丢人，差点把“八音盒得安安静静地听”说漏了，咦，那我的花呢～」 明面上保持着倾听的姿态，翁怀憬却暗暗地嗅了嗅鼻子，可由于晏清今天藏每日一花的手法有些特殊，结果她自然是一无所获。 “有了，其实除开那句借鉴自夏洛蒂·勃朗特的情话，刚我脑子里还冒出了另一种回应——你是天上月儿，高不可攀，我是地上人儿，卑入尘埃…” 边将撕下的封口胶带整整齐齐叠好，晏清边蹲在堤岸上仰视着把捻青丝的翁怀憬，他措词谨慎地继续起未完成的坦白：“嗡嗡嗡，十分钟前我其实经历了一场隐匿的狂喜，在此之前爱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快乐，可其实内心深处也暗涌着同等倍数的内疚、挣扎、嫉妒、自惭形秽等阴郁情绪…” “……” 没开口打断晏清，目光连线另一端的翁怀憬只是默默蹲下身，将一汪盈盈脉脉的秋水改成水平流向缓缓倾注给她眼前那个迷惘中带着几分释然的男人。 “也许是重新回来的代价，我在一场大梦后分裂成了两个我，现实、梦境、灵魂、时间、空间…诸多种种都是割裂开来的，你眼前这个我，仅有的只有一段分不清真实或虚幻的人生经历，然而却情不自禁地对你心动，喜欢上了…” 出于对未知制裁的恐惧，晏清几乎是斟酌再三地往外一组一组吐词，等顺利过完某些关键内容后才松弛些许，然而在翁怀憬听到最后一句时的微微撇嘴却又让他重新绷紧了弦，识得心上人傲娇的晏某人光速改口：“是爱上了你。” 「你不要脸～」 月芽儿笑眼惊鸿瞥现，碍口识羞的翁教授默默将头埋低了些许，往情郎身边蹭了几步顺带接了个转身，换成了与晏清肩并肩面朝保姆车的方向。 “爱情让我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而我全部的痛苦都来源于——明明能完美饰演好另一个晏清来骗取你的温柔，却执拗地想在心上人面前做清白而勇敢的自己，好在今天寻回了答案，我就是我，不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心的替代品…” 嗅着浓淡相宜的迷迭香味道，晏清的坦白发言变得愈发流畅，中途甚至还抬头观察了一番车顶，确认人造宇宙一众王族星座依旧毫无变化后他才继续娓娓说道：“月亮确实有点儿变化无常，往后打算把我的嗡嗡嗡比作启明星，因为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才有了昼夜不落的星。” “晏倚飒同学～听好了，不要因为穷、笨、嘴拙、身子瘦弱、不善打扮，就自卑地觉着自己没有灵魂、没有心，你的灵魂和我一样，你的心也和我完全一样，真爱是上天单独赐予芸芸众生的礼物，我们在爱情面前都是平等的…” 耐心倾听完晏清的长篇大论后，翁怀憬轻轻以肩膀蹭了蹭情郎，迎着近在咫尺投来的炙热视线，左眼俏皮一眨的她脆生生道：“真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有机会把这句话还给你，” “好的～翁教授，感谢指点迷津，学生我记住了…” 被美人眨眼电得浑身发酥，晏清答完兴许是嫌自己诚意不够，还起身作势要给翁怀憬来个鞠躬全礼，这时湖心岛那头又轰隆声震天作响，原来之前几朵烟花不过是开胃前菜，到了正点无数拖着焰尾的火星同时窜入夜空，枭啸声、脆响声不绝于耳，迎着皎洁的月光绽出数以千百记的漫天飞花，一时间静谧的雁栖湖竟被烘托得如火树银花不夜天的仙境般华美。 “在我眼里风光无限是你，跌落尘埃也是你，重要的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纷飞四散的烟花雨为乘着喧嚣声打开心扉的翁怀憬披了身凤冠霞帔，其瞬间引爆的耀光将那张羞意外露的脸颊照得娇艳欲滴，她狭长而上翘的眼角飘摇着令晏清目眩神迷的红晕。 「重要的不是你究竟是哪一个晏清，而是因为你是独属翁怀憬的晏清。」 晚风拂过，姹紫嫣红开遍，四目相接，满是爱意缠绵，晏清秒懂了翁怀憬习惯藏半句的潜台词，克制住内心的狂喜，他的余光终于扫到车顶开始爆发出璀璨光华的北极星：“真爱是上天单独赐予芸芸众生的礼物，而你是我荒瘠的土地上最后的玫瑰，所以生日快乐～翁怀憬，赶紧许个愿望吧～” 晏清这一声就像一记信号枪，催得满车浩瀚星河激荡得骤起涟漪，变幻了一整个前半夜的皓月摇摇晃晃地跌入银汉，伴随着翁怀憬簌簌扑闪的婕羽，属于她的那片私有星空在摄人心魄的璀璨中无声爆开，瑰丽的王族星座群落尽数融化为一朵熠熠生辉的星光玫瑰。 满载星光的玫瑰 双手合十的女孩 流光溢彩的烟花 陨入人间的星光 朗照湖面的月色 漫过山岭的薄雾 晚风卷起的夜曲 独守帝都五年风月的木棉姑娘终于等来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生日，那缕如放牧星星般静美的旋律自然是晏清打开的八音盒所制造出的bgm。 “alicetullyhall？做得是有点儿不像呢，倚飒～” 桃花眼波光潋滟地投在踮起脚尖随大调圆舞曲《alwayswithme》翩然起舞的水晶舞姬身上，翁怀憬许完生日愿望后没放下合十的双手，难得贪心一次的她转而央求起了晏清：“我能再提个要求吗？” “提，尽管提…” 面对心上人那比星空更夺目的眼眸，晏清生不起半点拒绝的心思。 “拜托了，我还想听另一个你对我说的生日祝福～”少女姿态毕露的翁怀憬给晏清出了个世纪难题。 “这朵世间最美好的玫瑰，星辰为泥，银河滋养，永不枯萎，永远在沉静宇宙中绽放，这就是我想给你的所谓宇宙级别的浪漫…” 宇宙难题都能解得来的晏清最终还是克制着酸意满足了心上人：“翁怀憬，生日快乐，爱你三千遍。” … 口嫌体正傲娇憬：“咦，肉麻死了～” 大喜过望初恋清：“那是不是我胜利了～” … “嗯，但都不如某位阿姨洗铁路的故事～” 适当予以了某人些许肯定，有被自己点评所触及到的某贪心教授又凝出楚楚可怜状：“可不可以再来一个？” “那得你来配合着问我一个问题…” 谐音翻译梗什么的完全难不倒要哄心上人开心的晏清，但他也会抓住机会为自己悄悄谋福利。 听完情郎耳语后，翁怀憬忸忸怩怩地问向晏清：“你…爱我，爱到什么程度？” 目光清澈的晏清诚实作答：“爱到全世界所有的老虎全部融化成黄油。” “噗哈哈～” 意外总是那么猝不及防，翁教授哑然失笑的一口仙气竟呵得水雾蒙蒙的车窗玻璃上浮闪出两道略显模糊的字迹，晏清十分感动然后光速掏出手机咔咔就是一通连拍。 … 2019.11.09，翁怀憬?晏清 linajunglealwayswithissacyen~ … 心画得果然比男朋友好的女友憬：“晏倚飒，你不准拍下来～” 张开怀抱扑向幸运银行的男友清：“翁行长，我要大额取现～” … 是夜，将存款花得一干二净后晏清才舍得把翁怀憬送回万寿寺路一号院，没隔多久翁教授的细语和黑色日记簿便都有了更新。 飘若浮云的黑色行楷笔迹如实地记录下了她27岁的生日愿望：“我没有太多愿望和期许，唯独和你永远在一起，能算往后余生里最斩钉截铁的梦想。” 而细语的内容则可以通过木棉姑娘手机相簿中新保存的某张截图来一窥究竟。 … 2019年11月9日，1：30 “谢谢大家的祝福，与世间所有美好存续又多了一年的故事，幸运得眯起眼～” 刚刚，用户1619921109〈实名认证审核中〉点赞了你的此条细语。 … … 分割线以下免费 整理下晏清所准备的礼物清单，学着点儿 1.有夜自携星月来的满车星光 2.隐喻身份的《千与千寻》分镜脚本 3.宇宙破碎后化为的星光玫瑰 4.两位晏清相隔时空对唱的一首《生日快乐》 5.隐喻水平合格线以上的新专辑《我们在终点重逢》 6.茱莉亚学院alicetullyhall芭蕾剧场版八音盒 7.场外因素，湖心岛的那场烟花 ——由拉胯本人自掏腰包打赏翁怀憬白银盟而来（大雾，破次元壁级别联动） 感谢运营官c酱，她帮我注册的〈为翁怀憬冕下鸣响庆生礼花〉账号，咱们书友少均订低成绩不好，但该给翁小格的牌面我一点都不会少，继续打工攒钱ing。 憬儿生日快乐，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祝英台与茱丽叶 “再次感谢两位来自沪海交响乐团的青年小提琴家为大家带来的精彩越剧表演，看完这折《梁祝-祷墓化蝶》选段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该如何给咱们orgflix上的观众来翻译台本里遗山先生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呢…” 周六一早，架起六台豪华摇臂摄影机位的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中，《才华有限公司》按部就班地开展着首季节目最后一个上午的录制工作，主镜头取景框里的晏清丝毫不见彻夜亢奋难眠的疲态，起身送别穿梁山伯、祝英台越剧戏服款款离席的贺染之与袁郁玥后，对串场工作已是驾轻就熟的他僵硬直译完那句元好问的名句，继续操着一口标准的伦敦西区英音问向身边的翁怀憬：“whatwouldyousay，lina？” 为深入浅出地向海外观众阐述梁祝的故事背景，各方都算煞费苦心，沪交甚至出动了两位身段俱佳的小提琴乐手登台献唱，节目组则首开国内网综双语录制之先河，这两天晏清跟翁怀憬俩人没少应导演要求临时给专供orgflix的英文版片源增拍素材镜头，是以他才有此一问。 “loveistheonlythingthatwecancarrywithuswhenwego，anditmakestheendsoeasy…” 爱情是我们离世时唯一能带走的东西，它使得死亡也变得如此从容，清冷一如往昔的翁怀憬所回这段出自米国著名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louisamayalcott1832-1888)，是其代表作《小妇人》中的一条家喻户晓的金句，交流时她全程望着镜头目不斜视，兴许是由于今天受邀来音乐厅见证梁祝首演的观众有些多，翁教授对某人的护食明显没有了昨日那种寸步不让的风采。 “刚祝英台还不够过分吗？哭灵时眼珠子就差没粘到我清哥身上了，这她都能不动如松，哪有像昨天喵喵在群里吹的那样剑拔弩张啊？妔姐你在看哪呢，偷到什么没，咱俩要想办法立功啊！” 眼睁睁望着晏清与翁怀憬继续不咸不淡就爱情与生死的话题继续做着相关延伸，这下可急坏了百忙之中抽空跑来现场偷税的易祎，瞟了眼另一头听得津津有味的天后纪羡林，再推了推身边若有所思的李妔，她掏出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在往常特别热闹的〈清憬的秘密花园〉群聊里又将这段话前半部分以文字的方式敲出，末了还追加了三个红色问号以表愤懑。 “小祎，你看到那帮穿帝舞制服的小姑娘没？我感觉憬姐多半是不好意思在自己学生面前失态所以才…” 群里半天没人冒头出来解释，倒是李妔在池座右手边的一楼侧段观众席中发现了玄机，她轻声给到易祎一个相对靠谱的答案。 “哦难怪，听佩佩说过的，憬姐教授包袱特别重，我还以为今天只来了那几家交响乐团的人呢，也是，看老章她们几个忙得团团转，都不知道待会顾不顾得过来，咦！羡林姐和骆总又露出了奇怪的姨母笑…” 嘀咕中易祎的视线扫过着一袭鱼尾晚礼服与宾客谈笑自若的章雅梦，无意间余光瞥到纪羡林脸上正浮现着某种莫名的笑意，她旋即拉起李妔一道重新将注意力投向舞台之上。 “…喜新厌旧是人之天性，趋利避害乃动物本能，幸运的是上天赐予了人类一种名曰爱情的灵药，能让我们违背天性，忤逆本能，正因如此歌颂荡气回肠的爱情才成了古往今来一众文艺作品中长盛不衰的主题…” 然而即便易祎瞪大了双眼也没能瞧出任何端倪，今天画着淡淡鸢尾眼妆的翁怀憬语速平缓，神色自若，反倒是理应接话的晏清表现得稍有失分，嘴角明显抽动了两个来回，他才僵硬着接续过串场词。 “lina说得太好了，em…个人愚见，全球范围内最具知名度的爱情故事当数《梁山伯与祝英台》以及《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国现存的400多门地方戏曲中大多都有涉及梁祝传说的相关剧目，而蒙太古与凯普莱特两大家族的爱恨情仇自文艺复兴时期以来同样历经无数次改编，涌现出海量的小说、戏剧、音乐剧、电影、芭蕾舞剧、管弦乐等优秀作品…” 望着平视镜头侃侃而谈的晏清脸上那抹愈发显形的笑意，易祎本能地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些关键信息，尤其是在瞥到了翁怀憬居然还借着调整坐姿的空档暗暗甩给某人一记白眼后，她那颗八卦的心更是犹如添油炽薪般刺挠。 求助李妔一无所获，易祎咬牙切齿着在偷税群里又发了条消息，结果依然石沉大海，于是乎她也只好将全部的专注度投入到解读舞台上俩人的微表情互动中去。 “最后一期节目中，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拥有丰富的演绎柴可夫斯基交响诗名作《罗密欧与朱丽叶》经验的沪海交响乐团，以小提琴协奏曲的形式来向orgflix上的观众们呈现来自东方的爱情千古绝唱——《梁山伯与祝英台》，同时为了致敬这两段东、西方最具影响力的传奇爱情，晏清还根据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写了一首名为《lovestory》的乡村民谣作品。” 煎熬持续升温直至全部的英文流素材镜头录制完毕，暗忖天道酬勤的易祎才终于有了重大发现，在结尾陈词处表述“我们有幸邀请到了沪海交响乐团…”这句时，翁怀憬没有选择常用的如“wewerereallydtoinvitehso…”之类的口语句式搭配，她使用了更偏书面语言的“inparticr，weweresoluckytohavethem…” “小祎，你快看喵喵她俩…”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变化，易祎眼中晏清的表情再次变得难以言喻起来，同时李妔还窥到了在台下等着的苗妙和周佩佩似乎也都有个击掌为庆的小动作。 “清哥跟憬姐要下去换衣服了，啧，佩佩这变脸速度可以的啊，她俩今天都顶着熊猫眼，待会可要好好问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李妔咬着耳朵交流完，易祎目送着晏清、翁怀憬在恢复正色的俩人陪同下去往各自的化妆间，这时导演刘明仁带着一整组舞美团队接管了现场，宛如魔术一般，短短几分钟之内一座带着浓郁中世纪西欧风格、配有露台和旋梯的小型双层城堡自舞台中央拔地而起。 “居然搬了台双层键盘上去，这种布景难道说清哥要反串茱丽叶？小祎～” 偷税偷到脑洞大开，李妔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节目组为后续公演录制所做的调试准备，而她身边的易祎却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捧着不断发出震鸣的手机，某叠音词女团编外人员正全情沉浸在因暂休而重新恢复热火朝天状态的群聊中无法自拔。 …… 微言app，清憬秘密花园： … 谁能告我一声清哥咋就突然蹦不住了！：易祎 … lucky憬姐嘴中这个词有问题对不对？：易祎 … 冰_首席税务官：这还看不明白吗？央行五度官宣降准降息，全民喜迎货币宽松政策，喵喵没告诉你幸运女孩的梗？ … 羡_只羡清憬不羡仙：只能说这是一个很难长话短说的故事，精彩程度也就跟纽约爱情故事那集不相上下吧～ … 羡林姐！新人小尾巴整得挺熟练嘛～：易祎 … 矇_资深亲近砖家：你羡林姐税龄都满六年了，绝对的元老级别，唉～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不然我要肯定给你好好说说… … 鸢_伪装司机和厨娘的眼线：（哈欠）我也是～憬姐在给他发福利呢，五句lucky代表五次合法拥抱，咱们埋头偷就完事了，得劲～ … 雅_幕后黑手：别！哈欠会传染啊，混蛋寒鸢，刚若不是刚憬姐在持续发光发热，我真差点睡着了+1（哈欠） … 卿_陀螺行家：老章说得对，提神醒脑全靠狗男女～+2（哈欠） … 冰_首席税务官：别把怨气撒怀憬身上嘛，真是的，她多好啊～都给我看精神了，现在又困了+3（哈欠） … 鸢_伪装司机和厨娘的眼线：不能怨我，萌萌姐她哈欠一个接一个的????? … 矇_资深亲近砖家：这要赖阿卿，昨晚非得跟东灵山死磕到底，+4（哈欠） … 媛_高举反对大旗～：附议，四点多才回家睡觉能不困嘛，+5（哈欠） … 卿_陀螺行家：罪魁祸首就是你俩，信誓旦旦说动身了，好好跟车不行吗？偏要抄什么鬼近道！ … 卿_陀螺行家：［厉娜掌掴索雷行.gif］（表情） … 矇_资深亲近砖家：［索雷行冰淇淋敷脸.gif］（表情） … 媛_高举反对大旗～：别骂了别骂了，我们哪知道狗男女如此狡猾，居然玩声东击西ˉ\\_(ツ)_/ˉ … 昨晚后续呢？怎么就突然甩起锅来了～：易祎 … 羡_只羡清憬不羡仙：他们现在还没弄明白昨晚那一对究竟去了哪，更别提发生了什么，幸好咱俩帝都回得晚，不然指定熊猫眼+2 … 捂脸，合着昨晚东灵山啥也没蹲到呗～：易祎 … 雅_幕后黑手：是啊，不过瞧憬姐今天这气势，都不带搭理小玥半点，还乘机滥发货币，肯定是进展巨大，唉可惜啦，要是喵喵同意在车上装gps，她俩哪逃得开咱姐妹的五指山～ … 玥_祝英台本台：小心探头，刚换完装出来，突然好热闹啊～ … 喵_一条小尾巴～：我这不是怕装了反而容易被偷车嘛，对不起啦，本喵乖巧背起锅，好困啊，清儿哥又守口如瓶的，+6（哈欠） … 佩_另一条小尾巴～：玥姐待会务必加大节奏，刚冒死试探了一下憬儿姐，她竟然说你开心就好，都愁死我了，而且还特困(*?-?*)，+7（哈欠） … 玥_祝英台本台：怂得我立即打起了退堂鼓～╭(′?Д?)」 … 卿_陀螺行家：不行，小陀螺仪就是一纸老虎，咱们不能功亏一篑，老章你快稳住这姑娘。 … 玥_祝英台本台：…?(???w???)?… … 冰_首席税务官：好家伙，都逼得阿卿要用强了，小玥你放心吧，我们也做了准备来配合你，赵穆那边有给怀憬准备一份大大的惊喜。 … 佩_另一条小尾巴～：［图片］ … 佩_另一条小尾巴～：抓紧时间呀～憬儿姐的茱丽叶造型快做完了。 … 喵_一条小尾巴～：我们这边都完事了，刚穆穆过来塞给清儿哥一道具，好像是个戒指盒！！！ … 矇_资深亲近砖家：？ … 羡_只羡清憬不羡仙：？ … 媛_高举反对大旗～：？ … 冰_首席税务官：淡定一点～别诈胡，只是跟那首罗密欧与茱丽叶歌词相关一道具，盒子还是让阿梨临时去我车上取的。 … 喵_一条小尾巴～：确实～清儿哥看完表示情绪稳定，甚至又来了段渝城方言说唱。 … 蓠_潜水偷税党：昂？唱啥了，我家糖糖说早上清哥给他发了段特别绝的，渝城方言满级，正统的笑傲江湖味：“何处笙箫/琴声入鞘/恩怨、妄念、贪恋、再逍遥～” … 喵_一条小尾巴～：啧，人家老师是谁，能不满级么？他刚唱了好长一段： “倘若心无杂念/方能够修成正果/从前的匪徒/现在也要斩妖除魔/何时才能遇到你呀/憬憬是如果/我躲开了乱世/因为我满身勒火～” 233333划重点，不是仅仅是憬憬！ … 若蓠也在！我能把妔姐也拉进来吗？：易祎 … 冰_首席税务官：偷到了，还有吗？再来点～ … 鸢_伪装司机和厨娘的眼线：我这还有！跟清哥早上过来的路上他也唱了一小段——“能结出无花果摩擦出花火／蓦然回首来往过客早已锈迹斑驳／而我依然是盖地虎的天王/镇河妖的宝塔／与天斗/与地斗/与岁月神偷奋力去争夺～” … 卿_陀螺行家：@祎_乖巧的编外人员，待会我来拉李妔，咱们组织越来越强大了～ … 玥_祝英台本台：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妖魔，清哥都不带看我眼睛的(///▽///) … 雅_幕后黑手：偏题啦～别的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再帮小玥理一理话术，戏台都搭好了，马上就是火星撞地球的终章——祝英台对决茱丽叶，各位～ … 卿_陀螺行家：对，先办正事要紧，@袁圆，待会晏清要还是那样缩头缩脑，你就直接怼他一句：“梁兄何顾不敢看观音？”（注1） 我家小陀螺仪听到肯定遭不住，说不定一激动就把昨晚的事给说漏了嘴。 … 冰_首席税务官：妙啊～把矛盾和竞争感再突显激烈一点，她肯定会被咱们的安排带入进茱丽叶的状态里，小玥记住《lovestory》只有三分五十六秒，而《梁祝》足足四十分钟，待会你就按预先那套来偷换时间的概念来刺激怀憬。 … 佩_另一条小尾巴～：报，我们跟清哥汇合了，正往外走着，估计一会要直接上台，先不说啦！ … 喵_一条小尾巴～：［图片］ … 鸢_伪装司机和厨娘的眼线：喵喵别拍啦～我看到你们了，啧罗密欧还带了面具，憬姐的茱丽叶还原度也很高呀！ … 矇_资深亲近砖家：@玥_祝英台本台，刚我和媛儿把话术重新理了一遍，加油啊，气势要足。 “憬姐，你的《罗密欧与茱丽叶》是典型的见色起意，罗密欧当初是因为爱慕美人罗瑟琳才混入仇敌家的舞会，然而邂逅了更美丽的茱丽叶马上就变了心，一见钟情后他俩的爱情持续时间只有5天，恋爱，结婚，生死离别都在这5天，怎么跟《梁祝》比…” … 媛_高举反对大旗～：“不难看出清哥他对祝英台的偏爱吧，毕竟《梁祝》是个温婉绵长，细腻动人的故事，两人的感情是在朝夕相处中培养出来的，坚韧而稳固…” 待会记得贴近点，憬儿肯定一点就炸，然后咱们就明白昨晚究竟发生了啥～ … 羡_只羡清憬不羡仙：清哥儿没带熊猫面具就好，啧啧～怀憬这身搭配很讲究啊～我再给小玥加一句——“没想到憬姐居然特地打扮成茱丽叶来为本祝英台做钢伴，多谢你的成人之美啦～” … 卿_陀螺行家：小陀螺仪当场震惊！ … 媛_高举反对大旗～：本炮姐直呼内行！ … 矇_资深亲近砖家：？不会弄出放送事故吧… … 雅_幕后黑手：没事，录播呢～双手为羡林姐的金句点赞！ … 冰_首席税务官：有事我担着！羡林这句我愿称之为绝杀～ … 喵_一条小尾巴～：6666 … 憬姐上露台了，好戏要开场啦～：易祎 …… “小祎，你等等啊，我还没看完呢～” 通风报信完，新消息还在群里不断刷着屏，可当易祎窥见扎花苞头、戴公主发冠、着一袭纯白复古宫廷裙的茱丽叶从露台往外探身的亮相动作后，惊艳于翁怀憬那略带愁怨的浅浅一盼，她不顾一旁偷税偷得流连忘返的李妔反对直接将屏幕一锁，把电话塞回了手袋。 “台上更好看，妔姐你说清哥这是在闹哪样，站在楼梯上他随时准备夜袭茱丽叶么？” 双姝私语间，舞台顶部光源缓缓从射灯转为更温柔，朦胧的蘑菇灯，道具组在导演调度下开启了城堡底部暗藏的干冰制雾机，霎时翁怀憬所处的露台以及晏清足下的扶手楼梯升腾、萦绕起数层梦幻的袅袅仙气。 “接下来这首《lovestory》译名本应该翻成《爱情故事》，可我其实更愿意叫它《言情小说》，谢谢…” 稍稍调整了一番布置在双层键盘旁的立麦，翁怀憬以缀着蕾丝细纱网套的纤纤葇荑拎起裙摆一角，优雅而矜持地冲观众席行一轮淑女礼后，她右手轻搭键盘给某位名字刚好谐音言情的搭档发出记微弱的幽灵音当作信号。 遵循莎翁戏剧中的设定，晏清作为罗密欧的扮演者登场时戴着一个凶悍的黑豹护面作为伪装，可只有极少人猜对了这会隐匿在面具背后，指弹着格桑花奏出一段轻盈、悠扬旋律的他正乐得眉开眼笑。 … 『wewerebothyoungwhenifirstsawyou 初次见你时，我们还都很年轻 iclosedmyeyesandtheshbackstarts 每当我闭上双眼，往事总一幕幕闪过』 … 美目微阖，双手捧心的翁怀憬以婉转娇媚的本音切入前奏，开始演唱这首被她称为言情小说的《lovestory》。 … 『i''mstandingthere 我站在阳台 onabalconyinsummerair 空气里，凉凉的，慢慢夏天的味道 seethelightsseethepartytheballgowns 我望着灯火阑珊的舞会还有华丽的裘服发呆 seeyoumakeyourwaythroughthecrowd 却看见了你穿过拥挤的人群 andsayhello 为我而来』 … 十指从容而优雅的上下触键，翁怀憬游刃有余地边献唱边控制着两台效果器释放出各种预设好的program来配合晏清主奏吉他的旋律，她甚至还应景地凝眸远望了一眼城堡下方由明转暗的光影灯效。 … 『littledidiknow 当时我才发现 thatyouwereromeoyouwerethrowingpebbles 原来你就是那个冲我家窗户扔过小石子的罗密欧 andmydaddysaidstayawayfromjuliet 我的父亲冲你呵斥道：离茱丽叶远一点 andiwascryingonthestaircase 我只能呆在楼梯上啜泣 beggingyoupleasedon''tgo 在心底哀求着你千万别离开』 … 蹙着眉盼向右下方“不慎”滑落面具露出真容的罗密欧，翁怀憬在保持着浅吟低唱的同时，还凭借着她高超的演技将茱丽叶那芳心萌动却爱而不能的凄清模样诠释得形象无比。 … 『andisaid 我想对你说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罗密欧，带我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i''llbewaitingallthere''slefttodoisrun 我做好了准备，唯有逃离才能摆脱束缚 you''llbetheprinceandi''llbetheprincess 你会是我的王子，我会是你的公主 it''salovestory 这将是一本完美的言情小说 babyjustsayyes 宝贝快说你愿意』 … 高低两组键盘在整个编曲理念中主要起提供各种和声进行的任务，这无形中也解放了翁怀憬，进至副歌段时，左手揽过立麦的她唱到动情处，右手滑过心房位置后竟遥遥伸向了扶梯上站着的罗密欧，好一个晏清，保持着指弹的同时居然还有余力递出按品的左手配合了一番茱丽叶即兴的舞台剧表演。 … 『soisneakouttothegardentoseeyou 于是我偷偷溜到花园跟你幽会 wekeepquietcausewe''redeadiftheyknew 我俩得小心行事因为一旦被撞见就死定了 socloseyoureyes 所以快闭上你的眼睛 escapethistownforalittlewhile 至少让我们的心暂时逃离这座小镇』 … 深情地凝望着晏清所饰演的罗密欧，翁怀憬的眼眸与神色在隐秘的欢愉与担惊受怕间转换得尤为细腻，配合着娓娓道来的歌声，她整个人流淌着一种难以诉说的悲恸和决然。 … 『ohoh， causeyouwereromeoiwasthescarletletter 因为你是罗密欧，我像红字中的女主角（有世仇不能在一起） andmydaddysaidstayawayfromjuliet 并且我父亲也说过，让你同我保持距离 butyouwereeverythingtome 可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一切 iwasbeggingyoupleasedon''tgo 我只能哀求着你千万别离开 andisaid 我说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罗密欧，带我去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 指弹不辍的晏清其实同样也贡献了几乎全程高光的影帝级别表演，在间奏中罗密欧所流露的痛苦、顾虑、犹豫、挣扎也足以动人，只可惜他完全被聚光灯下火力全开的翁怀憬给抢走了风头，倚着窗栏默默啜泣噎咽的茱丽叶在这一刻牢牢地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 『romeosaveme 罗密欧，快救救我 they’retryingtotellmehowtofeel 他们正试图左右我的思想 thisloveisdifficultbutit''sreal 这份爱虽然存乎得格外艰难，可它千真万确 don''tbeafraidwe''llmakeitoutofthismess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冲破这重重阻力 it''salovestory 这将是本完美言情小说 babyjustsayyes 宝贝你只需答应我』 … 环视着晦明晦暗的舞台，翁怀憬毫不眷恋的目光透着深深的疲倦，恸哭一场后不再指望来自罗密欧的搭救，唱罢这段副歌后她抛开麦克风选择了转身离开，过往那个软弱无助的茱丽叶毅然决然地消失在了这座象征着中世纪父权与枷锁的冰冷城堡中。 —————— 注1，邵卿那句“梁兄何故不敢看观音？”出自黄梅戏《梁祝》： 梁山伯：“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耳环痕有原因，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呀，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梁山伯：“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不出意外的话，周一还有一章。 ps：《lovestory》 原唱、作词、作曲：taylorswift 编曲：taylorswift/nathanchapman 收录专辑：2008年，《fearless》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可乐戒指 茱丽叶的消失拢共也只持续了十五妙，伴随着晏清一段炫丽的华彩solo，别好无线隐藏麦的翁怀憬搭乘升降机直接出现在仙雾缭绕的舞台中央，重新回到聚光灯下的她双手提着裙摆，一路且行且歌，且寻觅。 … 『igottiredofwaiting 我厌倦了等待 wonderingifyouwereeverorgingaround 我甚至会想你是否真的曾来过我身边 myfaithinyouwasfading 我对你的信任正在慢慢消失』 … 茱丽叶暗自垂怜的歌声总算引来了罗密欧的注意，离开扶手楼梯的晏清继续指弹着格桑花，同样急切的左顾右盼中，他穿过层层迷雾一步一步向翁怀憬靠近。 … 『whenimetyouontheoutskirtsoftown 当我和你在小镇的郊外再次邂逅时 andisaid 我对你说 romeosaveme 罗密欧，快救救我 i''vebeenfeelingsoalone 我感到无比孤单 ikeepwaitingforyoubutyouneverorge 让我苦等的你杳无音讯 isthisinmyhead 难道这些都只是我的幻觉 idon''tknowwhattothink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当罗密欧和茱丽叶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彼此时，所有的灯光为之一黯，短暂的黑暗期过后，城堡背后爆发出一片茫茫星光，晏清停下了吉他伴奏，从兜中掏出一方戒盒，单膝跪地的他冲翁怀憬举起了一枚特殊的戒指。 … 『heknelttothegroundandpulledoutaring 他却掏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 andsaid 然后对我说 marrymejulietyou''llneverhavetobealone 茱丽叶嫁给我吧，你再也不会孤单了 iloveyouandthat''sallireallyknow 我无比确信自己对你的爱意 italkedtoyourdad 我已经和你父亲谈过了 gopickoutawhitedress 所以快去挑一件最纯洁的婚纱 it''salovestory 这将是本完美的言情小说 babyjustsayyes 亲爱的，快说你愿意』 … 最后一段副歌几乎是清唱完成的，翁怀憬狭细的眼角划落出几滴晶莹剔透的珍珠，噙着笑和泪从晏清手中接过那片拍摄《月色撩人》期间被剧组私藏起来的可乐拉环，她紧紧抿了抿唇才艰难唱出了首尾呼应的ending部分。 … 『''causewewerebothyoungwhenifirstsawyou 只因为初次见你时，我们都还很年轻～』 … 余音绕梁，灯火阑珊且仙雾环绕，晏清、翁怀憬这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联袂为奔着见证《梁祝小提琴协奏曲》首演而来的一众古典音乐从业者奉献了一场舞美、光影、视听效果堪比顶尖舞台剧级别的表演，惊喜之余观众们自发回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当然其中表现得最骄傲、最愉悦的要数集中在一层侧座区的帝舞领导班子以及芭表1703班的姑娘们，而散落在池座、合唱席、二层楼座区的一众偷税党则都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英台冲鸭！” 果不其然待罗密欧与茱丽叶甫一谢完幕，刘明仁便着手调度起大量的舞美和后勤人员介入进舞台，飞速进行着撤景与重新布场工作，而穿着身纯黑露背高定礼服的袁郁玥就这么拎着那柄大炮在易祎等人的遥遥助威声中径直杀到了翁怀憬和晏清中间。 短兵相接勇字当先，袁郁玥没去管忙顾着在拆木吉他无线拾音器的晏清，她直接贴向了还在把玩着那枚可乐拉环，眼角沁红的翁怀憬。 “哦，可是流行音乐与古典乐在我眼中并不存在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首回合交锋中翁教授表现得很是风轻云淡，面对袁郁玥的无理纠缠，她甚至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在意识到自己的话被麦克风同步出去时，翁怀憬也只是歉然一笑选择了和祝英台进行闭麦交流。 然而沉浸在幸福与甜蜜中的茱丽叶万万想不到祝英台背后藏着数量众多的军师，而且还一个赛一个的蔫儿坏，紧接着袁郁玥的第二波早有准备的言语挑衅刺得翁怀憬一阵眼昏耳聩。 “哈哈，憬姐要爆发了！” 把茱丽叶气得捏紧粉拳还不算完，深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道理的祝英台继续着她的步步紧逼，此情此景兴奋得让坐拥最佳视角的易祎忍不住站起身来观战，只见翁怀憬扬起锋锐的眉回敬以袁郁玥一记冷眼，而后伸手冲依然蹲在地上的晏清说了一句什么。 “把格桑花给我用一下，晏…晏清～” 由于距离被一波且战且退的白刃战拉得有些远，再加之此刻舞台上人多口杂，一时间晏清并没有听到来自翁怀憬的呼唤，于是乎正处在气头上的翁教授选择了开麦摇人，再一开口她男朋友确实听到了，可这无疑也等同于全场都听见了。 「怎么就忘了憬姐还是一女武神呢，这下事情可大条了。」 传递吉他、翁怀憬与晏清的对视、节目录制…三种关键要因集齐，易祎整个人如遭雷击，八月沪海鹊桥通道吉他爆头那一幕电光火石般闪过，被恐惧支配的她捂住眼不敢再看向舞台：“完了，快逃吧，祝英台！” “哈哈笑死，本来是憬姐找人要琴，结果清哥反而把她的无线麦给借了过来…” 视线牢牢锁在重新成为全场焦点的翁怀憬那头，压根没听清易祎那掐头去尾咕哝的李妔眼都不带眨地望着晏清抱起吉他靠向了僵持的茱丽叶、祝英台二人组，笑容清澈的罗密欧随口几句便让翁教授改变了主意，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了闺蜜的异常：“嗯？小祎你在干嘛呢？“ “啊，发生了什么？” 茫然地抬头做了番确认，易祎这才稍松一口气，场面并没有朝令她惶恐的方向发展，晏清通过麦克风所发出的声音也证实了这点。 “抱歉诸位，由于转换成管弦乐演奏台的坐席重布还得再稍等片刻，鄙人只好继续接下串场的重任，其实一开始在给《言情小说》做编曲时我就想过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如果以罗密欧的视角来展开这首歌应该怎样做…” 临场应变能力不错的晏清只用了寥寥几句便成功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大大方方抱起格桑花与袁郁玥擦肩而过，他又往翁怀憬身边再靠了靠才继续卖关子道：“直到陪小格演完这出罗密欧与茱丽叶，我才突然有了灵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 “来吧，清哥儿你赶紧的～” 台下自然不缺捧哏，莫然和谭森也将各自的镜头重新对准过来，同心上人肩并着肩的晏清也不是那种喜欢拿班作势的人，冲翁怀憬眨了眨眼后，他便拨动琴弦开始唱起了罗密欧版本的《lovestory》。 … 『wewerebothyoungwhenifirstsawyou 记得初次见你时，我们还都很年轻 iclosedmyeyesandtheshbackstarts 每当我闭上双眼，往事总一幕幕闪过 youstandingthere 你站在阳台 onabalconyinsummerair 空气凉凉的，弥漫着夏天的味道』 … 前两小节歌词的改动不大，与翁怀憬所选的乡村民谣唱法不同，晏清走的是更偏节奏蓝调，略带烟嗓的演绎风格，由于还得兼顾乐器伴奏的缘故，他的情绪表达和戏剧张力更多是通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来实现，而情敌在前的茱丽叶对罗密欧递来的绵绵情眼自然是选择照单全收。 … 『iwasromeoiwasthrowingpebbles 我叫罗密欧，我投了枚小石子来提醒你 yourdaddysaidstayawayfromjuliet 而你的父亲却冲我大喊：离茱丽叶远一点 yourwerecryingonyourstaircase 你坐在楼梯上哭泣着 beggingmepleasedon''tgo 恳求我别离开 andisaid 这时我说』 … 唱到第三小节时，晏清的拨弦节奏变得更缓了，几乎转成了无伴奏清唱，解放出来的右手点了点胸膛，他侧起身冲翁怀憬深情倾诉着满心的温柔。 … 『checkyes！julietarewithme 答应我吧，茱丽叶你愿意跟我走吗？ rainispouringdownonthesidewalk 雨水都已将道路边的我淋成落汤鸡 iwon''tgountillyouorgeoutside 除非你出来，不然我在这赖定了』 … 被情郎眼中滚烫的炙热所感染，绽出月芽儿笑眼的翁怀憬忍住了羞意将她的欢愉、欣喜、幸福全数凝注于一泓秋水中，就着重新变得激昂的吉他伴奏，俩人逐渐陷入傍若无人的视线纠缠。 … 『andyousaid 你说 romeotakemesomewherewecanbealone 罗密欧带我去一个可以容纳我俩爱情的地方吧 i''llbewaitingallthese''stodoisrun 我做足了准备，唯有逃离才能摆脱束缚 you''llbetheprinceandi''llbetheprincess 你会成为王子，我会成为公主 it''salovestory 这是个爱情故事』 … 副歌部分晏清采用了风格迥异的处理方式，继续强行用他那磁性绵柔的低音配合天衣无缝的真假音换声来完成某些高音域的转调变化，唱法趋于狂野的同时，伴奏、和弦进行、歌词也都风格大变。 … 『runbabyrun 快跑，亲爱的，跑起来～ don''teverlookback 千万别回头 they''lltearusapartifwegivethemthechance 他们一有机会必将拆散我俩 don''tsellyourheart 遵循你内心的抉择 don''tsaywe''renotmeanttobe 别说我们命中注定难在一起 runbabyrun 快跑，亲爱的，跑到天涯海角 foreverwe''llbe 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 … 结束这段声嘶力竭的呐喊后，晏清随手给伴奏加了两组花，稍稍短停一个小节后，他深情凝望着娇艳欲滴的翁怀憬唱出最后画龙点睛的真心话。 … 『checkyesjuliet 答应我吧，茱丽叶 youandme 你与我才是我们』 … “checkyesjuliet！拿下他，茱丽叶！” 在罗密欧那声youandme还尚未落定时，国剧音乐厅里便响起几道这样的起哄，节奏一经带起，须臾间就将整座剧场席卷，来自四面八方、不绝于耳的狼虎之词羞煞了翁怀憬，暗暗横了眼晏清后她竟拖起裙摆直接逃向刚被工作人员定好位置的斯坦威大三角后扮起鸵鸟来。 充傻装愣着鞠躬谢幕，晏清还没来得及消化心上人秋波中夹带的欲说还休，全程都背对镜头的袁郁玥居然也十分无语地冲他翻了好大一白眼，末了便转身摇着头走向指挥台旁，这让自觉消弭一场大风波的晏某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首原想中只是为梁祝暖场的乡村民谣，机缘巧合着被演成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连台大戏，待起哄潮将息未息时，看客们在大呼过瘾之余，自然也不吝惜掌声与喝彩，不过大家的心思却不尽相同。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可惜这金玉良缘只是舞台效果，一桩美事成空直叫人扼腕叹息…」 这种略带遗憾的想法在一众受邀来见证梁祝首演的管弦乐演奏家中占据了主流。 「呜呜呜，咱们家教授和晏清老师太甜啦，原来好的爱情真能让人闪闪发光，嗝～一次看个饱，过瘾！」 帝都舞蹈学院的师生代表与大部分偷税党因为占着信息不对称的优势，愉悦、骄傲、欢欣鼓舞肆意流露，个别如祝小溪、莫阮琪等性格欢脱的小姑娘甚至开始弹冠相庆起来。 「鼓个屁掌啊！怀憬明显是被袁圆激得要弹琴唱歌来抢男人，难不成还真能跟祝英台武斗一场，机关算尽结果功亏一篑，晏清个竖子不足与谋！」 一小撮企图毕全功于一役的幕后黑手则心情复杂，邵卿和高媛带头起哄狠狠偷了波税的同时，她们也在暗中迁怒着晏清突如其来的搅局。 「唉，小玥太难了…」 沪海交响乐团的乐手们更多的想法是心疼自家的袁郁玥，可随着转场布席工作的完成，抱着乐器正忙着排排座的他们也都有各自要顾的事儿，因为这会梅赐贻已站上指挥台组织着率先落位的钢琴伴奏与双簧管首席开始为正式演奏做最后的标准音校准。 翁怀憬挥指奏出第一个标准音（a4），双簧管首席紧随其后，木管声部、铜管声部、弦乐声部一轮轮跟奏，回响效果极佳的国剧音乐厅顿时响起连串此起彼伏的标准音成功将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重新牵回雏凤新啼第一声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首演。 值得邵卿等人庆幸的是，她们所仰仗的祝英台并没有被重重困难击溃，在完成例行的校音后，迎着观众席一众前辈、同行的诧异目光，袁郁玥勇敢地再次选择了非常规站位。 等最关键的独奏乐手落好位，国剧音乐厅演奏台后方搭起的巨幅lcd屏幕缓缓展出一卷水墨画风海报，两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一对才貌双全的璧人构成了寰转如意的主图，底下还以双语标注着此次梁祝首演的关键信息。 … worldpremiereofbutterflyloversviolinconcerto 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全球首演 orgpose：qingyan/linajungle 作曲：晏清、翁怀憬 executant：artemisyuan/huhaisymphonyorchestra 演奏：袁郁玥、沪海交响乐团 … 随着指挥梅赐贻轻轻一抬手，晏清十指拂过竖琴奏出一阵琮琮溪流声为引，旋即一串欢快的长笛短音跟着牵出浓郁的鸟语花香氛围，双簧管和整个弦乐声部递次切进旋律，一副由音符绘就的雨过天晴，有山有水的绝美画卷便在众人耳边徐徐展开： … 月白风清花袭人，纱窗青灯透双影 夜阑万物尽无语，犹闻西楼读书声 风雨共济长相伴，互助互勉同道人 案上花笺诉衷肠，林间欢语溪边戏 花前月下情相投，撮土为香山海盟 长亭难舍终有别，十八相送且慢行 朝夕相伴几度秋，莫知英台女儿身 待到芙蕖出水日，方悟最苦相思意 俊逸儒生风流种，窈窕碧玉亦多情 玉人有意天无意，金玉良姻惜难成 媒妁之言父母命，棒打鸳鸯分西东 楼台一会空欢喜，爱恨情仇两淋漓 笑问世间情何物，生死相许赴黄泉 此世无缘同白首，待到来生续前缘 生不相守死相从，黄泉路上结伴行 蝶舞翩翩凝山魄，花想衣裳玉想颜 … 放弃近半个月的商业演出机会，全团齐赴帝都苦练十余天，沪海交响乐团最终在镜头和同行的双重审视下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也许用古典音乐盛宴会更恰当，他们以惊人的艺术表现力向世人娓娓讲述着梁山伯与祝英台生死契阔、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菁英荟萃的沪交偶有神级现场并不奇怪，但纵观全场最让整个帝都交响圈动容的其实是那位被火线提拔的青年小提琴独奏乐手，以纤弱之姿高枕一架帕格尼尼大炮的袁郁玥灵魂中似乎都激荡着独属祝英台的专情和刚烈，运弓推弦间，她时而锋芒尽敛尤如含羞少女，时而轻柔断续好似垂泪流涕，时而鸣响铮铮意欲拼死反抗，她那奔涌不息的情绪在第三乐章英台投灵处达到最巅峰，一人一琴迸发出的光照得舞台璀璨无比。 … 叹为观止作曲清：「我没看她，但依然听见某一刻咱们大炮的琴弦上飞出了两只翩跹的彩蝶～」 中肯客观作曲憬：「嗯，袁圆今天可以说相当之祝英台了～」 … 倍受震撼的不仅仅只有全场起立、掌声绵绵不绝的观众席，连一直在躲闪着祝英台视线追逐、纠缠的晏清也在偷偷同身边的翁怀憬就袁郁玥的超常发挥进行着加密通话。 翁教授不欲理会麻烦的纠缠，然而麻烦却再次找上了门，梁祝的首演谢幕礼仪稍有些长，作为小提琴协奏曲灵魂人物的袁郁玥遵循惯例应当同指挥、合作乐团的小提琴首席以及作曲家有一番握手、合影、交流的程序。 “感谢二位作者选择了我，这是一次值得袁圆铭记的合作经历…” 同梅賜贻、靳佳笙合影留念完，追光、镜头双重聚焦下的袁郁玥握着无线话筒步伐坚定地走向了翁怀憬，这时翁教授正飒飒立在斯坦威大三角钢琴前轻轻鼓着掌，祝英台边致谢边深深冲《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并列第一作者鞠上一躬后，她笑着图穷匕见道：“有劳憬姐特地装扮成茱丽叶来为我配钢伴，英台倍感受之有愧。” “…？…” 气得指甲刺得掌心生疼，翁怀憬极力控制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锋眉轻扬的她顾忌着体面最后只是淡淡回了句：“youdeserveit！” “怀憬意思是说，我俩一致认为你今天的表现非常出彩，当之无愧，值得更好的…” 借着给观礼嘉宾们致谢的契机，晏清早早便从竖琴处起身摸到了翁怀憬旁边，没理由坐视不善言辞的心上人被气势正高的祝英台一再挑衅，但他最重要的那句话尚未说完就被掌控着话筒的袁郁玥强行给打断。 “别着急哈，现在才轮到清哥你呢，首先我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很久以前立过的g…” 仪态落落大方，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这一幕的袁郁玥稳稳控着场，视线擦过佯装镇定的翁怀憬，她略带娇羞地冲晏清及追踪到钢琴后的镜头继续说道：“假如有一天某个人能专门为我写首像《女儿情》那样的曲子，那么我将放下所有矜持，主动出击向他表白…” “我…可梁祝不是专门给你写的啊…” 绵延不绝的掌声在袁郁玥这段话过后稍有一丝凝滞，可看客们完全听不到晏清的解释，面对发声权逆转的被动形式，他试图打开身上的隐藏麦，结果后台那头的控制端老早就关闭了这条通道，百口莫辩再加有心人疯狂拱火，四周袭来的掌声规模陡然增强。 “掌声也在告诉我，之前的《梁祝》就是践诺的最佳时机，况且冥冥中还有种直觉，如果再晚一些我将失去任何开口的余地，虽然现在希望也同样渺茫，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世，真的，这句话是真心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整场都在苦苦追逐某人视线的袁郁玥在最后关头放弃了邵卿安排的台本，随着真心话的倾吐，明眸覆起一层薄雾又迅速凝结成珠，无声地顺着她光洁的脸颊往下滑落：“晏清，我很喜欢你！” “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疯狂摆手拒绝的晏清话未说完，一道香风袭来，翁怀憬两步并一步挤到他跟前，正面迎上袁郁玥那泪光点点的视线，翁教授脆生生地抢白道：“我来说！” “需要把麦借你么？” 手指轻轻一旋，袁郁玥将掌中的无线话筒掉了个头，颇为意外地破涕一笑后，她将末端缓缓交向翁怀憬。 “要！” 外表再清冷孤傲、再与世无争，翁怀憬骨子里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渝城女孩儿，有人当面抢心爱的男人，尽管这位渝城姑娘脸薄如纸，甚至观众席上还坐着一群同事和学生，但昨夜星海的浩瀚，宇宙的浪漫，今天情敌的果敢以及男友的温柔都在翁教授内心暗涌翻腾着，化成一道道巨浪推着她奋勇前进。 “在…罗密欧让茱丽叶checkyes之前，其实我就打算要唱一首歌，喂～格桑花呢？” 一把接过话筒，翁怀憬语速很慢的下半句其实是冲身后说的，不过没等晏清转头去找琴，潜伏在一旁许久的苗妙和赵穆就迫不及待地蹿了出来，她俩把格桑花连同拾音器、高脚凳一道奉上，兵荒马乱中没人留意袁郁玥已退到钢琴后，将舞台唯一一束追光留在了翁教授身上。 “他送我的戒盒里装的是，一枚可乐拉环，来～你帮我一下…” 落座前翁怀憬向镜头展示了一番她摊开的左手掌心，晏清极为自觉接过了碍事的无线话筒，甘之若饴地充当起她的专属立麦架，翁教授则满面绯红地继续往外挤牙膏：“嗯…就是拍《月色撩人》那枚，几年前…我曾收过同样的礼物，但不小心被人弄丢了，这一次我会好好珍惜它。” 翁怀憬在说这番话时，晏清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为她举着麦，眼中肆意流淌的温柔让几乎所有人猝不及防，被糊得满嘴狗粮，等反应过来后众人自然是齐刷刷地回报以热烈的八卦目光与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言情小说讲起来太过冗长，就用这首《可乐戒指》作为我俩的回应吧～” 坚定地从夹杂着口哨声的喧哗中抬起头，翁怀憬瞥了眼晏清后如是说到，视线稍作纠缠后，她便扣着那枚特制的可乐拉环轻轻拂过格桑花的琴弦。 … 『星星在天上写诗 浪漫到放肆 嘴角的吻还未湿 我害羞掩饰 我调整了我坐姿 假装更矜持 你的紧张、你的攻势 就像个孩子』 … 前奏一响音乐厅便恢复了宁静，伴着翁怀憬温柔旖旎的主歌，穹顶的蘑菇灯海应景地撒下一缕缕稀疏而迷离的光，只是这漫天繁星在晏清眸中不及此刻的她万分之一耀眼。 … 『你把我喝完的可乐 拉环当作戒指 轻轻套上了我小指 你问能不能一辈子 那一秒突然爱上了你 傻傻的固执』 … 被幸福子弹穿膛而过的初恋清：「所以是百分百确定能一辈子对吧？我可当真了～」 腮凝新荔且眼若星辰的傲娇憬：「别装无辜啦，明显我比你当真得更早一些～」 … 『我不要你解释 我不要你发誓 我只要你记得此刻 你眼里我的样子 爱我不要解释 爱我不要发誓 这一刻到世界末日 让我们一起把爱 化成最美最美的钻石』 … 进到首轮副歌后，被翁怀憬深藏在内里的甜妞气质觉醒无疑，沉溺在情郎缱绻目光中的她抛下所有的清冷伪装，热烈地回报晏清以皎洁无比的月芽儿笑颜。 … 『你把平凡的日子 变成纪念日 永恒变成未来时 男孩变王子 我不要有大房子 也不要大宝石 我会珍惜可乐戒指 永恒的小事』 … 当唱起那段未曾出现在《月色撩人》中的b段主歌时，翁怀憬维系着与晏清的目光连线，悄悄将她对未来的憧憬和坚定尽数揉入了愈发婉转甜美的歌声中。 … 『你用吃完的糖果纸 那是你的方式 默默地写下你发誓 你说保护我一辈子 那一秒突然看到了 你背后的双翅』 … 绵绵情眼甜妞憬：「我只要你记得此刻你眼里我的样子，倚飒～」 光翼护体天使清：「哪怕世界末日我也会记得你的样子，小格～」 … 『我不要你解释 我不要你发誓 我只要你记得此刻 你眼里我的样子 爱我不要解释 爱我不要发誓 从此刻到世界末日 让我们一起把爱 活成最美的钻石』 … 镜头感绝佳的翁怀憬直至唱完第二轮副歌才首度端视向镜头，逐渐停下拨弦按品动作的她从男朋友眼中摄足勇气后，依然略带着一丝紧张清唱出正式宣告俩人关系的ending词，同时还完美地呼应了先前晏清那声：checkyesjuliet！ … 『你在～ 等答案… 我会… 对你说 yes～』 … 翁教授那声yes虽弱不可闻，却依然被麦克风所捕获，再经音响一增幅，造就出沸反盈天的欢呼浪潮——yeah～，尤其是某清憬秘密花园群聊，终极目标达成的偷税党顿时陷入了群魔乱舞的狂欢，其弹冠相庆程度令人发指，从邵卿在群内某条极其嚣张的发言中便可窥见一斑。 … 群公告@全体成员： 我刚通知了刘明仁 待会给怀憬庆生的环节直接取消！ 季终告别采访也随便唬弄糊弄得了 所有人 对！所有人中午到香山艺墅9号栋集合吃席 今天老娘和羡林做东 下午直接把狗男女锁进她家过二人世界 咱姐妹们party开到天亮 睡醒再去草场地接着嗨～ … ———— ps：《可乐戒指》 原唱：梁静茹 作词：陈信宏 作曲：jasemaine 编曲：洪敬尧 收录专辑：2006年，《亲亲》 彩蛋章翻唱la（第五章为怀憬配音的姑娘）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最佳女主角 … 帝都·西五环 香山艺墅独9栋 … “非常开心能战胜媛儿，拿到这座沉甸甸的〈最损闺蜜〉，接下来我将继续受组委会委托，为大家揭晓最佳女主角的悬念，获得提名的有章雅梦、邵卿、袁郁玥、骆冰、苗妙…” 去食去兵不可去信，录完节目邵卿果不其然在家大摆了十余桌流水席飨客，等下午一众非核心成员酒饱饭足离开后，趁晏清、翁怀憬去到隔壁录音的机会，这一大帮女人不抓紧时间补觉，反而还像模像样地办起了庆功酒会，邵美人适才豪饮下一整杯干马天尼鸡尾酒，粉面桃腮的她正跟其他在场的候选人一般紧张而期待地凝视向聚光灯之下的主持人苏矇。 “wow，获得…等一下，还没完全打开呢，气氛组赶紧地干活呀…” 经典虚晃一枪，骗过上帝，操纵着悬顶射灯的高媛只得笑着将追光递次照过章雅梦、邵卿、袁郁玥、骆冰四人以及某个放置了三座奖杯的空沙发，而负责烘托现场气氛的鹿璐则配合着制造出一通急促的军鼓音效，硬生生把悬念和仪式感堆满后，已彻底被戏精附体的苏矇这才肯拆开由礼仪小姐周佩佩呈上的信封，慢条斯理地开始公布结果： “勇气不是无所畏惧，而是尽管你感到害怕，却依然能迎难而上，即便你直面未知的恐惧，仍敢一往无前，持续近两周的角力厮杀并没有将袁郁玥击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全程她都在竭尽全力同翁怀憬大魔王激烈对抗…” 苏矇的颁奖致辞前半段魔改自今年的华语电影最高金龙奖，而奖杯则是按奥斯卡奖一比一仿制的小金人，尽管已狂欢至人人微醺的状态，与会的姑娘们也几乎人手数奖，连刚入伙的李妔也混了座〈最有潜力新人〉，可当这压轴的最佳女主角揭晓时，大家的视线还是齐刷刷地锁向凝出满脸惊喜神色的袁郁玥身上。 “最终凭籍细腻的演技，真挚的情感，机警的临场应变，袁郁玥不仅出色地完成了组织的重托，甚至还获得了对手的高度认可，所以说〈最佳女主角〉这座奖项非她莫属，掌声有请我们的影后和颁奖嘉宾闪亮登场～” “砰～砰～” 伊梨、赵穆俩人应声拧开两支喷花筒，客厅顿时飘起一场金色的雨。 施施然起身的袁郁玥站定至电视机柜前，迎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喝彩声，她右足稍稍后点，提裙微微屈膝优雅地行了一轮淑女礼，苏矇随即按下遥控器，客厅的液晶屏幕随即开始播放一段摇晃感明显，右下角还标注着非正常渠道拍摄的视频，原来所谓的颁奖嘉宾正是上午国剧音乐厅舞台上那位在闭麦期间与祝英台唇枪舌战的翁怀憬。 “ok啦，音乐类型没得高低贵贱之分，但刚刚你唱的《lovestory》不过区区三分五十六秒，倒也吻合茱丽叶那昙花一现的爱情，而接下来的《梁祝》足足有四十分钟，我想，祝英台与茱丽叶在清哥心中孰轻孰重已经很明显了吧？” 只闻声不见人，从高度上判断隐藏摄像头大概别在了袁郁玥礼服的胸针上，而镜头中的翁怀憬已然锋眉倒蹙，她正随情敌步步紧逼的节奏缓缓向后退着。 “我并不认为角色的…人格魅力仅取决于时间维度，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故事有其…历史特殊性，当时贵族阶层的主流观念便是…即时行乐，况且…自希腊以降的西方文化更偏阳性，表现在戏剧的具体呈现手法上，常见主线矛盾冲突跌宕起伏，其中人物多性格极端、或贬或褒甚是分明，以此来体现讴歌人性之美的目的，而我国传统文化更讲究中庸之道…” 匆忙之际，没有曹植七步成诗急智的翁怀憬前边那段接得有几分嗫嗫嚅嚅，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阵脚，总体上也算是滴水不漏：“志怪小说、民间戏曲更擅用命途多舛的时局来推进剧情，更多的空间来塑造、铺陈角色性格的多样性也是应有之意。” “翁教授，这可是你死我活在抢男人，不是桃李无言的三尺讲台！” 飞速拆穿翁怀憬是在拿戏剧理论那套体系在苦苦周旋，画外袁郁玥继续针针见血戳向已一脸春寒料峭的某纸老虎。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过刚易折这点在罗密欧与茱丽叶身上就体现无疑，西方那套一旦遭受无法挫败的阻力，很容易便被彻底摧毁，落于小处譬如剧情人物的粉身碎骨，大处则有导致文化断代的风险，我国文化更像水，看似柔弱曲折，却拥有无所不能的包容力，因此才能发展数千年而不中辍…” 语速不疾不徐，袁郁玥把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口气中带着淡淡的得意，她继续施压道：“回归正题一言蔽之，梁祝化蝶总归是要比罗茱二人的结局唯美上几分的！” 蓦然失声的翁怀憬投来一记冷凛的死亡凝视，画面一阵摇晃后逐渐趋于稳定，代表着袁郁玥的寸步不让，一连串滋滋作响的电流杂音贯穿了尴尬的沉默期，镜头虽顾及不到，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声音正是忙着拆拾音器的晏清捣鼓出来的。 “你！就个体而言，你说得没错，习惯在逆境中艰难求存、甚至寄托鬼神都是以往国人之本分，试想有多少幽怨之歌泛滥，就代表有多少对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而存着，敢于为表达自己而毁灭，或衔冤负屈慨然悲歌，到底哪个更值得选择？这的确是个值得深入探讨的好问题，可我依然坚持人物其本身并没有高下之分…” 尝试以眼神杀人无果，翁怀憬顺手又甩出一通打好腹稿的激辩，没曾想袁郁玥依旧是油盐不进，镜头横扫过两次晏清便是明证，这让翁教授简直出离了愤怒，压低着嗓子贴近情敌发起了白刃战，对袁圆私带摄像头下场行径一无所知的她神色不复清冷，反而显得分外紧张且局促不安，声线也略带些许上扬：“你更偏爱、钟情祝英台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他是我的～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哈哈～问题是谁知道呢，节目播出后你觉得大家会不会认为我这个外表弱不经风，内里却敢爱敢恨的祝英台跟清哥更相配些，cp名人家都想好了，就叫〈一槲清月〉…” 顶级绿茶姿态端得稳稳当当，袁郁玥一招笑里藏刀再度袭向翁怀憬，她直接撕破伪装反将一军道：“毕竟憬姐只敢偷偷摸摸地放狠话，嘻嘻～待会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你！绿茶…你…你这演技不拿影后都可惜了，好啊，那我现在就公开…” 受袁郁玥毫不掩饰的觊觎心思所激，翁怀憬即使性子再与世无争此刻也没法再忍，镜头中的她羞恼地冲一旁伸手喝道：“把格桑花给我用一下，倚飒～” 液晶屏幕上的画面最终便定格在了这一幕，翁怀憬手指的方向正好对着画外手捧小金人喜气洋洋的袁郁玥，配合上她俩之前那番隐秘的交锋，倒也很贴合苏矇的翁教授亲自为其颁奖一说。 “感谢细语视频、感谢明珠卫视…” vcr音频采集效果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于是乎预先没看过这段劲爆内容的姑娘们几乎都是屏住呼吸在听，邵卿家迎来了一段尤为难得的安静期，直到袁郁玥开始发表起获奖感言，掌声、惊叹、呱噪、热情才如延时爆发的火山般喷涌而出，令她也不得不收声暂避锋芒。 “yeah，精彩极了…” 〈最佳气氛组〉获奖者鹿璐边欢呼边运指如飞地将pad中的电子鼓敲得震天作响：“玥姐真是太a了～” “祝英台，mvp！祝英台，mvp！祝英台…” 夺得〈杰出司机〉、〈美味厨娘〉、〈最佳背刺〉、〈十大金句〉等几项荣誉的李寒鸢与周佩佩则带着〈最佳场外助力奖〉得主易祎和潜力新人李妔挥舞着荧光棒为袁郁玥疯狂打call应援：“mvp～” “他是我的～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没忍住来了段翁教授模仿秀，〈最佳执行力〉、〈最强大脑〉、〈十大金句〉数奖加身的章雅梦拱手做心悦诚服状：“草率了，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啊啊啊！多亏阿梨你坚持让袁圆换上咱们的黑科技胸针…” 嗨到忘乎所以然，联袂砍下〈最佳幕后英雄〉的赵穆与伊梨手掌都拍得通红，她俩都一脸与有荣焉：“不然就痛失这波顶级拉扯了～”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收看的内容？”将〈最佳潜水奖〉收入囊中的傅若蓠凶猛冒泡，看得目瞪口呆的她连男朋友的信息都顾不上回。 “可惜这段没法剪进节目，要不然怀憬就直接社死了，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纪羡林这头刚拂掌叹息，同与她分享了〈税龄终生成就奖〉、〈十大金句〉两项大奖的高媛即刻补刀道：“说实话憬儿能同意让骆冰把那段《可乐戒指》一刀不剪播出去，我都觉得挺意外的。” “这就必须得提一下今晚要播的那首，咱们清哥儿深情献唱的《生日快乐》了，他俩这叫有来有回嘛～总之…” 答疑解惑完，象征性斩获〈最佳幕后黑手〉、〈十大金句〉的邵卿同〈年度偷税标兵〉骆冰轻轻碰杯后一起遥敬向袁郁玥：“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玥儿你继续啊！” “按流程像最佳女主角这样的奖项理应先致谢细语视频、明珠卫视两家出品方，但谁让本人今天腕儿最大呢，请容许我先自我陶醉一番，其实老章说得没错：〈这座奖杯更适合称之为〈堂吉柯德奖〉，不努力的人连输的资格都没有，耗尽此生所有的鲁莽来换一个交代很值当～〉，呃～我…好像偏题了…” 重新发表获奖感言时，袁郁玥堆砌起的喜意回落不少，表演成分骤降之余，她不知不觉地走起了心。 “很荣幸能获得憬姐的认可和谅解，厮杀愈是激烈愈能发现她真是个极其温柔、可爱的姑娘，然后要感谢姐妹们对我的信任与帮助，特别是雅雅、喵喵以及某位远在沪海的闺蜜，拯救了无数次想打退堂鼓的我，还有事后积极帮着圆场的卿姐、矇姐，能认识大家真的太幸福了，最后要谢谢郁教授，母上大人好歹没有因为圣教主而放弃自己的女儿…” 一通妙语连珠博得满堂彩，袁郁玥毫无征兆地将火烧向了醉眼迷离的章雅梦，弯腰在某百合姑娘脸颊上偷嘬一口后，她振臂高乎道：“最后的最后，明儿还是雅雅妹儿的生日，我呼吁在场的单身姑娘每人给她一个吻～” “mua～” 离得最近的李寒鸢毫不犹豫响应了新晋影后的号召。 “干嘛呢，明明比人家大一百多天还臭不要脸地叫憬姐、憬姐的玥玥最讨厌了～” 虽忸怩难安，可章雅梦却没有捂脸躲避，柳腰轻摆间，她便让周佩佩、纪羡林、赵穆、苏矇、李妔几人连续轻易得逞。 “不行，老章这是在渴望着能再激烈点，我来给你们打个样…” 仰头干掉杯中酒，姿态端得跟老司机似的，邵卿上手捧起章雅梦的脸蛋，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她水润的唇。 “邵卿！你…这…” 双颊绯红，章雅梦杏眼圆睁着呵斥道：“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啊～” 笑而不语，邵卿只做了个摸耳垂的动作就让章雅梦服了软。 “我有对象，雅雅你不介意吧？” 傅若蓠照猫画虎地偷袭了还处在眩晕状态的章雅梦。 “怀疑袁圆在针对已婚妇女，阿冰跟我上…草，你等等我啊！” 最后高媛和骆冰一左一右发起夹击，章雅梦也照单全收。 “雅雅梦幻的一天～”始作俑者袁郁玥满脸欣慰。 “可怜我殚精竭虑，还得任由你们轻薄…” 瘫倒在沙发上，章雅梦一副任君采撷的娇俏模样，偏生嘴里还不肯认输：“等喵喵完成任务回来要你们好看～” “暗示千万不能漏掉喵喵，懂的都懂。” 李寒鸢一句精彩绝伦的吐槽却没引发独9栋再新起莺声缭乱，原因自然是苏矇没遭得住困意来袭伸了记懒腰，困意顿时山呼海啸般袭来，在酒精与瞌睡虫的双重作用下，劳形累力了一整天的僚机天后团醉的醉，倒的倒。 “喵喵怎么还没有回啊，直接把狗男女锁一块不就完了么？哦，还得想办法没收他俩的手机，啧啧，真羡慕清哥儿，又能尝到我家怀憬的爱心料理了～” 酒量甚佳的邵卿也不过是多坚持了一会，等她絮絮叨叨完也最后一个沉沉睡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 人生到处知何似 “看来是打算负隅顽抗咯？哎哟，放心好啦，憬儿姐都让你送我出来发～罚站…肯定就是默认了呀，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昨晚雁栖湖的事儿吧…” 隔壁那栋一众美人醉榻、玉体横陈之际，邵卿记挂的喵喵这会仍在同晏清对恃，纪羡林私人录音工作室门口台阶处，登高而站的苗妙左手叉腰俯瞰着某人，得意抖落着右手上的吕家vaneau饺子包，她奶凶奶凶威胁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变者为英！哼～清儿哥，你俩的手机可都在我这呢！” 「又来！矫诏这套都用上了？真就车轮战呗，嘿嘿，跟嗡嗡嗡一块儿我还要手机干嘛…倒是小喵的亢奋劲有点不太正常，今天顶那么大一对黑眼圈都倍儿精神…」 忙着磨棚的翁怀憬确实有使眼色让男友跟苗妙出来聊聊，不过即便公开宣示过了主权，翁教授也并未解除那起关乎雁栖湖的封口令，极有耙耳朵潜质的晏清自然亦是守口如瓶，他谄媚一笑，熟练地将话题往喵总的谈吐变化上引，试图插科打诨带偏节奏。 “嚯，负隅顽抗、事无巨细、识时务者为俊杰，通变者为英，小喵这国学精进层次简直一日千里，了不得啊，要搁三个月前，脱口而出的指不定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坦白从宽牢底座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之类的吧…” 倍感慰藉的口气搭配恰如其份的惊叹眼神，说话间晏清还心机地往前踏出一步，对含羞噙笑的苗妙祭出一式摸头顺毛绝杀：“咱们家喵姑娘也日渐修得才逾苏小，貌比王嫱了。” “哈哈，那你看～都是憬儿姐教得好，负隅顽抗出自《孟子·尽心下》：有众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事无巨细呢…” 抵不过专业撸喵人的三管齐下，被挠到痒处的苗妙一阵眉开眼笑，正待再好好卖弄一番时，瞥见到晏清那副似极老父亲欣慰笨女儿长进的浮夸模样后，她旋即警醒着柳眉倒竖瞪向某人：“别嬉皮笑脸妄想岔开话题，哼！你现在摸头杀都没安什么好心，我可要上惩罚手段了～” “别啊，结果皆大欢喜不就行了，今天大家多开心啊，…” 一计不成，晏清又出一计，手上的撸喵动作没停，他覥着脸央求起苗妙来：“你们就配合配合将雁栖湖的事儿当成小格和我的某个不能说的秘密呗～” “害～就不应该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连累人家错过颁奖典礼，手机呢～待会锁好门我就一并带走保管了，晏清同志，现在代表偷税无限公司高管层正式通知你…” 小脸涨得通红，苗妙走过场般无视掉晏清的求情，乌溜溜的眼珠灵动一转，她奶声奶气地宣布道：“由于昨晚你有罪大恶极的金蝉脱壳行为，且拒不配合盘查，被我们一致判处有期徒刑24小时，跟翁怀憬女士一块儿收监。” 「把我跟嗡嗡嗡关这一天一夜，彻底排除他人干扰且没有镜头监视？哈哈哈，还有这种好事，小喵说的是有妻徒刑吧？求之不得…」 保守秘密的代价居然是与女友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度24小时，这种闻所未闻的惩罚更像是在给晏清发福利，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他连忙端出宁死不屈的气势试图博取更长的刑期：“我拒不认罪，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骗出一个字！” “明儿下午咱们得去草场地，没得刑期可加，友情提示一下哈，清儿哥，先想想晚上那顿饭该怎么解决吧~诺，可没有人来给你俩送饭，羡林姐特意屯了不少水果、蔬菜，像沙拉、土豆泥什么的肯定管够…” 给晏清浇上一头凉水，苗妙显摆着包里那两支情侣手机，又回头瞟了眼变得静悄悄的屋内，她眨着大眼睛调侃道：“就是不知道有些人遭不遭得住憬儿姐的焦糊温柔乡。” “胡说什么呢？小格那是加了芝士丝儿和黑胡椒末，正宗的东海岸风味，口感更香滑软糯之余，味蕾反馈的层次感也份外分明…” 其实无需苗妙提醒，耳明目聪的晏清更早地感知到了那息若有似无歌声的停歇，当场驳斥喵总对翁怀憬厨艺的诋毁，顽强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一气呵成地表诉衷心：“跟那种开水一泡就成型的速食货简直云泥之别，我还就好这一口。” “行啊～那明儿早餐、中午两顿也都给安排上，我最喜欢清儿哥你…” 语速超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别有深意凝视着晏清的苗妙语出惊人到，说罢低头深吸一口气后，她才慢慢悠悠晃荡出后边的话：“你的…双标和死鸭子嘴硬样式儿，记得以前粥熬得稍稍火重一点都抱怨个不停，我等会就跟鸢儿讲，往后咱们家的菜一律往糊了烧。” 「小喵跟谁学的大喘气？可别再给我来袁圆那出哈，赶紧进去了…」 明明是番吐槽的话，苗妙小脸却憋得通红，眼波流转间尽是少女面对意中人略带嫌弃但又无限娇羞的美态，这让晏清顿觉不妙，身形微微后退，放弃拿回手机的企图，他顾左右而言之道：“没有啦，小喵和鸢儿做的菜也都很好吃的，额，那我先自觉进去坐监了？” “混蛋，人家只是排练了一下你就想要逃！还有第二条惩罚呢，刚那不算，重新来…” 含羞少女秒变跺脚喵，苗妙气急败坏伸手拦住警惕心甚高的晏清，再冲屋里头一努嘴，她用期期艾艾的气声对某气管炎预备役患者解释道：“我…我有跟她报备过的，除了…表白外，憬儿姐还特批我可以抱抱你，泗水归田，总之待遇要超过袁圆！” 「泗水归田是什么鬼！也是嗡嗡嗡教她说的？难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沃土只留自家耕的文雅说法…所以小格才会在后面偷听，好确认我有配合小喵完成“表白”以覆盖掉袁圆在舞台上的行为…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黑人问号脸，暗自思忖间晏清也顺着苗妙的视线往屋内偷瞥了眼，翁教授在玄关后藏得好好的自然是一无所获，眼一闭、心一横，他死猪不怕开水烫道：“还有什么惩罚一块儿上吧，我都接着。” “没有啦，就接下来这一条了…” 被晏清那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逗乐，苗妙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她甚至打趣道：“清儿哥你真以为自己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白石郎君呢？” “那我肯定跟常煮白石为粮的他没法比…” 善于自黑的晏清毫不犹豫地开启自黑模式：“还得靠小格的土豆泥和沙拉来维生，你继续…” “唔~第一次知道晏清这个名字是2005年，当时我才八岁，等14年莽莽撞撞跑来帝都赖上你，再到今天…认识你许多年，单恋了好久好久，我有成百上千条爱你的理由，在你面前却总是无法启齿，其实当袁圆在台上说那些话时，虽然知道是在演戏，可羡慕之余心里还是微微发酸，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有吐露心迹的勇气和无惧失败的决然…” 听得出这番话酝酿过无数次，可捏紧小拳头的苗妙依然有种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的羞怯与娇媚，扑闪着泪光点点的剪瞳，她坚定追逐着晏清的目光：“都说人生要不留遗憾，没奈何青春总有伤痕，眼下这遗憾已经是没辙了，只能尽量在告别初恋这件事儿上做到活得心安，所以憬儿姐多有得罪了，我想说…” “哎~” 耳力过人的晏清捕获到身后似乎飘过道声若游蝇的叹息，只是尚来不及确认恍惚间便被萧萧的北风吹得好远、好远。 “晏清，我超级喜欢你的，比袁圆的很喜欢还要多很多那种～” 四下张望一番，平日里格外跳脱的苗妙才小心翼翼地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个超大的心，泪眼迷蒙连耳根都泛起醉人晕红的喵姑娘表白完浅浅低下了头，有道是酒意诗情谁与共，泪融残粉花钿重，她呓语呢喃道：“感情是旋转门得要双向奔赴才有意义，我知道你一颗心全在憬儿姐身上，而她偏偏又是那种越是去接近、去了解就越是倍感珠玉在侧，觉我形秽的好姑娘。” “小喵啊，我觉得相爱的人像磁铁的正负极，因为相吸与渴望而寻找对方的所在；相契的人如山谷中的回声，彼此投射与回应发现更深的内在；相印的人似临水时的照影，感应对照与相互融入逐渐成为…”满眼愧疚的晏清试图委婉表达些什么，却被苗妙探身遥遥伸出的食指给封住了嘴。 “别打岔，听人家说完啊，我呢，也想进化成这种光芒万丈的好姑娘，有过竞争、有过牺牲，被爱筛选过程，学会认真、学会忠诚，适者才能生存…” 于歌声与泪光中抬头，苗妙哼唱完那段《达尔文》后，展颜一笑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她缓缓冲晏清张开了双臂，满眼希翼和骄傲：“所以一直都有在努力说服自己，要把这种会让你困扰的爱意渐渐放下，未来才能走得更远，关于妹妹这个新角色，我其实适应得还不错呀~清儿哥要不要奖励我一个拥抱。” “呃，一定要的！” 也算是解开一心结，晏清自然不会吝啬一个拥抱，得到首肯后喵姑娘当即化身乳燕投林，只是苦了某位害怕女友记仇的耙耳朵，表情甚是动容亦不敢越雷池半步，身体微微后仰，无师自通绅士手的他尽最大的努力在减少着与苗妙身体的触碰。 “好耶，福利发完，本喵表示一脸满足，清儿哥，改掉大门的密码我就回隔壁啦，你们可以开始纵享美好时光了…” 隔着两层台阶的克制相拥只持续了三秒不到，苗妙便大声嚷嚷着从晏清怀中抽身离开，光速改好进门的密码，一蹦一跳下台阶俩人擦肩而过时，她不忘小声提醒道：“憬儿姐肯定在门口偷听，最好稍等一会，不然她会尴尬的。” “手机！小喵等一下啊，你真不考虑留一个手机给我们吗？” 心中颇为认同苗妙的话，晏清假借争取手机拖延着回屋的时间，实则在内心美滋滋畅想着接下来的美好时光该如何度过：「假如获得了与翁怀憬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度24小时的机会，你会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若是抛到三个月前，彼时“初来乍到”旳晏清与翁怀憬的唯一一番对话仅限于明珠卫视鹊桥通道那段“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成为你的搭档…”/“对不起，请你想想办法吧！” 「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医生我觉得自己目前达不到出院的标准，还需要再抢救一下…」 吹着稍有些凛冽的北风，晏清代入当时的心境微笑着喃喃自嘲道：“但其实当时连夜返程帝都的嗡嗡嗡内心之煎熬一定更甚于我，躺在病床上被她照顾一天感觉也不错，这三个月的际遇还真像梦一样。” 记忆的回溯一旦被拉开口子便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晏清忍不住将进度跃迁一个月，9月那个时间段恰好是俩人在草场地录完《女儿情》后“下周见即周二见”的约定，他耳边仿佛又徜徉起了帝都舞蹈学院绿茵地上翁怀憬那声若有似无的“你要跳舞吗？” 「当时的直觉没出错，嗡嗡嗡那段《舞姬》以及她眼底朦胧的喜悦与留恋确实是在对我倾诉：“每一次踮起脚尖为你起舞，我都满心欢喜，祝你31岁生日快乐~晏清…”，可惜那会压根不敢想太多，执着沉溺于和自己吃醋的酸甜苦辣中无法自拔，现在想来即便是跟她跳一整天舞都不会累，来吧~」 疯魔是他，真挚也是他，身体不由自主随脑海里的bgm轻轻律动，初尝恋爱之甜的晏清竟如被刘皇叔附体般碎碎念叨道：“卖过草鞋吃过苦，接着奏乐接着舞～” 肆无忌惮张扬着愉悦，晏清臆想中的时间线叠进至十月，那会正值翁怀憬刚进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她的形象时而是睥睨桀骜的东方不败：“所谓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时而又转换为矜持且傲娇的翁小格：“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仔细一想雁栖湖还真是我俩的福地，第一次点对点视频、初次感知到嗡嗡嗡的占有欲，天公作美的首度约会，头两回看流星、浅尝辄止的演员之吻、篝火之夜的梁祝乍现、那篇戛然而止的《致橡树》、再到有夜自携星月来的昨晚，漫天烟花中她在玻璃窗上呵出的美丽名字…」 近一个月内，所有关乎雁栖湖的甜蜜记忆电光火石般从晏清眼前划过，往昔种种如一场黄粱美梦历历在目，宁静无垠的星夜，苍穹斑斓的银河激荡着提前迎来春天的他由衷感怀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对重逢的人来说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原来你也在这里～” 全程安安静静的纪羡林私人录音工作室里响起一阵由近及远的细碎脚步声。 「应该是嗡嗡嗡回录音棚了，那么接下来这一天该如何度过呢？自然是你心底有我，身边也是我，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嘴角勾勒着温柔的笑意，晏清想定后推门进屋大步不停地往里走，迫不及待开始与翁怀憬共度24小时的他边走边嘀咕道:“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登徒子~” 然而甫一进门，晏清便被一阵香风袭中，霎时温香软玉满怀，原来翁怀憬还一直还留在玄关处等着，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紧紧抱住某人，她娇嗔薄怒道：“就不能稍微掩饰一下你的得意么？” “原来比超级喜欢更喜欢的形容词是登徒子！” 通常来说越是平静的水面它底部就越是暗流汹涌，越是清冷的人其内心就越炙热，晏清当然清楚这就是羞于表达的女友传递她超级、超级喜欢自己的特殊方式。 “切~臭不要脸！我是要通知你本行即将扣掉某人两笔存单，有没有意见？” 气若幽兰间，靡颜腻理的翁怀憬递给傻笑着点头的晏清一记遗视绵些的秋波，说罢便拉起他径直往录音棚内走去：“算你识相，走啦，抓紧时间录歌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镜花水月 … ·live版_《梁祝小提琴协奏曲》_artemisyuan（feat.hso）.raw ·live版_《alwayswithme》_issacyen（feat.linajungle）.raw ·《lovestroy》_linajungle.raw ·《you''restilltheone》_issacyen.raw ·《勇》_linajungle.raw ·《我》_issacyen.raw ·《我的秘密》_linajungle.raw ·《一场游戏一场梦+我爱你》_issacyen（feat.linajungle）.raw ·《爱人错过》_issacyen（feat.linajungle_暂缺叠音词女团和声分轨）.sesx ·《冬至》_linajungle（feat.guitar：issacyen）.raw ·《生命因你而火热》_issacyen.raw ·《goinghome》_linajungle.raw ·《花事了》_linajungle.sesx:▓▓▓?????????27% ————2019年11月9日星期六乙亥年十月十三20：11 … 等国内唯二那台德产stagtec数码混音工作站的进度条拉到底，很快晏清右侧那块屏幕上的母带资源库里又即将要增添上一首《花事了》_linajungle.raw，同臆测的甜腻二人世界相差甚远，枯坐在录音控制室机台位置，堆起笑脸朝一墙之隔外的翁怀憬比出一个开始手势，摘下监听耳机的他仰头灌下瓶中最后一口纯净水，企图安抚一下呱呱叫唤的肚子，奈何事与愿违，在连续陪着女友录了五个多小时干音后，原本就不算太多的早、午两顿摄入能量均已消耗殆尽，毕竟即便喝再多的水也骗不过空空如也的肠胃系统。 但这其实属于典型的自作自受，没办法，谁让某人曾放下豪言说“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呢？偏偏翁怀憬进棚时就表示“今天也是特别想唱歌的一天呀~”，恰好晏清还提前在kopakstudio完成了全部的配器、编曲、伴奏分轨合并等前置工序，万事俱备再摊上一情绪到位且状态正好的天生歌姬，于是乎自下午三点正式开录后俩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制作进程顺利得超乎想象，先是将最后一期《才华有限公司》的四条母带音源拿下，这算是应有之义，顺带还刷完了为章雅梦准备的两首生日礼物以及明日份即将亮相草场地（帝都）摇滚音乐节的五首新歌，最后超神杀戮的翁教授甚至还瞄准了她新专辑中的那首有三个版本的歌——《乘客》（国语）/《花事了》（粤语）/《goinghome》（英文）》。 由于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的现场录音团队为节目组提供了最专业的点对点即时录音采集，免去了相对冗长繁杂的乐器分轨预录工序，《梁祝》、《alwayswithme》这俩条live版母带晏清只用对拿回的音源素材做相应的后期转制即可，而余下的则都需要进棚录制人声干音，这十一首歌里标记着issacyen的仅六首，且尚有一首仅限于提供民谣吉他伴奏，标记着linajungle的足足有九首之多，说实话某清今天的状态称得上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六首歌只进棚十四次便顺利卒业，但他这样的出色发挥却被火力全开的翁怀憬给秒成了渣。 站在立麦前或低眉垂眼着浅吟轻唱、或深情凝望着隔音玻璃后的男友，翁教授无论是勇敢直抒少女心事的《我的秘密》，还是含蓄倾诉疏稀离怨的《爱人错过》，抑或决然表达玉石俱焚的《勇》，甚至是三版需要倾注不同情绪的《乘客》，种种细腻之处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配合她那堪称顶级的人声音色延展性，再辅以晏清量体裁衣给出的唱腔转换指导，嗓音时而空灵慵懒中略带一丝迷幻感、时而清新纯净如淙淙流淌的林间小溪、时而靡靡暗哑间不失撩人心扉的磁性、时而清冷淡漠再添上几分颓唐、当然亦有真挚且热烈的动人甜美，抛开那首尚在录音中的国语版《乘客》，翁怀憬拢共只摘了十次歌手监听耳机便完美地驾驭住了其余八首风格跨度极大的歌。 依据当前无源监听音箱反馈的实时效果，眼下这最后一首《乘客》也大概率要被翁教授给一条速通，此情此景让四处张望、欲意再寻些什么果腹的晏清颇为惆怅，甚至有些悔不当初，原因无它——滞后完工的始作俑者其实是他本人，原本《乘客》等三首歌并不在今天的计划里，早在傍晚七点左右干音录制便可宣告结束，当时翁怀憬一条速通《冬至》后自然是推门笑意盈盈着款款向录音控制室走来，有感于肠胃即将发出不堪入耳的饥荒警报，甚是在意自己在女友面前形象的晏某人灵光一现之下玩了个骚操作，才酿出了最终的苦果。 “我好喜欢《冬至》~编曲轻巧空灵的乐器音色和那段重复循环的节奏简直绝配，再加上像是若有所指，仔细一想却又意图不明的歌词，让这歌变得好特别…” 把玩着领口那串水晶钥匙，当时翁怀憬正沉浸在男友给予的满满甜腻与幸福中，步履轻盈间自然遗漏了某些细节，人还没挨到工作台边，她便美目流光着迫不及待地问向背地里在憋气苦忍的晏清：“怎么做到的呀~如果自己不先唱一遍，我现在依然分辨不出编曲的好坏呢~” “咕噜~咕噜”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饥饿感迸发的造反声虽迟但到，千钧一发之际，拼命争取到一定准备时间的晏清操作着鼠标播放出一段高亢、明亮又悠远的小号solo旋律，倚仗着八座呈立体3d环绕分布音箱的压制力神乎其神地盖住了他肠胃嚎啕出的噪音。 “很简单啊，以市场主流观点来看，若是想从技术上判定一首歌做得好不好，一般先看轨道数，如果分轨多且层次分明，那就说明制作人的各方面水准都十分到位，是一首客观层面上的好歌，和谐统一的配器方案足以证明它的制作精良与相对严格的过程把控，不过在我的观点里，技术这个角度上最优秀的作品也不仅仅只体现在轨道数上…” 好一个晏清，迎着翁怀憬略带诧异的征询眼色，他三言两语便将话题寰转自如地给圆了回来：“像有些歌轨道虽然很少但依旧层次分明，而且整体的效果，手法，细节，过渡把控等等十分到位，同时还保留着制作人自己的辨识度，譬如在《乘客》前奏里这段小号。” “？昨晚人家听了一路诶，你在《离骚》的beat就用过小号，不过这次处理得好像更圆润一些，能利用有限的乐器达到倚飒你说的这种效果应该算是技术上最高程度的体现了吧…” 对男友的腹嚎行为一无所知，翁怀憬细细品评着耳畔徜徉的旋律，这段高音频的小号单独听来居然也不刺耳，音色和意境还莫名神似降b高音萨克斯，悠扬清远中带着些许悱恻缱绻，待到音乐停息后她才就编曲问题继续发问道：“但如果不谈技术，只从盲听的感官上来做判断呢？” “技术上有相对广泛而统一的客观角度、标准，如果是从情感表达的角度上，那就相当之主观了——我们可以说某首歌和自己有共鸣，让人不禁想起某段记忆，或者共情到相同的感触，但这些可能只是针对单一个体而言的，也许换给别人来说他就压根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判断好坏的根据都仅仅只取决于歌曲是否契合听众的主观意识，与轨道数量，技术高低毫无干系，这其实也是绝大多数听众会关注的东西，毕竟现在很少有人会去深究一首歌的技术水平…” 默默在心底捏了一把汗，刚熬过出糗大危机的晏清肠胃好死不死地又闹腾起来，偏生翁怀憬还在一旁听得分外认真，他只好再度点播出那段小号solo，然后面色自若地将话题重新往《乘客》上拉扯：“大家其实都是在（咕噜~咕噜~）依据自己内心的声音来探寻共鸣，所以我打算跟你一起做个有意思的实验（咕噜~咕噜~），用如出一辙的梦幻流行（dream-pop）编曲方案搭配不同意境的歌词…” “《花事了》和《乘客》对吗？我懂你想表达的，换而言之就是，其实人有时候并不是在挑歌听，而是在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寻找着知音，因此很多首所谓的烂歌，从技术层面来看结构比较单一，但偏偏能火、能让人喜欢，就像被某位至尊金曲歌王所诟病的《才华有限公司》那样，倚飒~我觉得咱们这个回应手段就很好诶…” 录音控制室中再度响起《乘客》的前奏，翁怀憬依然没注意到号声之下的玄机，反而联想到随着今年颁奖季的日趋临近，兴许是自觉提名无望，某过气天王连发了好几篇明拉暗踩晏清的通稿，一向清冷的她忍不住为男友抱不平：“我坚持凡所能激发广泛共情的就足以称为好歌，这就是音乐的魅力所在——主观性和抽象性赐予了它无限的可能性。” “嗡嗡嗡，我喝口水…” 灵机一动吨吨吨灌下大半瓶苏打水，症状才稍有缓解的晏清一时间心情甚是复杂，既有身体频频出糗的尴尬，又有对从翁怀憬口中得知的近期舆情之茫然，但更多地还是甜蜜于心上人维护自己的感动，怔了半晌他才略带羞涩地嘟囔道：“也不是在回应啦，其实身为制作人，我觉得过度强调主观性的理念是弊大于利的，无论外界如何评价，编曲者还是得注重自身技术层面上的提升，毕竟得有足够成熟的技术才能支撑翩若惊鸿的好想法，所以曲风偏芭乐、听感更富有诗意的第三版《归家，goinghome》才得以诞生。” “够么，我这瓶还没喝的不介意吧？给~暖气也还好啊，你都流汗了，来给你擦擦…” 瞥到男友额顶竟沁出浅浅一层汗，翁怀憬先是将自己那瓶纯净水递给晏清，又回身抽了几张抽纸温柔替他擦拭起来，距离被拉得很近，举手投足间携起香风阵阵，莺声燕语的翁教授眼角不觉渗出淡淡一抹娇红：“我记得昨晚你说过更想唱第三个版本，怎么，难道《归家》就没有太过刺痛的假设么？” 「求之不得，其实喝过我也不介意，甚至是喜欢…」 强行抹掉快钻出嗓子眼的狼虎之词，老脸一红的晏清沦陷于女友的温柔与迷迭香气息中久久难以自拔，直到翁怀憬退回原位后他还在痴痴回味着：“你好香啊，更想唱《归家》的原因，可能源自某场大梦里曾看过的，一个与我们经历极为相似的故事…” “啊！快说~别当空气掠夺者了，我要听故事…” 迫不及待拉起晏清的卫衣衣袖晃荡着发出催促，突然翁怀憬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抿了抿唇后，她小心翼翼看向暗中忍耐腹嚎症状的男友：“这个是可以说的么？” “应该可以的，我放个伴奏来讲故事吧，（潜伏在小号声中的咕噜咕噜）70年代的米国，某趟由纽约出发去往佛罗里达的一台长途大巴上坐着位举止怪异、沉默不语的男子，同车的年轻乘客盘问了一路，（潜伏在小号声中的咕噜咕噜）等车穿过新泽西州抵达华盛顿后男人才终于开了口，原来他刚服完四年刑期从监狱出来，入狱时和临出狱前各写了一封信给妻子，头一封信里是这样写的…” 操作着鼠标，晏清光速播放出由吉他扫弦、小号、拨擦三种乐器构建的《归家，goinghome》伴奏，边见缝插针释放着肠胃的抱怨声，他边转换成第一人称的语气讲诉着故事：“我即将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你忍受不了孤独，如果孩子们的不断追问让你痛苦，那么你可以忘了我重新嫁人，我会理解的。” “那他比你更过分，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入狱，居然还叫她重新嫁人？”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翁怀憬轻轻伸手碰了碰晏清后脑勺某处：“这男的凭什么帮她做主啊！” “同行的游客也有这样问的，然而男人回答说：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从小就非常受欢迎，我想会不会她忘了我反而过得更幸福一点，所以才让她别给我回信，然后她也真没回信，于是自这第一封信后我们就此彻底断了联系，直到最近要出狱我才给她写了第二封信，因为过去我们一直住在brunswick，就在jacksonville前面，在进小镇的必经之路旁长着棵尤为挺拔的橡树…” 胳膊被期待下文的翁怀憬给紧紧揽住，不敢再发出腹语的晏清只好无助且享受地继续着他的娓娓道来：“我在信里说，如果愿意我重回身边，她就在橡树上挂上一方黄手帕，到时我下车便回家，如果她不要我了就请忽略掉这件事，没看到手帕，我也就不下车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浮生若梦(加更致谢易水西风盟主) “别停呐~然后呢…” 受“橡树”这一关键词所触动，翁怀憬很难不联想起晏清送的定情诗《致橡树》，况且故事中男人与其妻子的那段失联经历与自家这状况也如出一辙，再加上情郎又重点强调过对《归家，goinghome》的偏爱，诸多原因导致她合情合理地拥有了极强的代入感，一时间急于得知结果的翁教授竟完全不顾形象地拉住男友袖口撒起娇、卖起萌来：“倚飒~然后呢，快点嘛~” “汽车开了二十多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于男人都是煎熬，终于快到目的地了，车上听闻过他心事的乘客都抢到靠窗边的座位上往外看，只有这位等待命运判处结果的男人不敢张望，他害怕迎面而来的可能是失望，但突然间其他人几乎同时欢呼了起来…” 迫于某傲娇女友和身体警报的双重压力，同样每一分每一秒也在煎熬的晏清只得尽量加快节奏，三言两语将这则曾于他“黄粱一梦”中刊登在1971年10月14日《纽约邮报》上的故事给讲完：“因为远远望去，镇口的那颗橡树上挂满了几十、上百条黄丝带，这些黄丝带像欢迎的旗帜在迎风飘扬着，告诉这个男人他的妻子一直在为他守候。” “然后他一定是颤颤巍巍才站起身，带着澎湃的心潮熬到下车，再一步比一步快地朝家赶去，破镜重圆的画面再加上这样的旋律，一定很美很美~真好~人生中的兜兜转转，奔赴的最终都是团圆，我好喜欢这则故事…” 沉浸在间奏期重新响起的那段缠绵悱恻的小号solo中，翁怀憬不觉放开了晏清的臂弯，双手无意识绞着自己衬衣的下摆，她用软绵绵的声调央求起男友来：“下下周〈吕〉亚太春夏发布会的主题叫〈镜花水月，浮生若梦〉其实前些天马克有找过我想约首歌诶，虽然听上去《花事了》可能更契合一点，但倚飒~人家想唱这俩首歌嘛~” “啊？现在…” 直呼顶不住，晏清连忙点选循环播放《归家，goinghome》的伴奏，讪讪一笑后他抬手试图挠头掩饰尴尬：“可是…（潜伏在小号声中的咕噜咕噜）…” “人家快要被你这段小号给洗脑了…” 识得撒娇大法好，翁怀憬又一次捉住晏清的衣袖晃荡起来，这一次还不停旋摆着她那盈盈一握的柳腰：“嗯，现在就想~好不好嘛~” “好~好~好，现在就录！” 终究是自古英雄多有情，至今难过美人关，晏清就这么一步一步将自己送上了贼船，录音进程被一拖再拖，持续耽搁到了此刻，让他庆幸又害怕的是在翁怀憬重新回棚的这段时间里，不争气的肚子动静闹得甚至更大了，由“咕噜~咕噜~”逐步发展壮大为震天响的“呱！呱！”叫声。 … ·《花事了》_linajungle.sesx:▓▓▓▓▓▓?????67% … 「即将搞定《花事了》，待会只要再把《乘客》混完就可以收工啦，还好嗡嗡嗡有说过《我们在终点重逢》这张专辑她想一天听一首，不然我还有得熬…啊！完了！完了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冯梦龙的《醒世恒言》诚不我欺也！」 眼瞅着录音棚内的翁怀憬即将打穿最后一条副本，后期、监听双线程作业下同时还在苦苦对抗饥饿感侵蚀的晏清身体又双叒叕传来了一则噩耗，接连鲸饮下两瓶600ml的水，久坐之下膀胱也开始微微有些发涨，这让他原本并不理想的状态更加雪上加霜。 “好耶~，看看我，又是一遍过…” 莫说清冷，这会推门将出的翁怀憬连盔甲下的娴静马甲也抛得精光，一轮小碎步便冲到晏清跟前，再往工作台上浅浅那么一伏，她单手托起粉腮凝眸望向男友，丹唇轻启间声如莺啼：“好了么？我们先来听听《乘客》和《花事了》的差别吧，倚飒~” “双声道对比哈，小号走你~” 心上人的要求完美契合晏清当前的需求，将刚采集好的人声干音做一番简单处理，再设置好若干参数后，他果断调度着手头所有的音响设备分频播放出同曲不同词的国、粤两版《乘客》/《花事了》，并准备伺机而动故技重施。 一段迷幻的电子合成器（synthesizers）搭配几声疏微的鼓点音效在录音控制室中萦绕开，它们与姗姗来迟的小号solo和谐融合出曲风慵懒而惬意的前奏part，期间翁怀憬依稀捕获到两声略嫌突兀的蛙鸣，稍稍蹙眉再低头探寻一番，最后翁教授只当是幻听了，殊不知身边的晏清为了不在女友面前出糗，已经开始在暗中狂拧自己的大腿，妄图利用痛感来转移自身注意力。 … 『高架桥过去了（左声道：国语版《乘客》）/趁笑容在面上（右声道：粤语版《花事了》） 路口还有好多个/就让余情悬心上 这旅途不曲折/世界大生命长 一转眼就到了/不只与你分享 坐你开的车/让我感谢你 听你听的歌/赠我空欢喜 我们好快乐/记得要忘记 第一盏路灯开了/和你暂别又何妨』 … 进棚前便受到了晏清的提点，翁怀憬在发音时有刻意弱化处理一部分咬字的细节，意图将人声化作一种乐器同伴奏的配器实现完美相融，当下的试验毫无疑问验证了这是种成功的思路，二者如两缕盘旋交替上升的青烟，彼此飘浮、缠绕共同营造出一种清疏又氤氲的特殊音效，尤其是右声道中的《花事了》，粤语歌词编织出的意境确实如她所推崇，颇有一番“镜花水月一场空，此生皆是浮生梦”的难言洒脱，相当之契合〈吕〉下一季的宣发主题——〈镜花水月，浮生若梦〉。 … 『你在想什么（国）/音乐正欢乐（粤） 歌声好快乐/你叫我寂寞 那歌手结婚了/怎么衬这音乐 坐你开的车/是我想睡了 听你听的歌/受不起打扰 我不是不快乐/时间比你重要』 … 左声道的《乘客》则更像一部公路电影，在制作人与歌者的同心戮力配合下，加持echo效果的电吉他旋律烘托着迷幻的歌声勾勒出一副栩栩如生的动态场景来： 一辆汽车在铺满夕阳余晖的公路上漫无目地前行着，天边的赤霞为含羞待放的乘客新添一道绯红的眼妆，手握方向盘的司机随意一句说笑便牵动得她内心温澜潮生，随着车轮不断滚滚向前，夜幕在悄无声息中降临，不远处亮起第一盏流光溢彩的霓虹，整座城市的华灯初上将女乘客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侧颜映得明暗交加，格外引人垂怜。 透过翁怀憬举重若轻的咬词断句，甚至连时刻在捏紧大腿根的晏清也能依稀窥探到车内女乘客那暗潮汹涌的思绪、揉杂着淡淡哀伤的孤单心事，还有那知微见著的隐匿幸福感。 两首歌在其歌词结构上也体现了梦幻流行曲风所独有的迷离气质，分段讲究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它没有显著的、传统意义上的主副歌之分，选择以一种缥缈、不徐不疾、甚至清冷如梦的诠释方式来演绎歌曲的翁怀憬可谓深得dream-pop之精髓，但这让晏清甚是难受——迟迟等不来插在间奏中的小号solo，那只屡遭打压的大青蛙已经好几次差点要呱呱叫出声了。 … 『白云苍白色（国）/是我安定了（粤） 蓝天灰蓝色/幸福的骚扰 我家快到了/我都厌倦了 间奏（呱！呱！呱！呱！）』 … 《乘客》仍保持着它的公路电影感：【相聚的时刻总是美妙而短暂的，女乘客在抵达住所后下了车，头顶的烟火和星光将城市的夜空照得绚烂无比，某一刻她有转身打电话给司机让男人留下的冲动，可被那凄厉的北风一吹，女人很快便清醒了——“原来他并不属于我！”】 《花事了》则在用那意图不明的歌词娓娓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不爱的故事：“本身〈花事了〉这个词就是指百花盛开的季节结束，象征着爱情的凋零，通俗来说就是〈爱到尽头〉的意思，表达的是一种待到繁花落尽后成熟女人相对洒脱的心态。” 然而这所谓的对照试验并没有成为某对小情侣关注的焦点，姗姗来迟的间奏期里翁怀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号solo中居然又夹杂着刺耳的蛙鸣声，而且这一回声势更甚，简直就是此起彼伏的规模，惊慌之下她不由自主地往晏清身边蹭了蹭，同时发起一波眼神交流邀约： 满腹狐疑公主憬：「倚飒！你听到了吗？我怀疑纪羡林家里藏着一只大青蛙，人家有点害怕~」 池鱼堂燕青蛙清：「必无可能！瞧瞧现在都什么季节？青蛙早都冬眠了！宝贝你安心听歌嘛~」 … 『我是这部车（国）/是我懂事了（粤） 第一个乘客/什么都不晓 我不是不快乐/连你都错认了 天空血红色/若说花事了 星星灰银色/幸福知多少 你的爱人呢？/你可领悟了？』 … 将信将疑公主憬：「真的吗~可是我明明听见了！」 信誓旦旦青蛙清：「我会保护你的~」 稍嫌漫长的间奏期熬过之后，两首歌分别迎来了各自的升华桥段，得益于晏清体贴入微地安抚，翁怀憬还是暂时打消了疑虑，重新将注意力投入进对比验证中去，这让翁教授不慎遗漏了一个细节，原本一直保持坐姿的情郎这会突然站直了身，似乎是拿工作台的尖角紧紧抵住他的腹部。 《乘客》那头画风一变：【女人最终还是在街头拨通了司机的电话，她极尽委婉之能事对男人暗示道：“hey，既然我是你这部车上的第一个乘客，假设人生注定是一场漫无目的、有去无回的旅途，那么未来的路要不要试着一起走？”】 《花事了》则沿着它〈镜花水月，浮生若梦〉的路线继续一往无前着：“感激你赠我的这场空欢喜，当是非曲直被眼泪晕染得浑浊不清时，谁对谁错也就没了意义，诚然那些甜蜜的回忆也会偶尔浮现眼前，但就这样吧，让一切结束在当初最美好的模样，爱一个人原本应是喜悦的，可如果换来的只有没完没了的痛苦，那么还不如彻底放手，毕竟时间不等人，我不想再浪费人生陪你无休无止地耗下去了。” … 『yes，i''mgoinghome 是啊，我正在往回走 imusthurryhome 我必须赶紧归家 whereyourlifegoeson 管你何去何从 soi''mgoinghome 反正我即将到家 goinghomealone 独自踏上归途 andyourlifegoeson 自此与你再无干系』 … “如出一辙的编曲加北辕适粤的歌词，成功营造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共情体验，我们试验成功啦！刚好《乘客》通过专辑来发行，余下两首干脆都转给马克，《花事了》在讲浮生若梦之花，《goinghome》又唱到〈只有镜子见证着时光的流逝〉，完美契合〈镜花水月，浮生若梦〉的主题，不过倚飒~，这么一看…” 没等周遭彻底趋于安静，翁怀憬便屈起手指开始做总结陈词，那句〈只有镜子见证着时光的流逝〉指的便是她早先录完的英文版《归家，goinghome》中余下两段歌词，与适才那两首歌相比，英文版的词明显要精炼不少。 … notveryoftenhavewemet 我们以前不常见面 butthemusic''sbeentoobad 然而这音乐也谈不上悦耳 canonlysensehappiness 只有当音乐足够伤感时 ifthemusicissad 我才能感受到快乐 we''retoooldtomakeamess 我们早过了年少放纵的年龄 dreamswillkeepmeyoung 梦想却让人永葆青春 oldenoughtostress 我已足够成熟来承受压力 onlymirrorstellthetime 只有镜子见证着时光的流逝 … “我发现这节三版共用的尾声part才是真正意义上将wordy（文字游戏）玩出了新意，譬如最后一句〈andyourlifegoeson〉放在《花事了》中应当翻译为〈自此与你再无干系！〉，置于《乘客》上又可以理解成〈而你的人生将何去何从呢？〉，也许得把我对《冬至》的评论转给它了…” 继续不苟言笑地做着解读，翁怀憬所谓的评论指的是那句“看似若有所指，仔细一想却又意图不明”，而〈andyourlifegoeson〉无论她作何翻译都透着女人对旧爱浓浓的眷恋与不舍，所以这一番点评听似正经，可实际上翁教授隐约有在调侃晏清的意味——某位“隐喻皇帝”正在重回巅峰。 “双重否定表肯定吗？嗡嗡嗡你是想说……” 间奏那会肚子接连叫唤四声时，想出“好办法”的晏清依靠物理压迫暂时镇住了体内的青蛙，然而副作用就是加剧了尿意，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此刻嗅着翁怀憬散发的沁人芬芳，他神使鬼差还了句嘴：“就像你身上的冥府之路一样！” “嗯？” 大感意外，翁教授慌忙递出冷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上周六回到家老章告诉我的，这款香水所寓意的暗语叫…” 死死将腹部抵住，晏清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得意忘形之下，他竟覥脸涎皮地戏弄起傲娇的翁教授来：“生前与你不相往来，各走阳关道或是独木桥，死后这条孤独漫长的冥府之路我也不愿与你作陪！” “讨厌~我那又不是对你说的！” 这一下可真是羞煞了脸皮吹弹可破的翁怀憬，在祭出常规的背身单打前，气急败坏的她忍不住伸手将晏清推了一把。 “转身就是在撒谎，好耶~冥府之路隐喻嗡嗡嗡永远离不开我…” 纯属打情骂俏上了头，晏清忽视了女友这一推的威力，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当他身体极限状态下的脆弱平衡被打破一空后，肚子立马就开始了造反：“呱！” “竟敢在身上藏青蛙吓我…” 缺了小号旋律掩护的蛙鸣格外响亮，重新转回身的翁怀憬确定发音源出自晏清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赐予情郎一通粉拳攻击：“晏~倚~飒！你好坏哦~” “不是（呱！）没有（呱！）嗡嗡嗡（呱！）听我解释（呱！）…” 万万没想到苦苦掩饰半天，最终晏清还是在心上人面前出了大糗，自证清白双手掩面，肚里听取蛙声一片：“我这只是（呱！）饿到肚子叫（呱！）这都是饿出来的（呱！呱！呱！呱！）” “咯咯咯~可惜手机不在…”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把翁怀憬逗得忍俊不禁，眼看晏清那副又滑稽又可怜的囧相，从不失态的翁教授竟笑得花枝乱颤：“没办法给你录下来~” “救命（呱！），我还喝多了水（呱！）…” 气势全无，晏清艰难地靠墙潜行，他试图咕哝着逃离社死现场：“特别想上洗手间（呱！），要死了（呱！）” “怪我好吧~人家现在就去给你烧饭…” 顶着两轮月芽儿笑眼，翁怀憬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决定好好哄一下男友，于是她娇笑着追上步履艰难的晏清：“待会咱俩一块儿看电视好不好，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就是~” “三明治（呱！）土豆泥（呱！）水果沙拉（呱！）” 有气无力地报出菜名，晏清一顺嘴不慎暴露其内心对翁教授真实厨艺的评价：“当然是老三样（呱！），说得你好像还会做其他菜似的（呱！）” 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凝滞，自知失言后晏清连忙一溜烟逃进洗手间，气得翁怀憬隔空冲某青蛙王子连连挥拳：“等会再给你算账！哼~看我毒不死你~” … ?????—新版分割线—????? 诸位好久不见，全体书友翘首企盼的正文小剧场环节终于回来啦 翁怀憬：“人生所有的兜兜转转，奔赴的最终都是团圆~” 晏清：“此时天涯共明月(呱！)祝大家中秋吉庆(呱！)” ?????—新版分割线—????? ps：英文原版《归家，goinghome》 国语版：《乘客》/粤语版：《花事了》 原唱、作词、作曲：sophiezelmani 编曲rshpi 国语版/粤语版翻唱：王菲 国语版/粤语版作词：林夕 国语版/粤语版编曲：郭亮 英文版收录专辑：2002年，《歌舞升平，singanddance》 国语版/粤语版收录专辑：2003年，《将爱》 ——这是faye的五张神专之一，作者按。 另外，因为作者说有字数限制，我有新发一贴将《goinghome》和橡树那个故事的原文和翻译全部转载了上去，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移步书评区一观。 第二百七十七章 自此长裙当垆笑 “水槽法解冻我记得是每450g重的三文鱼需要半小时解冻，这一小块15分钟应该差不多，放水没过鱼身…ok，泡好就可以放着去处理其他食材了~” 所谓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翁怀憬这边素手调羹汤的进度尚处于三文鱼解冻、牛油果去壳、土豆削皮等前序环节，一手背谱烹饪绝技秀得飞起的翁教授并不知道隔壁9栋此刻亦弥漫着袅袅炊烟，那帮下午闹得醉颜残妆、鬓乱钗横的美人儿均已从海棠春睡中苏醒，一番沐浴梳妆后，满血复活的她们即将开启其狂欢party的下半场。 “铛铛~铛铛~鸢儿独家秘制的奢华宵夜来咯~珍珠蜇球、麻辣牛肉干、椒麻鸭掌、柠檬凤爪、红油耳丝、拍黄瓜、凉拌腐竹、酸辣蕨根粉、猪油拌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邵卿家掌勺的是正牌厨娘李寒鸢，那战斗力可不是盖的，袁郁玥、赵穆、伊梨三女这会都在忙着往外出菜，头包浴巾的易祎由于是最后一批洗完澡的，没抢着帮厨的活，她索性杵在水吧旁，边往脸蛋上涂霜乳边兼起了报菜名的角儿：“生滚鱼片粥、关东煮、冰汁龟苓膏、酥皮蛋挞、白干奶酪条、薰鲑鱼百吉饼、鲜虾天妇罗~” “啧啧，鸢儿好贤惠～她这万国美食信手拈来的厨艺简直绝了，从我师姐家随便顺出点食材，转眼就是一顿大餐，哇哦~熏鲑鱼百吉饼！就是上期节目…” 拿着条毛巾拭干湿发，姗姗下楼的李妔循着易祎的贯口靠向茶几，当窥见某份摆盘甚是精致的餐点后，她忙不迭去沙发上寻手机：“憬姐提到的那个纽约菜？赶紧拍几张照，待会留着发细语，哈哈~原本念念不忘的必有回响却便宜了咱们，幸福~” “才没有呢，憬姐都好几回装作不经意地找我请教手艺，从这件事儿就瞧得出——反而她觉得能亲手给清哥做饭更幸福，毕竟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端着一大盆冷锅串串上桌的李寒鸢无缝接茬到，这番对自家老板的打趣博了个满堂语笑喧阗，分发酱碟碗筷的鹿璐跟着还补了一刀：“划重点，装作不经意，以憬姐这方面的天赋能学到多少值得堪忧啊。” “那也架不住偏偏有人就好那一口，另外，璐璐你小心点哈，万一憬姐生气不让清哥还你家男人钱了…” 一阵清脆的酒瓶叮当碰撞声响中飘来章雅梦的犀利调侃，鹿璐也不说话只是掩嘴窃笑不已，而随着老章和傅若蓠从地窖拎出的几瓶冰镇贵腐酒上桌，下半场party的阵仗已然齐活，此刻电视上明珠卫视播放的最新一期《星语丝路》即将行至尾声，扫了眼压轴登场的《才华有限公司》精华剪辑版，朋克小天后奇道：“咦，不是说今天是〈亲近自然〉cp党重新崛起的一期吗，怎么剪了他以前的作品进去啊？” “放心，看到最后你就明白了，这是《一台山地自行车的进藏旅行》，清哥在布拉达宫外做的一场春秋大梦…” 神秘一笑，伊梨指着屏幕里立在青石板台阶上凝眸回首的黄衣喇嘛卖关子到，一旁心直口快的赵穆没忍住出声提示到：“《李煜》、《纳兰容若》，甚至还剪了点他们人艺钱院长和赵蕾老师当年定情的高光镜头，懂的都懂，妥妥的24k纯糖~” “天呐！！！是《西游记》！钱老师演的玄奘法师，赵蕾老师西凉女王那段？” 傅若蓠、李妔双姝听得尚云山雾罩、似懂非懂时，对影视剧作品更熟悉的易祎眼前当即一亮，施施然围到茶几前的袁郁玥也一点就透：“和尚嘛，那肯定跟《女儿情》有关啊！” “猜得八九不离十！得亏这几部版权刚好都在我们两家手上，不然还有点小麻烦，九点了，阿卿你刷新一下！” 愉悦地横插进八卦剧透中，还敷着面膜的骆冰原本同邵卿、纪羡林、苏矇、高媛几人在沙发上一字仰躺，谈笑风生间原本那聊的可都是些譬如第二季续订、新专辑宣发、纽约之行、木棉映画之类的大佬话题，另一头揭下面膜的邵美人没去掺和热火朝天的剧透党，依言点播好新鲜出炉的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后，她摆头问向挤在贵妃塌上的两小只：“你俩的破译进度怎么样啊？节目都开播了~” “早就搞定啦，啧啧！牌面拉满~清儿哥的细语账号疯狂涨粉中，哦哦，119829~新密码我随便两三下就捣鼓出来了，就把他俩的生日排列次序调换一下…” 志得意满地解锁开手机，苗妙边秀着晏清开通其个人账号关联出的一系列细语热搜，边还不忘日常揶揄、痴缠某手捧电话，处于发懵状态中的姑苏名媛：“弱诶，佩佩你很弱诶～现在知道谁是大姐大了蛤！” “试过130806吗？佩佩，这是清哥当年给她表白的日子…” 从章雅梦手里接过酒杯，苏矇提供了一条纪念日的新思路，随后高媛也帮着出主意道：“其实我觉得要试就试190810！她俩重新聚首那天…” “晚咯，萌萌姐说的这条也不行，我都错第八回了，卿姐啊…” 愁眉苦脸抬起头，周佩佩将手头那台显示被暂时锁定五分钟的电话展示了一圈，面有哭相的她悻悻出声：“再错一次就要等15分钟，然后就是一个钟头。” “要不佩佩干脆别试了，我给憬姐设置过数据保护的，连续输错10次密码机器就会强制格式化…” 难得沾上一回自己的本职工作，李寒鸢谨小慎微地建议道：“不如先开吃吧，反正想搞事咱们还有工作室账号呢~” “对啊，待会你俩这边就用工作室的号算了呗，反正小喵手持大杀器，赶紧边吃边看戏咯，我可等不及那个无限反转的彩蛋啦…” 精神抖索地坐起身，纪羡林将电话息屏塞回了睡衣口袋，对其指甲误触静音键一无所知的她搓了搓手后，捞出一大把冷锅串串带头开吃：“真香，心疼隔壁这会还没开饭的那两位。” “玥玥，若若，阿妔~你们也开动啊，来小喵，给你一片兰花干，这个泡得很软了…” 傍晚第一个醒来后，章雅梦只随便冲了个澡便一直在张罗姐妹们吃食的事，忙到这会才算歇下来，先是给短手喵投喂了一些冷串，再浅浅抿了口冰酒，香汗淋漓的老章这才诧异问道：“他俩怎么还在录歌呢？” “没，应该早录完了，在做后期…” 承诺过不开摄像头窥探家中的情况，可纪羡林居然对晏清、翁怀憬二人的动态了若指掌：“一刻钟前晏清去了趟厨房，随后被怀憬塞了个苹果又赶回了录音棚。” “啊，腐竹好吃，鱼片粥烫死宝宝了，对啦，师姐，我还在想…” 大快朵颐之余，易祎关心了一句：“他俩没手机用，待会岂不是看不成节目，清哥剪的视频应该是专门为憬姐庆生准备的吧？” “这回就算孙猴子来，也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别说他一乖乖入毂的唐三藏~” 对于易祎的疑惑，高媛以如来佛祖的捻指成花回应，将苏矇、伊梨、赵穆、鹿璐几人逗得噗嗤笑出声。 “放一万个心好了，羡林家那边提前调试过的，她俩只要一启动电视，开屏广告一过保管直接载入咱们节目…” 邵卿、纪羡林、章雅梦仨主谋亦是笑而不语，好在骆冰解释了一嘴：“要相信科技，有个新玩意儿叫物联网，虽说咱没开监控，那头的动静必须一清二楚啊。” “也不知道憬姐的饭烧得如何了…”李寒鸢总归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要不羡林姐你再看一眼呗？” “刚确认过的，土豆都马上快蒸熟了，燃气灶、抽油烟机一切正常，安啦~也就土豆泥一个热菜，我对怀憬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端坐得不动如山，纪羡林压根不晓得她兜里的电话正无力地疯狂闪屏试图发出警示，房子差点被付诸一炬的纪天后甚至端起酒杯y全场道：“该吃吃该喝喝，来大家走一个~” “这怎么都坐到一块儿还扭扭捏捏的，说实话清哥是不是某些方面太端着了，有点大男子主义…”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屏幕中那个大家极为熟悉的片头很快过完场，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进入正题，傅若蓠瞥着依然坐得离翁怀憬相隔甚远的晏清，借着酒酣耳热的劲，她一不经意便将自己和姜瑭的私话抖得是干干净净：“其实人家也不会做饭啦，好在糖糖说以后厨房的活都由他包圆，我觉得清哥可以学着点~” “咳咳！怕不是嫌现在税不够偷？若若才故意给我们塞狗粮哈，拜托别这样~看到没？我跟你讲，只要这么头发一撩，憬姐就指定是当着她学生的面跟清哥眉来眼去…” 一口酒差点呛出嗓子眼，袁郁玥拍了拍胸才稍有平缓，似模似样学着节目组刚给到翁怀憬的一条特写镜头那般，以指尖轻轻捻起耳角垂散的青丝，她为苦于偷税无门的傅若蓠、李妔几人耐心指路道：“仔细注意这偏头的频率，我当时看得惊心怵目。” “这期剪得明明白白的，一旦咱们节目组不惯着，养成习惯的他们就现出原形了…”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得意，赵穆没忍住继续剧透道：“不过这期的粮主要还是集中在公演跟后面的彩蛋里，一会小心被齁到！” “若若你不知道吗？清哥一直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谓君子远庖厨嘛…” 得益于晏清前期出神入化地自我扮演，身边人对他不可能下厨这点都深觉理所当然，连易祎也只是以调侃的语气解释了一嘴，说罢她还找来正在与周佩佩咬耳朵的苗妙来背书：“早在拍《勇敢》那会我就发现了，话说他现在好像稍微正常了一丢丢，对吧？小喵。” “触和怵都对？〈及其为诗，刿目怵心〉这个成语演化自韩愈的《昌黎集》~记下来啦！蛤？就是，祎祎说得对，哎呀~他那个星座的人，多少会沾点强迫症、洁癖什么的啦，很正常好嘛~” 奶声奶气答完易祎的腔，苗妙乌溜溜的眼珠疑惑地转了转，轻轻扯了扯一旁姑苏名媛的泡泡袖口，她不太确定地征询道：“佩佩~不应该是君子远庖俎吗？俎、厨也可以通用？还有~还有，我觉得祎祎这句语境用得不太贴切诶！” “哪有用错啊~喵喵，原文可不就是君子远庖厨嘛…” 早已习惯苗妙的喵言妙语，周佩佩只是莞尔一笑，倒是易祎较真地将《孟子》-〈梁惠王章句上〉中的原文连贯吟出：“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彳亍口巴，属于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倍感挫折，苗妙小嘴撅得老高：“只要不别内涵我清儿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好。” “喵喵姐也没说错呐，单凭〈君子远庖厨〉五字而言，孟子的确像是在规劝梁惠王：君子要远离厨房，不过只要一结合原文就能品出亚圣他老人家并不是说——〈君子不能下厨房干活〉，而是知微见著地进谏〈治国当以仁〉：面对即将被屠宰的禽兽，君子见它仍然活着不忍卒视其死…” 身为人大高材生，周佩佩认真掉起书袋来本事可远超表演类学科的易祎，将委屈喵一把搂入怀中，她口灿莲花着维护道:“听它临终前的悲鸣不忍食其肉，于是君子才要远离厨房，较真一点的话，跟清哥的实际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佩佩说得在理，啧啧…” 颇为意外地与原本准备哄喵的章雅梦对视一眼，邵卿甚是欣慰竖起大拇指鼓励道：“我家喵喵有长进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意识到自己挫伤了团宠的学习积极性，易祎吐了吐舌头举杯乖巧道：“来喵姐，我自罚一杯！” “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居得庙堂，入得厨房，说到底这锅还是应该甩给清哥儿，来来来，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让我们为小喵的竿头日上干杯，cheers~” 将杯中酒斟满，纪羡林亮了一手不逊色邵卿的和稀泥功力，整好这会兜中的手机也消停下来，她并不清楚自家厨房安然度过了一场走水危机，而主厨也由翁怀憬换成了被大家diss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晏清。 视角重新回到8栋那头，失火危机的第一责任人当然不是翁怀憬，据事后仍惊魂未定的翁教授总结原因共计有三条：火力过于凶猛的燃气灶、尺寸稍嫌迷你的平底锅、还有冰箱里那让人难以分辨的片装黄油与芝士。 “锅热，倒入15毫升橄榄油、芝士60克，芝士倒得有点多，算了反正他爱吃这个，然后就是土豆、两勺高汤、最后要加面粉10克…” 纪羡林家天燃气灶台远不像3005的电磁炉那般温柔易驯服，当时翁怀憬正按图索骥进行着〈纽约风情土豆泥〉的最后一道工序，先是误将数片黄油当作芝士一把掷进了滚烫的油锅，就在她放入煮软的土豆块转身去舀鸡汤时，火苗顺着高涨的油温一瞬间便吞没了平底锅。 “啊！倚飒~起火啦！” 得亏在启动《乘客》的混音进程后，晏清由于补水过多再度生起了去洗手间的心思，然后人刚从录音控制室出来便听到了女友的呼救，等他赶到厨房用锅盖将火苗闷灭后，那一锅美味土豆泥也彻底烧成了焦炭。 “最、最、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家以前没用过这种燃气灶…”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羞答答甩完锅的俏厨娘憬再度请缨：“等我重新再做一锅吧，很快的~” “别了，剩下的交给我吧，这身衣服待会洗洗还能再抢救一下…” 纤手两相扣，温玉自入怀，柔声抚慰女友的大丈夫清另辟蹊径：“其实我更关心会不会被扣次数~” “你又不会做饭，还敢笑话我…” 第一反应跟9栋那帮姑娘一模一样，直到听完男友后边的话，翁怀憬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被油烟给熏成了小花脸，残留物还将晏清胸口蹭得黑糊糊一团，她连忙撒手去抽厨房用纸，同时还化身铁面无私的翁行长抑扬顿挫道：“当然得算，你现在只剩两笔存单了！” “那你记得要补偿我…” 边收拾起台面上的残局，晏清边还不忘连声叫屈：“本来还想搂着嗡嗡嗡看电视呢~” “想得真美，赶紧脱了吧，我一会帮你洗掉…” 擦了擦发现污渍比较顽固，翁怀憬忸怩着想让男友脱下卫衣，结果晏清把平底锅泡进水槽后，转身又从冰箱里找出鸡蛋、蔬菜、牛肉之类的麻溜处理起来，她诧异道：“你还真打算烧菜啊？” “对啊，其实我会做几道简单的家常粤菜…” 在碗里打了三个鸡蛋拿筷子飞快搅拌着，晏清表现得很是坦然，经过昨晚雁栖湖那一出后，如今他什么都能往黄粱一梦上推：“还是那场梦里学的，毕竟在那儿当了快四十年的鹏城单身汉~” “这是要做水蒸蛋和白灼芥兰？那牛肉和绿豆芽、小葱、韭黄…” 秒就秒在只要晏清敢说，翁怀憬还就敢信，歪起头观察着情郎处理食材，她脸上笑容愈发甜蜜：“你不会要给我炒那个吧？” “额，我也想吃干炒牛河，刚好羡林姐家有囤河粉~” 习惯了饭来张口，许久未下厨的晏清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有那么一段记忆，不过刀工虽稍显生疏，可他接下来的表现完全在水准线以上，至少碾压了纯靠背谱来烹饪的翁怀憬。 … 蛋液加入适量温开水直接上蒸锅；另起一炒锅，加水、橄榄油、盐，烧滚后烫熟芥兰，再炒香酱汁浇淋在沥净水分的芥兰上；牛肉走油后捞出，猛火热锅爆炒河粉、绿豆芽，离火加牛肉、韭黄、葱段，调味、回火、快速炒匀。 … 遭人诟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晏清也就花了十五分钟不到便烧出了三道卖相尚可的家常粤菜，然而更让翁怀憬感动的是做完这一切后明明已经很饿的男友居然贴心地让她先吃，花了同样多的时间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通常美食家品鉴这道几乎每家粤菜酒楼、大排档必不可少的主食都爱用一些诸如“色泽油润亮泽、牛肉滑嫩焦香、河粉爽滑筋道、盘中干爽无汁、入口鲜香味美”之类的赞誉，但翁怀憬更想用一句“闻起来有妈妈的味道”来形容眼前弥漫着诱人香味的干炒牛河，其实她也就只曾在晏清面前提过那么一两回——每每少不更事的自己提及父亲时，翁瑜女士总爱做这道菜。 “我脸上沾脏东西了？菜都要凉啦…” 深陷洁癖人设的厨子清：“小格你先吃啊~” “没有啦，你今天会发光诶，倚飒……” 声线醇若秋梨的温柔憬：“我等你一起嘛~” “那我马上就好…” 加快节奏，晏清将灶台、抽油烟擦得锃亮：“好像节目早就开始了~” “不要紧，大不了我们先直接跳到最后…” 找来两根蜡烛摆在开放式餐台上，翁怀憬乖乖地双手托腮直勾勾望着晏清在厨房忙里忙外，翘长的睫毛上挂着几串细碎的小水珠，衬得她那双如水的明眸妩媚又动人：“人家想听你给我唱《生日快乐》了~” … 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一顿烛光晚餐 … “第十一期时长近两个钟头，那个…翁行长…那个…我只有两笔存款了…” 饭后俩人终于去到了客厅沙发，晏清对自己那碗干炒牛河的威力明显没有清晰的认知，他颤颤巍巍地试图将翁怀憬揽入怀里：“能不能单次抱得稍微久一点，比如一个小时这样子就比较合理。” “好啊~倚飒，我…你觉不觉得，如果有一首歌词里…” 垂眉低眼地飞出记秋波，翁怀憬乳燕投林般钻进情郎张开的臂弯，欲言又止半天后，从电视上《才华有限公司》片头她那段〈给了我勇气与这世界为敌，保护了我不甘被磨平的棱角〉独白中冒出来的女音绵柔得犹如天鹅绒在晏清的心间来回飘荡着：“那两个字出现频率稍微多一点点的歌，会不会更有利于我们银行拓展业务？” 喜出望外初恋清：“稍微多一点点是几个啊？” 眼角沁红傲娇憬：“你不会早就准备好了吧？” 恬不知耻初恋清：“当然啦！大幸运keyword（关键词）含量高达20、小幸运也有7次~” 耳根发烫傲娇憬：“那就先学《小幸运》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啪！啪！自个上你双马尾前女友家呆着去吧，渣男！” 万寿寺路一号院外，光晕错次的的路灯下，翁怀憬饰演的格格含恨出手，艳红的巴掌印在某渣男脸上梅开二度。 拖着肉眼可见的残影与停格，镜头从捂着脸的渣男身上切走，投向独自离开的清冷女子身上，直到她清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稀疏的月光照不见的转角。 …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 如同肮脏污秽 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 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 随着一小段幽幽飘起的《白玫瑰》bgm，屏幕缓缓转至全黑，甚富沧桑感的粤语男声间夹杂着依稀的键盘敲击音，从右至左，四列纵向排序的〈蒙纳黑体〉字幕逐字逐句浮现而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是谁？我在哪？死秃驴干了什么害我遭人锤？” 气若游丝的男中音哲学三连问里，变幻莫测的广角镜头以模糊而快速流逝的人流为转场，重新投向那盏被后期渲染得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下，镜头语言风格大变，个中充斥着疏离、弥乱、冷僻、孤独、幽微的视觉意境，仍保持捂脸动作的渣男恍若大梦初醒，身体叠出层层重影，目光满是浑浑噩噩的他竟缓缓一分为二。 “她跟我前任…不，前前任喵喵是闺蜜，早想告诉你的，非得一直往老子身上套沉默致盲的debuff，唉~不是说谈得好好的吗？刚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分了手…喂！秃驴…那几句如梦幻泡影又是什么意思啊？” 滤镜着重以暗淡的昏黄为主基调，给整个场景附上层缤纷的阴郁感，渲染出一种阴暗，低沉，压抑的氛围，半身入画的两人倒是区别显著：毕竟絮叨埋怨的渣男浑身晦明晦暗，眼神惶恐迷离，而沉默如邸的后者则头顶无量光环，额前更是锃亮明洁、朗照显耀。 不欲解释，但见一道旖旎的彩虹从由虚化实而成的和尚指尖划出，为渣男勾勒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卷，画外更是悠悠徜徉起一段带着浓郁巴洛克风范的圆舞曲bgm，抑扬顿挫的大提琴拨弦与近似鼻音呢喃的中提琴主旋律配合得相得益彰，娓娓诉说着若隐若现的暧昧情愫。 … 星语丝路中，陌生着擦肩而过的翁怀憬与晏清； 漫天飞雪间，僵持着倚残桓破壁对视的喻格与路越； 东长安街头，并肩着携手漫步的倪旎与熊猫人； 录女儿情时，含羞着眉来眼去的翁教授与登徒子； 斑斓射灯下，相拥着翩然起舞的厉娜与索雷行； 以及不久前，对恃着含恨出手的格格与某无名渣男。 … 这些朦胧闪现的蒙太奇镜头，以隐喻手法象征着浑噩渣男在后者的术法施为下寻回了其支离破碎的记忆，行云流水的移场镜头、绚烂的光影色调、缠绵悱恻的音乐、两人不经意间的指尖触碰所牵动的爱意流转，让整个回忆画面都溢满着费洛蒙的气息。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不可强求，它只是梦幻中的虚影泡沫——如同朝露般不可琢磨，又似闪电般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世间万物，切勿因执着于它而被束缚住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独白转成暗哑、凝滞的男低音，和尚在收回威能后终于答疑解惑到，流光疏影间，不时会陷入卡顿的镜头就隐藏在浑噩渣男悸动的肩边，以一种玄之又玄的窥探视角打在着一身粗布僧衣的“秃驴”脸上： 舌绽莲花对《金刚经》做着注解，他那双佛渡不尽的褐瞳散发着丝丝清明，语气中却带着魔鬼般的诱惑：“这四句偈语是佛祖讲给我听的，你只需要确认一点即可——还愿不愿意跟她在一起？” “肯定愿意啊，难道还能再追回来？但咱们首先得说好，往后你不能再把我关起来…” 一脸食髓知味，甘之如饴，渣男忙不迭应允下，只不过想起之前被放逐至小黑屋的经历，升起几分被夺舍的后怕与不忿，他畏畏缩缩着回头问向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和尚：“还有…别给我扯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个死秃…和尚到底特么是谁啊？”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僧袖一挥，和尚幻化出一副黄衣喇嘛立在青石板台阶上凝眸回首的画面，待虚影消退后，双掌拢于胸前，指尖齐平鼻翼，他神情安详且信心满满地冲惊魂未定的渣男行佛礼道：“住在布达拉宫中，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在拉萨的大街上流浪，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可这儿是帝都…” 对于自己撞脸仓央嘉措一事渣男多多少少有些疑信参半：“天子脚下，皇城根上，离拉萨什么的足足有一万八千里远。”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拈花一指，和尚眼中闪过一丝须臾即逝的精光，片刻之后再度凝出一留着满清长辫，望月抒怀的青年贵胄形象，他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们还曾是〈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的纳兰容若。” “这也行？就因为她叫格格，你不会在给我放ai换脸的电影吧？简直离离原上谱…” 态度虽依旧半信半疑，渣男一路吐槽着却逐渐上头：“那我前世可曾做过皇帝？” “晓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翻手结印，和尚耐着性子遂渣男所愿，他又具现出〈千古词帝〉李煜凭栏品玉《妆台秋思》的场景：“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南唐废帝应该也算是皇帝吧。” “可我看到你丫当时明明是自弹自唱才泡到的她吧？那首歌叫啥来着…” 和尚难得的放低姿态却换来了渣男变本加厉的质疑：“《女儿情》？就像点中了格格的死穴一样，其中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吗？” “阿弥陀佛，这是个很漫长的故事，罢了，不如我带你亲身经历一场。” 提掌凝气半晌，天知道和尚终究放下的是魔法具现抑或物理说服的念头，和言悦色道一声佛号后，他抓起渣男凭空消失在了昏黄的路灯下，屏幕再一黑，噼里啪啦出现的字幕卡接过了转场的重任： 【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唐僧受观世音菩萨指点，奉太宗李世民旨意前往西天求取真经，往返十七年，历程五万里，最终修得正果取回真经，于雁塔寺誊录经文，传布天下，后唐三藏被如来佛祖封为“旃檀功德佛”。】 … 『在你没有诞生的更久以前，最初我有个叫唐三藏的身份，经、律、论是为三藏，只有颂过许多佛家经论的人才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 和尚醇和、磁性的独白配上慵懒且颓靡的大提琴拨弦声重启了画面，一开场便是法台高筑、经筵铺陈的水陆大会盛况，身披紫金袈裟的三藏法师高坐莲台，在左右罗汉护卫下无悲无喜着讽经诵偈，殿前百官高僧云集，神色皆是庄严肃穆着起慈悲心听圆满法。 整体色调稍嫌晦暗，不断横向偏移的镜头经后期升格剪辑产生了时间流速几近凝滞的视觉效果，竟为筵经讲法的三藏法师营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当然，唐僧那张原属于青年时期钱德均的俊俏容颜被强大的ai换脸特效给天衣无缝地替换成了晏清。 … 『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叫唐三藏，藏情、藏欲、藏人，因为我离开了一千三百八十七年，一颗尘心却始终走不出那个方圆仅数百里的西梁女国…』 … 佛光西来，普照天下众生，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后的旃檀功德佛却并不快活，雾海苍茫，烟波浩淼，他终日矗立于灵山一角朝东眺望，只留给镜头一个落寞、料峭的背影，身前日起又日落，云卷复云舒，将男低音独白衬得萧瑟无比。 一片漫天翻飞的黄沙转场，镜头贴着波光粼粼的沧澜江顺流而下，夕霞晚照间，唐三藏乘一渡弱不禁风的牛皮船涉水而过，再穿梭于葱葱郁郁的茂密雨林，最后一座高悬小篆书就的〈西梁女国〉国门匾，女墙间隙插满五色旌旗的城楼缓缓映入画帘。 … 『我和她最接近的时候，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我对她一无所知，六个钟头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 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明，五凤宫楼中一众女官拥拜丹墀，她们齐刷刷怂恿着国王行那招赘之策，后期无缝贴合以《今日暂停》中厉娜初识索雷行那般神态，于是乎眉如翠羽、肌似羊脂的西梁女王态度多少显得有些不置可否。 等到唇红齿白，目秀眉清的唐僧踏上朝门白玉阶拜谒时，女王亦甚是惊艳其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顿时一双含情美目波光流涕着投向殿前，而恪守礼数的大唐御弟正待诚惶诚恐地递上通关文牒，头也不抬的他自是不敢看那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的西梁窈窕娘。 略带颤音的独白声中，镜头给到两人十指交错那幕一记特写，俯仰之间女王秋波湛湛妩媚态，唐僧低眉垂眼避不及，一抹赛过袈裟的浓郁艳红瞬间便将痴男怨女情欲萌发的画面充盈得分外饱满。 … 『我还记得那晚太师让我夜赏国宝，却带着我来到了女儿国寝宫，进到里厢，站在从左往右数的第十八块青石砖上，两分四十七秒后，也许是出于礼貌，她卷开了门口的珠帘，朝我走了过来。』 … 夜黑风高，女官提灯在前领着唐三藏穿过数条幽僻画廊，伴着中提琴哀怨缠绵的靡靡之音，独白声中鱼目混珠剪入几幕令狐冲夜探东方不败闺阁的画面：一双草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踌躇不前。 然而几阵金鸣玉震后，馥郁异香蔼，氤氲瑞气开，两根春笋纤纤的葱指挑起珠帘，巧笑倩兮的西梁女王启樱唇、露银齿，她柳腰微展、莲步轻移着徐徐贴向镜头。 … 『深更半夜，孤男怨女，我赶忙解释是太师让我来鉴赏国宝。哪知道她立马反问我：“我还算不得国宝么？”当和尚最大的好处，就是当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闭上眼睛、合上手掌，道一声：“阿弥陀佛。”』 … 镜头中的翁怀憬明艳不可方物，斜缠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独白声中唐三藏被檀口俏开偎桃腮的西梁女王步步紧逼到退坐在美人塌前，一个喜孜孜欲配夫妻，一个忧惶惶只思拜佛；一个想洞房花烛交鸳侣，一个要西宇灵山见世尊；一个指望和谐同到老，一个牢藏情意养元神；一个恨不得白昼并头谐伉俪，一个只思量即时脱网奔雷音。 镜头一寸寸拉近这幅世界名画，最后焦距于眼观鼻、鼻观心的晏清脸上，口中佛号不止的他竟不觉析出数层亮晶晶的额汗，空灵哀怨配乐适时再度徜徉起，将这种隐匿而克制的情愫推向高潮，氛围感拉满。 …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说了多少遍“阿弥陀佛”，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告诉她：“我们佛门四大皆空，从一开始我就注定翻山越岭，去西天取经，使世上不再有杀伐纷争、使人间不再有痴男怨女。”』 … 麒麟殿内炉烟袅，孔雀屏边房影回，色调依旧是由象征张扬欲望的大红与压抑人性的暗黄共同编织出的迷离暧昧，絮絮叨叨的独白声里，如坐针毡的唐三藏不断腾挪闪避，亦步亦趋的西梁女王则把玩着青丝发梢紧紧相随，她带起的一袭香风惊得纱帘轻摇阵阵，为时刻处于窥探视角的慢放镜头增添上几分妙不可言的朦胧感。 … 『她在一旁笑我：“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如果你敢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我不说话，也始终不敢看她。因为我知道…』 … 画面再一黑，风情摇曳的中提琴主旋律升起又落下，将若隐若现流动于女王、唐僧二人间一点一点试探的悸动渲染得淋漓尽致，映照在二人身上的窗棂、珠帘的光影则像是锁住他俩情欲的牢笼，以至于最后三藏法师从心而发的那句只能以字幕卡留白的形式轰然而出：【看她就看不见众生，度她就度不得别人。】 … 『所幸的是她最终还是给通关文牒盖好了章，当天快亮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该走了，逃走的那种走…离开女儿国城门前，她追过来质问道：“御弟哥哥，我愿将一国之富，招你为夫，明日高登宝位，即位称君，我愿为君之后，喜筵通皆吃了，如何却又变卦？”』 … 难得迎来了一个唐僧驱马辞行的全景镜头：三檐罗盖摇天宇，五色旌旗映御阶，六龙喷彩扶车出，双凤生祥驾辇来，金鱼玉佩多官拥，宝髻云鬟众女排，鸳鸯掌扇遮銮驾，翡翠珠帘影凤钗，笙歌音美，弦管声谐，西梁女王却当着一同送行文武百官的面恸哭不止，泪如雨下地跌入香车宝马之中。 … 『我低下头依旧不敢看她，朝身后行了一个俗家的合掌礼，也扯下此生唯一的一个谎——“若有来生”，后世皆赞三藏法师不曾为美色所惑，只有我知道，有的人看一眼就会失去佛心。』 … 画外拨弦声带着丝丝无奈与悲凉，如神秘莫测彼岸盛放的曼珠沙华，缥缈、迷离着渗人心扉，单调的拨弦像是不变的命运，节奏早已预设，每三拍的圆舞曲，终点即是起点，如梦幻泡影，仿佛在诉说着世事无常，比如别离，比如爱而不得，比如临行前的不舍眼神却又不得不错失彼此的痛。 沉默着合掌躬身拜别，画面再转场时白马袈裟的唐三藏已然恢复了无悲无喜，快马加鞭一路向西的他耳畔只余风声喧嚣。 … 『西天取经路上遭遇的其余八十难，我都步步向前，也曾遇见过很多想和我结婚的，还遇见很多想拿我开荤的，但她们喜欢的只是金蝉子转世的修为罢了，然而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 … 千思万虑终成妄，般般色色和融的独白声中，漫屏纷飞的黄沙、凛寒刺骨的雪峰，一人一马继续跋山涉水奔赴向西天，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历过夏月炎天，又值三秋霜景，但见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终于不辞辛苦赶到了大雷音寺。 … 『虽然兜兜转转走了很多冤枉路，我终于抵达了灵山，突然间很难过，我总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两个人！可能每个和尚都经过这个阶段——学了点三脚猫佛法就想知道大雷音寺背后藏着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当你翻过灵山才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回望之下甚至会觉得那一边更好。”』 … 萧瑟无比的男低音独白将场景重新带回了灵山那片烟波浩淼的苍茫雾海，已然成为旃檀功德佛的唐三藏孤身一人矗立在山巅朝东远眺，身前日起又日落，云卷复云舒，只是这一回画面模糊得像是盖了层厚厚的毛玻璃。 噼里啪啦的打字声第四度刷出一副字幕卡：【那些消逝了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他一直在怀念着过去的一切，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 …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但如果让我再见一次那个女人，我一定会对她说一句话：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 等这最后一段独白念完，毛玻璃轰地一声四裂破碎，凭空现身于某个光影稀疏的小舞台之上，被迫大梦一场的渣男猛然发现自己竟恢复了行动能力还换了身装束——头戴黑色针织毛线帽，着一身印着纽约扬基队logo的棒球夹克外套，帽沿拉得很低的他怀里居然还抱着把微微泛黄的民谣吉他。 渣男身旁的和尚则肩枕着小提琴，目中依稀闪烁着慧光：“当发现自己已跳出六道轮回，豁免生老病死后，我便决意分出一记神外化身重新转世轮回来寻找她~” “还给爷扯犊子呢，这特么明明就是钱德均院长和赵蕾老师合作的86版《西游记》…” 两行清泪汨汨流出，渣男不再浑浑噩噩，只不过他那吐槽的本性依旧难改：“你个死秃驴为何平白无故要赚人眼泪…” “你可识得这一掌的威能…” 翻手再结法印，忍了此人许久的和尚终于露出他金刚怒目的另一面：“还想不想挽回她了？” “得，唐长老快收起您的〈大威天龙〉，小爷明白了，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一看渣男性子就属于是天生核桃仁——典型的吃硬不吃软，他当即谄媚着讨好道：“所以咱俩要通力配合给格格再来一次《女儿情》？” “稍等，容贫僧变个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六十四天对她唱这首《女儿情》或许都能生效，但今日稍有些不太一样，翁怀…额…格格的生日正好是十一月九号嘛，所以我们得换一首更应景的新歌…” 说话间抬手往额顶一抹，和尚瞬间长出一头乌黑茂密的短发，那套玄色粗布僧衣也幻化成一身贴身剪裁的燕尾服，重新枕好帕格尼尼大炮后，他一字一顿冲着镜头说道：“《生日快乐》~” … ?????—新版分割线—????? … ps:《yumeji’stheme》 纯音乐 作曲：梅林茂(うめばやししげる) 收录专辑：2002年，《花样年华》原声大碟 第二百七十九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时值11月9日22点04分，9栋那边和绝大部分观众一样，还在按部就班地欣赏着翁教授现场教学小步舞曲的排练过程，而晚了近一个钟头才相拥着开始刷《才华有限公司》的清憬这头则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底，反而后来居上地跳过公演先看到了彩蛋环节。 铅华弗御却芳泽无加，翁怀憬慵懒得如同一只猫窝在情郎怀中，皎若彩云升朝霞的面相，灼若芙蕖出渌波的眼神无不在流露着翁教授的又羞又喜，而揽着难得尽情展现其靥辅承权，柔情绰态的女友，晏清的心情更是岂一个美字了得，如果非要硬挑一挑缺憾的话，也就是他俩折腾好半天都没找着纪羡林家电视关闭弹幕的地方。 …… …〈提前占坑〈 …〈mark，前边太挤〈 …〈哦豁！俩只晏清，双倍快乐〈 …〈插个眼，开头见〈 …〈佛教圣典分三种类别:经藏、律藏、论藏〈 …〈晏清：不装了摊牌啦，我藏翁、藏怀、藏憬〈 …〈先看彩蛋果然惊喜连连〈 …〈亲近自然yyds〈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翁怀憬〈 …〈翁怀憬赛高，守全憬〈 …〈iwouldrathershareonelifetimewithyou〈 …〈格格收获爱情，建议今天统一改成守全喵吧〈 …〈thanfacealltheagesofthisworldalone〈 …〈扛起我家喵小姐就跑〈 …〈噗嗤，喵喵属实惨！泪目〈 …… 好在液晶电视上即时呈现的弹幕不似开局那般铺天盖地，稀稀疏疏地远没达到霸屏影响人观看体验的程度，而当彩蛋剧情走到唐僧二度灵山东眺时，屏幕上飘过了两条异常显眼的英文弹幕，引得晏清、翁怀憬俩人纷纷侧目。 “iwouldrathershareonelifetimewithyouthanfacealltheagesofthisworldalone…” 轻声呢喃着这段原文出自晏清“前世”西幻巨著《指环王1：魔戒再现》中暮星公主放弃永生后对人皇的那番真情告白，翁怀憬显然甚是心仪这两条弹幕，含辞未吐着，气若幽兰间她的小脑袋又往某登徒子胸膛上蹭了蹭：“倚飒，好应景呐～” “与其独自看尽这世界的沧海桑田，我更中意与你共度凡人短暂一生…” 光直译就无比契合彩蛋中深藏的隐喻，晏清第一时间便生起一种直觉，这有且仅有可能是依莲在隔空彰显其存在感，无暇揣测法国妞是否别有用心，他只顾温柔地附和着心上人道：“是啊，群众中间还是有明白人的，这条弹幕深得我心…” “嗯哼？这种风格一看就像是邵卿发的好么～她个文艺女青年肯定很喜欢你矫情至极又耐人寻味的台词，唉~没了手机，都不知道隔壁那帮人要怎么编排我俩，对了…” 时不时瞥一眼屏幕，翁怀憬一如既往地口嫌体正直，耳鬓厮磨、缱绻旖旎的氛围里，她接下来一句话恰好佐证了晏清对于弹幕发送者的推断:“你觉不觉得~如果将这句话译为〈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会更加信雅达一些。” “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出自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长安古意》…” 脑海中飞速跳过当初伊莲臆测翁教授雅译拜伦《春逝》那段〈一别数载喜相逢，对视无语泪纵横〉的画面，好在晏清早已不是彼时那个基础全无的差生，稍稍沉思一番便完成了心上人的国学考校，得意之余，他甚至毛起胆子取笑了翁怀憬一嘴：“学生受教了，唉！就是我家教授怎么连谈情说爱也不忘寓教于乐啊~” “讨厌鬼！抢拍大王晏倚飒~这绝对是你发挥得最失常的一首歌…” 擒住晏清腰间软肉，羞恼之际翁怀憬艰难着半伏起身，险些祭出翁瑜女士那传女不传男的经典驭夫绝技，终究还是耳畔某人那息深情而哽咽的歌声起了作用，她最后选择高举轻放道：“若不是今天人家生日，肯定要你好看~” ”别啊，请务必给我点颜色瞧瞧，啊！真掐啊~嘶…不痛！摩多~摩多~” 被翁怀憬柳腰轻摆带动着瀑散游离的青丝这么一拂，沉醉于心上人迷迭香芬芳的晏清整个人像是被过电一般，开口便宛如老斯德哥尔摩患者发了病，耙耳朵心愿遂了后，他爱若珍宝地搂着贴得更紧的女友请示道：“马上彩蛋要放完啦，我们是继续接着从头看起呢，还是上去睡觉？” “随便吧~人家突然就觉着眼皮儿越来越沉了…” 听完双倍晏清版《生日快乐》后，翁怀憬又回头瞥了眼屏幕，就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般，好个翁教授！当即熟练地运用出一招鸵鸟埋头，被搁在沙发另一头的脚丫还有力地扑腾了两记，帮助她一头扎回情郎怀中，再觅了个极舒服的睡姿。 “那…那就继续从头看起哈，别这样啊~小格~我也会想眯一下的~” 语气不甚坚定，晏清内心自然是恨不得能和翁怀憬黏得更久些，只觉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在扫了眼正兢兢业业播放着片尾的电视机后，他这才想通女友为何会变幻成一副不胜社死的娇羞姿态。 … 更多精彩花絮+下期预告cut，请关注细语@才华有限公司 第一季happyendding相约下周六21:00，我们不见不散~ … 原来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没有常规的小黑屋采访环节，节目组以一张banner图在片尾做了个分屏处理，下半部还是寻常横向飘过的演职员谢幕名单，而上半部完全以花絮与预告为填充内容，涉及本期的片花几乎都出自无限反转剧情那块的笑场ng，夹杂了相当之多清憬二人眉来眼去的镜头，至于大张旗鼓打出happyending口号的预告则更加过份。 先前备好的那些正常乐团排练镜头通通惨遭弃用，刘明仁不声不响地剪入了大量翁怀憬与袁郁玥以琴斗技的争风吃醋场面，身畔群美环绕的晏清更多的是作为背景入画，连串的短镜头铺陈出翁教授由清清冷冷的形象至蹙眉嗔目的神情转换过程，另一端的袁郁玥自然是被渲染得寸步不让——通过导演组颇为凌厉的剪辑风格，她俩之间的肃杀氛围营造得那叫一个分外焦灼。 “往后每年都要给我唱《生日快乐》哦~登徒子~翁小格不想动弹啦，你有在施法术么？身上好暖和呀…” 嘴中絮絮呢喃着，装睡中的翁怀憬并没有等到那条格外漫长的片尾谢幕放完便窝在男友的温柔乡里沉沉睡去。 “必须的，放心吧，有事我们一起扛~…呼～” 昨夜同样睡得晚、起得早，满负荷运转了一天的晏清其实也好不到哪去，熬到这会基本全靠意志力强撑，细语上可能出现的社死局面啥的已无暇顾及，最终纪羡林家的电视卡顿在了重播点选界面，他很快也步翁教授后尘一道相拥着坠入了甜美梦乡。 由于进度领先一个来小时的原因，绝大多数观众自然无从嗅到节目组用心良苦藏在末尾的高甜highlight，翁教授所顾虑的社死风暴也尚未形成规模，其中有还要感谢某些特殊的原因——《才华有限公司》官v的皮下管理者赵穆同学由于沉迷补觉，她例常的宣传发力稍有些迟，其实这样也好，如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日常霸屏周六晚热搜榜的才华有限公司》整好同12：00准时开锣的草场地摇滚音乐节默契地平分这天的细语泛娱热度。 前半程自然归属大张旗鼓预热了近两个月的草摇官v，该账号之前就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活跃互动基数和热点权重，随着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的正式开门迎客，其发力程度也到达巅峰之势，早先帝都时间上午八点整它便携着数条诸如：#第三十届草摇鸣锣开园#、#草摇音乐节#、#2019草摇等你来躁#的词条登临细语热搜榜。 … 第三十届#草摇音乐节#期间，帝都局部有雨夹雪，白天最高气温8c，夜间最低温度0c，请大家做好应对措施，可自备雨衣雨鞋等，为保证最佳演出效果，请在各舞台前区观看的小伙伴尽量不要使用雨伞哦。 今年新加入的朋友们务必亲身体会一下草摇传统艺能——耕地种田，此中自有一番乐趣！另外请大家记住这些草坪原来的模样[狗头][狗头][狗头]#2019草摇等你来躁#、#第三十届草摇鸣锣开园# 九宫格配图：特别标注了拍摄于2019年11月8日的夏、商、西周、春秋战国、秦、汉等诸多舞台前长势还算茂密的草坪照片。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蓝v。 … 顶着推荐加持的#草摇音乐节#词条甫一登榜便杀入热搜前五，但这不过是一个开始，草摇官v一鼓作气地启动了其长达数小时的频繁营业，像这些提前编辑好的气象信息预报、交通路线安排、入园验证流程、往届高光回顾等图文、视频细语还只算开胃前菜。 期间屡屡穿插的快转、点赞、转评等形式与各大摇滚乐迷团队以及滚圈大v网红的互动将话题阅读量拱得高高挂起，更绝的是草摇官v还与时俱进地宣布将根据实时热度来解锁一些后台直拍视频，无疑极大地调动了某些特定粉丝群体提升相关话题互动基数的热情，近期流量颇高的人气歌手王菀兮、偶像男团五芒星恋人等粉丝就在其中狠狠出了把力。 蓄势已久再而厚积薄发，待到帝都时间12点整，第30届草场地摇滚音乐节正式鸣金开锣，组委会官v一条实拍华语乐坛殿堂级乐队东周列国夏舞台开场表演的视频细语以不可阻挡之势一举拿下热搜榜魁首： …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侯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用音乐诠释历史、张扬生命与个性，劈裂陈朽的框架，席卷纷扬的心绪，挟豪侠之气从幽幽古梦里切入现代生活，其音乐滑翔于历史的回廊。 游弋于破碎的文明边缘，沉浸在生命的反思与自我放逐的深刻思辩中，向悠久历史积淀下的民族文化深处追溯。 11月9日12:00，夏舞台，东周列国乐队为第三十届帝都?草场地摇滚音乐节拉开帷幕◣◣◣#2019草摇等你来躁#、#东周列国#、#草摇音乐节# _?_东周列国的细语短视频（俯瞰视角：人呼海啸、旌旗无数的夏舞台上，饱含冲击力的《即墨之战》前奏随赵黎平激荡的电吉他旋律奔涌而出，余韵绕梁不绝与耳。） … 紧接着轮番在各分舞台登场的乐队、歌手以其精彩纷呈的演出和草摇标志性的pogo活动开始持续发力，细语上#草摇音乐节#相关话题讨论度和阅读量如沸火添油般蹭蹭刷屏，直至傍晚官v依旧在嗜此不疲地抓住一起机会以实时预报、前线访谈、现场返图等方式继续为热力值添砖加瓦。 鉴于今年的“草摇细语分会场”着实办得有声有色，临近担纲夏舞台压轴表演的绒花乐队上台前，一向感性的姬涯也忍不住凑了个热闹发了条细语，巧妙地将自家的像《帝都风雪》、《喜悦》、《浮现又无声》、《交错》、《漫漫长路》、《彻夜畅想》、《浪潮》、《发光的灵魂》等传唱度极高的金曲嵌入博文后，他还不忘暗戳戳cue了一记木棉与情人及《生命因你而火热》。 … 今年帝都的风雪格外大 十一月的季节总带着重逢的喜悦 眼前又浮现出无声的影像 新朋旧友相交错 三十载漫漫长路 那些曾一起彻夜畅想的梦幻 在草场地喧嚣尘上的浪潮中 交缠出坚韧的藤蔓，刻画出精美的叶萼 从寒夜中散发光芒的灵魂里 自万万千平凡生命的火热中 挣脱出流淌的烟雾，浇灌出木棉和绒花 以及那… 最是弥足珍贵的情人的眼泪［照片］ ——细语官方认证：绒花乐队主唱，姬涯。 … 毫无疑问，姬涯配图用的就是彩排日韩礼抓拍的那张眼挂泪珠的翁怀憬停在后台通道口深情回眸望向晏清的照片，虽然某人高举拳头向舞台下方致谢的身形被光圈虚化得格外强烈，但任谁都能猜出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没隔多久草摇官v便转评了该条细语，善于抓机会、社交属性拉满还特别能玩梗，短短的几分钟内，一场不期而至的东风再配合皮下运营者连番精彩操作居然又炮制出一条阅读、讨论量双爆的沸点话题。 其实官v第一条转评内容除了稍显标题党外还算克制，只是带上了张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草坪照”来侧面展示今日草摇的演出有多躁动以及为第二天做预热： … 报！刚刚绒花隔空喊话木棉与情人！！！（流量密码是标题一定要震撼）随着绒花乐队驾驭着帝都风雪亮相夏舞台，9号草摇的演出已近尾声，还记得之前那片草坪么？它现在是这样式的！[狗头][狗头][狗头]你们猜一猜清哥明天能不能种出花儿来？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蓝v。 … 由于时效和推送算法的关系，官v转评下第一时间刷出的那些评论其实也都还正常，大多数都是正在那片“草坪”中玩泥巴的观众留下的： … 老伙计们，又是一年没见面了，过去那些躁动的过往就像发生在昨天，今年草摇的主题就像是在唱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青春，一切都是那么好，热血三十数载，我们还正年轻！草摇生日快乐～ ——细语网友@夜影斑斓。 … 刷毛细语呢？是绒花的《帝都风雪》不够躁？还是酒不够醉人？夏舞台快让哥们儿给犁平了！大伙继续造作，继续嗨啊！ ——细语网友@七月的亡灵。 … 累到玩不动啦，自觉往后退散了，啧啧，下午在草场地听到了一句最牛x的话——“我腿上的泥不是我自己蹦出来的，是特么别人溅上去的！” ——细语网友@音叩至琳琅。 … 补充一句不分伯仲的，我旁边一姑娘飙出的金句——“人在草摇，老娘脚没有动，是草场地在摇！” ——细语网友@白爱银。 … 生活很无趣，幸好有草摇——“白天插秧忙，晚上洗鞋狂。” ——细语网友@空白雪姬。 … 甭提了！这是小爷第一年草摇，靴子差点被环卫工人当垃圾给扫走了，还好及时护住了，不然待会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狗头][狗头][狗头] ——细语网友@sssssss。 … 紧接着蹿涌出来的评论大多都是那些未能进场只能发细语聊表羡慕嫉妒恨的滚迷们，其中有一条甫经发出点赞量便急速飙升： … 同样的星期六 有些人在草场地喝酒、种地、扛大旗 有些人从沪海翘班专程飞帝都 有些人还行走在初冬寒潮冷风中 大家的相聚只因同一个理由 饮冰三十载草场地热血难凉 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 我们都同样爱你 等我明天来看你@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 ［照片］ ——细语官方认证，资深音乐编辑：张家勋。 … 该细语评论的配图自然是沪海飞帝都的机票外加两张十号的草摇实体门票，加入泛泰实业智囊团队前张家勋供职于迷谷音乐app，而且还做了相当长时间摇滚乐类别的主编，虽说今年的草摇是洛阳纸贵、一票难求，可人脉尚在的他依然拿到了入场券，只是这条原本极富共情的留言发出来后让楼中楼更热闹了： … 向嘉宾票大佬低头，小弟借宝地发个失物招领启事——本人近期在草场地艺术村门口拾到华币5000元整，由于当时手头有个万分火急的事情要处理，只好把新买到的两张十号草摇单日票放在原地以提醒失主，可惜太过大意忘记在票上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请失主见到本留言后及时联系我，丢了钱应该很着急的吧[狗头][狗头][狗头] ——细语网友@期己。 … 妙啊，爷怎么想不到这招，警告你立即删掉让我来发，刚刚，本人捡到了5500元！紧急联系通道详询186******** ——细语网友@不开化的石头。 … 6000！草场地艺术村外遍地都是钱，小爷我都快捡不过来了 ——细语网友@羽黍。 … 家人们，如果您或您身边有人要出草摇10号任意价位的票，请想到我：一位身患不治之症要听一整场木棉与情人才能康复的苦命人，骗子滚粗don''tbreakmyheart[可怜][可怜][可怜] ——细语网友@翁翁翁。 … 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楼歪到奇怪的方向，草摇官v的皮下心一横胆一竖当机立断评论带置顶整出了一条新活，面对这帮异军突起的求票党她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将祸水东引： … 好家伙！私底交易有风险，二手买卖需谨慎，不如大家来[吃瓜][吃瓜][吃瓜]吧，大家就不觉得姬老师这条细语另有深意吗？ 明天本摇将迎来我们翘首以盼的木棉与情人乐队户外live首秀，据悉木棉与情人鼓手@鹿璐lulutia，其男友已退队，不知道@姬涯，老师所暗示的情人究竟指哪一对？，咱也不敢问，更不敢@翁怀憬lina_jungle，@苗妙不是喵喵，@佩佩要努力变强，@木棉与情人 哈？什么？已经圈了？那一定是你们眼花了，本打工人加班也不忘蹲守第十一期上线，我明明在@才华有限公司，旨在提醒早点把人交到草摇来耕地种花[狗头][狗头][狗头]#草摇音乐节#、#亲近自然#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蓝v。 … 这番整活都没敢转发，草摇官v只是在评论时顺手带上了两个超级话题，结果谁曾想刚好给香山艺墅9栋那帮早有预谋打算集体搞波事的姑娘们送上记完美助攻，彼时恰逢海棠春睡醒，她们正是活力无限好，旋即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一窝蜂般跑来底下留言，只须臾间便顶跑了嗷嗷待哺的求票党，#绒花隔空喊话木棉与情人#、#晏清正式开通细语#、#晏清点赞回应#几个词条扶摇直上地冲上热搜榜前排，转发、评论、点赞量直奔破六位数而去。 …… @鹿璐lulutia：“纵然人来人往，我们始终如一！” … @才华有限公司：“没问题！木棉、情人都少不了，明儿不见不散～” … @木棉与情人乐队：“小摇怎么遗漏了咱家@晏清，他也悄悄开通了细语哦~” … @佩佩要努力变强：“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披错马甲了~[狗头][狗头][狗头]” … @翁怀憬工作室：“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可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呀~” …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这是晏清老师本人吗？他刚刚点赞了我！” … @风色晴林章雅梦：“有图有真相~铁证如山.jpg” … @梅杏桃李放寒鸢：“建议多圈几遍@晏清、@晏清、@晏清！” … @苏矇：“做饭偷税两不误的小标兵，有前途！” … @vogue高媛：“凑个热闹@晏清，能不能干脆点！必拿下？” … @莫负华邵卿本佳人：“点赞狂魔正式上线！亲近自然超话危！” … @苗妙不是喵喵：“咳，绝对是本人在操作.jpg” … @纪羡林：“嗑瓜子，进入看戏模式！” … @李妔：“前排默默围观，搭配翁教授心心念念的熏鲑鱼百吉饼风味更佳.jpg~” … @骆冰：“+1！” … @易祎：“+2” … @傅若蓠：“+3” … @袁郁玥artemis：“+4” … @吉甫作赵穆如风：“+10086” …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楼上能不能保持队形啊，我点赞置顶操作很累的…” … @几共伊梨到雪霜：“+6，看看人家，穆穆别ob啦，赶紧干活，你节目预告都没发的！” …… 苗妙那头所谓的“绝对是本人在操作.jpg”其实只是张晏清手机实拍的照片，一台带着吕家定制款monogramempreinte手机壳的黑色xspromax，上边显示着顶着熊猫人头像的账号只关注了翁怀憬一人，被关注才寥寥数百人，细语发布、评论、收藏数都是鸭蛋，多多少少有点欲盖弥彰的味儿。 而章雅梦所留的那条有图有真相的评论则实实在在有一股铁证如山的意思，原因自然是有完整时间线的对比，左侧三分之一的篇幅是翁怀憬今晨发布的那条细语，从互动量上明确能判断出她是掐着时间秒截的屏： … 2019年11月9日，1：30 “谢谢大家的祝福，与世间所有美好存续又多了一年的故事，幸运得眯起眼～”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歌手，翁怀憬lina_jungle 转发：0，评论:0，点赞:1 你关注的人中@1619921109〈实名认证审核中〉点赞了该条细语。 … 中间则截屏于几分钟前，也就是帝都时间20:34，这也是9号这天才华有限公司唯一营业的一条细语，互动量着实有些惊人，由于某些技术原因晏清的实名认证审核还尚未完成，出现在提示消息中的id自然还是那串暧昧的字符： … 2019年11月9日，7：30 没有谁的幸运是凭空而来的，节目呈现的所有惊喜与好运其实都源自于过往岁月中你默默积蓄的温柔和善良，祝本司宝藏女孩@翁怀憬lina_jungle27岁生日快乐~[蛋糕][蛋糕][蛋糕]~愿新的一年中我们的翁教授继续站在所热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每天都幸运得眯起眼儿~[星星][星星][星星]~ 配图：凝眸顾盼向身畔浅浅露出琴头的格桑花，翁怀憬维系着其标志性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姿，一束逆光打在她秋波澹澹的侧颜上，一刹那眉眼间的娇嗔流露无遗，似极了与男友撒娇的小女生，傲娇得紧，也可爱得紧。 ——细语官方认证，才华有限公司蓝v 转发：218541，评论:315744，点赞:1409651 你关注的人中@1619921109、@傅若蓠、@几共伊梨到雪霜等十九人也点赞了该条细语。 … 最右边那头和中间那节内容几乎无二致，毕竟截图时间前后仅相差两分钟，顶着熊猫人头像的临时id却悄然通过了实名认证，身份信息华丽丽地变为了——细语官方认证：演员、歌手，晏清： … 2019年11月9日，7：30 没有谁的幸运是凭空而来的，节目呈现的所有惊喜与好运其实都源自于过往岁月中你默默积蓄的温柔和善良，祝本司宝藏女孩@翁怀憬lina_jungle27岁生日快乐~[蛋糕][蛋糕][蛋糕]~愿新的一年中我们的翁教授继续站在所热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每天都幸运得眯起眼儿~[星星][星星][星星]~ 配图：凝眸顾盼向身畔浅浅露出琴头的格桑花，翁怀憬维系着其标志性的公爵夫人倾斜坐姿，一束逆光打在她秋波澹澹的侧颜上，一刹那眉眼间的娇嗔流露无遗，似极了与男友撒娇的小女生，傲娇得紧，也可爱得紧。 ——细语官方认证，才华有限公司蓝v 转发：218924，评论:317105，点赞:1420278 你关注的人中@晏清、@傅若蓠、@几共伊梨到雪霜等十九人也点赞了该条细语。 … “晏清唯关翁教授一个人！这难道不是今天最大的糖么！” 闻讯赶来围观的网友们惊喜发现那个印象中向来避社交软件不及的晏清竟疯狂地活跃于#亲近自然#超话，凡目所能至的清憬cp粮几乎无一例外地都被他默不吭声地玩命自曝给点赞了一轮。 于是乎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还尚未开播，节目组便喜提数条如#晏清唯关翁怀憬#、#晏清真香警告#、#晏清活跃得像个高仿#、#晏清点赞狂魔#、#晏清自曝成功#、#我磕我自己的糖#、#晏清空降亲近自然#、#晏清像磕亲近自然的我本人#之类的热门词条。 第二百八十章 愿作鸳鸯不羡仙 … 2019年11月09日，21：03 营业啦！#才华有限公司#终于营业啦～ 帝都时间21：00第11期正片细语视频flix全球同步上线！ 细语特供版片头〈s1ep11-intro〉，以翁教授爱徒们的独家视角带你看@翁怀憬lina_jungle是如何维系着轻盈的小步舞曲，慢慢喜欢等在电话另一头的@晏清 _?_才华有限公司的细语视频 ——细语官方认证：才华有限公司蓝v。 … “哇！太仙啦！《小步舞曲》的舞台效果超棒诶～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我们知道任何出色的演出都离不开千辛万苦的练习，刚清哥也介绍了，她们这三只小天鹅其实是翁教授的得意弟子哦，雯雯，等一下…” 视频以观众熟悉的画外音铺场，三只扎丸子头、穿tutu蓬裙的伴舞演员从公演小舞台鱼贯而下，以往只会在小黑屋采访环节里出场的女声跟着缓缓前推的镜头迎了上去，她熟络且自然地拦下眼角眉梢还噙着浅浅笑意的女孩们：“你们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芭蕾舞的？” “这是正式的访谈么？伊梨姐，教授没跟我们说过有这个环节的…” 先是回头望了眼人来人往很是喧扰的舞台，居中那位姑娘显得警惕性很高，在得到伊梨这段不会被剪入正片的保证后，又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容，她才落落大方地答道：“我是七岁开始学芭蕾的，宁勐跟我差不多，小溪则要稍晚一些。” 后期贴心地给这位眼尾点缀着泪痣的姑娘加了条人物banner： … 资雯，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表演专业17-03班，2019-2020《蓓蕾杯》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帝都分赛区·独舞组季军 ——细语id@资雯不取锱纹 … “是的，我十岁才接触到古典芭蕾，宁勐和雯雯在我们学校附小就同班同学了…” 由于笔挺挺立在资雯左侧的女孩只点头却没开口搭腔，所以摄影机在这位冷面美人身上稍作停留便移向了最右边那位明眸善睐的姑娘，镜头感十足的她嗓音甜中带脆：“我念的江宁芳草园小学，后面考进帝舞附中认识的她俩。” 姿容隽秀、温婉可人的祝小溪没有半点江南小家碧玉那种羞赧嚅喏的气质，歪起丸子头发言末了她不忘微微屈膝、举高双臂冲镜头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与屏幕下方泛着花瓣特效的banner份外合拍： … 祝小溪，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表演专业17-03班，2019-2020《蓓蕾杯》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帝都分赛区·独舞组第五名 ——细语id@深祝小溪有莺啼 … “还记得第一期那个立志要考到帝舞当你们学妹的许墨儿吗？其实不止是观众，连我们都很好奇…” 躲在镜头外，别有用心的伊梨继续循循善诱道：“在帝舞跟翁教授学习芭蕾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体验？当然幸福感爆棚吖！还必须是全学校的人都羡慕的那种，跟你讲哦，我们现在每周一下午的独舞实操课…” 打开话匣子后祝小溪答得那叫一个顾盼神飞，眼看就要将秘密花园里翁教授与晏助教的故事捅个底朝天，幸好时刻留神的资雯立马小肩轻轻一撞，她才幡然警醒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苦乐参半…” 风格突出其惜字如金的特点，宁勐一汪清澈见底的眼眸直晃晃盯着镜头，与不为所动的摄像机对恃了半晌，她才在伊梨装傻充愣地凝视下继续挤出后半句：“想把芭蕾跳好，总是痛苦并快乐着。” 终于等到宁勐发声，后期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给她亮起了人物banner： … 宁勐，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表演专业17-03班，2019-2020《蓓蕾杯》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帝都分赛区·独舞组亚军 ——细语id@朝作勐虎宁 … “啊，确实很苦，练舞的过程不就是吃苦受累嘛，比如我，先天条件其实还行，自小柔软度就不错，但也是因为这个导致肌体能力不够，教授一开始还说我弹跳只能离地三寸呢。” 尝试亡羊补牢，手端裙蓬的祝小溪眯着笑眼接续过宁勐未说完的话题，颇为淑女风范地小腿肚微屈，得到闺蜜提醒后，她机智地避开伊梨所关心的快乐部分不谈。 “那你们中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 画外音也不急不恼，她信马由缰保持着闲聊的节奏。 “那就必须给你看看我的勋章啦…啊！” 伸手拦住还想秀一下腿上淤伤的祝小溪，宁勐朝镜头剜出警告一眼，她抢答得言简意赅：“勤学苦练呗！” “我懂的，所以刚那首歌你们仨一定很有共情，舞者旋转的孤寂其实远不止一秒，对吧？毕竟只要音乐再响起，就得一个人演出重复的舞曲…” 明里讲的是练芭蕾有多辛苦，画外音实则在暗中内涵清憬二人，说话间镜头还“懂事”地寻了眼舞台上正被邵卿、骆冰、刘明仁等人团团围住的晏清和翁怀憬，整好捕捉到了他俩不约而同地摆手拒绝节目组某项提议的一幕。 “磨练自身本来就是一名舞者的宿命，我们中间大部分人的舞蹈生涯都如同在打磨一颗粗糙的石头，日复一日，不断打磨，以期达到追求艺术之美的目的，身体可以被伤痛、疾病和岁月侵扰，但意志和技艺不会，等这颗石头被打磨成一个越来越光滑的容器时…” 选择堆砌理论来应对伊梨的套路，资雯其实也在随时留意自家教授的一举一动，瞥到舞台上那两位陷入短暂地对视僵直时，浮出神秘一笑的她一语双关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就实现了对艺术之美的追求，只有经历种种才能促使我们成长，未来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在资雯掷地有声的发言声中，镜头递次照过三张年轻而骄傲的脸庞，后期适时插了组她们的日常基训课表，光排版便挤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 … 06：30-07：30——训练耐力及肺活量的中长跑、增强核心爆发力的踢腿练习、训练膝盖周围股四头肌力量的跳花坛，最后再补一些上肢的的引体向上动作。 08：00-10：00——旨在将肌肉和骨骼往理想的形状锻练的芭蕾形体大课以及完整一套芭蕾基训组合练习。 10：30-21：00——舞蹈技巧课、芭蕾剧目课、变奏表演课、双人舞课、团舞课、钢琴伴奏课、乐理课、以及每天必不可少的文化课。 … “这首歌才没有伊梨姐你说的那样悲情呢，教授上午不是有转述过她（哔）朋友的那句话嘛，舞者的态度不在乎…” 大概是瞥到镜头外的翁怀憬此刻正与晏清彼此深情凝视着，本身祝小溪就把“朋友”前的某定语咬得含含糊糊，后期还玄之又玄地来记消音操作，对此一无所知的她挺起小胸脯笑容格外灿烂：“用最轻盈的步伐去跨过生命中那些沉重的事情啊~” “啊？什么鬼？原来你们也磕他俩的糖！真的假的？那可算找对人了，我们节目组其实也有一小撮人磕上头了，来！正好看点东西吧，这些藏在每期歌名里的隐喻就是我们最先发现的，不过还缺了几期…” 画外音溢于言表的惊诧与狂喜几乎要涌出屏幕，几声素质连问后，伊梨欲言又止着掏出了张小纸条，趁女孩们传阅的功夫她故作犹豫道：“反正等今晚一过，清哥的心思肯定会被人挖出来，毕竟上期这四首歌连一块太张扬了。” “哇哦~推开世界的门遇见心中的日月，你是我最光明的秘密…” 小小一声惊呼，资雯没忍住又往舞台上顾盼了一番，她捂着嘴秀声秀气感叹道：“哇哦，晏清老师实在太会了！” “生命中没有你的时光，无异终日行走在冷风中…” 双手合十轻轻鼓着掌，祝小溪恨不得横向扭起paschasse追赶舞步来，她喜形于色地来回摇摆着腰肢：“我直接磕爆第八期这条好嘛！” “还缺了二、四、九这三期，另外…背包装满从前的故事，独守这一生儿女情长…” 完整将纸条细细看过，冷面小美人宁勐居然略显呆萌地左右各甩了记歪头杀，云销雨霁的她眼眸一飘提建议道：“把背包改为行囊会不会稍微含蓄一点。” “那三期大不了交给网友来猜，主要是今天录的这期，唉，原本我们打算提前破解完公布出来的，结果《小步舞曲》、《慢慢喜欢你》、《alwaysonline》三首歌几乎没什么关联度，一整个文案组忙大半天都没找着头绪…” 长吁短叹着，画外音显得甚是忧心忡忡，诉说完困难伊梨还不露痕迹地捧了一句：“所以这才想着另辟蹊径，想不到你们警觉性居然这么高。” “那可不…” 祝小溪得意地掸了掸tutu裙，她挑起下颌傲然道：“我们口风可紧了。” “旁边还有人呢，小溪别这样，不好意思啦，伊梨姐…” 伸手拎了把得意忘形的祝小溪，资雯微微低头羞赧道：“我们先入为主以为你在套话。” “这一段绝对不会在正片播的，我敢向你们保证…” 一番话说得信誓旦旦，伊梨趁热打铁地将面前三位帝舞姑娘的顾虑彻底消除：“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赶紧一起动动脑筋吧，先从《小步舞曲》开始好了…” 性格属于典型的行动派，宁勐话不多说，她选择直截了当为伊梨排忧解难：“这首歌我们最熟悉。” “怎么说？” 画外音伺机回归倾听角色以期降低存在感。 “这首歌是晏清老师当着咱们班19个姑娘面儿定的名！理由说是第一季《才华有限公司》不能缺一首舞曲风格的作品，这俩人大中午的躲到练功房里找灵感，结果被我们给堵门啦，然后他听教授跳了一支《g小调第二小步舞曲》，注意划重点是听哦，然后就有了这首《小步舞曲》…” 著名秘密守护者祝小溪直接踢爆出一个连章雅梦都不曾掌握的大秘密：“但晏清老师真实的动机应该是想夸夸我家教授——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能保持优雅姿态轻盈而过。” “小溪你真是目光如炬~妙啊，所以是先有的你们那支舞，然后才有这首歌…” 画外音化身捧哏为祝小溪疯狂打call的同时还不忘继续串联话题：“那《慢慢喜欢你》呢？” “啊，这首歌肯定是老早写好的，上上周我们应该就听教授哼唱过几小节，之前每次大课休息时她都特喜欢往那一坐，耳机一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总体来说《慢慢喜欢你》还蛮好猜的，毕竟我们教授本来就是一个相当之慢热的人…” 等小天鹅们纷纷卸下防备后，资雯秀了一手比起祝小溪来也不遑多让的背刺功底，她眯起笑眼纵情内涵着翁怀憬：“即使喜欢上某人也需要很长的时间，非常非常慢但她也非常非常炽热。” “那现在呢？”画外音又找出一重大偷税盲点。 “当然是一下课就不见人影啦，现在不是大部队正在我们学校排梁祝嘛…” 左眼俏皮一眨，祝小溪坏笑道：“所以懂的都懂。” “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能保持优雅姿态轻盈而过，而后慢慢地、炙热地喜欢你，接下来到了最难的一步啦…” 稍加总结，画外音陡然发现进度甚是喜人，她引领着头脑风暴来到那首被晏清冠以英文名的《alwaysonline》上：“我们要想办法跟最后一首歌产生关联，它的立意是彼此双向奔赴，坚定选择对方。” “不，伊梨姐你们可能把事情复杂化了，也许晏清老师只是想表达自己有耐心去等的态度，他唱这首歌的感觉，跟我前天晚上在综教楼小会议室撞见的一幕就很相似，应该是排练收工等教授下课吧…” 《alwaysonline》诞生的故事被节目组一帮偷税客给传得神乎其神，不知情的宁勐反而没被晏清那句“人生何其有幸，得此一人偏爱，并以余生共之”所影响，双手虚抱在胸前，她眼珠一转飞速地瞥了记镜头外的晏清：“他也是特别开心，嘴上还在哼着歌，然后电话一响秒接，笑容都刹不住车的。” “宁勐你居然对我们都藏一手，快说…” 无需伊梨开口，一旁的祝小溪和资雯便娇声催促起来：“唱的也是《alwaysonline》？” “不是，『躺在你学校的操场看星空，教室里的灯还亮着你没走，记得我写给你的情书，都什么年代了？到现在我还在写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年会发现，有人默默的陪在你身边~』歌词大概就这样，我听得不算特别清楚，但这不是重点…” 长长一段歌词宁勐处理得很有翁式风格，清清冷冷毫无平仄转调，可她却将翁怀憬那种垂眸敛目的神态拿捏得入木三分：“重点是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随时放下手头其他事，把人家摆在第一顺位。” “所以《alwaysonline》的隐喻其实是清哥会耐心等在电话那头，24小时随时待命，知师莫若徒，诚不我欺也…” 画外音激动之下来了个走位失误，只见童颜巨乳的某策划一头撞入镜头里，她兴奋得红着脸煽风点火道：“不如咱们去外面好好再讨论一下？” 镜头并没有目送她们离去，而是来了记90度大摆头对准了小天鹅们曾多次窥看的舞台侧，此时恰逢刘明仁宣布录制结束，众人对清场行动都很配合，连邵卿也二话不说直接拎起手袋拖着翁怀憬就往外走，唯有另一头的晏清还在忙着同摄像团队做着交流，画面就这么出人意料地定格于俩人遥遥擦身而过这一帧，继而缓缓转场过度到黑屏，直至五纵蒙纳黑体构成的字幕卡徐徐浮现而出： … 《才华有限公司》s1ep11 维系着轻盈的小步舞曲 慢慢喜欢 等在电话另一头的你 倾情剧透：本期彩蛋蕴藏多重甜蜜暴击 … 那波在草摇官v热门头条下的集体搞事直接将邵卿家party推杯换盏的氛围推至爆点，玩到兴起的姑娘们连抢个发言座次都靠左呼右唤行酒令来决定，章雅梦、苗妙、李寒鸢、周佩佩捣鼓着真假参半的“铁证”；纪羡林带着易祎、李妔、傅若蓠几个粉丝过千万的明星忙于推波助澜；其他人则马不停蹄地埋头在亲近自然超话寻觅晏清“本人”的下一个点赞地儿… 线上线下两开花中，技不如人的赵穆和伊梨落了个敬陪末座，整了个10086的活差点忘了正事，等她手忙脚乱地将细语账号倒腾回才华有限公司后总算完成了每周六的例常营业任务。 但好差不差地还是晚了三分钟，结果就导致这版特供intro甫经发出后其阅读量、讨论量不甚理想，毕竟网友们的期待值已被堆得满满当当，节目准时上线后他们即刻便涌入了细语视频app，自然也就错过了那句埋得颇有些深的倾情剧透。 按邵卿、骆冰、纪羡林几位的预先规划，这段特供版片头本该席卷起铺天盖地的弹幕盛宴好给清憬俩人一出惊（社）喜（死）高潮的，没曾想阴差阳错之下隔壁那边快进到末尾时只见着寥寥几条“哇，彩蛋果然很好嗑”之类的感叹，完全没达成它应有的效果。 剪第十一期正片内容时，祝英台vs茱丽叶计划尚处于紧锣密鼓的收网状态，谁都没能预料到加持生日buff的翁教授竟勇到直接当众宣誓主权，晏清最后成功抱得美人归固然皆大欢喜，可也给节目组带来了一不大不小的难题： “从一开始对清憬逆用镜头感一无所知，到明里暗里地乐见其成，再至操纵剪辑帮着打掩护，进而演变为主动布局制造机会…我们全员在台前幕后偷税无数，但这些几乎都没有同步给观众…” 率先想到这个问题的是导演刘明仁，听到邵卿提议早点收工大摆流水席庆祝时，逐渐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的他不禁为后边的剪辑发起了愁：“能不能再补拍几条镜头搞搞铺垫？，不然最后这段放出来怕是会有大量不嗑亲近自然cp的观众觉着突兀…” “虽然说服怀憬同意播这段殊为不易，可老刘你的担心也很有道理，这样吧…” 然而邵卿是什么狠角色？妩媚一笑，她居然来了手欲擒故纵：“要不直接剪掉，等以后有机会再上？” “有机会再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最终还是远在沪海的李延年给拍的板，刘明仁带着剪辑团队集体缺席了庆功宴，第十一期正片内容已来不及再动剪刀，于是他们加班加点炮制出一份细语特供版片头，还在片尾的花絮、预告里紧急加了一大波糖。 其实邵卿家这头也没光顾着狂欢，骆冰从公司那边调集了相当之多的资源，手头好些个账号里都预存上了提前编辑妥当的文案，她们就等着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播完各项数据量临界爆点后，再齐齐发力编织出一张影响力炸裂的热度矩阵。 首当其冲地就是自家粉丝量超三千万的才华有限公司官v，反复横跳误事的赵穆这回机智地设置好了预定发布，更新时间定在节目播完的一刻钟后： … 2019年11月9日，23：15 超级彩蛋看得过瘾吗？咳，照例公布下期s1ep12的官解隐喻[玫瑰][玫瑰][玫瑰] “flippingthroughalltheromanticlovestoryintheworld，thepagewith‘you’restilltheone’isthemostvibrantofthemall.alwayswithmeplease～” “翻遍世间一切关乎罗曼蒂克的言情小说，讲述〈你仍是我唯一〉的那则故事最是浓墨重彩，请伴我同行直至永远～” 下周六21：00@晏清，从艺生涯首唱英文情歌，届时@翁怀憬lina_jungle也将倾情献上一首大家念念不忘的作品，歌名还请看图自行领会［搞事］ ——细语官方认证，才华有限公司蓝v。 … 该条细语的配图突出一个直白——一枚闪烁着耀眼银光的可乐拉环，自然是在内涵呼声一直很高的《可乐戒指》，再配合那段令人浮想联翩的隐喻简直就是将剧透模式开到了极致。 紧接着便是一波傅若蓠与《星语丝路》的隔空喊话，光明正大嗑亲近自然的同时还一石二鸟地暗示旗下两档热门网综近期或有联动计划： … 2019年11月9日，23：19 一直有人举报我和糖糖的@江湖噪音#甜度超标#，看完这期@才华有限公司，某两位完全就是#芳心纵火犯#级别的撒狗粮，我只想呼吁@星语丝路，赶紧澄清一下谣言吧！咱明明只能排第二名呐～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傅若蓠。 … 形式上看着虽是隔空喊话，但没人能猜到这两个账号其实都呆在香山艺墅独9栋的客厅里，伊梨早早地披好了明珠卫视星语丝路蓝v马甲： … 2019年11月9日，23：26 @才华有限公司，不信谣不传谣，但看热闹也不嫌事大，要不这样？如果这条细语转发、点赞过百万，组织#亲近自然#去到@江湖噪音，跟你俩现场battle一回～ ——细语官方认证，明珠卫视星语丝路蓝v。 … 当然后边还有更重头戏的，骆冰自己还亲手掌控着一终极大杀器，标定华娱热搜的喉舌官方账号——细语娱乐，届时她将po出片尾那段预告片，并冠以章雅梦代笔，邵卿审定的文案： … 2019年11月9日，23：30 #翁教授首次开撕#，#翁怀憬竟为晏清做出这种事#，#才华有限公司#史上最高能修罗场！认知观全面刷新！ 最新#s1ep12预告片#中爆出@翁怀憬lina_jungle，疑似为维护@晏清，与@袁郁玥artems正面开撕[吃惊][吃惊][吃惊] 一旁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其他沪交乐手们竟没有一个敢转移话题打圆场的，太刺激了[求饶][求饶][求饶] 这场面小编我真没见识过，无比期待下期节目了[吃瓜][吃瓜][吃瓜] ——@细语娱乐官方号。 … 除了这四条重磅级细语，其他人也无一例外地领取到了各自的搞事任务，资深公共关系专家章雅梦则作为节拍器承担着居中调度的重任。 “抓紧了～办完咱们接着还有下一场——要给劳苦功高的老章庆生，啧啧，喵喵你这条弹幕效果不错，对吧？多简单一事，疏不如导，直接把那些个才华粉、颜值粉、综艺粉、歌迷、影迷统统引导成cp粉不就完了…” 独9栋的客厅电视上《才华有限公司》播得如火如荼，觥筹交错莺声燕语中，邵卿端着香槟杯起身邀酒，瞥了眼沙发角落里正与郁嘉嬅视频连线的袁郁玥，她媚眼如丝着如是说道：“袁圆家的郁教授就是一典型案例，谁又能抗拒偷税的愉悦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经珠不动两眉颦 “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自知远不如老章。” 事实证明借以细语技术团队的大数据赋能，章雅梦所展现的舆情把控能力完全当得起邵卿如此厚誉，谈笑风生中她既排妥了负责引导节奏的弹幕矩阵；也预设了随进程实时释放的爆点包袱；亦准备了等节目映完方能见真章的重磅级后手；更有令人拍案叫绝的神来之笔操作… 个中之精彩纷呈难以文表，光从细语周六晚至周日白天这段时间热门词条的迭替速率上便能窥见一斑，仅开篇分享投稿环节的那前半小时里，她便催生出十余条阅读体量破五千万、互动次数过百万、参与讨论人数逾十万的热门话题。 由于第十一期《才华有限公司》请来的飞行嘉宾登台亮相较往期提前了许多，会客区域左边的沙发挤着三小只亮着星星眼的美少女，右边则是桃腮带靥的沪交三姝，因此晏清、翁怀憬得以首度坐到了一块，在众目睽睽之下翁教授的读稿节奏自然是维系着她温吞吞的常态。 这和上期收尾那段〈“驭夫有术琴娘憬”情挑“死性不改渣男清”〉超甜彩蛋一比，属实落差感有些大，也难怪傅若蓠会吐槽俩人忸怩，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与她感同身受的大有人在，节目开播没多久后，一条道出无数cp粉心声的细语转评、点赞量就异军突起，顺带着将词条#教科书级别的社恐坐姿#率先送上了热搜： … 2019年11月9日，21：11 #才华有限公司#磨了十一周，足足仨月，俩神仙好不容易坐到了同一张沙发上，居然隔个七八千里地，他们这教科书级别的社恐坐姿简直要急死人！@明珠卫视，@星语丝路，@才华有限公司，请有关部门赶紧管管吧！就只剩下周最后一期啦！爷也不奢望he啥的，好歹给清哥儿安排一表白被拒什么的，死也得死得轰轰烈烈啊，别搞到最后连一be线都没混上！ _?_社恐患者交流病情实况.gif ——细语网友@wetker。 … 字里行间满载其对亲近自然的爱之深及痛之切，该网友还痛心疾首地在文末po了张自制的全员入镜动图，居中端座得相距甚远的清憬二人均是副没有感情的杀手状，若非他俩头顶着诺大的〈非静止画面〉五字，乍看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张截屏，惟有细品才能发现左边某只小天鹅的足尖不甚安分，时不时会点一下地。 按理说一位素人发布的内容很难在短期内无端爬至热搜榜前排，可好巧不巧地被晏清的师妹费经虞给第一时间刷到了，拨了通电话出去后，她接下来的转评为其蔓延出圈助力良多。 … 2019年11月9日，21：13 哈哈哈，这谁安排的台本啊？简直岂（gan）有（de）此（piao）理（liang），我憬姐怎么可能当着她学生的面谈情说爱嘛，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细语官方认证：演员，费经虞。 … 本是打给师兄的电话结果被苗妙劫胡，受唆使后费经虞这番对翁怀憬的揶揄那是相当之直白，但却没能抢到热评第一，原因是排在她前边的那条被晏清“亲自”给点赞翻了牌。 … 2019年11月9日，21：14 明显#教科书级别社恐坐姿#不如#清憬实力演绎相敬如宾#贴切啊［狗头］ 好家伙，再多坚持一会，最左这姑娘估计能独立抠出套帝都二环内的两室一厅，而且这绝不是因为尴尬或紧张，感觉她明显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作为一个bbking本人简直太懂那种按耐不住的赶脚了，亲近自然cp很有戏，别慌稳住清哥必拿下~ ——细语网友@蓝青黄白石。 … 凡所能在社交网络上发酵不断的话题，往往都并非那种结论一目了然的，热度永远伴随着争议，这条留言是深喑此道的章雅梦精心挑出的反方代表，不过还没等双方就祝小溪的异常情况究竟是尴尬所致还是倾诉欲难平争出一个结果，她转头又利用点赞、快转、超话加精等手段拱火起另外一组针锋相对的话题。 … 2019年11月9日，21：19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风气，几乎所有综艺节目都一窝蜂开始搞“人设”、“剧本”、“感情线”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每回见到莫名从热搜里蹦哒出来那种尬到不行的硬凑cp，连同为文艺工作者的我都觉得无聊俗套。 其实诸位可以自己代入一程，如果你是艺人来参与节目录制，在摄像机跟灯光的聚焦下，身边全是幕后工作人员，能流露出的感情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不可否认现在确实有许多节目为了所谓的效果强行玩拉郎配，当然也有不少趋于名利的明星艺人豁得出去，但凭鄙人内子曾与翁教授共事长达四年之久，她绝不是那种甘愿虚与委蛇的人。 说到底炒cp这一概念最令人生厌的就是因“模版化”带来的千篇一律，这几乎是众多路人对任何与“cp”沾边东西的共通观感，从不走寻常路的《才华有限公司》一直是诸多综艺搭档中的清流。 近来身边多了不少同事、学生在嗑亲近自然cp，所以其实我也理解大家为什么会上头，谁不爱看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桥段呢？ 可诸位请回想一下喜欢这个节目的初衷，应该多数都是因为他俩那些优秀的作品吧，个人愚见还是切忌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就让你们的亲近自然去顺其自然吧，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细语官方认证：沪海戏剧学院教授、编剧：巩汉衍。 … 原本这条细语的传播体量并不大，巩教授没像当初《笑-东》首映那般将话给说死，只是随手那么一写，他本意应该是给感情观尚不成熟的学生粉丝群体打支预防针什么的，可谁曾想枕边人一波借题发挥直接将芭蕾学术界给点着了。 … 2019年11月9日，21：21 若不是被庸人所误，怀憬早成了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首席，举世一流的天赋和舞艺，回国太可惜了，她本该是当今古典芭蕾皇冠上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细语官方认证：沪海舞蹈学院芭蕾舞系主任，曹裳。 … 芭蕾学术界的圈子一向很小，属于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两家专业院校的学生、讲师旋即便开始氛（yin）围（yang）友（guai）好（qi）的交流对线，短短几分钟后帝舞更是就曹裳的发难做了半官方性质的回应。 … 2019年11月9日，21：25 巩教授贤伉俪所言极是，怀憬绝不是虚与委蛇的人 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唱过其他人写的歌 所以我也觉着让亲近自然去顺其自然挺不错的~ 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至于回国的原因，或许下周曹主任就了然了。 ——细语官方认证：帝都舞蹈学院芭蕾舞系主任，关馨。 … 与负气出走沪舞的曹裳一比，关馨在行文中所显现的格局明显要高不少，可以说当事态走到这一步时形势还算可控，但紧接着幕后黑手的登场直接让战火从象牙塔烧进了大染缸般的娱乐圈——章雅梦这边有人披着翁怀憬超话主持人的账号佯装前来助阵，一波花式点赞后还甩下条口径模棱两可的转评。 … 绝不会虚与委蛇，劝我们顺其自然？ 您还非在要加上一句“从未唱过其他人写的歌”？ 也就说万一成了，教主冕下肯定是来真的咯？ 等等！不对劲啊！关主任是站在cp党那边吧？ 感觉有经典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味了嗷？ 这下该怎么控评嘛，都把我给整不会了~ 家人们，现在从#翁怀憬#爬墙去#亲近自然#占坑还来得及吗？ ——细语官方认证：翁怀憬超话大咖@为翁怀憬冕下鸣响庆生礼花。 … 关于撕逼这种事，粉丝群体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自新战场被开辟后，两大超话涌入的巨额流量轻松助力帝舞师生压制住了老对手，顺带着将这场论战中诞生的五条金句热度直接艹到起飞，也使得更多的人参与进#让亲近自然去顺其自然#、#曹裳说翁怀憬本该是最耀眼的明珠#、#帝舞经典此地无银三百两#、#把前来控评的粉丝给整不会了#、#唯粉爬墙行为#等话题。 以上那些操作算是彰显了章雅梦的“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而等节目内容推进至镜头特写频频给到低眉垂首捻青丝的翁教授时，那些被老章、喵总潜藏在汪洋弹幕中的十面埋伏亦齐齐发力，#翁怀憬战术撩发#很快被病毒式传播回细语，素来青睐她演技的陈蔓婷也忍不住发文调侃了一番。 … 2019年11月9日，21:30 卖勾共啦，弹幕上突然一水的〈战术撩发〉人家笑不活了！讲真吼~晏清读稿有点犯规的啦，吐词发声时那种轻轻地送气技巧，让每一声情话都有种飘忽不定、余音绕梁的感觉，尤其是句尾的处理上，单字拖长音然后语调微微上扬，就会显得特别酥~ 真怪不得教主冕下会害羞，连我这种欧巴桑都只接收到了他那句“我真的特别喜欢怀憬”呢，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听到，根本就是余者皆噪音嘛！ 不过怀憬低头拢发髻的样子超可爱的，有种经珠不动两眉颦，铅华销尽见天真的独特美感，怎么形容呢，像极了快一个月没吃甜品的我咬下去拿破仑蛋糕的那一瞬间，跟初吻似的顿时就脸红了！ 此刻我格外想找他和她拍部爱情片，@vogue高媛，快帮人家约饭啦！ ——细语官方认证：导演，陈蔓婷。 … 陈蔓婷和高媛是老相识，俩人结缘于四年前的戛纳电影节，当时一位是首度折桂最佳导演的亚洲女性之光，另一位则是组委会及法国导演协会官网特约的摄影师，可以说她初期对翁怀憬的青睐有很大程度源自高女士的鼎力推荐。 由于是一蹴挥就的关系，陈蔓婷行文中参杂着些许闽南方言，可白描手法还是很显陈式风格的细腻与婉约，不过她这条细语的评论区比正文的精彩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高媛、苏矇双双过来整了出活。 … @vogue高媛：“收尾处相当有老舍先生遗风，当初蔓婷退出文坛我高某人是极力反对的。” @苏矇：“[白眼]别信她，你封笔执导时媛儿还在念高中，说不定是教室里笑得最大声的那个。” @vogue高媛：“约饭的事我们先放放，蔓婷能再来段同人文吗？” @陈蔓婷：“？？？你们的意思难道是…靠北！不可能！！！” @陈蔓婷：“接电话啊，林北！！！” … 可惜区区几分钟的功夫陈蔓婷这条细语居然凭空消失了，正当大部分吃瓜群众尚未摸着头脑时，留给他们的已只剩下一道冷冰冰的“由于作者设置，你没有权限查看此细语”的提示。 「知性女导陈蔓婷为何c语言频出？同高媛、苏矇二人的加密通话到底在内涵什么？她又为何在一通电话后选择了删文？」 根据网友留存的截图分析，所谓的老舍先生遗风极有可能指的就是《骆驼祥子》里那句名言——“这世上的真话本来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而顺着这个方向再继续往下推测的话，结果便更加惹人遐想了——陈蔓婷如此失态的原因，大抵是她从翁教授俩位闺蜜口中套出了某项关键信息。 所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其实是章雅梦故意祭出的一招“留白”，不着一字却言有尽而意无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她巧妙地给予了广大网友一无穷无尽的脑补空间。 此招从结果上看可以说成效斐然： … #陈蔓婷秒删文#——3rd #脸红足以证明一切#——6th #亲闺蜜在线求同人文#——15th … 这三条热搜一度与节目进程所孵化的实时话题排序不相上下： … #翁怀憬说幸福可以来得慢一些#——2nd #晏清说拌着眼泪的爱情最动人#——8th #相爱中的过程与结果论#——21st … 当然这期某人又解锁了中提、大提琴，老生常谈的#晏清究竟会多少种乐器#也几经徘徊爬到了热搜榜中游位置，热心网友贺染之还站出来给了个下期见分晓的终极预告。 而后节目便过度到了乐队视唱排练环节，三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单曲终于逐一褪下了神秘面纱，其数字版音源也正式于帝都时间21点45分上线细语音乐app。 几乎快被幕后黑手给潜移默化成cp粉的广大网友们终于如巩汉衍所呼吁的那般想起了节目真正的重心应该在作品上，一波拼手速的切屏、付费、下载三连操作，还没等进程走入正式公演环节，细语上便陆续有水准参差不齐的乐评新鲜出炉。 … 2019年11月9日，21:57 #alwayso了清哥的酥！整个人酥麻酥麻的…但又有一些奇怪，可能是因为空耳很容易把〈单方的守候，试探的温柔〉听成〈干饭的守候，食堂的温柔〉吧…救命！一定是饿晕头所致，整个白天都在忙着给我们@速通达人乐队，刷kpi，呜呜呜~都没吃好饭的！ btw：今日@传奇联赛_leagueoflegends，倾力打造的首支虚拟teo-rock乐队的草摇首秀很成功哦，明天可以期待满满地准备看我家教主冕下表演啦，拜托@晏清，晏清老师务必给大伙多派发点狗粮哦#亲近自然yyds#！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moba类游戏解说、人气女播客，佘晚晚 … 说实话这条细语也稍有那么一点整活的嫌疑，佘晚晚是近年热度最高的moba类游戏《传奇联赛》旗下官方赛事知名度最高的两位女mc之一，按照网友的骚话来说：“传奇联赛是家典型地用心做音乐，用脚做游戏的不务正业公司”，而速通达人乐队正是她们家推出的全球首支基于livear技术的虚拟科技摇滚乐队，自然是希望抓住一切热度做跨界营销，果不其然，相隔没十分钟另一位女解说也发了文。 … 2019年11月9日，22:06 #小步舞曲#听完莫名有种“虽然自己单身活得很开心但其实内心还是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的感觉吧，教主冕下把那种难以忍受的酸楚表达得孤独而轻松、浪漫又美好，我想她一定是听到了我们所听不到的小步舞曲，然后再唱给我们听！ 歌词把恋爱中的姑娘那点谨小慎微的心思勾勒得好精妙啊，特别适合当前这种阴绵的雨夜听，浪漫、纯粹又带着一丢丢致郁的虐[心碎][心碎][心碎] 可能是闺蜜的幸福让我心里有些恰柠檬，所以才胡言乱语一大堆，总之好喜欢这首歌，春宵苦短，前进吧少女！要像最初那样用舞蹈与爱来和世界一决胜负鸭。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moba类游戏解说、人气女播客，甄蓁。 … 与花边新闻不断的佘晚晚相比，风评更好的甄蓁这条细语则看似正常许多，只是她一贯泛滥的少女心事在引发共情无数的同时也曝露了不少信息，一时间评论区大量呼吁着要“阻止美少女早恋”的男妈妈乱入。 专业组别的乐评来得明显要晚很多，直到晏清完整阐述过三首歌的编曲、配器构思，节目正式进入公演环节后他们才姗姗来迟。 … 2019年11月9日，22:17 本期最佳当属#慢慢喜欢你#，生活气息浓郁的歌词听得我心头暖意阵阵，如冬夜中恋人掌心传递的温暖，虽然不昂贵也不稀有，可朴实无华中涌动着细腻的情愫，让这份恬淡的美好催得人不禁沉溺其中！ 沪海交响乐团弦乐四重奏的加入使得原本就很出彩的编曲结构进一步增色，从《才华有限公司》往期的销量上来看，翁教授这首歌的成绩保底进年度十大金曲。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乐评人@音符轨迹。 … 可能是文人相轻，又有说同行出冤家才水火不相容，独立乐评人@耳帝，也选择了从《慢慢喜欢你》入手，但他的看法与供职迷谷音乐的@音符轨迹，大相径庭。 … 2019年11月9日，22:24 非也、非也@音符轨迹，#慢慢喜欢你#绝对是至尊金曲年度最佳作词级别的水准，实力诠释什么叫隐喻皇帝，他们刻意没去写那些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幽怨缠绵，字里行间没有对过去的铭心镂骨，也没有对未来的游思妄想（这句话是不是非常耳熟，手动狗头保命） 高手总是善于展现而非表达，翁教授唱的点点滴滴均由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小细节构成，她和晏清作这首歌时一定是把各自的情感碾碎全部融化在了这些生活细节中，无需再去刻意地强调什么爱情、幸福等字眼，光凭俩人间的化学反应便足以引得所有人共鸣，这也许就是#亲近自然#的魔力吧。 我爱死了#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这种首尾呼应、环环相扣的美学思想；也爱死了后边那段潜台词——#现实更离不开相濡以沫的陪伴#，这首歌我更愿称之为年度最强！ 最后@晏清，能不能别点赞了，出来解答一下歌里藏着的二十二个慢慢究竟有何深意？总觉得你的隐喻不简单。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乐评人@耳帝 … 得益于近两期官解隐喻活动的培育以及晏清“本人”的点赞翻牌，越来越多的人像耳帝一般染上了臆测、曲解清憬遣词造句的毛病，#亲近自然#的产粮量也得以迅猛提升，而这些经由后台筛选最终都会流向章雅梦，在一番权衡后，她果断地选择将热度倾斜给了一位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 2019年11月9日，22:32 #小步舞曲# 娓娓道来地诉说 独立不群的灵魂 清新不失细腻的和弦走向 今天翁怀憬身上的标签又增加了 继芭蕾舞蹈家、演员、流行歌手、摇滚乐队主唱后 实力民谣歌手 翁怀憬的极限从不受标签所限定 就像她从不觉得娱乐圈是一个圆圈 也并不在乎其他人所关注的中心在哪 她一直都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她更像一座孤岛 自顾自地唱着她眼里爱的轮廓 描绘着这个世界的模样 孤岛没有所谓的中心 那儿远离一切纷争喧嚷 拒绝任何人为设定的规则束缚 时间亦不过只是一种度量单位 独自在十一月热闹的雨夜 躲进练功房某个安静的角落 踮起脚尖起舞的女人 安静宣泄自己的孤岛情绪 那些盲目跟风的喜欢和鄙夷 或许在她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事 重要的是 她能听见自己心的声音 对于那些很多人听不到的 她反而是自知的 所以爱与不爱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亲近自然#这事咱们得往好了想 想想那颗情人的眼泪 见过她对其他人#战术撩发#吗？ @晏清，隐喻皇帝赶紧来给我点个赞 你的格桑花绝对是整季《星语丝路》最高光的礼物… ——细语官方认证：建国门143号乐队主唱，韩礼 … 第二百八十二章 铅华销尽见天真 格桑花又名格桑梅朵，在藏语中寓意着世间最美丽、最幸福的事物，网友们并不了解当初晏清坚持选择翁怀憬时所持的信物原来名字如此暧昧，说实话这把琴出镜率着实相当之高，但节目中俩人却总是囫囵着一笔带过，即便曾有过“手中握着格桑花啊，美得让我忘了摘下”那么好一契机。 几乎没什么人能将“世间最美丽、最幸福的事物”同此刻屏幕中浅吟低唱着《小步舞曲》的翁教授怀中那把吉他建立起直接联系，当然这一切也跟节目组此前尽心尽力的遮掩脱不了干系。 然而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被韩礼一条细语给捅了个底朝天，周四适应场地那会邵卿似是不经意地将其透露给了赵黎平、韩礼、栾传林等大佬，众所周知这些个滚圈扛把子素来的风格便是直来直往、百无顾忌，于是底下的评论就出现了极有意思的一幕。 … @赵黎平：“能不高光么？格桑花箱板用了最顶级的琼海黄花梨木…” @韩礼：“……” @郜延亮：“卧槽，原来这把琴就叫格桑花啊！” @郜延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假设啊，晏清他对翁教授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韩礼：“亮子，你不是更喜欢他们明天那首《生命因你而火热》吗？聊聊这个…” @郜延亮：“对对对，当时我直接被震住了，咬牙切齿在恨自己怎么写不出…” 网友：“#亲近自然#快来，这有糖吃！！！” … 先是企图转移话题，没奈何楼却越盖越高，韩礼干脆直接删掉了赵黎平这座楼中楼，突出一个过犹不及，他忙不迭将自己细语下方其他几个眼熟的id挨个都回复了一遍。 … @段梦圆：“韩老师牛哇，文盲的我只配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虫在床上拱来拱去哇哇乱叫。” @韩礼：“还好，随便酸几句而已…” . @田小洁：“我这种恋爱脑一听就觉得很甜，全篇没一句我爱你可满首歌都在唱人家坠入爱河了～” @韩礼：“哈哈，见仁见智吧…” . @佘晚晚：“赞同！人潮拥挤握住湿热的手心，这句贴切到翘jiojio有木有？” @韩礼：“速通达人乐队的联络人对吧？小姑娘不错，今天现场活跃得很！” . @莫负华邵卿本佳人：“韩爷您这小作文读着真不赖！跟小甜文似的，还有吗？” @韩礼：“邵总您这…” . @姬涯：“难怪那平淡如水的生活会因为她而火热，我也好奇这饱含憧憬又略带酸涩的《小步舞曲》咋写出来的！” @韩礼：“还是你比较会拽酸文，赶紧给人邵总整一个…” … 发现自己是越回越热闹，不少歌坛后辈闻讯跑来韩礼这打卡，连算得上苦主的邵卿都现了身关键亮出的态度还十分暧昧，寻思着反正进度已走到公演最后一首歌，他索性不管不顾愈演愈烈的吃瓜节奏专心看起电视来，可这一放手姬涯那条评论楼里又毫无征兆孵出一新瓜。 … @乐哲轩：“《小步舞曲》是翁教授提供的灵感！姬总您瞅眼热搜就明白了，说是这期得从现在的彩蛋先看起。” @佘晚晚：“#爱徒们背刺了翁教授但又没完全刺穿#轩哥推测可能是被压了热度…” @王澜：“不是吧小乐！别告诉我下午一转身的功夫你俩勾搭上了？”（已删除） @乐哲轩：“艹，王澜你丫赶紧删咯！”（已删除） @佘晚晚：“哈哈哈哈弹幕在狂刷〈莫非定绿〉超好笑啊，嗝～” @王菀兮：“轩哥？贱人就是矫情！”（已删除） @甄蓁：“没…没有勾搭，晚晚正在旁边围观我作法呢。” … 彩蛋前小半截反转无限的剧情逗得韩礼家是一片欢声笑语，好不容易等缓过神来留意到姬涯这条评论的排序无端冲到第一时，他再去看楼中楼里的对话已被留言者删得七零八落，不明所以然之下看得老韩头一脑门雾水。 … @韩礼：“背刺、勾搭、作法？你们仨刚聊了些什么…” @佘晚晚：“额，韩老师是这样的，作法=毒奶，我们电子竞技行业的专有名词，甄蓁是知名电竞毒奶女王…” @甄蓁：“音乐响起，我一个人演出重复的舞曲——刚又被小步舞曲的ending部分整破防了…” @甄蓁：“所以必须果断毒奶一波，我们的教主冕下肯定是在玩#亲近自然#be美学！” @韩礼：“别作法了，你认真再看看我正文最后一句…” @甄蓁：“清哥给您点赞了？” … 定睛一看，韩礼发现晏清还真给自己点了个赞，再一联想起邵卿刚刚那种怂恿的态度，于是乎一番稍加琢磨后他把自己最后那句话做了些许展开。 … @韩礼：“整季节目上他俩拢共用格桑花唱了五首民谣，副歌有点东西的，看懂了自然就无需再作法了…” @甄蓁：“可我没看懂…” @佘晚晚：“人家也是。” @乐哲轩：“确认过眼神都是没文化的人，看好了，我把五首歌的副歌部分提出来…” @乐哲轩：[图片]*5 @乐哲轩：“韩老师的意思你们还没懂？亲近自然cp直接锁死！” …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老渣男乐哲轩娴熟甩出五张歌词分享截图，得心应手地以一波刷屏操作来转移网友们的吃瓜重心： …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女儿情》副歌part.jpg · 总要有些随风有些入梦 有些长留在心中 于是有时疯狂有时迷惘 有时长 ——《立秋》副歌part.jpg · 还有多少回忆藏着多少秘密 在我心里翻来覆去 什么叫做爱情 ——《小步舞曲》副歌part.jpg · 爱情往往是一道世纪的难题 需要一生的时间揭开谜底 ——《生命中的时光》副歌part.jpg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从前慢》副歌part.jpg … 五段副歌内容环环相扣也就罢了，偏生〈梦回女儿国〉晏清一人分饰两角那段还实时来了句倍儿点题的：“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这一针猛剂下来网友哪还顾得上扯什么乐哲轩与王菀兮之间分分合合纠缠小一个来月的八卦，纷纷表示韩礼老师开辟的一条从未设想过的康庄大道，若不是彩蛋实在太精彩，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跟上期玩歌名连线那样立马扑进歌词的汪洋大海中去翻寻正主的糖磕。 … iloveyou是最完美的结束 imissyou一辈子靠今天接触 瞬间是永远 感情变祝福 可惜都于事无补 … 然而现实很快给到带着这样心思的人当头一棒，因为按照韩礼这一逻辑，最后三分之一节彩蛋《生日快乐》的副歌显然不算什么好寓意，妥妥的be线结局预告，原本最是团结的亲近自然cp粉也逐渐弥生出几丝裂缝，其他粉丝也在这种氛围下不觉彻底入了彀，一时间超话#亲近自然#竟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 悲观cp粉：“呜呜呜，泪目，御弟再甜也难抵有缘无份，刚才西梁女王的眼神好酸楚，难道说晏清终于醒悟了，意识到事已不可为，他这首歌像不像是在对教主冕下说——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虽然我依旧爱你，但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放弃然后默默远离，祝你生日快乐并且幸福…” . 乐观cp粉：“胡扯！呸呸呸，这首《生日快乐》是吉他弹唱的流行歌而已，通俗流行音乐跟民谣两者的概念都分不清你们还磕什么亲近自然？花絮预告里教主还是蛮在意晏清的！大家要有信心啊，清哥别放弃必拿下！” . 身在彀中不自知的新cp粉：“不是吧，现在磕个cp都要求这么高的吗？原本还想入股#亲近自然#的，哎呦，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俩这么好磕呢，可惜啦，首季才华有限公司时日无多了～” … 『请你原谅我 不多写一个字 像普通人模糊 多一字多份痛 今夜我不想哭 happybirthdaytolina happybirthdaytoyou』 … 沙哑低沉的嗓音将歌者内心的挣扎、分裂明晃晃地扔到了台面之上，因无法卒视晏清此刻流露出的脆弱而选择关掉电视的观众不计其数，其中便有一位深陷压抑情绪无法自拔的粉丝敲出了一篇甚为虐心的细语。 … 2019年11月9日，23：01 “单方的守候，试探的温柔，还是少了点什么”———《alwaysonline》 明明在网络上异常活跃却又始终没为心爱的人发一条庆生细语，一直在想让@晏清，欲言又止的“少了点什么”是不是指这个，会不会是少了我们教主冕下@翁怀憬lina_jungle，的回应呢？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好虐，虐得我都忍不住直接写同人文了，忽然就get到了#亲近自然#的be美学… 晏清：“我深情地望向你，并不奢望你有任何呼应，只是我要投注那一份真挚心意。” 翁怀憬：“对不起，你知道我是一个小心而谨慎的人，也许只因恐惧于破坏那份仅存乎想象中的美好，所以才不敢在一起。” 或许我能这样安慰自己：他们在电影里、彩蛋中彼此拥有，相依相偎着肆无忌惮地宣扬爱意，而回到综艺本身后他和她只是最纯粹的合作关系，发乎情、止乎礼的动作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哎，道理我都懂可就是没来由地觉得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了帝都却没买到明天草摇的票，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首季完结后他们下一次同台是何时了，呜呜呜，emo掉了…［大哭］ ——细语网友@风华褪尽。 … 整晚活跃得犹如高仿账号的晏清几乎是秒赞了该细语，这一行为惹得更多被戳到泪点的粉丝进一步胡思乱想起来，他们或踊跃留言表示自己有被共情到，或纷纷担忧楼主这番言论怕是要一语成谶，好在不多久后草摇组委会蓝v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 … 2019年11月9日，23：05 你是否还在为无法见证草摇盛世而抑郁寡欢？ 或因错过木棉与情人live首秀终日以泪洗面？ 又或悲观于亲近自然即将be而深感意难平息？ 抑或深陷“清哥必拿下”的心潮澎湃中难自拔？ 再或者，你只是有一番不吐不快的倾诉欲… 小摇要播报一个好消息！晏清老师深感于诸位对草摇门票的渴望，当然他肯定也惊艳于大家笔耕不缀的产粮热情，在同组委会的紧急磋商和极力争取下我们决定协调出最后十张vvip门票！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字数不限，体裁不限，只要你敢写就有机会成为余下九位幸运儿之一。（一张将赠给刚那位被晏清老师翻牌的朋友） 明晚21：30@木棉与情人乐队，将在草摇〈夏舞台〉等他也等着你们来赴约哦～ 介时务必~? 睁大眼睛~? 竖起耳朵~? 一起秉住呼吸~? 见证从岁月深渊里盛放的木棉~? 欣赏在俗世中翩然起舞的情人~? 聆听木棉与情人那些火热的故事~? ps：由于时间仓促，本次同人征文活动将采用翻牌加互动量晋级制，共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凡带了#亲近自然同人#、#我想去草摇#tag的细语只要被@晏清，点赞翻牌即被认可为优胜作品；截止帝都时间10日上午十点翻牌数量未达到九次则自动进入第二阶段，我们会通过互动数据排名来角逐出余下名额。 所以还在犹豫什么？快提起你们的纸笔来决一胜负吧！ ——细语官方认证：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蓝v。 … 草摇30周年门票多抢手相信无需赘言，而由于某一众所周知的原因第二个演出日的票更是被炒得洛阳纸贵，下午那会便有很多巧立名目高价求购的评论逃过了细语的大数据筛查，这启征文活动对那些求票无门的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留言区一片欢欣鼓舞，当然也冒出了不少抗议的声音，毕竟对外地的粉丝而言显得有些不太公平，某些离帝都天南地北的人即便确定入选后也可能因为时间仓促而错过成行的机会，但紧接着下一位入局者彻底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 2019年11月9日，23：09 #亲近自然同人#、#我想去草摇#还在担心来不及赶上明天木棉与情人的live首秀？转发此细语louisvuittonofficial为本次同人征文加码十张#吕2020春夏时装秀#现场门票，届时获奖者餐饮、住宿及往返路费所有费用全包。 . 暮色朦胧，灯光缤纷，共鸣标志性建筑，构筑时装新风。帝都时间11月23日20：18，lv设计总监marcojacbos将于国家大剧院呈现#吕2020春夏时装秀#。 悦耳乐章，即刻调频，颠覆性解读经典，释新演绎摩登风采，lv亚太形象代言人@翁怀憬lina_jungle，将携数位神秘品牌大使、挚友敬献#吕2020春夏时装秀#手袋、时装、珠宝全系列，邀您预约细语视频号lv_official，在线赴往秀场盛宴，云上共赏灵感新作。 ——细语官方认证：吕，louisvuittonofficial. … 堂堂蓝血贵族品牌出来为一同人征文站台有何用意？被震撼得一惊一乍的粉丝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想通透这一点，另一边晏清“本人”又兵贵神速地翻出了第二位幸运儿。 … 2019年11月9日，23：13 #亲近自然同人#、#我想去草摇#、#晏清快来点个赞#当生活囿于油盐柴米酱醋茶，习惯靠消磨爱意来维系平衡，而非放慢节奏去享受人生时，也意味着屈从现实的两个人正由刻骨铭心日渐貌合神离。 这好像已然成为了众生常态，什么相看不厌、久处不腻只是多巴胺作祟下的胡言乱语罢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都市钢筋水泥丛林里哪来那么多碧沼鸳鸯交颈舞，不沾世间烟火气的故事？ 而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知其所以必然，却依然能以最轻盈的步伐去跨越生命中沉重的事，方更显木棉与情人之难能可贵@晏清，必拿下。 ——细语网友@一汪春潮莫迟游。 … 看着九张入场券转眼又少了一席，#亲近自然#超话粉丝们的紧迫感瞬间就被拉得满满当当，连带着使得章雅梦布置的第一波后手爆发时都受了影响：下方评论区讨论最后一期歌名隐喻的内容少了一大半，转而充斥着大量“选择什么角度切入最佳”之类的的交流贴，但让人奇怪的是晏清似乎突然就消停了。 端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滚圈那帮老炮、还有唐僧、女儿国国王扮演者钱德均、赵蕾两口子都频频露面给网友们支招，嘻哈小天王姜瑭更是发了条整好跟女友傅若蓠那边第二波后手卡点的留言： … @姜瑭：“冷知识：唐僧法号玄奘，俗家姓名叫陈祎，虽然御弟并不姓唐也不姓晏，但只要人西梁国主喜欢，我们清哥肯定就由她叫啦，左右不过是个名字罢了，看形势一片大好～给大家出一新思路怎么样，感觉光是〈御弟姓唐，甜到哀伤〉这八个字的弹幕就能水出部一千字的小甜文，要不我也加个码？凡以此题材入围的作品，#江湖噪音#下周亦有神秘好礼相赠，绝对惊喜！” … 堂而皇之地秀恩爱的同时姜瑭也在暗中预告了一波，等章雅梦那边第三波后手爆出后，几乎所有明眼人都能猜出下周末清憬必将有一趟沪海之行，一发接一发的重磅猛料轮番轰炸后，完美达成预设kpi的“幕后黑手”潇洒地撤离了战场，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没有人翻牌意味着余下八席只能通过互动量来决出，声势越来越壮大的cp粉边磕着官方产的糖边开始了一场彻夜达旦的产粮兼艹数据大战，他们八仙过海着各显神通，这一夜诞生了数不胜数的优秀同人作品。 … 2019年11月10日，3：00 “御弟姓唐，甜到哀伤。” 这话她最先是从驿丞那听来的，最近驿馆来了位相貌堂堂，丰姿英俊的和尚，此人来头不小据说是东土大唐王结拜的御弟。 “我国中实有造化，此男子做我王之夫，岂不玉成一段佳话？” 见过这唐三藏的太师拜奏到，朝下众文武百官皆是眉花眼笑，一时间竟接二连三附议。 “明日倒换关文，尽早打发走吧。” 那年的她芳龄不过廿二，初登西梁大宝，内值百废待兴，外有群狼环伺，正是江山飘摇、内忧外患之时，哪有闲心想什么儿女私情。 然而等到第二天这身披紫金袈裟的大唐御弟来到朝前，女王仔细观看发现唐三藏果然一表非凡，她终于还是对这个唇红齿白、眉眼清秀的男人动了心，于是乎才有了邀他夜探国宝那一幕。 月下云翘早卸，灯前罗帐眠迟，听了一整夜的“阿弥陀佛”，她没想到称孤道寡的权，一国之富的利都无法诱惑到这个佛心坚定的和尚。 兴许顾忌着君王颜面，她没有选择强留，印过关文还将他送出了城。 “若有来生。” 启程前似乎只会低头念佛号的他无端行了一个世俗的合掌礼。 “我只争朝夕，不讲来生，打小我就在赌，赌生、赌死、赌气运，最后方坐稳王位，我以为我赢了，罢了，缘分这东西，我终究是输了。” 对佛不入生死轮回心知肚明的女王自是不信他的来生再见，等唐三藏打马远走后，她望着卷起的一片黄沙潸然泪下。 此后女王励精图治，西梁被治理得国泰民安，威望在整个西域诸国盛极一时，只是年近古稀她都未曾招夫，四十岁那年喝了壶子母河的水，生了个女儿培养起来继承王位。 因闲来无事总爱登高西眺灵山，朝野坊间都流传着女王陛下依然爱着几十年前借道西梁的唐三藏，过完七十大寿后常感精力不济，她便将王位传给了女儿，此后便搬到面西而筑的行宫不再过问国事。 “陛下，陛下。” 某个例常呆在后花园夕晒打盹的下午，她被贴身侍女出声唤醒。 “何事？” 连抬眼都很是疲倦，垂垂老矣的她自知已时日无多。 “今日有天竺商队过境，贩了点东边近年兴起的椪糖回去…” 手捧一方锦帕的侍女轻声细语呈报道：“女王说得先买给母上尝尝，她一直都惦记着您最爱这些东土物事哩。” “没有的事！” 话虽这样说，她起身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同时浑浊不清的眼珠也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我看看。” “您快尝尝这糖吧，据说特别的甜哦。” 侍女笑着解开锦帕，映入她眼帘的是张花花绿绿的糖纸，信手取了一根竹签，前女王剥开外边的糖纸，发现上边方方正正写着一行小隶：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将糖放进嘴前，她瞥到椪糖被融成一位宫装女子模样，秋波湛湛的眉眼像极了自己年轻时那模样。 「这糖真甜啊…」 焦黄的椪糖入口一阵清甜，她的思绪陡然又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魂牵梦绕的月圆之夜。 “陛下…” 侍女以为她没听见又凑近轻声问了一句：“糖甜不甜呐？” “甜，怎可能不甜，毕竟…” 话尚未答完她便在侍女震惊的目光倾视下神奇地回复了年轻时的容颜，浑身还泛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流光。 这时远处落日余晖映射出一道绮丽的七彩虹桥伸向后花园，前女王曾亲笔画过无数张肖像的男人踏着翻涌不止的云浪来到了她身边。 “陈祎如约而至，今后奉陪到底。”依旧是单掌行礼，做俗家打扮的他甚是眉清目秀，她这回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挽住了男人的臂弯。 二人化作一道光渐行渐远，最后竟依偎在西天边停驻下来，旖旎的云霞也被他俩渲染成轻萦的流彩，晚风中飘来昔日女王那银铃般的笑声，侍女依稀听到了那未说完的后半句。 “御弟姓唐，甜到忧伤。” ps：拜托了@晏清，#我想去草摇#、#我想去沪海#、#我想去看秀#、#亲近自然同人# ——细语网友@易水西风 …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姜瑭另辟蹊径的选题吸引了很多同人大佬的青睐，这篇以西梁女王视角展开的佳作更是自凌晨三点多起便互动量大幅领先全网，直到上午十一点多才被某位后起之秀追上，之后二者便一直保持着齐头并进的态势。 … 2019年11月10日，10:09 当网友们都沉醉于《慢慢喜欢你》中细腻柔软的情感时，以一位侦探小说家的职业敏感力，我似乎听出点了不得的弦外之音。 当然这纯粹是我主观思想作祟下的一家之言，不能就此断定这是首he的歌，但无妨写出来抛砖引玉供大家参考。 verse第一部分从书中的情节写起，这里可以解读成一部青春校园小说：傍晚、单车、男孩、女孩、白色衣裳、好聚好散… 你在听这首歌→这首歌里的人在看书→书中的人在恋爱→情侣分分合合→好多天都看不完 这样子写像什么？作者刻意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有没有一种无间轮回的味儿：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歌中提到女孩似乎深陷入了小说构建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她的心情随那些或浪漫或心酸的桥段牵动着。 注意关键词“喜出望外”，这个成语的意思大家都懂，通常用来表惊喜，但我们做一些拆解后，层次会更丰富： “望”应该指的是期望，“喜出望外”可直译为：欣喜出于期望之外。 结合歌中，就是说，本来没期望这个傍晚会发生什么，但却突然出现了意外惊喜。 那我就不禁想问一句：“小说里总爱写这种喜出望外的故事，那么爱读小说的人呢？她过着怎样的生活？” 前面说到作者（此处特指晏清）有刻意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第二段主歌里，他实际上就在以女孩的视角憧憬了一段平淡中带着温馨的恋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看惯了外面世界的饮食男女想回归绿瓦红砖、柳树青苔的故里。” 厮守终生总是爱情亘古不变的最高目标，这样美好的感情也无形中模糊了缓慢的时光——晚餐的甜点、睡觉的位置、旅行的沙滩、烫好的行装… 我们可以透过音乐看到了一幕幕影像：“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洒满房间，女孩充满爱意地拿起熨斗将男孩衬衫上的褶皱慢慢抹去，餐桌上摆着俩人的早餐，她却站在床前不忍叫醒他。” 副歌部分重复十一次的〈慢慢〉其实是在反复点题，换成西南方言来表达就是巴适，从喜欢到老去巴适地过完一生，这种细水长流的生活节奏便是歌中那位爱读书女孩内心的真实写照。（话说瓮教授似乎就是渝城人吧，这就很巴适…） 分析到这肯定有人会忍不住问：“然而她的向往真的实现了吗？” 当然啦，歌中那位爱读书的女孩现在已经老了，要不然她如何能像广角镜一样提取自己慢慢的一生呢？还有我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喜欢”、“亲密”、“在一起”、“回忆”、“老去”这些个词从哪儿开始才是她的想象？抑或是从一开始就只是少女心泛滥的幻想？那晏清、翁怀憬他俩未免也太残忍了。 所以我的倾向是爱读书的女孩也遇到了属于她的意外惊喜，然后像小说里的浪漫桥段一样，在一个霞光万道的傍晚遇到了他，在细水长流的巴适节奏中，俩人相识、相知、相恋至认定彼此，一起精心准备行装去旅游，再回到故乡慢慢变老… 加上最后歌曲最受好评的那句“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才算一套完整的剧本结构，注意这种设计跟彩蛋中段一样，其实都是在佐证晏清想表达的“爱意轮回不止”，我甚至想大胆猜测一波她俩是旧情人关系［狗头］ 不管怎么样，想象总是完美的，无限循环着这首歌刷了一通宵的细语后，我突然对亲近自然的happyending有了最坚定的信心。 ps：@晏清，#我想去草摇#、#我想去看秀#、#亲近自然同人# ——细语官方认证：知名侦探小说家@nokiyu … ?????—新版分割线—????? 今天是11月9号，憬儿的生日 例常是要给她说些什么的： 一城烟雨一楼台，一花只为一树开 一颦一笑一知己，一点一滴一情怀 予美的定义我只是想用“翁怀憬”来造句遣词 告诉你这世上无二的诗 讲你是我独一的故事 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事 白银萌送过啦 最近很穷没钱给你撑牌面了 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代表全体书友爱你三千遍～ 第二百八十三章 呕哑嘲哳难为听 … 草场地摇滚音乐节 主会场〈夏〉舞台 … 帝都时间11月10号正午12点，第三十届草场地摇滚音乐节收官日演出在天公作美的雪渐消停中如期拉开帷幕，即便登台亮相的时段排得有些不尴不尬，但以“激流革命”一词自诩的烈火蔷薇乐队依然用精彩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并非浪得虚名。 于重型摇滚乐最残酷的修罗阵〈春秋战国〉中磨剑四载最终才得以杀入主会场〈夏〉，他们席卷起的thrashmetal风暴足以惊艳这座被万千乐迷奉为国摇名人堂的舞台。 … 『纵一场烈火吞噬大地 让炙热灵魂冲出躯壳（和声：thrash！） 敞开充满愤怒得胸膛 每一根血管都流淌着熔浆（thrash！） thrash！thrash！thrash！（thraaaash！） 鞭挞所有抵抗 击溃任何幻想（thrash！） 就地将敌党全部埋葬 当秩序被我们重新建立（thraaaash！） 炼狱终将有美丽的蔷薇盛放』 … 激流金属标志性的急骤guitarriffs（riff指演奏及编曲中的“重复段”）、空弦轮拨指法里频频穿插的下拨扫弦冲击力极强，种种炫技配合过载失真音箱令电吉他化身火力全开的加特林、极富辨识度的高速双踩底鼓再加上颗粒小、密集且音色尖锐的fryscream…（也就是俗称的死嗓） 仰仗其大招齐出的成名作《炼狱终将蔷薇盛放》，烈火蔷薇乐队制造出无与伦比的重核倾泻感和压迫力，成功催得占据前排狂舞区的一众铁杆乐迷彻底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甩头模式，甚至连横置于调音台边的媒介及合作伙伴嘉宾席也不外如是。 “卧槽！这就炸起来了？果然硬核就是为现场而生的，耳机再好都不会有这种体验，勋哥怎么样，他们烈火蔷薇算把鞭挞给玩明白了么？牛先勇、王澜、胡见鸥、海又棠几个比起去年是真长进不少…” 胸口胡乱挂着草摇媒介通行证，迷谷音乐app主编符季也就是细语id叫@音符轨迹的那位乐评大v，正带着他的前同事张家勋纵情享受着这场难得的激流金属盛宴，高声嚷嚷着交流之余俩人不时还捏紧拳头配合和声齐吼：“thrash！” “thraaaash！来晚啦~啧啧啧，还是咱大夏朝的味儿对，看看现场这耕田的气氛，头一甩脚一踏根本停不下来，大家先感受感受，我们待会马上就去搜寻侦探小姐姐的踪迹…” 举着连接了流媒体设备的自拍杆姗姗来迟，回归其女主播身份的甄蓁秒切夜店dj模式，蹦跶着试图给直播间的粉丝们来记全景展示，却不慎迎头撞上了张家勋，裹紧小雨披、稍整理妆容后，双眼放光的她很是自来熟地上前招呼道：“嗨！大叔你昨天不在吧？看着有点面生诶…” “哦呦，勋哥你的艳遇来啦！昨天乐哲轩泡了她闺蜜…” 飞速在耳边递话，符季笑得略显猥琐，张家勋默默回了记「滚，我根本不认识她」的眼神，最后俩中年男人默契地继续起他们旁若无人的快乐舞步。 “音符老师，这位大叔是不是参加同人征文活动得的门票呀？人家是专门来采访他们的呦…” 左手窝成可爱的小喇叭状以扩音，甄蓁笑靥如花着步步紧逼向张家勋：“大叔你好，可不可以跟粉丝们打个招呼？” “不是，我不太方便接受采…” 下意识双手捂脸，张家勋对入镜什么的相当之敏感，可脖子仍处于一伸一缩的惯性状多少显得有些滑稽，还没等他解释清便被甄蓁一通贴身撒娇给打断了。 “别紧张哈～大叔，人家在拍舞台啦，放心吧…是这样的，我特别～特别想采访互动数据第一的那位小姐姐，她今天来现场了么？旧情人关系！好敢猜诶，关键是…” 肩膀跟着间奏的吉他solo来回摆荡，蹦迪八卦两不误的甄蓁紧抓住张家勋袖口不放：“教主冕下刚刚经典手滑——给那篇同人点了个赞立刻又取消啦，这不就等于坐实了猜测！” “哈哈那也不一定，估计翁教授整个人都是懵的，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完一觉醒来发现细语变了天，这情况你搁谁谁不犯迷糊啊…” 聊起亲近自然的八卦，符季顿时来了劲：“追完征文获奖作品合集，连我一大老爷们都忍不住直呼好磕！” “老符省省吧，有些事没法说太细这里头很复杂的，呃，小姑娘你自己看…” 清憬cp最开始其实是泛泰生造的，张家勋对这点心知肚明，反而没有别人那种恨不得帮着推波助澜的心态，冲甄蓁遮遮掩掩地亮了亮带有名字的通行牌后他不欲多言：“我真是蹭他的路子进来的，昨天人还在沪海加了一上午班。” “不好意思啊，怪我病急乱投医，见着生面孔就以为逮着了机会，家人们～蓁酱回来啦，刚遇到一位好像知道很多内幕的大叔，好了，现在继续我们的寻找女侦探之旅，她会在哪呢？真不该陪晚晚去那边的…” 吐了吐舌头，甄蓁挑起自拍杆转身打算离开，甩着双马尾四处张望一番后，气鼓鼓跺着脚的她不死心又回头问了声：“提前过来蹲守就好啦，两位大叔～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有哪几位同人文豪到场？” “具体来了几位我还真没留意，不过搁那玩手机的帅哥肯定是其中一个…” 美少女总能获得优待，张家勋朝临近出口通道方向努嘴，视线还在某位打扮明显与摇滚乐迷格格不入的精英人士身上打了个转，等确认甄蓁找准目标后，他身边的符季也小声来了句吐槽：“对！就他没错，来草摇拾掇得跟去相亲似的也是一绝了！” “蛤？敢情是灯下黑啊，家人们走！过去聊聊…” 双眼再度放光，甄蓁果断举着自拍杆找了过去，凭借其社交nb症的优势，没隔多久居然领着那位身穿博柏利双排扣风衣的男人走了回来，真难为了她嘴头还继续着双线操作：“我们先帮这位帅气的小哥哥介绍两位很懂摇滚乐的大叔吧，吶！来自迷谷音乐app的符老师，还有？哦，张老师…” “thraaaash！” 端得是面面相觑，激情应完《炼狱终将蔷薇盛放》ending和声的符季和张家勋一整个大无语：“啊，这是…” “嘿嘿，情况我摸清了，侦探小姐姐在晋西赶不及来，十位文豪只有四人到场，小哥哥姓汪，金牌大律师喔，就昨晚被翻牌的@一汪春潮莫迟游，这是人家正常的着装风格啦…” 整好烈火蔷薇第一首歌唱罢，兀那开始与前排一票死忠粉互动，聊的内容不外乎今年的主题以及乐队参加历届草摇的筚路褴褛，大忙人甄蓁赶紧将镜头对准夏舞台，安置好直播间的“家人们”后，她小声替汪迟游暖场道：“我听他说get不到激流金属的魅力，听得如坐针毡，怕耽搁晚上的把妹计划，这不正好有俩专家嘛。” “真不是把妹，之前只听过像poprock、britpop、punk、reggae这些，确实我现在有些犯怵，冒昧叨扰了…” 举止彬彬有礼，被张家勋吐槽穿得跟来相亲似的男人躬身递出两张烫金名片，他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鄙人君合汪迟游…” 没错！此汪迟游既是曾与邵卿有过一段“年下男痴恋美艳御姐”雨后小插曲的那位，这绝对是出神来之笔，昨晚不知是章雅梦还是苗妙披着晏清的马甲闹的乌龙，第二张牌竟机缘巧合地翻到了他，关键当时邵美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好一场落花有意随流水，奈何流水无情恋落花，汪迟游本人倒是憋着股越挫越勇的心气，可萃华楼那出失败的相亲会后先是被靠山冉宁痛斥曰“竖子不足与谋”，紧接着电话也让邵卿给拉入了黑名单，他唯一能做的只剩死蹲卿美人细语这条路，所以此番意外中签自然被其视为天赐良机。 「阿卿好像还挺乐见其成搞亲近自然cp的样子，10号压轴出场的是木棉与情人，她作为乐队经纪人肯定会下场来听，一起看场演唱会兴许能将我们关系拉近不少，到时候再投其所好岂不美哉…」 于是乎汪迟游第一时间便联系了组委会，又填鸭般补了堆摇滚乐理论，再一大早地给冉总报了个喜讯，甚至还暗中策划了一系列别出心裁的惊喜，但等来到草摇现场他才发现自己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异常骨感。 「啥玩意啊，咋阵仗和正常明星演唱会完全不一样，前排的拳打脚踢，头甩得跟嗑大的瘾君子似的，中间的则不断发出各种鬼哭狼嚎，后边还有茫茫然一大堆扯大旗敲锣作法的，活脱脱一出群魔乱舞的大型邪教现场，哪哪都不像搞什么风花雪月的好地儿…」 并非没有去试图融入其中，但由于平素鲜少涉猎重金属，不得其法的汪迟游只在舞台与观众区栅栏间的最佳观赏位置坚持了片刻，周遭乐队呼呼灌耳的魔音及歌迷“thrash”个不停的呱噪声便已虐得他血液几近凝滞。 「thrash是什么鬼，thrashmetal鞭挞金属？确定不是trashmetal（垃圾金属）！哦，百科词条的科普说也译作激流金属，擦！还让人给鄙视了，看来得躲到旁边去搜索，这种精神污染我如何坚持到晚上九点半，万一阿卿她喜欢这种调调又怎么办…」 以上便是甄蓁找过来前汪迟游的内心活动，俩人一番尬聊后，当听到热心市民甄女士表示可以介绍几位业内专家为后续想法出谋划策时，他当即顺杆子往上爬跟着过来了，姿态那端得叫一个求知若渴：“她应该算比较喜欢摇滚的那卦，目前还处于想尽办法迎合的追求阶段，所以还望您二位能不吝赐教。” “好说，真心喜欢摇滚乐的绝对都一顶一的好姑娘，不过光只喜欢摇滚歌手的就难讲咯，现在这帮小丫头片子成精了，像昨天乐哲轩、今天的你，凡见着帅的那是一口一句小哥哥…” 伸手不打笑脸人，符季冲汪迟游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叹气道：“到我们这就变老师、大叔，什么叫区别对待啊！” “泛知识产权领域顶尖律所合伙人，汪兄弟你相当年轻有为啊，现在帝都婚恋市场有这么卷？不应该呀…” 没接老友内涵“果儿”的隐晦梗，张家勋抄着名片定睛看了看，又好生打量了一番仪表堂堂还事业有成的汪迟游，他碎碎念着嘀咕道：“照理说不会缺小姑娘喜欢吧？” “就是！律政王子绝对是爆款，超级吃香的诶，直播间好多小姐妹都嚷嚷要爆灯，再说我身边也大把的闺蜜可以介绍，可他铁了心要吊死一棵树上！待会倒要看看那个女生哪来的能耐…” 先前有默默往外挪了些，甄蓁借此避开符季对自己和佘晚晚的调侃，也顺便关怀了一波被冷落的粉丝们，然而听到这句后还是没忍住横插一嘴，她绘声绘色地鹦鹉学舌起来：“什么光站在她面前就局促到身体僵硬、不敢直视她的丹凤眼儿、没胆量跟她开玩笑、甚至每次开口之前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设…” “阿卿…爱情不就是这样，于茫茫人海中以四十亿分之一的概率去寻找一个真正触及自己心灵的人，然后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她就是我百分之百的人间理想，而我于她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之一，所以难追是早可预料的…” 饶是有追求邵卿的胆儿，汪迟游却也没敢声色张扬，硬生生将脱口而出的阿卿两字改为爱情，脸上挂着缕骄傲又渗人的痴汉笑，他强撑着故作豁达状：“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能有机会肯定要争取一把，只求不留遗憾。” “难追？你这形容得简直希望渺茫，我就不信还会比晏清追翁教授还难啊，多少是有些夸张了吧…” 眼睑一眯嘴角一勾，符季浮夸地皱着眉以示鄙夷，引得几人会心一笑后，他佯装愤愤不平道：“你这样子搞确实像是在破坏市场秩序，毕竟我勋哥也还没解决个人问题的。” “顶多容易少许，有可能还更难！毕竟晏清有全网助力，连她都爱磕亲近自然，可惜现场跟我预想的情况不大一样，不怕您二位笑话，我本来还准备了像饭圈那种无人机和led屏应援的…” 这时舞台上烈火蔷薇终于开始其第二首歌的表演，汪迟游瞥了眼“发病”人数越来越多的主会场，无奈放弃长话短说将计划向符季等人作部分透露的打算，他揉着太阳穴苦笑道：“唉，激流风暴又要来了，看他们一个个疯得…” “这是要继续放大招的意思啊，上半年新专里的《moshtodie》，风格延续了《conflictaward》那种极致的煽动性，天下激流唯快不破，不快不疯不成魔，他们叱诧春秋战国那个重型战场时期搞人体冲浪就很有一手…” 边科普边猛地凭空一抓，张家勋语气里带着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癫态，令汪迟游不由害怕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旁边符季赶紧拍着胸脯向他保证道：“金属乐这块勋哥绝对比我专业，昨晚征文活动不是有一句，只要你磕清憬我们就是好朋友，有想了解的尽管开口！” “来之前我其实是做了些功课的，感触最深一点就是贵圈的欣赏门槛实在太高了，光金属乐流派就有什么传统金属、哥特金属、迷幻金属、硬式摇滚、工业金属、死亡金属、流行金属、力量金属、速度金属、鞭挞金属、毁灭金属、民谣金属、黑金属、华丽金属、交响金属甚至新古典金属等等，还有些译名没搞懂的metalcore、deathcore、grindcore、hardcore，这些普通人估计区分都难…” 深受其苦的汪迟游连忙抓住机会开始大吐苦水：“比如我的理解就很朴素——rock＆roll根据字面直译来〈岩石〉与〈滚动〉，所以摇滚应该是刚柔并济，节奏与旋律的有机结合，但今天的初体验完全颠覆了这一概念！” “666666、虽然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惊、蓁酱人家头都快爆啦、要求旁听帅7小哥哥唠嗑，你们这些家伙别带节奏，烈火蔷薇明明很酷好么？现场…” 原本游离在外的甄蓁又悄悄潜回三个男人身边，汪迟游这番言论在直播间勾起不小的共鸣，她歪着头跟弹幕唱起了反调：“现场魅力加成懂不懂？滚圈鄙视链知不知道呀？我不管！反正比起britpop那种靡靡之音，金属乐更加有高级感！” “咳，以前其实我们也这么觉得，但最近算是达成了统一的共识，这样解释吧，金属乐乃至摇滚乐的概念其实一直都相当笼统，像刚汪律提到了许多听着就特别高端的流派，也只不过是因为它们的名字取得高端而已，自诞生伊始摇滚乐从没以某个固有、刻板的状态存在过，至今仍在滚滚向前不断发展…” 听到甄蓁这番言论，俩乐评人均是咧嘴苦笑，一番眉来眼去后由张家勋开口接话，期间特意留意了一眼直播视角，确认美少女主播确有恪守规矩没在拍自己，他才放心扯着涨红的脸继续道：“它可以有成千上万般模样，但其中总会有一种样子让你无法自拔，这才是rock＆roll独一无二的魅力。” “只要是有感而发的，自由的、自然的、不拘一格的，都可以称之为摇滚，因为勇于表达本身就是件特别摇滚的事，我觉得自己这样笑着、舞着演绎《don''tbreakmyheart》超级摇滚…” 深知老友的尴尬，毕竟平常为恰饭没少昧着良心批判晏清、翁怀憬的作品，符季替脸皮发烫的张家勋做着注解：“大前天彩排时某位局外人以她独有的轻歌曼舞姿态在这上边硬生生把老中青三代国摇乐手全唱服了，我们也不确定翁教授原话具体咋说的，但道听途说过来都备受震撼。” “迷谷app张姓乐评人？勋哥！哇~大叔！原来你就是张家勋！大名鼎鼎的《才华有限公司》超级黑粉、细语对线达人、经典逆风一喷九，想不到私底下居然将我家教主冕下的话奉为圭臬…” 甄蓁颇为后知后觉，直到这时才在弹幕提示下发现张家勋的真实身份，她捂住麦惊叹连连：“ohmygod！果真哪哪都逃不开真香定律，属于是黑到深处自然粉了！” “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批判不能算黑…那是音乐理念不同发出的善意批判!是批判…我…” 一朝黑粉身份被戳破，张家勋犹如窃书被当场抓获的孔乙己般，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他絮絮争辩道：“乐评人的事怎么能算黑么？我不也喷了那些胡乱黑他们作品的人？” “她也承认啊，说你逆风一喷九啊，放心，没直播出去，掐麦了，小甄还是有分寸的…” 场面略尴尬，符季替张家勋打着圆场：“我勋哥私底下蛮理想主义者一个人，只能说受生活所迫。” 「最强黑子其实早已被圈粉，只因身在曹营要恰饭，阿卿好像细语上也跟他对过线，好！又一个破冰点，赶紧记下来…」 心念电转间，汪迟游绝对是个妙人，猛地一拍大腿将话题强岔开：“害！气死我了！刚躲那边抄作业白遭好多人唾弃，原来只是贵圈鄙视链在作怪…” 烈火蔷薇第三首作品毫无意外依然是连续副段不断推进的暴虐节奏，汪迟游遥指一手愈发癫狂化的主会场，他伺机把话题往蓄谋已久的应援方式上引：“所以他们嗨得拳打脚踢我却只觉得吵闹，一切仅代表我跟鞭挞金属频率不太对，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件值得羞耻的事咯？那举个大灯牌疯狂打call也应该问题不大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建议晚上在主玩朋克金属的楚天野人上台时去那下面试试，每年都有不少人干仗，你能不能留全尸不重要，重要的是…” 明显汪迟游这番试探被人当成了他在讲段子，空气里弥漫着快活的气息，原本尴尬症犯尽的张家勋乐得合不拢嘴，符季更是捧腹不已：“能为促进金属乐迷和朋克乐迷大联合贡献一份力量。” “饭圈那套在这边行不通的，小哥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哇！超级火箭！感谢汪律师是本喵姐夫送的超级火箭，老板大气老板硬邦邦，没问题！这个…” 只有甄蓁相信汪迟游是真有那个心思，原本还想多劝上几句，可直播间里突然冒出的土豪打赏勾得她改了主意，抄起镜头就往有些懵逼的汪律师身边凑：“激流金属确实听感差了些，好多弹幕也在吐槽，说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不如我们陪小哥哥来好好听两位老师讲课吧。” “啊，姐夫是什么鬼？让我跟观众打个招呼？hello，大家好…” 先前便露过脸，汪迟游对甄蓁比手划脚让自己出镜的请求没多想，任由对方一通怼脸拍，试探未果的他保持着耐心继续发起请教：“木棉与情人应该算朋克乐队吧？网上说金属乐和朋克乐矛盾对立很严重，两者最直观的区分是不是就体现在旋律上？” “木棉与情人从来没被人划分为单一流派的乐队，拥有专业的爵士鼓手以及国内最好的贝斯，翁教授的电吉他也相当出彩，整体来说他们乐队的技术上限极高，至于矛盾对立直白一点就是朋克老觉得金属装x，而金属认为朋克傻x…” 除稍有些感慨帅哥对消费的确有刺激力外，符季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他只是笑了笑看向张家勋：“可能算是咱们滚圈内部最经久不息一条双向鄙视链了，有兴趣的话让勋哥给你讲讲！” “呃…metal的概念本身就没过多去考虑听感，音乐性上致力于去旋律化与去布鲁斯，riff、炫技与底鼓大幅度增强，一般会用大量riff和更快的演奏速度来搭建一首歌的主要框架，你们可以把它形象地理解为一个充满哲学辩思的中年男人…” 还真有考虑甄蓁那边直播间观众的感受，一番思索后，张家勋用了最浅显易懂的方式将两者的区别阐述得相当通透：“而punk编曲多为三和弦的简单节奏型做框架，吉他音色突出中频，鼓点偏明快，体现在旋律性上自然比金属乐更动听，对应来说它更像一个躁动不安的青春期男孩。” “妙啊！老章直呼过瘾、佩也想一睹姐夫风采两位大佬送出了航空母舰…” 汪迟游还没将一声声的姐夫给消化完，大额礼物收到手软的甄蓁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替他继续发了问：“刚姐夫…哦不，小哥哥说了他只听过朋克、雷鬼、英摇，britpop就是黄曲霉素那挂吧，特点也是好听啊？” “是的，严格说来，起初英伦摇滚更偏重做为一种对抗米国颓废一代文化入侵的符号，且其实是由媒体推介出来的营销工具，具有更强的文化意义，而不仅仅是风格流派。不过在随后的发展中，它确实逐渐呈现出了自己的特点…” 心中虽有些纳闷观众为何会如此捧场，但这丝毫不影响张家勋的信手拈来兼旁征博引，在完全脱稿的情况下他讲得头头是道：“创作者通常会从60年代的英国流行乐，70年代的华丽摇滚、朋克和90年代的独立流行中吸取灵感，编曲上经常大量用到挂留和弦与大小三和弦互换，以期达到旋律上有冲突感的目的。” “说得太好了，嗷嗷嗷！招牌芙蓉鸡片豌豆苗、金童玉女瓜拌北极贝、七味盐黄金小豆腐，又有三位老板打赏了ufo飞碟…” 一听那些熟悉的菜名，汪迟游顿时打了个寒颤，然而十分钟不到进账好几个w的甄蓁却没想放过他，誓要将姐夫课堂开到天荒地老：“要不，张老师您再接着聊聊reggae呗？” “昨天下午的潜水艇就是纯粹的雷鬼乐队，其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在shuffle节奏下的八分音符反拍，shuffle本身是建立在八分音符三连音基础上的，这样就能以一种较为松弛的tempo制造出reggae所独有的旋律风格…” 汪迟游骤白再转刹红的脸色被符季尽收眼中，三言两语抢先按下问题，他眯起眼睛剜向日进斗金的甄蓁，目光中质疑意味分明：「严重怀疑你在搞事情，怎么回事啊？」 “晚晚？我在直播呢？啊…好的…马上…知道了…” 完全没感受到符季的死亡凝视，甄蓁的注意力被一通来电给卷走了，声音的兴奋度从接通时的云端直跌谷底，草草挂完电话后她挤出甜美的职业笑脸来了招光速下播：“非常抱歉家人们，蓁酱得下播了，大家晚点再见…” “？？？” 还没讲过瘾的张家勋有些意犹未尽：“发生了什么事？” “完啦完啦，晚晚刚刚快被我们老板给喷化了，我也顺带遭了殃，她怎么会惹到邵卿啊，那个女人这么可怕的嘛…” 甄蓁的回答在其余二人听来莫名其妙却让汪迟游眼前再度一黑。 第二百八十四章 税人者人恒税之 甄蓁口中所谓的“那女人真可怕”实指王菀兮，来主会场前她有先陪佘晚晚去了趟隔壁的新锐舞台，作为一支直到去年才异军突起的brtipop乐队，黄曲霉素vacin的草摇首秀同样被安排在〈周〉开场时段，卡着主唱乐哲轩尚未登场的点，其前任与现任便在台下短暂地打了一回照面。 彼此礼貌点头示意，再到四目相接俩人均是浅笑嫣然，高段位选手间的切磋俨然一派波澜不惊、岁月静好的模样，然而一旁的甄蓁却真实感受到了置身台风眼的滋味，附近的空气几乎都不旋转了，才会产生这种风平浪静的假象，她下意识就想逃。 “如果再有人问我该如何形容动心，答案它可以是不忍晚秋离去的烂漫，也能是抬头不期而遇的初雪，更是低头时撞见的一双明眸！这样的官宣表白很美不是吗？反正他们已经分手了…” 维系着人畜无害的甜美笑容，以赢家自居的佘晚晚在暂停掉直播流后如此这般对急于从风暴中心脱身的甄蓁耳语道：“小乐说等下要在舞台上对我唱出来，这就叫rock＆rollstar范儿，人家才不怕她呢，非要走你就走吧！” 从她出门前如临大敌般的备战上甄蓁其实看得出佘晚晚似乎早就预想到了这种局面，殊不知对面的王菀兮一开始真只是抱着跟旧爱来个体面告别的心态，毕竟俩人曾深深爱过一场。 像符季、张家勋之类的乐评人都知道这段过往，王菀兮先是从流行音乐的修罗场中独自杀出条花路，又默默陪伴着乐哲轩从普通留学生到郁郁不得志的乐队助理，再一步步成为备受瞩目的90后摇滚颜王主唱，他们这种相逢于微末隐匿交往数年才公开的在圈内着实比童话故事还稀罕。 正是由于王菀兮的这段克制，当嚼着口香糖的乐哲轩吊儿郎当率着黄曲霉素乐队跃上舞台后，这汪令甄蓁避之不及的台风眼才依旧维持着各自安好，一直等到vacin唱至他们最出圈的那首单曲《autumninedinburgh》时风暴才姗姗袭至。 这首叙事风格的纯英文brtipop作品是乐哲轩六年前在不列颠留学时期所写，讲的是关于两个怀揣音乐梦想的异乡人邂逅于爱丁堡之秋的故事，去年同名ep发布后王菀兮还大费周章帮他买了些〈颜王预定！一统国摇的初恋脸，新锐90后主唱出道〉、〈纯正泥煤烟熏口音，实力演绎苏格兰爱情故事〉之类的营销稿，小火了一把。 … 『折过波状云海的暮光 将寂美的卡尔顿山顶染至淡粉 那追逐流光的红胸鸲 如海浪永不歇止歌诉的风笛 玫瑰街随处可见的赤色爬山虎 即便这些遇见你时邂逅的浮光掠影 在我眼里都闪耀无比 爱丁堡的秋天宛如童话王国般美丽 而记忆中关乎爱情最好的模样 永远是那个举着株山中薄雾 巧笑倩兮的你』 … 山中薄雾是苏格兰石楠花的别称，《autumninedinburgh》的官翻歌词随着90后颜王摇滚新星与华语乐坛小天后地下恋情的日趋浮出水面历经过数版更迭，从《爱丁堡之秋》到《爱城之秋》再到《爱城秋色》，上边那个最终版可谓深得王菀兮之欢心，不光充满了娓娓道来苏格兰秋日风情的诗意，乐哲轩更是巧妙地将她的名字嵌入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王菀兮八月份在沪海录《星语丝路》时，听到晏清那首《立秋》会激动得双颊绯红的真实原因，歌词中像〈流过的光〉、〈举着一枝花〉、〈爱的模样〉、〈美丽童话〉等字眼都深深击中了她的心，而后就有了那出当场求歌的戏码。 「原以为《立秋》会是我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没曾想它其实是在提醒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罢了，罢了…」 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听蓄长鬓角、戴墨镜加宽檐礼帽、穿复古西装四件套的乐哲轩唱这首歌，王菀兮笑容甚是凄苦，如愿以偿拿到心心念念的《立秋》又有何用，她终究还是失去了那位迷失在日益膨胀中的立秋男孩。 “玩玩而已嘛，王澜还说跟歌迷上床是回馈她们的唯一方式呢，没几个果儿哪能叫摇滚明星啊？干这行都这鸟样，敢于挑战世俗眼光的才叫rock＆rollstar，兮兮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存在就一直在挑战规则…” 泪眼迷蒙中半个多月前乐哲轩草粉被捉现场那番大言不惭的话又在耳边嗡嗡响起，当时王菀兮特意提前跑完好所有通告赶到帝都就想给男友个浪漫惊喜，结果活生生变成一出噩梦级惊吓，小乐摔门离开的最后一句更是让她直接崩溃：“为什么不怕你伤心？当然是因为兮兮你爱我多一些，特别简单不是？我觉得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接受无能那就分手好了。” 「…不再有爱也不再有恨了，但我总归是希望你好的，但小乐你知不知道世界根本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一说，有的只是你对它的理解，人生态度如同一面镜子，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自身折射的投影，无益的欲望、愤怒、叛逆只会侵蚀你的本心，只有跟自己和解才能看到…妈的！狗男女！」 告别仪式继续进行着，王菀兮深陷一塌糊涂的自我感动中，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打定主意的最后一遍《autumninedinburgh》尾奏漫长得突兀，直到瞥向舞台的一记冷眼捕捉到乐哲轩歪着脖子尽情solo电吉他的同时，一双勾人的眯眯眼居然紧缠在不远处的情敌身上，那位叫佘晚晚的小姑娘甚至还双掌窝出个心型来套牢他所倾注的视线。 “你们还没听烦吗？我他妈都唱腻歪儿了，来点儿不一样的吧，改成《帝都晚秋》怎么样？” 可惜乐哲轩全然没留意王菀兮那冷得跟尖刀子似的死亡凝视，一通花里胡哨的快速交替拨弦＋legato＋泛音＋摇把将solo乐段漂亮收尾，两指一顶墨镜凑近立麦煽动完现场观众后他就着将息未易的电吉他颤音接续唱道： … 『是有些风言风语在耳后 但绝对谈不上僭越了道德的范畴 更像是提着线身不由己的木偶 光怪陆离的世界总有人走得太慢 那些刻骨铭心的也终将烟消云散 等俗世一切爱恨情仇都迷失于海市蜃楼 不曾想迎头撞上你的回眸 却让山河换过种颜色 也彻底断却了新愁（乐队和声） 帝都晚秋亦变得奢侈与温柔 所以来吧千万别再退缩 你说你愿以青丝换白首』 … 佘晚晚名字没有意外地被嵌入其中，闷骚又明亮的brtipop曲风配上这版华语唱词竟意外别有番风味，特别是乐哲轩的目光还透着股深情的忧郁，配合清秀俊朗的混血脸蛋，以及ending段落他不断反复哼唱的那声“你说你愿以青丝换白首”骗得现场一大波纯情少女泪流不止，只不过这一切已与王菀兮再无干系。 “用母语唱《autumninedinburgh》？重新编排韵脚好麻烦，再说没了俚语元素和我这板正的高地口音不就没了brtipop那味儿，别异想天开啦，这样兮兮，过些天再发布一版歌词译文好吧？保管你满意…” 回想起自己也曾央求过乐哲轩却被敷衍了事，这种赤裸裸区别对待的感觉让王菀兮有种被弃如敝履的刺痛感，当下那两位的奸情正热映衬得她过往六年的付出与坚守像个笑话，随手抓拍下一张狗男女爱眼迷离对视的照片，出离愤怒的流行小天后一气之下选择了细语办公： … 2019年11月10日，12：27 山河忽晚，人间已秋，原来一切都怪我走得太慢，因你欲青丝白首，亦因你品爱恨情仇，立秋之后再无秋。 ［图片］ ——细语官方认证，歌手，王菀兮。 …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这回王菀兮真没再有往晏清身上蹭的心思，结合配图的寥寥两行文字无论他人做何解读大概都只能品出一颗因爱城秋兮跌落为帝都晚秋的破碎之心，可她偏偏摊上了一位刚好处于不能以常理度之状态下的邵卿。 考虑到还有live任务昨晚香山艺墅独9栋的午夜局较之下午收敛了许多，所以等晏清、翁怀憬“刑满释放”回来时倒也没欣赏到姑娘们宿醉后的兵荒马乱，一桌由李寒鸢精心操持的闽菜庆生大餐佐以五花八门的同人征文，众人吃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眉飞色舞。 席间骆冰跟草摇组委会确认同人征文获奖名单与邀请函发放情况的行为直接将节目效果拉满，当然也让原本满脸姨母笑的邵卿当场就破了大防。 “等等，这姓汪的还真是阴魂不散、防不胜防！啊？喵喵翻的他，怕是成心…哦！没什么！就一个…关系一般…还有点烦人的…普通朋友而已。” 不解释还好，邵卿这番咬牙切齿的掩饰顿时让苗妙联想起那顿仅花了198元的米其林大餐，气氛的变质始于她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蛤！汪先生吗？缘分呐！他就是我那神秘的预备役姐夫哥～” “好耶！居然有卿姐的税接档，拜托了老章～” 因为没打过照面的关系大家只能凭空臆测这位有胆青年的形象，这时mvp站了出来——顶着寿星光环的章雅梦先是直扑汪迟游细语巡视了一小圈，对邵卿节节败退中泄漏的各种小破绽缜密分析，再依靠冉宁向周佩佩刺探情报的神助攻，总之老章最后不孚众望在细语旗下的直播app见著里抓到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姐夫哥。 “快！赶紧想办法再让咱姐夫露一回脸啊，直播间网友都一致好评的帅气呢！” 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时，餐厅里反而不再闹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掏手机下载见著，连重获网络自由的晏清和翁怀憬也不例外，随后也就有了喵总那通一掷千金的大额打赏。 「王菀兮！她还敢跳出来搞事？没完没了是吧！」 这时手机好死不死地弹出条提示音，试问如此一个恼羞成怒的邵卿发现自己细语重点关注对象居然又发了条跟《立秋》相关的消息后心态该有多气急败坏，压根没看配图里的那对狗男女，怒意攻心之下她直接进场以一秒五喷的速度转火向王菀兮。 … @不负华邵卿本佳人：“晚什么晚，哪凉快赶紧上哪呆着去！又当又立，明明秋已萧瑟，今夜凛冬将至！” … 然而邵卿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人在着急时很容易词不达意，这一番阴阳怪气在泪流满面、格外脆弱的王菀兮看来完全又是另外一重意思——“那个叫什么晚晚的小婊砸简直又当又立，赶紧给老娘滚犊子！” … @王菀兮：“没错，哪凉快赶紧上哪呆着去！［感动］真没想到卿姐会为我撑腰，还以为您特别讨厌我呢～［流泪］” … 无端收获邵卿力挺的王菀兮消息回得飞快，有了这一着阴差阳错后，接下来她俩的隔空对话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味。 … @不负华邵卿本佳人：“卿姐我啊，最喜欢妹妹你啦～” . @王菀兮：“呜呜呜凛冬将至，冻死晚秋中的所有渣男算完！下定决心mute掉立秋！（真没有不尊重清哥的意思…” . @不负华邵卿本佳人：“！！！愿闻其详，当然首先必须得冻死丫的！” … 有心发泄一番情绪却意外见到帮翁怀憬收回《立秋》的可能性，那女主播也识趣选择了下播，本来邵卿心里还挺美的，偏生耳边响起段落井下石的对白。 … 囊中羞涩破产清：“阿卿？爱情？他那个转折其实挺生硬的，我们没少受卿姐照顾是不是也得意思意思，小喵这个礼物要氪多少金啊？” 财大气粗天蝎憬：“换更贵的吧，给你转过来了，我们改什么名字好呢，倚飒？” … 被罚有妻徒刑的这俩人一唱一和颇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味道，邵卿陡然升起些许不该疯狂拿翁怀憬取乐的悔意。 “几个意思啊？晏清！老娘就该让你好好享受下追妻火葬场的体验！怀憬～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记仇嘛～我跟你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靠！搞这种情侣名？真是狗男女！” 气人的是，邵卿还没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立秋的事，此刻她发现自己不管是求饶还是威胁都通通对箭在弦上的翁教授不好使。 「欺人者人恒欺之，被人者人恒被之，税人者人恒税之…」 唏嘘着屠龙少年终成恶龙，邵卿加上王菀兮微言好友后俩人反而聊得相谈甚欢，内心的百味杂陈驱使她顺手在朋友圈里发了条一言难尽的偈语：“人与人之间始终隔着座巴别塔，诸般误解，纷纭争端，起于唇舌，传于口齿～” 晏清改的见著个人id叫〈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则属于翁怀憬，这两针对性极强的名字一出独9栋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齐声呼“妙”的揶揄不绝于耳，众偷税客对邵卿复杂心绪的了解程度甚至还不如草场地这边通透，至少〈夏〉舞台还有个男人持续在关注着细语上的风波，也第一时间通过冉宁的渠道捕获了她的吐槽。 …对方正在输入… from_邵叔叔（备注，阿卿妈妈的小号）：［没动静肯定换私聊了，不打紧，佩佩她们都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 from_邵叔叔：［图片］ . from_邵叔叔：［囡囡新发的朋友圈也应该不是在针对你，至于出发时间还没定好，莫要慌阿姨再去探探…] . from_邵叔叔：［形势一片大好！打赏是鼓励，证明她朋友大多对你印象还不错，记住最顽固的堡垒一般都是从内部被攻破，这次一定要争气啊。] . to___邵叔叔：［好的，本想这次能从她黑名单出逃就算胜利，看来我还是太过保守，那就舍命穷追猛打，不让阿姨您失望…］ … 又窥探了眼王菀兮那条细语果然消失不见了，汪迟游才放宽心回复起冉宁一条接一条的通风报信来，这里就显现出渠道的优势了，毕竟他身边另外三人还在连蒙带猜邵卿为何会突然下场。 “也许只是看不惯吧？讲实话要不是怕交浅言深我昨天都想提醒你俩的，乐哲轩那人就这操性——信阳凤梨音乐节罢演风波、花都巡演螳螂拳绝活招待黑粉、录个综艺别人都在互相串门搞社交时他藏摄像机底下大读休谟的《人性论》…” 至于其他情况仨人倒也掌握得相去无几，符季细语有特别关注王菀兮，典型的苦〈鲜花执意要往牛粪上插〉一事久矣，拍手称快的他恨不得为邵卿高颂一曲赞歌：“装x惯犯这回可算撞枪口上了，邵总果然女中豪杰、嫉恶如仇，痛快啊！菀兮能从苦海及时脱身太好啦！” 「明明是逮着兄弟我才殃及池鱼到〈周〉那边的好吗？他们三个好像还没把突然冒出的打赏跟阿卿联系起来，要不要摊牌呢，符季、张家勋很熟悉这里，得想办法争取过来…」 如意算盘打得飞快，汪迟游有心插回话题，但奈何这时冉宁又来了条消息，一旁甄蓁茬接得也飞快，他只能暂且作罢。 “可能是小乐真的太会撩了，而且乍一接触完全不像那种人呀，我真不晓得《autumninedinburgh》居然是他和王菀兮的定情歌，晚晚还发朋友圈吐槽呢，明明啥都没做好好地直着播听着歌，无端遭了郑总一通咆哮还被勒令下扒…啊啊啊啊！藏宝图！啊啊啊啊啊！又一张藏宝图！” 黑屏状态下甄蓁直播间依然有不低的热度，内涵闺蜜茶里茶气的工夫甚至又连提两张全站飘红的巨额打赏，狂喜之余一想到如果没被停播或将收获更多，她拧着眉肉痛不已道：“邵卿到底是何方神圣呐，季叔叔，怎么连我们见著的大老板郑总也不得不低头！” ?????—新版分割线—????? ps： 1、现在咱们有运营基金了，大概介绍下书评区三个活动，月票冲刺、粉丝称号、翁教授的星光眷顾者，大家可以自己去看看，我的粉丝称号定的“永怀憧憬”，每月名额只有十个，规则是盟主及教授的星光眷顾者必得，剩余者将根据粉丝值排序发放。 2、类似烈火蔷薇、黄曲霉素等乐队的歌词，涉及异时空的这些作品都是我自己写的，没有原型，请勿对号入座。 3、周日还有一更，这个是补上周的，我知道对不起大家的期待，但没办法最近工作快把我卷死了，第二卷收尾也太难了，自己又想写得更好一点。 第二百八十五章 穿过光阴的缝隙 “答案不就藏在昨天的彩蛋里！翁教授演的〈格格〉有向闺蜜团介绍晏清那角色是l3a级，现实中的细语管理职级跟他们技术序列差不多，t1-t5由低至高的金字塔五档，各级又再细分a、b、c三等，来惟秉是集团唯一的t5c，见著从属ieg互动娱乐事业群，你们郑总职级应该跟omg网络媒体事业群的骆冰一样卡t4区段，而同属ieg的康昌龄去年升的t5a…” 由于迷谷app归属于另一家互联网巨头，是以符季对细语那边的职级划分也相当之门清，他选择了一种尤为硬核的方式来解答甄蓁的疑惑：“身兼细语影业coo，互动娱乐事业群高级副总裁的康总在三方合资的木棉映画职位是常务副总，据说他跟担任总经理的邵卿处得不错，我这样描述你大概能懂？” “不太懂诶，人家的经纪约新签过来哒，现在连超管都没认识全，接触过最大的领导是见著电竞lol分部的老大叶总…” 甄蓁果不其然被细语复杂的职级给绕昏了头，好半天才后知后觉领悟到符季的意思，她吐着舌头小声嘟囔道：“啊呀！邵总原来是大老板上级的上级哦，天呐！我居然天真地认为她能上位全靠教主的面子呢。” “怎么可能！人家实打实的娱乐圈大佬好嘛，师从的是被写进人大教科书的业界巨擎蒙信源，在鼎新由实习生入行一步步做到决策层才带着翁教授出走…” 眼角乜斜着，符季一番话说罢嘴皮子快撇到了下巴位置：“昨天速通达人的经纪人还介绍你俩有志多栖发展，总不会连鼎新都不知道吧？” “早年业内有种说法：华娱星光共一石，鼎新独占八斗，蒙信源身故后这家行业龙头也曾几度摇摇欲坠，能稳住现如今的江湖地位离不了你以为的那位关系户，连我们董事长都对她评价颇高：纵横捭阖披霞桂，巾帼竟不让须眉…” 随口引了段沪上猛虎袁望嵩的话，张家勋又红着脸温吞吞补了一句：“我跟她细语上也友（ji）好（lie）交（dui）流（xian）过好几回，虽然立场不同，但感觉得出来层次和水准确实很高。” “嘿嘿，嘿嘿…” 黑粉头子张家勋这又一波自爆卡车成功逗乐了符季和甄蓁，但此间笑得最大声的却另有其人，他们三人循声齐刷刷看向旁边的汪迟游，只见一边打字一边碎碎念的某人表情扭曲得紧：“也不能怨我吧，嘿嘿，关键叫她卿姐不好使啊…” “结束了？这场都没好好听，接下来应该是大马蜂还有荒唐旧梦吧…嗯！你是在震惊他的突然犯病吗？很正常啊…” 这一扭头才留意到烈火蔷薇的演出已然完场，符季压根没听清楚那段呓语，瞥见一通划拉手机后甄蓁两眼发直地盯着汪迟游不放，他便随口拿像极了被激流金属迫害出臆症的男人开涮道：“有时候金属乐不耐受是这样的。” 夏舞台两侧的巨幅液晶屏幕相当之配合符季，给过在后台备场的大马蜂乐队几组镜头后，立马将视角对准台下的观众，很多张面孔都带着类似的靡然松弛感。 “no～no～no！没听到他刚有说卿姐吗？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这是给我打赏藏宝图大佬们的id，年下男、丹凤眼、对方特别难追、还有喵啊、佩啊什么的！季叔叔、勋叔叔你们细品一下…” 目光愈发明亮，越分析甄蓁的语气也越笃定，当然汪迟游的不断点头也给到了正向回馈，促使她跳过推断过程直接喊出正确答案：“天啦噜，小哥哥你想撩的人不会是邵总吧！” “啊…没错…虽然…但是…那个…”索性不挣扎了，回完消息后汪迟游直截了当地摊了牌：“我想追的姑娘就是你们刚讨论的邵卿。” “说你胖丫还真喘上了，中午几个菜啊…”全当对面俩人在说笑，张家勋搓着手逗乐道：“能喝成这样？” “至少得四五盘花生米吧，草！他没开玩笑，我要收回那句话，这难度绝对比亲近自然还离谱…” 先扫了眼甄蓁递来的手机，符季一脸嬉笑尽数化为愕然，再将汪迟游从上到下看了又看，他才心悦诚服地拱手连连：“失敬！失敬！汪兄弟的心思真是野啊！” “说起来不怕各位笑话，早些天就失手过一次，阿卿把我拉进了黑名单，刚又被抓到现行，估计她正火头上呢，对啦，送ufo的那三个菜就是上次见面时点的，事情是这样的…” 艰难破开题后汪迟游仿佛突然寻回了其律政精英的职业风态，稍费唇舌将上月28号发生的相亲囧事尽可能客观地向三人复述了一遍，末了他苦笑着恳求道：“所以这应该是短时间内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急需各位拉上一把。” “哇哦～现场卸妆、烟圈曼舞、在等世间唯一契合灵魂的人…妈呀！邵总果然范儿十足～还有借着点菜打机锋太有vibe了，小哥哥已经应对得很好啦…” 也不知是代入了哪本女频小说，反正甄蓁是听得一阵心驰神往：“这是什么虐恋甜文呐！年下腹黑娇子小狼狗x权势滔天绝情女总裁，居然有点好磕！” “临走前你加的富贵虾仁绝对是招败笔，害，不是！我纠结这个干嘛，既然邵总已经摆明车马拒绝了，那老哥我真帮不了忙，也不敢帮…” 同样八卦听得过瘾可张家勋亮明的态度却是敬谢不敏，他身边的符季还警告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甄蓁才接道：“这又不像亲近自然，到现在那俩位都没辟过谣的，你当我们愣头青呢？哪惹得起邵卿啊！” “两位老师好歹先听听计划吧，其实需要你们配合的地方也只跟亲近自然有关，真出了事由我顶雷，阿卿的妈妈都觉得这次很有机会…喏！刚第一轮给甄蓁送礼的是苗妙苗总，随后是章雅梦——《月色撩人》里的张雅以及翁教授的助理——蓝凤凰佩佩，另外…” 对这两根老油条的怕事早有预期，汪迟游一咬牙把他与冉宁的聊天记录亮了出来：“那三道菜分别是李寒鸢、赵穆、鹿璐，她们那天后面都去了萃华楼，其实我背后也有很多人支持的，不信自己看吧！” “小号？等于是邵母上次答应不再插手时特意给留的后门呗，啧啧，最顽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这位也是一妙人…” 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敢招惹邵卿，但符季依旧凑近粗略瞄了眼屏幕，这一瞥当即发现了盲点，他没忍住嘴了句汪迟游：“长得帅还是有优势啊。” “巴别塔？《旧约·创世记》说人类建造能够通天的巨塔却触怒了神明，而后遭神罚以至于彼此间语言不通并散落世界各地，自此我们才会所思非所言，所言非所听…” 对神学略有涉猎的张家勋则盯着那条邵卿的朋友圈截图研究了起来：“所以她是在感叹自己的词不达意？果然邵总骨子里挺文艺的。” “真是她们诶！蛤～人家也超想知道最后那对壕无人性的大佬是谁！要真是小哥哥你猜的亲近自然cp，我绝对会幸福得晕过去，呀！国宝点外卖是什么鬼？邵阿姨回你消息了。” 验明前几批送礼者的正身后，甄蓁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对话框最底层那通去信上，正为汪迟游某句推断而激动不已时，手机弹出的一条新消息让她瞬间哑了火。 … from_邵叔叔：［怀憬不可能那么调皮吧？这个问题阿姨也不好说呢，反正囡囡说这对小情侣损得很，是什么国宝点外卖cp，总之有他俩帮着吸引火力是件大好事，现在准备得怎么样啦？我认为你那招更对阿卿胃口了，好好把握！］ … “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这其实才是邵卿的原话，毕竟晏清的细语头像是张戴墨镜的熊猫脸，曾经翁怀憬也顶着一熊猫面具公开在纽约说唱圈活动过，甚至昨晚的彩蛋中亦有熊猫人出没，直接照原话转述肯定得露馅，所以冉宁才使了招春秋笔法。 “已经成小情侣了？应该是指木棉与情人的前键盘手和鼓手那对吧？鹿璐不是发过细语说什么〈纵然人来人往，他们始终如一〉呵呵，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先入为主的印象令符季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一旁点头称是的张家勋也没能将〈国宝〉与〈大熊猫〉联系到一起，见识到汪迟游其后盾的确很扎实后，他们的态度终于略有一丝松动：“我俩都不咋待见六年换五套风格的大马蜂，要不就先听听你的计划？” “行，我这做了个简单的ppt，稍等哈！大马蜂不是硬摇滚（hardrock）里的中生代翘楚吗？额，行吧，从细语、知否、百科等渠道临时抱的佛脚果然不靠谱，还是说正事吧，请看！依我预想是这样分三大块…” 喜出望外的汪迟游随口一言又招来两记嗤之以鼻，待找到备好的资料开讲后，饶他有着舌绽莲花的能力，这份内容长达二十余页的ppt也耗了一刻钟才堪堪过完，当然了开始态度均不咸不淡的三人最终亦被震撼得惊为天人，半晌没说出来话。 “有些乱对不对？大多数文案是从这次同人征文里弄来的，少数是我塞进去打算跟阿卿说的话，整个应援方式基本出于想当然，深刻认识到摇滚乐盲还真没法把计划做到周详，但无人机啥的已经找人弄好了，那块最为关键的互动屏组装好晚点也会送过来，你拿着去看吧…” 深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理，汪迟游将手机放给了两眼发直的甄蓁，专注于堆起笑脸讨好着符季和张家勋：“目前短板集中在专业度和串联乐迷上边，要多劳老师们费心提点！至于举牌拉仇恨的事我肯定自己上。” “不是拉不拉仇恨的问题，你尽搞点饭圈那套，只会让晏清和翁教授下不了台，真能讨到邵总欢心？姑且不说这些招能不能强绑着木棉与情人在线发糖，依我看连乐迷们也不见得愿意配合…” 基于某些判断，张家勋始终觉得清憬只是空中楼阁一场，可这点又没法明说，他只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泼汪迟游冷水：“我看你完全是不懂什么叫草摇？也没搞明白往常散场演出时大伙爱玩些啥…” “这点我可不认同啊！今年草摇压轴没人circle-pit、pogo、跳水怎么了？听嗨全场拜天地不摇滚吗？把摇滚乐当成亲近自然的婚礼进行曲，全体歌迷恭送教主冕下踏入爱情的坟墓，多燥啊！借用她的逻辑来看…” 视线跟随甄蓁来回划屏幕的手指而动，符季抽冷子唱了一出反调，说话间他不时挤眉弄眼示意张家勋去细看手机：“我反倒觉得这是件很摇滚的事儿，要气氛组对吧？晚点哥带你去认识些职业选手，不算《生命因你而火热》今儿还有整整四首新歌，勋哥！这才是重点好么？” “哎～冬至！原来邵总所谓的〈明明秋已萧瑟，今夜凛冬将至〉是在说这首歌啊，对噢！当时直播那期就说过，往后清憬要唱更多和节气有关的歌…” 埋头呢喃低语着品读良久，甄蓁逐渐咂摸出些许真味，可就在这时冉宁又发来了一张截图，看罢她忽地惊呼出声：“小哥哥快看！文案36有人帮你加了私货诶，洗净铅华指她当面卸妆那次对不对？好厉害！都还没发布的新歌就弄到了词…” … 阿姨，建议他把收尾的文案36改成： 你像凌晨三点的月亮 照耀着我浅薄的清梦 洗净铅华的你曾只用了一嗔一颦眉 就让我那摇摇坠坠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从此我便笃定 总有一天你怦然心动的笑靥 也注定会穿过光阴的缝隙 晃醒我浑浊的余光 · 一年一句的情话主意不赖 但要牢记通关密码：文青！！！ 这种才是我们卿姐喜欢的调性 也整好对应返场曲目《冬至》—— 56’’/2’39’’的副歌a段词： 『为什么天上有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远方？ 为什么眼睛有泪光？ 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 “芭比q了，经验主义害死人呐，人家还以为年下的魅力在于直球呢，像什么欲罢不能的荷尔蒙冲击、瞳孔地震般的侵略性眼神、贴身释放的撩人情话，原来…” 说是让汪迟游赶紧看，但其实甄蓁存着敲边鼓的心思，将截图给另外俩人过眼后，她才不紧不慢把手机递还回去：“原来攻略邵总的正确方式是文青向啊！” “好哇！收到，我马上就改！这边正在请几位朋友一块帮忙…” 捉回手机将未回消息全浏览了一遍，大喜过望的汪迟游直接以语音回复到冉宁，边说话还边以眼神央求着张家勋，松开发送按钮前他又添了句：“阿姨，文案谁写的，还有其他的吗？” “白雪与月、诗和远方、情人的眼泪，又一首典型的民谣，就当为了这些高质量新歌，勋哥你也得参与一个嘛…” 一旁的符季笑眯眯助着攻，可张家勋仍显得有些犹豫：“以初登场的《立秋》开始，到首季末的《冬至》告一段落，从美学意义上来说已经很圆满了。” 突然一段骚气的电吉他旋律伴着相当之迷幻的合成器音效袭来，让静下有一会的夏舞台重归喧嚷，原来是年中改走后朋风格的大马蜂登了台，就在符季、张家勋二人微微皱起眉头时，冉宁的消息再度回了过来。 … from_邵叔叔：［没啦，她们都选什么高订去了，最后一条，群里唯一一位他发的：“这个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但我喜欢这罪名！”那头估计等会就出门，你这边要抓紧啊，有情况阿姨再通知你。］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如听仙乐耳暂明 “喏，八字都没一撇呢，最坏罪名…是比我那条不知所谓的情深缘浅写得好，这么一看文案的问题也不小，简直处处漏风！唉…” 听见信息声的三人均有些凑近一观的意思，汪迟游索性将手机摊平来任人看，唏嘘感慨着，他还故作丧气状：“就算能把她感动下来又有啥用，到时候聊几句我就泄了底。” “没事啦，老师们不会袖手旁观的，既然号准了脉，人家也可以帮小哥哥想文案的，比如文案33〈你的过去我无法企及，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稍稍改一改就能变文青范…” 好一招以退为进的苦肉计，却也只有甄蓁先着了套，抿起唇向符季、张家勋卖萌数秒后，她竟不加思索地吟出段颇有情调的情话：“我不会对你的过去有任何介怀，只能怪我稍晚来了几步，之前没能保护好你，以后有我的日子，要让你重新做回小孩。” “那老哥我也来记抛砖引玉：你必须要晓得，你并不是我权衡再三之后做的选择题，而是我明知不可求而坚定地一意孤行，这就是我对你、对这份感情最大的诚意…” 对汪迟游的心思，符季属于看破不点破那种，不知从哪摸出一句压箱底的文案后，他继续拾掇着张家勋入局：“多的也没啦，得要看我们勋哥出手了！” “你且听这荒唐春秋走来一步一步，你且看这风浪永远廿x追赶日暮，你今年二十几x就是几，走吧！” 终究没能顶住三道殷切视线的凝望，张家勋最终也交出一金句，说罢斜着眼扫了扫预备开唱的大马蜂，他摇起头抬脚便往外迈，符季连忙推搡着汪迟游和一脸雀跃的甄蓁跟上：“还愣着干嘛，走啊！去春秋战国那边，有勋哥给你当专业讲师晚上肯定罩得住。” … 一小时后 … 在隔壁的隔壁，春秋战国这边与演出间隔时长近半小时的夏舞台不同，每年来角斗场中厮杀的重型乐队多达二十余支，各种风格流派应有尽有，你方唱罢我登场，轮换速度讲究一个快进快出。 … 2019年11月10日，14：21 from_邵叔叔：［三句都不赖，但〈荒唐春秋一步一步，永远廿九追赶日暮〉最受好评，那边紧赶慢赶地终于要出门了，金句我也会再帮你要的，对了，她们有位摄影师朋友给囡囡拍了张照，好看吗？］ . from_邵叔叔：［邵卿全身照.jpg］ …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中意也…” 几分钟前汪迟游收到这两条消息时，上边卖力输出的还是玩hardcore的凿穿地心乐队，等涎着哈喇子敲完回复内容后，舞台的主人就换成了走grindcore路子的颠倒黑白，他忍住捂耳朵的冲动，继续求知若渴地望向张家勋：“张老师，您请继续…” “核/core其实指的是breakdown，也就是适才像凿穿地心那样以鼓、贝斯加上双吉他等乐器营造的低音氛围，节奏鲜明且有力，但凡歌中有这些元素就能算核类，另外你再好好听听颠倒黑白的歌，这首《极端中的极端者》就属于典型的碾/grind，与hardcore风格截然相反…” 深入浅出地做着注解，张家勋深知即使填鸭教育也得结合样本分析效率才会更高，这其实就是他之所以带汪迟游来这边的原因：“其标志就是失真度爆表、重复率超高的riff，跟噪音似地割裂感分明，听起来像石磨碾过大脑，所以说grindcore结合了重与硬，算是朋克和金属在80年代同时往极端音乐方向发展到极致的联姻产物。” 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听得卖命，边上还跟着一负责查漏补缺的符季，两个多钟头的近距离重型音乐体验让汪迟游自觉收获颇丰，等心满意足离开去往下一站时，冉宁也终于更了最新动态过来，惊喜的是那位神秘人再度献上了文案。 … 2019年11月10日，15：36 from_邵叔叔：［缠在那颈背后，最美丽长发未留在我手，我也开心饮过酒。］ · from_邵叔叔：［好不容易才诓骗到一条“绝杀”级的，可阿姨也没看懂，她们到草场地了，有几位老前辈约着在什么颐提港附近提前聚一聚，所以可能得等到五点半以后才能入园…］ … “邵总最近剪短过头发吗？不一直都是长发飘飘或者大波浪卷儿，感觉大神发挥有失水准啊，还绝杀？跟这边的白日篝火晚会似的，差点意思～” 在关注新兴及另类曲风的〈秦〉舞台，读完消息后甄蓁所吐槽的其实也正是另外三人疑惑的，他们和冉宁一样无从知晓晏清这句粤语唱词是在内涵自鼎新变故后邵卿不再绾起青丝一事，自然也不会懂这句话有多字字戳心。 至于吐槽中提到的白日篝火，指的是〈秦〉舞台当下众多乐迷们正在做的——几千人手拉手组成若干个巨大的同心圆圈，围绕着中央的不死鸟乐队，他们随着其后摇名作《风中人》不停的旋转跳跃、载歌载舞，气氛宛若篝火晚会一般热烈。 “虽然搞不懂缘由但该用还是用，大腿抱成你这样也没谁了，就像无论是pogo、mosh、跳水、死墙还是开火车或转圈跑，都是在表达对音乐的热爱，摇滚乐现场文化和它的风格、路数都有其多样性和包容性，但里边并不包括举灯牌…” 见汪迟游几经犹豫还是替换掉了文案，张家勋也只稍加打趣后便继续说回了正题：“言归正传啊，不死鸟的特色就是蒙族乐器与传统三大件别出心裁的融合，像口簧、雅托克等配器与旋律相结合上有其独到之处。” “万物皆可摇滚，而民族的永远是世界的，几年前晏清就做过这样的尝试了，音乐剧《如果》里他作了好几支民乐挑大梁的器乐摇滚插曲…” 估摸着这边的教程已讲得大差不差，符季总结完再等着汪迟游做好笔记后，撇着嘴的他扫了眼时间而后大手一挥：“走！下一站我们去〈商〉，啤酒、民谣、indierock、poprock，你们这些小清新旋律控的天堂！” … 2019年11月10日，16：47 from_邵叔叔：［合影.jpg］ … 偏芭乐、流行风格的〈商〉舞台这边旋律着实抓耳不少，可奇怪的是没等演出结束观众中便出现了退场潮，而这时冉宁再度发来消息，除了从新成立的〈邵年游〉群里套路文案，她也会发些寻常渠道见不着的东西过来，比如这张木棉与情人乐队与国摇黄金一代的集体合照。 东周列国、绒花、建国门143号、楚天野人诸多大佬悉数入镜，另还有数位早年便不再活跃的滚圈化石级老炮现身其中，令惊呼不断的张家勋和符季于靡靡之音中成了惹人嫌恶的异类，自然而然〈黄金年代〉也成了他们课程的主议题。 “黄金年代何以称为黄金？好问题！你首先得清楚老一代乐队与新生代乐队的最大区别，前者永远在试图进行某种批判，而现如今很多乐队的作品更多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借歌咏志没毛病，年少轻狂也能理解，关键是丫不能翻来覆去总讲些有的没的私人感受吧…” 遭了许多艾斯哦艾斯（sos）拥趸的白眼，端着空酒杯的符季显得很无所谓，但阴阳怪气的言辞毫不掩饰他对这类自我鼓吹小众调性乐队的屑意：“我不管丫多牛叉，反正劳资最牛批，喏！他们本质上跟黄曲霉素那帮孙子一个鸟样…” 伸手问服务台又要了杯啤酒，符季睨了眼打扮得油头粉面的sos，仰头灌下后才继续喷道：“老爱宣扬自己如何邪恶、黑暗、吊炸天、群星闪耀什么的，用了一堆空洞的形容词来排比，这些除了能洗死忠粉的脑还能干嘛？真牛掰就不会那么多人提前跑路去那边排队了。” “木棉与情人跟黄金年代那批有一种共性——他们在作品里放弃了很多描述性的无意义形容词，转换成叙事性内容，因此反而更容易引起共情，毕竟摇滚乐的感染力始终源自于带有刺痛力的表达…” 一下午讲得口干舌燥的张家勋同样没少补充水分，几杯酒下肚逐渐混熟后，终于忍不住法螺大吹的他一举摘掉了黑粉伪装：“就可能就是真英雄间的惺惺相惜吧！走啊，时间差不多了，吃饭顺便带你找专业气氛组去。” 晚餐是在园内某栋工字红砖楼里解决的，在这汪迟游被领着先后认识了十多家铁杆乐迷组织负责人，俩老大哥的面子出乎意料地好使，尽管听完表情或多或少有些扭曲，来去匆匆的他们都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敲定一致行动方针后，汪律师下血本的应援神器也终于在夜幕中送到了草场地。 “赶紧快去快回，我们帮你留坑，小蓁着急开直播，她老板催了。” 远远撞见〈夏〉舞台入场口前边排起的长龙，分道扬镳前符季叮嘱了汪迟游一句，但连接手机、功能调试以及搬运那块尺寸足足有六台pad大的智能互动屏还是耽搁了他不少工夫，期间冉宁又发来了消息。 … 2019年11月10日，18：23 from_邵叔叔：［在贵宾席吗？怎么说没看到你啊，要是囡囡一直在后台不肯下来的话，你待会就先举这条。］ · from_邵叔叔：［等所有业障被原谅，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 … “原来真是要占坑的，我跟个明灯似的…这好尴尬啊…” 语音消息都没法回，汪迟游硬着头皮抱起闪烁着以上两条消息的应援神器走vip通道勇闯主会场，实际上这会晚间场演出还未开始，可vvip席已然爆满，放眼望去草坪上观众区前中排挤得水泄不通，下午插旗摆锣都尚算宽敞的后排整个一人头窜动，连那些积满泥浆的边边角角位置都没空下。 外边甚至还守着好几队如临大敌的安保人员，没办法一堆没入场的乐迷仍在试图混进来，铁栅栏都被挤得哐当作响，亦有不少人选择了佛系躺平，反正挤进去也只能远观大屏幕，他们随便往泥地里铺了几件雨衣便围坐成一圈，咕咚咕咚喝酒取暖、嘻嘻哈哈拍照或自拍，玩得不亦乐乎。 “呜呼～好多人呐，感觉大家都好嗨哦…” 顶住异样的目光，一路蜷缩着借过才艰难回到原坑位附近，莺声燕语中汪迟游本想招呼人来搭把手，却发现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居然挤了至少十来个人，凭空多了七八位姑娘，她们中好几只都裹着帝舞的大羽绒服，正抱住铁栅栏冲甄蓁的直播镜头可着劲撒欢：“爽！难怪那么多说草摇属于人生必冲项目的，开心！” “那是！从昨儿中午开营算起，在这和来自天南地北的人打成一片，最晚持续到散场party，也就是明儿凌晨，大家又会一个个地离开，没心没肺地爽一把再滚回继续安份生活，可能这才是草摇最大的魅力吧，嚯，自带发光源啊…” 谈笑风生中两个大老爷们也变得文绉绉了许多，可聊着聊着众人视线全在往身后飘，主要自带发光体的汪迟游回头率确实高，符季打趣了一句也赶忙腾出点空档来帮手：“这玩意还不轻，赶紧过来吧饭圈头子，我们这都聊上了…” “这种氛围确实很解压哦，结交新朋友，遇见老相识，一起肆无忌惮地撒野，等解开羁绊后又能各自消失于山川湖海，努力去打拼以及…期待循规蹈矩过完一整年后的再次重逢，听着就很酷呢！” 摇摇晃晃着站定，汪迟游身旁传来道很是明媚的女声，接的是先前张家勋的话茬，可她那一双画成凤眸的美目却大大方方地上下审视着汪律师。 “哟～这句话看着就比什么〈我将奋不顾身投入进这场非福即祸的理想追逐行动，绝不认输〉有底气～” 应援神器持续闪烁着，霓虹色的灯效映出张妆容精致的脸，汪迟游认得她——章雅梦，这个穿黑色牛角扣羊昵大衣、直筒毛边牛仔裤、圆头小皮鞋，颈间系了根宝蓝色围巾的女人两眼带刀，气质居然莫名神似那天萃华楼不由分说便让自己滚蛋的邵卿。 “章小姐…你…你好啊…” 无端的气短令汪迟游欲言又止半天，最后低头示弱回起冉宁的消息来，轻笑一声后章雅梦若无其事地转去与其他人聊天，但那抹妩媚又决然的目光总不时崴向他，保持着淡淡的压制力。 天空一阵巨响，交叉投射的各种面光、柱光、顶排光、天地排光等led光源矩阵应声启动，〈夏〉舞台被照得通明透亮，虽然底下的汪迟游过得那叫一个度秒如年，但对于主会场的绝大多数观众来说，时间在这一刻后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先是18点30分小天后傅若蓠的准时现身，以一首《若即若蓠》拉开了草摇晚间场的帷幕，流行朋克向来旋律好听节奏又欢快，与“呕哑嘲哳难为听”的重型乐一比那绝对是“如听仙乐耳暂明”级别的听感体验，气氛很快到达夜间第一波高潮，特别是几曲唱罢她请出了男友姜瑭来助阵，俩人合体献上的新歌《倘若》令人惊喜地揉入了旋律说唱的元素，可谓在炸场的同时狠狠秀了波恩爱。 “不安可了，兄弟姐妹们！多留点时间给最后面那对哈，大家都懂的～” 江湖噪音cp不光自己狂发狗粮，退场时还带头磕起亲近自然来，偏偏舞台两侧的巨幅屏幕也配合地放出了后台休息室的画面——晏清与翁怀憬正低头凑一块摆弄手机，他噙着笑打字，她月芽儿眼弯弯，这种“大场面”顿时引得满场观众连连尖叫。 备场调试期好像也被压缩了，掌握了流量密码的大屏幕不时会穿插着一些后台掠影，在其中汪迟游甚至还见着了邵卿，一袭黑色露肩高开叉的晚礼服勾勒出曼妙身姿，她风情万种地倚在不远处嗔目瞪向那两位，奇怪的是没隔多久冉宁那边居然又产出了新文案。 … 2019年11月10日，19：19 from_邵叔叔：［当时谁对你凝望过？是否真的比我多？再演一演可以么？］ · from_邵叔叔：［小章说你脸皮太薄，连她手上这关都撑不过等会只会败得更惨，怕什么！胆大心细脸皮厚，争气点啊（痛心疾首）］ … 读完第二条汪迟游突然明白了什么，章雅梦也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过来，俩人开启视线相连，角力几十秒后楚天野人乐队出场了，比预定时间提前十分钟，这支华国最老牌的地壳朋克（注1）乐队依然焕发着蓬勃的生机，音色虎虎生风，riffs如同激雷听感非常之硬，旋律亦有过人之处，可惜全情投入预演的他无法分心去享受这场精彩纷呈的视听盛宴。 “《风华》就是今晚最后一首了，昔日我也曾苍老，如今却风华正茂，摇滚到底是什么，是坚守底线的原则？还是真诚炙热的心？抑或是不被物质、人欲所支配的信念？这个问题困扰过许多人，我坚持今年的草摇标语就是最好的注解——永远年轻骄傲，永远泪盈满眶…” 仿佛商量过一般，面对乐迷们的返场呼唤，泪洒舞台的栾传林做出了与傅若蓠如出一辙地选择，他在为姜傅二人点赞的同时不忘cue了记后台的木棉与情人：“倘若江湖代代人才辈出，那么一代人终将老去也无妨，因为总有相爱之人正年轻，摇滚永远鲜活、热烈在我们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里！” 巨幅屏幕懂事地切了段后台的实时影像，苗妙、周佩佩、鹿璐、袁郁玥、李妔、傅若蓠…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蛋在镜头里飘过，她们好像也意识到了这是在与现场连线互动，一个个都两指捏心，晏清和翁怀憬最后才出现，和赵黎平、姬涯、邵卿、纪羡林、骆冰、苏矇等大佬同框齐竖大拇指，这一幕让台下又惊起阵狂涛巨浪般的欢呼。 “怎么样，紧张吗？她们肯定都在通过这个观察你…” 演习渐入嘉境，章雅梦给基本适应对抗的汪迟游上了些语言交锋的强度，轻轻一指甄蓁那边偶尔会窥探过来的直播镜头，她妩媚着笑道：“大家的姐夫可没那么好当哦。” “我叫不紧张！哈哈，又有三条，好高产，老章能不能干脆拉我进群啊，妙笔生花写得跟诗一样优美…” 边小声开着玩笑，汪迟游边倒腾着新得来的文案，章雅梦早早将锅通通推到了周佩佩身上，他对那位还尚未谋面的学妹自然充满了感激：“真想当面感谢一下蕙质兰心的周学妹，我本来都怀疑是不是那位消费自己滴神写的呢，想来也不可能，自己磕自己的cp不至于这么狠。” “那可不，赶紧换过来…”就差点上根烟了，章雅梦继续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邵卿的神态，遥指着舞台她凤眸含笑道：“第三场开始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怎么大家都在内涵晏清啊？那我们也直接点好了，一首特别的歌送给今天在场所有人，括号，特指后边的木棉与情人，导播～快！他出走半生，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谁能不爱鲜衣怒马的有情郎呢，对吧？翁教授！” 建国门143号也有样学样选择了提前登台，其开场白便将话题度一波拉满，尤其是那句出自某清喂自己袋盐vcr中耳熟能详的名言，而再次被迫入镜的翁怀憬此时正专心摆弄着贝斯，显然对韩礼的隔空调侃一无所知，直到晏清伸手去遮弦才令她抬起头来，无端端为外边翘首期盼的万千观众直播了出难得一见的蹙眉歪头杀。 “啊啊啊啊啊！教主冕下！啊我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东方教主突然变身武林萌主，顿时万万千伪装成乐迷的粉丝当场炸锅，一时间陡然爆发的惊声尖叫堆叠到一块令〈夏〉舞台那固若金汤的铁栅栏城墙都抖了三抖。 “呜呜呜呜呜！教授萌翻我惹～救命！” 好家伙，连媒介贵宾席这块避风港也同步沦陷，祝小溪、莫阮琪俩正攀栅栏上的选手差点没被震下来，无限接近于物理意义上的萌翻。 “当心！扶稳了，也就一般场面啊，他都去当好几回助教了，憬姐敲可爱的日常互动不应该很多吗？” 得亏她们被旁边的赵穆、伊梨几个给搂住了，李寒鸢突如其来的凡尔赛发言逗得姑娘们会意地笑作一团，紧接着宁勐的一声吐槽更是欢乐度爆表。 “昂，也有吧，但教授脸皮可薄了，我们助教很懂如何维护她威严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关门伺候。” 其实耳畔这些个女孩间嘻嘻哈哈的闲话隐着不少信息，若是汪迟游能多上点心估计早就听出问题来了，可惜一直受迫于章雅梦给的压力，他这会根本无法顾及，满脑子都是频频被替换的文案：“老章再帮我看看呗，这条摆哪合适？诶，冉阿姨说开心饮酒那条也是群内唯一男选手写的，他到底谁啊？” “唔，都说了是佩佩啦，哦~最坏罪名啊，你放第三首吧！等清哥唱『在宿命身后不停挥手，视死如归仇毫无保留』的时候…”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章雅梦险些数度笑场，好在黛眉几番轻挑后终究是稳住了阵脚，她飞出记邵氏白眼搪塞住了汪迟游：“他呀，就是给你出第一条文案姐姐的家属，怎么还兴吃醋的？” “不是，就随便问问，我们认为是以前那个键盘…”唯唯诺诺将视线转向舞台，汪迟游略尴尬道：“前奏好熟，是不是那首经典的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没错，《少年》——九一年的十大金曲，韩老板绝了！借这首歌说晏清已少年不了几岁啦，嘿嘿嘿…” 被晚场表演的气氛一渲染，张家勋好像全然忘了自己不磕cp的初心，几句话接完嘴都笑歪了，他旁边的符季也没好到哪去：“属于是劝翁教授抓紧时间接受他的爱，今天草摇真就全明星阵容助攻呗，《少年》来了。” … 『年少只道岁月长 雄心四海望朝堂 封侯一去轻万里 徒留簪娘绣鹤氅 功名半纸血千行 换来绕街鞍马光 年年花有重开日 积岁难返少年郎』 … 果不其然，拱火完韩礼没事人般开嗓唱起了《少年》，台风一如既往之潇洒而稳健，极具正统学院派风范的建国门143号乐队其作品主要以布鲁斯为基调，风格常年摇摆于迷幻摇滚和艺术摇滚间，歌词充满文人雅气，有青春、有迷惘、或孤独凝重、或慷慨悲歌。 除了第一首“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的《少年》，还有“音乐始终是拯救我们心灵的最珍贵礼物”的《礼物》，更有“没哪个孩子生来就叛逆”的《叛逆》… 成团三十二载，建国门143号发行过相当多脍炙人口的金曲，这支见证了华国摇滚黄金年代的乐队正如早先汪迟游所听到的评价那般，永远在以一己之力发出着坚定的呐喊，这次亦然如此，七首经典作品，四十分钟酣畅淋漓唱下来，轻而易举地听哭了许许多多像符季、张家勋这样的中年男人。 “今儿就先到这了，最后晏清啊，你也听老哥哥过来人一句劝，凡事多想想她因何为你掉眼泪，那一滴一滴可都是流淌的爱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别辜负了大家的拳拳盛意，亲近自然～”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韩礼退场时又旧事重提了周四抓拍的那张《情人的眼泪》，末了还带着他乐队那帮老流氓一块儿高举拳头连着吼了好几声“亲近自然”，这通一亲自下场带节奏顿时怂恿得现场那山呼海啸的拉郎配气氛直扑顶点。 “哈哈哈～妙哇～清哥要是不写首《情人的眼泪》，感觉这事很难收场了啊，来！highfive走一个，寒鸢、穆穆、阿梨…” 这下章雅梦终于绷不住了，此等风格突变的行为看得汪迟游是一愣一愣的，等和小姐妹击掌相庆完老章旋即一巴掌劈到他肩膀上，声线也回归了正常的酷妹儿音：“怎么还演上瘾了？手机赶紧调飞行模式，马上就轮到你啦，好好表现啊！” “应该没这么快吧…” 虽然嘴头这么嘟囔着，可汪迟游身体还是很诚实，先是检查、整备好手机上的控制系统，然后才在符季、张家勋、甄蓁等人的笑声里重新捧起应援神器，这时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他脸上。 “好耶～简直天公作美！大家继续嗨起来啊，把亲近自然喊出来～” 天空又飘起了雪絮点点，刚建国门143号退完场〈夏〉舞台便进入了例行的灯光半熄备场期，其实这会时间也才堪堪21点整，距离木棉与情人既定的亮相时间足足还有半小时，望着那个叫赵穆的姑娘攀上铁栅栏振臂高呼，汪迟游竟有种笑语盈盈脉脉间，东风夜放花千树的幻觉。 “亲近自然！呜呼～” 从者如云，纷飞而至的冬雪丝毫没能给现场降温，五万多名乐迷的情绪已然被煽动得过了某个点，但凡此刻台上响起一记设备调音声，底下的欢呼潮便敢爆发一次，再加上赵穆等人的推波助澜，如此往复几回后，俨然已汇聚成惊涛骇浪。 “必须得有这么快，毕竟～大家都在努力呢，你记得等会要卡好点哦…” 章雅梦瞥了眼悄悄被调成勿扰模式的手机，笑得跟只偷着鸡的小狐狸似的，她抬手亮腕打了个响指，原本半明半晦的〈夏〉舞台剩余几盏背光柱灯居然尽数应声熄灭：“走你，情深不寿～” “情深不寿？”诧异地重复了一遍，汪迟游愣了一下，迷惘着低下了头。 “嗯？” 旁边的符季本也想开口结果被自黑暗中突然窜出的一记绵长的e音给生生打断了，沉闷且失真感强烈的合成器打头，架子鼓、主音吉他、节奏吉他、贝斯…毫无征兆地一涌而出，来来回回仅用了几串dmaj大调里的音符就给他铺垫出躁动和压抑并存的复杂感受。 … “嗷～木棉与情人～” “啊～教主冕下嗷！” “嗷～女王陛下啊！” “啊～大唐御弟嗷！” “嗷～晏清嗷呜～” … 此起彼伏的呼声如海浪绵延不绝，尽管舞台依然一片漆黑，但任谁都懂这是木棉与情人上了，洋洋洒洒的旋律如同掷入油锅的火把一般，激得沸腾不已的主会场迸发出响彻云霄的炙热干嚎。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大多数人的欢欣鼓舞可能只因这段intro属实很新奇、洗脑，在兼顾炫技的同时还能做到尤为悦耳，但身为资深音乐编辑的符季却听出了更多东西。 “卧槽！这先声夺人！这合成器！这后朋味不比大马蜂纯正一百万倍！给我让点位置啊，勋哥！特么眼都听直了？像是融合了舞曲元素？newwave？可能还有点哥特，牛x啊…” 咕哝着搡了一手张家勋，结果对方直接入了怔，推不动也罢，符季干脆硬生生挤到栅栏旁，一个更近舞台音箱的位置，竖起耳朵去捕捉这段intro，品味着瑰丽的旋律在相邻音阶位置间不断起伏升落、反复横跳，他逐渐被这种由级进与跳进并行编曲席卷出的璀璨听感震撼得张目结舌：“明明…但又总感觉内核有些…但是如果intro叫情深不寿就合理了。” “等等，怎么就合理了，明明什么啊？但又总感觉什么？你到是说清楚啊，符老师…” intro持续了近一分钟也没停息的意思，汪迟游听完章雅梦那句后就一直在翻ppt，因为第一首歌压根不叫什么情深不寿，等于这会正迷茫着呢，偏偏符季还打哑谜，急得他只好求助向老章：“情深不寿是哪来的？这跟我拿的剧本不一样啊！” “明明很欢快又节奏感十足，但内核的质感却阴郁而悲呛，鼓点只是层听似欢快的伪装，驱动旋律主要的还是晏清的贝斯，听！这里贝斯line跟吉他riff割裂感特别清晰，通过编曲上的巧思反衬出黯淡、绝望的意境…” 谁知窃笑不已的章雅梦压根不接茬，得亏前面张家勋神神叨叨的碎碎念补完了符季要说却又没能完整表达的想法：“隐匿的情绪就像是头在鼓点深处逡巡的巨兽，情深不寿这个主题有点…害！今晚小汪悬了，唉！” “什么悬了啊？歌单我给你俩看过的，别这样，张老师…” 听到张家勋的长吁短叹，汪迟游深觉自己一下午的课估计是白补了，因为他越听反而越糊涂了：“第一首歌明明叫《一场游戏一场梦＋我爱你》的！” “嘘！好好听歌，别吵吵了，咋会连intro的概念都没有？情深不寿——badending总懂了吧…” 可能是觉得汪迟游朽木不可雕也，更有可能是音痴犯了，张家勋摇罢头后果断追随同发出嘘声的符季加入攀栏大军，俩人一道目光坚毅地紧锁向依然漆黑一片的舞台。 “？？？你一黑粉头子跳出来维护现场秩序起什么劲啊！”汪迟游气急败坏的还嘴逗得所有人哑然失笑。 “人都说了这叫intro，引子、序曲知道吗？它通常独立于歌单以外，用来奠定整场演出的基调，至于情深不寿是憬姐译的，清哥原话说的是lovewilltearusapart爱注定使得我们分离，寓意确实差不多像张老师分析得那样…” 最后还是忍俊不禁的章雅梦看不过，替他解释了一嘴：“不过贝斯手他们也猜错了，喏，自己看吧。” … 『砰！砰！砰！砰！砰！』 … 依旧是熟悉的言出法随配方，完整见证了贵宾席小剧场从搭台再到落幕，这段似七彩泡沫般璀璨的intro也堪堪走到了尽头，伴着铿锵有力的步进电机就位音效，五束高功率聚光灯刷刷投向〈夏〉舞台最中央，一道沙哑，磁性的男声自干冰升腾的迷雾中响起。 … “嗨，大家好，我们是木棉与情人乐队！” … 千呼万唤始出来，透过那耀眼的光芒、袅袅的轻烟、漫舞的雪花，汪迟游的视线中终于映出了并肩站在两支立麦前的晏清与翁怀憬，以及稍稍靠后位置上坐着的鼓手鹿璐，他的文豪学妹、键盘手周佩佩稳居最远一侧，其相反方向则是个子略矮的短发节奏吉他手苗妙，俩人还有记短暂的目光相对，因为某只喵也正努力地跳起脚往贵宾席张望。 「阿卿的朋友好像对我都比较友好诶，老章没说错，果然翁教授今天担纲贝斯手，她还特意说黑粉头子“也猜错了”…」 来不及多想，汪迟游选择了眯起眼去观察c位那两人，虽说分不大清intro和前奏，但识得吉他跟贝斯还是小菜一碟的，他真真切切看到了今晚调个成主音吉他手的晏清拎起立麦朝前走了好几步，与翁怀憬前后相隔开一段距离后才正面回应到栾传林以及韩礼对木棉与情人的调侃。 … “我们的少年时代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以及我爱你～” … 当然最后五个字是旁边章雅梦强行配音给加上的，算是勉强给汪迟游吃下了颗定心丸，事实上当音箱中“梦”字音一落，鼓声便随之而起，合成器的电钢音色也潺潺流淌开，整段前奏的走向延续了符季所说的后朋风以及割裂感。 「正戏来了，阿卿肯定在后台入口那猫着，她应该看得到我吧？」 虽说贵宾席离舞台较近，但由于视角并不在正面且两者间又存在一定高度差的关系，没抢到靠栅栏处最佳观测位置的汪迟游想做到全盘统揽还是很困难的，尽量踮起脚眺向底角结果也近乎于一无所获，他只窥见到在那位叫佩佩的漂亮学妹拂出一串清脆的音竖声后，晏清面无表情着开腔，以其深沉、磁性的男低音切入旋律。 … 『不要谈什么分离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在意 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 上一秒还咄嗟叱咤的主会场刹那之间变得万籁俱寂，得益于被乐迷亲切称之为〈大夏〉的那套重量级nuve舞台阵列音响系统，数万人翘首以盼的木棉与情人乐队live首秀被清晰地推送至每一处犄角旮旯，甚至于连通过甄蓁直播间云观看的几百万名粉丝都连连直呼好听。 … 『不要说愿不愿意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 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 有一说一，前两段主歌的旋律相当之抓耳，但不知是不是受了张家勋那声叹息影响所致，汪迟游无端从晏清的歌声中听出了薄薄一层隔膜感，他就像是被隔绝于汪洋中的孤岛，有种即将被抑郁情绪吞没的绝望。 「暗恋是风，喜欢是海啸，爱是汪洋，今晚我和晏清都只是一座孤岛…」 不死心地又张望了一眼空空落落的后台通道，突然倍感与晏清感同身受的汪迟游脑中浮出了一句这样酸溜溜的话儿。 ?????—新版分割线—????? ps:《一场游戏一场梦》 原唱：王杰 作词：王文清 作曲：陈志远 编曲：李寿全 收录专辑：1987年，同名专辑《一场游戏一场梦》 · 《我爱你》 原唱：新裤子乐队 作词、作曲、编曲：新裤子乐队 收录专辑：2000年，《discogirl》 · 作者唯一推荐版本：qq音乐，新裤子，一场游戏一场梦（乐夏第一季改编专场live）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爱你 …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虽然你影子还出现我眼里 在我的歌声中早已没有你』 … 转进副歌后旋律仍然欢脱，但晏清那颓废的嗓音依稀带着几分故作洒脱的嘴硬，这时汪迟游手中的应援神器突地震了震，陡然一激灵之下，他险些将霓虹闪烁的灯牌直接举将起来。 “倒计时四十五秒，你淡定点啊大兄弟！关联时刻犯病干嘛呢？清哥在欲扬先抑罢了，等一个神转折～” 章雅梦一声轻呵让草木皆兵的汪迟游冷静了些许，但心头也蓦然升起了几分想看看晏清此刻表情的念头，没奈何逆着光视线一片模糊，他只能抬头望向舞台穹顶右侧的巨幅屏幕。 …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 … 4k高清摄像机传输的影像远超汪迟游所预期，特写镜头下简直细致到晰毛辨发，而他瞳孔中映出的晏清眼神空洞无神，柱着立麦佝偻着背且歌且摇晃，目光只有偷偷窥探向身后的翁怀憬时才会有那么一刻的聚焦。 「…27、26…翁教授怎么脸色比冰山还冷，快点云消雨霁啊，这特么直接抑到北极点了都…18、17…」 为亲近自然无比煎熬的同时心里还得默默倒着数，汪迟游偶尔也会不死心再去瞥一眼后台通道，纯纯一天人交战的状态。 … 『为什么道别离 又说什么在一起 如今依然没有你 我还是我自己』 … 大屏幕里头的晏清仍在继续慨然展示着其衣冠齐楚下内心的千疮百孔，还有那苦笑遮掩不住的泣不可仰，他似乎早已笃定了劳燕分飞的命运，情深不渝最终难逃游戏一场，所有未来得及脱口的絮语今后都只能汇为云山雾罩的梦呓。 … 『说什么此情永不渝 说什么我爱你 如今依然没有你 我还是我自己』 … 「…2、1！到底有没有神转折啊！拼了！给我加！」 尽管歌词依然充斥着赤裸裸的悲观情绪，但结束完倒数的汪迟游还是一咬牙挺身举起了手中的应援神器，他一人一牌在窸窣洒落的大雪中闪闪发光、灿若星辰。 … 【???霓虹特效???】 【待云消雾散之际】 【我爱你人尽皆知】 【???亲近自然???】 … 前边张家勋就曾多次强调过草摇文化是严肃的、去饭圈化的，绝不是那种动辄荧光棒、闪光灯汇聚成江河的明星演唱会，双手、肉嗓子以及各种现场文化才是乐迷与乐队间赖以生存的互动方式。 汪迟游这番犹如黑暗萤火虫式的博出位的表现绝对是不讨喜的，特别是卡在了晏清收声再挥手指向翁怀憬的关键节点，被一团耀眼霓虹环绕的他悍然成为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人物。 … 「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有不长眼的家伙胆敢明火执仗挑战草摇传统，这谁能忍？哪怕是搞大家都爱嗑的亲近自然cp也不成！太不尊重人家木棉与情人乐队了！」 … 这恐怕是此时此刻所有草摇人的共同心声，正当滔天洪水般的非议蓄势待发之际，一道清冷女声惊起压下了所有声音，看似完全没受到波及的翁怀憬甫一亮嗓便一如她无损音源中那般稳定、干脆、决绝，却又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疏离，但偏生还唱得令人热血沸腾，然而歌词第一句就应验了汪迟游那句横空出世的口号。 … 『我爱你 我总怕见不到你 看着你 我要把全部给你』 … 待云消雾散之际，我爱你人尽皆知！翁怀憬自弹自唱的发声之于晏清、之于这首作品都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黑暗，那三个字仿佛来自尘封的回忆，再传之于耳畔，近在咫尺又杳若天涯，反正某主音吉他手当场就川剧变了脸，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岁月静好。 挑战传统？不！这简直就是预言家啊！全场起立欢呼，直接“亲近自然”到沸反盈天！舞台上也亦然，合成器前的周佩佩双手离开键盘，一副恨不得翩然起舞的架势，鼓手鹿璐站起身攒拳高举行朋克礼，兵荒马乱中汪迟游甚至瞄到苗妙都疑似给他偷偷点了个赞。 「卧槽，《我爱你》真加出来了，无内鬼！我特么赌对啦，但好像陷翁教授于窘境了，管他娘的，小爷立下一波大功无疑！」 于帝都寒冷的雪夜中捧器四顾心茫然，两股战战的汪迟游欣喜之余居然错过了于后台通道口惊鸿一现的某一抹白，这应该是今晚邵卿第一次探头出来，她此刻正在里头跟骆冰、纪羡林、苏矇等人捧腹大笑。 … 『纷纷乱乱的记忆 无拘无束的哭泣 反反复复的想你 我终于失去你 分离 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晏清和声）』 … 这种全民偷税的大场面也没能让火力全开的翁怀憬露半点怯，淡定地边揉弦边唱歌的女贝斯手甚至还有余力抽空与笑逐颜开的晏清对视得有来有回，这在吃瓜乐迷看来简直就是怂恿他们继续搞事。 等俩人联袂结束掉副歌段落后，金光灿灿的合成器推将出间奏，整个〈夏〉舞台宛如一场偷税盛宴——特别是当晏清抽空拔起立麦冲回翁怀憬身边时，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的她刻意表现得熟视无睹，暗中却紧抿住嘴角眉梢的喜悦白了某人一眼，殊不知这卷世界名画已被巨幅屏幕拍了个一清二楚。 … 【??????????加大节奏????????????】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在所有人声鼎沸的欢喜中我唯独望向你】 【你假装看不见却用余光瞥了我千百遍】 【??????????亲近自然????????????】 … 连同这卷名画上墙被所有人观瞻的还有汪迟游的第二句文案，当然了他并不知道这些其实都出自晏清的手笔，还在深情地望着顶级背锅人周佩佩感激涕零呢，不过话说回来，应援神器该有的夺人眼球效果那是一点都没打折。 好在晏清的脸皮是属于厚似城墙的那种，间奏小parry闹腾完，他便堂而皇之凑在翁教授旁边继续唱起了第二轮的《我爱你》，突出一个黏糊劲儿。 … 『我爱你 我总怕见不到你 看着你 我要把全部给你』 … 大荧幕中晏清的表情较先前如有天壤之别，清冽的男中音夹杂于温暖的指弹和弦里，在纷飞的雪絮、低沉的贝斯与激昂的鼓点声中悠悠升起。 「跟着剧本走，什么都会有！」 连续成功两次后一整个信心大增，贵宾席的明灯汪迟游被众人拥到了最佳上镜位置，喜上添喜的是他这一次没再错过那抹白月光，幸灾乐祸的偷税大王邵卿被几个女伴强行给堵到了后台通道口，俩人隔空遥遥对视了一眼。 … 『纷纷乱乱的记忆 无拘无束的哭泣 反反复复的想你 我终于失去你 分离 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翁怀憬和声）』 … 如果说翁怀憬演绎的《我爱你》版本表达的是那种“就算明知注定会分离但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的执着，那么晏清所诠释的则是带着“你我之间本拥有这世上最难等、最可贵的爱情，但却因为某些狗屁都不是的东西而分离，我们开始时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要分离！”的执拗和歇斯底里。 像是宣誓对命运的对抗一般，唱罢c段副歌最后一句晏清迎着重新袭来的合成器音浪拔地而起，来了个劈叉大跳，动作舒展得像极了芭蕾选手，落地后他又是一轮不讲道理的riff输出，紧接着穿九分牛仔裤的翁怀憬居然现场教学了一记标准的groundpasdechat（芭蕾大跳动作），顿时身后的节奏吉他、鼓点疯狂律动，直接将现场氛围顶上九重云霄之外。 … 【????????清憬绝配????????】 【你所有不经意的语言和动作】 【都是我心跳里夸张的存活～】 【????????亲近自然????????】 … 期间汪迟游有第三度亮出灯牌，这是一条产自昨晚#亲近自然#超话同人征文活动的文案，面对一台死死定格于身前的摇臂摄像机，汪律师这会是腰不酸了，腿也不抖了，他眺望着远端那袭白衣，威风抖擞地直抒胸臆，即便邵卿不曾给任何回应。 … 『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翁怀憬和声） 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分离？/为什么分离？ 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和你在一起/我总怕见不到你 和你在一起/看着你 和你在一起/我要把全部给你 为什么分离？/为什么分离？ 为什么分离？/为什么分离？ 分离/分离 分离/分离 分离～』 … 明显玩嗨了的晏清和翁怀憬转入双声部合唱模式，丝滑得犹如两条无限并行的乐谱线一般，在最后结尾段落，俩人更是一次又一次反复高歌着“分离”，表达出的意境却是一声又一声坚若磐石的“在一起”，以此来大声宣泄他们对短暂碰撞后的平行线最终重归陌路、难再相遇命运的不甘与抗争。 “好耶～呜呼～请让他和你在一起！” 以至音而希声，象而无形，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早已雪花漫天的主会场沸沸扬扬的千言万语也逐渐汇集成一个声音，连续带起四波堪称神迹的节奏后，汪迟游和他的应援神器如愿成为了正面意义上的税业明灯。 … 【???请让他和你在一起???】 【等所有业障被原谅】 【爱情不停站想开往天荒地老】 【需要多勇敢？】 【????亲近自然????】 … “哈哈，上一首歌是写给我们自己的，接下来的这首我和怀憬想送给一位重要的朋友，她也曾怀揣着某些阴郁的秘密却依然向往光明，老章同学！就算秘密再多、关系再模糊亦无损大家对你的爱，生日快乐！” … “才怪，哼～根本不是写给我的～” 耳畔又现章雅梦的吐槽，正高举应援神器carry全场的汪迟游没能听清老章话音的哭腔，却对晏清的刷滑头洞若观火——打着含含糊糊混过去直接开唱下一首的如意算盘，这他肯定不能忍，连忙放出了由“解语花学妹”提供的一语双关文案。 … 【???请直视我???】 【当时谁对你凝望过？】 【是否真的比我多？】 【再演一演可以么？】 【????亲近自然????】 … “指桑骂槐呢，这姓汪的还敢给我蹬鼻子上脸？伊梨电话也没人接！你们集体串通想骗老娘下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门儿都没有！” 后台通道里，邵卿心思那么活泛一个人怎么可能瞧不出汪迟游一而再、再二三的暗示，特别是骆冰、纪羡林、高媛几个还不断试图拾掇她下去给某人一个教训，曾在萃华楼吃过一次大亏的卿美人打定主意这次要稳坐钓鱼台。 … 2019年11月10日，21：06 to_小汪同学:［希望你能摆对自己的位置，继续瞄准正确目标开火，我这边可以考虑移除黑名单。］ … 「抱歉，我本无意扼杀你的念想，但爱情这东西薄如蝉翼、方生方死，你以为爱情来了，可能它仅仅只是路过跟你借了个火，绝大多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最后都会沦为互相折磨的游戏，我邵卿不需要这种庸俗的爱～」 心念电转间邵卿便发完了给汪迟游的消息，彼时舞台上正烟火幢幢，天空雪花绵绵不绝，会场中有无数情侣在相拥取暖，而置身于阴影的卿美人已然收拾好情绪，妩媚着探身准备继续偷税看戏，转眼间翁怀憬的一席话又把她给破了防。 … “我站在山丘期待旧事物的前来，但你却以新事物的面貌现身，所以才不敢对视，哪怕只是演一演，这就是我的秘密～” … 大众所熟悉的清冷语调里仅增添了一星半点的句末尾音上扬，于可爱程度却是满分级别的提升，翁教授这番话听在绝大多数人耳里只是普通串场以及回应那位草场地明灯哥的调侃，但只有邵卿和某几位姑娘才知道她所谓的新事物和旧事物是在内涵蒙信源与汪迟游，更绝妙的是第三层隐喻，换一个月前若是晏清听了也得心窝猛打颤儿。 高手过招讲究点到为止以免伤及无辜，天蝎憬在一击即中后其实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月芽儿眼一绽，翁怀憬娴熟运用战术撩发动作避开机位对误中副車的晏清嫣然一笑，而后他们便心无芥蒂地交换了乐器重新开唱。 前边铺垫了好几次秘密，今晚歌单中的第二首歌自然就是编曲走流行＋华丽摇滚路子的《我的秘密》，而第三首歌《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则需要贝斯手主唱晏清上线。 木棉与情人乐队双主唱的实力毋庸置疑，新歌首唱大获成功是应有之义，经典的情绪朋克作品更是引得全场五万余人冒雪齐声高歌，在这十分钟内身为焦点人物的汪迟游那也是一秒钟都没闲着，一次次地高高举牌引动节奏、踏浪前行。 … 【生活有望穿秋水的等待】 【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 【鲜花早已开满了墙】 【希望你是我的如愿以偿】 · 【世间最珍贵的并不是】 【“得不到”和“已失去”】 【而是此刻能把握的幸福】 · 【我那烟花般热烈的爱意】 【只想全数留给你】 · 【你慢慢考虑，错过了我这个村】 【还有我开的连锁店】 【以及我摆的地摊】 … 受限于文案写手本身的水准参差不齐，前边这些在已意识到危机存在的邵卿看来完全只是毛毛雨、不痛不痒的级别，后边几条稍稍评分高点，但强度也没到能破开她防御的程度。 … 【车和车相撞叫车祸，人和人相撞叫爱情】 【可遗憾的是现实中】 【车和车总是相让，人和人总是错过】 · 【你且听这荒唐春秋走来一步一步】 【你且看这风浪永远廿九追赶日暮】 · 【既然看过你卸下脸上脂粉】 【可否也给我听完全部传闻】 · 【你这年纪风月最浪漫】 【爱恨情仇都好看】 … “举牌的明灯朋友，年龄这件事情就真的无关风月，有生命的事物都难逃生老病死，但每个阶段都有其独一无二的味道…” 三首歌唱罢后邵卿依然没有动静，晏清也借着串场空档跟汪迟游来了通对话，事实证明清憬二人都是玩wordy文字游戏的高手：“你可以爱青春时候的她——待卿长发及腰少年娶她可好；你也可以爱年老时候的她，就像爱一坛陈年佳酿那样。” … 【???少年游???】 【缠在那颈背后】 【最美丽长发未留我手】 【我也曾开心饮过酒】 【???亲近自然???】 … 虽然汪迟游依旧没弄明白所谓的绝杀是指什么，但既然晏清都明示到了此等地步，再笨的人也知道该是请出这句文案的最佳时机了，他起了！他举了！后台通道里那位穿月白羊昵大衣的美人儿也随之破大防杀向了贵宾席。 “姓汪的，你所有的念念不忘皆只因爱而不得才耿耿于怀，画地为牢的人是不容易幸福的，深情很好，但别给错了人。” 身侧千军万马，耳畔四海潮生，汪迟游就在这喧闹的舞台下出神地凝望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邵卿，那是怎样一张脸，凤目黛眉，琼鼻朱唇；红妆如烟、曼丽且懒倦；眼波销魂、妩媚却带着冷艳，风情摇曳的仪态里偏生又透着一股子孓然一身的端庄。 “你说什么都不好使…因为我已经开始坐牢了，你光只站在那里我都忍不住想爱你，这一次我一定要明目张胆说出来…” 事到临头汪迟游的表现令章雅梦暗暗摇头，简直连甄蓁描述的那种普通小狼狗水平都没有，几句贴身释放的土味情话也说得磕磕绊绊：“你拒绝也好…拉黑也罢，都…都无法影响我想表达的…对你的爱。” “我之所以过来是想教育一下俩个不听话的小朋友，开的条件短信发你了，而且从现在开始这块牌子必须归我，指哪打哪，有没有问题？” 除去最开始银幕上仿佛妲己般摄心夺魄的惊艳绝伦，线下接触到的邵卿更像是风雨欲来时的雾，也像是荒原冻土野生的带刺玫瑰，缥缈虚无又荆棘满身，令汪迟游欲罢不能、双眸失神，让他甘心情愿沉沦于此：“好，解除拉黑就算胜利！” … “接下来这首歌既是叠音词女团的出道曲，同时也是我们所有人给邵卿女士的诚挚祝福，《爱人错过/somewhereintime》～” … 噤若寒蝉的符季、张家勋、甄蓁等吃瓜群众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舞台上的翁教授是有些异常活跃，而此刻他们身边的邵卿笑容神似蛇发女妖美杜莎：“明灯小子！赶紧动弹起来，战争要开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兵不血刃而擒也，邵卿与汪迟游的这场对恃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见镜头中那件外披的杏白色羊呢大衣只憧憧一闪，连裹在黑色绸缎面料晚礼服里的玲珑身段都没抓拍清，仅电光朝露的工夫，她便让威风凛凛、从者如云的草场地明灯哥认了栽。 照见完磕cp风向标神器的陨落，导播组自然也断了继续锁定一素人的念想，右侧那块巨幅屏幕旋即切向从舞台起身回后台的苗妙、佩佩、鹿璐，尽管出现在镜头中的仨姑娘个个盘靓条顺，可这会明显还意犹未尽的乐迷们哪懂什么叫知足，顿时闹开了锅。 … “呜呼，明灯哥倒了！” “起来，再带兄弟们冲一次！” “靠！官方直接下场了都。” “不带这样儿的～” “让大伙乐呵乐呵呗～” “就是！大冷天的！暖暖身子多好。” … 一时间亲近自然cp粉可谓哀鸿遍地，后边跟着茫茫多乐迷凑热闹，甚至还有以讹传讹错把邵卿当成组委会管理人员的，局面整个一雪屑逆飞、群魔乱舞。 「当事人怎么说？他俩不都跟咱明灯哥有互动吗？」 沸沸扬扬中更多人带着这样的想法将视线倾注向舞台左侧的另一块屏幕，可惜被近景镜头持续捕捉着的那俩位神色自若，甚至还坦然对视了一眼，旁人自是无从知晓他们内心亦对汪迟游的摆烂行径深恶痛绝。 … 眼睑微微一颤，影帝清将吐槽与怨念浓缩进一缕目光递向心上人：「一照面气就短了我是真没想到，手机还被邵卿给捞走了，嗡嗡嗡，老章好像在比划着什么…」 锋眉轻轻扬起，影后憬克制住已暴露的战术撩发冲动，暗暗回应记嗔目：「让我们别这么轻易放她过关呗，倚飒快继续～」 … “大家稍微给点时间让叠音词女团去换个装，等会还有几位老朋友过来助阵，继续说回正题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大概就是所谓的爱人错过这首歌试图传递的内核，正好你们也在操心我错过爱人这件事…” 受令稳场，所幸晏清一整季突发状况频出的《才华有限公司》下来这门本领见涨许多，仅以寥寥几句话就成功拐走了绝大多数人的关注重心，即便被意料之中的起哄潮打断他也脸不红心不跳，淡然笑着瞥向台下：“那就中场休息一下，我们好好聊一聊这首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的歌儿。” … “好耶！” “那可不！” “老操心怪了！” “御弟糊涂啊！” “等就不是好办法！” “这不得看着咱教主聊？” “莽起来，爱要坦坦荡荡！” … 轰然叫好声中，晏清、翁怀憬投去的视线穿过雪帘与贵宾席目若悬珠的邵卿撞到了一起，这场隐于言语间的暗战擦出的电光火花灼得章雅梦那些知情人俏脸通红。 翁怀憬之所以会说要把《爱人错过》送给邵卿是有原因的，歌名后加的somewhereinthere其实是晏清录配器小样时随手所写，当时掏出这首歌明面上的动机说是他想为普遍唱功基础较弱的叠音词女团设计一段讨巧的惊艳和声段落，可没曾想demo的名字却引得一众谜语人遐思万千。 其实这三个单词组一块本身就非常难以直译，颇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晏清“前世”记忆里某部译作《时光倒流七十年》的电影原名便叫《somewhereinthere》，其同名主题曲改编自拉赫玛尼诺夫的rhapsodyonathemebypaganini，op.43:variation18(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作品43：第18变奏）深得他青睐，当然敲下那组单词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电影的另一个译名叫《似曾相识》。 「时空错位邂逅爱人错过，冥冥之中幸得似曾相识…」 重新对《爱人错过》编曲时，晏清总会忍不住沉溺进当初在沪海与翁怀憬那次擦肩而过的回忆中，彼时目光清冷的木棉姑娘施施然起身，选择从靠近杨光那侧错身路过，给他留下一缕淡淡的迷迭香味道，身体诚实给予的反馈就是似曾相识四字，所以才有了这支配器风格缠绵悱恻的demo。 可惜的是这点没法坦白给疑窦丛生的谜语人大军，当面对诸如“为什么一首华语歌要取个这样含糊不清的英文名”之类的质疑时，晏清的支支吾吾反而让她们更加兴奋，一个个就着没有歌词的小样奋勇偷税生造出连串旖旎的绮梦。 … “逝川某处～”——纪羡林。 · “时光深巷旧爱人～”——伊梨。 ·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章雅梦。 · “我觉得可能是恰到好处的意思，清哥儿在隐喻和怀憬重逢的时间、地点、际遇都刚刚好～”——骆冰。 · “心动于彼时，清哥应该是想纪念时代广场的初见，（他）坠入爱河就在（憬儿）认定的那个时瞬～”——苏矇。 … “问到了，那位把somewhereintime译为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我就随口笑话了一句，是不是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的错觉？怀憬居然说：经历险些彼此错过后，她反而更坚定他还是他，啧啧啧～” 就当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时，邵卿从翁怀憬处套来了个说法，等后来见到《爱人错过》的全貌后，群里冒出一大堆〈天！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的感慨，唯独她兴许是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触目伤怀了一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结果这声嘀咕不知怎么着被翁怀憬给听到了，于是乎才有了那句要把《爱人错过/somewhereinthere》献给邵卿，以及晏清刚刚的一席话，即便汪迟游的表现尤为让人失望，他们仍铆足了劲企图稍微打开一些卿美人那紧闭的心门。 “一个人言谈举止间散发的气质都藏着ta曾经读过的书、走过的路、爱过的人，细语上有句热词叫水泥封心锁爱对吗？每个选择主动封闭自己的人心里都有个过不去的人，无论你有多爱对方都应该懂一个道理，ta在你的生命里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是相守到终点要么是错过为路人，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选择…” 台上晏清在长篇大论时，视角里的邵卿神色很是恬淡，似乎毫不在意被内涵到一般，捧着抢来的手机噼里啪啦地飞速打着字，她丹凤美目中柔光荡漾，不时泛起妩媚的涟漪，倒是把汪迟游看得更痴上几分，俩人间偶尔还会摩挲着应援神器轻声交流几句，聊的内容反正让一旁的章雅梦脸上表情甚是生动。 “《爱人错过》讲的正是关乎一见钟情后的故事，我们人类总有很多无由来的深情，也许只是因为邂逅时分某一刹那的心动，对方身上有某些吸引你的特质，让人身不由己想去靠近ta…” 小碎步贴往仍在娓娓道来的晏清，翁怀憬将怀里的电吉他稍稍挑高，探头从肩带中灵巧钻出，借助这个动作的遮掩，她一对桃花眼灼灼其华着向情郎发起加密通话邀约：「怎么？你看邵卿还在想着使坏呢！倚飒，拿着，让我来给她上剂重药～」 第二百九十章 花开复见却飘零 “人与人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微妙的感应，虽然不知道ta是谁，但只要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就能明了你一直都在等待的那个人来了。” 晏清嘴上一直没停，接下来的《爱人错过》翁怀憬将会主攻vocal与舞台，乐器演奏这块得交给茅致远、齐景晟以及李妔，所以他也有样学样抬手去解贝斯的肩带，趁换琴的工夫暗中与心上人互通款曲：「但明显老章、伊梨她们几个那样子都是在期待着什么，嗡嗡嗡，不如我们收手吧？」 「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怕什么？你衣领…算了。」 接过晏清还来的贝斯，翁怀憬瞥到情郎外套领口似乎被卷乱了些许，有心抬手帮着掖一下，但又好像突然意识到台下此刻有几万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犹豫片刻后她沁红着眼尾飘回了立麦前，开始向邵卿站桩输出。 “未曾穿渡星河万顷，有幸与你相逢人间，这句话是我某位总爱自嘲〈注孤生〉朋友的心头好，对爱情的态度ta大概一直是悲观的——怀憬呐，我们先得于无垠的荒芜宇宙里流浪千百亿年才能生而为人，然后还要于几十亿人之中撞见同你唯一契合的灵魂，害～反正我是不做指望了，这种机会错过一次可能就情难重再咯…” 摸着衣领好半天没反应，晏清听得出显然翁怀憬这番话是酝酿已久，加上日臻完美的演技模仿起邵卿的腔调自是活灵活现，末了她的音色才从小妩媚转为清冷常态：“虽然一向拙于表达，但我其实也很爱ta、想温暖ta。” 「这是邵卿之前劝嗡嗡嗡的原话吧？正因为经历过漫长的相思无妄，所以才更希望小格能收获幸福，不管怎么说老狐狸是我俩的大恩人啊！」 心中浮起融融暖意，晏清颇为感激地瞥向贵宾席，原本邵卿正同章雅梦交头接耳着，貌似在研究如何以手机操控应援神器，汪迟游则蹲一旁唯唯诺诺打着下手，当听见翁怀憬这番话后，那双凤眸蓦地垂了下去，顿时一阵羞恼漫过姣好的鹅蛋脸，再抬首时她目光直勾勾刺出逐渐稀薄的雪幕，遥遥冲舞台晃了晃电话屏幕后，选择继续埋头打字的卿美人嘴角抿起一抹妖娆且愉悦的笑意。 「不管她的，一定要像那些人对我们一样翘开卿姐心门，不然以后得多孤单！你赶紧接上～」 情急之中使出了昨晚被披露的素手捻青丝绝活，刚放完大招的翁怀憬稍有些词穷，站姿笔挺挺地无视了邵卿的威胁，她试图避开镜头来寻求晏清的助力，而这一看视线难免又在情郎领口稍作逗留。 巨幅屏幕上的确看着滴水不漏，但可惜手掌的遮掩效果毕竟有限，〈夏〉舞台拥有将近270度视角，翁教授还没意识到她这番眉来眼去被不少离得较近的观众给尽收入眼底。 本来为了打着聊歌曲创作思路的幌子来实现内涵邵卿的目的，晏清和翁怀憬所讲叙的内容就有些似是而非，个中字眼深究之下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 比如：「教主冕下所谓的也很爱，想温暖的ta会不会就是她的御弟哥哥呢？」 · 再比如：「瞧这一唱一和的，像极了在录《才华有限公司》，他俩绝对是有舍不得彼此的。」 · 又比如：「可不是嘛！一个水泥封心不爱，一个自嘲注孤生，这还不是绝配？暗戳戳给我们发糖呢，今晚又有素材了！」 · 还比如：「不是！晏清本人就是全世界最喜欢叫她怀憬的，他搁这装悲观以退为进呢～教主冕下中计啦！唉～明明有《词不达意》还要玩这一出～」 … 众所周知cp粉的特点就是脑补能力强大，更何况他们是前期全靠自主产粮的亲近自然，于是窥探到翁怀憬那缕情眸的一部分狂舞区、贵宾席观众当即便觉得自己断然是捕获到了真相，直接掀起一场小规模骚乱： … “啊啊啊！” “抛媚眼ing！” “是战术撩发啊！” “经典我有个朋友！” “图穷匕见，晏清直接来吧！” “御弟哥哥怎么就听不懂呢！” … “没错，怀憬说得很对，这个世上有人为了爱肯空耗数年青春去等待，有人为了爱可以跨越时间、空间的隔阂去追逐，更有人为了爱苦苦守望直至生命的弥留也无怨无悔，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理由无外乎依然相信爱情…” 有一说一，素有急智的晏清其堵口子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乱了些分寸，竟堂而皇之将翁怀憬、他本人、还有翁瑜女士当作了示范案例，不过晏某人胜在够不要脸，硬是生生将话又扯回了邵卿身上：“我想没有人是天生注定孤独的，当我们邂逅爱情时请给它一个机会，别把门彻底焊死。” 圆倒是圆过去了，可这舞台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晏清那厚如城墙的面皮，翁怀憬在他说前面那段时就不堪羞赧应急启用了背身单打战术，好像还剜了记软绵绵的白眼过来。 为什么要说好像呢，因为第一时间晏清的注意力还在台下逗留着——屡遭挑衅的邵卿终于坐不住起身了！将手机塞还给了汪迟游，右手遥指天空，她嘴形分明就是在反复对那位下这诸如“放，你现在就给老娘放出去！”之类的指令。 “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妄慰、理解、填补其他人而存在，我们每个人都需要爱与被爱，不论是主动寻找还是安心等待…” 重新转过身的翁怀憬大概只花了十五秒便散去了脸颊两侧的殷红，她身边的晏清也顺利构思好了该如何完美终结这个话题：“只要相信爱情并保持期待，就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该段落被导播闭麦）…” … “明明秀秀处处莺莺燕燕，晴晴雨雨年年暮暮朝朝，佩佩苗妙鹿璐袁圆易祎，她们尚未出道即被粉丝们推到全行业最瞩目的位置，承载了重塑大势女团荣光的万千希翼，堪称本年度细语最受欢迎女子新人组合，制作人由鄙人、晏清、翁怀憬以及前《完美计划》ace李妔共同担纲，出道曲《爱人错过》直接促成初代木棉与情人乐队的重聚首，现在让我们用草摇最燥热的欢呼迎接下一代完颜女团——叠音词闪亮登场！” … 全程不带换气，草场地摇滚音乐节组委会秘书长赵黎平那极有辨识度的破铜锣音色经〈大夏〉音响系统全频率加持后宏亮异常，轻松压制住晏清的肉嗓子，舞台穹顶应声撒下无数闪烁各色光泽的锡箔纸片，为即将盛装亮相的叠音词女团铺就一条五彩缤纷的花路。 叹为观止的制作人清趁乱做交流：“哎呦呦，这集不应该我俩唱主角吗？嗡嗡嗡～” 微笑鼓掌的制作人憬则回以冷眼：“小喵跟赵老师要求的牌面拉满呀，多好，帮你缓解尴尬～” 雷鸣般的掌声中，一袭vktor&amp;amp;amp;amp;amp;amp;rolfhautecoutures/s2019高订鱼尾裙晚礼服的李妔带着西装革履的茅致远、齐景晟打头从后台通道鱼贯而出，身后跟着五小只身段婀娜、笑靥如花的姑娘，晏清和翁怀憬完全没想到赵黎平这群老炮儿竟然把苗妙在下午茶话会时的一句戏言当了真。 然而令他俩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在邵卿唆使下沉寂多时的草场地明灯哥重出了江湖，万众瞩目之下汪迟游托举着璀璨夺目的应援神器随响彻全场的欢呼拔地而起。 … 【??????↑银河滚烫↑??????】 【你们的故事不该只有那28512颗星知晓】 【??????↑木棉新生↑??????】 … 霓虹闪烁的灯牌字符组两侧各有一只高指向天空的手掌，晏清观其造型有些像是在行金属礼，但更像是暗示大家抬头仰望，想起先前邵卿便有类似的动作，他第一批反应过来举目眺向天幕，至于翁怀憬这会早已带着满脸羞红，机智地转身混进了闹闹腾腾的叠音词女团中。 帝都冬夜，北五环附近通常是不太可能见到星星的，更别提今天这样的下雪天，但偏偏晏清却目睹到了数十甚至上百点流动着耀眼银光的星从草场地东北角飞速升起。 … “卧槽，大手笔啊！” “牛x，这么多无人机！” “排场这么大的吗？叠音词？” “赵老板对他亲女儿都没这么上心吧。” “不是，我听说是一亲近自然铁粉搞的。” “对对对，但据说是要等快散场再闹的，哥几个都接到了请托。” … 「靠！邵卿出招好狠，既敲打了我们又给留了一线圆场机会，大不了待会咬死这是为小喵、佩佩她们破茧成蝶准备的惊喜，就是不知道她后面还跟着什么招，关键无人机真是个妙点子啊…」 耳畔风声逐浪卷来唧哝嘀咕无数，晏清望着天顶那组浩浩荡荡的无人机矩阵时而聚成一朵栩栩如生的木棉花图案，时而又变幻为两颗紧贴相连的爱心状，他先是赶紧遥遥给邵卿赔了个笑脸，而后眯起双眼陷入沉思：「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嗡嗡嗡一定喜欢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次重逢的世界 绵绵黑云之苍穹为幔布，漫漫缱绻众星光作彩笔，无人机矩阵裹挟着风声与雪花在帝都浓稠的夜色中继续勾勒着画卷，当两颗扑通跳动的心终渐融合，一道迤逦无比的丘比特之箭将其贯穿，原本或流潆、或寥落的它们齐刷刷爆发出堪比一等亮星级的耀光，将原本遥不可及的宇宙渲染成一出烂漫的默剧。 一时间拍案叫绝声甚嚣尘上，没人留意到舞台中央有缕清幽视线正穿透过漫舞的彩箔雨照向某个持续在仰头无言的男人，一盈一脉之间还夹杂着些许歉意。 饶是奇怪在这一回合，向来镜头感极佳的晏清费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目光连线好正搀扶着苗妙登上步踏的翁怀憬时，他眼底还透着几丝诧异之色。 … 遥遥相望委屈清：「她是怎么知道28215的？你把我给卖了啊，嗡嗡嗡～」 眼角沁红在逃憬：「没有～不能怨人家～都赖邵卿她太坏，背信弃义！」 … 真要细究这事还得回到今天下午，原本出于对〈清憬の秘密花园〉那帮人旺盛八卦心的预期，翁怀憬早早就有和情郎定下誓将雁栖湖那晚爱意私有的君子之约，所以尽管这两天众偷税党为撬开这枚终极蜜罐无所不用其极，晏清也自巍然不动地守口如瓶，可他万万没想到防意似城的翁教授竟先一步着了道。 事实证明这类攻坚任务最终还得靠邵卿出手，今儿下午出行前刻意把晏清支使上苏矇车，而后拉着高媛美其名曰“陪章雅梦拍几组庆生照”混入了保姆车，再看似随意地体验一番星光顶，稍加些队友言语铺垫的她几招组合拳下来便套出了大家觊觎已久的辛秘雅闻。 “据说前晚雁栖湖一度光连银汉疑无地，望断蓬莱别有天，可瞧你家车顶这点滴流萤断又续，忽明忽灭咫尺间，如何能汇聚成星河滚烫，将木棉妹儿的料峭尽数驱散？怕某人爱慕的眼神才是那道最炙热的光吧？啧啧啧～橡树小哥创意整挺好，就是这做工稍微敷衍了些～” 不愧是反pua先锋、话术大师、职场煤气灯操纵高手，邵卿一张嘴那就是假定式推拉法则＋冷读术，精准地让护夫狂魔翁怀憬中了招，她当即遥控着李寒鸢打开了完全体的璀璨星空：“哪敷衍了，明明他很用心好吧！还能变出朵玫瑰来呢，你等着～鸢儿，开关在…” “冥冥之中皆有所属，连亘古宇宙也不外乎，浪漫至死不渝，清哥和憬姐（儿）的故事就是浪漫本身～” 繁星花落，漫若浮光的沉浸式体验属实绝佳，等章雅梦、高媛献上几声诸如上述那种惊羡助攻后，邵卿抹着眼泪启用了一门类似非暴力沟通法则的心理学技巧，调动着丰富的神态、情绪信息，短短五句话便成功诱导翁怀憬进入了她的节奏。 “怀憬，瞧你现在状态真是好啊…” 先是发起近距离观察，邵卿仔细端详着翁怀憬那海棠未雨，梨花先雪的俏脸，再抹把眼泪叹息着描述自个的感受：“让卿姐我好生羡慕，也有点小心酸，哎～” “唉～”高媛、章雅梦纷纷配合地叹气。 “你恋爱后现在对人家是生疏了，没事儿，我就稍觉着遗憾…” 紧接着便是自艾自怜着表达需要，期间邵卿甚至还认真数了数顶上的灯珠：“你们的故事不该只有头顶这些个数也数不清的星星知晓。” “28215颗，国人的平均年龄约为73岁…”提前把情绪渲染到了位，纵然小心翼翼如翁怀憬也焉能不中招：“他说这代表一辈子呢～” “啊，哟哟哟～一辈子…清哥儿好会啊，能不能…” 被狗粮糊一脸还得装作欲言又止，完了邵卿才可怜兮兮提出请求：“能不能随便分享一些给我们仨，没必要自己人都防这么紧吧，你明明以前不这样的…” 等翁怀憬又流露出纠结情绪时，最后邵卿再一锤定音拉着同党真诚给予保证：“也就媛儿和老章在，绝对的法不传…十耳，把鸢儿都算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更怕冷艳御姐玩什么猝不及防的煽情，邵卿那迫真无比的演技差点骗得章雅梦、高媛当即转头回去猛攻〈少年游〉，自然也令一直对她充满怜惜的翁怀憬不疑有它，忍住羞涩将除〈玻璃窗起雾事件〉外那风烟俱净、天山共色的珍藏回忆大概给讲了讲。 当然了，晏清那几封信翁教授专门做了重点回顾，历历在目、倒背如流也就罢了，关键她念白时那番深情在睫、爱意满目的样子整一个少女心泛泛，这来草场地一路上听得邵卿仨人可谓销魂荡魄。 “倚飒～卿姐居然嫌我们的宇宙玫瑰流萤断续…” 坑就坑在，这翁怀憬明明把情郎卖得个彻彻底底，然而她下车后却选择性失了忆，等俩人伺机黏一块时翁教授居然只不胜羞赧地对晏清说了一句：“你可千万别搭理她，赶紧继续往群里发文案，加油～” 「她们都赌咒发誓过不会对其他人说，所以应该没事儿吧，反正热点都转移到卿姐身上了…」 翁怀憬想法很简单——在大家都遵守承诺的前提下，爱意还算是被私有珍藏了，也不影响俩口子同心戮力着好生运营起〈少年游〉群组，但终究没旁边那位吃完上家还想着吃下家的邵卿高明，搞茶话会时她还不忘找晏清去煽些风点个火。 “怎么？下周六和怀憬的事就瞒不住了呗，听喵喵说你打算拿第一条细语发这个？还计划要租直升机什么的，行啊！清哥儿～别又搞得寒酸扣搜的，排场越大越好，咱们不差钱，卿姐我沪海那边也有门路，随时欢迎详谈哦～” 一头雾水着囫囵应付过去，但晏清确有其事在默默筹措公开恋情计划，毕竟一旦等节目季终集播出后，无论是半遮半掩的纽约来信，还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可乐戒指》全貌，抑或是彻底暴露晏清英文唱腔的《you’restilltheone》，都经不住有心人的推敲，介时怕是全世界都会把issa跟面具女士的陈年旧事再翻出来热炒。 正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邵卿这番语焉不详的话跟翁怀憬那句加一块机缘巧合地在晏清这产生了奇妙的化学作用——「怎么感觉大家期待都被堆得很高似的，可我已经把所有浪漫心思全用在那晚了，等等…嗡嗡嗡不会也在暗自期许着吧？这下大条了！」 所以其实等来到草场地，晏清正属于暗愁如何才能给心上人一个大惊喜的状态，而汪迟游策划的无人机灯光秀反而给他带来了灵感，想到好点子后，计划可以晚些再去完善，这会耳返中的催促、心上人的呼救、邵卿的挑衅、群潮激涌的现场、全体就绪的叠音词女团，以及那明晃醒目的灯牌都等着他晏某人去串联和回应。 “hello～诸位，今晚的星星怎么样？是不是格外亮，就是看着好像没有两万来颗哈…” 晏清硬起头皮开了麦，好家伙，顿时台下捧哏声直接亮翻一片，贵宾席的邵卿笑容依然明媚，您别说这位还真没犯规——如发誓所言没传给别人听，算是举着让大家自行看的，于是乎他也只好见招拆招讲起了相声：“你们这些个觉得星星亮的人一定是没好好看过咱家叠音词姑娘的眼睛…” 导播团队也挺会来事，赶忙闻弦歌知雅意地将两侧巨幅屏幕全切给了由vogue服饰与美容、兮贰studio联合几家顶级成衣高定品牌倾力塑造的叠音词，近景半身入镜的女孩们各个都明眸善睐，顾盼生姿，即便转成特写镜头那颜值也一个赛一个的能打，一水质感轻盈的丸子头、俏皮可爱的wink笑颜、粉嫩剔透的软萌唇、薄厚适中的苹果肌，忽闪忽闪的少女感简直能溢出来。 “多美的画面啊！突然想到一句很应景的话，星河滚烫，你是人间理想，舞台之于她们就如同头顶这璀璨星河，乃人生理想，今晚草场地的微微风簇浪，将少女心事散作满河星，借〈夏〉舞台以及木棉与情人首秀新生的出道经历无比美好，连思绪也为之而滚烫…” 像星河滚烫、28215颗星、木棉新生等看似无解的字眼，翁怀憬是做梦都没想到竟还能被晏清强行给圆回来，故作清冷状走回舞台中央的她被情郎一把捞住，翁教授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把背书给交了出来：“相信我和怀憬、李妔还有赵老板的眼光，这五个很好的女孩儿眉目间都自有一番春秋，胜过你们见过且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没错！清哥和憬姐说得太好了，她们的才华和故事不该被次世代泛娱乐化的洪流所吞没，就像…” 接棒晏清放在一旁贝斯的知名女团前辈李妔也及时开麦支援了一波，成功将狂热氛围炒热到顶峰：“少女的征途永远是星辰大海，而非人间烟尘。” “……” 陡然间困局迎刃而解，翁怀憬发现此时此刻情境已莫名跟早先周佩佩让她掌过眼的某段开场白无限贴合，接下来自己仅需从容开口补上最简单一句即可：“来跟大家打声招呼吧，佩佩～” “放眼广袤无垠的宇宙来看，地球只能算一粒浪漫而有温度的尘埃，其实我们也差不多～茫茫人海里五颗毫不起眼的小星球，感谢命运在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擎起架光学望远镜，无惧百般波折找齐了我们，并赋予我们光芒、热量以及特殊的名字——叠音词-reduplicatedworlds，注意是world（世界）而不是word（单词）哦，所以应援口号就是再次重逢的世界…” 终究还是叠音词背负下了所有，勇敢佩佩不怕困难，黎巴嫩高定仙牌eliesaab当季闪缎绿流苏长裙加身的她应声站出来，落落大方地亮出团队slogan及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佩佩_r.w～peryoyo，团里的队长和主舞担当，那个我还不怎么会跳，但一定好好跟憬儿姐、妔姐学。” 「哈～我家嗡嗡嗡睫毛明显颤了一颤，绝对有被甜到，本人的隐喻水准日渐炉火纯青了…」 reduplicatedworlds这个名字和文案框架都是晏清给的，读法跟叠音词英文一样，直译作〈重叠的世界〉，slogan既承载着发力全球偶像市场的野望，也顺带暗戳戳冲翁怀憬示了波爱，心中这般美着，他还不忘温和地提醒道：“佩佩队长，你是不是还漏了个成为偶像的理由没有讲？” 晏清深知队长这副重担由周佩佩挑上那纯属赶鸭子上架，没办法谁让她在三名正式队员中年龄最长呢，听翁怀憬说小姑娘这回可是独立说服了家中长辈同意其出道的，相较之前连亲妈的电话都不敢接简直进步巨大，这一问其实在帮佩佩要加分项。 “啊～成为偶像的理由是…因为我也有idol嘛，事实向家里人证明了这个词并不是洪水猛兽，她的存在一直激励我逐步进成更优秀的自己，让我洞识世事，又让我人情练达；教我看百态横生，又教我将温柔铺陈…” 回答这个问题时，花仙子造型的佩佩先小心瞥了眼翁怀憬，而后才字字斟酌着道出她的理由：“也让我坚信成为一道能照亮他人的光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为此我才决心要成为一名追光者。” 叠音词五小只的站位、发言顺序都是提前定好的，周佩佩稳居正中c位，旁边是易祎、鹿璐，有小提琴solo任务的袁郁玥被分配到了更靠近乐队的右侧区域，足下垫过料的苗妙则定在了最左边，晏清一眼扫过去甚觉赏心悦目，颇有种梅兰菊竹芍，各擅其胜场的滋味，组委会也相当上心，连那组和声立麦架的颜色都是根据她们着装色系事先排列的。 “哈喽～我是rap、综艺担当鹿璐_r.w～lulutia，虽然目前还只会鼠来宝，唯一上过的综艺就才华有限公司，属于是连工具人都胜任不了那种，但没关系即便摔倒一万次我也依然热烈！好耶～往年我都在底下，今天完成了以前不敢吹的牛，超爽的！至于为啥想做偶像…” 都没等专属于队长的欢呼浪潮消停，裹着身balenciagahautecouturea/w2019黄丝绒抹胸礼服的鹿璐就迫不及待发了声，愉悦晃荡着头顶的鹿角配饰，她兴奋地一气呵成道：”那自然是为了曲线实现大搞特搞摇滚乐，身在曹营心在汉，服从组织安排当爱豆，我爱死咱们木棉与情人乐队了～” 台下直接喝彩声满堂，说实话像什么偶像歌手、流行少年男女团这类在绝大多数草摇乐迷眼底那绝对是处于鄙视链最底层的存在，不过叠音词却是个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三名正式团员佩佩、苗妙、鹿璐关系都挂在木棉与情人，属于根正苗红的滚圈自己人，即便赵黎平老板不亲自发声镇场，大家该给的牌面和支持也不会弱太多。 还有就是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的鹿璐一手爵士鼓＋牛栏山二锅头双持老早就曾在四九城小圈子里打出过名声，底下不知道多少愣头青被她喝趴下过，肯定得给足鹿子姐面子。 ?????—新版分割线—????? 请诸位移步书圈 翁怀憬之星光眷顾者活动〈第五期〉，送实体礼物。 “永怀憧憬”粉丝称号〈第三期〉 一月章评冲刺〈第一期〉 以上三个活动正火热进行中 下旬还将有月票冲刺（虽然我不知道冲什么鬼）打赏邵卿冲刺星耀值全额返赏 总之更多活动等待着大家参与！ －－－－－－题外话－－－－－－ 辛苦大家久等了，本周的更新来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双人舞(加更致谢芝士呦盟主) “嗨，我是易祎_r.w～yee，当红小花荣升叠音词女团全能ace位，括号非正式团员，关键咱除了演戏啥也不会啊～能不能转正还看要你们的，拜托～拜托各位啦～” 至于肩披jeannnvinsas复古红玫瑰鎏金战袍的易祎，那就更不用提了，公认的国民妹妹撒起娇来谁能顶得住，已在影视圈闯荡沉浮六年多的她一番话讲得张弛有度，会放下身段玩梗卖萌，一本正经起来话术也尽显专业：“清哥说过偶像行业最重要的产出是梦想，而我的追求刚好是做个在粉丝伤心、难过、失落或者迷茫的时候，能送去勇气、信心、乐观以及动力的人，所以就赖过来啦。” 知名小花旦跨界加入新人偶像女团什么的在同样有鄙视链体系的华娱圈简直闻所未闻，易祎当然又是玩了招先斩后奏，不过这一回她经纪人响应得特别积极，亲自跑帝都找邵卿、骆冰、苗妙等人谈唱片约，还跟晏清打了个照面，一股子恨不得将影视约也签给木棉映画就好的热情。 “bonsoir～我是袁圆_r.w～atermis，reduplicatedworlds的门面担当、副vocal、领舞，虽然从未发过唱片、长得平平无奇、只有一点点国标、民族舞基础，但我想得美啊，特别喜欢叠音词这个集体，想做idol目的有两个吧…” 真论凡尔赛发言，还是得听袁郁玥的，幻梦月白宫廷长裙，价值二十万欧的elhautecouture2020s/slook28勾勒出的线条处处流露着袁三小姐之柔美，举手投足间尽显古典音乐演奏家的知性与优雅，头戴玫瑰花环的她先是回头跟团员们一一对视：“乐观来说可以结交一起同甘共苦，一辈子携手并进的真心朋友…” 紧了紧手上的电小提琴，巧笑倩兮的袁郁玥占着视野开阔的优势，又瞟了眼轻轻鼓着掌的晏清与翁怀憬，再顾盼向底下正痴痴望着邵卿入神的某位明灯，在主力全哑火的况状下，她一力担起助推少年游cp的重任：“另外就是，都说偶像的玻璃橱窗里倒映着人生百态，我也想试试会不会有人会看着发呆的我发呆。” 在昨晚的《才华有限公司s1ep11》有出镜且戏份不少的袁郁玥意外路人缘超高，再加之摇滚界素来都习惯对古典音乐高看几眼，全场乐迷可谓给足了尊重，她这席话说完回响自是不凡，却也令晏清、翁怀憬内心一悸，对邵卿大魔王的畏惧让俩人目光再次悄然交汇。 … 深有自觉耙耳清：「首先她肯定没内涵我，然后邵卿大概又会把帐算到咱俩头上～」 急于表功害羞憬：「我才没那么容易吃醋，你领子更乱了诶，放心刚劝过小喵了～」 … “海到无边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我是开心或生气的时候都有一米七二这么高的苗妙_r.w～miya，团里的主vocal、土味情话担当，还是年龄最小的忙内，不过她们都爱喊人家喵姐，热爱让我走上了偶像这条路…” 果不其然着一蓬lv特制版夜蝶流光淑女裙的苗妙改掉了原定的发言稿，正当晏清暗松一口气时，她鬼马精灵般坏笑着盼了眼队友，居然见风使舵地转火向清憬二人：“今日土味情话——不要圆滑请做一颗星星，有棱有角还会闪闪发光，所以在这摊牌了，我们reduplicatedworlds出道曲唱的就是一对曾彼此错过又奋力重逢的爱人，准备3、2…” 「啊这！真就生生给我和你憬儿姐捅刀子呗！白疼你了，等等，嗡嗡嗡能装成去备舞入场，但我还有欢迎老朋友maolivehouseband助阵没讲呢…」 乍一听到星星有棱有角时晏清就已心生不妙，这摆明是叠音词要搞背刺，等喵总说出摊牌那段后，他身边的翁怀憬当真一溜烟小跑逃去了舞台底部，直接背身单打数万名乐迷。 “有人说现实中车和车总是相让，人和人总是错过，但其实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请大家珍惜每一个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因为没准ta呀，早在几百年前就说过我爱你…” 苗妙三声倒数完，叠音词另外四个姑娘齐刷刷加了进来，这段既做到了两头拱火又完美勾连团队slogan“再次重逢的世界”与《爱人错过》的词甚是精妙，想来是她们在后台时就提前想好的，念罢后也不管晏清老脸通红，五道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少女音悍然开启了阿卡贝拉清唱： … 『走过路过没遇过 回头转头还是错 你我不曾感受过 相撞在街口/爱人就错过～（苗妙和声） 相撞在街口/爱人就错过～』 … 与此同时，简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正如晏清所预料的那般，贵宾席的邵卿理所当然地把袁郁玥以及刚叠音词这些都算在了他和翁怀憬头上，一对勾魂夺魄的丹凤美目弓影浮杯间，工具人汪迟游又举着明晃晃的灯牌站了起来。 … 【???当舞姬揭下纱巾???】 【每一次踮起脚尖为你起舞】 【我都满心欢喜呢～】 【大胆表白吧！】 【??～romeo?juliet～??】 … 如果将汪迟游把持时的应援神器比作一门重炮，那么此刻在晏清眼里这块受邵卿掌控的玩意就升级成了枚核弹，曝光某段隐喻与歌词也就罢了，连翁怀憬为《爱人错过》精心改编的两支舞亦全被熟知内情的她“预言”中了。 整首歌拢共设计了三段舞，各自有其宿命轮回与前生后世的象征意义，这一下除了主歌bpart晏清的舞段没捅出来外全被曝光了，所谓【当舞姬揭下纱巾】指开场的《舞姬》尼基娅变奏，（nikiyavariationfromact3ofbayadere“），此变奏又称幽灵王国纱巾变奏，离最初梦开始的地方——翁怀憬为情郎踮起足尖而舞的段落仅几步之遥。 至于【romeo?juliet】则更像是生怕乐迷看不懂而提前做的解说——“看！你们教主又跟晏清玩儿《罗密欧与茱丽叶》那套了！”——填充《爱人错过》大间奏小提琴solo段落的舞出自同名芭蕾舞剧茱丽叶变奏（juliet’svariationfromact3of”romeoandjuliet”），这主意本就是邵卿出的，昨晚细语官v还遮遮掩掩放了几帧茱丽叶扮相的预告，到这会纯粹属于是图穷见匕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狐狸一出手尽是些要人命的招，完了～我家嗡嗡嗡喜提社死，只要伴奏一起《舞姬》就得进，她的公演零失误记录可不能作古于此！」 眉头拧成川字，老影帝这下真是将如坐针毡给形于色了，他那正躲在舞台一角边降温边等待时机进场的心上人明显对灯牌的内容毫无防备，一整个顿首提足弓的起手式都亮好了，随着叠音词五个bar清唱渐入尾声，晏清、翁怀憬、李妔等人耳返中传来了控制台给的全通道打开信号。 「快看我一眼吧，嗡嗡嗡！别管镜头有没得空档～快啊！点踩得真准啊你～」 别看行文中时间似乎流逝得格外缓慢，但这只是相对晏清备受煎熬的个人感观而言，实际一切仅发生在那五bar和声的短短三十秒内，右侧的巨幅屏幕已然切给了翁怀憬——某位舞姬本姬正满心欢喜着转过身来。 恰好这时李妔手上的贝斯“精准”奏出了第一个音，强端成泰然自若的晏清只能无奈一拨弦、拉扯电吉他摇把跟进旋律，电光火石间，足尖盈盈一点，揉开双臂绕行而来的翁怀憬终于抬眸瞥向了他。 … 心急如焚护妻清：「邵卿又在搞事！嗡嗡嗡～你可千万别往那边看！别！唉～」 耳根通红天鹅憬：「晚啦，这个坏女人！倚飒～只管唱你的，待会眼色行事！」 … 注意！此处“天鹅”一词并非仅指裹于长风衣外套中那位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的舞姬美若白天鹅，更多是因为翁怀憬即时身段、舞姿上的拟天鹅化——无愧其蝉联三届headliners独舞金奖、showcase白金大奖、巴兰钦奖独占鳌头之赫赫威名，只途中瞥了眼台下，好一个翁教授！她当机立断地临场将那段尼基塔纱巾变奏换成了《天鹅湖》第三幕柴可夫斯基大双人舞女变奏（grandtchaikovskyfemalevariationfromact3of“swake”）。 … 影帝清左鋋右鋋生旋风：「这也行？但你不是…我注意拉好李妔的bpm吧～」 伶娜憬回裾转袖若飞雪：「嗯呐～你好好配合我～」 … 万般震惊，皆因为晏清了解这是段对芭蕾舞演员乐感要求极高的大双变奏，曾有无数知名伶娜都在上边翻过车，《爱人错过》的拍速之于原曲又简直天壤之别，更何况翁怀憬还得兼顾着根据他歌词、剧情的相联动来对动作做重新编排，再加上时间仓促无法言语沟通，难度系数直逼天际。 但偏偏翁怀憬就这么做了，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慢脸娇娥纤复秾，她上身举止端庄、下肢轻盈飘逸着踱步跳向晏清，仅凭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和一拍即合的默契感，俩人便达到了彼此间的全然沟通。 说时迟，那时快，待天鹅栩栩如生诠释着新鲜、好奇和芳心暗许，左顾右盼一步步贴近其心仪对象，晏清也似假还真地深情凝视着翁怀憬开了嗓： … 『我肯定～ 在几百年前 就说过爱你』 … 歌词当真如明灯哥预言般表白了！镜头还将晏清欲语还休的凝望目光给尽数收入巨幕，配合上那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未曾见的古典芭蕾传世经典之作，再佐以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好家伙，集体高潮的一众乐迷粉丝直接就快进到了拜大堂环节，摇头晃脑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特别是当翁怀憬打着旋儿围绕晏清转了一圈时，舒展且柔美的portdebras模拟着天鹅翩翩扑翅，优雅又可人的足尖passeparterre彰显了翁教授那溢于言表的怦然心动，“爱你”一词即出，她指尖轻轻擦过吉他手的肩膀，特写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俩人贴近那须臾之间绵绵纠缠的视线。 然而这会就到了飙演技之终极时刻——眉心稍提、瞳孔微扩、人中上拉、薄唇且张，晏清调动起面部肌肉诠释了一个尤为细腻的似曾相识表情，翁怀憬也不遑多让，笑盈盈连续叠出三记可可爱爱的小雀跃，像极力想让对方认出似的，可惜的是谢女有情檀郎无意，接下来晏某人那惘然若失的神色和唱词直接让现场温度降了好几度。 … 『只是～ 你忘了 我也没～ 记起』 … 受伤的并不只有全场五万余名观众，翁影后才是最苦楚那位，丹唇一抿，眉锋抖落，表欢快、活泼的jetedemi-plie踮足尖半蹲小跳立马换成了挥别渣男的arabesquecroisee动作，连续支撑腿发力七八记后跳完了，她真就像只委屈巴巴的天鹅远远飞离了舞池中央。 这都不算完，扑腾扑腾远离晏清四五米后的翁怀憬仿佛还没消气，懊恼着转身再表演了一个“哼～我发誓你哄不好我了！”的小跳，而后又跟了好几脚负气出走似的小碎步，引得无数人直呼心痛，但镜头没照到的是，趁着溜到靠贵宾席那端的机会，她悄然冲使坏不成，正咬牙切齿的邵卿撩了手得意洋洋的飞袖儿。 …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 就说过爱你 只是你忘了 我也没记起』 … 等主歌进入重复的a2part时，翁教授又给现场乐迷们吊了一口气，活脱脱秀了番什么叫女儿家的口是心非，接连九组高难度行进间的pirouette转居然又穿花蝴蝶般飞回了晏清身边，待俩人再度擦肩而过，她嫣然着脸蛋儿几圈回旋舞后亮出一记舒展无比的endingpose，潇洒地背身单打结束了首支舞。 这时晏清也恰好完成了这首歌男声所有的唱段，悄无声息地将bpm稍稍拉高了些，然而此时贵宾席一帮帝舞天娇之女均是目瞪口呆，满眼星星，原因有三，首先翁怀憬跟邵卿互动的那记“拜拜～坏女人！”实在过于震撼，其二，整个柴大双全程翁教授都没刻意展示巴兰钦学派标志性的攻击力和迅捷感，反而处理得精致、细腻、柔和，更有英国学派的范儿，最、最重要的第三点在于，学生们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可是从来不跳什么双人舞的！ … “晏清即我人生的唯一舞伴～ 每每起舞他都存乎我意念中！” … 如此隐晦地表达爱意怕是也只有懂芭蕾的观众才能读懂，那会不会意味着其他人就只能看个热闹呢？面对祝小溪的疑惑，气急败坏的邵卿拍着峰峦起伏的美胸保证放心还有她，更何况这段表演亦通过巧妙的编排为一众非专业人士准备了贴心解说团，那便是蓄势待发的叠音词。 … 『走过、路过没遇过 回头、转头还是错 你我不曾感受过 相撞在街口 相撞在街口』 … 主歌止，副歌起，五位姑娘捻起兰花指齐刷刷戳向那对背身而相，象征错过的爱人，笑靥如花地以代入女主的角度回顾了这出相遇又错过的默剧，如果说晏清和翁怀憬的风格是充斥着各种拐弯抹角、修辞手法的话，她们这种就是最直接、简单，乃至粗暴的旁白注解——「大家快看！咱俩超配的，错过多可惜呀～」 ?????—新版分割线—????? 感谢芝士哟打赏的盟主，幸好上周存了点稿子，这周三更再加两个视频彩蛋章（我自己剪的，就是憬儿那两支舞～）希望大家喜欢！ －－－－－－题外话－－－－－－ 变奏（variation）指的是芭蕾舞剧结构的一个片段，就是独舞（法语passeul，意思是siep，dancealone）。 通常它是芭蕾舞剧某一幕的高光部分，对于一些芭蕾舞剧来说，整个部分都会围绕着那个独舞展开。例如胡桃夹子的糖果仙子变奏，属于是留给首席、独舞选手炫技的地方。 芭蕾舞剧和歌剧、音乐剧、戏剧、交响乐一样，有传统上既定的格式，比如一种格式叫做grandpasdedeux，包括五部分：entree，anadagio，twovariations(asoloforeachdancer)，andacoda。 而最初在音乐中的变奏指在和声、旋律、节奏或对位上发生了变化的乐曲或是乐章。 在作曲家为芭蕾作品谱曲时，他们会用变奏为主角和独舞演员留下展示的空间。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睡美人》，睡美人中有非常多的变奏，尤其在序幕中，每个仙女都有自己的变奏。 变奏的存在给了像憬儿这种只跳独舞的选手一种上升空间通道，独舞也是可以跳成首席的，冷知识，通常一个芭蕾舞团并不只有一个首席。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封隐匿的情书 星座学有句话说得好，天蝎手中无隔夜怨，摩羯报仇从早到晚，适才刚被贴脸嘲讽过的邵卿也身体力行地临时添了篇新稿，没有人比她这个“坏女人”更懂翁怀憬的软肋，这不，汪迟游又举着牌子出来带节奏了。 … 【???爱人错过？???】 【真不公平啊！太阳明明照到俩个人】 【却只有我红了脸～】 【晏清！你算什么男人？】 【???赶紧焊死吧！???】 … 邵卿一蹴而就的文案不知比工具人想的高明了多少倍，前边的文艺软刀子插的就是半天殷红未消的翁教授私底下那股傲娇劲儿，那声算什么男人的呐喊则直接捅向晏清，完全是跟绘声绘色做着大白话解说的叠音词配合得天衣无缝。 … 『你妈没有告诉你 撞到人要说对不起 本来今天好好的 爱人就错过 爱人就错过』 … 「你这狠心的男人，在人家生命里突然出现、撞个满怀，却又扬长而去，留兀自还在那欢天喜地的我脑瓜子嗡嗡响个不停，就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吗？拍拍屁股就走了？渣男，等一下！」 生活化、口语化的歌词加上千娇百媚的颜艺辅以极尽嗔怪之能事的肢体动作，仅两段副歌的时间，加戏能力max的叠音词透过左侧那块巨幕，从第一人称视角向观众生动传神引申出这么一句潜台词——「你妈妈难道没有教过撞到人女孩子要说声对不起吗？哼！晚啦～人家不光要道歉！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片“算什么男人”的揶揄声中副歌终了，但袁郁玥这会没出来拉小提琴，因为《爱人错过》是特殊的〈主副/主副/副〉歌词结构，有大小两段间奏，回旋式结构的小间奏象征着宿命与轮回，终于翁怀憬清清冷冷转回身来，站定在立麦前，而背负着骂名的晏清也动了，电吉他riff飞舞着将曲调再拔高些许，右边那块巨幕上他俩姿态整好掉了个头。 …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 就说过爱你 只是你忘了 我也没记起』 … 同样的词升个不同的key，改由翁怀憬唱出来就较之前迷离、空灵了许多，当然虽然舞者换了，舞种风格也换了，剧情还是相差无几的，只不过这一次失忆对象变成了翁教授，晏清成了那个街头寻找猎物的人。 丝毫没耽误手上的电吉他伴奏，晏清的舞姿很简单也很吸睛，上身一样保持着稳定，下肢左足尖点地，同时右脚掌发力向后拖，等转成足尖受力变换支撑腿时，左脚掌也光速下扣、朝后拖再转支撑腿，如此往复循环，巨幅屏幕中他的姿态看上去完全像是在正常围着翁怀憬走路似的，只不过每一步都在倒退。 唱“爱你”时俩人又复制了一次街头相撞，这回轮到了翁怀憬一脸茫然若失，晏清无奈滑走，节目效果倒也很轰动，虽说没法回报以芭蕾舞步，但经年不辍的格洛托夫斯基形体训练给了他无比出色的身体控制力，助力其继上回《seve》鬼步舞后，再一次从breaking霹雳舞中薅到了羊毛，事先影帝还心机地查了查，果然像mj那种编舞天才并非每个时空都有，于是乎当这通写意、自如的太空后滑步祭出后，瞬间惊爆了所有人。 连倾情代入陌生人角色的翁怀憬目光都有片刻失神，以至于重复第二遍主歌时她那更婉转、灵动的本音都漏了出来，不再清冷还拖着一长长的小尾巴。 …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 就（↑）说过爱你～ 只是（↓）你忘了～ 我也没记起！』 … 翁怀憬直到第四句才勉强回归了清冷无平仄的唱腔，庆幸的是晏清那招太过惊艳，足足吸引了数台机位跟拍，整好第二轮时又滑离了舞台中央，等于导播团队也无暇管顾女主角，让她成功逃过社死，而另外一块巨幕持续在给即将无缝链接副歌的叠音词——这头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补旁白了。 … 『走过路过没遇过 回头转头还是错 你我不曾感受过 相撞在街口 相撞在街口』 … 唯有眼尖手快的邵卿对勉强维持着清冷神色的翁怀憬穷追不舍，一声令下后工具人蹭地又端起了牌子。 … 【???教主心声???】 【我确定我依然爱你】 【但以前的事你早忘了】 【那我也不能表露自己还记得，哼～】 【???全在舞里???】 … 关键时刻台下台上还来了波经典联动，明显玩嗨了的叠音词集体调转枪口给草场地明灯哥点了赞，除袁郁玥笑盈盈架好了肩上的电小提琴外，其余四人均不吝惜冲汪迟游比出了大拇指，逼得翁怀憬故技重施又躲到了角落开始备舞，不过好消息是这次剧情中扮演失去记忆的她没遭什么观众非议。 … 『你妈没有告诉你 撞到人要说对不起 本来今天好好的 爱人就错过 爱人就错过』 … 等热热闹闹的次轮副歌结束，凄婉动人的小提琴solo如期而至，如泣如诉的旋律将时间线拉回了《爱人错过》的五百年前，一切完美契合当初邵卿放出的那波预告：席卷歌声的风与雪、波光粼粼的绸缎裙角、连晏清被撕扯开的领口都一字不差，当然还有最不能缺的于俗世翩翩起舞的璧人，以及他们情投意合的视线交汇成诗。 … 桃花憬眉目传情：「别让坏女人得逞了，跟着人家的节奏来，我的舞王～」 舞王清怒表决心：「好～那必须的！我们连线就是灵犀相通的同心同意～」 … 刚才写文案时刻意没提罗密欧与茱丽叶，但令邵卿遗憾的是翁怀憬最终还是弃用了包含“抱抱”、“举高高”等亲昵动作设计的茱丽叶变奏，她改编了位列古典芭蕾中最难曲目的古典大双人舞女变奏（femalevariationfrom“grandpasssique”）——这是支极为纯粹的典藏级芭蕾变奏，于从容优雅间尽显古典芭蕾艺术最高技巧与节奏，难到许多国际一线大团首席跳起来都有可能出现各种瑕疵、各种不稳。 而晏清所需要做的极为简单——根据不断做italianfouette（意大利转）的翁怀憬眼色进或退即可，随着弦乐绵延不绝的意大利转徐徐摇曳、陡然回旋，他俩每一次脚尖轻划交错时的优美、舒缓，每一次如梦幻般深情的停顿、等待，每一次如诀别般凄怨的相看、放手，无不发散着令人销魂蚀骨的魅力。 … 『走过路过没遇过 回头转头还是错 你我不曾感受过 相撞在街口 相撞在街口』 … 叠音词最后一段副歌唱罢，这第三支舞也正好走到了尾声，舞台灯光突然熄得只剩一盏，心念着要如何摆endingpose的晏清突然接到了第一个稍微复杂点的信号，他想都没想就扑通单膝跪下了，而翁怀憬则呆了呆，随即满脸悱红地向前俯身，双掌稳稳握住了情郎的手，右腿徐徐半蹲，左腿向后抬成180度来了记加深的arabesquepenche。 … 低眉垂眼含羞憬：「人家是让你蹲下！倚飒～谢谢你没有忘记木棉～」 居傲鲜腆热烈清：「橡树永远爱着木棉，同理我永远都喜欢翁怀憬～」 … 五万多人的会场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会显得刺耳，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呼吸，漫天的温柔与风雪齐并集于这唯一的一束天光之下，如真似假，似假还真，俯仰之间，勇敢滋生，剧情与现实中两种身份缓缓重叠，曾经错过又再次重逢的一对爱人身上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晏清和翁怀憬在抵手相接中缠绵悱恻缱绻，他们于深情拥抱里无声诉说彼此。 … “甜呐～他俩要是真的就好了！awsl～” “不！他俩一定、绝对是真的！我刚听前面说…” … 阿伟乱葬岗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晏清、翁怀憬淡淡然然重新抱起了各自的贝斯和电吉他，久到前边唱罢副歌就开溜的苗妙、周佩佩、鹿璐都重新换好便装回到了舞台，一种名为偷税的病毒在诺大的会场中疯魔般蔓延开，氛围狂热到甭管人之前是不是嗑亲近自然，这会是人都得带个立场才算行那种程度。 “接下来，又要唱别让我伤心了～” 兴许是通过充电汲取到了无穷无尽的勇气，翁怀憬彻底抛开了所有的顾虑和忸怩，甚至主动抢过串场的活。 无论是接下来的《don’tbreakmyheart》，还是晏清的《生命因你而火热》，甚至苗妙主唱，她和声掠阵的《afterparty》，期间邵卿都没有停止搞事，一篇一篇的小作文如战斗徼文般对亲近自然cp穷追猛打，这些都没能让勇敢的翁教授屈服，当然了偶尔脸红，偶尔背身单打什么的都很正常。 毕竟真·文艺女青年邵卿的才华和文笔都不是浮名虚誉，各类名言、俳句旁征博引，她信手拈来便改出了不少言之有物，直击晏清、翁怀憬俩人内心深处的文案。 … 【万物皆有裂痕】 【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由爱而生的勇气】 【足以抵抗世间所有的孤独】 ·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一位最清冷的女人身上】 【隐藏着什么样的野性】 · 【此间到处都是风言俏语】 【无人知晓月芽儿笑眼掩盖下】 【她曾流过多少滴清泪】 · 【朝颜生花藤】 【百转千回绕钓瓶】 【但求清之水】 · 【往事犹若异乡】 【在某个域外城市】 【他们在那做的事情都不一样】 · 【如果一个男人无力博得一个女人的爱】 【那将是他的错】 【而不是她的】 · 【当人着迷于爱情时】 【对世界上任何事情皆能视若无睹】 【充耳不闻】 … 可能嫌这些讳莫如深的言辞还不够过瘾，邵卿还捣鼓出了好些个让晏清和翁怀憬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人装了监控的句子，很多只在他俩私底下或短信间传递的话，都被坏女人稍加粉饰后公诸于众了，每每这时翁教授那雪白的颈项都会泛起落霞般的红晕。 … 【如果有人钟爱着一朵独一无二】 【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 【那么当他抬头仰望繁星时】 【便会心满意足】 · 【格桑梅朵】 【世间最美丽、最幸福的事物】 【早已被她收入怀中】 · 【白玫瑰愤世嫉俗】 【它把生活看作写小说的机会】 【爱情则是素材】 · 【零碎的岛屿终会找到海】 【慢慢亦漫漫】 【谢谢你回来爱我】 · 【良人恋我】 【我亦恋他】 【唯愿爱侣少别离】 · 【当你终于因现实比梦境更美】 【而频频无法入睡时】 【恭喜你，恋爱了～】 … 甚至就连沙雕风邵卿也驾驭得游刃有余，当然不得不提的是汪迟游也会偶尔灵光乍现的提供一些灵感，说是助纣为虐也好，为虎作伥也罢，总之当这场疯狂的暗战持续到现在，无形之中她对任劳任怨、指哪打哪的工具人态度也软化了许多。 … 【要是你把你的秘密告诉了风】 【那就别怪风把它带给树】 【哼～】 · 【印着「谢谢品尝」的饮料瓶盖不要扔】 【可以寄给那些进入过你的生活】 【又离开的前男友】 【谢谢你让我进化成更好的人】 · 【当一群人大笑的时候】 【每个人都会看自己最喜欢的人】 【比如现在的他俩～】 … 最后这段文案出现在第六首歌《afterparty》结束后的谢幕礼上，当时滚圈扛把子赵黎平正一脸动容地总结着今晚的压轴表演，他用了许多“足以载入草摇编年史的精彩绝伦”等诸如此类的字眼来褒奖木棉与情人乐队，一番妙语连珠引得台上台下一片轰笑，偷偷藏在其他成员身后的晏清、翁怀憬搞目光连线再次被邵卿抓个正着。 心里想的可能是「坏女人我跟你拼了～」，总之摇滚感上头的翁怀憬难得任性了一把，把她在唱《don’tbreakmyheart》时随手甩落的风衣掷向了贵宾席的邵卿。 “这位一直举着品茹衣柜的明灯先生，怀憬的意思是想拜托您帮旁边那位漂亮的女士稍微加件衣服～”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晏清也适时以消费自己为代价调侃了波少年游cp，还顺带让一直藏在镜头外的邵卿成功登上了巨幅屏幕，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虽然说《afterparty》简直就是草摇最完美的结束曲，毕竟之后就是全民狂欢的afterparty，但这一整晚都没有一支乐队安可，乐迷们那肯定是万万不能接受，之前汪迟游、张家勋、符季等人还特意搞了串联动作，所以大伙群情激昂地闹腾了一会后，原本便准备了返场曲目的翁怀憬和晏清也就顺水推舟留在了舞台，打算一人唱《冬至》、一人木吉他伴奏，诚意可以说是非常之高。 「从立秋开始，再到冬至结束，一切就像个圆～」 坐着一高脚凳，抱着一把格桑花、身边还有支立麦，脚边一台拾音器，放眼满地都是四处游走的聚光灯斑，最后的舞台其实看得晏清心中感慨万千，巧的是翁怀憬也这么觉着，笔挺挺站在麦克风前，她也说了差不多类似的话，只不过藏了一小半：“那就以这首歌谢幕吧，让一切像个圈儿～” 说话前翁怀憬还有个小动作，悄悄将藏在高领毛衣里的水晶钥匙拎了出来，只不过闪烁银芒的它躺在纯白的羊绒中不甚显眼。 然而此番行为难逃某个蓄谋已久的坏女人之火眼金睛，要知道为了好让翁怀憬放松警惕，邵卿还不惜让汪迟游亮了句误导她的灯牌。 … 【???每首歌都是???】 【落日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深意却迟解，将爱逢立秋】 【??一封隐匿的情书??】 … 说实话当扫到这几行字时，无论是坐着的晏清，还是站着的翁怀憬心中均是一暖，这会俩人都得知了邵卿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们拿回《立秋》的事，所以翁教授念出返场曲目名字这会目光格外温情脉脉：“我要唱的歌名字叫《冬至》，一个特别浪漫的节气～” 什么叫嗡言嗡语？这就是典型的嗡言嗡语，关于冬至为什么特别浪漫这点，翁怀憬光在心里美绝对不会透露一星半点，放《才华有限公司》里得看晏清肯不肯给翻译，不然那就会是个永远的谜，好在全场这五万多名亲近自然cp粉是幸运的，他们于今晚喜迎大救星。 「想跟老娘斗？你们俩口子加一块都不是对手～给我起开！」 得意洋洋地紧了紧翁怀憬送来的风衣外套后，丹凤眼，柳叶眉，粉面含春威不露的邵卿一把从汪迟游手中抢过灯牌，花枝招展着冲台上抛了记媚眼儿，明修栈道的《立秋》文案刷一下消失得无踪影，暗渡陈仓的《冬至》注解旋即在〈夏〉舞台两侧的巨幕上扑闪开来： … 【??注意这把钥匙??】 【冬至的隐喻就是今天过后】 【想你的夜变短】 【见你的昼变长】 【??打开了某扇门??】 … ?????—新版分割线—????? ps:《爱人错过》 原唱：告五人乐队 作词、作曲：潘云安 编曲：潘沛生 收录专辑：2019，《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 说过爱你》 第二百九十四章 冬至爱回温 「越看越觉得熟悉，际遇还真是奇妙啊！同样是抱着格桑花正踌躇满志地准备表演，同样被明暗无辄的生生灯火迂回游走着给刻意避开，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当时我更像个躲在永夜背后寻找微光出口的穿越者，而现在我只想在爱情回温的寒冬里捉紧她的手…」 由于晏清正低头忙着调试木吉他拾音器以及一则不得不细说的约定，倒是也没窥探到邵卿的新一轮搞事，当然也跟广大乐迷没第一时间认出邵女王的真实身份有关系，大家有些反应平平，导致思绪完全被牵引回沪海初识那段过往的晏某人目光所至全投向了眼前迷幻、迂曲，聚散又分离的光斑上。 之所以晏清会选择以《冬至》来压轴草摇，其动机和此刻闪耀于翁怀憬胸前某枚明媚的钥匙一样，都是在救赎他八月沪海人前卖歌的那出智熄操作——当“自我认知”的郁结真正慢慢解开后，其实橡树先生心中的愧疚并未烟消云散，反而在那段时间里随着对木棉姑娘的爱意渐浓在与日俱增。 毕竟当时连邵卿也没辙能强行从王菀兮处索回其大卖热专的第二主打歌，是以晏清无比需要一首份量更重的民谣作品，最好也能跟节气相关且还具备更特殊的意义，想想《立秋》那可是言之凿凿声称要举着一枝花，说会带人家去四处流浪的定情之曲。 「熬完至冷寒冬，涉过世界之门，虽说回来得迟了点，但万幸的是她还在，而未来还有漫漫情路，可以让爱情重新回温，嗯？爱回温，爱回翁？不行！r＆b不太适合摇滚现场，词也过于直白，得更含蓄点才好，想想那天的嗡嗡嗡应该是至冷中的炙热，有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等晏清携心上人共度了猎户座流星雨那晚，亲手将水晶钥匙赋予打开世界之门的特殊意义后，手头矮大紧所作的这首与《立秋》同为二十四节气之一的《冬至》就毫无疑问地成了最佳选择，再佐以他蓄谋已久的三段绵绵情话共同服用，毫无意外博得了翁教授的芳心暗许。 “嗡嗡嗡～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虽然我来得稍迟，但你却眉上风止，大抵可知木棉一直心怀橡树，同享雾霭、流岚、虹霓之风致～” ——要想盖过竞品一头，那晏清首先考虑的便是从二十四节气的座次排序上做文章： 自古汉人就有冬至日阖家祭祖、拜天的讲究，早先在写《今日暂停》对民俗风貌做盘点时，晏清便了解到不同于前世那种仅潮汕、浙江部分地区尚在延续此习的情况，这边的时空里依旧广泛保留了这个传统，民间甚至仍普遍有“冬至大如年”一说。 说一千道一万，春节绝对是此间国人最为看重的节日，会将冬至比肩过年，足以见其在当下各项社俗节日中地位之重要，晏清笃定有着“冬节”、“长至”、“亚岁”等多项别名背书的冬至在排序权重这块妥妥能制霸二十四节气，足以堪比同期西方圣诞节的地位，连全国假日办给定的相应带薪休沐期也差不多长。 “岁实长至，天时人事日相催，虽惜欢愉时昼短； 如影随形，冬至阳生春又来，幸有相思胜夜长～” ——其次便是被晏清以锦绣文章嵌进自然时序中的绝妙隐喻： 众所周知，华国农历作为阴阳合历，是以岁实（回归年）和朔策（朔望月）为制定依据的，二十四节气是其关键一环，而节气的创设正源自古人对日影的观测——“万物皆有影”，影子的长短、方向会随太阳的移动而实时变化，先贤们借助杆影、土圭等特定手段记录下这些信息再佐以观察太阳东升西落和月亮阴晴圆缺总结出的规律，渐而由此形成昼夜、四季、节气、历法等基本时间概念。 所以就朴素的天文观测意义而言，日北、日南二至因其特殊性一定是会被最先观测到的——相传早在周朝便已确定了夏至、冬至这两个日影最短和最长的节气，后者更是被作为传统东方天文学中岁实的起点——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古人认为自冬至起，白昼一天比一天长，天地阳气开始日渐兴盛，那么作为一岁之首的冬至也等同着下一个循环伊始，整好对应晏清经历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时空循环。 “认识翁小格的第六年夏天，忘了约她去看木棉，反而险些赠了场秋风萧瑟的空欢喜，这种感觉不啻于让心上人熬着最寒冷的冬夜去等那遥遥无期的春日盛放，兜兜转转我才发现原来其实所谓四季变幻不过只是被一扇虚妄之门给阻隔住了，能推门而归让爱回温的感觉真好，嗯！爱回翁怀憬感觉更好～” ——最妙的是晏清甚至还能从现代天文、地理等自然学科上解读出冬至有回归之义： 彼时阳光直射南回归线，极圈与晨昏线相切，北极圈以北有极夜现象，全球极昼、极夜范位最大，太阳正处于近日点附近，地球公转速度加快，北半球所得到的日光眷顾要比南半球少了约50%。 待冬至过后，太阳直射由南回归线上往北回归线移动，伴随着昼渐长、夜渐短，阳光与温暖亦会如期回归，映射到晏清与翁怀憬当下的关系上，也就是爱情重新回温之时，而恰好这个“温”与他心上人的姓氏“翁”仅一后鼻音之差。 兴许要怪两颗砰砰跳动的春心过于荡漾，又或者自觉将wordy这块的天赋开发到了极致，反正等到为翁怀憬首唱《冬至》小样时，晏清是没忍住把诸如“温度与爱人双向回归”、“昼短夜长”、“爱回温及翁”等得意之处又细细掰扯了一番，结果这些浪漫的句子就无一例外地被心花怒放的隐喻皇后悉数以她那飘若浮云的行楷给誊抄在了kapokstudio某本台历之上。 晏清根本不知道其实当晚回到万寿寺路一号院3005的翁教授在日记本里其又默写了一遍，但仅仅只是如此这般还无法宣泄她心中那胜似鹿群迁徙的喜悦，特别是在经历了雁栖湖火树银花的不夜天与香山南麓的相拥而眠后，翁怀憬内心深处克制良久的幸福感和倾诉欲已然是洪水滔天、不吐不快，于是乎俩人才在上午出纪羡林家门前私定了一个算是“非礼勿视”的约定。 “倚飒～今晚的返场表演…嗯，假设有的话…可以让我来主讲么？对！但你不能一直盯着人家看哦～到时候想这样说…” 起意许久又酝酿了多时，可明显翁怀憬还是有几分怕生出纰漏，特意拉着晏清在屋里“偷偷”预演了一遍，当时那目光真就一如她刚刚舞台上那般温情脉脉：“我要唱的歌名字叫《冬至》，一个特别浪漫的节气…” 望晏清而延视兮，若流波之将澜，良好的私密性给予的安全感之下，翁教授尽情绽放着自己的女儿姿态，然而殊不知一切在加持了物联网技术的偷税客面前可以说是无所遁形，隔壁那栋就有那么几只早起的鸟儿们被这猝不及防的狗粮糊了一脸。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虽惜欢愉时昼短，幸有相思胜夜长，某位久别重逢的朋友在赠我这枚钥匙时，为冬至赋予了的意义，长路奔波想来应是副眉头紧皱的狼狈模样，不料他却神色恬然，清风朗月，只淡淡一句～抱歉，我来得稍有些迟了…” 等于其实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原本翁怀憬与晏清在返场演出时又将联袂复刻一出于高朋满座中将彼此间隐晦爱意表达得淋漓尽致的经典戏码，为求无愧于心翁教授还不惜走了把钢丝绳，竟英勇无畏地把《才华有限公司》她那版出场词给推了个底朝天：“那一瞬间，我便觉得什么过去的铭心镂骨、未来的游思妄想、甚至于人生所有的等待全都是有意义的～” 可惜邵卿偏偏就这么意外地倏然舍身出了镜，随着其翁教授经纪人身份的暴露，使得大多数人的关注重心倾注到了那枚水晶钥匙上，直接令适才还在纡素领、回清扬、动朱唇以徐言曰“歌名冬至～浪漫节气～”等絮絮心语的翁怀憬社死到宕机。 后半句开篇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与远方！”那最后三个字，她居然硬生生卡了近半分钟都没过得去，仅须臾间语气便从小尾巴飞扬转变到银牙咬碎，当然也正因为这点“微妙”的变化让晏清重新抬起了头。 「嗯？嗡嗡嗡声音怎么颤得这么厉害，难道卿姐又作什么妖了？啊靠！这…这不就是把我那联〈虽惜欢愉时昼短，幸有相思胜夜长〉给翻译和二创了一遍！但她是怎么知道的？」 迁延引身、意离未绝、辞不及究，翁怀憬何时有过如此慌神的舞台经历，少见于众的忸怩模样自是引得底下观众奇到议论纷纷，而这一幕在晏清迟到的男友视角中看得更是尤为分明——心上人表情徙倚彷徨、身姿进止难期、步履若往若还、秋水神光离合，一抹醉人嫣绯如火烧云般沿着她颈间一路漫上了耳根子。 延续神预言风格的文案威力固然堪称羚羊挂角，但好在通篇那指意不明的含糊也是真含糊，毕竟有序公开恋情的公关策略本身就是邵卿、骆冰、章雅梦几人拍板定的，所以在台下斗气闹腾归闹腾，个中之度她还是拿捏得死死的，标题、正文既没提什么爱回翁，也没cue钥匙到底谁送的，所以真等晏清仰头与战栗着几欲转身的翁教授对上了眼，再稍加安抚、交流后俩人反而将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信息渠道问题给“合理化”了。 … 橡树清啼与笑皆非然：「别怕！有我在呢～敢情坏女人是从日历上偷看到的！」 木棉憬立踯躅而不安：「你快来接力～不！我怀疑邵卿偷翻我日记…好可恨！」 … 『滋嗤～滋嗤嗤～滋嗤～』 … 千钧一发之际，将连接拾音器的公端反手旋捻，晏清生造出一长串接触不良的电源交流长噪，刺耳的杂音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又牵回了自己身上，脸上堆着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他甚至还有闲心稍稍理了理不停往里灌风的领口才慢条斯理开口道：“春有百花夏有热，秋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怀憬的意思很简单啊，诗与远方…” 前边四句偈语诗引自宋代名僧释了一的《颂古二十首》，晏清一席发言听着像打太极，实则在借《人间》向邵卿求和，顺带还点了嘴待会翁怀憬唱词里的四季，末了又轻松把话题绕回了原点。 “像什么日暮苍山远，风雪夜归人、五色光贯紫微星，遥观似匹练飞空、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些诗篇都是属于冬至的浪漫…” 摇完白旗后晏清余光中的邵卿果不其然应声收了“神通”，还一道将促狭的视线拐走，旋即扭头跟身后的章雅梦咬起了耳朵，确认完这点后他敏锐地发现翁怀憬那紧绷的状态似乎并未立竿见影地为之一松。 “现在…现在全世界应该都清楚我当时选的虞美人是谁吧？三个月前电视上就播过了，众所周知那是位似火焰般热烈的姑娘，而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朋友们，真的求求啦…” 晏清明了翁怀憬多半是在懊恼没能完成其无愧于心的交代，受要么共赴深渊，要么同挽狂澜的心思驱使，他一双薄唇上下翻飞启用了无往不利的自我消费战术，把全场观众的八卦胃口吊得紧紧的同时，也成功逗得心上人清丽一笑，当然这回被调侃的主体换成了亲近自然：“她既然都愿意唱这封谈论〈诗与远方〉的情书，四舍五入差不多等于我俩成了，所以啊，你们可千万别乱操心啦…” 轰堂叫好声中晏清实力演绎了波什么叫做三金影帝，真到不能再真的肺腑之言尽数被揉进了听似反话的词藻堆砌中，配合极尽浮夸能事的感情外放和翁怀憬恰到好处递来的白眼儿，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一切当成了他在自嘲。 “所以好好听她唱歌吧，冬至就是北半球每年最漫长的一晚，愿这个黑夜也能融化掉大家过往所有的不快乐～” 快刀斩乱麻般收了个尾，顺利完成清白而勇敢任务的晏清一刻也不停歇开始了吉他指弹，起手便是华丽的p炫技，大量击拍弦、闷音以及偶尔穿插于击弦后勾弦等技巧编织出的木吉他旋律敲击节奏感一流，经〈大夏〉系统加持后顿时盖过了台下熙熙攘攘声无数。 … 『你和冬天一样来得迟 胸前挂着一把明媚的钥匙 你要等雪花把头发淋湿 你要做一件晴朗的事』 … 开合有度的前奏听感像是一缕乍触即离的情眼，又像束太过短暂的美丽花火，与精准切入旋律的清冷女声倒也莫名相得益彰，但不得不承认较之于画面感更强烈的《立秋》，《冬至》歌词的故事性显然要深晦得多。 即便系在翁怀憬颈间的水晶钥匙甚是明媚，但由于缺失了那段关于“迟”的注解，主歌a段四句词意境相对零散，落入不明内情的听者耳里很有一股子如朦胧诗般的美感。 … 『你说山会拉着你回家 他会让你不再害怕天涯～ 他会陪你看～满天红的霞 看～你像花一样长大』 … 唱到风格相似的b段主歌时，翁怀憬差点几度使出其招牌战术撩发，好歹给她按捺住了，但眉锋还是不动声色地扬了三下，“天涯”、“看”等寥寥几字也被拖出了小尾巴。 前者其原因怕是连邵卿、骆冰、苏矇等知情人也猜不着，所谓的“天涯”在木棉姑娘理解中便是《立秋》里流浪之归宿。 至于后边那两声连续的“看”则相对直白了许多——本该专注唱歌的翁教授最后没管住那汪波光潋滟的秋水，一双闪着泪光的眸子不由自主飘向了情郎领口，晏清也被勾得铤而走险抬起了头，于是乎俩人的目光堂而皇之纠缠不清了片刻。 这一幕被特写镜头呈到了巨幕上，但现场却无人欢呼——眼底噙满泪的对视可不是大家想要的糖，只是谁又知道台上这一俯一仰间和曾无数次连线了万寿寺路一号院与什刹海的隔墙相望何其相似。 数年凝望穿秋水，几度感触景生情，相守帝都风月的五年之于晏清的记忆碎片似是白驹过隙，但对翁怀憬而言分分秒秒都是真实的，遥不可及的每一眼全盛满了她铭心镂骨的回忆，以及游思妄想的期待。 … 『为什么天上有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远方 为什么眼睛有泪光 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 主歌唱罢险些导致全场落得集体emo，好在紧接着的副歌翁怀憬陡然化身为百灵鸟，真就应验了那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晏清那个将她拟做热烈火焰的浮夸比喻令观众们蓦地有了真实代入感，一向被“守全憬”戏称为冰箱的翁教授犹如茫茫大雪都盖不灭的烈火歌姬，正热泪盈眶着发出骄傲的呐喊，至于在呐喊什么，为什么天上有月亮？为什么地上有远方？为什么眼睛有泪光？都是些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 【??垆边人似月??】 【那个我爱的男人】 【他对脚下的六便士视而不见】 【从来只为天上的月亮神魂颠倒】 【??眼前心上人??】 … 这时很多人下意识去寻明灯哥找答案，邵卿手中的灯牌一晃而过以上文字，但不知为何最后没有举起来，眼带泪光的她只是浅笑嫣然着等待翁怀憬随后第二串更热烈的呐喊。 … 『为什么四季要歌唱 为什么我们要成长 为什么有那么多墙 所有漫长的路越走越漫长 漫长～』 … ?????—新版分割线—????? … ps:《冬至》 原唱：筠子 作词、作曲：高晓松 编曲：刘劭希 收录专辑：2000年《春分、立秋、冬至》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木棉，催人泪下 为什么天上会悬着一轮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抵达不了的远方？ 为什么思及某些事我止不住落泪？ 为什么四季要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为什么成长的代价总建立在苦难、失去之上？ 为什么人心与人心间横生着无数堵阻隔沟通的墙？ … 诚然，从最初时代广场那一眼定情开始的双向奔赴算起，执拗如翁怀憬就毅然决然地将晏清认定为此生挚爱，即便遭受了一场毫无缘由的被分手也未使她动摇丝毫，但…哪怕信念再坚定、人格再独立、天性再聪颖，这位木棉姑娘始终只是个初涉爱河的女孩，所以像以上诸多类似副歌天问中的困惑，其实早年亦没少以笔走龙蛇的蓝色行草字迹留存于3005那册隐秘的黑色日记本上。 显然《冬至》的内核是含蓄、克制、内敛且又热烈的，而恰好翁怀憬也如此，默默给自己筑了圈仅能由晏清打开的心墙，再凝聚所有勇气回到帝都过极简主义生活，她从未想过要从里头走出来或再向晏清释放更多信号，直至三个月前迈的最后小半步——〈一别六载喜相逢〉的名场面，我们的木棉姑娘有意纵容了粱佑棠无心制造出的沪海明珠卫视那起“偶遇”。 尽管当时甫一对眼内心便山摇地动，可翁怀憬也极力维持着清冷的保护色，哪怕眼睁睁望着《立秋》被弃如敝履般卖给王菀兮，她的反应也不过一言不发地跟某渣男擦肩而过，历数全季节目其最、最出格的行为居然只是事后面无表情言语嘲讽晏清一声：“可惜啦，我都唔中意帮你唱歌。” 可能真就应了那句所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经历黄粱大梦，洗尽过往所有记忆的晏清重来一次依然在宿命的星轨牵引下被这样一枚独特的灵魂所吸引，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此一首将爱意隐藏得讳莫如深的歌，也跟他俩前中期各种激烈的谜语人交锋无比之契合。 更戏剧性的是，原本翁怀憬是表达欲满满地打算向所有人解释一番歌词中充斥的意指不明，奈何偏偏总被种种机缘巧合给强行打断，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从心而怂，她采用了一种更为纯粹的方式来演绎《冬至》。 形神俱入、心无旁骛，舞台之上的翁怀憬或浅吟低唱、或引吭高歌，只是忘我地将最真实的情愫全数倾注进空灵嗓音中，没想不做注解反倒更激发了听众与歌者间那种特殊的化学反应，再加之民谣所独有的魅力——folkmusic善以营造细腻的共情氛围著称，能轻而易举将人带进其最念念不忘的某段过往里去，于是乎在全场最“清醒”的晏清视角里就出现了颇为奇妙的一幕。 「难道雪又下大啦？还是我给风沙迷了眼，明明被幸福感环绕着，鼻子怎么会那么酸？真实体验到了嗡嗡嗡在黑暗中初听《立秋》的心悸，诶！感觉这首歌嗡嗡嗡也唱哭了好多人啊，除开我俩心境完全不一样外，这架势跟当时沪海何其相似…」 大概是伴奏得甚有余力，又想为心上人创造最好的发挥空间，全程晏清尽量克制着不去看翁教授，所以虽占据了整个舞台最佳观测角度，可绝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地面那道清冷、决然的疏影上，偶尔抬头视线也只敢追随穹顶射灯，投向被几缕浮光交错而过的前排观众区，大抵在副歌唱到『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时，他才察觉似乎有相当多人在陪自己心疼翁怀憬。 躁动了整整两天两夜的草场地艺术村此时格外平和，平和到广袤天地间唯有簌簌雪落声陪伴着嗓音愈发空灵、天籁的烈火歌姬，难得的静谧环境无限放大了每个人内心最柔软、最感性的一面，坐在高脚凳上的晏清甚至只需随意那么一瞥，台下几乎所有他目所能及的乐迷都泪光粼粼着。 打动人心的好音乐通常都是一扇任意门，相较于昨晚的录音棚版本，现场live版更显娓娓道来，也更有能将人恍然置身于某种玄妙氛围的魔力，像是大雪纷飞，一对彼此依然相爱的旧情人于多年之后再相逢，女人没故作轻描淡写挖苦男人，说些诸如：“你低估了我陪你走下去的决心，而我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之类的风凉话，而是勇敢而炙热地表达：“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我依然有爱你的决心！” 「虽然她一直对那件事儿避而不谈，但每每闲坐窗前时肯定还是会相当难过的，全蕴藏在一声声直击心灵的呐喊里头了，《冬至》本就容易予人以怅然若失感，不解内情者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足为奇，毕竟嗡嗡嗡这种愈是寒冷，愈要做些晴朗的事；越是黑暗，越要绽放光芒来歌唱的好姑娘谁会不心疼呢？等等！如果我真哭出来的话，肯定又要被曲解成灾…」 晏清其实也懂主观感受是因人而异的，但此时此刻乐迷们的泪盈满眶还算比较容易理解，毕竟悲伤这种情绪就好比帝都今晚这场时断时续的飞雪，雪本无心，下与不下，与谁在此并无干涉，不过是伤心人听歌想及伤心过往，方觉雪之反复喟叹苦恸倍增，抽离情绪波动的职业天赋让他强行按捺住内里的暗涌不息，然而当三金影帝略带骄傲地仰头试图阻止眼泪水滑落时，其模糊的视线竟意外捕获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咦？赵老板什么时候下去的，居然连他这种铁汉都在揉沙子？什么鬼？怎么卿姐和老章也泪目了？看嘴型好像在嘀咕什么“寡淡、薄情的世界”？？？拜托，导播别这样啊，你们！气氛如果变更悲情的话，待会怕是很难收场了…」 晏清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舞台两侧的巨幕分了一边在持续跟拍贵宾席和后台，仅一眨眼的功夫，实况掠影连连闪过数位眼框微微濡湿的熟人，纪羡林、姬涯、韩礼、栾传林一众大咖及诸多知名乐队成员纷纷现身其中，这帮泪中带笑的家伙动容程度并不亚于先摄入他迷蒙眸光里的邵卿、章雅梦、赵黎平等人。 “老章你看啊，明明这寡淡、薄情的世界，本就譬若朝露之短暂，然而此间所触与所感，让我竟有种带刺蔷薇全然卸下心防，任由大雪纷纷扬扬洒下，万般甜蜜如砂糖融化的错觉，着实太甜了点，但她值得…” 没有顺风耳的功底，晏清当然听不到邵卿跟章雅梦嘟囔的原话其实是这样的，近距离目睹甚至不惜深度介入两颗炙热而专情的灵魂从破冰伊始到你侬我侬的全过程，卿美人不知为这对既要努力维系自身矜持，又无法抗拒彼此间吸引力的情侣揪心过多少回，眼看翁怀憬即将迎来寒冬之后的暖春，真文艺女青年这会胸中有些激越难耐，言辞不免稍疏于防范，她居然一口气魔改了三条扶桑俳句来隐喻其对木棉与橡树终修成正果的愉快之意。 “甜？哪甜了？冬至——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偏要用火焰般地热烈和诗与远方来展现，真逆反啊，翁教授果然是位摇滚到骨子里的奇女子，单把一首民谣唱出了这样的气势，跟韧性十足的晏清就很绝配了，唉，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卖关子说啥看完季终收官战便能懂，问题他娘的下期还有六天，老子已迫不及待想看到所谓的纽约旧事了…” 一旁暗诽不止的赵黎平倒是听了个真切，相较向来以亲近自然掌舵人自居的邵卿，这位虽对所谓的内情知之甚少，但先前七首歌再加半段《冬至》听罢，审视完舞台上俩人间的表现，同下午茶话会时骆冰、纪羡林等人对〈再次重逢的世界〉、〈开门当然需要钥匙〉、〈一封“陌生”纽约女人的来信〉等关键字眼的闪烁其词两相印证，傻子也能猜到那枚水晶钥匙是晏清的手笔，清憬过往关系差不多能归类为旧情复燃，只不过出于人多口杂的顾虑，他千般思绪流到嘴边才变成了一句：“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她确实值得！” 这句话引自宋代诗人陈与义《观雨》颌联，生动形象地将翁怀憬比做一根长在悬崖峭壁间的青竹，其实还真没说错，翁教授这番慨然高歌的姿态确实有几分纵然浑身浸入咸腥的海浪，百经浮沉也不肯低头认输的倔强，尤其是唱至副歌时一双桃花含情目巍巍然展示着顾盼远山巍峨连绵，揽尽风卷云舒不止，任凭周遭天地几度忽明忽暗的悠然自在，她轻扬的眉锋甚至还隐隐透露了一丝终究等到日照金山、霞光一色的喜悦。 “值得…听着没？勋哥，依赵老板性格决计不会平白无故冒出这种字眼，我就说了呗，怎么听出一股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的味儿，他俩吧肯定真成了！” 人满为患的贵宾席远不止有赵黎平一人有这种体会，挨得很近的符季那可是位人精儿，当即如获至宝冲身边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起来，半信半疑的张家勋刚有心反驳两句，可一旁北风卷来栅栏前几个帝舞姑娘的碎碎念令他彻底改变了立场。 “…于黑暗里想念焰彩，在迷雾中思忖晴霞，冷到极致的冬至嘛，就应该谈最温暖的恋爱，小琪，解迷关键词摆明是反差啦，你瞧瞧这会咱们教授多像个沐浴在明媚日光里的少女呀，小心地提起裙摆，踮起脚尖在雪精灵间跳舞，她一圈一圈的转啊转…” 说这话的姑娘虽然拿后脑勺冲着符季等人，但很有辨识度的甜润音色以及扎着的双花苞头都深深出卖了祝小溪，昨晚在节目中出镜完仨小天鹅中性格最欢脱的她一夜间涨粉无数，但张家勋完全想不到其产粮小作文的本领也是一等一水平：“一不经意就转到晏清老师心里去啦！” 不动声色侧耳加大聆听幅度，张家勋在心底夸了句祝小溪口风完全不像花絮里她自诩的那么严，反倒是端着直播设备的甄蓁颇为自觉地将镜头牢牢锁定向舞台，佯装什么都没听着，甚至还主动朝外围挤了挤，力求降低其存在感。 “人家懂的啦，他像六月的盛夏，而她是十二月的冬至，他装翻腾热烈的沸水，她扮无人问津的严寒，他喜欢破晓晨曦，她独爱斑驳月光，但只要她眼睛弯一弯，他嘴角就会跟着上扬～” 都来不及夸一声甄蓁会来事，张家勋没想到这帮帝舞小妮子们嗑起自家教授的cp居然如此之生猛，祝小溪那套勉强还能看做其个人对《冬至》的解读，接下来叫小琪的面生姑娘更是了不得，由她秒接的一段咏叹调朗诵甚为耐人寻味，应景到周遭精神振奋的众人目光发了直。 “……” 符季正待越过张家勋凑近栅栏边插一句，可打趣姑娘们嘴风甚紧的俏皮话还尚未脱口，不曾想莫阮琪似乎是继承了草场地明灯哥、章雅梦等人言出法随的优良传统，真实玩了一出说什么来什么的神预言，大屏幕上唱罢两段副歌的翁怀憬居然罕见地主动探身寻求了一次俯仰连线，目光交错而过之际晏清还冲她微微一笑。 “bravo！最好的爱情不就是这样，喏！快看～呐呐，我超爱看他俩对视的，别…” 好家伙，冷凛的烈火歌姬霎时春风化雨绽出绝美月芽儿眼，稍遗憾的是只电光火石间俩人便一触即离，快得连几台高速镜头都没抓拍到，此情此景激得性子偏沉稳的资雯也没忍住小声吐槽道：“害～光速挪开了，讲真还得是上小课过瘾！” “求你们了，声音小点儿吧！邵总在这呢，还有直播流挂着，佩佩姐不是强调过嘛，现在还没到时候。” 连窃听者张家勋也觉得不提醒都好，宁勐迟来的这句简直等同于坐实了己方的集体背刺行径，说实话若非顾忌着身边某大佬，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然而那位的反应很耐人寻味，明明只离资雯几个两三步远，邵卿却跟没听见似地继续自顾自说着。 “算啦，那谁你也别老寻思着举牌了，我懒得再折腾俩手下败将，唉，没劲～听我安排多好啊，间奏直接转到《立秋》岂不是一桩美事，可惜某人她死活不同意呀，啧啧啧，赵老板，符老师，张…张老师，晏清这两下有没有什么说法啊？还挺帅…” 正值《冬至》进入间奏part的当下，根据既定安排明灯哥又到了出手时机，邵卿先是三言两语打消掉汪迟游还想再冲两把的念头，随机又跟章雅梦念叨了几句惹人遐思的话，当她窥探到舞台上的翁怀憬似乎是刚刚才悉获后台一众偷税客的嘴脸，毫无意外地交出了整套连贯的背身单打bo，卿美人没法拿自家陀螺仪的充电行为开刷，于是乎施展出一招长袖善舞将赵黎平、符季、张家勋几人主动牵进话局，聊的自然只能是晏清。 “啊，他这手花活儿玩得确实出彩，特别是几组衔接副歌主题的连续模进，行云流水般没话讲，下午我就说了，晏清的存在无限拔高了木棉与情人整体的技术上限…” 正如符季抢先“理性分析”的那样，席卷着铿锵争鸣的副歌旋律，晏清相当之高调地接了段技惊四座的solo——他以快速的模进、琶音为骨架，点缀各类和声上的华彩，再配合层出不穷的大三连、八连音做增幅，在摇滚为王的夏舞台上抢镜成功，等这段赵黎平等人不吝溢美之词的即兴速弹过后，翁怀憬也终于装完了鸵鸟，面若桃花地转回身继续起这首已提前预定草摇三十周年最佳live现场的下半部。 … 『你和冬天一样来得迟 胸前挂着一把明媚的钥匙 你要等雪花把头发淋湿 你要做一件晴朗的事 你说山会拉着你回家 他会让你不再害怕天涯 他会陪你看满天红的霞 看你像花一样长大』 … 洋溢的喜悦终于成了接下来的主题，翁怀憬将过往那些一去不回的时光、曾经受过的委屈难过、为爱奋不顾身的心路历程…涓涓滴滴全融入了歌声，乐迷们喜获更加真挚、催人泪下的听感，各种无法释怀的往事旧情一幕幕鲜活浮现在脑海。 好似记忆从未被惊扰，岁月尚能重来，浓郁的爱意总是历久弥新，只是谁又能跟晏清一般可以从无尽的故土风光、漫天的晚霞余晖、水晶钥匙的熠熠生辉中畅想出一束渴望浪迹天涯的木棉花呢？ 「如果没有晏清，铭心镂骨的2013年立秋和2019年尚未到来的冬至对我而言毫无区别，如果没有晏清，翁怀憬的过去和未来也没有任何区别，谢谢他回来爱我，哪怕稍有一些迟。」 可能占据信息优势的人听到的还会要再具象一些，比如像邵卿这类模范偷税标兵就直接把翁怀憬的遗世歌姬表现脑补成了以上那行令人面红耳赤的爱之宣言，当然了，按她和章雅梦的段位，绝无可能如资雯、祝小溪般失态连连，最多眉来眼去几许，心头反复回味以默契一笑。 … 『为什么天上有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远方 为什么眼睛有泪光 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为什么四季要歌唱 为什么我们要成长 为什么有那么多墙 所有漫长的路越走越漫长』 … 第二轮天问，兴许是得益于某人给的充电，翁怀憬彰显出了一种勇往无前的气势，荆棘载途的荒原也被视作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人间似乎再无任何事物能阻拦她奔向幸福，明明歌唱的是冬至，听起来却像是烈日当空，热辣辣的火焰如浪潮扑面袭来，带着直击人心的温暖，明媚又或者说惊艳了帝都的寒冷冬夜。 … 『为什么天上有月亮 为什么地上有远方 为什么眼睛有泪光 看得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为什么四季要歌唱 为什么我们要成长 为什么有那么多墙 所有漫长的路越走越漫长 漫长～』 … 三番天问一轮更比一轮震耳发聩，翁怀憬也一轮赛一轮游刃有余，完成压轴表演的歌手憬安静等待着她的吉他手清起了身才有后续动作—— 俩人一道向底下鞠躬致谢 当完整体的木棉与情人并肩 傲立于雪中 这纷纷扰扰的世界 突然就此 万籁俱静 云消雨霁 －－－－－－题外话－－－－－－ 友情提示：可能会根据下一章对部分细节做先更后改，这就是我答应你们的对第二卷所做的完美收尾，那啥虽然我写得贼慢，但这种质量难道不值得大家来点娘给我支持一份价值40元的正版全订大礼包？还有机会获得『永怀憧憬』限量版粉丝称号，翁怀憬教授赠与的1/28215份浪漫星光，我想冲击下500均订，大概还差130位… 不啰嗦了，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祝情人节快乐～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情人，相顾凝噎 “谢谢各位，其实我也是早两天才明白～为什么天上有月亮的？科学研究表明，距今约45亿年前，曾有颗名曰忒伊亚（theia）的天体猛烈撞击过地球，留下的残骸演化成了悬在人类头顶的这轮月亮，很奇妙吧～对不对？从整个宇宙的广袤维度来衡量，我们所处的位置充其不过一颗红豆，而原本99.9999%概率将擦肩而过的某位天外来客…” 旷日积晷呈现人前的清冷外壳碎了一地，唱完《冬至》后翁怀憬满腔的表达欲犹如一组被紧绷到极限的弹簧，怂恿着她在依然静默无声的舞台上直面过往那些困惑，以刀锋般的眉眼极目眺向远方，从心使然的隐喻皇后终于决意做一回彻彻底底的英雄：“最终却以永远在一起的比邻姿态留了下来～” 「哈？这样也行！！！难怪前天嗡嗡嗡会说：“有些人以前总爱将我比做月亮，但明明更善变的你才像！”如此之完美的文字游戏，她究竟酝酿了多久？以月亮成因指代我的身份…确实很奇妙、大胆而且浪漫无比，有种《冬至》被反写成了情书的甜蜜感——用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脑海无限慢动作重放着〈默片·9号凌晨雁栖湖〉，晏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奋力从那一帧帧缱绻胶卷中抽离，踟蹰着凑近立麦，他冲镜头亮出怀中的格桑花，再慎之又慎地觍起脸补充道：“对的，而且巧的是最后一期，我们恰好做了首叫《alwayswithme，永远在一起》的新世纪音乐（newage）～前天怀憬就是用它弹的！” … “啊！” “awsl！” “咻～咻咻～” “那还等什么呢！” “在一起！在一起！” “教主在暗示他表白？” “请你们务必永远在一起！” … 发言整体其实是心潮澎湃的，慎之又慎源自于晏清太多次被制裁的经验，然而这番话脱口后除了激得台下尖叫、口哨、掌声等起哄连连外，他做足抗伤害准备的身体并未遭受到沉默术的考验，这算是条利好消息，然而也有坏消息——旁边翁怀憬完全没接茬，甚至看都不往这看一眼。 “emm…妈妈说过远方更像是被幻想出来的概念，因为人类需要距离来保有安全感，后来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世界那么大，总有人心无法触及之处，那便是所谓的远方，但现在我会觉得任远方何其远，心安处即吾乡…” 音色格外脆生生，起承转合、平仄韵转均难掩语调的抑扬顿挫，这番夹杂着些许颤音和小尾巴的声声入耳让晏清很快心领神会——过于紧张之下，翁怀憬指计没法硬刚全场五万多名狂热cp粉所给的压力来接梗，或许对她而言，光是要将背好的台词给顺畅叙述出来便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至于…至于为什么眼睛有泪光？唯心点的解释大概是人在每每思及某些无能为力的事时总会忍不住哭出来，emm…因为本质上来说我是个嘴拙又执拗的胆小鬼，想表达什么时意思总说不对，遇着事从不想着后退，哪怕咬牙也要发狠往前追，难免会要偷偷抹眼泪。” 过程略有几分更噎，但翁怀憬还算顺利地将其从不轻易示人的一面袒露给了草摇五万多名或陌生、或熟悉的现场观众，重点是没让眼泪流出来，晶莹剔透的琥珀一滴滴被反锁在她那汪桃花眼中。 这段话深晦、难懂且全然不符翁怀憬平日予人的印像，历观重新归于静谧的现场，必定只有极少数人完全理解被她藏在那些看似妄自菲薄言语之间的浓浓情意，就比如说晏清，堂堂七尺男儿、三金影帝居然没出息地陷入了无声抽泣。 「嗡嗡嗡这么敏感、脆弱，那些年一定陷入过无数次自我怀疑，才做好奋起直追的心理建设，更别提要付诸多少努力，方使得她成长到如今的强大模样…」 以往得心应手的表演控制能力忽然失效，晏清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头埋低，尽量不动声色，他倒没怕丢人，只是单纯舍不得惊扰自己的心上人而已。 “为什么四季要歌唱？现在想来可能是想劝诫我，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切都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要相信对的人永远不会错过！emm…接下来应该是关于成长的一问…” 隐忍效果还行，相隔咫尺的翁怀憬语速稍有加快，估计是对节奏适应了些许，一时间全神贯注沉浸在自我剖析中的她并未觉察到晏清的失态：“我将这一问理解成了——为什么成长的代价总建立在苦难、失去之上？” 「所以是天问六答？《冬至》真被她反写成了一封不朽情书，太感人了，那倘若籍由着失忆对往事不管不顾，我又何以心安？究竟什么理由可以让掌握穿梭世界能力的我舍得下这样一个可爱又迷人的胆小鬼六年之久？以后会不会还有变数…」 等肆意横行的浊泪消停点后，晏清未雨绸缪开启了顺境反思，胸膛中愈演愈烈的爱意驱策着他偷偷窥探向飒飒站得笔挺的翁怀憬，视角中的心上人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一整个芙蓉如面刀如眉，令人对此如何不泪垂。 “大概生活二字本就是由〈欢声〉同〈泪盈〉两组词堆砌的，人最难得是能承受生命里最好的一切，也能接受那些最坏的安排，王尔德这样说过一个人再富有，也无法赎回他的过去，我们能做的只是与自己的过去握手言和…” 直至说起篇幅相对较长的第五问时，泪眼模糊的晏清才被意图再建立连线的翁怀憬发现，当两缕同样依稀、迷蒙的目光甫一缠绕，单纯只是想从男友处汲取些勇气好继续下去的她险些分寸大乱：“这些…这些都是某个…很重要的人以前教我的，后来…他还以身作则让我学会了更多…” … 亟待充电憬：「你是爱哭鬼吗？讨厌～」 超级电源清：「可这封情书太好哭了！」 可爱迷人憬：「那就更得听好了～」 满眼温柔清：「一定洗耳恭听的～」 嘴拙执拗憬：「担心自己控不住场…」 素有急智清：「放心～凡事有我在！」 … 暗涌不止的爱意胜过了千言万语，鲜有人洞悉翁怀憬已与晏清在顾盼之间交流了数个回合，在众人看不见的维度，他们以树的形态靠在了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于视线，彼此分担着帝都冬夜里的所有寒潮、风雷、霹雳，也共享着悱恻遐想中的无尽雾霭、流岚、霓虹。 “爱是张柔软着陆的缓冲垫，而不是角度刁钻的刻薄和令人避之不及的尖锐，苦难、失去并非我们在滚滚红尘中历练的目的，你温柔对待这个世界～它也会以温柔回报你…” 微微颤着婕羽，翁怀憬缓缓转开月芽儿眼，重拾起话题，难得在输出这种硬核观点时，她娓娓讲述间也并无一丝说教意味，尽显真诚地向所有人敞开了心扉：“最后一问早在《词不达意》我们就曾试着探讨过，为什么人心与人心间横生着无数堵阻隔沟通的墙？嗯，说实话其实挺久之前，我们帝舞邓校长就曾给过我类似的规劝…” 刺骨的北风未尝没有好处，完全被治愈好的晏清脸上泪痕曝露少倾便彻底干了，这会满腹心事正转系于俩人第七期假装隔着层厚玻璃的那支双人舞上，灵魂都甜蜜如斯的他恨不能当场高歌一曲《爱是一颗幸福的子弹》之类的歌。 “她说，怀憬啊，你这个人习惯了在心里盖无数道墙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好方便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平常哪怕工作中的接触也端得冷若冰霜，让人不敢靠近，这样薄情寡欲真值得吗？我好希望可以有个人能温暖你…” 如果充电续费勇气这码事能被数据化，大概此刻的翁怀憬掉电量将达到最高峰值，不敢再看向晏清，语速也被拉扯到了极限，在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节点，双手按在胸前的她突然图穷匕见道：“当时我没吭声，但现在可以回应了，值得！因为一直都有那么一个人在我心上（以下内容被洪流般的杂音覆盖）虽然重逢时闹得很难看——我甚至…甚至动手伤了他，但幸…但好在无论过程充斥着多少艰难险阻、坎坷崎岖…” … “？” “这…” “嗷呜！” “不可能！” “呜呼哀哉！” “啊清宝倒了！” “be了，家人们…” “我真的要哭死，他…” “谁能比我惨，今天刚嗑上！” … 惊天大噩耗，耳闻翁怀憬亲承其早有意中人，又目睹了巨幕上的她那副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的女儿姿态，连番暴击简直如同一连串的晴天霹雳，把五万多新、旧亲近自然cp粉给破了大防，哀鸿遍野中悲观情绪迅速扩散，心态完全崩盘者不计其数。 这种由平寂突兀转悲恸折腾出的动静远远超出了之前所有燃躁演出所制造的最高分贝，短时间内竟完全盖住了〈夏舞台〉的音响系统，以至于翁怀憬声若游蝇的后续压根没能传出去，而造成误会的关键点就在于亲近自然cp粉们最核心之痛点——“囿于教主冕下太难动情，大家哪里又敢想这所谓心上人就指的是晏清呢？” 占据信息差优势的后台以及贵宾席部分区域，乍一开始的反响确实佐证了人类的悲观并不完全相通，逆向爆发的欢呼喝彩声甚至一度引发了其他人的强烈不适，而当混迹其中精于唇语的骆冰见到翁怀憬的特写镜头时，她面色突然大变，稍吩咐纪羡林一嘴，便抄起电话快步远离了吃瓜前线，之后这两搓人的表现倒也很快也变得合群起来。 “这些年来我们…我们向对方奔赴的脚步从未有过停歇…只要结局是好的就够了，滋嗤～滋嗤嗤～滋嗤～（此后音量压制buff渐渐恢复中）就像他刚说过的那样…” 尽管翁怀憬三次试图以暂停等待、提高音频、加大声量等方式来控场，晏清也在发声失败后再度祭出交流长噪战术，可由于场面炸得实在太过彻底，他们所有努力都有些差强人意，在仅剩不多的勇气与矜持消耗一空后，木棉姑娘趁乱转身装起了鸵鸟：“等过完冬至，白昼就会变长，太阳正在朝我们狂奔而来，春天不远了，一切都会顺利的，大家要开心点哦～” … “不！” “嗷呜！” “意难平！” “我不开心！” “心跳都停了！” “咋顺利得起来！” “我的快乐没有啦！” “晏清哭啦，眼睛好红！” “你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 “唉！他的春天提前结束了…” “20191110晚11点，眼泪成诗！” … 有悲歌曰繁华靡丽过眼皆空，亲近自然终成一梦，要知道原本《冬至》就很能催泪，随着氛围跌落进难以释怀的be美学，一场奔腾汹涌的落泪浪潮袭击了草场地，无法压抑的悲伤情绪叠加升级成了emo海洋，身处风暴中心的晏清也感知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搞什么，你们误会了啊，喂，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我好吗？靠！谁特么又把我麦给闭了…” 心中隐约猜到翁怀憬这样做的动机是为了不让他以后独自背负渣男的骂名，刚暂停蓄力时晏清也尝试过帮着串场，结果跟昨天录节目那会的情况如出一辙，跟前那支立麦不知为何又被导播给mute了，激得晏某人只能启动肉嗓子来稳定观众情绪：“你们别瞎起哄啊，我感觉很好…” 话剧演员嗓门洪亮是最基本的素养，但夏舞台跟小剧场的声学构造差别相去甚远，基本没手强力的狮吼功很难镇住场面，更悲催的是即便有那么一少部分前排观众听到或见着了他的努力，都只会臆断成晏清不过是在故作释然罢了，大家投过来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恻隐之意便是种明证：「没错，你感觉很好，只是遗憾偶尔会从眼里掉，懂，我们都懂哒…」 其实破解乱局的法子也不是没有，而且可操作性甚至能以唾手可得来形容，幸运银行存款充裕的晏清只消朝左后方迈两步，再一把从背后搂住某位鸵鸟妹儿——这事就完结了，但留意到翁怀憬在表述过程中有刻意将未脱口的“幸运”换成“好在”这点后，心思细腻的他也在顾虑心上人或许并没有要完全推翻预先敲定的公关方案那意思。 裹足不前，有口难辩，还莫名其妙被汪洋大海般的怜悯之心所笼罩，晏清真实体会了一把哭笑不得的滋味，偏偏又舍不得让翁怀憬独自社死，暗暗攥紧怀中的格桑花，穷途末路的他还有最后一招能用——以音乐和旋律来表达，至少刚还检验过木吉他拾音器的通道是有持续打开的。 … 『生生不息 你和我 倒数迂回的伤痕 轻轻哼着 喜怒哀乐 等等我 在永夜的寒冬 牵着你的双手』 … 一时间脑海里飘过无数旋律，上边这段响起时晏清率先想到的是翁怀憬回答为什么四季要歌唱那一幕——美人静若松生空谷，尤其是心上人断言一切都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时神色之坚定、决然，注定成为他亟待铭记的崭新情动一刻。 … 『我情愿背负所有的罪 也不愿见你伤心落泪 我情愿忘掉所有的痛 再一次面对你 无知的冲动 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我 撕掉虚伪也许我会好过』 … 所谓不朽情书自然能牵得人百般情动，所以在翁怀憬楚楚可怜地小声道出喋血沪海事件时亦有相应的bgm，其实每每晏清再回想起当初种种，心中的感觉从来都只有愧疚，哪怕她倒持着滴血的格桑花也依然是美的，像个神若月射寒江的圣洁女武神。 … 『说好带你流浪 而我却半路返航，坠落自责的海洋 发现离不开你，我开始决定回去 你已不在原地 .（不水文）. 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爱上了你没什么道理 只是刚好情窦初开遇到你』 … 思绪往前再推一点，迫不及待地强行切进晏清意念的歌对应的是噙满清泪唱《冬至》的翁怀憬，听着一腔孤勇地声称自己不害怕浪迹天涯，笃信未来必定有人陪着一起看满天的红色云岚，此等风姿艳若霞映澄塘的好姑娘，他又怎能不爱煞？ －－－－－－题外话－－－－－－ 等会一点前还有一章，还清欠债，算我还清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橡树，闲坐窗前 「停～停！三首就够了，感觉我还是得先去把嗡嗡嗡的麦弄过来，缺了唱词明显没那味，擦！怎么还来？四首真够了，我特么到底该选哪首呢…」 无数应景的歌呈井喷态势不停往外冒，晏清短暂地陷入了《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完美主义纠结症中难以自拔，环视周围似乎乱局还远没到头，他干脆一屁股又重新坐回了高脚凳上。 鬼知道脑补能力逆天的cp粉硬是把晏清这持续了几十秒的天人交战状态给顺理成章解读成了断掉所有念想后的心灰意冷，一个个都不舍得刺激他，等于无形之中为台下早接到骆冰通报的邵卿争取到了一定的反应时间。 “应该是在哼歌吧？所以让再唱首，他绝对求之不得呢…/没道理马上转回来，但保险起见我坚持还是该把陀螺仪的麦也一道闭了…/老章测试完蓝牙没？断开！你让小迟子的先自动连上…” 还没朝立麦伸出手的晏清是万万没想到别人早惦记上了自己最后的发声渠道，而贵宾席的邵卿究竟有多忙从上、下两段交谈主体不断在变换的通话中就能窥见一斑，以往她的语速也从没快到这种程度。 “文案的话就按刚那样来写啊，暗号？笨蛋，说了是穿云箭呀…/行行行，这次就信我的好吧？阿冰，挂呗…/等等，救世主你急什么，第一条马上就好，10、9、8…” 歪头夹着手机和骆冰讨价还价的同时大声密谋着算计台上俩人，邵卿居然一点都没耽搁做别的事，右手运指如飞往汪迟游电话里输字符，话里话外还不时得提点章雅梦几句，至于她左手也没闲着，正牢牢抓住了升格成小迟子的年下男手腕。 “终于搞定啦，3、2、1～走你！” 潇洒一个大甩头，邵卿的电话坠了地都没心思去管，只见她手起刀落灯牌升腾，沉寂多时的草场地救世主再次重出江湖，而且第一时间便被提前蹲好点的特写镜头抓取到正无声跟唱的晏清头顶那两块巨幕之上。 … 【如果跟前任谈个恋爱得排除万难】 【甚至觉得全世界都阻拦你们的话】 【听我的，赶紧cheo吧】 【那是世界想要捞你一把】 【可翁教授～其实反之也亦然哦】 … 由于时间匆忙，邵卿完全没顾得上排版，也就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主、副标题，但深喑话术的她这则文案里其实是另有乾坤的，七窍玲珑心如晏清仅随意一瞥就瞧出了端倪，只需略加推敲便能得出以下意思： … to_翁怀憬：［既然全世界阻拦是想帮你远离垃圾前任，那为何不考虑一下身边这位呢？亲近自然cp粉何其之多，四舍五入等于全世界都在玉成你俩，赶紧听我的，checkyes吧！］ … 这条文案看似是冲着翁怀憬来的，可实际上是在别有用心地当着全场乐迷面儿，对某神秘心上人和晏清做身份上的有限切割，所谓有限指邵卿连半句谎都没撒就把人全带偏了，完全没有被秋后算账的风险，甚至还顺道递给身陷绝境的广大cp粉一根救命稻草： ——「乐观点，朋友们！教主冕下那个念念不忘的人早成了前任，当下咱家晏清还有戏的，翁教授并不讨厌他～」 事实证明溺水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上岸的可能，再者就是汪迟游之前串联的那帮摇滚乐迷协会组织者立功了，于是乎当章雅梦的手机连上应援神器，明灯哥以救世主姿态履约发布完战斗缴文后，他们就伺机作为一支奇兵杀出，疯狂四处带节奏，顿时让群龙无首的cp大军找着了主心骨。 … 【???晏清安可???】 【此刻的她更想听最直白的情歌】 【爱需要勇敢、清晰地表达】 【擦干眼泪去放手一搏吧】 【???穿云箭吖???】 … 什么叫万众齐心，什么叫背水一战，当下甭管你之前是什么成分，朋克迷、金属死忠、芭乐小清新、跟风伪摇选手，只要一句声嘶力竭的“安可”或具体的歌名吼出嗓子，那大家便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毕竟草场地（帝都）摇滚音乐节赖以存续三十载的人文精神之内核就是如此的兼容并蓄。 … “安可！” “女儿情！” “生日快乐！” “心中的日月！” “慢慢喜欢你吧！” “最光明的秘密呀！” “月亮代表我的心才好！” “晏清竟写了这么多情歌？” “那你看，他唱歌一直可以的！” “都冲女儿情吧，这首难得听一次！” “女儿情！鸳鸯双栖蝶双飞～预备起！” … 呼声在草场地明灯的指引下愈演愈烈，从游兵散勇级别的单打独斗、各自为战，飞速发展成此起彼伏于前、中、后三区的风起云涌、如火如荼，再继而进化到整齐划一、声势浩荡的集体决议，铺天盖地的五万人《女儿情》大合唱差点打断了晏清颅内仍在继续的示爱音乐会。 「呵，穿云箭吖，一把年纪还卖萌，恶心心，摆明欺负我嗡嗡嗡不敢吱声嘛，嘿，小格也想听我唱歌诶，不过应该不是女儿情，嗯…」 动静大到连鸵鸟状态的翁怀憬都隐蔽地抬头观察了一眼巨幕，当然啦，看完那修长的脖子旋即又缩回了，女朋友可可爱爱的反应被晏清看得真真切切，当然他也没漏掉邵卿，这位幕后黑手正笑盈盈直面着晏影帝投去的欲拒还迎视线，仪态自有一番百媚千娇、风情万种。 「可恶！她这眼神绝对在说晏清赶快别装了，麻溜开始你的表演吧，默声跟唱被邵卿发现啦？那既然英雄所见略同，倒是先把麦给打开啊，等等，好应景啊，不如…」 面对全场人唆使的压力，晏清坐得端是稳若泰山，脑子里的吐槽也没停过，然而耳畔突然又窜出了一首歌，他扭头瞄向背雪而立的翁怀憬，虽然隐隐约约感觉距离变远了些，但也来不及多想心中一热后猛地就唱出了声： … 『每一个天使都热爱美丽 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贵 （注：此处之后晏清被开了麦） 每一个天使都～热爱美丽 所以我才懂得你珍贵 就让我为你起舞吧 让我为你唱首歌 让我为你唱首歌 就让我为你起舞吧 让…』 … 慵懒、迷人的清唱音色略带丝凝滞，反馈到听感上却是温柔得恰到好处，晏清这一开嗓虽然没唱《女儿情》，但也让许多自觉已达成既定目标的粉丝主动偃旗息鼓了，谁能拒绝一首很对自己脑电波的新歌呢，然而只唱了不到两小节，他却意外选择了收声。 「好险好险…光想着雪地天使，差点忘了后面就是“萨菲娜…萨菲娜～”虽然能勉强改成小厉娜…小lina～但这肯定并非最好的选择，除了小格以外，嗡嗡嗡很反感形容她平啊小什么的，远不如另外两首歌合适…」 心念电转着，晏清脸上却堆满了讨好乐迷的笑，伸手把立麦稍微校了校角度，又低头捣鼓了一番拾音器，解释的话溜到他嘴边就变成了另外重意思：“啊，刚这首《我想为你唱首歌》没给吉他伴奏，所以不算哈，测试一下。” … “别呀…” “整挺好！” “我蛮喜欢！” “翁教授也是～” “她刚刚都动了！” “改成她为你起舞？” “雪地天使我们都懂～” … 身边的女友动弹没动弹，晏清他能不清楚么？可这话就应该看透不说透才算会来事嘛，然而此时刚好北风大作，将一堆令翁怀憬羞得面红耳赤的呱噪声给捎了过来，心里吐槽归吐槽，意念间的bgm也照放不误，三金影帝、资深网综主持的控场功力稳如老狗：“别急，后面的歌你会更喜欢，等等，要是在这重申一下说你们误会了我和怀憬的关系，大家能信吗？” 偷亲近自然的税这种新鲜事儿底下那帮人没太多经验，所以才让翁教授不好下台，但论及当捧哏的水准还是相当出彩的，这不，晏清的发言便被他们回馈以哄堂大笑和漫山遍野的“我信、我非常相信！” 「嘿嘿，这下你们就不能说是被我俩给诓骗的，顺便又争取到十秒钟，得快速从最契合的两个中做出选择了，一首极尽真挚、温柔之能事，而另一首也有星河浪漫还超级直白，嗡嗡嗡到底更喜欢哪首呢…」 满腹城府全被晏清用在和粉丝玩隐喻大站和拖延时间上了，没有人猜得到笑容似春风拂面的他其实还在持续做着权衡与取舍，左心房有个天使小人正带着支影子乐队大唱着独立摇滚。 … 『遥望着宁静的夜空 苍穹斑斓的银河 在我翅膀上乘坐 萦绕成了一首歌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 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 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 想带你飞 多么疯狂的是我 多么真挚的是我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 你要如何，我就如何 这样如何？』 … 上边这首歌的词无限契合晏清、翁怀憬前晚那些所有关乎宇宙、星光的醉人甜蜜，也承载了从今往后他甘之若饴来迁就女友的拳拳誓言，非要说缺点呢，大概就是一人一琴很难单独在副歌部分撑起整首作品编曲的厚度。 … 『想要有直升机 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 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 融化在银河里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 这样的甜蜜 让我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地心引力 让我碰到你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 呆在右心房里的小魔鬼明显是走单打独斗的路子，毕竟晏清“前世”曾改过一版相应的吉他solo，歌词还坦露了他要到沪海租几台直升飞机的初心，如果硬想扯出点弊端的话，就是刚主动提及了喋血事件的翁怀憬跟坏女人这个词有点暧昧，难保等会女朋友听完一激动又出来自曝。 眼看左右为难的十秒钟飞驰即逝，纠结大王体质还在晏清身上反复发作，此时贵宾席看戏乐到不行的邵卿居然又把汪迟游推了出来，霓虹闪烁中冉冉升起一条意欲增添难度的加注，而瞟到文案的标题后，他瞬间就感谢起了自己所有的摇摆不定和权衡再三。 … 【????致橡树????】 【要多久哄得茱莉叶回“身”转意？】 【还记得是男人就坚持三十秒？】 【敢不敢玩点刺激的～】 【???赌注待定???】 … 点头示意成交，晏清心知肚明什么赌注待定当然是骗三岁小孩的，但凡接下来三十秒内无法唱到翁怀憬转身，等待他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邵卿架着在五万多人面前朗诵完整版的《致橡树》。 有意思的是台上僵持许久，某只口口声声说自己从不后退的鸵鸟已奋力蹭到了离后台通道口仅几步之遥的距离，等于现在哪怕翁怀憬抬头也看不着巨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个非常公平的赌约。 “说实话大家一定会觉得荒诞，就五分钟不到，二十几封情书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出来，好了～怀憬，因为我永远都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所以不会再有比这首《模范情书》更合适的歌了…” 双方并未定好计时节点，也许邵卿从点头同意那刻就开始了掐表，但晏清也是真有底气，边慢条斯理说着温言细语之旁白，他边气定神闲地拨弦按品，等不疾不徐弹完耗时近二十三秒的前奏后，才以清爽、干净的男中音缓缓切入旋律： …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 实际上，当旁白一念罢翁怀憬就定住了，再等主歌第一句脱口整个转身便已完成，她难掩喜意地怔怔望着情郎，两串连成线的珍珠默默顺着桃腮淌下，这幅喜上眉梢又泣不成声的模样似极了《敦煌曲子词》那句犀玉满头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 二十六秒回身转意，哪怕打汪迟游最后一次举牌算起也没得三十秒，如果说这场斗法晏清凭什么有底气完胜邵卿？盖因其深知每每木棉姑娘独守帝都风月时，永远只会眺望向那棵相距万寿寺路一号院5649米的橡树，此刻翁怀憬决计舍不得离开他。 … 『我要你打开你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 整首歌的和弦编排设计简洁又不失大气，自弹自唱难度对新手来说都很友好，更遑论指弹大师级别的晏清了，驾轻就熟地“读”着这封情书，他几乎将所有的爱意注入眼眸投向了正一步步朝其走来的翁怀憬，局面真就像歌里唱得那样，俩人旁若无人地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目光，默默倾诉着所有关于初恋的忧伤与甜蜜。 …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 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我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 “要不要来一段？” “我才不要～” 晏清问得是自自然然，翁怀憬答得也干干脆脆，这段光只靠听多少会让人觉得煞风景的对话，发生在〈木棉与情人〉平常最喜欢整花活、玩炫技的间奏期，明明某沉迷与女友对视无法自拔的吉他大师全程以盲弹战术公然在划着水，但此刻草场地五万多名粉丝却偏偏无一不欢天喜地、税上眉梢。 教主冕下被晏清的模范情书打动了，是难以克制的心动！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同心声，大家都无比眼热地死死盯着两张巨幕，那上边正以多角度、无死角的特写镜头抓拍着翁怀憬——微微颤栗的腰肢、背后互绞的双手、俏生生抿紧的丹唇…无数暴露不胜娇羞的小细节被骆冰亲自操刀的导播团队呈现得明明白白，更别提从她秋水倒灌而出的爱慕，浓郁得简直快蔓延满了天际。 …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 虽然人人都希望亲近自然能就此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但在苦修六载的镜头感给到翁怀憬姗姗来迟的提醒后，这场旷日持久的对视终以她先败退一步为标志落下了帷幕。 当《模范情书》被晏清再次读起，尽管演绎得依旧是上半段那种轻拿轻放、返璞归真的风格，可见证完亲近自然世纪对视的乐迷们纷纷有了新的体验，他干净、通透的歌声藏匿着呼之欲出的诚意与执着，配上一旁低眉垂眼的翁怀憬，氛围感十足的画面一不经意便将许许多多粉丝带回了各自青涩无比的初恋时光。 明明此刻帝都风雪交加、天寒地冻，但依稀间大家仿佛置身于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的初夏季节，眼前草长莺飞、耳畔鸟语蝉鸣，回忆起曾经青春期里送出或收到第一份情书的怦然心动，每个人的嘴角都不觉上扬了几分。 … 『我要你打开你挂在夏日的窗 我要你牵我的手在午后徜徉 我要你注视我注视你的目光 然后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 现代人随着生活节奏的变快，对待感情的态度也日渐浮躁，情书这种稀罕事物远得像上个世纪的事，如今社交软件盛行，大家示爱时往往更衷情用掺着一堆emoji的聊天对话框，诚然电子情书更好保存，但如果分手呢？ 要知道在多年前情书盛行的时代，撕毁两封稍厚点的信那妥妥是件体力活，而哪怕聊天记录打印出来能塞满一间图书馆，想删除都只需手指轻轻一划，它们就如同被戳破的美丽气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想到这不少亲近自然cp粉才会若有所得地达成共识。 「是啊，只有同自己和解过，近年愈发温柔的晏清才会选择用情书这种老桥段来追教主冕下，想想那令人潸然泪下的天问六答，谁又能猜得到翁怀憬清冷表相之下隐匿的执拗、嘴拙、自我封闭、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甚至比渣男前任更懂翁教授的克制，天生绝配！」 倒是没人猜得着晏清选歌的动机完全是百感交集于翁怀憬把《冬至》反写成的那封不朽情书，但目前乐迷们这样的主流揣测方向无疑才是符合包括邵卿、骆冰等“幕后黑手”在内所有人意愿的，随着不见硝烟的舆论引导鏖战之终结，临时挑起第三十届草场地（帝都）摇滚音乐节大轴重担的《模范情书》也唱到了尾声。 … 『这城市已摊开她孤独的地图 我怎么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 我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我像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 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 … “嗯？二十四首吧，大家不是最爱看翁娘教子嘛，哈哈，不开玩笑了，迟早能听到，我的个人专辑也有在筹备，但优先顺序得排在怀憬和叠音词-reduplicatedworlds的迷你专辑后面，估计要元旦前后…” 往年草摇afterparty开始前，负责镇守夏舞台的乐队都有陪乐迷聊会天的传统，今天亦是如此，从晏清又拿自己消费的轻松语气上就听得出大家丝毫没有要为难翁怀憬的意思，聊的大多数话题都围绕着他适才吹嘘的二十来首情歌何时能见天日、有无发实体专辑计划、首季节目完结后行程如何安排之类的正经事儿。 “因为除了给她们当制作人外，我手头还有两部电影前期筹备阶段的活，外加得出几趟差，再有一个就是咱们人艺新馆那边也马上完工了，要去打卡上班摸鱼什么的，所以大家想听新歌的话，呃，不对！反正最快能见着的专辑肯定是…” 通讯基本靠吼，呼啸的北风卷来什么话题就随意作答几句，晏清其实还挺享受这种去舞台化的小剧场交流方式，而且眼角余光无需克制从翁怀憬身上移开令他甚有安全感，当瞄到女友把双手绞在身前，似乎又有新表达欲时，刚好聊到专辑的橡树先生颇为体贴地问道：“《我们在终点重逢》，怀憬～来说两句？” “emm…呃…我们在终点重逢，还是算啦，才刚开始，八字没一撇，啊？不是说和他的关系，是专辑…” 大概是我们在终点重逢这个名字太过羞人，翁怀憬张嘴便是经典的词不达意，憋了好半天也没挤出什么建设性的词，反而闹得岐义百出，急得台下的邵卿哇哇叫，各种暗示其收声甚至直接怂恿她跑路。 “我明早还有课，大家玩得开心～你别动～好了！byebye～” 也是真害怕再整出个陷团队于不利的社死发言，于是乎眼角沁红的木棉姑娘果断把情郎抛在弃在了夏舞台上，不过值得嘉奖的是，临走之前她没忘帮晏清把领口整理得熨熨帖帖——险些连扣子都给人扯绷了。 “见笑了，她只是很容易害羞而已，你们不要太羡慕我…” 耐心等到邵卿也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后，幸福感溢于言表的晏清才在一片痴笑声中继续起妙语连珠的脱口秀，算是为草摇三十周年庆的afterparty开了个其乐融融的头，后半夜帝都的风雪依然喧嚣如旧，但他的心情却美得似浮岚暖翠千万状。 … ?????—新版分割线—????? … 《模范情书》 原唱：老狼 作词、作曲：高晓松 编曲：小柯 收录专辑：1996年，《高晓松-青春无悔作品集》 －－－－－－题外话－－－－－－ 晏清脑子里飘过的背景音乐，有些后面拉胯会写，有些则不会写，这里还是先把名字都列举出来吧，排名不分先后，只按出场顺序： 1.jj林俊杰，《生生》 2.零点乐队，《爱不爱我》 3.痛苦的信仰，《想为你唱首歌》 4.张紫豪，《可不可以》 5.es康姆士，《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6.jaychow周杰伦，《可爱女人》 二卷结束感言 终于，第二卷最酣畅淋漓也荡气回肠的重头戏落下了帷幕，从“有夜自携星月来”的浪漫出逃算起，到“浮岚暖翠千万状”的含羞落跑打止，短短两天三晚的剧情，现实中我花了数月才讲完，甚至跨幅2022，03两年，然而谁能想到这部分早在19年底动笔之初就构建好了框架呢？ 可能有些加群比较早的书友知道，写这本书最早的动机诞生自19年某次拉胯跟朋友的酒局，当时喝得酩酊大醉，我们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最难考验笔力的爱情故事，最后一番激烈讨论后勉强达成了一致： 大概那种遭受过情伤、灵魂依然炙热且专一的成年人多年之后再重逢的故事能谓之最难写，因为首先得通过自缚手脚的设定让他们维系着各自的矜持、体面，一步步安排各种恰到好处的桥段令俩人或被动裹挟、或主动进取去重新认识对方，继而还得有令人信服的逻辑去支撑彼此消除误会，再一道排除万难的双向奔赴，最后水到渠成地使得旧爱回温。 “特么等于是把debuff叠满了是吧？”——这是娜姐当时给的评价，当然她话没讲完，所以后边很快又接了一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读到它，你继续说下去…” 原本以为讲完笼统的设定后，这事就这么悬在那了，就像我们平常开过的无数脑洞一样，但随着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我无法去找工作，于是乎就在几个朋友的怂恿下动了笔，像写剧本般，故事脉络、大纲、驱动情节发展的明线暗线、十多篇人物小传…几乎都是笔下如有神的一蹴而就，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某一天我发现竟囤了近三十万存稿。 “该发书吧，去起点证道吧！” 又是娜姐出的金点子，然后我就来了，结果撞得头破血流，光签约就卡了仨月才搞定，虽然成绩不好但大多时候写这个故事是治愈我的，所以才会一如既往的甘之若饴，额，突然发现有点离题，应该要写二卷结语而不是完结撒花感言，煽情的话留到以后再说，先总结吧。 二卷是个苦尽甘来的过程，十二期《才华有限公司》录完，再辅之以两个晏清共同准备的明信片以及翁怀憬唱罢《冬至》所做的天问六答，我们的清憬cp终于有了个值当他们付出的happyending，不太喜欢看秀恩爱、情侣甜腻日常的追爱控书友大概可以把第二卷结束当成完本的节点了。 作为书中不得不直面铭心镂骨之过往、开启通向游思妄想之未来的关键衔接部分，我对它的完成度是满意的，感觉无论是情节设计、台词堆陈、笔墨侧重点取舍、人物心路历程刻画，都尽力而为地做到了使之趋于完善、统一，进而达到反哺故事本身让整个爱回温过程更加真实、更富有感染力之目的。 整个二卷表面上是发生在帝都若干几个场景的一个「旧爱回温」的故事，但倘若能沉浸入故事里，除了我极力营造的戏剧张力，其实还藏有不少关于晏清“前世”、“今生”、翁怀憬三个人之间碰撞、寻觅、挣扎、平衡的隐喻——这些相对抽象的东西，更像是彩蛋，又或者说留白，需要耐心去解去想，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得比较深的书友或许已经发现了一部分，它们并非是我为了制造悬疑和煽情而强行构筑的空壳装饰物，而是与故事本身融为一物的有机整体——植根于阳光之下，在罅隙间兀自生长，时常温柔回望你。 “都说日光底下确无新事，但那是因为，一些更有效的真相和生命，发生在太阳视角还未扫描到的千万个罅隙里。” 诚然网文是快餐文化，作者努力的方向就是要把自己所烹饪的东西尽可能唯独广的推向所有目标群体，的确蛮多时候拉胯都在为收藏、流量等发愁，但我最怕的其实并不是故事没人看，而是被人囫囵吞枣读过，就被匆忙抛下火速赶往下一个摊点。 “最好的作品，都由时间创作，给予有耐心之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信奉慢就是快道理的人，行文风格也偏好玩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隐喻路数，常伏笔万里但挖坑处处有着落，专注日常，亲近自然，就当我是个妄图以无视时间的方式战胜时间，从而创造出一部值得人重复阅读网文的堂吉柯德吧，这就是我最大的野心。 2019/8/10～2019/11/10，这是书里边的时间线进程，满打满算三个月，含首尾也才92天，而我首卷黄粱一梦加二卷大梦初醒总计116万字，当中篇幅更重的二卷占了近八成笔墨，还算合乎情理。 2019/12/24～2022/2/19，758天，这是我实际所花费的时间，从三年前平安夜有这个点子开始算，考虑到从二卷中段开始后改成了周更，让我厚着脸皮把它认定为差强人意吧，毕竟在此之前写过最长的台本也就十来万字，当然参照标准不能是网文届那帮触手怪，选择了这样的形式来写就注定快不起来，更遑论我还得打工养家糊口… 继续说回书，现在终于能扯点整体的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实自有万钧之力，爱与生命是扣人心弦的密码，当然文娱文也少不了美妙的音乐，我总觉得选歌就像搭建整个故事的骨架，不能一味只追求好听或编曲新奇就做决定，得契合整体风格，能完美融入进角色互动才行，于是乎我就很用心地打造了一部歌单，力求从精神到物理层面让我的读者籍由声音的魅力更进入到我编织的那个世界中去，沉浸进时光深处以上帝视角去深层阅读，至于效果如何，只能由大家自己品味，至少现在真没有人指责我拿歌词水字数了，这算不算是全起点独一份？ 我能很骄傲地说一句，回顾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内容，绝对找不到一首敷衍视听体验、纯为水文而来的歌，每一处细节都有契合的点来包裹，它们组成的局部框架帮助了我有机地丰满、稳固了故事设定，从而实现我追求的那种直观又留白的东方含蓄美。 又说到了留白，我还想再重点提一下那些被当成彩蛋埋进内容里的细节，相信我，这本书里真的还藏着许多值得回味的点——各种念念不忘，只要你愿意去追溯，它都能找到回响，如果嫌更新不够快的话，那就去重刷吧，记得给我多留点章说。 是不是还得说下成绩，均订快四百了，离精品还差得远，但比起最开始好太多了，也许等第三卷写完能展望一下精品，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相比影像作品，书籍这种载体往往更有温度，不管如何它至少治愈了我，但求问心无愧就好了，相信认真对待文字的人亦能被读者认真对待，向看到这段文字的每一个人求个认真阅读的全订，就像翁怀憬说的那样，爱是张柔软着陆的缓冲垫，而不是角度刁钻的刻薄和令人避之不及的尖锐，苦难、失去并非我们在滚滚红尘中历练的目的，你温柔对待这个世界～它也会以温柔回报你。 回看了一遍觉得自己似乎写得也太躺平了一点，感觉相比第一版的锐气像是说了个寂寞，究其原因可能是之前见过太多大起大落，总觉得什么东西都是过眼云烟，所以我现在更倾向于冷静、克制地去面对诸多选择，这本书未来的计划也一样，含蓄而热烈的东方文字之美将持续作为我力图探讨和表达的主题，相信我，那个平行时空里还有更多的好故事等着你们跟着这支笔一道去领略和挖掘。 对了，最后下一卷的名字就叫曼睇繁弦吧，我个人解读是曼妙的眼神胜似华丽乐章，恋爱中的清憬应该就是这种状态，有种说不出的回味悠长感和画面捕捉感，原句出自南北朝诗人刘孝仪的《和咏舞诗》——“回履裾香散，飘衫钿响传，低钗依促管，曼睇入繁弦。” 第二百九十八章 已识乾坤大 … 【业精于勤荒于嬉】 【行成于思毁于随】 … 这是舞蹈教学楼六楼芭蕾舞c练功房门外新添的一对楹联，其实倒也无需帝舞教务办如此刻意之提醒，随着全国大学生芭蕾锦标赛北区复赛的日益临近，打昨天起像资雯、宁勐、祝小溪、童颜等一众有参赛任务的选手都主动将训练强度再往上又提了提，所以等到周二下午芭表三年级两节专业大课甫一结束，她们一行十二人便相当自觉地直奔提前预约好的根据地。 “哼～我又第一！咱就是说，晏清老师啥时候才能从芭表3班的专属助教变成全芭蕾系的嘛？刚才资雯死活不让我问教授，好凄惨噢～没份去草场地就算咯，昨天你们小课也加不进塞儿，咋就信了祝小溪的邪…” 在推门鱼贯而入时大家都有留意到教务处送来的殷切寄语，虽说少女烂漫之天性使然，但抢一抢位置之类的幼稚玩闹还是免不了，不过这道略带烟嗓味儿的深沉女声也是等押尾的资雯彻底掩好更衣室的门后才变得彪悍起来：“早知道上上周直接掀开窗帘，一把抱住她男人的大腿拉倒…哦豁？我这稳稳的第一还变成了第二，老娘賊不开心！” “噗哈哈～笑死！姐妹们，有狗仔在通州拍到助教诶！人真回去单位点卯了，肯定昨天有被校门口长枪短炮的埋伏惊到，卫芸，大前天去国剧不是带你了嘛！而且本来今儿清哥是真能给咱大伙上芭蕾戏剧表演的！我还打算建议他请喝…唔…” 没着急去抢最紧俏的两条长凳，祝小溪径直猫到了更衣柜前，揣着手机想先瞅几眼细语再去换体服、舞鞋什么的，只听叮咚一道信息流刷新声，某新晋网红、拖拉大王、资深广口瓶守秘者那撒欢的劲头还在半路上，就被身边的宁勐和另外个麻花辫姑娘给联手按住了。 “诶…怎么旋子也在啊？她又不算外人，好难受呀～时刻都被你们几个提醒要安安份份、守口如瓶，得了～我往后干脆少冲点浪吧…” 顺着宁勐俩人递出的冷眼一看，祝小溪这才猛然发觉角落里额外还蹲了个满眼亮晶晶的学妹，卫芸嘴中刚所谓的换装第一名便在指她，奇怪的是向来借口多多的瓶子妞今天居然只是悻悻狡辩了几嘴，而后就两眼一瞪地望着屏幕意兴阑珊道：“反正现在细语尽爱推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连我可可爱爱的老章也中招了，烦！” “嘿，卫芸姐好～什么…什么中招？小溪姐别酱紫～人家就是纯纯的自己人呀！你们连去国剧看节目录制都没叫我，可伤心了～唔，昨儿听着了一劲爆消息，能不能小小地求证一下…” 前边就说过旋子矜属于是那种幸运闯入复赛的大二选手，平常跟学姐们的交集并不算太多，关键专业课带教老师还不是翁怀憬，甚至连周天见著app上的草摇录播视频也没补全，这好不容易才薅着一机会哪里舍得放过，她可怜巴巴地继续央求向祝小溪等人：“说是教授和晏清老师老早的情侣关系了，这是真的吗？” “是莫阮琪讲的对吧！我就说有胆儿敢在宿舍开草摇宣讲会的决不止小溪一个，都把佩姐的话当耳边风吗？今儿邵总过来指不定就是想找你俩清算的…” 一马当先绑好了脚背的弹力带，起身调整着体服的资雯一顿抢白直接圈定了重点嫌疑对象，留意到祝小溪只顾忙着撇嘴，反而旋子矜被恫吓得不敢再开口，她又浅笑着柔声添了句：“不是说你啦，就事关重大，目前暂时还得保密，旋子可以自己来猜，但我们是万万不能表态滴～” “小溪，放一万个心，我晓得邵总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资雯正火力全开时，更衣室内有响起过另一个声音，但很快被宁勐边上那位麻花辫姑娘使眼色给止住了：“唔，算啦，没事！” “哦～哦！懂啦～那就好，其实刚我也看到了《娱乐最前线》八卦，哦～编排，不对！应该说是…” 但资雯后边的暗示让旋子矜很是为之一振，绽出甜丝丝笑颜的她扼腕抵掌道：“构陷晏清老师的那条细语，害人家以为有什么变数呢！” “啊？狗仔都拍着啥了！我也来看看…” 既然旋子矜都用到了构陷、变数这些个词，想着事态那可能有些严重，一时间更衣室里的姑娘们手脚都一顿，好几个赶忙往柜子旁凑想拿回电话一探究竟的，连宁勐也踩着软底舞鞋伸手去够她的水桶包：“热搜第几条，小溪？” “实时排序第五！笑拉了～人间喜剧好嘛，有网友在通州的台湖舞美基地外偶遇晏清打篮球，一身吕＆三叶草联名运动装与周边同事打成一片，活力丝毫不输年轻人，他防守跑动积极，进攻时侵略性十足，多次持球背身单打一气呵成…” 手速最快的童颜轻松在热搜榜前排找着了那条细语，边一目十行读着标题导语，她边作势模仿经典翁氏转身，嘴上见缝插针的吐槽逗得屋内喧腾不止：“也不看谁教的，能不厉害么！还有～大家记得吗？这身咱们教授也穿过的吖～” “哼～明明重点在下面那条好么？就知道偷税，果然胸大无脑…” 虽然听不明白学姐们在内涵什么，但旋子矜还是努力试图融入进欢乐氛围中，惟有小白眼翻得飞快的祝小溪嘟囔着唱反调：“宁勐、颐芮、妤菡你们别理童颜，接着往后看！” “蛤！看到了，原来还有后续跟踪报道的…和新同事切磋完球技后，晏清与一旁观战的神秘女子并肩走回台湖舞美艺术中心，期间俩人一直有说有笑，还在门口玩起了贴贴…靠！这绝比是借位，而且看她渔夫帽、格子围巾的打扮，不就我雅子姐嘛？好歹让费经虞来唬弄一下吧，半点新意都无！你们不觉得细语也很邪乎吗？对比昨天校门口咱助教被埋伏那破热度…” 可能是刚被人强行打断了，这会语速飙得飞快，被祝小溪点到名的孙颐芮是隔壁芭表1702班的班花，上周天这位可是去了草摇的，没费多大劲便认出狗仔镜头里的章雅梦，听到出她有被颠倒黑白的假八卦气到，一向性格泼辣的西南姑娘义愤填膺道：“夹总有大问题啊，要知道换平时这帮无良营销号绝对会圈上教授，然后讨论量指定蹭蹭往上爆！” “这集我看过，标题引语大概是——蜜月期结束后晏清难舍翁怀憬，帝舞门口全副武装苦等心上人下课，对头不？颐芮感觉得应该没错…” 接话的是眼神灵动的麻花辫姑娘，1704班独舞课代表廖妤涵，大拇指轻轻滑动着屏幕，另一只手绞着辫尾，她慢条斯理地推测道：“像凡是带亲近自然tag的细语大概都被他们给锁了热度！” “对对对！我就说总感觉怪怪的，又想不明白关键在哪，敢情是官方在操弄热度，可恶哇！难怪好几个细语好友都在吐槽说往超话写的小作文被夹掉了不少…” 认同感爆棚，祝小溪头点得跟捣蒜泥似的，杏眼圆瞪着顿时觉得找准了出气筒，她气鼓鼓骂骂咧咧出声道：“喏，这有截图为证，刚收到的，特殊渠道哦，我发咱们群里大家一块儿看！夹总@夹回之间是吧？有能耐用你家微言来夹呀～” “哇哦～甄蓁！音符轨迹！我小溪姐现在都跟粉丝体量这么大的金v交上朋友啦？再算上前天互关的reduplicatedworlds佩佩、喵喵、鹿璐、袁圆，厉害啰喂～啊，什么…” 满屋的叮咚声中，祝小溪说干就干直接在她们复赛备战小群里甩出了好几张截屏，上边的内容迅速冲淡了那些个金光闪闪的id给旋子矜带来的震撼感，一时间大二的小萌新看得目瞪口呆：“绝对不可原谅！这样优质的狗粮怎么可以夹掉！” … ???“抱歉，因该细语疑似存在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或社区公约的信息，无法进行当前操作，建议您11月17日之后再做发布尝试，敬请谅解给您带来的不便，感谢您对细语的支持和理解。”——自助反馈结果查看路径：细语客服中心/服务记录… 2019年11月11日，19：37 发布于细语国际版（已编辑） —— 草摇蓁vlogday2-12，文字特别版 —— 最后如果发文字也不行就真没辙了（试探 继续说回昨晚木棉与情人的史诗现场 酥麻！脚指头到脑褶皱子都浸泡进的酥麻～ 尤其开场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我爱你》 开篇即是回溯视角下少年时代的爱情 虽说初恋就遇着真爱肯定算运气爆棚 但奈何 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是人间留不住 一切断送于不知所谓的骄傲上 他们错失了彼此（暂称其为1.0时期 注意！等真到了临别各赴远方之际 其实少年这会心里是极不舍的 从“不要谈什么分离” 到“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 听得出他在试图去理性地自我说服 再譬如前段主歌那节 “说什么此情永不渝…“ 一整个娓娓道来像极了自欺欺人的犟嘴 “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 然而妙就妙在嘴愈犟，情却愈难割舍 打脸环节也随之而来—— 等教主坚定、清亮的那声“我爱你”一出来 即便男人再如何自我攻略 内心终究还是“总怕见不到你” 突破词不达意的别扭后 俩个人终于开始了realtalk 从“纷纷乱乱的记忆”追溯起 经历无数回“反反复复的想你” 到“我终于失去你”的痛彻心扉 遗憾、不甘、留恋、重燃的爱意 各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从教主那双明媚的眼眸中汩汩流出 激励着清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呐喊 “我不管一切！ 我不要分离！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前边的挣扎与后段的竭力嘶吼 在这奇妙地融为一体 “我爱你”是原动力 驱动他们冲破身上层层枷锁的桎梏 “和你在一起” 带着这样的执念重启双向奔赴 “我要把全部都给你” 无需去纠结被春秋笔法带过的分离有多久 相信这次他和她势必为爱倾其所有 ——故事感和完整性拉满，对不对？ 唯一令我困扰的点可能只在于 清哥事先便有强调这就是他们的少年时代 是否指曾经的亲近自然1.0呢？ 那么～（姨母笑ing 无比期待2.0时代的happyending！ … “不是吧～不是吧？甄蓁整得蛮带劲啊，推理分析一套一套，业务水平杠杠滴！讲真完全颠覆了我对她那个宅男女神的刻板印象，一般乐评人都没这个能力…” 正当旋子矜如获至宝般浏览着第一张长图片时，首批抢着黄金位置的姑娘基本都换完了装，三三两两离开长凳凑到资雯、宁勐、童颜几人身边追着八卦，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中，那位烟嗓学姐的点评结语可以说深得她心：“把人家屏蔽干啥？细语脸都不要了！” “得了吧，卫芸～说白有小溪和莫阮琪在，你永远可以相信广口瓶，那不过是掌握结果后顺藤摸瓜的倒推罢了…” 不吭气将手机放好，宁勐只斜了一白眼给埋头换体服的祝小溪后，便重新蹲下去绑舞鞋，一旁已收拾齐整的资雯则相当有主持人的自觉，她耐心给同级不同专业的东北大妞解释道：“喏～你看后面符季老师被卡审核这条，格外钟清还不明显嘛！” … ???“抱歉，因该细语疑似存在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或社区公约的信息，无法进行当前操作，建议您11月17日之后再做发布尝试，敬请谅解给您带来的不便，感谢您对细语的支持和理解。”——自助反馈结果查看路径：细语客服中心/服务记录… 2019年11月11日，15：28 发布于细语网页版（已编辑） —— 浅析木棉与情人新歌中的隐喻part2. —— 1、《生命因你而火热》 “勇敢的你 站在这里 脸庞清瘦而骄傲” ——开头这三句一脱口，就牢牢锁定住了某个人，只能说大家懂的都懂，虽然有点马后炮哈，但通常出现在晏清笔下的女性形象，其实我们都能从翁教授身上找到影子。 · 2、《生命因你而火热》 “格子间的女孩 时间久了也很美 我会和她结婚 带我去小城过年” ——记得最开始节目组敲定现在这个名字前，苗妙曾和某人有过番之于格子间的针锋相对，得亏被cue到格子间的《才华有限公司》给消弭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翁教授逐渐多出个叫小格的昵称，至今所谓“格子间的女孩”究竟指谁尚有存疑，“格”外钟“清”暂且先放一放，但我们可以多关注关注后面那句，因为晏清在《慢慢喜欢你》中也有提到过：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 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 都一个样…” 要带对方回老家的小城，过去、现在还都一个样！这种联动相当之隐蔽，有理由相信冰山之下仍藏着一盘大棋！ · 3、《我的秘密》 “我心里的秘密 是我会一直深爱着你 深爱着你” ——据帝舞某消息人士透露这恐怕才是“推开世界的门遇见你时，心中的日月照耀下最光明的秘密！” … “翁小格分外钟情晏清，格外钟清没毛病啊！讲真噢，细语这发布时间的建议也搞得很，简直赤裸裸明示——求求忍到周六吧，届时你们爱咋咋地～哈哈！还有帝舞消息人士？艾玛呀，笑不活啦…” 几个姑娘声情并茂着将符季没发成的细语接力朗诵了一轮，负责末尾段的卫芸念罢一整个笑得形象坍塌，东北地区大碴子味越发浓郁：“他咋不干脆直接报咱小广口瓶身份证捏？” “雯雯？你在干嘛呢，那宁姐，来嘛～诶，诶！这可不能怪人家噢，《我的秘密》本要在第十期上的消息是佩姐私底下放给小琪的，她那天突然说起，本宝宝也很震惊，我才不是广口瓶呢，太可怕了…” 先是呼叫资雯无果，而后又探着小脑袋示意宁勐帮搭把手，这时祝小溪听到又一口黑锅劈头盖脸飞来，偏偏童颜、廖妤菡、孙颐芮等知情人光顾着看乐子，她只得委屈巴巴解释道：“你们三十多度的嘴唇，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明明人家已经很努力克制不发小作文啦～” “省省吧，你这种一看就是在细语那边挂了号，跟汪律师同等待遇，属于重点关注对象…” 将包包重新塞进柜中，宁勐边麻溜帮祝小溪扎着双花苞头，边装冷脸拿邵卿放的话恫吓她：“还敢写小作文的直接封号，弄好啦～赶紧把手机收起来，里边快闷死了，出去练功去！” “怎么说呢，其实这两天草摇热度并没降多少，比较蹊跷的是像纪天后、东周列国、绒花那帮大咖还有佩姐她们全团都选择了闭麦，我本来也觉得是有专人在盯梢，但你们继续往后看，人家不就发布成功啦？虽然也有五分之一被限了流，可好歹没被彻底夹掉…” 讲道理一间小小的更衣室挤进十三个人必然会闷，要知道平常等手脚最慢的祝小溪收拾妥，大家早都开始在外头把上杆了，但由于公认的纪律委员资雯这会突然没了声音，于是乎童颜嬉皮笑脸着又发出趟新车：“说不定下边这位才是人生赢家呀，作为全场唯二加着了邵总微言的男人，诶～你们说他有没有戏嘛？” … ?????—新版分割线—????? … 好久不见，给你们来次熟悉的断章警告，这周日或下周一还会有更新，我记得要补上周缺的～大概还有五千字！ 第二百九十九章 犹怜草木青 当时像解除通讯录黑名单、互加微言且不再做屏蔽、开放日常聊天功能等一系列条件，这帮姑娘是目睹着汪迟游覥着脸向邵卿提的，等俩人缔结好城下之盟后，汪律师继而才心甘情愿化身为她旗下那枚指哪打哪的核武器。 “是得压一压，具体如何来操作，待会电话里再细说，抱歉各位老师～落跑甜心的外套还在我这呢，可不能让人家感冒了…” 平心而论，将脸面彻底豁出去的汪迟游贡献出了其应有价值，正所谓言不信者行不果，即便着急去追落荒而逃的翁怀憬，邵卿也没打算要借故失约，匆匆抓过章雅梦交代几句后，她临走前潇洒甩出张二维码：“所以那什么，要加你就快点儿扫！” 然而就当姑娘们默默感叹着明灯哥终于苦尽甘来、得偿所愿时，令人眼镜大跌的事接踵而至，某大龄未婚男中年居然也跟在汪迟游后边开启了扫一扫，关键是柳叶眉只稍稍一斜，邵卿还真就这么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是以才产生了童颜口中所谓全场唯二之荣耀——祝小溪发在备赛群里的第三张截图便出自张家勋其手笔。 … ?“评论失败提示20016：出现此问题的原因是您账号可能存在短时间频繁评论增长的异常行为，故展示评论模块会被系统自动判定做短暂限制，若此情况持续时间较长，请您过几天后再次尝试编辑。” ——自助反馈结果查看路径：细语客服中心/服务记录。 2019年11月11日，21：53 发布自细语极速版（已编辑） —— 帝都草摇游记part5. —— 木棉与情人在草摇的备受青睐，足以证明大家内心坚定追求的是摇滚精神而不是形式，正如@翁怀憬，翁教授理解的那样，凡从对生活的认知中获取感悟所发出的呐喊皆为摇滚，即便只传递温暖亦有独属于它的力量，并非唯独激烈的对抗才能展示存在感，摇滚乐是我们音乐人尝试改良世界的一种方式之一，它不应该仅被视作彰显叛逆、愤怒等情绪的刻板印象。 善于藏锋，这其实是我先前对他俩最深的感观，当下又新添了条温润，帝都之行收获颇多但亦积累了不少疑惑，大家都知道他俩结缘于《星语丝路》,各自藏锋数载后重新入世还能撞一块这点已非常之巧！当初鹊桥仙上的躬身双向选择可谓之更巧！ 但最巧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应属过往这俩位给大众留的印象——家人们,搁三个月前无论晏清还是翁教授,那可都是出了名的宠辱不惊且满襟风骨啊！究竟得何等至高无上的情感，或者说历练方能促使他们跳过理应漫长的磨合期，迅速擦出火花进而默契飙升呢？ 业内早有人断言过,纯靠机缘巧合萌生灵感是无法持续量产高质量作品的，可《才华有限公司》偏偏顶着无数质疑做到了这点,那么清憬cp的特殊之处到底在哪？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还是纵览山岳春秋,行经岁月风口的他与她,依旧有心系一粟枯荣的温润？回沪的红眼航班上甚是人困马乏，此刻的我深觉词穷意乱,或许以儒学大师马一浮的那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来形容会更为恰当。 等回到住所后临时起意点播了前几集节目，我突然生起个有意思的猜想,若要达成此等灵魂层次上的契合,身在局中的这二位真能将所有蛛丝马迹都藏得天衣无缝？ 多刷几遍《才华有限公司》可能会成为我接下来几天的主要任务——凡事必有诱因,一定有某些苗头隐匿在了节目里那些难以被捕捉的无奈耸肩、羞赧顿首、微颤指尖,以及若即若离的对视中！还有@晏清，爱玩的一语数关,好几十首歌词与三部剧目的台本也值得再拿放大镜去过一过！ ps：@莫负华邵卿本佳人，我不算黑粉头子吧？都直接揭竿而起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想都甭想，那胖叔叔指定没戏！” “简直冒犯,他一凡夫俗子就算了好吧！” “就是，明灯哥多帅呀,人邵总都看不上！” “高富帅有啥用，咱卿姐就是女王～” “嗯！第一眼书里的霸总御脸蛋儿有了～” 小伙伴们反响之热烈远超始作俑者童颜的想象,说来也奇怪，帝舞这帮姑娘们并没有跟邵卿接触过几次，却几乎人人都成了她的小迷妹，尤其是既去过国剧又去了草场地那六位，除戴上耳机神游物外的资雯与不在场的莫阮琪外全表了态，连宁勐都冒出一句：“拜托，看给甄蓁的打赏就知道大家对汪律师寄予过厚望，结局还不一定啦～” “不行！明灯哥怂得跟扶不起的阿斗似的，还不如人张老师呢，你们细品一下文笔过审这招，字里行间在疯狂暗示他俩老早就有一腿，何等至高无上的情感不就是爱嘛，藏锋、温润、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也都用得绝绝子…” 可怜的张家勋难得勇敢一回，却完全不被人看好，老半天竟只有孙颐芮为其说了几句好话：“建议一并焊死在咱教授和助教身上，冲这点我就站张老师！” “大胆！你们竟敢编如此离谱的八卦，人家好喜欢哦～求求了，宁姐，就再让我磕会吧！谁不爱又御又媚的漂亮姐姐嘛，对不对？害，就是说张老师形象差了些，要是能和明灯哥中和一下下就好了喂…” 墙骑得稳稳当当，祝小溪磕起邵卿的料来压力就小了许多，边哀求着试图维护练功房秩序的宁勐，她还边飞快整了个活：“不然我绝对要建议助教拿赢来的赌约帮他一把,相亲计划走你，哈哈！” “不是说胖子都是潜力股嘛！其实未必没机会，毕竟他跟邵总曾有过各持立场的痛快互喷,也有因见解一致而引为知己的相谈甚欢，与涵养、学识、智慧等内在美相比,外形条件都是次要的啦，还有你们想想教授在柴大双女变奏加的那一摆手…” 宁勐本欲发声痛斥，却意外让陷入沉默期多时的资雯给伸手拉住，咬了会耳朵后她居然也突兀地被同化为低头族，结果这个空档便给廖妤菡抓住了，有不浅智性恋倾向的麻花辫姑娘坏笑着拾掇大家力挺张家勋：“这周不是要去沪海集体出差吗？或许助教他俩会觉得小溪这主意不错呢！” “对噢～得去录《江湖噪音》的！自打佩姐转行做idol后，什么事儿都得靠女王大人亲力亲为，你们还别说真就越想越合理！反正总好过潜水艇乐队主唱给清哥出的馊点子，劝他乘胜要挟邵总同意让教授上什么《怦然心动》，嗯！就那个接档《星语丝路》的恋综，笑死根本不需要，老缘木求鱼了…” 这两天关于翁怀憬与邵卿的那场暗战早已在芭表三年级某个小圈子中传得神乎其神，大家当然巴不得俩人再斗一回法才好，被随便怂恿几句后祝小溪显得十分意动：“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点和我家雯雯好好商量一下，再给助教发消息，他现在应该不大方便。” “我家雯雯现在也没心思搭理你…” 祝小溪还特意巴结了一番资雯，谁料另一头全然不为所动，反倒是抬手重新取回自己电话的宁勐敷衍了她两句：“现在是四点差三分，容某广口瓶再嚣张几分钟好了。” “好耶～其实佩姐她们也一起去的，叠音词有个通告要上，据说是录什么小魔王踢馆…嘿～还有咱小广口瓶不知道的事？这些不重要啦，反正我确定邵总百分百不会缺席沪海之行…” 遂了愿的廖妤菡顺带小爆一料，满意地锁好自己柜门，她揉着微微发烫的脸蛋儿转身轻快道：“走呗～这暖气供太足，呆久是有点憋得慌。” “啊？可恶～你是怎么知道的，难怪中午喵姐发朋友圈说才不是魔王、临阵抱佛脚2.0、鸭梨山大hh的…” 作为帝舞为数不多拥有晏清、苗妙、章雅梦等人私联渠道，一向自诩消息最灵通的祝小溪哪能沉得住气，撒着欢手脚并上，她不依不饶地纠缠着麻花辫姑娘不放：“再待会，妤菡～快火速打开你的瓶盖儿！” “别逗小溪了，是中午我俩去古典教研室交作业时听到的，那会刚好邵总正和佩妈妈打电话，一直在婉拒让去她家里小住的邀请，可劲爆啦…这次我们过去将近十来号人…都住得下么？哎，米姐～主要还是怀憬不愿叨扰您，我哪劝得动她呀…” 只顾得意挑眉却怎么着也不吱声，光看表情就晓得廖妤涵爱吊人胃口，急得祝小溪那是百爪挠心般难受，还好2班班花孙颐芮于心不忍，绘声绘色地复述出邵卿跟佩妈妈客套的几段原话后，她啧啧称奇道：“我跟你们讲，人沪海有大平层、小别墅，姑苏好几个院子，佩姐的家底超乎想象！” “艾玛，那她也忒低调了，咋一点也瞧…害，快走吧，耽搁老长时间，资雯要憋不住火了，赶紧办正事去，都别看啦！后面尽是点被夹的小作文，最离谱的还有说啥预告彩蛋中教授那记凝眸的…” 笑闹的尾声中卫芸窥探到资雯抓耳挠腮着显得甚是焦虑，识趣如廖妤菡、童颜赶忙拉起还想再答的孙颐芮，望着三人祭出晏清那招太空漫步倒退着往出走，她也难得收敛一回，可在劝说剩下几位钉子户时八卦之魂仍隐隐作祟：“对，说当时的凝眸神似韩礼抓拍的那张照，好家伙，技术分析一堆她其实是在看向晏清，我去，也太能扯淡了！” “凝眸！特疏离又显得很在意对不？我有印象的，没准就是对的呢，夹总太坏了，本来新一波寻找蛛丝马迹的活动又要起势，这样搞得要拉胯的！啊哈～雯姐你别告状嘛…” 事实证明若是没人管着，但凡八卦的梗祝小溪都能接得飞起，边说那乌溜溜的眼珠子还边瞄着资雯，所以当观察那头露出邪魅一笑时，惊得她立马抛下手机弹开了身：“要是打扰了教授的欢乐时光多不好呀，我不说啦，就练功去！” “啊？没告状我啊！教授今天哪有心思管你祝小溪喔，妤菡先别走～卫芸继续再唠会～大家等等，就三十秒…” 正当廖妤菡即将一马当先拉开更衣室门时，谁都没料到一向人设是练功房纪检委的资雯居然主动跟她们和光同尘，旁边的冷美人宁勐此刻也一反常态，整个人就差抱着手机跳起来：“别啰嗦了，马上开抢，雯雯快！准备动手～” “动手？哼！有好事不带我是吧？说…” 祝小溪确认危机警报解除，立马一记乳燕投林飞扑，她径直窜到了俩室友身后，人间哔哔机模式启动：“你俩在偷摸搞什么？小麦网？是抢演出票吗？” “okk～搞定，你刚发的倒数第二张图上有一活动，是草摇组委会官方发的，结果也遭到限流，然后我俩找到了原帖，一直在等着抢这个三十年特辑…” 噼里啪啦一通运指如飞，最后人脸支付收尾，资雯说三十秒还真就飞速解决了战斗，完事后难掩兴奋之色的她边说边翻出那条细语向队友们展示道：“看！首版只有一万个名额哦～嘻嘻，终于拿下了！所以现在可以给你们听啦，超好玩的！” … ?“评论失败提示20016：出现此问题的原因是您账号可能存在短时间频繁评论增长的异常行为，故展示评论模块会被系统自动判定做短暂限制，若此情况持续时间较长，请您过几天后再次尝试编辑。” ——自助反馈结果查看路径：细语客服中心/服务记录。 2019年11月12日，15：28 发布自草摇君专用爪机（已编辑） —— 《草摇三十年特辑》限时贩售公告 —— 正文略…（不水补丁 · 附件part1:△晏清修复（抢先版）.wav “生命有无数种可能，那些半途倒下最终回归平淡生活的你同样值得尊重，而选择拿整个人生来豪赌，去追随自己所爱之人的你，更有种虽千万人吾俱往矣的大勇，都不应该用〈被现实打败的失意者〉来定义，在我心底摇滚乐并不只意味着时刻保持愤怒、抗争不止的至刚，它也可以是涤尽风尘、兼收并蓄的至柔，正因这种独有的魅力，草摇才得以永远年轻、骄傲！我家翁教授也才会泪盈满眶…” ——该音频文件为七号晚场@晏清，彩排完《生命因你而火热》时即兴演讲的一部分，由于现场收音状况不佳，小摇一度也没能听清其全貌，但经过献祭录音工程师等特殊技术复原手段后，这段含糊不清的话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是“我家翁教授”呢！！！划重点——清哥说的可是童叟无欺的“我家”，而不是别的哦@翁怀憬lina_jungle～ · 附件part2：茶话会广播剧（抢先版）.wav ·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 我的眼泪不会掉下来 掉下来～』 熙熙攘攘的社交场景背景声效下，由弱渐强地袭来阵听感甚为磁性的男低音清唱，令人遗憾的是收录设备的切入时机稍晚，这段靡靡之音还没听过瘾便戛然而止于“掉下来”三字。 “哎呦！就唱完了？清哥儿，刚是爵士对吧，你平常写歌都这样，得对着小翁的照片找感觉？好家伙，我赵黎平今儿涨见识咯…” 觥筹交错声试图复起却被草摇组委会秘书长的自报家门给驱散开，顺带还将歌者的身份与实时动态给道破，紧随其后的破铜锣嗓门也打趣了他一句：“看来大狸子那厮功劳不浅啊！” “啊？赵老板，姬老板，就随便哼几句而已，我确实非常喜欢韩老师这张作品，感觉无论构图还是曝光都很…” 按理说堂堂草摇主办方的大boss过来搭话晏清不该反应如此之平，但似乎彼时的他依然沉浸在欣赏《情人的眼泪》中无法自拔，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温柔：“特别！嗯～相当之特别。” “害，得亏没让他听着，都叫嚣好些年要出个人摄影集了，我觉得主要还是小翁长得周正，其实丫拍照水平也就那样吧…” 仗着跟韩礼大半辈子的交情，赵黎平私底下损起他来全然不留余地，而另一位也没好到哪去，张嘴就属于是挑刺老行家了：“讲道理是有点过于追求隔阂感，整得跟两个世界的人似的。” “两个世界，嗯～行吧，但说到隔阂感我完全不觉得有啊，您二位请看这，连接虚影和实相的格桑花…” 饶是姬涯也没想到其对韩礼的调侃跟触到了晏清逆鳞一般，三人间原本轻松的对话氛围骤然紧张，只听他据理力争道：“拍得多好啊～它像不像一条看似将我和小格分隔却又紧紧相连的银河，其实…” “哐当～滋呲滋～” 晏清的长篇大论被记沉闷的坠地声给意外打断，这时音质似乎也受到了类似电磁脉冲的干扰，晏清话锋一转道：“姬老板，您有东西掉了！” “就是支…钢笔，对！普通钢笔～捡起就好，别！让我自己来，完球！” 杂音过载的兵荒马乱中姬涯的解释满是慌乱与尴尬，听着晏清估计是发扬尊老精神弯腰去捡了所谓的“钢笔”，赵黎平索性一拍大腿光棍道：“嚯～姬儿的节操牌钢笔～别上火，清哥儿，老哥哥们就是跟你开一玩笑…” 凝重的氛围带着些许喧嚣——远处的莺声燕语终于趁着这阵沉默混入了愈演愈烈的电磁白噪中。 “等等！这分明就是只录音笔，几个意思？你们也太为老不尊了吧！” 窘迫的僵持持续了数秒，晏清还真拿俩老流氓没辙，最后这段音频在几声不痛不痒的斥责中圆满划下终点。 ——免责声明：以上附件均由“神秘人”所提供，小摇拒绝承担任何法务风险，咳…更多精彩幕后故事，以及海量木棉与情人乐队独家专访，尽在《草摇三十年特辑》，限量版实体专刊将于帝都时间11月12日16：00准点上线，购买请详戳此链接： … “噗哈哈哈，果然这条好乐哦～难怪前天韩礼大爷要狂cue那张照片，敢情是知己难寻生怕咱教授看不上清哥，雯雯，还得是你吖…” 不得不说晏清的糗状十分戳人笑点，两条音频放完更衣室是其乐融融，尤其孙颐芮笑得那叫一个眼泪直流，根本没注意好些个队友又偷摸取回了手机，纵观全场几乎只有她还在傻傻地夸着资雯心细：“截图的欺骗性太强惹，我都没当回事呢！” “再听一遍那首歌吧！人家最喜欢爵士音乐啦，雯姐，求求了，啊～谢谢芸姐，不对…” 之所以用几乎是因为游子衿比这位更迷糊，但此刻资雯已遭人团团围住哪有心思搭理她，等听到卫芸帮着功放出声，忽然游大聪明才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无需求人，之后便陷入头夹手机满更衣室找电话的憨态：“诶，我手机呢？明明刚还在的呀！” “在你脖子上，这笨妞，我他…算了，雯雯～发现你是真行啊～连自家姐妹都防死死的…” 此情此景让重新扣下静音键的卫芸看得摇头连连，但思量一番好像抢限量版草摇特辑的事儿更重要，于是在质问资雯几句无果后她快步上前一把逮住了宁勐：“最后的超链接不好使对吗，得自个去小麦网搜哈？” “对，第三页衍生品门类二排最右边，注意！有且仅有这一个有效通道能进，哈哈哈…” 脸闷得红扑扑的，宁勐略显尴尬地点头，卫芸本还待再耳语发问，不料这时手脚最麻溜的童颜公开了答案，她如获至宝地欢呼声顿时让更衣室气氛一紧：“下单成功！耶～剩2000份不到～” “唔…要228块诶！有点小贵的…” 语气有几分犹豫，廖妤菡适时给大家泼了瓢冷水，但其实手指输密码的速度却丝毫没慢下来，心机如她还似模似样打着算盘在虚张声势：“都能喝好多杯奶茶了，值得么！” “必须值！四盘dvd碟、一张cd，再加本全彩刊，讲道理这价格还好吧～关键随刊附赠张42x57cm大度四开《情人的眼泪》封面海报呀…” 争分夺秒中的更衣室格外安静，唯有祝小溪在认认真真地与廖妤菡辩论，倒不是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助其成功识破“诡计”，而是她那边也顺利下好了订单：“嘻嘻～反正我冲到了！到时候要俩主角签个名儿，价值还不蹭蹭往上升～” “那就值得闭眼冲一波，我也要！芮姐你还愣着干嘛呢…” 祝小溪这番加码将后知后觉的游子衿与孙颐芮也成功引入乱局：“生气！过份！现在冲还来得及不…啊！我手机也不见～谢谢颜宝，爱你哦～” “就知道你会这样，甭客气～目前还有一千三百…哦不！1276份，快抢去吧，那什么嘿嘿～雯雯，我在想要是教授万一知道了…” 未雨绸缪着帮孙颐芮递来电话，童颜又报出个令其安心上不少的精确数字，当然这一剩余份额是从终于奋力脱身出围的资雯处看来的，完事她耸着肩扮了个鬼脸：“我们由于偷税而白白浪费小半个课时，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切！这都下课多久啦，估计教授早溜那边录歌去了，像昨天苏总开车过来接，今天换成卿姐，其实全是来替她打掩护的！再说你知道佩姐和老章管这叫什么吗？呃！宁勐～是可以说的对吧？”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顺利脱身的资雯在那股子温温百骸舒，渐发两颊红的劲道裹挟下又放出记猛料，受她的振振有词影响，连口风最紧的宁勐牌瓶盖儿也随之打开：“清憬的秘密花园，应该可以吧，安啦～在这偷税勉强也能算是件正经事儿！” “哇哦～清憬的秘密花园…” 齐刷刷地娇俏女声复读机海闹得这片冬日暖室里浮想联翩、春意融融，拉开门后的祝小溪小手一挥又激发起新一波愉悦欢呼：“既然全都冲到了，那大家认真练会功去吧，让咱教授毫无后顾之忧地好好谈恋爱，走你！” … 『遥远的春天～仿佛永没变 年少的天空、痛快的雨点～ 曾扑捉跟躲藏 走过一段 愉快欢呼声 响起千遍万遍』 … 其实这段融入咽音唱腔，又扩展了童声响色的粤语主歌并非如祝小溪所笃定那般是唱响于八公里外某kapokstudio的，而是播放自舞教对面的综合教学楼三楼，已开始强化训练的她们肯定也想不到几轮编排居然还真影响到了翁教授——受爱徒背后闲话之影响，原本忙着在古典芭蕾教研室中敲击键盘的翁怀憬摘下了一只耳机，迎着邵卿的注目礼连打三个喷嚏。 “预案先不做改动了，马甲的风若是吹到的话，你完全可以让她向vogue的副总编苏矇女士以及…欧洲那边的设计总监贾格布斯先生求证嘛，先踢皮球就是，反正记得一招万能话术，更多细节我们会在明晚的多方视频联席会议后披露，啧啧啧，老章等一下哈…” 打中午到帝舞电话是一刻都没停过，但对于连轴转了一整天的邵卿而言，什么休闲放松手段都不如跟翁怀憬玩斗嘴游戏来得有效，逮着如此个好机会哪能错过，她媚眼如丝地停下正事撩拨道：“《诗经·终风》云：寤言不寐，愿言则嚏——你想他时常到夜不能寐，等他也以同样的心情思念你时，你就会打喷嚏～” … 『游戏的终点～不可以避免 人各走一方，回头再怀念～ 才叹息心里人 不再出现 而世间风波 只管一变又变』 … 另一只耳机里依然在放着昨天晚上录的歌，助力翁怀憬很快从负面状态中恢复过来，可能也明白邵卿这番作态只是为了解乏，她只稍稍一还嘴便继续敲电脑屏幕上的请函公文去了：“呵呵，景卢先生洪迈的《容斋随笔》卷四有曰：今人喷嚏不止者，必噀唾祝云有人说我，妇人尤甚。“ “老章快评评理，哪有人舍得说坏话咒她打喷嚏嘛，明明就是她男人在想她了，而她却狠心放了晏清的鸽子…” 绕去对面窥探了眼屏幕，邵卿见那篇名为《关于茱莉亚学院芭蕾系邀请我系部分师生赴米短期交流学习的请示报告》正文内容居然已将近完工，柳叶眉一挑着计上心来，她继续不依不饶道：“呐呐呐，一定是因为也很想他，所以才写这么快吧？我有个两全之计哦！” “还好吧，专辑可以晚几天再录的，倚飒也有别的事要忙，正好补补《江湖噪音》，等会多半要带小喵、佩佩她们捋一下那个《筑梦…” 答得甚是轻描淡写，却一点也不影响翁怀憬手指在键盘上的飞舞，但当话题发散到其他议程上时，她反而有些卡壳了，毕竟把叠音词拉去偶像养成节目上遛遛这点子只是骆冰的一出临时起意。 “筑梦星营地！明珠卫视的节目都带星，哈哈～还好吧那不就等同于人家都想他想到不行了，这句话可是老章说的，我就只是复述一下，个坏女人是有点过份嗷，怀憬千万别忘了她今天还跟晏清上了花边新闻，对啦～听什么能单曲循环一下午啊！拿来吧你…” 趁着祸水东引的工夫，邵卿伺机夺过那只孤悬在翁怀憬天鹅脖上的蓝牙耳机，只凑近那么一听便像听到这个世间最好笑的段子般眉开眼笑起来，原因无他，歌里面那位木棉姑娘正用软糯的粤语诉说着对情郎的绵绵思慕。 … 『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 一起手牵手～躲于你我乐园 身边纷扰追赶，假装不见 可惜此刻，只得我对夜眠 始终找不到一丝，你的温暖 一天一天的苦等，总等不见 试问要等到哪时，才可相见』 … ?????—新版分割线—????? … ps：《游戏的终点》 原唱：王菲 作词：潘源良 作曲∶张宇 编曲：alexsan 收录专辑：1994年，《胡思乱想》 冷知识：这首歌是faye翻唱了张宇1992年那张专辑《走路有风》中的同名主打歌——《走路有风》。 第三百章 游戏的终点 作者君温馨提示：由于语境关系可能本章会存在部分影响阅读体验的粤语方言内容，其中以短信形式出现的我都贴心配了国语大意，但一些涉及人物对白的桥段，限于排版问题不便翻译之处我会用本章说形式为大家签注，并且还安排有专业粤语cv配音，请诸位务必搭配正版阅读一同食用，那什么再顺便求书友们向亲朋好友安利一下本书吧。 … 本周正剧开始 … “噗哧,哈哈哈～我才知道原来「还好吧，他也很忙的～」用粤语要这样子说呢——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一起手牵手，躲于你我乐园，啧啧啧…” 耳机里空灵女声所呈现的深情、温柔与翁怀憬当下的嘴硬有云泥之别，这种强烈的喜剧反差感听得邵卿吃吃娇笑个不停，眼波一转直勾勾瞄向对面那栋六楼某处,得意忘形的她点了根烟，继续模仿着翁教授在歌中的软糯口吻呢喃道：“不过我地嘅秘密花园宜家俾我嘅学生霸住佐，甘点算啊？” 胡敲梆子乱击磬，邵卿哪里晓得自己抢耳机的举动其实无异于丢掉西瓜去捡芝麻，翁怀憬担心的并不是歌被听去，毕竟下个月就公开发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刚卿美人那番伸手害她误会是要来夺别的物事，险些吓得整个人趴到桌子上。 “枚举枚举，你唔好误会啊！我循环紧哩首歌唔係因为今日冇办法見到佢而难过，更加唔係因为郁闷紧茱莉亚学院嘅邀请函比我想象中来得太早…” 暗道虚惊一场，稍露几分嗔怒的翁影后已借住面晕浅春、颉眼流视的曼妙姿态之伪装，悄然挪动着文件夹将在鼠标旁微微振动的手机给盖住了，那上头跟晏清的鸿雁传书记录才是她不愿让邵卿看的，当然嘴里也得同步稳着心细如发的坏女人。 … 15：15，from_issac: ［落课未？听成日《游戏的终点》唔觉得厌噶？］ 粤语大意：“下课没？听一天《游戏的终点》真不会腻的吗？” · 15：19，to___lssac: ［唔会！几咁想飞奔到你面前～］ 粤语大意：“才不会呢！只会更加，你懂的～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 · 15：23，from_issac: ［系真定假？咁你过咗嚟？］ 粤语大意：“真的假的！那你来了没？” · 15：27,to___issac： ［冇啊,仲未出发：p］ 粤语大意：“没呢，还没出发！”颜文字→宝宝不开心！ · 15：32，from_issac： ［点解？//_o\］ 粤语大意：“为什么呢？”颜文字→垮起个小狗批脸。 · 15：35，to___issac：【人地又唔係真係识飞，你等阵先拉，乖啦～】 粤语大意：“人家又不是真的会飞，等一下，乖哈～” · 15：39，from_issac： ［？？？卿姐唔係喺果度等紧咩？］ 粤语大意：“？？？卿姐不是在那边等着吗？” · 15：48，to___issac： ［喺度啊，but佢话有好多紧要嘢要做，烦！】 粤语大意：“在啊，但她说有好多要紧事得处理，好烦啊～” · 15：52，from_issac： ［又要上课啊？啱先老章话畀我知啦，录歌唔使心急，你做嘢先～］ 粤语大意：“又得去上课？刚老章告诉我了，录歌不着急的，你先忙正事呗～” · 15：57，to___issac： ［先至唔係因为录歌，你诈傻扮懵啊？人地挂住你都唔知～］ 粤语大意：“才不是因为录歌啊，你故意装傻吗？人家牵挂你都不知道！” · 16：03，from_issac（未读消息）： 谷笒 ［“bb我唔係诈傻，分唔清红茶绿茶菊花茶，係因为爱你爱到懵嚓嚓～”《江湖噪音》果个花都女rapper咁哩句verse太应景啦，想当作情话送俾你！ps：仲可以趁机叫你声bb添～］ 粤语大意：“宝贝我不是故意装傻，才分不清红茶绿茶菊花茶，只因为爱你爱到了懵嚓——《江湖噪音》那位花都女rapper的这句歌词好应景，想当做情话送给你！ps：还能趁机叫你声bb～” … “而係因为哩个《游戏的終点》係话紧一场游戏嘅果个，唱嘅係当时佢有几咁想见我，emm…” 想着要稳便稳个彻底，翁怀憬干脆扭头落落大方将另外一只蓝牙耳塞也摘了递过去，嘴上继续敷衍着吞云吐雾的邵卿，再极为自然地接了记伏案专心工作的肢体语言，趁此机会迅速看完晏清新发来的i-message后，她眉锋才不露痕迹地轻快一挑：“你唔会明噶，算啦～我都唔同你港了。” 准确来讲也不能谓之敷衍，毕竟翁怀憬既没刻意骗人，还“任劳任怨”地响应着邵卿临时给她加的活，态度不可谓不积极，但只是像“唯有推开世界之门，方能遇见你”、“前世一场游戏，今生一场梦”、“并非我有多想见他，而是有感于彼时深陷游戏中的晏清对我的思念”等这些个说辞的字面意思着实过于抽象和耸人听闻了点。 借助这似假还真的迷面掩饰，饶是平日里让邵卿等人听去大概也只会当俩谜语人又在打机锋什么的，过往五年这对相距仅七公里的旧情人间竟相隔了数千个世界，她们哪里想得到如此荒谬的事儿居然是真的，而这其实也是翁怀憬有淡定玩儿文字游戏的底气之所在。 … 『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 一起手牵手～躲于你我乐园 身边纷扰追赶，假装不见 可惜此刻，只得我对夜眠 始终找不到一丝，你的温暖 一天一天的苦等，总等不见 试问要等到哪时，才可相见』 … “差点忘了老章也识白话，嗯哼～以为故意说得弯弯绕绕就能唬住老娘？你听过这首哈，那干脆开扬声器得啦…没事儿，人家这会正害羞着呢，再说啦，反正被她记仇没跑了，赶快来帮卿姐好好分析一下什么叫做～唱的是在一场游戏里那个晏清有多么的想见到她…” 全然没留意某人的小动作，邵卿沉浸在烟草与发现新大陆的快乐中无法自拔，虽然这首粤语歌听得云山雾罩，但足智多谋卿美人有的是招数来对付翁怀憬，这不？直接打开免提，她三言两语便将电话那头的章雅梦给诓入了战局：“喏～就这儿！「找不到一丝你的温柔，一天一天的苦等」到底是谁苦等谁呀？我表示不理解！” “也对哦～反正都要被憬姐记仇的，嘿嘿，那我就献丑了，李妔今天不是在录音棚带教喵喵、佩佩、鹿璐、易祎四个和声嘛～等下午我俩回来后，她有来找清哥讨教如何提升情感调度，整好是拿这首歌做的示例，当时忙着联系几家品牌方我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深知唯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既然邵卿无法让两个谜语人吱声，那么近日承担了大部分晏清助理任务的章雅梦自然是她破局的最佳拍档，果不其然，老章不孚所望地展现出招之则来，来之能战的硬实力：“阿妔也有类似的疑问，我跟你讲清哥说得可肉麻啦，蛮好玩的是他们答案还挺一致的…” 半根烟的工夫，邵卿这头两轮副歌堪堪结束转进了间奏，接下来便进入章雅梦的娓娓道来时刻，事情的由头其实也出在翁怀憬身上，近两期节目为遮拦公演环节频频外放的情感溢出，她没少伙同晏清假装正经地“探讨”一些诸如歌手对作品的再解构；风格化、个性化呈现；倾注感情润色提升现场感染力之类的理论。 不曾想这套逻辑还算自洽的说辞在成功取信观众的同时，还给出道多年却依然渴望艺业更上层楼的李妔也带来了灵感，此番与叠音词结缘正是因为她将精进方向瞄准了清憬二人，想着近水楼台偷师一番情感调度能力。 既然人家这都眼巴巴求上了门，彼此关系又还处得不错，晏清似乎也没有不教的道理，于是乎炫妻狂魔顺手就拿出了新录的粤语歌《游戏的终点》来做范例。 “哈哈，用炫妻狂魔形容他，憬姐不会额外多记我两笔吧？因为这几个字眼真的超精确，清哥先故意只给李妔看词曲原稿，然后就让人谈思路，讲道理我觉得阿妔的理解还挺正常的…” 只听打火机又响了下，似乎意识到翁怀憬许久未坑声，章雅梦还讲了句俏皮话活跃气氛，可惜反响有些平平，很快她便言归正传继续转回对这首歌的解读——可供李妔揣摩的也无外乎悲伤、彷徨、留恋等情绪，顶多再加上几丝释然，老章直接引用了她的原话：“我会将过往的某段恋爱经历当作一场游戏去回顾，试着跟曲终人散时那个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自己建立起连接。” … 『谁要怎么走～怎可以预见 人世的痴爱，原来更凌乱～ 能抱紧的不过 一个心愿 时间一天天 只管飘向极远』 … 关馨提前有打过招呼，一下午古典教研室都没人过来打扰，邵卿就这样安静抽着烟听章雅梦讲述，时而触景生情想起过往与蒙信源的点点滴滴，时而又暗自思量若是换做她是否也会如此理解，但那种纯粹的悲与右耳边超脱、空灵的粤语女声一比属实相去甚远。 随后终于到了章雅梦着重提及的炫妻狂魔环节，晏清对这个答案未置可否，只是微笑着将昨晚翁怀憬录的人声干音以及混好的母带音源各自都放了一遍，个中效果可谓完全出乎李妔和老章意料，木棉姑娘那满怀纯真爱恋之甜蜜又略掺几缕心疼、怜悯的演绎方式深深折服了她们。 第二根烟也下得飞快，而整段最让邵卿感兴趣的是在被问起这一切是如何实现时，区别于翁教授惯用的背身单打、语焉不详等消极策略，晏清采取了稍正面点的交代方式，中途历经了数次略嫌突兀的卡顿与僵直，他勉强将那些略显荒诞的情节尽数托词给了翁怀憬为这首歌所杜撰的人物小传里头。 “憬姐也太牛啦！不愧是奥斯卡影后，就为把这首歌唱得更有故事感，竟然虚构出一对遭外力强行拆分的苦命鸳鸯，这种物理阻隔还很神奇，清哥说什么我们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反正简而言之就是男主意外陷入了某场足以毁灭世界的残酷游戏，为保护爱人并设法从中脱身他活得特艰难…” 听到这邵卿才肯定章雅梦所谓的七七八八绝对是在谦虚，因为隔着六千多米远，她都能清楚感受到电话那头老章的笑容何其之灿烂：“关键明明就在身边却没法给女主任何回应这点，也令男主背负骂名无数，最后时间线被定格在了游戏的终点——时隔多年他俩远远对视的第一眼…” … 『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 一起手牵手～躲于你我乐园 身边纷扰追赶，假装不见 可惜此刻只得我对夜眠 始终找不到一丝，你的温暖 一天一天的苦等，总等不见 试问要等哪时，才可相见～』 … “最后清哥可嘚瑟啦，他说～所以我在故事中扮演的就是这么个忍辱负重翻越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一心只想与女友再续前缘的角色，小格所有的甜蜜和心疼都是在共情我，那一眼即代表着游戏的终点，也意味着崭新的开始，是不是天才般的切入角度？” 也不知道章雅梦到底怎么理解的那则小故事，等刻意用最矫揉造作的语气念完晏清的肉麻情话，她才另有所指地感叹了一声：“果然成年人的爱，就像是夕阳下欲言又止的浪花呢～” 第三百零一章 佩枪茱丽叶 “excellent！干得漂亮啊，可惜老章看不到～我们翁小格超爱听的，比对一下你还别说，女生单方面哭着鼻子宣布游戏结束那种表达方式旳确落了下乘，哪像坚守又隐忍的双向奔赴感人呀？就是没想到怀憬居然这么有编剧天赋，肯定融入了不少切身体会吧？也是…” 卿美人直接拍案叫绝，跟前那位看似不为所动，可敲击键盘的节奏却分明慢了许多，相较以往撩拨翁怀憬的指定工具人周佩佩，她越听越觉着口才上佳、条理清晰的章雅梦更好用——不光能舌灿莲花勾得某人心猿意马，而这番注解也让邵卿对右声道里卷土重来的副歌part有了崭新之理解：“她本来就是那种什么委屈都爱往心里憋，很会替对方着想的美人儿，可能咱们真多管闲事咯～” … 『多么的想飞奔到你面前 一起手牵手～躲于你我乐园 身边纷扰追赶，假装不见 可惜此刻只得我对夜眠 始终找不到一丝，你的温暖 一天一天的苦等，总等不见 试问要等到哪时，才可相见～』 … 所谓的管闲事自然是在内涵周天翁怀憬那波冬至自曝，一直保密得很好的鹊桥喋血事件险些被她捅破，说实话当时的情况若非骆冰足够机警，局面多半会演变成台上的afterparty还在开，台下俩人的花边新闻就各种满天飞了，想来都觉得后怕，邵卿如此琢磨着又夹上根压惊烟。 当然事后大家也在私底下有揣测过翁怀憬的动机，当时一整个众说纷纭，可以讲从未达成过共识，但现在邵卿总算是明确了这点——她是意识到如果按照既定的公关策略走下去，一旦等编织好的“真相”公开晏清极可能将独自背上负心薄幸的骂名，倒也蛮吻合章雅梦之前的推测：「木棉大概率是想替橡树多分摊点什么！」 “你…我…” 码字速度陡然一顿，翁怀憬眉锋战战却欲言又止，被怼得忍无可忍时还嘴算是人之本能，而几番思量后选择克制则是因为她很清楚邵卿等人最近一直在忙于帮自己处理首尾，这种跨幅三大洲、涉及十多个时区的对接协调工作通常都无比之繁冗，虽然没好意思道个歉什么的，但为逞一时口快把队友给坑完了的翁教授其实也是自知理亏的。 “这是我办公室诶，你就少抽几根吧，一身烟味去练功房不成样的～” 高高举起而后轻轻放下，翁怀憬还心知肚明一点，相较圈内绝大多数人她平常需恪守的条条框框真不算多，但如若那件事真起了什么连锁反应，别的先不说，lv亚太总部那边猝不及防下肯定得爆炸，还有几家尚在接洽中的重要品牌方也会被波及，再一个就是提前曝光晏清马甲的行为亦将直接影响大洋彼岸正紧锣密鼓进行的《笑东》发行工作。 “啊对！阿妔也在说呢，现代社会都是速食爱情，像什么痴情人孑然一身苦等旧爱无异于童话，也就憬姐才会有这种牺牲的觉悟，她那句把清哥搞破防的话怎么讲的来着…” 隔空都听出来翁怀憬在心虚，以至于章雅梦稍慢了半拍同邵卿打配合，心照不宣地给某人贴完金砖，再假装着又沉吟了片刻，她才字字戳心道：“爱意何须公之于众，苦尽甘来受的委屈又不是为了邀功。” “品牌挚友把李妔捎上真没错！这姑娘能处～啧啧啧，说得多好呀——爱意何须公之于众…” 邵卿依依不舍放下那根未点着的烟，再讪讪收回摸火机的左手，她还咂了几声嘴学舌李妔以掩饰尴尬：“苦尽甘来受的委屈又不是为了邀功。” “邵卿，老章～算计谁为谁牺牲并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游戏的终点是我们都成长了，凡所过往，皆为序章，朝前看就好，另外…谢谢～辛苦大家了！” 俩人车轮战招数尽出，终于撬开了翁怀憬难开的金口，但其实也就是把当初应对晏清那套换汤不换药地再灌了她们一次，完事脆生生道个谢后，翁教授又继续埋头伏案装起鸵鸟来。 “怀憬终究是倦了，竟待我这般敷衍，烟不给抽也罢，好歹…” 待到尾奏仅剩段幽幽如诉的小提琴后，邵卿傲娇嘟起其烈焰红唇，直接伸手硬上水磨工夫，她试图把陀螺仪给掰回来：“多来点带劲的爱之箴言嘛，这样大家辛苦才有意义。” “比方像～说好要一起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我们理所当然应同甘共苦之类的…” 配合得亲密无间，这边邵卿负责贴身软磨硬泡，躲在电话那头的章雅梦则伺机循循善诱，可以说台阶都帮翁怀憬找好了：“憬姐当时想的是《致橡树》这几句，对吗？” “其实当时呢～是有人在我耳边问了声，茱丽叶，如果是平行时空，这有把左轮手枪，你愿意回去拯救你的爱人吗？然后我就yesido了～” 始终没转回身，翁怀憬疑似从晏清处偷师了一波，语调迅速由清冷变得抑扬顿挫，翘着小尾巴的她图穷见匕cue起那条草摇上未完待续的赌约：“茱丽叶，茱丽叶～某人可别忘了自己还有把柄在我们这～” “啊，佩枪茱丽叶，这是什么从未设想的道路？好甜！女武神可太飒了～嗯？过份了呀！翁小格你等着/（卿姐，她威胁你）…” 前半段时空交错的桥段听得邵、章二人简直心神荡漾，到后边才回过神原来翁怀憬是在耍人，章雅梦到底年轻了点，没意识到反击其实也算种交流，而刚碰完软钉子的邵卿则老道多了，一计不成笑容不减反增，转眼她又施一计：“老章，晏清知道这两天咱们都没空过去录歌的事儿了没？” 颇有点神来之笔的味儿，问这声时邵卿并不清楚翁怀憬在同某人借i-message暗通款曲，毕竟此事其实也就半小时前才确定——她原先计划周四下午开的视频联席会议被临时改到明日傍晚，而这又与帝舞教务办的备赛安排相悖，再赶上茱莉亚学院的邮件也不期而至…全碰一块了，当中需要去迁就、妥协的各方面因素着实太多。 结果就是一系列连锁反应之下，翁教授虽不情愿却也只能银牙咬碎接受其为资雯等蓓蕾杯复赛选手开的小灶被调到今晚的事实，等于说到底邵卿这招妙棋实际上也是在旧瓶装新酒，与她先前调侃的清憬の秘密花园被学生鸠占鹊巢并无二致，但胜在效果足够好，问完立即招得木棉姑娘颦眉投来清冷一瞥便是明证。 “当然！特别搞笑又可怜～本来清哥光在录音棚就照了不下四次镜子，当得知他的小格要加班后整个人顿时就蔫儿了，这会正有气无力写着歌呢，估计不是给王菀兮的就是羡林姐的，卿姐，要不咱俩再对对呗…” 心有灵犀一点通，章雅梦接这种程度的梗反应超快，仅寥寥几句便勾得那缕清冷眸光汩汩流转为两弯皎洁的月芽儿，等邵卿一唱一和配合着她细细捋完各家的日程安排后，老章才戏做全套地随口一问：“好可惜哦，专辑进度这一耽搁就是两晚，卿姐你刚不是说有个两全之策吗？” “是挺可惜呀，但谁让他家怀憬不怎么想他呢，那就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我这都要被撵天台去了，还瞎操心图啥呀…” 说话间眼前的白月光一闪即逝，邵卿佯装对玉人儿俏脸上弥漫起的羞恼熟视无睹，坐直缓缓伸了个懒腰，她颇为委屈地作势要收线：“老章，先撂了啊，我穿大衣去～” “啪！” 低眉垂眼等着电话挂断，翁怀憬忸忸怩怩得如同个小媳妇，犹豫几秒后，她破天荒第一次为邵卿递了记火：“算了～外面太冷，咳…那个…到底卿姐计将安出？不妨先说来听听～” “好说，好说，这就对了嘛，以后可不兴拿赌约说事了嗷，等会带我去找下邓校，请她出马把这边全搞定顺道再拍点东西，咱明天的会放石碑胡同开其实也行，你俩又不一定全程都要在…” 美滋滋吐着烟圈，邵卿终于将其锦囊妙计授予了俯首贴耳的翁教授，几番窃窃私语后，她俩的视线均瞄向对面舞教六楼某处，只是神色不尽相同，一个是眉上青归柳叶新，另一个则是脸边红入桃花嫩，倘若这会能有个摄影师将画面定格于此，倒也很是美不胜收。 可惜的是专业摄影师迟了两个钟头才到，帝都时间18：17，借助夜色朦朦掩护，灯火通明的舞蹈教学楼悄然飘进两位“外人”——受邀前来客串摄像的知名摄影师高媛以及做了重重伪装的钢琴伴奏兼非专业外卖小哥晏清，他们由关馨秘密接引着直奔六楼的清憬の秘密花园。 “细语如风达，配送员小艾很高兴为你们服务～请问这里是芭蕾舞c练功房吗？翁…翁怀憬翁教授给各位点的轻食便当到了，麻烦来签收一下，里边还有16人份的粤式糖水，下单人好像叫issac，对啦…” 风尘仆仆赶来探心上人的班，晏清居然张嘴就是一套贯口，放妥大大小小好几个保温箱又开始脱头盔、冲锋衣制服，于众目睽睽下变身一打着黑领结的燕尾服面具男，而后他自说自话走到练功房最内侧的立式钢琴前，背对着一副娇不语、易生嗔模样的翁怀憬淡定落了坐：“听说你们还叫了钢琴伴奏上门对吧？本人勉强可以胜任。” “咦，晏…yeah，好耶～” 鬼精鬼精的祝小溪仅几眼就识破了晏清的伪装，可惜欢呼声刚过半便被廖妤菡、资雯两人的急智所化解，连她试图向前的闪现也由宁勐联手向芸给死死封锁了。 “呃，开个玩笑，看把孩子高兴的，姑娘们稍微安静一点，先吃饭吧，等会接着过复赛规定曲目，是这样子的啊～主要是本科阶段就能去茱莉亚学院交流的机会很难得，所以我决定外聘翁教授的男（含糊其辞…” 满脸藏不住的姨母笑，邓颖玲代表校方替同样被邵卿钳制住、两股战战又欲落跑的翁教授强撑场子道：“朋友小艾来帮忙，大家注意下课堂记律，保密期要持续到这周末哦～” “哇～海苔肉松意面、玉子烧、蟹棒、沙拉…好丰盛～最喜欢小艾老师啦！校长您放心～懂的，我们都懂…”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姑娘们拿到邓颖玲、关馨帮晏清派发的便当后大多都表现得很乖巧，只是个别同学的演技属实差了些，比如孙颐芮就狂眨眼补了笔画蛇添足：“甚至能再精确点——周六晚十一点！” “气不气人？沙拉也比你做得好，难怪说他以前的君子远庖厨都是装大尾巴狼，阿卿～主食吃肠粉？还是干炒牛河…” 幸亏正主离得远没听到，这会翁怀憬已被拎着一保温盒的高媛给拐进了更衣室，不断往外掏食物时她还不忘为邵卿解释一波令其频频侧目的甜品来源：“那些是寒鸢弄的，等会去给你拿份姜汁撞奶？” “不要！人家也想喝玫瑰花燕窝羹，哼～怎么只有一份，呦！瞧这护食样儿，又不会真跟你抢…” 伸长脖子把爱心便当都抢先看了轮，邵卿可不愿放过任何撩拨翁怀憬的机会，直到逼得某人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后，她才挤眉弄眼地笑道：“今天那朵是不是被他放里头了？待会唱白的还红的呀？” 完全不敢接茬，翁怀憬只是默默转过身，稍稍提快了细嚼慢咽的速度，顺道侧耳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这会她那帮爱徒们终于乖乖开始进食了，听得出邵卿拉来的邓颖玲和关馨没少从中出力。 一墙之隔外，俩位帝舞领导的情况确实如翁教授所料且分工明确：邓颖玲负责严防死守那帮初生牛犊，顺带拔高她们的思想觉悟，关馨则正抱着个pad和一沓文件，忙于对藏匿于面具后的帝舞女婿嘘寒问暖：“琴凳要不要再调低点？戴着这玩意应该很热吧，谱子全在里面哈，我去倒杯温开水来…” 「三十年来的苦练，今天终于派上用场～哈哈哈哈哈哈，想难倒我铁指琴上漂？没那么容易！」 脑中突然窜出铁腿水上漂那段经典台词，若非晏清够警觉及时咬住了舌头，这番胡言乱语肯定会吓到关馨，尴尬一笑压下略微的身体失控反应，他接过那沓文件强装镇定道：“别这么客气啊，谱子不着急的，我先看看比赛章程和剧目单…” 首先映入晏清眼帘的是一份名为《cubc2019-2020〈蓓蕾杯〉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总章程》的文件，其实早在确定会随翁怀憬同去青岛时他便有专门了解过这些信息——《蓓蕾杯》绝对能算国内最顶级的芭蕾舞赛事之一，大赛以学院派路线和芭蕾舞专业度著称，评委团由国内各大芭蕾舞院团、芭蕾舞高校的顶级芭蕾大咖组成，赛程则由城市初选赛、南北区复赛、全国总决赛三级组成，分专业和非专业两大组别，各组别男女选手分开评奖，设立独舞和双人舞两大类奖项，兼顾考量参赛选手的古典芭蕾与现代芭蕾技艺。 「看历届金奖获得者名单，沪海、花都那两家舞院在男选手这块优势好明显，啊！嗡嗡嗡还是今年总决赛非专业组评委团副团长，应该是回避原则吧，到底有些信息网上没法查，赶紧找出复赛细则和剧目库先，别给我来太多生僻的现、当代作曲家作品就成…」 谷蟎 带着这样的想法，晏清走马观花看完了cubc总章程，再一目十行地跳过城市初赛的部分，才终于找到定义南北区复赛的文件，粗略翻了翻复赛细则后，他发现赛会举办方对非专业组选手要求较低——任意表演两支所擅长的独舞即可完赛，且风格还不受限。 不限风格对晏清绝对是个坏消息，因为很多现、当代剧目配乐都选用了世界线变动后诞生的新古典乐作品，得亏帝舞这帮姑娘参加的专业组要求相对严格许多，赛程被分为了两轮，细则规定首轮必须从赛会举办方规定的剧目录库中抽三择其一，等晋级次轮后才会比拼涉及现当代作曲的自选曲目，等明确这点后他才宽心地直接顺着根目录找到了复赛文件末尾附录页的剧目库： … 附件一： 2019-2020《蓓蕾杯》大学生芭蕾舞锦标赛 复赛（北区）规定剧目： 舞姬bayadère 骑兵休息地，thecavalryhalt 葛蓓莉娅，coppelia 海盗，lecorsaire 唐·吉诃德，donquixote 爱斯梅拉达，esmeralda 关不住的女儿fillemalgardee 冈扎诺的花节，theflowerfestivtgenzano 吉赛尔，giselle 胡桃夹子，thenutcracker 蝴蝶，lepapillon 帕基塔，paquita 法老的女儿，thepharaoh’sdaughter 雷蒙达，raymonda 威尼斯狂欢节，satane 睡美人，thesleepingbeauty 天鹅湖，swake 仙女sylphide 魔符，talisman 随军商贩vivandière … “关主任，其实只要是小格曾公开跳过的舞我都没问题的，您大概应该也知道周天草摇她跳柴大双的事儿？近来刚好把这上面的双人舞也补了补…” 仔细回想一番这些剧目中所涉的女独舞和双人舞变奏曲目，晏清突然觉得铁腿水上漂也没那么漂了，十指飞快从36根黑键上方掠过，他对还在一旁等候的关馨成竹在胸道：“所以不用谱子了，待会直接让邓校点菜吧。” “晏…不是，小艾…” 然而关馨还是有被惊到，整个人都语无伦次了，二十部古典芭蕾舞剧目所涉的曲目是个什么概念？所有钢琴谱打印好码起来厚度够得上半套《西方音乐简史》，仅以柴科夫斯基创作的《胡桃夹子》组曲为例，这部作品只是整个胡桃夹子舞剧的第三部分，光它便有三大段八支曲子： … 一、小序曲，从整体上展示胡桃夹子形象世界的进行曲。 二、6首特性舞曲 第2幕一系列的嬉游曲： 1.孩子们围着圣诞树的儿童进行曲 2.糖果仙子舞曲 3.俄罗斯特列帕克舞曲 4.阿拉伯舞曲——咖啡 5.华国舞曲——茶 6.芦笛舞曲——玩具牧童吹的牧笛 三、花之圆舞曲，知名度超高的国民圆舞曲之一。 … “等等关主任，我真可以做到，不信你听！” 某人的试图自证被赤裸裸无视了，因为在关馨的认知常理中，即便来个一流的钢琴演奏家也不敢夸这种海口，于是乎她直接当做玩笑向邓颖玲状告了晏清：“校长我举报小艾老师！他…他在装逼！” “什么？怀憬男朋友这么狂？” 这声举报过去邓颖玲差点都镇不住场了，一群小姑娘起哄想看晏清的热闹，关键时刻端着便当盒冲出来的翁怀憬一锤定音将气氛推上新高潮：“小艾可以的～要不就开始吧？校长你可以先给祝小溪抽…” 到底小艾有没有说大话？要验证这点非常简单，手上见真章就好，接下来邓颖玲组织着十三个姑娘像参加复赛那般挨个来了轮抽三择一，晏清也没有让翁怀憬失望，信手拈来全程未看一眼琴谱，他就像台无情的伴奏点唱机一样精准、有求必应。 这儿的“有求必应”前边得加个“真·”来界定，因为排练休息时晏清和翁怀憬还破天荒应姑娘们“强烈要求”合唱了好几首歌：《白玫瑰》、《女儿情》、《月亮代表我的心》，双人live版《lovestory》甚至不知为何最后还附赠了首叫《fifteendaystogo》的英文说唱，而一切都被高媛默默拍进了dv。 “还有最后十五天～所有正链rna病毒对人体呼吸系统的破坏性将被锁定至最低，但世界底层规则这一改，也意味着之前那条会失效哦，队长，快来点作用吧…” 正当帝都的清憬の秘密花园沉浸在欢乐时光中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霍海伦悄然收回了其观察者视角，转眼望着窗外霓虹闪烁的黄浦江夜景，她轻笑着来了声吐槽：“连佩枪茱丽叶的小嘴都没亲着，还远远没到游戏的终点呢～” … ?????—新版分割线—????? … 拖拉补偿 小剧场之清憬日常短信转播 翁怀憬：“卿姐跟邓校建议晚上的课加个钢伴可能更像比赛，要不你待会过来吧？等媛儿换她老公的车去后院那接你，我马上写完回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带来～” 晏清：“别别别，还是我给你做干炒牛河吧，实在担心30楼不太好灭火…” 哈哈，这章信息量简直要爆炸，惊喜吗？ 第三百零二章 太子换狸猫 … 帝都·什刹海 石碑胡同233号 … 周三傍晚七点，帝都分会场更迭至此后视频联席会如期上线，寻常甚是岑寂的晏清工作室小楼难得熙熙攘攘了一回，能容纳三十人的大会议室被来自细语影业、木棉映画、《vogue服饰与美容》杂志社、lvmh集团、青岛崂山矿泉水等多家驻京品牌的公关团队填得摩肩接踵。 会议召集人自然是新近履职木棉映画公共关系总监的章雅梦，她身后还坐着邵卿、骆冰、苏朦三尊大佛掠阵，因为之前便有跟annavictoria、marcjocbs、詹侑欢、康昌龄等关键人物通过气，这些高层平日应该也没少帮着吹风,于是乎本轮旨在向与会各家中层管理者针对性披露重要信息、协调彼此间宣发步调的联席会议伊始之进展还算顺畅。 「纯八卦局能聊不顺畅嘛？直接来老章别兜圈子…诶！沪海分会场这帮家伙几乎全员内鬼啊，不是刚返沪的节目组主管就是当初《笑-东》剧组里的骨干，哦！聊到《着吕的女王》了，还是有些正事要谈的…得叻，至少邵卿没把我嗡嗡嗡逼上桌，就好好当一工具人吧,趁机摸鱼跟老莫他们把周末的大事搞定也不错…」 棕黑色套头毛线帽、蓝色印花logo卫衣配银十字架吊坠项链，一身嘻哈歌手做派的晏清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观住了，怀里还揣着那面造型怪异的面具，时刻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任务说难也不难——只需等个合适的时机戴上面具，扮演一把传奇说唱巨星issacyen即可功成身退，但由于这会翁怀憬已悄咪咪抵达了kapokstudio，小算盘打得飞起的三金影帝自然无心务虚，而会场的氛围也确实如他在〈新宇宙玫瑰计划〉小群里私下吐槽的这般浮夸。 … 融化银河（2800/5649）：“南通扫到这么多？漂亮啊！赶紧全租下来，对了，小娄@金牌小密探2#，佩佩介绍的姑苏那家俱乐部回准信没？还有…老莫你们几个别跟着瞎起哄成不？” · 金牌小密探3#：“付款二维码私发你了，提前恭喜身披茱莉亚学院校服战袍的清哥全款拿下南通地区无人机600架！” · 金牌小密探2#：“刚回，还没来得及发的，说是总数将近三千多架，但型号能满足咱们联控方案的具体当量还有待统计，按最保守来估计800～1200问题不大，他们价格也报的比别家稍低…” · 金牌小密探5#：“老章选的bgm就很有意思，放的是舒伯特的《魔王》对吧？，但差不多大家都知道那件事了呀,根本没得揭晓悬念的紧张感，还不如《罗密欧与茱丽叶》呢～” · 融化银河（3400/5649）：“谭森，钱我马上微言转你，先把数量加上了，太好啦！@金牌小密探2#，那拜托小娄再跟一下…” · 金牌小密探6#：“！！！兄弟姐妹们，佩佩有回复了，说就是这件，憬姐在家穿过好多回的！快想办法让咱外国友人注意到这点啊，上上次、上次都帝舞，这回改茱莉亚…可见清哥一贯有爱穿她校服的毛病！” 金牌小密探4#：“拢共大几十万吧？现在眼都不带眨，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刑啊！清哥你哪突然存这么多私房钱的？不会也是从翁教授那边诈骗来的吧？” · 融化银河（3400/5649）：“…我也没想到租金这么贵，原本昨晚送完餐差不多就见底啦，但她回家拿完衣服又给开通了微言亲密付，哥现在不差钱…” · 金牌小密探1#：“可恶！又让你装到了…” · 金牌小密探2#：“把狗骗进来杀？” · 金牌小密探5#：“还好我不是单身狗～” · 金牌小密探3#：“把狗骗进来双杀？” · 金牌小密探4#：“把狗骗进来一杀再杀？” · 金牌小密探6#：“把狗骗进来杀疯了？” · 金牌小密探们的光速刷屏*100 谷滿 · 融化银河（3400/5649）：“都收敛一下吧！大家好歹搞点表情管理啊，尤其是伊梨@金牌小密探5#，你们闹得动静比其他几处还大,这像话吗？别害老章不好控场,我还想尽早完事呢，求求了！” … 伸手将帽檐拉低，刚还在秀恩爱的晏清突然就被一波多线齐发的起哄怼到了束戈卷甲、拱手求饶的地步，原因是随着外边气势恢弘的《魔王》乐曲在马蹄疾驰的钢伴推波助澜下将近高潮，网络会议室中的氛围也正逐渐变得比他微言群里还呱噪。 只能说八卦是种进化烙印在人类基因中的本能，暂且抛开沪海文广分会场那帮眉开眼笑的内鬼不谈，无论是下午一点的巴黎分会场，还是凌晨两点的洛杉矶分会场，抑或上午七点的纽约分会场，适才走程序般过完几项常规议题后，整好也从章雅梦口中正式获悉了清憬相恋一事，虽说与会者天南地北、肤色各异可大家交头接耳时脸上的兴奋神色却尽是同等之暧昧。 … “tobehonestwedidn''texpectthingstogosowell，butit''sstillgoodnewsbecauseeverythingwillbemuchmorestableoncetheyreestablishtheirrtionship.” … 正常来说，该类官方通报的措辞风格往往都趋于保守、严谨，研修过震旦大学王牌mpa课程的章雅梦本该精于此道，可偏偏在后续的补充说明里头她却一语惊人地道出个惹人遐想的词‘reestablish’——新版《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辞典》里对合成词‘reestablish’的注解为“恢复，重建；复兴”，而这句原文直译过来大概意思如下： … “坦白讲，我们也没料到事态会进展得这么顺利，但这（对我们大家的事业来说）仍然是件好消息，因为一旦他们重新确立了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更为稳定。” … 实际上此番发言便等同于章雅梦在明示与会者——“清憬间众望所归的两情相悦戏码，背后其实是一出破镜重圆、旧情复燃的桥段！”这可比先前大家收到的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之类的风声要劲爆多了，一时间海外几处分会场均闹得个喝彩声、口哨声络绎不绝，就连帝都分会场亦有许多与会者听到想入非非、欲罢不能。 … “再讲细点，无内鬼，求求了！” “moredetails，ma’maplease！” “plusdedétails，s’ilvous?t！” … 面对声势铺天盖地的三国语言恳切祈使，章雅梦若想进一步解释必然没法绕开那封即将随季终期《才华有限公司》一同曝光的thelovestoryaboutnewyork，托某人今晚刻意未到场的福，大家有幸提前从老章嘴里得知了许多经由格子间女孩蝶变成芭蕾明珠、奥斯卡影妃这一过程中翁怀憬从未对外提及的奇闻轶事。 譬如她大学期间居然真交往过一位对纽约认知颇为独到的神秘男友，章雅梦边讲还不忘cue一句翁怀憬有在草摇上提到此人，说到时代广场提桶艺人这段时还得到了《vogue》主刊部分资深员工的当场证实；而谈及lil_ai把其日常的街头卖艺定性成“不得不去工作”时老章见缝插针对《生命因你而火热》歌词的科普又让大家迅速将小艾跟晏清建立起了关联。 虽然整篇故事是以英文写就的，但翁怀憬细腻的笔触当得是文从字顺、不蔓不枝，而章雅梦读得亦是娓娓道来、未尝壅滞，尤其那段从“举着一枝花去流浪”到“相拥于中央车站直呼世界之王”的告白把以浪漫著称的法国人都听到惊叹连连，更遑论各种层出不穷的诸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苦海钉锚，寒夜萤火”、“艳阳初雪，空城诀别”等引人心旌摇曳、沉醉不知归路之金句，但当故事进展到老章揭晓晏清lil_ai名下那身名曰issacyen的马甲时，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陡然间风向便大转。 有一说一，马甲之事向来保密等级非常高，高到了绝大多数“内鬼”都无法接触的地步，依照木棉映画决策层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本没意愿公开，但也是考虑到确实存在被人通过声纹识别扒出来的风险才打算主动披露，这也是做《you’restilltheone》前晏清从未在节目或是电影配乐中唱过英文歌的缘由，毕竟他曾在maolivehouse有险些遭人一耳鉴真的切身经历。 虽然当时靠急智蒙混过了关，但随着九月底翁怀憬面具女士身份的曝光，对方直接在大洋彼岸社交网站上点名查杀狼人的行为着实惊到了晏清，也就是那会木棉映画核心圈才算彻底掌握这个马甲的信息，有意思的是事发时除她们外并没有多少人相信lil.westwood，被自家非裔族群骂得狗血淋头不说，消息传到国内也直接沦为了哈圈大笑料。 … “就在刚刚，突然其来的东海岸传奇说唱诗人“身份曝光”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帝都时间2019年9月30日上午10：23，issac.yen曾属厂牌moneyhustle的现任主理人fernandhalls发推辟谣，在推文中他一再强调iss.y乃根正苗红的非裔米国人，饶舌歌手lil.westwood这次发声被其定性为滥用药物后的行为失控——不是磕多了阿片，谁会脑子错乱地将自家族裔骄傲、东海岸顶流og跟一某国外落魄演员扯上关系！更多原文详戳此图。 ·〈外网截图〉 #issac=晏清（大误）#今日米国哈圈迷惑新闻就先聊到这，最后我想替无端被扣上issac.yen面具的三金影帝报声不平，一首《离骚》便能看出他实力还是很强的，仅志不在此罢了。” ——细语官方认证：资深说唱乐评人@宇宙繁星 … 还好当时米国说唱圈的风向基本都如石宇繁等乐评人搬运回来的那般持一边倒否定态度，大放厥词的lil.westwood亦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十一月五日，就几天前刚颁奖的americanmusicawards（ama全米音乐奖）上四项提名颗粒无收，要知道原本他可是明年初格莱美说唱类多项大奖的热门候选人，这种将族裔之光向外推的举动往大了说完全称得上搞历史虚无主义——政治不正确，这便是现在与会者态度急转直下的根本原因。 … “啥？章总怎么会说晏清就是说唱传奇巨星issacyen？他明明不是非裔啊，别人肯定要觉得冒犯吧？嚯！天龙人已经开始了…” “that’sridiculous!issacyen?butyan''snotafrican-american!areyouinfectedwithlil.westwood''smentalretardation?“ “quoi?yanessuperstarlégendairedurapissacyen?maisiln’estpasafro-américaineguen’estpasdr?le！” … 从连一帮混时尚圈的欧洲白人都觉得召集人意图活跃气氛的笑话不甚礼貌，便可想象被冒犯者的瞬时反应有多激烈，蜂拥而至的议论声将章雅梦未讲完的故事给彻底吞没了，来自五个会场的视线集体锁定向堂而皇之于人前蒙面的晏清——因为一直记挂着女友想早些了结此间俗务，好容易才等到自己戏份的他进入角色状态不可谓不快，但此举在许多敏感的非裔精英眼里无异于正面挑衅，所以有些人当场就炸锅了。 第三百零三章 黎明前的至暗 “shxt！ho，areyoufxxkingserious？” 率先发难的是身处东海岸的纽约分会场，vogue母公司康泰纳仕阵营中一位叫melloneylee的黑人中层对先前力挺过老章的编辑们咔咔一顿比划外加俚语输出，之后她又送了套皱眉、耸肩、摊手三连操作给镜头里老神在在的晏清，梅洛尼没再继续喷人，但智商上的优越感已通过其颜艺表达得淋漓尽致：“是我瞎了还是你们这群小婊砸都色盲？连黑人什么肤色也分不清？难道随便套个魔王鬼面就能当成iss.y？” … 『ilovemeenoughforthebothofus that''swhyyoutrustme iknowyoubeenthroughmorethanmostofus sowhatareyou? whatareyousoafraidof? darlingyou，yougivebutyoucannottakelove』 … 面对层出不穷的质疑声章雅梦并未做任何解释,而是淡定地将网络会议室里的古典背景音乐换成了issacyenfeatdyinthemask的说唱作品，这首《afterbefamous》她是特意从尤为彰显翁怀憬vocal辨识度的副歌段开始放的，断点被卡得恰到好处，业已曝光身份的面具女士那空灵迷幻的女声尚处在余音绕梁中，神秘男rapper丝滑且舒适的flow已盘旋萦回着无缝穿入旋律。 … 『yeah，ineedtohearthatsh*t ihatewhenyou''resubmissive passiveaggressivewhenwe''retextingifeelthedistance ilookaroundthepeersthatsurroundmetheseguystripping ilikewhenmoneymakesadifference butdon''tmakeyoudifferent』 … 众所周知，类似换背景音乐这一类操作通常是会通过公共界面投屏分享给其余会场的,就在issacyen唱完第二句末的‘submissive’后，章雅梦便利用了召集人的特殊权限,于众目睽睽下将bgm切成了《成名之后》伴奏版，但令人费解的是音响中街头诗人的吟唱并未停止，直到她把帝都分会场的镜头拉近再放大，对准别在晏清卫衣领口的无线麦克风时，这会才有明白人恍然大悟。 「好家伙，敢情是隐匿在那张既像般若鬼面又神似莫奈画作的怪异面具之下的晏清张嘴接管了旋律？如果说后边都是他在唱的话，这不就意味着章总不是开玩笑…」 耳闻目睹这招李代桃僵后，刚还群情激愤的场面蓦地归为阒寂无声，不少心思活泛者已开始认真思索起晏清就是issac一事的可能性来，因为无论是iss.y所独有的随性切分断句风格，还是充满非裔风情的抑扬顿挫低吟，甚至某些俚语国骂的特殊咬字习惯都被他拿捏得不差分毫。 … 『isearchforsomethingi''mmissing anddisappearwheni''mbored butgirl，whatpieceswasilookingforbefore? whoyousettlingfor？ whobetterforyouthantheboy hah?』 … 待晏清唱罢短短24个bar的说唱verse再缓缓摘下面具后，过了好半天众人才从瞠目结舌状态里头恢复过来，章雅梦的笑容经此一遭更显天真有邪，依然不做任何解释，她就一直静静望着帝都分会场由鸦默雀静重回雀喧鸠聚,至于其余几处也均是众口嚣嚣远甚之前，实时对讲系统里英文、法语、普通话各类感叹句式此起彼伏，光从沪海那头乱飞而至的“卧槽”打头惊呼便不下十声。 … “卧槽，原来放《魔王》是有备而来啊！” “那可不！issacyen纯纯的终极魔王！” “卧槽，难怪《离骚》有句太子换狸猫！” “清哥又不声不响憋了一绝招！” “卧槽好过分！连我们自己人都瞒？” “所以现在是评估快瞒不下去了？” “卧槽，因为周六要录那个，快搞票去！” “姜瑭赚大发啦，请了纽约说唱之王！” “卧槽，明明lv最赚，一份钱雇俩大佬！” “绝了，下回说清哥是外星人我都敢信！” … 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大家看也看了、听也听了，面具女士linajungle的前男友晏清即issacyen这条证据链通过大家的脑补慢慢变得清晰起来，线上联席会开到此时整个已乱成了一锅粥，甚至连原先态度保持一致的非裔中层内部都罅隙频生，盖因说唱本就是个beef满天飞的圈子，西海岸的拥趸者跟东海岸常年彼此不对付，有时候引战只需要一记略带嘲弄的眼色：“瞧！他们顶礼膜拜的thekingofnewyorkcity——说唱大文豪iss.y居然是位华国佬。” “难以置信，issacyen这种凌驾于技术堆砌之上的叙事性与感染力非常难以模仿——需要出众的台词功底、全能的表演技艺、辽阔的音域跨度，我承认晏的表演精彩绝伦！甚至连flow都还原度极高,让他冒充iss.y确实是一个很新颖的点子，但是章请相信我这招确实行不通…” 谷括 眼看事态有愈演愈烈之趋势，orgflix公关副总监susanaberry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这位出生于纽约却在洛杉矶工作的非裔女金领算得上一华国通，可人总习惯拿自己最熟悉那套思路去揣测他人想法，精于营销策划的苏珊娜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内涵木棉映画在搞碰瓷宣发的意思：“虽然现在情况是谁也不清楚面具下issacyen具体长什么样，但目前基本大家都公认一点，他那身音乐才华除了培养自公立校园及布朗克斯街头外，还有处重要来源——教堂黑人唱诗班！” 为了提高这番言辞的说服力，接下来苏珊娜改用母语又洋洋洒洒着以英文长篇大论了七八分钟，从歌词中经常提及的多家纽约百年老店说起，偶尔她还将数位说唱og对iss.y杰出艺术成就的美誉穿插进论据，甚至最后还引用了nypd曾对issacyen做过的一项心理侧写。 … “该名与血帮瓜葛不浅的年轻说唱明星有着非常深厚的西方文学功底，从八首作品中明显分析得出其具备相当之渊源的词汇量及知识储备，这一切或得益于纽约优越的公立教育体系，但更有可能因为他出生自中产以上的黑人信徒家庭，自幼能饱览各类文史哲和宗教类书籍，而基督教信仰则让issacyen的精神世界颇为富足。” … “issac是真正的街头大文学家，东、西、南三岸再加中部所有的rapper都比不上他，那帮扑街仔满脑子尽是些叶子、票子、大金链子、豪华车子、大屁股马子，无与伦比的音乐天赋加上虔诚的信仰才成就了说唱诗人的不朽神话，二者缺一不可，据我所知晏似乎是无神论者吧，虽然您脖子上挂着十字架，而纽约街头曾广为流传过这么一句话…” 毫无疑问苏珊娜的发言给濒临分裂的非裔精英们指出条新思路，纽约分会场当即便有一名来自顶峰影业的中年西装男挺身而出，以略带花都腔调的普通话替她帮腔道：“bigseanwaslikejesus，butiss.ywrotethebible，大肖恩像（说唱界的）耶稣，但圣经是issacyen写就的。” 「简直一派胡言，这帮人都不知道sean卖我的事也能叫og？那三首借神谕暗示嗡嗡嗡的福音说唱歌词全部加一块字数都没超过《三字经》，我拿头跟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万字的《圣经旧约》比…」 眼瞅着当完工具人后又空耗了近半小时，晏清心底已十分焦灼，万万没想到马甲莫名背负上的种族荣誉感居然恐怖如斯，他这时才深觉邵卿昨晚那些安排的明智，此刻正疯狂以眼色哀求向话事人及其幕后黑手：「老章、卿姐赶紧快放绝招吧，小格她都等我好久了～」 “啪！” 点了根烟，邵卿与晏清目光短兵相接，于无声中讨价还价数回合后，她终于妩媚着撩发笑道：“就是诸位还想听福音说唱对吗？巧了不是，昨天我们刚好录了一段，老章～” “抱歉我一直在等明珠卫视李导的消息，他请某位重要客人去了，估计还得几分钟才上线，那就请大家先看vcr吧…” 确认既定目标已达成，章雅梦也只粲然一笑，依然将节奏端得是从容不迫，但点开昨晚高媛所拍摄的视频后，她还是把归心似箭的晏清给放了出去：“清哥你赶紧忙别的事儿去吧～” 丝毫不担心老章无法取信大洋彼岸那群将其定性为族裔之光的“同类”，如蒙大赦的晏清匆忙挥手作别完便一溜烟跑得无影踪，可能绝大多数与会者尚未留意到这点，因为此刻大家的关注力全倾注给了视频——开门见山就是一架立式钢琴及安静落坐于单人琴凳上的俩面具人，thdyinmask负责提供充满赞美乐段色彩的教会和弦伴奏，issacyen则以祈祷者之姿态进行着吟唱。 … 『ifeltdry，that''songod 天命难违令我倍感心力交瘁 that''swhyichosetobidnofarewellleavingyouapart 这正是为何我选择不告而别离开你 ican''tbeoutheredancin''withthestars 璀璨星空，我困于囹圄无法与之共舞 indilemma，icannotletmyloverstarve 进退两难，我无法目睹爱人备受煎熬』 … 游刃有余，翁怀憬奏出的钢伴把gospelmusic（福音）那种亢奋感节拍、节奏性突出等特征呈现得淋漓尽致，除一字多调的即兴唱法外晏清也没再过多的炫技，说唱这种世俗的音乐体裁和肃穆的宗教主题被他俩巧妙粘接到一起，竟有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 『igohard，therestisonlord 我只管昂头奋进余下交待给神意 maybethefinctwon''tbethatworse 或许结果远没我预想的那么糟糕 fatewillfavorluckyapplelikeyou 命运终将眷顾如你这样的幸运儿 don''tpanic，maybefifteendaystogo 哪怕再难，只要熬过至暗时刻 prepareforthereunioninanewworld 我们终将于崭新世界再会』 … “还记得《fifteendaystogo》当时倚飒坚持要译作《黎明前的至暗》，艺术家们总有不为时代所局限、迥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后来事实也证明把gospelmusic与rap结合的确是嘻哈文化一个热门发展方向，如果没记错，这三首福音说唱是在14年5月28号那天一蹴而就的，都五年半了，哪怕放到现在我也认为它是前卫和先锋的，就是至暗得稍微有点久，都多少个15天了…” 最终vcr定格于摘下面具两相依偎的晏清与翁怀憬身上，但这一次联席会议没再被沉默主宰，半路章雅梦悄悄开辟了间新会场，一位体型壮硕的白人老者被推流至主镜头中，此人苏珊娜等死硬派非裔可不陌生——他便是波多黎各裔知名独立嘻哈音乐制作人，同时还是匪帮说唱厂牌moneyhustle联合创始人：marvingomez，一通唏嘘抢白完，八卦心难捺的老马文试探着加了句：“欸，lina人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她摘面具露真容的。” “您来晚一步，晏倚飒找翁莉娜线下抱抱去啦…”章雅梦笑靥如花着把场面控得稳稳地：“马文老师，我们大家都迫不及待想听您讲他俩过去的故事啦。” “好说～好说，那就从这两副面具开始吧，当时我在布鲁克林玩街头涂鸦刚崭露头角，正好晏清打算隐姓埋名搞波快钱，就求到我手里来了，他又不肯透露自己徒弟的身份，只讲了个笨熊猫经过刻苦训练成为绝世功夫高手的故事…” 显然是之前压抑得太久，老章的提议正中马文下怀，视线随意一瞥看到视频里放在立式钢琴上那两副面具，各种街头艺术家不为人知的成名前小故事他是张嘴就来：“然后我就根据他的描述忠实还原了一位时常困扰在自己过去里的功夫大师以及一只笨得要死的大熊猫徒弟…” 「还忠实还原？快给我闭嘴吧！这特么谁能看得出是《功夫熊猫》的po和master师傅？问题劳资明明一小熊猫，你丫怎么画得如此抽象加鬼畜的！」 若是晏清还在外头偷听肯定得这么骂上老马文一句，但从李寒鸢手里取过枝白玫瑰飞奔到kapokstudio门口的某人早已无暇分心，因为眼前难得一见的良辰美景更值得他去流连忘返。 第三百零四章 梦中人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 但行处，鸟惊庭树 将到时，影度回廊 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 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 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 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 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 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 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 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 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 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 此篇〈警幻仙姑赋〉其实出自《红楼梦》，周日近距离遭“天问六答”醍醐灌顶时晏清便曾朦胧以“警幻仙姑”的形象私度过翁怀憬，而携花这一路飞奔的所见所感更令前therapkingofnewyork深觉曹雪芹之才藻艳逸——行经月影娑娑的游廊，穿梭暗香许许的后院，踏入灯火遥遥的kapokstudio，再透过玻璃幕墙怔怔望著录音棚里衣袂翩翩的影儿，当即种种亦让他自忖与那位梦游“太虚幻境”被神女警幻所迷到销魂醉魄的宝玉公子别无二致。 「巧了不是？钱老师说宝二爷就是胡思间忽闻山后有女子作歌，声未息便见警幻仙姑走出，原文写的是她“蹁跹袅娜,端得与人不同”，嗡嗡嗡载歌载舞之姿以“蹁跹袅娜”一词形容就极合适～又或者用晏几道那阙“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的《鹈鹕天》也恰当，人家这种才叫大文豪好嘛，区区issacyen也配！现在我只想还当年欠小格的风情月债…」 果然相较于以往那种比较直观的窥探，耳听不明的雾里看花更容易使得晏清想入非非，膨胀到将翁怀憬比作掌管“太虚幻境”的司主警幻，要知道这位仙姑之于红楼世界可是比肩爱神、美神级别的存在，身份相当古罗马、希腊神话体系里的丘比特、维纳斯、缪斯等一众神祗合体，他意念中甚至清晰闪出了《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警幻仙姑接引贾宝玉时自述那段。 … 吾居离恨天之上 灌愁海之中 乃放春山遣香 洞太虚幻境 警幻仙姑是也 司人间之风情月债 掌尘世之女怨男痴。 … 考虑到〈离恨天〉有隐喻男女相思烦恼之意，元杂剧家石子章的《竹坞听琴》又曰：“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晏清脑补了一下所谓的“太虚幻境”差不多也是座情丝袅绕的海市蜃楼，于是乎自觉诗、词、歌、赋及元剧均有所涉猎，亦曾被女友点评“国学素有精进”的前纽约说唱之王便笃定警幻仙姑将〈灌愁〉与〈放春遣香〉连用，正是表其司职乃“向青春儿女布散风月相思”云云的理解又能获赞，美滋滋打着再骗个埋发杀的小盘算，他起好静步继续朝视野更佳的录音控制室方向摸。 「风情月债，啧！真精髓了～难怪翁瑜女士也夸《红楼梦》另辟蹊径打破了以往小说之陈旧套路,将其美誉为东方古典小说无出其右者！天时地利人和，待会必要表现一番我在单位速成的红学，就是不知道…同因等人而作歌，彼时警幻是唱『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而此刻正跳着…这应该不是芭蕾，古典舞的嗡嗡嗡又在唱什么呢？赶紧让issacyen滚蛋，linajungle正牌男友、专业录音师晏工即将上线！」 就这样一个蹑手蹑脚，衔铃且徐行；另一个双目紧闭，起舞弄清影——俩人离得最近时相距不过区区几步，但得益于kapokstudio的顶级隔音工效，这轮动静并未给头戴耳返的翁怀憬发现，反而是踏进录音控制室后晏清透过清晰度更高的隔音玻璃门见着了女友异常投入的侧颜，维系着肆无忌惮的视线倾注，他全凭记忆朝着工作台方向亦步亦趋而去。 「咦！这么绵长的咽音，新专辑里只有可能是《梦中人》吧？跟我想的《红楼梦》很合诶～穿汉服的嗡嗡嗡怎么连闭着眼睛都如此美！要死啦～忘了好像宝二爷在太虚幻境那还看到有一处写风月的，于是之后他才会说什么要领略“古今之情”、“风月之债”？结果差点被警幻迷得色授魂与，然而我现在也有种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的感觉…」 磕磕绊绊撞到控制台后顺手捞起鼠标，晏清甚至没来得及打开监听音箱，棚中持续鸾歌凤舞状态的翁怀憬突然转了个过身，顿时整个人被自穹顶洋洋洒下的“白月光”照耀得散发出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的惊艳之姿，竟直接看痴了他，一时间搜肠刮肚想的些许红学皮毛大有得鱼忘筌之势。 有一说一，晏清是了然此间汉服文化鼎盛的，但这是其首度见女友在戏外披罗衣华琚作仕女装扮，失态似乎也情有可原——特别是对面的镜中人真就如诗仙《白纻辞》所说那般，吴刀剪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稀，他念念不忘的如瀑青丝被翁怀憬简单绾了个飞仙髻，发间还随意点缀着几颗白珍珠，随湘绣织锦滚边抹胸前的天鹅颈和美人骨时隐时现，而覆于其上的是一层如薄烟般的绛纱披肩，光疏影横斜间投在翁教授身上似月华流照着倾泻于地，怎一个美字了得。 「美确实太庸俗，那我该用什么来形容~“圣洁之白玫瑰”又或者录首期见嗡嗡嗡时的“不施粉黛而颜色如素雪映月”？对啦！昨天费师妹演的薛宝钗不是吟过一首咏花诗，海棠还是玉兰来着——待会送花正好用上，哇~她这支古典舞配《梦中人》简直绝了…」 晏清看得是遐思万千，而此刻翁怀憬还在继续其轻歌曼舞，电容麦架前那片方寸之地化为星光熠熠的大舞台，只见眯着月芽儿笑眼的她形舒意广着以腰为轴回旋、踱步，只稍游弋间她又转离了情郎，古典舞所讲究的“手、眼、身、法”样样扎实，“形、神、劲、律”处处绝尘，每个动作都演绎出了欲收先放、欲沉先浮的含蓄神韵，与蓦然徜徉在kapokstudio里的一长串情兼雅怨、薄如蝉翼的气、咽音混合人声旋律两相搭配颇有丝欲语还休的暧昧绵延感。 … ..～ … 音源当然是晏清操纵鼠标打开的，总算没忘记自己职责所在，稍迟片刻才成功上线的录音师晏工终于验证了之前的猜测，监听音箱放出的实时干音确认翁怀憬还真是在录其新专中咽音技术运用最甚的《梦中人》，虽然没有任何伴奏加入，但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这首诞生于他“前世”二十五年前的流行乐作品在此间却与美轮美奂的东方古典舞碰撞、交织出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更奇妙的是在歌曲行至尾声这个空档，天籁余音袅袅里、凝眸含情脉脉中，晏清还莫名有种如卞之琳《断章》所描绘之幻觉——被翁怀憬放于心尖的梦中人正是他本人，虽然此刻她仍然不知晏清其实就在自己眼前，可翁怀憬满溢而出的幸福感之来源却也是因为她了然自己亦是晏清心心念念的梦中人与心上人。 … ...oh～ … “咽音”意文写法是vocefaringea，英译为pharyngealvoice，此概念产生自三百年前，当时是意大利歌剧的黄金时代，属于传统意派古典美声唱法开发的一种以韧性著称的发音方法，同时也是近几个月来“翁式唱腔”被一众乐评家们屡屡推崇的究极要因，晏清已了然当初在纽约的自己便是那位始作俑者，所以才在专辑里才加上这首最大程度放大翁怀憬技术优势的《梦中人》，但听到ending段落的.....oh～』过度到第三组出现了大量更为明显的转音运用时，他那双爱意流淌的情人眼竟俨然有越来越亮之势，期间甚至还往录音控制台上显示参数的带鱼屏多瞟了一眼。 「这是干音？这就是干音！完全没用上我伴奏里的效果器来营造氛围，后期还能再以调节弱声、加声墙音效等多种手段烘托仙气和空灵感，可当前得效果便直追我“前世”此类唱法集大成的本尊——桃乐丝（doloreso''riordan，小红莓乐队主唱）在《dreams》录音室版的水准，而且还有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小格是边跳边录的！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听听她前面的…」 在晏清感观中这些恰到好处的转音切入给整首歌带来的增益非常惊艳且微妙，像极了朝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投出的一块块石子儿所激荡开的一圈圈美丽涟漪，惊艳来自于翁怀憬根据其理解在原demo上所做的大胆改动，而微妙则是他意识到女友似乎真是在“知行合一”地贯彻俩人胡诌的那套情感倾注唱法，迅速将已然录制完工的人声音轨拉到预混区，再对着atw一通操作后晏工重新迈开静步向一墙之隔的心上人缓缓靠去，与此同时《梦中人》那华丽又不失灵动的前奏开始在kapokstudio里慢慢升腾、萦绕。 … 『梦中人 一分钟抱紧 接十分钟的吻 陌生人 怎么走进内心 制造这次兴奋』 … 这段由跃动明快的鼓点、渺远细腻的贝斯及稍慢半步切入的原声电吉他(clean音色)共同编织出的前奏须臾之间便打通了一个崭新的梦幻世界，随后翁怀憬空灵无比的嗓音就在迷幻的效果器掩映下若隐若现着登场，她对主歌采用了一种近乎于情窦初开少女呓语般的演绎方式，倏然无息地将晏清带回那个喜出望外的雁栖湖之夜。 … 『我仿似跟你热恋过 和你未似现在这样近 思想开始过份 为何突然袭击我 来进入我闷透梦窝 激起一股震撼』 … 棚内梦中人依旧是荷袂蹁跹，羽衣飘舞的姿态，而行至玻璃幕墙处的晏清已听得恍恍惚惚，耳畔响起了沙沙的竹林私语、眼前不时晃过摇摇欲坠的月色、呼吸间能嗅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甜腻、掌心亦可感知到柔若无骨的牵手触感… 还有当从收音机里获悉天龙座流星雨即将造访时翁怀憬眼眸中掠过的绮丽之光；浪漫出岛时来自单车后座环腰而抱的怡人温度；以及那记发生在竹林石板路深处，浅尝辄止的演员之吻，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揉进了歌声里，晏清听得真真切切。 … ... … 间奏部分也有一段时长稍短的气、咽音混声哼唱，这儿翁怀憬同样加了点转音处理，所以听感上要比faye版的《梦中人》更迷人、独立，但晏清大部分关注都倾注给了近景视角下的梦中人——表情姣若春花，舞姿媚似秋月，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唇绛轻抿，不点而红；明眸善睐，似两潭秋水；眉宇开阔，令人更觉清隽，手如柔荑，连指尖的颤栗，在他看来都像带着拨人心弦的魔力，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大抵就是如此。 … 『梦中人 多么想变真 我在心里不禁 梦中寻 这分钟我在等 你万分钟的吻』 … 听到复进的主歌后晏清又对之前自己的第二个想法产生了怀疑，因为里头翁怀憬的无名古典舞已至高潮，只见她忽而双眉颦蹙，似乎有无限的哀愁，时而笑颊粲然，展现出无边的喜乐；蓦然侧身垂睫，像是低回宛转的娇羞；陡然张目嗔视，端出叱咤风云的盛怒。 「是我唐突了，红楼，还得是红楼梦！不然很难解释一首歌有如此丰富的情绪变化，而且嗡嗡嗡的戏剧天份一直可以的，待会我就可着《警幻仙姑赋》夸好了，啧啧～《洛神赋》、《美人赋》、《神女赋》这种辞章华美，不绝若缕的体裁是真契合她！」 尤其当晏清见着翁怀憬点额抚臂、画眼描眉，表演着细腻妥贴的梳妆；又或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几乎能听见铮鸣之弦响时他才觉得自己终于摸清了女友的表演逻辑，甚至又出急智想了节赋文备用——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这段待会可以用来夸翁教授最后这个又美又飒的ending动作。 … 『我仿似跟你热恋过 和你未似现在这样近 思想开始过份 为何突然袭击我 来进入我闷透梦窝 激起一股震撼』 …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这支古典舞的endingpose是正面对着录音棚外的，翁怀憬将下颌挑得高高的，整个人彰显出一梦惊醒后立于高山之巅、风头之上的淋漓快感，晏清感观中舞与歌在当下此刻完美地达成了画风一统，而也恰恰在这时梦中人正正好好睁开了双眸，翁教授那种特别的矜持而兴奋、害羞且幸福的喜悦感瞬间就将他袭击得瞠目结舌不知所以然。 … 『梦中寻 一分钟抱紧 我在心里不禁 梦中人 这分钟我在等 来制造心里兴奋 心兴奋～ 心兴奋～』 … “倚飒～你怎么老喜欢偷偷摸摸的…” 哪里晓得晏清那么多心理戏，翁怀憬这边舞势随风散复收，双手提起裙裾就往外跑的她推门而出，结果发现外头歌声似磬韵还幽，于是乎她倚在情郎面前娇眼如波入鬓流着问道：“会开完了？我唱得怎么样？” “好，很好，特别好，非常之好！歌舞双绝了，代入《红楼梦》这招太强啦，害～应该说是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要不是最近人艺正在排红楼…” 边殷勤地递上每日一花，晏清边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适才攒的一大堆溢美之词囫囵着全数倒给了女友，正当晏工暗叹着书到用时方恨少时，翁怀憬的反应多多少少让他觉得有点意外。 “带风月的楹联？那应该是〈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但讲真把女朋友比作警幻仙子可不是什么好情话，会让人觉得你是轻浮且不学无术的登徒子呢～还有人家录的时候分明是在想我俩那次约会和…” 伸手接过白玫瑰的翁怀憬一脸嫌弃，但她耳根眼角之间有几缕红霞在悄然蔓延：“和…梦里某天…与我一同…宴请四方～” … ?????—新版分割线—????? … ps:梦中人 原唱：王菲 作词:周礼茂 作曲:doloreso’riordan/noelhogan 编曲：adrianchan 收录专辑：1994，《胡思乱想》 热知识：该曲翻唱自爱尔兰乐队thecranberries/小红莓的《dreams》，另有国语版本《挣脱》收录于菲姐1994年《天空》那张专辑中。 第三百零五章 登徒子 “啊～气死！本来也猜是雁栖湖那晚，居然让最后几个动作给动摇了，不是！嗡嗡嗡～我怎么就又不学无术、登徒子、轻浮上啦？人钱老师、赵老师他俩口子都说警幻仙姑兼钗黛之美，秉绝世姿容，这是在夸你呢！对了…” 与正解的失之交臂让晏清很是懊恼，手上掰扯着那套点额抚臂的绰约舞姿，嘴里还忙不迭为被翁怀憬叫成登徒子而喊冤,可当照猫画虎着跳到挺身屹立那段时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闪过脑海，驱使着他定睛看向已是霞飞满面的女友：“梦里某天，与我一同，宴请四方怎么个意思，翁半句～你脸红啦？刚又藏了什么潜台词～” “没！就字面意思，你才是翁…晏半句～反正警幻再美都不合适！知不知道警幻仙姑的名头出自唐宋时期一传奇话本，原文是警幻仙子，红楼里改作姑因为她其实是贾宝玉的亲姑姑,也就是同昌公主朱红玉，笑什么笑…” 佯装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白玫瑰，对视片刻后翁怀憬还是难逃心虚，低头避开了晏清的探寻目光，腰肢将转未转地轻摆几圈，她突然想出一招另辟蹊径的应对策略：“欸～既然某人自比宝玉，那是要叫我姑姑么？” “其实叫姑姑也不是不行，在某个非著名江湖故事里，就曾有位神雕大侠叫了他媳妇小龙女差不多一辈子姑姑，别！嗡嗡嗡～算我不学无术行吧，可惜有些说来话长，神雕侠侣掰细点讲肯定不轻浮…” 姑姑这昵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神雕，于是乎明明被女友来了波辈分压制的晏清暧昧却更甚，可嬉皮笑脸的副作用就是将翁怀憬恼出了背身单打，不想再把话题扯远的他只得赶紧认怂：“还是继续听你聊登徒子，不！聊红楼，转过来吧～” “我偏不～认了不学无术，那咱俩就一件一件来，凡事先问动机,你想仙姑是受宁、荣两位国公所托，意图以云雨声色等来警示贾宝玉的痴顽，好使之跳出情欲入于正途，留意孔孟之间，委身经济之道，所以警幻先是给其看了薄命司十二钗的册子，再观红楼十二支曲，而后让秦可卿与他共赴巫山…” 早便遭不住晏清的纠缠与火辣辣直视，翁怀憬这会眉锋牵着胸口一颤一颤，紧张得要命哪里肯转回身来，她打定主意要卡死视野组织还击，好在情郎还算识趣没敢继续造次，稍等心情平复后翁教授清声斥道：“哪有人的女朋友会这样做，还不承认你是登徒子？都敢曲解红楼梦了…” “是是是！登徒子也认了，我不该卖弄小聪明，本想着警幻仙姑司人间风月、尘世痴怨，然后我的这些情绪都被你左右着～就不由自主类比上了，啊！都是胡思乱想还道听途说的锅，这比喻确实不合适…” 又羞又恼之下，翁怀憬大概忘了所谓的卡视野通常都是双向的,可其祭出背身单打后便完全把空档交给了情郎——晏清趁此机会窥见了那个被她妥善藏匿于飞仙髪间，由丝丝缕缕的红锦带以及晶莹剔透之珍珠所编成的连环回文式同心结，面露喜色的前纽约说唱之王装模作样地继续自我批判道：“太不要脸了我！” 「同心结～那就没错！原来周一国学作业小格给我布置贞曜先生孟郊的五言律诗《结爱》在这等着呢，所谓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难怪要特地提到北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以及南宋吴自牧的《梦粱录》，说是除开作为古人表达情感的信物外，她还有意无意点了同心结亦是古代婚嫁流程重头戏“牵巾”时的关键道具，所以重点就在婚嫁啊…」 脑子转得飞快，当下这一刻晏清由翁怀憬语焉不详的十二字发散出很多事情，过去三个多月里与心上人隐喻暗战的点点滴滴，甚至闲话牵巾流程时她那番原话现在细想一下似乎句句都别有它意，尤其是配合上翁教授羞人答答的娇媚语调后。 … “凡牵巾必以同心结相牵，每当新娘被迎娶到男家时，由两家各出一根彩段绾成同心结，男女各执一头，相牵而行，拜谒祖先、高堂以及夫妻对拜时都离不开这个结，所以同心结爱意义非凡呢～” … 「同心就是结爱～对噢！之前就强调过好几次的，说要等到做足准备才能唱《可乐戒指》，我怎么会理所当然觉得是指做好恋爱的准备啊？蠢到家了！而且上周六的嗡嗡嗡更像是被袁郁玥挤兑得提前开唱的，还能有什么比咱俩好上更需要慎重考虑的事儿？只能是那个嘛～完啦，等于周一她就暗示过，没出什么差池吧…」 有一说一，这里就不能托词于水土不服了，虽然晏清“前世”国风远不如此间鼎盛，但像双钱结、纽扣结、琵琶结、十字结、吉祥结等各式各样的绳结文化还是保留得不错，承载了从古至今、无数痴男怨女彼此间绵绵思恋与万千情愫的同心结自然更是如此。 即便以晏清相对贫瘠的国学认知来看，同心结也属于那种被赋予了许多悱恻、浪漫情思的汉词，是以这波纯属没吃透翁怀憬的隐喻，好在他当时之应对并无太大差池。 … “可能这就是古人的浪漫吧，丰子恺先生译版的《源氏物语》也有条关于同心结的佳句：朱丝已绾同心结，但愿深红永不消。我觉得相较鲜花、戒指或别的爱情信物，因为融入了恋人极尽缱绻之巧思的关系，带着东方文化独有内敛、含蓄气质的同心结显然更有韵味呢～” … 「虽然大差池没犯，但小问题不断，先是发病否定了每日一花，然后顺带把戒指也稍上了，有没有这种可能——正是我的胡诌才导致嗡嗡嗡选择今天佩同心结现身？那算是错有错着，好险～目前最重要就是搞清楚她原本准备在什么节点唱《冬至》，反正不太可能真是那个…」 一通复盘催得晏清心底温澜潮生，有为自己的粗心浮气而追悔不迭的，也夹杂着些许劫后余生之庆幸，更多的则是感动于翁怀憬韬光韫玉里深藏的柔情蜜意，心念电转间他重新凝起万千情眼望向依然在婉转陈述的心上人：「要赶紧想办法试出来！得亏小格还在一本正经从红学里找我“轻浮”的证据，她应该不会是有意为之的吧？也太可爱啦～」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所以把妄加揣测的你定罪成轻浮没错！而且某些人自己教过我的～这种将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男欢女爱之上的手法，本身就是极庄严的希腊悲剧式情节设置…” 也不知道是鉴于红楼幻境那段过于香艳，还是满意晏清在缄默期摆出的“诚恳”认错态度，翁怀憬讲着讲着突然息了乘胜追击的念想，盈盈转回身之前她终于消化完所有的羞赧，其长篇大论最后也轻飘飘落于一句娇娇俏俏的粤语：“识得唔识得噶？” “识得～轻浮我认，想到最开心的事儿，即使失态点也可以理解吧，喏～朱丝已绾同心结，但愿深红永不消，夕颜凝露容光艳，料是伊人驻马来，我识得这个动作～点额抚臂、画眼描眉就是预演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沼花开并蒂莲的出嫁过程…” 躬身唱了个喏，晏清言笑晏晏着自承完轻浮，便重新端出那套由美人梳妆再到挽弓搭箭的舞姿，这一轮连仪态间流淌的欲言又止都被还原得分毫不差，他轻裘缓带地抬头冲着羞意急速复燃的翁怀憬将适才揣测的潜台词一一道出：“至于挺身屹立，按箭引弓则在展示渝城姑娘驭夫有术的传统艺能，整套编舞的动机其实是想表达梦里某天你与我一同，因缔结婚约而宴请四方之喜悦～” “没有，人家想的只是订婚…” 辩解声气若游蝇且越来越小，此时如若能将画面定格，那么清憬俩人其实处于种〈靡颜腻理，遗视矊些〉的特殊俯仰对视格局——刚站定的翁怀憬俯首展霞姿月韵之赧容还避而不及，是所谓“靡颜腻理”，踏箭步的晏清则抬头以脉脉含情之目光在悄悄瞧人，是所谓“遗视矊些”。 「吃大亏了！所以说如果没有国剧那出祝英台逼宫的戏码，可乐戒指就还是那枚戒指～可恶啊！邵卿、老章、骆冰这帮女人尽帮倒忙，敢坏我好事…」 愈分析愈激动，晏清还愈想愈觉得亏，特别当见证了翁怀憬捂住嘴生生化作红眼怪却并无任何转身或落跑之迹象后，这气得他骂骂咧咧着作势要往外闯：“现在就去找她们算总账，本来嗡嗡嗡是打算在冬至那天唱《可乐戒指》，然后直接嫁给我唔…” “你要去找谁算账？过了就是过了，丢死人啦…” 眼看晏清越讲越离谱，其实翁怀憬也大概猜得出所谓的她们指的是谁，但想到这会办公楼内多半还云集着一堆外人，另一手还把着束白玫瑰，情急之下又羞又恼的翁教授只能将刚堵过自己嘴的手封向情郎：“不准你再说了～” 「唔～幸福！终于知道嗡嗡嗡给的演员之吻到底是什么触感了…」 先前雁栖湖石板路那一幕时应翁怀憬要求全程闭了目，一直让晏清遗憾不已，这回可算是睁着眼体验着了半记演员之吻，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微微显濡湿…将个中滋味品得真真切切的他过了半晌才喃喃低语道：“别啊～是新剥开的荔枝滚过嘴唇的滑嫩。” “登徒子，老流氓～” 某人能重新开口说话的原因，自然是翁怀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就还给某人发起了福利呢？一只芊芊素手悬于半空捂也不是，收也不是，这一刻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她在晏清眼中美极了。 … 增之一分则太长 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 施朱则太赤 眉如翠羽 肌如白雪 腰如束素 齿如含贝 … 被斥作登徒子还醉于翁怀憬的美貌无法反驳，如果晏清的国学基础再好上那么一点，大概会懂此时就应当以战国时期楚国文人宋玉的某篇赋文来作回应，顺便他还能夸一夸心上人的盛世美颜，而不是像这会只能词穷着弱弱发声：“本登徒子正值壮年，并不老！” “笨死～骂你登徒子不下十次了，都不知道去查一下，其实他并非好色之徒，甚至还是一爱妻模范，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中对登徒子妻子的描述是这样的…” 被晏清闹了个啼笑皆非，翁怀憬总算从敛尽春山羞不语的状态里抽离了出来，她美目顾盼流转着念道：“其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 “宋玉我知道，他的作品目前只看过另外一篇，是曹植《洛神赋》里提到的，可我还是不想做登徒子，因为夫余未婚妻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近之既妖，远之有望…” 挺出乎翁怀憬意料的，晏清居然《神女赋》背得倒是滚瓜烂熟，成功赚到一句“油嘴滑舌”的娇斥，只不过她没发现自己竟忘了驳回男友厚着脸皮强加的未婚妻名头。 “油嘴滑舌，别闹啦～赶紧来陪我录歌啦，后天晚上就要启程，整个周末都得呆在沪海，除了专辑，还有准备给王菀兮和羡林姐发的小样《生活在别处》、《寻人启事》以及那首《小幸运》…”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被晏清那么一夸后翁怀憬心中自然是万般甜蜜，可毕竟奥斯卡影妃，这表面上还是装得颇为淡定地说正事，她如是催促道：“所以今明两晚都得破例多录几首，李妔的《带我走》不用唱demo了对吧？” “对对对～好好好，先等我抱完你…” 虽然翁怀憬的关键词嵌得一次比一次高明，但涉及幸运银行存款相关事宜那晏清可不含糊，直接将女友抱了个满怀。 “哼～登徒子，刚那首歌你觉得需要重录吗？我还有种处理方式呢——水中月，镜中花，梦中人…” 被男友拥入怀中还不忘傲娇，翁教授可能是有感于落了下风，竟踮起脚尖又发起新一轮打机锋邀约：“皆不可触，亦不可寻，某些人很懂王菀兮哦～” “换现在就换，都说要把三首备选的先给你过过眼，可某些口嫌体正直的人说什么都不肯呢，结果还是看了对吧？怎么会连《开始懂了》、《我怀念的》也踩雷啊～那就…” 紧紧相拥着随翁怀憬的舞步而移动，稳坐钓鱼台的晏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换成《亲爱的，那不是爱情》如何？” 鲜花，共舞，拥抱，机锋频出间是否会为该如何定义爱情而迷茫？ 不管别人如何定义，反正在此刻晏清的心中，爱情就是翁怀憬月芽儿眼里透出的一束光，让他无需大船、风浪之流的加持也幸福得犹如世界之王。” 第三百零六章 愿逐月华流照君 翁怀憬所谓的“破例多录几首”，其实可选曲目多达十余支，而她提《小幸运》绝对有暗送秋波、投怀送抱之用意，是以周三稍晚些时侯，晏清还是享受到了觊觎已久的埋头杀。 “卿姐好像打定主意自己来揭盖儿，计划分几步逐渐公开issacyen这个马甲，估计网飞、顶峰都会跟进,造势得当确实能引流不少非裔票房，可关键是马文还混在当中拱火拱到飞起，嚷嚷着要把东海岸闹得抖三抖，我真心觉着纽约之王什么的实在太扯了，本质上就一逃兵即便再怎么炒作也没用，说唱诗人、街头艺术家、超级英雄，他承载了太多底层非裔的骄傲和愿景,差不多跟马丁路德，哦不…” 明明佳人在怀，晏清的神色却有几分忐忑，从宁神舒缓的迷迭香味儿汲取些许勇气后，他期期艾艾地将心里对外边那场联席会议的担忧向翁怀憬一一道出：“应该说兰斯顿·休斯、杰西·欧文斯这些人一个级别了，普罗众生都渴望有英雄济世，时势裹挟着我不得不前，偏偏又没法真将自己染黑去投其所好，所以就怕期望堆积越高，到时候…” “才不是逃兵呢！世界之王咱都能做，当一回纽约之王怎么啦？issac～我的倚飒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刚人家其实还在想我俩第一次登台你说过的那些话…” 尝试发力紧抱却没能阻止这番自嘲，翁怀憬只好起凤鸣娇声打断晏清，猜测男友的支支吾吾多半是忌讳自己过去对说唱表现出的糟糕感观，她诈作嗔怒着稍稍推远情郎，再递去记软绵绵的桃花白眼：“天命加身，梦不可追，梦亦可贵，岂容摧毁…” “啊，这句话，噫～所以梦中人追梦…” 原本收到关于催促订婚的暗示,晏清就被幸福感冲击得有点头昏脑胀，现在翁怀憬又主动讲起了纽约旧事，一时竟无所适从，他脚下略显踉跄险些没站稳：“也有这层意思？” “当然啦，你又来？哦，还有～音乐是基于灵魂维度上的碰撞，正视自己内心便无需顾忌面具之下的本我究竟是谁，倘若还有人敢不服…” 虽有些羞赧难当，但这次翁怀憬倒没误会晏清意图不轨，甚至还舒着眉搭了把手，俩人这番一进一退当得是回履琚香散，飘衫钿响传，于阵阵曼睇繁弦、锵锵环佩叮当间，她美目流转着给晏清道了声铿金霏玉般的勉励：“那咱俩就征服他们，veni，vidi，vici！” “哈～有点太轻狂了,要是换成现在的我肯定吟太祖的《沁园春·雪》——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theyalwayslookingforahero，iguessthatmakesmehero…” 踔厉风发，晏清的难言之忧被女友的温柔荡得几乎烟消云散，用issacyen独有的flow饶舌着稍稍抖了个机灵，再重新将桃花气暖眼自醉的翁怀憬揽进怀里，放下忌惮的他口若悬河装比道：“看来还得做首探讨hero的英文boombap才行，本来周六我准备的都是国语歌，一支渝城方言trap，另外还有个比较新的chillhop，风格不那么像说唱的，换掉它？” “装得下，世界都是你的，那会某人也过提成吉思汗好不啦，咦～换掉干嘛？索性三首歌全唱呗，今天中午小喵还建议我录版oneworldoneyim的beat水印呢～也可以来个奶声奶气的wemakerapmusictothebest，要不再让issac给本面具女士写支melodicrap？人家也想试试nikinara那种飒飒的风格，听过她的歌么？去年提名了格莱美最佳说唱新人…” 绵音细语，主动再往男友胸膛依偎几许的翁怀憬声线透着几缕婉转轻啼娇无力之慵懒，近看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细嗅气若幽兰，芳泽无加，被迷得色授魂与的晏清半晌未给反应，羞得她脸颊酡红又欲挣脱：“嗯？喂！你抱够了没～不带这样严重超时的！” 假作嶷然不群姿态，英雄清满目大义凛然：「哪会够～你的世界之王加未婚夫，想抱多久抱多久～」 佯装嗤之以鼻嫌恶，美人憬情眼如丝回应：「别闹啦～还有好多事儿没弄完的，再继续录几首吧～」 “行吧，但有一小小的要求，给本登徒子重新改个备注吧，我这已经改了，你的话宴请四方也行～” 深知女友面皮儿薄，晏清自然也懂见好就收的道理，随之俩人便按部就班继续录起了歌，直至邵卿那边结束全部议程杀到kapokstudio来要人，这才依依不舍散了场，等沐着月光送翁教授上车归家后，紧赶慢赶搞定日常形体训练的三金影帝收拾妥当躺进被窝时已经进到下半夜，哼着应心上人要求定制的某首旋律说唱，他重新回味了好几遍翁怀憬宽慰自己的原话。 「“天命加身，梦不可追，梦亦可贵，岂容摧毁…”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梦中人》居然也能跟凯撒扯上关系，风格还非常之晏倚飒，但细想也有不对劲的地儿，凭当时我那点国学水平能对嗡嗡嗡讲出这么文雅的话？不会是她翻译的吧…」 对六年前自己亦曾自诩世界之王一事，晏清每每想及心情都挺五味杂陈，抛开伊始阶段那些莫名的飞来横醋不谈，确定「“我”便是我」此点后他其实更多时候是在揣测彼时的动机，个中究竟有几分是能力者的超然优越感在作祟，抑或说由外来者心态所致的征服欲，又或还另有别的内情、隐喻…这些在今晚之前都无从分析，而得知了issacyen安抚翁怀憬那番话再代入思考的三金影帝渐渐有了头绪。 「接着的“音乐是基于灵魂维度上的碰撞，正视自己内心便无需顾忌面具之下的本我究竟是谁…”也能予以佐证，因为把这句有些绕口的话语境转成英语就很好理解了：“ifyoureachintoyoursondthesorrowthatyouknow；ifyoulookinsideyourheart，youdon''thavetobeafraidofwhatyouare！”——tmd（挺妙的）它不就是牛姐的《hero》！所以接恺撒那段“veni，vidi，vici！”才会顺理成章…」 我来，我见，我征服！这句拉丁文惊世豪言晏清“前世”便很熟，出自史称“恺撒大帝”的盖乌斯?恺撒（juliuscaesar）之口，其实是公元前47年他率军在荡平本都地区（今土耳其pontoseuxeinos）最关键的泽拉战役中大败博斯普鲁斯王国的君主法尔纳克二世后致给罗马元老院的著名捷报。 那一战等于是凯撒在所有人看衰的情况下被迫以寡敌众，结果却赢得势如破竹，此战算是给后世绵延近15个世纪、全盛时期横跨亚欧两块大陆的罗马帝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彼时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恺撒才被无数后人崇以“世界之王”的美誉，盘顺这些信息期间被晏清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有次微弱的亮屏反应，可惜这会想得正两眼放光的他压根没发现翁怀憬发来了消息。 「至于“装得下，世界都是你的…”经典一语双关，板上钉钉的晏倚飒风格，高高在上的外来者视角立好了，可能也有点阴阳怪气大帝“世界之王”名不符实的用意吧，这倒是很有我的作派，看来两世为人都是如此想的——与只能在欧洲、中东一带耀武扬威的恺撒比，成吉思汗可要名正言顺多了…」 晏清甚至此刻尤为想和之前的自己隔空来记击掌，因为在他看来恺撒的世界之王名头本来就是有水分的，当然这也跟西方世界传统艺能“欧罗巴即世界”的固有傲慢脱不了干系，恺撒大帝定然沾了不少种族、肤色的便宜，一千二百年后，等践行“抵长之尽，达深之底”战略的成吉思汗君临天下，这位实打实把傲慢的欧洲人彻底打得闻风丧胆，肘行膝步将世界之王的尊号顶礼奉上，也正因如此晚上晏某人才会吟半阙《沁园春·雪》。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自斡难河源即汗位起，与其大蒙古国便开始了金戈铁马、所向披靡的扩疆拓土之旅，这位被元世祖谥号“法天启运圣武皇帝”的大人物一生武运昌隆，他率领被世人称为“黄祸”的蒙古骑兵先后征服过亚欧大陆四十余个部落和国家，据地三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真正做到了凡青草所覆之地必为其牧马之所——仅从疆土面积一项来论，罗马共和国及罗马帝国全盛时期不过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大蒙古国占下世界土地总面积的22%，孛儿只斤·铁木真“世界征服者”的威名也得以声振寰宇。 「常言道男人靠战争征服世界，恺撒、成吉思汗均是以彪悍的战功获得的世界之王称谓，那么拯救世界于水火的格调怎么说都要比征服那套更高级一点，所以六年前晏倚飒玩世界之王的梗百分之百不会有我现在这么纯粹，嘿～好像把打翻的醋坛子晒干净了，呸！继续盘正经事，拯救着世界还能忙里偷闲泡妞，这不就等于能力者做个任务顺便游戏一下人间，顿时整个动机就符合逻辑了——大概因为当时的我看所有人都是土著npc…」 长期处于信息茧房的晏清是从17年的那张封庆生情书和翁怀憬的投稿上获悉似乎真发生过拯救世界这么一回事的——《纽约爱情故事》里白纸黑字写着“给拯救世界的自己放个假”云云，而明信片上也点出了其需要面对“各种无法以科学解释的事”，再联想到鹊桥通道发生的身体失控行为，以及现在的他还时不时会被沉默术制裁一下，可怜的三金影帝甚至连克苏鲁神话的可能性都推测过。 「跟之前笃定自己是“穿越”来的我一样，总觉得像做梦似的，所以那个穿梭于三千世界的“我”才会摆出玩世不恭、游戏尘寰的姿态，这绝对是可喜的成果！就是依然搞不懂当时具体是谋划如何拯救世界的，目前唯一肯定的是计划成功了，本来都打算好杀身成仁的，也做了诀别嗡嗡嗡的悲壮准备，然后一年后，18年那封情书透露找到条剑走偏峰的脱身之法，然后晏倚飒就义无反顾做了，只是阴差阳错最后变成当下这个我…」 无由来升起几分朦朦胧胧的侥幸，晏清下意识抬头朝窗外万寿寺路一号院的方向望去，当然隔着六千多米肯定是没法瞧见此刻3005主卧亮着的那盏灯火，唯有夜空中还在不知疲倦播撒清辉的圆月见证了这一切，顺带将他的心情由“滟滟随波千万里”缓缓放空至“江天一色无纤尘”。 「像嗡嗡嗡说的那样“凡所过往，皆为序章…”至少结果是好的，而且我光着急也没用，说不定等到下个月去纽约自然就会知道更多，反正依莲是不用想了，这女人半点油盐也不进，会读心术还特别能装神弄鬼，连以前我的能力是什么都不肯讲…诶！她说的那首太上隐者的《答人》是不是在暗示时间线…」 等躁动的思绪彻底平复后，晏清又回顾起上回依莲来访时所发生的每一幕，重新琢磨之下对所谓的“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又产生了新体会，他想到一种可能性——当时霍海伦会不会是暗指做这行的时间维度通常都异于常理。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这可能意味着各个世界的时间线并不相符，而身为能力者的我和依莲可以模糊地预见这些偏差，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18年的情书里准确写下“不超过两年的那种等”，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明明死于2020年夏至前，却离奇“穿越”到了2019年立秋后，嗯？谁这时候还发短信啊，我…」 通常来说人在思路极为通畅时被打断都会不太爽，但晏清负气抄过手机扫了眼后紧接着便来了段相当真实的川剧变脸才艺展示，原因自然是此刻i-message收件箱他与翁怀憬的聊天对话框里静悄悄地躺着这样两条新消息： … 00：47，from_新晋未婚妻憬儿： ［试了试有一（亿）点难，多练练应该会好，问你噢～“callonme，idon’tneednoromancer，glitteronmyskini’mashiner，gotaflighttocatchtomorrowbacktochina.”——这句话该怎么翻译才能押上韵呢？它好怪的，又好喜欢～］ · 01：03，from_新晋未婚妻憬儿： ［有啦，我给翻成了——“有事您请电话直接讲，我没得任何关于浪漫的幻想，星梦泪痕凝肌凉，饰我晶莹闪闪亮，那什么明儿人家还要赶飞机回国，就酱～”厉不厉害～ps: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某些人的未婚夫要早点睡哦～goodnight～］ … “我瞎胡思乱想什么呢？目前最要紧的明明是如何把送订婚戒指这件大事安排进无人机方案里，赶紧摇人忙活起来…” 直接抓着手机从床上跳下，晏清在大声做了一番激烈的自我批评后便开始化身万恶的甲方连续往外拨打电话：“老莫睡了吗？我，世界之王，哦，晏清，快帮我通知乙方连夜改方案。” … ?????—新版分割线—????? … 拉胯的致歉声明： 兄弟萌，对不住啊～四月份、五月份连续出现更新拉胯的情况，期间发生了挺多事情，群里的书友应该差不多都知道，未来可能我就定居苏州了，早几天刚搬完家，开始稳定幸福的新生活，作息时间规律得很，希望以后可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给大家写多一点，写快一点，新的一月我们都要加油！ 第三百零七章 我的梦有你足矣 翁怀憬唤的这声“某人的未婚夫”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是夜晏清将其对世界之王的执着以及一堆有得没得的顾虑暂时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后边两个工作日他并未打算宅在家当只咸鱼，持续保持对乙方“高压摧残”的同时一有空便往单位新址跑，找各种理由硬蹭《红楼梦》的b/c角替补阵容排练，美其名曰“想跟新同事多交流、学习…”云云，实则在暗中狂补《迈向质朴戏剧》中的话剧实践底子，兼带还不忘偷点心得与翁教授i-message传情。 … 10：29，from_待登徒子宴请四方： ［离得愈近我愈发觉红楼如此多娇 她每个角色都无比鲜活且立体 有血有肉、情感充沛 各个带着其梦想翩然纸间 有人牵挂家族荣耀之延续 有人惦记封建家长的权威 有人心心念念着木石前盟 有人忖度着葬花还泪 有人只思量金玉良姻 有人满心眼大宅门权势滔天 有人身在红尘而心在方外 有人则身在空门心坠凡尘 有人放浪形骸却渴望坚贞之爱 有人为求铜臭而来最终散财寻亲而去 这些来自红楼梦中人的痴、嗔、贪 代表着我们戏外的人间百态 千人虽有千梦，但大多都囿于此三垢 还好我的梦是有你足矣～］ … 都说了是脑汁绞尽的暗中传情，那其实也意味着白天时段木棉与情人间消息的往来频次有大降之势，其实由头并没出在晏清身上——毕竟翁怀憬可要比她男友忙太多了，周四照常的两堂专业大课，四节独舞实操小课都没法堂而皇之地玩手机，在学生们面前小有“为人师表”形象包袱的翁教授每每收到像这种痴缠软语时，几乎都只敢趁课余或中午休息的空档对情郎做如下此般回应。 … 11：47，to___待登徒子宴请四方： ［进步神速呀某些人，嗯哼～ 一曲红楼多少梦？ 情天情海幻情身 是以得舆才会在《京都竹枝词》中写 闲谈不说红楼梦 读尽诗书是枉然 当我们沉醉于故事当中难自拔时 或许是意图从中预见自己的未来 红楼之所以为经典 远不止文学上浮白载笔的高深造诣 也在乎曹公织造一帘瑰丽绚烂的梦 却又时刻都在警醒着万千读者 是梦就一定会有出口！ 倘若我为某人仅有的梦 那他即是我唯一之出口～］ … 肉麻归肉麻，于晏清来说此类主题的打机锋交流必然像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但可惜老天爷不大爱遂人愿，又或者说出于某些他可以预见的原因，即便艰难熬到翁怀憬课程表上空空如也那天，像这种两斤花椒炒二两肉的甜蜜对线亦将大概率不增反减。 归根结底还是行程安排太密集闹的，因为周五这天翁怀憬既要管顾帝都舞蹈学院备战《蓓蕾杯》复赛等一大摊子公事，还得帮周末要出去独挑大梁的叠音词临阵磨个枪什么的，等于是说小灶将从早开到晚，而且论偷税的道行苗妙、周佩佩、易祎三位可比她那些个号称“守口如瓶”的爱徒们高明太多，晏清估计翁教授届时得处处更谨小慎微。 不幸中的万幸是托近期叠音词女团基本每晚都会被另外两位制作人抓去搞相关特训的福，特别是将苗妙收为关门弟子的赵黎平又格外认真，甚至比有求于晏清的李妔要更上心，像唱功、乐理、和声、器乐等亟待提升的门类，他都有邀来浸淫该道多年的名师大腕助阵做一对一教学，譬如鹿路便被烈火蔷薇的鼓手王澜练得叫苦不迭，朋友圈发的全是些跟苦艾酒相关的沙凋图。 要知道像常规idol那套声台形表舞以及机位视力训练强度过高什么的，兴许姑娘们稍一撒娇李妔也就作罢了，但德高望重的赵黎平那边可没人敢造次，连先团队一步回沪海的袁郁玥亦未曾缺过席，乖乖巧巧在线上等着同步参训，其余四人则每晚都得赶去草场地艺术村打卡上课。 “我的行踪难以捉摸在哪，一旦将机会大门敞开之时，你最好能使劲游起来？说真的清哥儿这词老能阴阳怪气了，所以老娘就是你从海底腾空跃起所乘着的浪花咯？啧啧，狗男女倒是挺快活啊，也是哦，小喵她们被赵老板管得死死的，而外围则有我和老章负责牵制火力…” 如此一来好歹夜间档不会被叠音词那帮丫头所打扰，算是给翁怀憬、晏清俩人留了点盼头，但也正因为这个理由在从帝舞接她下班去kapokstudio的路上，邵卿才会突兀地冒出一条调侃翁教授的金句：“总有喜出望外的傍晚等在漫漫长日之尽头，大伙真够仗义啊，殚精竭虑、夙夜匪懈为你俩的约会保驾护航。” … 『我的行踪难以捉摸在哪 butwhenibustitopen boyyoubetterswim 那么危险怎么还要追 但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我从未试过在陆地上飞起来 i''llberidin''onawave drippi…』 … 正轻声哼着新歌的翁怀憬简直被邵卿的“无耻”嘴脸给惊到了，尤其讲这句话时林肯领航员的车机屏幕上还静音闪烁着［汪迟游正在呼入中］几个大字，得亏她如今早就不再执着于同坏女人搞什么单打独斗，而等在i-meesage那头翘首以盼的晏清又属于战斗力爆表级别，所以没隔多久后翁教授便一口反咬道：“还殚精竭虑、夙夜匪懈，你要脸么？怎么不说鞠躬尽瘁！究竟谁保驾护航谁呢？我可是去正经开工的，不像某些人…” “怎么就不要脸了？？？很嚣张嘛…”尚未发现自己已被来电显示所出卖，邵卿还饶有兴致地等着翁怀憬的下文：“你继续啊～” “某些千方百计想着躲桃花的人，天天往什刹海跑比谁都勤，都不知道假装在忙些什么，好惨一女人哦～有家不能回，有工作室也不敢去，说来说去还得怪少年游、寻情记那俩男人不给力，若是这小汪律师嘘寒问暖的电话再殷勤一些…” 哪遭得住邵卿这样蹬鼻子上脸地嘲讽，翁怀憬当即心一横，指着车机显示屏上那个名字，她照本宣科般继续背道：“又或者那位大黑粉头子小作文写得再撩人一点，老狐狸哪还会有心思讲我们的空话？” “你再骂！咦！肯定是晏清对吧？哼！昨晚难道不是你俩怎么喊也喊不动才害我只能跟佩佩挤一床的，至于为啥不去咱们工作室，嘿～他大概是搞不清楚状况，真以为和咱们打工人活在不一样的世界了…” 气急败坏地按掉锲而不舍的来电，邵卿断无可能承认自己是有意躲避汪迟游，丹凤美目稍稍那么一眯，边减速边驾轻就熟着驱车转入后海北沿的她不怒反笑道：“知不知道我和老章在家帮着拦了多少烦心事，行吧～那待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题外话－－－－－－ 短小无力2000党一下，后面其实写了一长段清哥公布马甲之前起beef的故事，但怎么看都还要再润色润色… /109/109491/28525416.html 第三百零八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 17：01，to___汪迟游： “做热爱文艺的理想主义者，对生活抱有热情、敬畏与创造力！”——这确实是我前面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自我定位，但近来有听朋友聊起罗素·罗兰那句——“我绝不会为我的信仰而献身，因为我也有可能是错的。” 当时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的！我如何保证盲目的理想主义不会成为一种形式更为新颖的陷阱呢？于是自那之后我给这段文字描述又稍稍添了笔约束——“做热爱文艺的理想主义者，对生活抱有热情、敬畏与创造力，并时刻保持思辦。” 所以并没有什么只要做个文艺青年便必能俘获邵卿芳心一说，造成你误解读的原因可能在于我母亲那边传递了过时信息，虽然没指着能与君共勉之，但既然你有看到我觉得自己就解释清楚的义务。 最后，其实任何关系都建立于真实、真诚的基础上，这是我的底线和原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人间所有的浪漫和匹配皆源自心智同频、志趣相投的根本原因。 人生有新故，贵贱不相逾。 多谢金吾子，私爱徒区区。 … 以上是邵卿在帝舞等着接翁怀憬时编辑良久的微言信息，全文长达375字，突出一个态度坚决且通俗易懂，唯独最后两行出自《玉台新咏》的诗有些隐晦，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如下： “人生就是这样，相遇有早有晚，朋友有新有故；我不会因他富贵或贫贱而改变自己的待人之道。非常感谢您这番好意，但请您别再继续这令人困扰的单相思了！” 此诗的女主是位操持卖酒营生的胡姬，东汉年间算是门贱业，可面对某权贵家豪奴的调戏时，她拒绝得义正严辞而又委婉得体，邵卿也是这个想法——近来饱受汪迟游屡战屡败却愈挫愈勇的鲜花、情诗、朋友圈刷屏、尬聊兴趣爱好甚至于制造邂逅等追求攻势催残，卿美人确如翁怀憬所揣测一般早已烦不胜烦，所以借晏府高墙大院来隔绝所谓“烂桃花”的那条指控倒也没冤枉错人。 但帮着清憬二人拦下了烦心事无数亦百分百属实，是以邵卿才有底气放那种走着瞧的狠话，尤其是在苗妙决意投身偶像事业后，实质上木棉映画与两家工作室的运营管理重担均落在她和章雅梦肩上，而通常情况下老章在日常决策上又惟其马首是瞻，于是乎小小报复一手晏清、翁怀憬什么的对卿美人而言完全是易如反掌。 尤其眼下正值万象俱新时——首季节目收官期happyending即将播出，《笑东》多条海外文艺院线开画在望，各种公关策略亟待铺陈之际，而且晏清、翁怀憬不日便要启程前往沪海，总有些通告变动、行程安排之类的要务得及时知会他俩，所以这集“挨一日似三秋”后的喜出望外之夜2就被邵卿生生给折腾成了“过一宵如半夏”的煎熬时段。 “隔三差五唆使小电灯泡过来捣乱，简直欺人太甚！咱俩肯定咬着邵卿痛处了，连求饶都不管用，平时冰姐也没少蛊惑大家嗑少年游、寻情记什么的吧？哪次像今天这样恼羞成怒了，难道那谁当真去香山艺墅堵门啦？建议直接来我家找老狐狸极限一换一！” 当然这种掷地有声、硬气无比的话晏清只敢私底下跟女友吐槽，小电灯泡则指的是前一期翁怀憬工作室优秀员工李寒鸢——打翁怀憬进屋时他俩的相见乍欢到晚间十点憋得怨声载道这四个来小时里，与章雅梦一同稳坐钓鱼台的邵卿甚至全程没亲自下场，而是选择不断支使“无辜”的小厨娘找各种借口过来当传声筒。 比方以投喂晚餐来接开这场拉锯战的序幕就非常合适——民以食为天，毕竟翁怀憬整个下午连轴转了四堂独舞课，完事便直接奔向什刹海，哪怕她再小鸟胃也总得稍微进点食吧，更何况晏清一直在饿着肚子等着。 “憬姐～来啦！趁还没进棚赶紧来送趟吃的，衣服给清哥好了，快搭把手呀～保温盒直接放桌上可以吗？它扣得特别严实，我帮你开吧，铛～铛～铛！苹果凤梨沙拉、洋葱圈、小酥肉、罗宋汤，主食扬州炒饭以及他亲手蒸的素三鲜肠粉！快趁热吃吧，最底下是一份点心，姑苏特产梅花糕！嘿嘿，我还有个事儿…” 李寒鸢的首次出击可谓卡点精准，正主才刚到，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挂，引狼入室且不自知的晏清正好又被女友那香气袭人的衣物给支开了，等她拉起翁怀憬去到一旁的休息区落座，再略嫌浮夸地将晚餐铺陈满小几，小厨娘又刻意拖沓了一番后才挽着提篮欲走还留道：“你俩知道吗？老章改定的浦东凯宾斯基不久前也被退单啦！” “那就再换呗，谢谢，我只要一小半就够了～” 端得是弱水三千取一瓢饮，那么长一大段精心准备的话引子外加大大小小六七个便当盒，到了早有提防的翁怀憬这后仅浅作回应她便接过肠粉专注以小勺分割起来，直接让李寒鸢满拳力气打了个寂寞。 “……” 倒也不慌甚至还笑了笑，毕竟李寒鸢晓得自家老板就这性子，磨蹭半天她更多是在以翁怀憬为饵等另外那位过来接茬，昔日姜太公离水三尺钓都有鱼儿愿意上钩，而甫一坐回女友身边的晏清也果不其然地着了道：“那我吃另一半好了，鸢儿你把炒饭带回去吧，前边在聊什么呢？我就听清了特产和换三个字。” “换沪海酒店的事，卿姐…” 本想讲邵卿会处理来着，可翁怀憬洞悉到了小厨娘的反常不对劲，旋即收声随便叉起块梅花糕塞进晏清嘴里，再将分完剩下大半份的素三鲜肠粉推向他：“你快点食饭啦～” “卿姐确实厉害！本来老章都可愁啦，先是香格里拉卡单退款，紧接着凯宾斯基又来，一前一后的系统出错，而且附近像丽兹卡尔顿、万豪，包括宝格丽～联系了一轮，行政以上的房型全锁得七七八八，明珠台安排的金茂君悦咱们又不爱住，总不能明晚十来号人一下飞机就露宿街头吧，这事摆明有人从中作梗，可就是想不明白动机是哪出，直到她回来…” 俩人本想埋头干饭，谁知李寒鸢却不依不饶，顺着翁怀憬说一半留一半的话继续做起了展开，途中还不时抽冷子扫几眼手机，有着场外助力的小厨娘瞬间战力倍增，等一口气将邵卿吩咐的话术讲完后，她还点了点正牛嚼牡丹的晏清：“结果一见佩妈妈寄来的梅花糕，卿姐马上就把这一切捋顺了，知道是为什么吗，清哥？” 李寒鸢这段话信息量相当之密集，单只拎出被一笔带过的金茂君悦，晏清都能发散出很多事情，这地方他既熟悉又陌生，三个月前险些就住进去了，翁怀憬肯定也曾在君悦办过一回无人入住的che——作为明珠卫视的长期战略合作伙伴，老牌五星集酒店金茂君悦一直是hmg旗下大多数自制节目的嘉宾指定下榻酒店，而此番沪海之行木棉情侣以及叠音词要赶的两通告又都在沪海文广传媒集团演播大楼，所以那边对接的肯定还是君悦，毕竟鹊桥喋血事件在明珠台内部并未流传开。 但哪怕捂得再密不透风，8月10号的事都真实发生了，而这种录完首期《星语丝路》后自己的艺人孤身连夜返京，合作伙伴则直接躺着进了华山医院的灾难级噩梦对邵卿来讲绝不愿再来一回，于是对接本次清憬重返沪海计划时，她就早早地以“另有其它行程，酒店将自行解决”为由把君悦给推了，获悉此事那会晏清并未多想，毕竟纵横捭阖艺人经纪领域多年的老狐狸有点忌讳也很正常，只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想住都没辙了。 “那咱们索性就住明珠台安排的地儿呗，非弄清个缘由干嘛，反正我俩从不迷信那些有的没的，连佩妈妈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又怎么猜得出她寄的姑苏特产跟咱们酒店被退单中间的关系，除非…” 本着尽早打发走电灯泡的想法，晏清给了个有些生硬的解决方案，没错，李寒鸢首轮探班才到这实际上就已遭着了腹诽，不过发现自己升起那种想法后他心中又有几分愧疚，于是开玩笑往回找补了一句：“除非把谜面换成桂花糕，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可惜米阿姨她不嗑少年游啊～” “呵～把《唐多令》用在这还挺妙的，其实谜面应该解作北魏诗人陆凯写给南朝友人，《后汉书》作者范晔的那首五绝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大概因为佩佩家在浦东有座叫江南春的小别院，之前就邀请过我们…” 前半段听得是眉锋连连轻扬，翁怀憬差点顾不及保持慢条斯理的优雅食相了，秋水盈盈间横向晏清的同时只用几小口便咽完了那半勺肠粉，一通抑扬顿挫的分析后她智珠在握般将自己的判断道出：“我猜米懿女士还是想让大家住到她那边去，所以才会发生酒店连续退单吧。” “猛啊～看吧！还是我憬姐厉害～刚老章和佩妈妈通了电话，小别院全名江南春·环佩阁，佩佩大富婆以后的嫁妆之一，先前是合计着那边没法安顿咱们这么多人，不过现在有一新情况，某位翁教授的大粉介入了进来，还是同行哦～人家插手的理由十分充分，刚好她家另一位姑娘在江南春也有栋小楼可以暂借给叠音词住，这下房间肯定绰绰有余了，而且据说退单的法子也是这位超话小主持人支的招…” 旁边的晏清直接起立鼓掌，而新晋谜语人李寒鸢则如释重负着赶紧把几经铺垫后的终极戏肉抛将出来——翁教授的同行且还是亲近自然小主持人那也只能是郁嘉嬅教授了，而袁郁玥住自己姐姐家可不就理由充分嘛，两条暗示不可谓不明显，最后她还刻意补充道：“卿姐让我申明一下，她身份有亿点点尴尬和特殊，所以住不住得看你俩自己拿主意。” “有多尴尬？亿点点还是一点点，这位特殊的粉丝是如何上位成功的，原来主持人有十多个啊？里边也没有演员、歌手、舞者之类的吧，挨个找找看，哇，还有位长江学者，这也太卷了…” 一听晏清平时就没少逛超话，分分钟想到了要如何才能破局，可惜的是开篇即走岔道，只见他边翻手机核对名单，嘴里还边惋惜地嘀咕着：“亏得当时我还想申请主持人的，细语对广大游客群体也太不友好了！” “禁止卖萌～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同行其实是位教授呢～你不记得国剧那次袁圆找我们签名的事了吗？她母亲郁嘉嬅就是沪海大学的教授，区位经济学领域的长江学者，傻了吧…” 轻轻推了把离题到爪哇国去的男友，翁怀憬已然明了答案，也领会到邵卿把皮球踢到这边来的用意，琼鼻微微一皱，她有些犯难对晏清道：“这确实挺尴尬的，尤其是对你和老章来说。” “啊？袁圆她姐姐不是叫袁郁淳吗？淳！淳嬅秋玥，春华秋月，我懂了，所以到时候可能会见到郁教授和袁家大姐是吧？啊这…” 晏清终于反应了过来，原来所谓的尴尬是指六年前那段跟袁家的过节，思忖片刻后他端出坦然状道：“我又无所谓的，哪怕见袁郁秋都行，关键看老章她怎么说。” “老章确实不想见袁郁淳，但那位目前正在南洋拍戏啦，她有说如果跟你俩住佩佩家就没问题，明晚我陪叠音词去春卉小筑吧，清哥再来点炒饭不？ok…” 李寒鸢边对答如流边给晏清又添了点主食，首个任务顺利完成近在咫尺，不过她还是没得要走的意思，似乎想等个准信：“看来咱们成功达成了一致哈？人家可是连车都从姑苏调来啦。” “嗯，那就叨扰佩佩一家几天好了…” 既然困扰不复存在，翁怀憬也很干脆地如其所愿，随后借催促晏清为由她端汤送起了客：“喝完它，我们赶紧开始吧～” “等一下，那里离东方明珠不算太远吧？我…”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晏清又冒出一新问题——突然想到换住址可能对无人机计划有影响，所幸光速得到了李寒鸢的摇头确认，他讪讪一笑掩饰道：“没事，就随口一问，寒鸢，要麻烦你让卿姐得空帮我俩备几份程敬，空手登门有点不太像样诶。” “程敬？是礼信吧～好的，那她肯定会说选几样然后找你俩拍板，我就先撤啦…” 终于，李寒鸢终于笑眯眯离开了，走前她轻飘飘留下句令人肝儿一颤的话：“饭就先不收了，反正等下还要再来的～” … round1，datingtime：?30min（分钟） 暗中被牵手憬负气甩脸：「你要笨死～」 死活不肯放清疯狂自责：「怪我嘴贱～」 … ?????—新版分割线—????? … 这章补上周的，我有罪——拉胯血书～ /109/109491/28525417.html 第三百零九章 终不似少年游(加更致谢lina的娜盟主) “程敬、程仪都是指旧时赠送旅行者的财礼，如果想说初次拜见长辈所送的礼物那也应该叫贽仪，《左传》有云：交贽往来。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鸟，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粟枣脩，以告虔也。这平常问邵卿倒还适合，可你不知道她现在正愁没由头挑事呢，车开进后院门口我俩都没吵完，上赶着给人送把柄是吧，你呀你～” 信息不对称导致输得一塌糊涂，耳鬓厮磨的复盘期里翁怀憬总算找着机会将先前那番斗嘴的后续分享出来，若非如此晏清甚至已怀疑起乖乖巧巧的小厨娘是不是突然被魔鬼附了身——进棚录三段干音的工夫，不到半小时，李寒鸢再次杀至，一点没让人失望，除如约带着几份矩周规直的拜谒礼单外，她还捎来了最新的要闻汇报。 “《千与千寻》执行导演人选定了，康总力荐的谢婉莹得票数最高，公司希望项目能快点推动起来，沪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同仁们一直在等主创团队凑齐来开kieeting，谢指导提议时间最好定这周六晚上或周天上午，因为她这会还在狮城跟组，要请假飞回来，届时詹总也将全程与会； 另外就是沪交那边《梁祝》首次商演定档在mercedes-benzarena（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17号晚上19点，梅总监打电话过来说晏清曾答应他会尽量携女友出席并参演的，问咱们计划是否有变，还提了嘴目前hso的钢伴和竖琴熟练度和默契程度差强人意； 以上两件事儿都是刚得到的书面确认，卿姐意思她和老章不敢妄作主张，让二位老板看着吩咐…” 这回基本摆脱了对后援团的依赖，特别前边两截话，渐入佳境的李寒鸢将邵卿那种皮里阳秋、你奈我何的口气学得有模有样，直到被晏清、翁怀憬俩人行的注目礼盯到俏脸通红，她才吐着舌头忸怩不安道：“只是个无情的台词机器罢了，别怪我哈～憬姐，先喝杯蜂蜜沁柠水润润嗓子吧～” “先讲正事，贽见礼来有坚果、腊三味这套，玉佩和字画的钱我晚点转她，《江湖噪音》只录一天对吧？来得及就定后天晚上！至于配合演出之前袁圆也提过…” 当然翁怀憬也够狠，邵卿摆明想自证其案牍劳形且牺牲甚伟，那大家便见招拆招、公事公办好了，虽然两件事明面上都是冲晏清来得，但本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思，她甚至没跟男友商量就直接应下：“我俩当然都会参演！” “这也太快了吧…得叻，那我马上回去跟她俩汇报～” 稍稍愣了愣神，李寒鸢并非意外于清冷疏离的语调，而是诧异自家老板敢于替晏清做主的果决，不过她还算谨记着工具人行为准则，打算收拾好餐盘就乖乖撤离。 “呃…等一下，寒鸢…” 这下可苦了将秘密惊喜安排在了后天晚上的晏清，偏又无法直白说明理由，他只好边冲翁怀憬狂抛媚眼，边弱弱表达着修改意见：“项目启动会改周天上午，其它我都没问题。” “嗯～就按倚飒说的来吧，东西也别收啦～回去告诉她…” 未婚夫面子翁怀憬还是肯给的，不光没去纠结晏清支支吾吾的具体原因，眉目传情间她那平仄分明的小尾巴还又悄然归了位：“有什么招都使出来，我们一并接着～” … round2，datingtime：?0min 夫妻同心憬顾盼流光：「且放你一马～」 其利断金清目挑心与：「暂容我保密～」 … “算算行程三天三晚基本全满，谅邵卿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之后争取都按这个效率解决，走～进棚，咱们继续，下一首该《执迷不悔》啦～唔，那些文玩字画几乎都是以前蒙带着收藏的，真没想到同样执迷不悔的她竟舍得割爱，虽然嘴上从不说，其实对我真的很好了…” 小小扳回一局，重归二人世界的翁怀憬在开心之余又不禁流露出对邵卿的怜悯，绞着手踱步进录音棚又再放空了十来秒后，她颇为女儿姿态地探头对守在监视窗口外的晏清握拳喊道：“少年游pass！要全力帮坏女人走出迷堆，找到世间唯一契合的那个人。” 关于邵卿还留不留恋蒙信源这点目前看来尚存疑，但在胜负欲上她必然是执迷到了某个境界——由于《执迷不悔》是整张专辑中较为罕见地，需要翁怀憬完全敞开嗓子去演绎的歌，所以当中有适当做几遍调整，而等晏清比出ok手势时，李寒鸢又带着邵总祭出的第三招登门造访了。 “咳咳咳～中午不是告诉你王菀兮收到小样后非常惊艳么，直奔闪星缠着邓文斌磨到现在，听楚天老板陈总的意思，这姑娘打算发条细语加深一下情绪好连夜录完，他实在怕又犯什么忌讳，不想再触我邵某人的霉头，所以陈燮阳让人直接把文案发了过来，态度还特端正——请邵卿邵总审核，累了，不想再背锅了，鸢儿受累再下趟楼去读给正主听吧，开始啦～ … 斯凯岛波特里的手风琴三重奏 valerie蛋糕店的牛奶瓶 圣诞集市上的旋转木马 徜徉于高地森林间的小精灵 卡尔顿山顶一起许过愿的流星… 那些美丽的曾经 你对我好的场景 终于随着星轨流转、车轮滚动 逐一碾作尘埃碎片 即使再留恋、再不舍 也得朝前看了 毕竟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 好听吗？清哥又双叒叕写了首不可思议的作品，他像从上帝视角见证着这段感情由始至终那般，将我当下最隐秘、羞于启齿的情绪揉进歌词，另外还想特别感谢亲爱的憬姐能在demo中献声，让菀兮学到很多很多…” 又是拎着个包杀来的，李寒鸢先声情并茂地履行完难度极高的复读机任务——期间甚至需要插入段音频来配合，顺手还传了邵卿与王菀兮的聊天截图给翁怀憬，这些都不算结束，紧接着她再将打击火力瞄向正打算凑到女友身边的晏清：“后面的就不继续照稿念啦，憬姐自个看吧，烤了点芒果布丁，清哥要来个嘛，我这还有份同时cue到俩个你的，特好玩！咱们边吃边看～” “俩个我？怎么说，噢，骂得挺狠啊，廖湘生？这人是江湖噪音的参赛rapper吧，就那个〈满汉全席我只馋肉，吹牛不押韵賊难受〉，aka叫…” 仅粗略扫两眼递到眼前的长图文，晏清便知道原来自己被diss了，虽说最近忙得不亦乐乎，可《江湖噪音》热度较高几期他都有找时间补看，所以对骂人者的id还算有些印象：“菠萝头？” “对！廖湘生，aka叫菠萝咕噜肉啦，若蓠姐点过名的，入围巅峰对决的五大刺头之一，昨儿不是揭秘了你的马甲么，担心这帮坏小子前倨后恭把人设搞塌，李总晚上六点半左右专门找老章电话聊了好久，合计干脆让节目组先打轮预防针，可能是意思没传递太透，阴差阳错被理解成是暗示他们适当放放水，然后就中二病发作，五个人都整了怼天怼地的活…” 整段话李寒鸢只字没提邵卿，但晏清心里明镜似的，没人指使章雅梦决不会酿成如此低级的沟通失误，这定然是某人在试图破解他和翁怀憬的二位一体策略——分而治之，逐个击破，简单、粗暴却有效，末了小厨娘画蛇添足的激将法也能佐证：“但只有这条最为喜感，反正你第一条细语又不能交待在这，就当看个乐子吧～” … ?????—新版分割线—????? … 先更，后面可能还会再调整一下，另外真的要感谢娜娜上的这个盟主，以及她不离不弃、持之以恒的对我进行物理催更。 －－－－－－题外话－－－－－－ 章节名出自刘过的《唐多令》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舟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不?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109/109491/28525418.html 第三百一十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 “想发就发呗，可以转达王菀兮，真爱并不代表情侣之间一定永不分离，而是意味着哪怕暂时断开关联亦无从动摇彼此，至少就目前乐哲轩的所作所为来看，她错过的确实不太像爱情，另外这起《江湖噪音》的误会,em…真有必要吗？邵卿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不怕我拿手机转上一句…” 李寒鸢的激将法没把晏清说动，倒是一旁的翁怀憬被刺了个正着，囫囵几句回应过王菀兮的示好后，她眉锋转而一扬脆声清吟道：“来自渝城两江流域曼妙的水，冲走勒些魑魅魍魉乱叫滴鬼！” 随翁怀憬这通罕见的护夫狂魔发言一道向李寒鸢递出的还有她特意亮着屏的电话,上边赫然显示着那条此刻晏清还在细品的diss向长图文。 … 是否转发廖湘生的细语？ · 来自渝城两江流域曼妙的水～ 冲走勒些魑魅魍魉乱叫滴鬼！ · 2019年11月14日，19：41 最近一次编辑于5分钟前： “不容易啊，终于你小子也要红啦！兄弟们一个接一个都走起来真好！华语乐坛总算跟国际接上轨咯,坐等说唱登堂入室、打入主流，将来大红大紫火到断层绝对是不可抵挡的时代趋势！” 类似的奉承话自打夺得第三期《江湖噪音》金麦克风后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没错，我确实红啦！甚至都有点小膨胀，数字单曲销量激增，各大平台粉丝总数由九月初的十来万出头涨到现在四百二十四万，高达三十七倍的提升！连演出费也差不多翻了二十倍——这情况你搁谁谁不膨胀？ 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所有的膨胀差不多全在今晚打了个止，我清醒认识到原来说唱并没有火，火的不过是其他东西而已，事由mc山猫、kt野火、戚思诚toy、常青raven四个的小作文讲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再赘述，不过依然有几句realtalk得一吐为快。 最开始得知三金影帝要来巅峰对决找大伙切磋的消息时，底下其实是欢声连连的，首先罗导金玉良言我们肯定能听进去，格局要打开,多盼着点把说唱蛋糕做大做强之类的，然后是battlemc群体虽并不怎么欣赏《心中的日月》,但那位毕竟近三个月内一己之力主宰了华语流行乐坛，而且《离骚》整首歌（包括beat）确实足够顶，最后我们也承认这当中或许还有几分想在各自擅长的领域看他吃瘪的小九九… 可不管怎么说晏清这种主动脱离舒适圈，站上八角台的行为非常hip-hop，值得所有人respect！讽刺的是这些只是我们在一厢情愿，信了他镜头前的惺惺作态，没想到背后还有骚操作等着——临近比赛找导演组递来句友情提示：“翁教授届时将以thdyinthemask的形象出席巅峰对决，与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另一位或许也会准备个大惊喜，譬如化身某位嘻哈古早大神之类的，如果各位的verse准备得用力过猛，后天小心下不来台哦！” 这不就一典型的爱惜羽毛、想赢怕输！于是群情激愤下kt才用“又当又立”骂街，其实拿兄弟伙当垫脚石什么的，拳头捏紧忍忍也就过了，毕竟大家都得赚钱吃饭嘛，被踩一踩并不丢人，气的是明明暗示放水路子千万条，偏偏选个最能恶心人的，他也配碰瓷issacyen？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觉得竖在thdyinthemask旁边随便摆几个嘻哈pose,再凑堆无底线捧臭脚的跟班就谁都能扮演神，等于说大家还得服侍到位、作戏全套咯？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首先对不起翁教授！百分之一万的respect给到传奇的面具女士，我们依然非常敬重您，其次也跟幕后人员道个歉，尤其是负责传话的罗导，夹在风箱中间太难了，一个劲道歉也在不断规劝大家平复心态，但这种退无可退的原则问题我们真没办法让步，还是回到一开始那句——原来说唱并没有火，火的不过是其他东西，相信看到这儿的各位看官应该都懂火的其实只是资本重金打造的流行文化符号了吧，也许在他们眼中hip-hopmusic是件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具，仿佛人只要有嘴巴、懂押韵就能给强捧成神。 没错，兄弟伙参加《江湖噪音》后或多或少多挣了点钱，热搜上过好几个，raven还自嘲说身家暴涨，但这些都只是浮华背后的虚假繁荣罢了，别不信，现在细语、迷谷、磬韵三大主流音乐app华语说唱份额占比只有5%，肯定有人想说大家爱用磬韵听说唱，那边是要高点，但也仅仅9%。 要知道去年华语至尊金曲榜播放量前一万的新歌里，说唱仅494首，这其中还充斥着大量被称为hip-pop的短视频跟风之作，里边虛张声势的假rapper们简直薅光了全世界黑人的脏辫，哦，还有墨镜、金链和潮牌，他们戴名表搂模特驾豪车，飞叶子纹身吞云吐雾，然而从lyrics到beat，自flow至rhyme全部垮掉，这就是华语说唱的现状，反观太平洋对岸，说唱发源地现在什么情况不用多说吧，b榜前一百首歌里面日常七、八十首rap作品，论荣誉地位，别人家的摇滚名人堂早都对说唱og敞开大门了。 越比越气！越想越火，结果又扯远了，悲观点讲，其实我之前就感觉说唱在华语乐坛成为主流的可能性很小，不过心中依然固执地认为——不管怎样嘻哈至少会一直存在，因为只要有人还在坚持就有希望，直到今天，在见识到资本为制造节目效果宁可不择手段也要捧出一个虚假的完美偶像后，我才深刻意识到原来hip-hop在这片土地上已危在旦夕，甚至到了需要每个热爱rapmusic的人站出来，扛起旗帜、携带火种坚决跟faker做斗争的地步。 所以直接发徼文@晏清，任资本再怎么粉饰包装，假的永远真不了，你一定不知道吧？贵圈想蹭的那位曾在《bloodgang》里说过：真正的说唱，脱胎于街头，挣扎于生活，是虔诚的信仰，是血脉喷薄的肾上腺素，是藏匿在枪声后的温柔，是愤怒时恶狠狠的反击，是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永不屈服的质疑，是毫不妥协地握紧拳头，是站在麦克风前大声地、竭尽全力、不带喘气地表达态度！ 我们决不会放水！因为keepreal才是说唱的底色，好不容易走到最后，我们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场赌上全部人生经历的，真正公平的决斗，但晏清会给机会吗？希望能吧！否则真不配站在面具女士旁边，听着！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应下这封战书！ 代表纯正的hardcore华语硬核说唱开山怪mc山猫，西北地区hip-hop代表厂牌lzm主理人、铁麦三冠王kt野火、flow快得像高速公路，能驾驭任何风格伴奏的天府说唱神童戚思诚toy，一口气在台上连喷108组脏词不重样的渝城battleking常青raven，以及鄙人宇宙说唱联盟厂牌坐馆廖湘生正式向晏清宣战，以上每个字都来自五个愤怒男人灵魂深处的呐喊！愤怒就是我们枪膛里的撞针，喷出射向faker的致命子弹，time！ 最后，鉴于今天看热闹的人有点多，眼看直奔热一的大节奏，那些最近才开始听说唱的综艺粉丝们先别着急开骂，请允许我科普下某位无辜被冒犯的神——issacyen，翁教授的上任音乐搭档，游走于人心之上的纽约街头诗人，由于重解构了说唱音乐的节奏和极擅人文关怀与神性的观点表达手法，被米国业内广泛认定为新饶舌时代的奠基人，对了，他其实还曾在《死亡弥撒，deathgone》中唱过：“出卖灵魂给撒旦换不来荣华富贵，嘻哈这场游戏的主题永远不会是金钱名利，而是遵从内心抉择去实现知行合一。” 和现在这帮打扮得一个赛一个骚包的假rapper比起来，穿着印花帽衫、从不示人真面目的issacyen真正清高得如一位圣人，多希望喜欢hip-hopmusic的年轻人是先认识这样的rapper——从布朗克斯帮派窝里一拳一脚打出来，却始终不曾忘记初心是爱与和平的街头艺术家，要是大家先听到的是他的作品，此刻应该更能和我们感同身受吧，因为那些才能算有深度、坚定和思想的说唱。 — spotify超链接下方自取： — ?·《bloodgang》，街头派对 ?·《deathgone》，死亡弥撒 ?·《afterbefamous》，成名之后 ?·《skincolor》，天下大同 ?·《earthless》，危在旦夕 ?·《fifteendaystogo》，黎明前的至暗 ?·《purewhite》，圣洁无瑕 ?·《everytongueconfess》，虔诚不欺 ——细语官方认证：嘻哈音乐人、《江湖噪音》巅峰对决入围选手，廖湘生 …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该学习我自己？生怕没节目效果是吧？全员化身幕后拱火达人，他们是不是连姜瑭、傅若蓠也瞒着？好啦～看到了，嗡嗡嗡别生气哈，咱教授的形象包袱不能不要的，有反击dissback，不过懒得在细语上回丫，干脆寒鸢你让明珠台继续代为转达吧，就说…” 作为当事人整篇diss看下来，其实晏清心态还行，不过对面既发徼文又下战书的，玩得这么大都要被五个人群殴了，他也确实没法安稳当乐子人让翁怀憬替自己强出头，双手打起节奏分明的响指，身体跟上小幅度晃动，晏某人信手拈来便弹出一条“前世”嘻哈圈知名度甚高且应景的金句：“我户籍长…在帝都觉得自己乡里别，你个什么县的野仔还敢如此猖獗，一起上一起上你们全都一起上，看老子一挑五你们五个一起上！” “哇～清哥这段超猛诶，还好录了下来，再听一遍，嗯那什么我跟廖湘生算半个老乡，他就隔壁醴县的，所以这句应该是——我户籍长在帝都觉得自己乡里别，你个醴县的野仔还敢如此猖獗，精彩极了！” 典型地纵火无惧风疾，李寒鸢不光完全没得防备翁怀憬细语发飙的意思，在晏清夹杂湘南方言与普通话的dissback讲完后，直接拍手叫好的她甚至还主动帮着完善对手信息。 “嗯哼～那就这样吧，不过细语还是得发，我刚改了一下措辞——嘻哈作为种包容度很高的音乐形式，具体表现何种意图其实更取决于用它的人，有些人把rap当药，有些人把rap当刀，而想要生存就得适应环境，将同一朵花移植到不同的土壤里开出的颜色也会有差异，不换种活法等待它的结局可能是枯萎！聪明人应该都看得懂吧，寒鸢…跟你说个事，边走边说…” 转发完细语翁怀憬抬头一看，时间已近晚上八点，晏清也心有灵犀地瞄了眼挂钟，这轮差不多耽搁一刻多钟，眼神交错中俩人眼底都有些无奈，稍加思索后她将李寒鸢唤来身边，再细声软语叮咛着一路给送出了录音棚：“回去帮忙劝劝邵卿吧，别继续耗下去啦，我认识到她是忙工作才呆这边很晚了，还有个事，咱们后边三晚都在沪海，专辑录制进度如果落太多会填不上的，我俩真是很赶也不需要送吃的，走吧！倚飒，快点改《闷》的效果器呀～” … round3，datingtime：?20min 河东狮吼憬回首秋波暗度：「开演～」 拄杖茫然清当即妇唱夫随：「得叻～」 … 就为能好好谈一会恋爱，哦不，台面上的说法是想安静赶会专辑进度，翁怀憬都忍辱负重到主动跟坏女人低头认错了，连秘技背身单打也一并祭将出来，但即便她服软如斯，办公楼那头的邵卿却依然没有收手的意思，大有将其繁冗的日常工作轮番展现一圈的架势，于是乎录音棚外北风嗖嗖往里头灌，可怜的李寒鸢被她驱使继续着接二连三的探班攻势。 … ?????—新版分割线—????? … 兄弟们，憬儿一等星了，官方会出一套ssr卡牌，包含两张图一个语音包，这周我打算精细做一份需求表以及两幅相应的分镜图，包含鹊桥通道喋血事件的翁怀憬女武神卡，以及翁怀憬，女儿情眼神戏隐藏卡两部分剧情，所以上周更新鸽了，这周我还有一更，势必要把剧情推进到沪海地图…… 另外就是关于声优的，我请来的声优阵容确实非常优秀，她们也很努力制造出了很多精彩的同人内容了，所以大家如果觉得不够看，我觉得可以回过头重新配合着憬儿、阿卿、喵喵、老章、佩佩等人的语音刷一遍，体验一定会更加好～ /109/109491/28525419.html 第三百一十一章 轩然大波 round4，此轮与即将踢馆新网综《训练营，偶像计划》的reduplicatedworlds女团有关。 拢共华娱偶像女团市场体量就那么大，背靠四位顶级制作人的叠音词无异于过江之猛龙，必然会招来自忖要被抢走蛋糕的人忌惮，反正邵卿随手一截就搜集到三十来份泛娱营销号以及各路站姐的预热细语让李寒鸢过来念，对手的套路并不复杂，吹得天花乱坠的捧杀内容里夹带点拉踩前辈的引战暗箭，末了小厨娘还好心附赠一份由章雅梦加急赶制的简报——上边涵盖对诸家水军丛属关系的分析及她推测的幕后推手们等关键信息以供晏清、翁怀憬俩人参考。 “最后一位重要怀疑对象是王鹤洋，神佑之女的老板兼经纪人，就原本要来录踢馆赛临时想抬个价结果被咱们顶掉的那家新生代女团，现在节目热度炒高了不甘心所以想恶心一下叠音词，这个动机也很合理，而且卿姐有线人抓到姓王的昨晚还在朋友圈阴阳怪气过，他说什么坐等细语皇族团闹大笑话，12cm最萌身高差必将导致团舞出问题之类的，idol可不像嘻哈圈，通常指桑骂槐几声都算蛮过分的…” 尽职尽责的李寒鸢边察颜观色，边提气把语速拉得飞快：“喵喵破防得直跳脚，本来就在跟妔姐闹别扭的，不是佩佩劝着她肯定直接撂挑子，原话哈——李妔把我藏的那碗大米饭给倒了，气死了！八粒麦豌豆、两朵西兰花就是晚饭的全部，吃都吃不饱谁稀罕当女明星呀，居然还要被人笑话腿短，喵爷不去了！” “就算找到幕后主使又有什么意义呢？把自己该做好的事做到极致，到时候台上见真章！让人无话可说就行啦，明儿白天我会负责管她们《霓虹甜心》的团舞，另一首分给倚飒吧，他有做大改编的，回完了…” 信息海攻势下翁怀憬的应对干脆利落，可谓一力降十会：“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就这样直接复述给邵卿吧，另外，我俩都相信小喵有足够的韧性。” round5，李寒鸢将海外版译名定为thelegendoftheswordsman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烦琐冗长的映前宣发工作一整个搬来了录音棚汇报。 根据事前签订的首轮海外上映协议来看，涉及二十三个地区、国家一百七十四家独立文艺院线旗下近六百馆影城，参与排片的银幕一千余块，这声势远选超出半个月前国内那波木棉映画在发行领域的小试牛刀。 受《才华有限公司》海外版——《talentlimitedco.》s1ep09在flix付费点播量破五千万次、全球互联网电影资料库imdb口碑持续走高、学院评委嘉评如潮，特别是issa马甲曝光等一系列利好消息影响，这两天几乎所有北米院线都扩大了各自的预期轮映场次，大有趁热狂捞一票的想法，这种情况甚至让木棉映画内部也产生了不小的分歧，于是邵卿便选择把矛盾升级到清憬两位甩手掌柜这儿。 “东海岸形势一片大好，光是纽约的ifter、quadcircuittheater、emavige这三家院线联盟就打算加码七十八块银幕，波士顿的增幅也超过了五十块，纽黑文二十九块，费城三十一块，华盛顿二十五块，普罗维登斯、布法罗、匹兹堡等地由于统计结果尚未完成，顶峰影业手上还没得具体数据，但肯定都有所增涨，细语的康总甚至笃定再等两天西海岸、南岸、中部的排片量也将飙升，但沪海文广那边认为他们这样子搞有些过于激进，额～我还能继续么？好的，已经讲得差不多了，马上完…” 顶着晏清不断的眼神催促，李寒鸢好不容易才将汗牛充栋的数据罗列完，期间翁怀憬除了锋眉轻扬外并无其他表示，但小厨娘深感气氛已压抑到令她坐立难安，于是当机立断长话短说道：“东海岸新增的银幕大多在非裔传统集中的区域，但清哥又并不是黑人，这种打擦边球营销玩起来容易引火烧身，等于说hmg跟细语影业意见相左了，现在就看咱们的意见，所以你俩手上的票要怎么投？” “一定有东弗莱巴许那家quad对吗？布鲁克林的easttbush，嗯！那么…” 之所以铺垫那么多，邵卿其实也倾向于该稳一手的，可偏偏翁怀憬却在悄悄飞了晏清一记软绵绵的白眼后给出个南辕北辙的答案：“我赞成，下一首该录《等等》了吧？走啦～” “我，当然是跟着怀憬走，继续录歌了，寒鸢，这样子闹下去不行的，你再帮忙带句话…” 依直觉来说晏清是要投反对票的，但这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妇唱夫随，而且眼下也顾不得非裔票房吃不吃得下、东弗莱巴许的黑人区又代表什么了，软硬不吃的邵卿才是亟待解决的头等要事，等翁怀憬进棚后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小小威胁一声：“别真把人逼急啦，小心我真照她那群学生们建议的那样，拿赌约帮卿姐把相亲给安排上！” 威胁生效简直立竿见影，招呼都不带打的，某人驱起领航员一脚油门便跑了路，说实话连晏清自己也想不到拿捏住邵卿的命门竟如此容易，反正在这之后再也没人下来烦扰，他跟翁怀憬终于实现了边谈恋爱边工作的自由，可能是情侣搭配干活不累，也有可能是翁教授意图自证清白，俩人着实在专辑录制上展现出倍道而进、流星赶月之高效，至少从结果导向来看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如胶似漆的约会之夜足足持续到了周五凌晨三点，拢共十一首歌的《我们在终点重逢》竟已被录得个七七八八。 半夜三更人去楼空且又天寒地冻，这一晚的后续就是发现自己被扔在kapokstudio的翁怀憬义正严辞拒绝了晏清的留宿请求，俩人趁着月黑风高的遮蔽来了波牵手散步归家，完全沦陷在甜蜜爱情中的三金影帝压根不清楚继前半夜被《江湖噪音》五刺头轮番diss后，一场更大的大风波也正因他而起。 事情说来跟马文·戈麦斯所谓“让东海岸抖三抖”的大动作以及round3廖湘生cue到的摇滚名人堂有关系，其实若是邵卿晚上能稍微再杠久点肯定能通过round6或者7及时反馈下来，可她偏偏提前回去睡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清憬俩人对老马文一定会搞出点什么动静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打周三联席会小范围地放出那些猛料后，想都不用想与会各方都已紧锣密鼓开始在发力了，只不过晏清决计料不到这位玩得如此之猛——区区四十八小时不到，蛰居沪海数年的波多黎各老头竟依然能在太平洋彼岸炮制出一场席卷整个米国说唱圈的世纪大beef。 谈起beef最先得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彼时正值嘻哈文化形成之初，所有的mc（microphroller，麦克风掌控者）在台上跟随dj节奏带动现场氛围时基本就只有吹嘘自己、谈论他人及攻击对手这三板斧，而被骂（diss）的mc往往都会选择以更犀利地言辞骂回去（dissback），于是乎也就随之产生了beef，可能是历史之必然，此间嘻哈文化发展史与晏清“前世”并无太多出入，一样伴随着各种精彩绝伦的beef。 当这种特殊的diss文化体现到hip-hop音乐人身上时，渐渐衍生出了disstrack（diss曲目，即有条理的diss），而且被牵扯进去的当事rapper不光会以针锋相对的作品来做较量，同时还会招朋唤友发歌为己方助阵壮声势，如此一来矛盾等于扩大到了各自厂牌间，再算上外围被波及到的其他rapper也有可能随时参战，通常一起beef能诞生数十首新曲目，因此业内坊间广为流传着“beef是第一生产力”的说法。 这种说法其实讲的是beef结果该由rapper们最终呈现的技巧和歌曲质量来定义胜负，做出更好的歌才是嘻哈音乐人的终极目的——能戳及争执中对方痛处的同时又不失艺术性才是真正的强者，比方说有针对敌人的梗，既有潇洒的wordy，也有凶狠的flow，再加上有攻击性的封面或者mv，但这一切随着匪帮说唱音乐的兴起变了味，脏话连篇、血腥、枪击、威胁、暗杀、屠戮…更多街头帮派元素的融入进disstrack逐渐改变了beef的调性。 久而久之在这种调性下形成了某些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哪位说唱歌手被同级别对手diss后无法很快作出回应或还击得不够狠都将会被所有看热闹的同行与乐迷耻笑，要知道通常在现场演出时rapper们最受欢迎的曲目就是各式各样有梗有屎尿屁的disstrack，可以说双刃剑般独特的beef文化成就了说唱，也在一定程度桎梏了rapmusic让其难登大雅之堂，晏清、翁怀憬之所以没料到有这出是因为之前issa这个马甲从未被卷进过任何一场beef，但他俩好像都忘了身为东海岸嘻哈大咖的马文·戈麦斯最出名的点恰恰正是因为此人对说唱界唇枪舌剑的游戏拿捏得炉火纯青。 导火索是billboard公告牌音乐奖，这家由米国知名音乐杂志《公告牌》在1894年11月1日创办的音乐奖，与格莱美奖、全米音乐奖（ama）并为米国最具影响力的三大年度音乐奖，本次公布提名的时间定在了帝都时间周四晚十点，正好卡在了ama和格莱美之间，今年又正值billboardmusicawards创立125周年，《公告牌》除年度奖项外还特意重启了千禧成就大奖（millenniumaward）这是billboard颁奖典礼设立的一个至高荣誉奖项，用以表彰在音乐领域有杰出造诣以及对音乐事业有巨大贡献的歌手，获得说唱类ma大奖提名的五位说唱音乐人名单中issa的名字赫然在列。 … 街头诗人issa 提名理由：迄今为止，issa发行的全部数字单曲（共八首）全球累计销量均突破了五千万首，纽约说唱之王虽然从未发行过正式版专辑，但其作品在内容、技巧、制作、整体性等几乎所有评价层面上来看就是一张最能代表hip-hop的音乐专辑，就像死忠粉说的那样“如果哪天hiphop的世界被摧毁了，那么只用iss.y这八首作品就可以完成对历史的重建！” issa作品题材从个人经历蔓延至人文、时政、宗教、社会关怀等诸多方面，犀利坦率的歌词不仅揭发了街头生活的黑暗面，更是批判当权者的丑陋嘴脸，贴切抒发了民众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引发人们对现实生活，对社会环境的思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rapper，而是一位充满人文素养的音乐艺术家。 … 余下四名入选者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包括知名政治说唱团体thuglife核心成员oppoc，已故西海岸说唱巨星dr.superdr4g，开创trap风格的南部说唱天王travismane，以及传奇白人说唱歌手、全球最大的嘻哈音乐厂牌halfjam创始人christopherrid，再加上代表东海岸的issa，刚好每个地区、人种皆有代表，更巧的是这五位还都属于那种均有暂时未能达成入选摇滚名人堂硬性门槛但又呼声极高的说唱og，于是这次千禧成就大奖也就成了给他们排名定辈的最佳契机，所以奖项提名一经发布在推特热度便持续高攀，不得不承认billboard在话题性、平衡、政治正确上拿捏得游刃有余。 … “intherulesofthehalloffameisnotfixed，anyspiritmakeyoungpeopletogetherisunderourtinuousattention，foreseeinthefewyearswillcertainlyhavemorehip-hopmusicartiststojoinus，ipersonallyfeelpositiveabouthavingamillenniumachievementaerformerasanimportantbellwetherforinduintotherodrollhalloffame.“ … 摇滚名人堂与博物馆（therodrollhalloffameandmuseum）基金会新任主席、知名音乐历史学家、柯蒂斯音乐学院教授johnsykes这通发言让论战晋升白热化，旨在扩大基金会影响力的sykes教授坦言名人堂的入驻规则并非一成不变，任何能将年轻人连接在一起的精神都会受到评委会持续关注，可以预见未来几年肯定将有更多的嘻哈音乐艺术家加入进来，他本人对把千禧成就大奖当作抉择下一位摇滚名人堂晋升者的重要风向标这一观点持积极态度。 在此之前互联网上绝大部分的热度均是由日常不大对付的各区狂热嘻哈粉撕逼所贡献的，而风向标一说出来后，dr.superdr4g的遗孀和堂弟率先下场表态此奖非超级药丸博士莫属，稍晚些oppoc、christopherrid也通过社交媒体发声未来将全力争奖，以性格偏激著称的radricdavis则直接混了首《thatsh*tismine》当作回应，唯有彻头彻尾消失五年多且生涯从未发行过正式专辑的issa被大家自然而然地当作敬配末席的局外人，然而马文·戈麦斯只用了一条推特外加两张图片便入局成功并籍此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 light-shadowinterwave，narratingtheillusionofspace-time，legendaryswordsmauringtheking"sreturn. 光影叠幻，对话时空灵感；传奇侠客，上演王者归来！ · 图片1.jpg · 0:00a.m.etoh，themartirtepicmasterpiece《thelegendoftheswordsman》starredbyoscarbestsuppactresslina_jungleandesefamousactortsingyimwillbeingoutattheatersnationwideofifter，quadcircuittheater，andemavigerightontime.thelegendarylegendoftheeastcoastissawilsoshowuplegendarilytoassisthislong-familiarparthdyinthemask.meanwhile，thekingofnewyorkalsoaskedmetosayhitoalltheoldfriends. 东部时间18日零点起，ifter、quadcircuittheater、emavige旗下各大影院将准时开画由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翁怀憬搭档华国三金影帝晏清的武侠史诗巨作《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而东海岸传奇中的传奇issa也将以最为传奇的亮相方式助阵他的老搭档面具女士，同时纽约之王还托了我向各位老友们问个好！ “heynewyork！ijustfeelsobadcuziknowpeoplearemadatmesinceihurriedaway.manireallymissithereandthebillboardallright？” “好久不见，感觉如此糟糕当我了解到大家至今还在埋怨我的不辞而别后，兄弟姐妹们，其实我也非常想念纽约和公告牌的！ · 图片2.jpg … /109/109491/28525420.html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愿意 推文这两张图配得非常之讲究，首张对应的是开头那句偈语：光影叠幻，对话时空灵感，传奇侠客，上演王者归来～issa以一身经典兜帽造型的剪影出镜于《thelegendoftheswordsman》电影海报正上方，俯瞰着东方与其笑傲不败的水墨色江湖，画面中晏清所饰演的令狐冲并未现身，而领衔主演名单上又有他，马文的言下之意深藏不露——“别说我没告诉你们，晏清既是传奇中的传奇issa，也是侠客中的侠客令狐冲。” 文末则是一张贴满数据、表格的论文截图，马文特意标注了出处——援引自johnsykes研究嘻哈音乐流行趋势的最新研究报告，发表于《journaloftheamerimusicologicalsociety，米国音乐学会杂志》的该文浓墨重彩探讨了issa八首作品已累计被全球嘻哈音乐制作人采样324次一事。（数据统计截止到今年六月份) 324，这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等于说平均下来每首歌都被sample了40次，相比之下dr4g最辉煌的专辑《deathrowdayz》每首歌只平均被sample了15次，另一位提名者christopherrid2003年斩获格莱美最佳说唱专辑的《checkitout》这个数值为17次，而trap先驱radricdavis的钻石神专《dirtysouth》每首歌也就被sample了20次，最惨的oppoc采样值仅为个位数，所以马文的潜台词不言自喻——“issa就是最屌的，至少在sykes教授心中已经领先了其他竞争者数个身位，你们难道还有脸出来争？” 私底下老马文绝对做足了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的准备，推文一经发出后不光是东海岸，整个嘻哈圈都有为之一震，而且作为与面具女士并列距离issa最近的人，他的话可比d那帮小字辈有信服力多了，于是纽约之王回归这么大出喜迅传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摇旗呐喊者如云，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台花花轿子抬着抬着就抬成iss.y基本已预定下本届千禧成就大奖了。 转推次数高达453k，被引用逾300k回合，马文·戈麦斯的推文毫无悬念地登顶了twitter全米热点趋势榜，兴许是缺乏顶层领军人物的东海岸说唱圈沉寂得太久，是夜几乎所有自承为issa门徒的新生代rapper都有过来拜帖纳名，并就千禧成就大奖替偶像大吹法螺拉票。 群情激昂之下这帮年轻人发起言来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背祖训东海岸嘻哈万物起源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直接质问billboard升华说唱艺术的开天辟地者还不配拿尊千禧成就奖的人也不在少数，更有人言必称issa拳打西海岸洛杉矶群匪易于反掌，脚踢亚特兰大紫水党如振落叶，各种逾矩挑衅的垃圾话不胜枚举，为配合互联网清朗行动，我们仅从下半夜姜瑭乘兴而发的细语中便可窥见一斑，要知道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他其实也是位根正苗红的东海岸哈小将。 … 2019-11-15，03：30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隔壁推上更热闹啊，看得我手痒也想聊几句，一直觉得西海岸说唱在追求节奏和曲调流畅的歪路上绕远了，中部？南岸？对不起那儿也有说唱吗？讲真，只有偏重歌词叙述和说唱技巧的东海岸饶舌才是最正统的！ issa真的是几十年一遇的音乐天才，他的八首歌绝对也是几十年一遇的说唱典籍，虽然作为一张专辑来说数量不算多，而且不懂英文/黑人俚语的话很难全部听懂iss.y想表达的理念，但这些都不足以构成issac无法入选名人堂的理由！ 如果有评委放着这样一位能以一种上帝般统摄全局的诗性视角来勾勒出当代米国人生活群像的艺术家不选，转而将票投给了另外四位，那只能说明bro您的说唱品味还不太行！ ——细语官方认证：说唱歌手，姜瑭 … 俗话说得好物极必反，盈则必亏，眼看常年被压制得死死的东海岸这次居然敢造次如斯，可以预见来自现如今米国嘻哈音乐发展得最好的两极——西海岸和南岸预习的反扑有多激烈，新生代rapper们承起了在twitter上前仆后继与敌人互冲的重担，而共同经历过issa君临纽约那个时代的老一辈rapper们则不约而同选择了传统兵器disstrack。 “legeuringthebullsh*tking"sreturn？cowardissaceatingminef******bulletfirst!” dr4g遗孀，同时也是知名老牌西海岸演特么亡者归来给谁看呢？先尝尝老娘这颗致命子弹吧！——说唱女将的ma$$hat在热度不逊色twitter的另一家社交平台上如是宣战到，她还一鼓作气发布了彪悍的diss曲目《shootingtoissac》。 隔了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子弹当然射不到正在帝都睡得倍儿香的晏清，可随着许多被无差别扫射波及到的东海岸说唱歌手开始奋起反击，beef被无限扩大化最终走向赤裸裸的地域争端，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老马文添枝接叶立下的血功，托福三金影帝一夜之间收获了数以百计的disstrack，他力挺的笑东海外版《thelegendoftheswordsman》也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在米国的人尽皆知。 回到那句beef是第一生产力，从质量和传唱度的角度来纵观所有新鲜出炉的disstrack，其中以一首叫《lookatya！》的作品最为出彩，此曲由睚眦必报的南岸trap天王radricdavis亲手打造，凭借无与伦比的旋律性、光怪陆离的氛围感、超级洗脑的autotone电音以及压迫十足的攻击指向很快就破圈而出，短短数小时内便冲入billboard新歌榜，高调斩下了榜首位置。 … 『monologue： manyou"resittingathomedoingthiss*it?ishouldbeearningamedalforthis.stopf*****garoundandbeaman，thereain"tnothingouthereforyou！ 独白： 你蹲家里就捣鼓了点（应援电影）这种破事？千禧成就大奖特么我拿定了，像个男人点别在老子的东西身边游来荡去，这玩意根本不属于你！ · verse： issac，samplekinghuh？lookatyou，manshitismadrealrightnowintheprojects，fora*****yo，wordtomother.allthemcrabassrappersbeinuptousmanwordtomother，manithinkweoletthem******know，butissacit"srealshitman，lookatyoutrueindeed，knahmsayin，butwhenit"srealyoudointhisevenwithoutarecordtract，knahmsayin? 主歌（纯享版）： 哟issac，采样之王哈？瞧你这副可怜模样，现在打算出来搞事怕不是疯了吧？如今这帮三脚猫功夫的说唱歌手之所以顶礼膜拜我们也许只因那该死的资历了，确实作为og我们有责任给他们展示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说唱，但issac讲真的，瞧你这可怜样就算了吧，哈哈，东海岸的牌面连张像样的唱片都没得，又如何能令人信服？哈哈哈！ · hook：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副歌： 瞧你们东海岸这帮孙子的可怜样！*12 … 从以上那些滤去了无法过审脏话后的纯享版歌词就看得出radricdavis在喷人以及嘻哈音乐上的非凡实力，在将issa痛脚尽数阐明之同时还贬低了一把他即将站台的电影，顺带还把歌给做成了风靡网络的hitsong，连无限循环的12句lookatya都被radric演绎得杀气十足且朗朗上口。 唯一遗憾的是正主直到周五下午七点多才听到这首歌，凌晨四点多回家睡到早七点晏清便被无人机方案外包方的视频电话吵醒了，足足花五小时才敲定全盘预案，接下来被davis在歌中痛斥江郎才尽的他整个下午都在kapokstudio忙翁怀憬专辑的母带混音，若不是稀里糊涂被抓到飞沪海的航班上恶补了两小时觉，辛苦的三金影帝绝对没法得体与前来接机的周佩佩父母会面，对啦，这首歌就是接着人返程时周家豪华保姆车的某位司机给放的。 trap就很容易让人情不自禁跟着摇，于是当前奏一起被diss的晏清摇得比在座所有人都欢，周佩佩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应该赶紧找出遥控切歌，结果刚抓到遥控器就被苗妙站起身给一把拉住，这时的情况是某人还在继续摇，喵总咬牙切齿开始说beef由来，易祎、鹿璐负责补充，另外俩人则有点小懵逼——场面属实有点尴尬。 还好周家这趟来的是两台全尺寸豪华保姆车，后车中就只坐了晏清、叠音词五姝以及陪袁郁玥一起候机的孟嫣共七位，而此行主事者邵卿正在前边的头车里忙于给周敦儒、米懿夫妇讲述周佩佩的在京从艺趣闻，列席汇报会的还有翁怀憬、章雅梦、李寒鸢仨以及骆冰和细语新为其配备的总裁私人助理宣东晴，所以暂时放肆些也问题不大。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原来是首diss我的歌，还挺好听嘛，怎么办？你俩早又不说，现在都红遍全球了才问该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啊，只能明天录完节目再做首歌回应呗，敢情小格下午发的细语就是在说这个——mannersmakethman，不学礼无以立！果然最爱护我的短，佩佩没事的～虱子多了不咬人，想法已经成形晚点跟她商量下就ok，要不咱们先来聊点别的吧…” 从最开始的略有诧异再到若有所思地补瓜，转而自嘲安慰面红耳赤的周佩佩，晏清的温柔和淡定都一如往常，甚至还没忘秀把恩爱，结果就很神奇地稳住了这群忿忿不平的姑娘，眼看车稳稳转上嘉闽高架路后，他新起一个话题道：“听说初舞台《霓虹甜心》大家现在都信心满满了，接下来按流程是不是该由我来过一遍你们的守擂曲目呀？” “啊，是～憬儿姐下午知道这事后可生气啦，根本没人敢惹的，于是大家才达成的成团以来最佳排练效果，现在跳得可好看了～但第二首歌确实难，她的原曲和你发的小样简直天差地别…” 说到配合晏清这块，捧场王苗妙自认第三的话都没人敢称第二，只见她立马切换状态开始长嘘短叹起来：“老赵头暂时只顾得上管乐器这块，还没找人教我们该怎么配合跟如何才能唱好它的，清儿哥都要靠你了。” “好耶～憬儿姐专辑那版和demo我都偷偷存手机里了，直接放出来无限循环，咱们边听边让清儿哥现场教学吧！” 周佩佩深感赞同，并光速启动了她遥控器切歌、删歌、拉黑、连蓝牙一气呵成的系列操作，很快支持杜比音效6.0环绕声的车载音响输出的旋律立马由躁动的808trap鼓点换成了失真感强烈、节奏缓慢而慵懒的电吉他solo。 “行啊，那开始吧，比方说前奏这段音阶部分我改成了c属七和弦降13，袁圆solo时的背景和声是c-fm-c-bb/ba-c-fm-c-bb，以上段落整体可以归结到f旋律小调的第五级，注意现在的调性和进入主歌后的调性是完全不一样的…” 晏清当然是有求必应，毫不含糊地开始对这首为叠音词特别改编的《我愿意》做详细注解，除开掰得特别细外他还会不时单独给出一些小tips：“记住这叫两句层进式的主题，第二句模仿第一句。”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42秒，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消化完晏清关于前奏的教学内容，他那充满故事感的嗓音已悄无声息切进了旋律。 …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 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 “小格那版的主歌部分编曲基本都是1645三和弦，现在变成了csus2(二转位）-cmaj7（二转位）-fmaj7（一转位）-gsus4，csus2（二转位）-cmaj7（二转位）-fmaj7（一转位）-bao，改得稍有些复杂，但声部进行注意贴紧易祎的贝斯线就好…” 车内唯一一个局外人孟嫣的感观甚为奇妙——此时demo里的晏清正以一种非常松弛而心碎的独特唱腔纵情展示着其对翁怀憬的涓涓爱意，而现实中的他给叠音词讲起课来却是严肃又不失灵动的形象，简直把反差感给拉满了：“最后一个bao和弦与b段的和弦正好形成了半音上的完美衔接，大家倒也不用做笔记啦。” …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emm… 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啊，好温柔～难怪小玥姐那么喜欢晏清，也难怪翁怀憬这座冰山会被融化掉！讲真…」 对一开始是抱着别有用心才接近袁郁玥的孟嫣而言，其对晏清的了解其实要比袁三小姐早很多也全得多，形象一度与宁可玉碎，不可瓦全、过刚易折等词关联度甚紧，但此时此刻的他给人的感觉是完全收敛起棱角，将自身最柔软、最真实的情愫由内而外、润物无声地一层层投射进人心之中：「换谁谁能不愿意啊，都有了种时间被他唱慢的错觉…」 …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 晚八点这个时间段沪海的交通其实还尚处于高峰位，但孟嫣抽空瞥了眼车窗外正徐徐自天际线升起的下弦月，很奇怪，仿佛天空的云、皎洁的月光、车水马龙的城市，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耳畔的这缕歌声变得慢了下来，连同思绪、理智之类都如此，一整个被扔进了沼泽，沉沦深陷让人无法自拔。 … 『我无力抗拒 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 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emm…』 … “这段riff很简单对吧？但简单并不一定代表不耐听，重复的几组mifamido，与贝斯的变化的低音线条配合好就能碰撞出绝佳的调式感，唱也是，大家表演时能放多松驰就放多松弛，没必要在唱法上刻意去追求同质化…” 其实晏清深入浅出的剖析就没停过，只不过被孟嫣人为地给过滤了，过好久才重新解除，期间这首歌有好几次换成了翁怀憬来演绎，又是份截然不同的听感，在那些娓娓道来的女声浅吟低唱当中她突然就笃定了袁郁玥及同事们暗戳戳给的剧透是真的，亲近自然成了。 … 『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 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 通常来说一小时以上的车程都是痛苦而漫长的，但今天孟嫣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恨不得能再开久一点，所以当意识到保姆车已驶离s20沪海外环高速时她都有些怅然若失了，尤其正好又亲耳听到晏清说不会发行这首歌，原来时间并不曾真的慢下来，这趟《我愿意》提前专享旅程即将抵达终点。 …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 为你～』 … 果不其然在百曲路行驶了几分钟后，两台沪海牌豪华全尺寸保姆车先后拐入了某个依山傍水的庭院，最终停在了一丛翠竹与两株桂树之间，不远处错落有致的两栋素雅小楼灯火正通明。 … ?????—新版分割线—????? … ps:《我愿意》 原唱：王菲 作词：姚谦 作曲：黄国伦 编曲：张亚东 收录专辑：1994，《迷》 推荐版本：痛仰，第一季乐夏改编赛live －－－－－－题外话－－－－－－ 更了9600，这周没有了，我跟公司请假回长沙探亲，所以下次再见应该是31号咯，感谢各位书友对拉胯的海涵～ 7017k /109/109491/28525421.html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心静高雅韵如风 … 沪海，浦东 东方路2000号 明珠卫视大厦 融媒体+演播剧场，后台 … 吕家的经典款褶裥衣领白衬衫外搭无领的bvlgari（宝格丽）浅黄中裤西装套，周六这天全程都在明珠台陪录的章雅梦扮相可谓清爽又不失干练，特别是与周遭环绕地各类着奇装异服的rapper们一比更是养眼，迎着无数有意无意投来的打量目光，她面无表情堵在了通向演播大厅地唯一的一张门前，颇有股巾帼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视眼前人来人往、沸沸扬扬的后采现场如无物。 … “瑭哥也还在里头，录啥呢？” “或许是真正的夺冠采访吧。” “这娘们可不好惹，不让进！” “谁特么还想进去！后怕ing！” “就是说！让哥几个先缓缓咯。” “好绝望被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服气是服气的，不爽也有点。” “常青你上去那几步脚软不软？” “肯定的啊，当时我已经麻了！” “尽力局，我在后面腿直打颤。” “已经杀疯了，拿头去跟他打？” “想不得，太狠了，心有余悸！” “所以举手投降合计输一半…” “toy几首流氓歌词出奇烂！” “那他爆点远不止搞我这句…” “怼老猫的虎山让丫有来无回！” “一往无前虎山行~” “拨开云雾见光明~” “梦里花开牡丹亭~” “幻象成真，歌舞升平~” … “害~出口成章，就应了他那句——个人随便freestyle的歌词他们发了疯的记！劳资抱歉不会失败，差距远不止几条拉着风的beat，讲真最震撼我的是接kt那段：孤独时候也经常，直到遇到我新娘，三巡酒还没有上喉，街上继续抽烟烫头，荣华富贵不改初衷，手把手要力争上游！啧~脸好肿，算了啊，回去再慢慢回味，唉…” 原本章雅梦没怎么在意那些七嘴八舌的赛后讨论，直到被某句话戳中才噙着笑投去冷不丁一瞥，只见距离其十米左右有个左臂掖着一超大号金麦克风奖杯的男人正晃着头在鼓掌，边叹息这位发型裹成菠萝状的rapper边将候在一旁的后采小分队重新招呼过来，他斜着眼扫了扫奖杯又再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老章后，才打起精神振作道：“罗导！不好意思啊，我们赶紧一鼓作气录完吧，廖湘生《江湖噪音之巅峰对决》最后一个板。” 这位廖湘生便是周四那晚细语办公事件的五刺头之一，不过整场录制跟下来章雅梦对菠萝头印象尚可，并不是因为最后圈定总冠军那段drama的过程，而是擂台赛攻讦最激烈时俩人曾短暂有过一番交流，他好像不太敢跟翁怀憬搭话，是以才会产生托人为其征询issacyen近期有无公开发声计划之类的念头，老章肯定是打马虎眼含糊了过去，不过顺带也发现原来flow走凶悍风的坏小子私底下讲话居然还挺斯文的。 “准备好了？ok，来笑一个嘛，不着急的菠萝仔~开心点啦，你刚拿了mvp好不好？嗯~对头~nice！就这样非常好！千万保持住~大家快配合一下，嘘，全体安静！准备，开始…” 恰好章雅梦也“认识”负责现场的女导演罗绮，正是俩人前天那次不怎么愉快的沟通才导致的rapper们集体上细语办公，此人当时言辞相当尖锐，反观现在态度却是极有耐心，温言软语直至引导着廖湘生恢复好上镜状态后她才启动那套老章所熟知的后采流程：“恭喜你，廖湘生！鏖战近十个钟头，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斩获首季《江湖噪音》巅峰对决总冠军，现在心情如何呢？有什么想对支持你的菠萝蜜们说吗？” …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 眉眼带着点对罗绮所谓的“披荆斩棘”之戏谑，章雅梦正待再凑近点以好生围观一下这场大戏，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连续窜出的travismane四声叫嚣挑衅以及大长段钟鸣般的钢琴根音令她当即收住了脚步，此前整场录制下来晏清状态无比神勇，打得一众参赛选手落花流水，甚至还有余力对其flow做遮掩和修饰，等于说马甲的事目前仍尚未完全曝光，默默将演播厅大门重新护严实后老章继续做回了那个老神在在、宠辱不惊的门神。 “就非得聊胜利宣言是吧？早两天有想到个特别搞节目效果的，咳咳，keepreal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想多加点戏，但对我廖湘生而言，就是那口咽不下的气，讲句非常不要脸的话，我一直晓得自己很擅长battle，诶哟！这里是满汉全席我只馋肉，bluff不押韵浑身贼难受，freestyle不在乎有没有伴奏，等于讲mvp大奖非我莫属！对瑭哥以及各位评委嘉宾们给我的肯定，我也打算予以充分的肯定！” 明显与事实不吻合的豪言惊得全场一片哗然，章雅梦也不禁藏在喧嚣的起哄声中暗暗皱了记眉，好在廖湘生似乎仅仅只是想玩波节目效果，很快他就双手捧起金麦克风奖杯对着镜头昂首正色道：“holdonholdon！很滑稽对吧？现在回想赛前放的狠话，什么好不容易走到最后，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场赌上全部人生经历的，真正公平的决斗云云，我自己其实也这种感觉，还是刚下台前那句话，今天没人配拿这座奖杯，一切都是菜鸡互啄。” “又来，拜托！你相当能打了啦，作为唯一一个跟晏清老师有来有回对战三大回合的，已经不丢人了，拿这个奖绝对实至名归！” 廖湘生再一次的撂担子令罗绮着急上火到不行，就差没直言并非你们几个无能而是晏清过于强大了，而在场其余rapper们表情也大多不外如是，这局面与上午开赛的前采个个不可一世之张狂模样形成鲜明对比，不远处冷眼旁观的章雅梦看着心中一阵暗爽，而此情此景又莫名与她身后反复播放的“lookatya”两厢配合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刚在这其实大家也一直在讨论，虽然不甘心但我们大家的确输得都好惨，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支撑我对说唱热爱的那位偶像被人diss了，昨天有特意攒一大堆词准备等翻译好发歌dissback，我绝对也发挥得一个鸟样，继续录吧，不讲实话这奖杯受之有愧啊，感觉自己能夺冠纯粹是节目流程要求必须得发一个，于是他就从车轮战里闭着眼挑了个人，可能菠萝头比较打眼…” 只是随着演播厅不断往外漏出的动静越来越大，章雅梦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慌的，还好此时大家注意力全被廖湘生给吸牢了，这番由衷而发的肺腑之言一出便深得全体参赛选手认同，当意识到“不甘心”一词有可能会产生歧义时，他甚至还贴心地朝老章的方向挥手以做解释：“得单独注明一下哈，我们的不甘心并不是不服气晏清老师，而是因为这儿是我们兄弟伙拼了老命才能触摸到的巅峰，可对他而言不过随便露两手flow的水平，懂我说的意思吗？” “不不不，真是全方位碾压！即使抛开flow不谈只说歌词都是，浪费天赋的人是可耻的，听听他打我这段freestyle——从不忘初心到如愿以偿，带着少年与生俱来的独有张狂，在夜色苍茫中逐渐起航，宁可晃晃荡荡、踉踉跄跄，也不做那才尽的江郎，让我怆怆怏怏、莽莽撞撞，于黑暗中散发出无尽的光芒…” 章雅梦暗道坏事，因为廖湘生的一记挥手让很多人转了过来，站在最外围的常青甚至边抢白边往门口处连迈了好几步，这个永远扎着hiphop头巾的渝城坏小子脸上表情就跟背诵圣经的狂信徒一般虔诚，被抑扬顿挫的鼓点声一牵引，他逐渐靠得越来越近：“这边好像能听到里面诶，嘿嘿～姐，我没有指责他做通俗流行或者摇滚不好的意思，就是…我去！” …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 「停～停！你们不要再过来了啊，pd也不管一下的吗？发消息给里边也没用，这种紧急状况要卿姐会怎么处理呢，祸水东引？那至少得有个头啊，托大了，当时同意阿梨一起来会不会好点…」 背抵大门的章雅梦看似淡定如常，实则脑海中已疯狂运转了多条紧急处理预案，今天因为赶两则通告的缘故，骆冰带李寒鸢去了南京西路651号那边的大演播厅录《训练营，偶像计划》，本来分工是和邵卿一块来跟《江湖噪音》的，结果一大早卿美人说自己另外有个重要的工要开，然后老章便主动请了缨独挑大梁，眼看着即将顺利到站，不曾想偏偏此时节外又生枝，她只得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果断迎上前去。 “就只是觉得可惜和不甘心！菠萝仔、raven想表达的大家都懂，真的太可惜了，穷极我们一生可能都玩不出晏清这样的韵脚跟文字游戏——山间有闲云野鹤，卧龙古琴小酌，凭阴阳保乾坤没有想过要陷害哪个，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百年阳寿殆尽，终究难逃黄土里躺，还有…” 说时迟那时快，常青的一时无语或者说词穷被另外的人给迅速补了位，章雅梦最新对上的是已过而立之年的华语硬核说唱的领军人物，阎虎山aka老猫，这位光头壮汉背起晏清在擂台上的词来丝毫不比年轻人逊色，俩人落好位时隔演播厅后门大概也就五六步远，这无疑已是个能清楚听到所有声响的危险距离，于是他也说着说着突然来了个半路失语：“本以为鼓点能翻浪，歌词能惊蛰，事实却哑巴在说唱，聋子在听歌，所谓乐评论家狗眼像钛金镀膜，要治好得太医复活，捧了帮垃圾在圈子里菜鸡互啄…嗯？” “等等，所以大家是想说以清哥的天赋如果不多做点说唱音乐的话可惜了？待会一定传达到位，唔，其实我不太会分辨说唱的好与坏呢，像整场印象最深就是钢筋铁骨，双臂硬如松，沉寂在不败的幸福中，心静高雅韵如风，callme英俊潇洒令狐冲，你们知道的我演了《笑-东》嘛，感觉听上去很丝滑但具体哪好我也说不上…” 笑盈盈地阻拦下所有人，精准拿捏住对方的需求后再娇娇俏俏地抛出个所有rapper们都会感兴趣的话题，章雅梦的拆招不可谓不高明，想来任谁对这么一个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的美人儿应该都不至于玩粗鲁无礼那套，尤其是流转的美目边点的两粒细细泪痣，更增添几分她媚于言语的妖娆：“诶，你们不能再上前了，要知道清哥现在正沉浸在东方不败给的幸福中，如果被打扰的话，我可担不起细语上那些骂名。” “对头！谢谢章姐，不多做点说唱音乐的话实在太可惜了，我就是这意思，所以如果接受这座奖杯必须要讲点什么的话，那我就代表在场所有的rapper提出一个恳请，是恳请不是要求，拜托您一定要说服晏清老师做张说唱专辑让大家好好学习一下…” 几个被章雅梦伸手拦下的rapper都没有再吭气，而由于依然还在被后采组环绕着的关系，廖湘生这一时半会根本挤不到前边来，所以只有他中气十足地回应了老章：“不能让那些明明值得载入华语说唱史册的金句蒙尘，哪怕弄个mixtape也行！” …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 “卧槽！卧槽！卧槽！老子没听错吧？里头是在放马内（mane）个贱人的歌！卧槽，这不…” 默默站定后常青算是把travismane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声听得个真真切切，因为很清楚姜瑭站东海岸立场的关系，他乍一从震惊中苏醒便脑补出不得了的剧情：“这踏马不会直接打了起来吧？” “难怪要清场，艹！菠萝哥你赶紧过来吧，出大事了…” 标志性的公鸭嗓像一道惊雷在人群中轰开，来自年纪最小的戚思诚，虽然挤在队伍中段只听了个大概，但他跟姜瑭、廖湘生关系最铁，直接气得大吼大叫：“还录个毛呢，我们家都快被偷完了，一起冲进去！” “不行，我向你们保证清哥和姜瑭还有小蓠绝对是一个阵营的…” toy这声直接像点燃了火药库似的，群情激愤之下章雅梦被人群逼得往后又退了几步，她一咬牙张开双臂死死横在大门前：“再不济还有憬姐，翁教授可是tlm啊。” “你们别冲动啊，说不定可能是老大想找那位帮忙弄个remix骂回去！叫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最擅长了不是吗？” 其实众多rapper中也有老成执重的，但这种时候就别指望什么瓮瓮沉沉的烟嗓能压制住一帮脾气暴躁的坏小子们了，尤其是当距离再度拉近后，门内的鼓点和钢琴伴奏已经愈发清晰。 …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lookatya！ 砰～』 … “tmd，给我整段剪掉，这比玩意儿爷现在又不想要了，嗟来之食不吃也罢！” 廖湘生直接把手中的大号金麦克风奖杯甩到地上，左右开弓扒开挡在前面的人，红着眼就要往里头硬闯，不过在对上章雅梦之后他还是迟疑了片刻。 “给我站着…” 情急之下章雅梦只好伸手薅住了廖湘生的小辫子，一把将菠萝头扯住后她压低声音道：“这会英语就够用了？不是还想跟我学点，冲进去又能听得懂多少？姐来给你当翻译，好好听听你偶像是怎么骂回去的！” “啊？好的姐…” 仅仅一瞬间，廖湘生这头暴怒狮子就变成了安静的小绵羊，其实当中章雅梦一番耳语最多也就只起了两成左右的功效，最主要得原因还是他惶惶然间听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 diesandgentlemen~ andialwaysfind，yeah ialwaysfindsomethingwrong youbeenputtingupwithmysh*tjustwaytoolong i''msogiftedatfindingwhatidon''tlikethemost soithinkit''stimeforustohaveatoast』 … “女士们、先生们，我的人生充满了残缺，我狂妄的傲慢世人早已不堪承受，发掘内心所厌恶的事务是我生来的天赋，所以是时候为此举杯庆祝了…” 完全没给老章展示其英语六级能力的机会，参赛者中好几个人有米国留学背景的，某位首轮即遭淘汰的男生径直做起了同声传译工作，章雅梦甚至都叫不出人家的名字和aka，只记得他是名技术流快嘴选手：“damn，这好像是纽约之王的声音！惊天大新闻啊，有眼不识泰山，看来我们刚刚不光是哑巴在说唱、聋子在听歌，还踏马是瞎子在看人、智障在比赛！” “别吵了，都安静点…” 眼看又要炸锅，好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年龄最大的阎虎山用肉嗓子控住了场，瞄了眼需要章雅梦和戚思诚一起才能扶稳的廖湘生，他低声补了句：“那啥，维克托李就负责好好当翻译吧。” … 『let''shaveatoastforthedouchebags let''shaveatoastfortheassholes let''shaveatoastforthescumbags everyoneofthemthatiknow let''shaveatoastforthejerk-offs that''llnevertakeworkoff baby，igotan runawayfastasyoucan！』 … ?????—新版分割线—????? … ps：《runaway》 原唱：kanyewestfeat.pushat 作词、作曲：kanyewest、pushat、emilehaynie、jeffbhasker、mikedean、malikyoussef、johnbranch 编曲：kanyewest 采样：鼓点部分有对jamesbrown的《funkypresident（peopleit''sbad）》、rickjames的《maryjane》进行sample 收录专辑：2010，《mybeautifuldarktwistedfantasy》 推荐版本：2010年mtv音乐录影带大奖颁奖典礼live，有芭蕾元素哦~ －－－－－－题外话－－－－－－ remix就是“重新混音”。歌手录制唱片时，伴奏和歌声是独立的，所以才有了录音时重新给歌手混音的机会，当前乐坛所谓的ep(单曲唱片)非常流行，为了不至于因ep收录的曲目太少，通常都会有好几个remix的版本。 这是一种让歌曲再生的创作方式，混音版的乐曲在原曲的基础上对音乐进行重编辑，并加入人声、环境音效或其他五花八门的东东，以期达到一种更好的或不同于原曲的效果，所以在diss大战里对对手的作品进行remix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还击方式，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109/109491/29086166.html 第三百一十四章 苦海迷途去未因 这一长段开门见山的副歌前置乍听起来并无太多花哨技巧与歇斯底里的情绪释放，甚至某些段落还夹杂了不少污言秽语，但偏偏晏清极有辨识度的腔调经克制无比的钢琴solo伴奏这么一烘托后，那种虔诚和圣洁的灵歌氛围被铺陈得尤为通透、清明，整个风格可以讲在听感上与issac yen当年那三首福音说唱是一脉相承的，所制造的震撼天翻地覆自然是不言而喻，同时他“精心”隐藏数年的马甲身份在此刻也暴露得一览无余。 “在我背后是天上的神明，代表「他」把整个文明统治，考验快要晋升第一赛道的勇士，外表藏于阴影，不靠怪叫发功，也直接能将菜鸟给杀崩，我的爱好是发疯，手里握着麦脚踏风，最好别带刀背后“捅”我，因为我的代号是马蜂窝，所以才会跟你们不害臊的嗡嗡嗡——难怪之前有底气这样唱，想想自己居然是败给了说唱诗人、og中的og、纽约之王iss.y，顿时就不沮丧了，至少哥们还喷了他一句不害臊的嗡嗡嗡，牛哇…” 毕竟但凡是吃音乐这碗饭的好像都不怎么信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套，比如说外头章雅梦周遭环绕的一众rapper们就都如此，仅仅隔墙有耳了数十秒后人均是一副年来惊喜两心知，高处同攀次第枝的反应，有个别选手还忍不住复盘起晏清在battle赛期间玩过的文字游戏来，然而当发现刚还备受肯定的专业同声传译突然陷进卡壳时，边窃窃私语交流的他们边顺带催起了更：“对啦翻译呢，不会吧？维克托李，堂堂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的高材生，李胜利博士，结果就这？你赶紧的！” “别急啊，他这段hook好听是好听，但属实有点怪，具体我又说不上来怪在哪，唔！停掉啦，可能还想再做点调整吧？目前为止除开那个采样以外，听不出来是在回应travis mane的《look at ya！》，更像是唱给前女友听的，douchebags、assholes、scumbags、jerk-offs交替着骂了四遍混蛋，大概意思应该都能懂吧…” 恰好在这时里头的歌来了个戛然而止，左右无事章雅梦也就循着声看向了李胜利，这位据说是国内说唱音乐“学历天花板”的选手确如其实地正在面露难色，差不多等到换成姜瑭絮絮叨叨地念了数句dies and gentlemen~”后，他才迟疑不决地挤出一段充满主观解读色彩的译文：“我先尝试着翻一下吧，让我们为这帮混蛋干杯，混蛋两字并不针对具体某个人，而是指我认识的每一位，看上去他们从未打算让我好过，既然麻烦永无休止，宝贝我想到个好主意，不如你就离我而去吧，跑得越远越好…” “？？？哪里怪，骂得多狠啊！我完全不觉得怪，绝对是翻译的问题！而且他这段整整有八个小节，你两句话就想唬弄过去，当我傻呢？香蕉仔果然靠不住…” 廖湘生一贯的原则就是他自己可以遭得住批评，但其偶像决不能被人冒犯，于是乎当即跳出来唱反调并在第一时间向章雅梦发求助：“怎么说？章姐快来给他打个样，用不着消音那种！” “我总能不时感知到现实之扭曲与荒谬，倘若过去犯下的错被人了解恐怕他们早该心生厌恶了，然而真实的我就是这样，与生俱来看这世间不惯，所以那又怎么样，或许是时候为此举杯庆祝了…” 章雅梦没有让廖湘生失望，虽然同样是第一次听这首歌，但只作稍加思考后她便连贯地给出了一版立意截然不同却言之有物的翻译：“让我们为那些无耻之徒举杯，为那些下流混蛋举杯，为那些卑劣流氓举杯，敬我所知的他们中每一位，再为那些终日指望着我声名狼藉的愚昧白痴举杯，我有一个计划，请所有喜欢我的人竭尽全力逃离我的世界吧，越远越好！” “好通畅啊，厉害！所以…”明明自己的解读被章雅梦来了波全盘推翻，却也不见李胜利气恼，相反他还若有所思地咂舌细品了一番：“重点就在于第二句，有个时态上的转换？” “你理解的也没错，但似乎忘了清哥其实是个最喜欢玩word y的人，假如单纯只是想往情情爱爱上去靠，他压根没必要做这样子一首歌以及采样travis mane的声音，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打算借回应马内的契机与整个公众平台来次走心的交流——主题即关于运用某些手段获得了名利之后的反思和代价，杜荀鹤有自叙诗云，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也就是探讨身份暴露后issac yen将会被公众如何看待，如咱们所见…” 粲然一笑，章雅梦的分析慢条斯理、逻辑缜密使得众人直呼茅塞顿开：“因为清哥并不是黑人嘛，真实的他就是和这个世界期望其该有的样子格格不入，所以才会说不时感知到现实之扭曲与荒谬，继而才有现在让我们高举酒杯，为了这帮可能还包括他在内的混蛋们干一个。” “对头，对头！就是章姐这个味没错，李胜利一abc（ameri-born ese，米国出生的华裔后代）根本不懂汉语的精髓，把主体对象都搞错了，you是你们，明显泛指群体，是错误把issac yen当成黑人族裔之光的所有人，如果硬说他做错什么事的话，仅仅是不得已隐瞒下了自己的身份，之前瑭哥不就说过么？黄皮肤在那边圈子里并不好混，而且当时晏清老师罢影闹出的风波也非同小可…噫～又来了，嘘！你们听，又来了！” 就在常青正顺着章雅梦给捋开的思路大谈特谈时，墙另一头戛玉鸣金的钢琴intro再度不期而至，这次更多的人选择闭上眼睛来聆听它——铿锵有力的琴键尤如穿透感强烈的钟声激荡而出，大家或多或少都体验到了老章阐述的第二层意思，连年龄最小的说唱神童戚思诚也捏着公鸭嗓表示了认同：“woo～真的！菠萝哥你滴神编曲太猛啦，随便这么一处理，那种孤独站在黑暗中的聚光灯下等待被审判的氛围感瞬间就拉满了。” “等待被审判，nice hit！小toy描绘的画面在鼓点和采样的look at ya人声加入后变得更具象化了，有种聚光灯周围的黑暗角落递次被点亮，无数指责声如潮水般向中心涌来的感觉，他在里头肯定又戴上面具了吧？哎呦，糟糕！等一下罗导，这后边的您就别录了呀，可能全部要剪掉的，还有…” 好歹在场的都是业内人士，其实熟知嘻哈文化的参赛选手们才最了解晏清即将面对的公众舆论压力有多大——毕竟都没暴露身份的iss.y就遭到了大半个米国说唱圈的diss攻击，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破某假黑人还不得给全球非裔谩骂至死？很快他们中便有聪明人想通起先章雅梦孤身阻门的动机，于是阎虎山连忙来了波亡羊补牢：“大家也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别让人章小姐难做，不然谁来给我们官方解谜这首歌啊？” “罗导，姐！亲姐，老猫讲得对，真不能继续拍下去了，求求啦，待会我肯定好好重新录一段，刚扔东西那段也千万别剪进正片，谢谢…” 职业敏感使然，罗绮哪肯错过如此精彩的内容，于是在闫虎山说罢后廖湘生又接上，才总算让外头的摄像机全部关了机，为此他甚至不惜赔笑脸、自黑搞怪来圆场：“最好章姐能帮忙安排那位给再颁一次，擦，kc你们莫挨劳资的mvp奖杯！谁说我不要的，真香警告。” “哈哈哈哈，只要你们不集体冲进去就不碍事，里头确实是戴面具的令狐冲正在拍mv，嘿嘿，清哥在台上早都预告过啦，心静高雅韵如风， call me英俊潇洒令狐冲，可能就因为前边那句pune——沉寂在不败的幸福中，憬姐没肯穿她的教主战袍，而是选择cos了当年《黑天鹅》里lina huang的扮相，算是为《笑东》录的海外特别版映前片花，正好也diss back了travis mane，不过我知道的全部就这么多，对歌词的解读不代表任何官方立场，因为本人同样是第一次听，哦～只是换了个声音来念开场白…” 讲真章雅梦倒没太去在意罗绮的小团队是否还在继续跟拍，谈笑风生间刚好这时里头重起炉灶的晏清再次唱到了那段困惑李胜利良久的副歌前置part，于是她耸起肩膀摊着手精确修正道：“勉强现在算第二遍吧，完完全全是个人理解，就结合他昨晚说的想毫无保留地将压抑许久的心扉向阿米丽坚人民袒露，再小小代入了一番，等等，主歌马上来了，先继续往下听吧！” … 『she found the secret in my e-mail i was being taken a stupid video on a sofa bed i don''t know what it is with females but i''m not tood at that sh*t see， i could have me a goirl and still be addicted to them hood rats and i just me everything on you at least you know that''s what i''m good at』 … “她发现了我藏匿在电子邮箱里面的秘密，那是一段我被人拍下的犯浑视频，我确实搞不懂这些对女生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关于感情的戏码总令我难以参透，看吧，我身边从来不缺好女孩，却依然浪荡不羁全凭欲望作祟，然而我总是习惯让你背负骂名，你很清楚的，那是我为数不多的长处。” 这段区区八个bars的rap verse几乎没有任何难懂的俚语，都是些描述男女情情爱爱的内容，直译起来相当简单，简单到在场很多rapper皆能胜任，就连常青也翻得非常之通畅，从某个层面来说主歌part甚至为章雅梦适才的发言提供了强有力的佐证——她之前绝对是没听过这首歌的，不然也不可能斩钉截铁地说什么此歌无关风月，然后惨遭晏清光速打脸。 “绝了！好经典的word y，首先字面意思一目了然，确实我可以去找个得体的女人，过上所谓上流阶层的生活，但真实的我仍然对那些狗屁倒灶的坏事上瘾，也离不开狐朋狗友们，所以我选择把所有错都怪罪于你——我的前女友头上，至少我非常擅长甩锅。但如果再想深一点，把对象换成公众的话，意思就变成了issac yen坦承其作为一名说唱歌星确曾有过不少高光时刻，但实际上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说不定还时常被灵魂拷问…” 事实证明脑洞这种东西一经打开便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明明李胜利之前的直译被证明了没得问题，偏偏大家一个个的全笃信了老章那套，就连维克多李自己也如此，此刻的他信誓旦旦认定了晏清就是在借爱情的风花雪月隐喻其际遇，进而嘟囔出一堆意有所指的内容来：“由于肤色或者现实身份的原因，晏清老师没法做个符合公众预期的说唱明星，一整个太平洋物理距离的阻隔以及出于对说得越多反而暴露越多的担心，最后干脆选择一逃了之，反正这种行为还挺issac yen的，因为纽约之王的形象在众人眼中就是特立独行，根本无需向别人交代，哪怕真实的他就是那些混蛋烂人中的一位，随世人接受、远离又或唾弃！。” … 『and i always find， yeah， i always find， yeah i always find something wrong， you been putting up with my shit just way too long， i''m sifted at finding what i don''t like the most， so i think it''s time for us to have a toast let''s have a toast for the douchebags let''s have a toast for the assholes let''s have a toast for the scumbags every one of them that i know let''s have a toast for the jerk-offs that''ll never take work off baby， i got a n run away fast as you run away from me baby， ah， run away run away from me， baby (look at ya! look at ya! look at ya!) run away』 … /109/109491/29086167.html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东方过此几微尘 “苦海迷途去未因，东方过此几微尘，何当百亿莲花上，一一莲花见佛身。听这首歌让我想起李商隐的《送臻师，其二》，都是在阐述过去未来之因——《大般涅槃经》有云：世尊大放光明，身上每个毛孔出一朵莲华，其华微妙，各具干叶，是诸莲华，各出种种杂色光明，是一华各有一佛，圆光一寻，金色晃耀，微妙端严，尔时所有众生多所利益，hah？有没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们听！虽然不太能get得来灵歌、福音那套，但确实他每一键砸落的琴音都像…” 因为廖湘生那声你们莫挨劳资的mvp奖杯，章雅梦在蜂屯蚁聚、软谈丽语的人群中多观察了kt野火几眼，kt是嗜杀因子killertoxin的首字母缩写，野火则与kt的真实姓名相关，一开始见着这个凶悍的aka时，老章只觉草莽气息扑面而来，但实际上无论在节目内外，池烨的谈吐却始终呈现出一种与其西北大汉粗旷外表不符的细腻，尤其当里头进到正式副歌part后他有感而发的这席话称得上舌绽莲花、字字珠玑：“一根小针在刺向我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而新加入的弦乐和贝斯线则带着洗涤人灵魂的魔能，真实让我有种觉得自己得到了治愈，甚至于被救赎的感觉。” “不！我觉得立意的重心无关救赎吧，而在于章姐曾提到过的那个词——socialmedia，是这样子拼的吗？是不是有期《才华有限公司》出过首叫《词不达意》的作品啊？瞧瞧！对上了，兄弟姐妹们，大家也听我说说良心话，他认为信息传导中本身就存在词不达意的问题，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近年来社交媒体滚雪球般的侵噬放大了这种传导误差，所以我们不知不觉间进入了一个看似一切都在大步往前迈进，可仿佛一切又在逐渐褪色，令人无所适从、无法安放的时代…” 在确认了迟烨等人已不再觊觎其奖杯后，廖湘生终于爆发出迄今为止的最佳受访状态——成竹在胸的气势、刀切斧断的分析以及连番发起的与章雅梦互动，轻松助他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资本将其包装成了所谓的美丽新世界并为之大唱赞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满目琳琅、物欲横流，似乎什么都能花钱买到手，但唯独坚持自我变得越来越难，看看我们！我的意思是我们这群人自我审视一下！” 「这菠萝头小子走心了，喂拜托～你又不是在录清哥freestyle的《这就是街舞》！肢体动作也太丰富了吧？看来大家还挺信服他的，只要保证拍摄期间不让人进去捣乱就行，那么，我想自己应该能稳住场面…」 不时点头配合廖湘生，章雅梦暗暗定下了心，就像老章吐槽的那样这人手舞足蹈一直就没停过，先是迎着所有rapper的眼神倾注来了波瞪眼对视，再挥起左手举向不远处落地窗外华灯初上的沪海夜景，指尖划过游人如织的黄浦江与近在咫尺的东方明珠电视塔，最后缓缓落定在闪烁着细语视频、江湖噪音logo的灯牌上，右手则在胸口奋力猛锤了好几发，定格于一个垂直朝下的鄙夷大拇指，很巧的是此时一墙之隔外与他神同步地爆发出三道travismane嘲讽味十足的嘶吼声。 … 『whenitstartstogetcrazy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then，runaway babeigotan runawayasfastasyou runawayfromme，baby，runaway runawayfromme，baby (lookat～lookat～lookat～lookat～lookat～lookat～lookatya！) runaway whenitstartstogetcrazy (lookatya！lookatya！lookatya！lookatya！) why''tshejustrunaway? baby，igotan runawayasfastasyou！』 … “lookatyouall！看看我，看看你，看看他，就连最后的「个性」、「做自己」、「追寻梦想」、「keepreal」也全都在消费主义浪潮下不断被推陈出新着沦为上架待贩卖的商品，所以很明显啊，这首歌的立意不在回应mane，而在于试图冲出「美丽新世界」的牢笼，激励人们勇敢打破现状、直视真相、触碰自由！就像我以前特别想一举成名，做梦都想，来到这儿经过一番包装后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我并不快乐…” 沉浸在机关枪一样突突往外喷词这一过程中，廖湘生耳畔不时会穿插过几声lookatya，很明显这些完美融入了晏清编排的叫嚣已无法再令其破防，他的目光炙热而坚毅，一颗赤子之心让在场许多人动容：“各位应该也差不多吧，来这之前想红，想走起来，想得到肯定，想变非常有钱，想活在镁光灯下，想在细语或者其他社交平台上一呼百应，但当真正实现它们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处理不来，等等，谢谢章姐…” 忠于知心姐姐人设的章雅梦无奈摇着头从手袋里抽了几张纸巾，没错，谁能料到自称长江以南最硬的菠萝头廖湘生讲到一半哭了脸呢？还是当着大家的面眼泪鼻涕一起流，不过并没有任何人笑话他，因为随着这首暂不知名的新歌一步步地铺陈，在场者差不多都共同经历了初听时的浮躁、激动、迷惘，逐渐过渡到沉浸、凝重、唏嘘，甚至全员眼泛泪光，任由着这微妙而又富有变化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地以一种绕指柔肠的方式洗涤着人心。 “为什么？因为实现这一切的全过程里，我并没有做足准备，当然其它别的东西可能都发生了改变，我的收入，我的穿着打扮，甚至我化起了搞笑的上镜妆，但肯定有一点永远改变不了，我终究还是我自己——骨子里依然是冲动、易怒、敏感、脆弱、脑袋一根筋！你们能理解吗？虽然我英文烂，听不太懂iss.y究竟唱了点什么，但我是懂他的，章姐…” 硬挺着把最后一番话说完，廖湘生都没顾得上噗噗往外冒的鼻涕泡，一整个人怔怔地冲章雅梦虎目圆瞪着，豆大的眼泪在他哭花妆的脸上肆意流淌，新科mvp仪态尽失地咬牙切齿地反复强调道：“我一定是懂他的！” “菠萝哥，我也大彻大悟了！代入一下就行，站在各位眼前的是位光鲜亮丽的芝大博士研究生，但背地里其实早就因为沉迷搞说唱、涂鸦把自己的学业修得一塌糊涂了，极有可能要延毕的程度，却常年对外营销学霸rapper人设，今天在这里issa不仅勇敢揭开了他自己的面具，同样是鼓励我们将真实的自我袒露出来，根本不必在乎粉丝会如何看待，因为说破天也就是继续喜爱、粉转路人或者唾弃大骂三种，就像现在歌里唱的，老子就这样，假如你接受无能那干脆请离开我好了，谢谢…” 听到热泪夺眶而出，李胜利几乎是哽咽着将困扰他许久的秘密公之于众，接过章雅梦递来的手帕纸胡乱擦了擦后他便继续为廖湘生翻译起之前那段副歌来：“当事态开始变得疯狂时，索性就远远逃离吧，宝贝我有一个计划，竭尽全力从我的世界逃离！远离我吧宝贝，别再回头了，彻底远离我吧，别再回头，当局势开始变得狂热时，为什么她还不跑呢？请竭尽全力逃离我的世界！刚他唱的直译过来就这意思，如果要听更有深度的你还得看章姐的～” 「深度？我看是越来越疯狂、狂热以及离谱，从歌词、编曲到立意引申都解构得有鼻子有眼儿，都开始玩自爆卡车了，天知道我全部的底气只在于始终坚信清哥不会舍得对憬姐唱一些听感糟糕的词，明明开场那两首更好听，当时大家的反应却不咸不淡，所以光亮出issa的名头对他们影响就如此之大了？这种恍然间的立场倒置，感观也是相当魔幻啊！」 当然以上全是章雅梦心里的吐槽，不过既然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再不说点什么似乎都讲不过去，依稀间她透过人群间隙瞄到一束金光，那正是留在地上暂时无人问津的奖杯，于是老章灵机一闪对廖湘生柔声道：“youtotallygothim！你是懂的，记得清哥颁奖时说的那些话么？我个人真觉得跟你当下的理解还挺契合，哦～还有！前天有些人的偶像就对某个菠萝头印象深刻啦——他说了句垂死病中惊坐起，我该学习我自己。” “哈哈，真的吗？他没生气当时！颁奖词只记得里边有很多关于时代好与坏的内容，聪明和愚蠢，信仰和怀疑，一大长段排比，但我那会已经偏激上了，全当成他在拉仇恨嘲讽大家，毕竟…” 章雅梦的“矫诏”直接大为鼓舞了廖湘生，可能是想起不久前自己的拒绝领奖行为以及各种让晏清下不来台的举动，他脸上挂满了窘迫的笑，毕竟二字卡了良久，陷入尴尬的菠萝头摸着菠萝辫期期艾艾地辩解道：“我们赛前在细语上骂了一大堆难听话，结果被人虐得满地找牙。” “我能背呀，那应该是某位大不列颠文豪的名言——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仰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里是希望之春，这里是失望之冬…” 廖湘生确实是不记得当时晏清具体说了些什么，那会尽显摆其叛逆和抗争去了，但在场的rapper中似乎好几人都能背出那段颁奖辞，至少章雅梦就看到她左前方站着的某个叫杨咏恩的小姑娘完成得一字不差：“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阶梯，人们正坠入地狱之门…” “嗯哼，非常好，joannna你等一下，我这有台本的，因为大家不太买账的关系，清哥才不得不省略了其中一个小节——正如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所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也是最坏的时代，我时常会感叹科技的进步赐予了人类太多欢愉，能让我们见识到外面更广袤的世界，亦能助我们跳出自我设限去扮演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可当赤裸裸的物欲超越了精神需求，当失去平衡的快感只能依靠赚取金钱的多寡来丈量时，又有几人能保证不会迷失其中呢？抱歉，得接个重要电话，马上…” 半途发声中断掉杨咏恩的背诵，章雅梦并未冒然往外掏飞行嘉宾台本，而是接续上一节大家从未曾听过的致辞，她有刻意将「跳出自我」、「扮演」、「风马牛不相及」等三组词做重读，正当众人纷纷扼腕叹息时一通电话乱入进来，好在老章仅用了区区十来个字便打发走对方：“还在，知道，你要来？二十四楼，挂了。” “ok，我们继续，然后就到了你们所听到的那版结尾段落——但无论怎样它都是你我正活生生存在着的时代，如果有抱怨，如果不会飞，如果缺少舞台，如果从来没被人肯定过，就保持愤怒，投出冷眼，看生看死！骑士前进！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收尾，哪儿有嘲讽的意思？所以菠萝仔，就放心保持你的愤怒，继续前进吧，姐全程替你翻译，请大家也配合保持安静，尽量不要打扰清哥，据说这首作品时长有九分多钟，第二段主歌verse来了…” 气定神闲地安抚好廖湘生，章雅梦也顺带把这群一向纪律散漫的说唱歌手凝聚在了自己周围，正当她准备行驶独家解释权时，不料接下来门那头晏清flow一转，连口音也换成了西方刻板印象里的亚裔腔调，关键歌词还突出个轻浮放荡，让一直保持从容不迫的老章陡然失语：“额～啊这！” … 『24/7，365p***ystaysonmymind i-i-i-ididit，alright～alrightiadmitit nowpiove，youcouldleaveorlivewit''it romeowithoutjulietwouldn''thavef***ingdied splitandgowhere?backtknockoffs，haha knoan''s，shopitoff， let''stalkovermoutai，waitress，topitoff， hoeslikevultures，wannaflyinyourfreddyloafers， you''tme''em，theyain''tneverseenversacesofas， everybag，everyblouse，everybracelet， esricetag，baby，faceit』 … 「我靠！清哥是又犯病了吗？前面都一堆什么迷惑歌词啊，简直作大死！尤其第四句！要是没爱上茱丽叶，罗密欧甚至可能不会死那么早？他怎么敢的，当着憬姐面儿，对着一个打扮得美美的，黑天鹅芭蕾舞的特别版心上人说这种无耻下流的话，howdarehim！还把我也坑惨了！哭死～这让我怎么圆，完全是大型打脸现场，希望后面有神来之笔吧，稳住…」 粉嫩嫩的俏脸刷地变得透红，饶是好脾气如章雅梦也忍不住在心里狠啐了晏清一通，但无奈局势已被架成一座摇摇欲坠的高台，而这会邵卿还在从徐汇往浦东赶，根本指望不上，老章很清醒自己只能临危不乱以自救，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眼中的她仅犹豫了须臾，便开始了嘶滑无比的口译工作：“第一层意思大概是这样子的，日日夜夜迷恋于新鲜女色，即使在外偷吃我也从不屑抵赖，你大可自行抉择黯然退场或接受现状，反正我从不信爱情有什么天长地久…” “嘶～嘶～嘶～” 众目睽睽之下，章雅梦把众人最容易听懂的“要是没爱上茱丽叶，罗密欧甚至可能不会死那么早”直接意译成了“反正我从不信爱情有什么天长地久”，一波追平里头晏清那轻浮、浪荡的饶舌语速之同时还做到了出口成章，词藻华丽，大家所能给的反馈便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倒吸凉气，这也足以证明当是时为嘶滑而非丝滑。 “至于你分手后何去何从？抱歉我并不关心，但建议你多考虑一下失去我赐予的荣华富贵生活会是怎样，也许未来只剩一堆高仿、地毯货傍身，怕了吗？闹够的话你不如见好就收，安排去尼曼马库斯对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买个爽总行了吧？再不济我们就斟满茅台美酒来次推心置腹的交流也可以…” 翻译确实水平高，而且章雅梦模仿渣男的口吻说起话来也栩栩如生，但输出内容终究是大相径庭于先前的分析，于是乎一片静悄悄中气氛变得尤为微妙，诺大的等候室加后台通道里只有晏清和老章的声音重重回荡：“这世间万物皆有其价，要知道外面多的是女人想穿我给你买的freddyloafters靴子，你怪不得她们愿意主动靠近我，穷奢极侈的生活谁不爱过呢？做我的女人你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相比粗俗不堪的原文，章雅梦最大程度实现了翻译讲究的信雅达，期间还瞥了眼下巴和心各碎半边地的廖湘生，然而也仅能如此，老章没有任何安慰他的机会——次part的verse要比首part长不少篇幅，而且晏清的flow又突出一个云诡波谲、变幻莫测，几乎毫无缓冲空间，后面的词又风卷残云般袭来了。 … 『youshouldleaveifyou''teptthebasics pleheba-chiggamatrix invisiblyset，therolexisfaceless i''mjustyoung，ridtasteless，iss.y neverwasmuantic ievertaketheintimacy andiknowididdamage causethelookinyoureyesiskillingme iguessyouareatanadvantage causeyoumemef andidon''tknowhowi''mamanage ifonedayyoujustupandleave！』 … －－－－－－题外话－－－－－－ 迟到了，久等了，我来了 /109/109491/29501878.html 第三百一十六章 繁华落尽淡人间 「好家伙！淫乱荒唐、流连奢靡、堕落颓废，价值观一整个崩坏进马里亚纳海沟，完全不像清哥啊，这帮人听着没觉得很割裂么？难道说的是纽约爱情故事那个阶段的小艾如何浪荡度过分手阵痛期的？也不合理呀！喵喵能作证，自打一四年六月底他回国后人就没怎么离开过帝都，生活自律得跟清教徒没多大区别呀！」 歌词的露骨程度可以说是愈发之变本加厉，而原本窸窣不已的后台通道也悄然变得一片鸦默雀静，连被予以了厚望的官方喉舌此时亦甚感词穷，正如章雅梦心中吐槽的那样——这段verseb她听着实在太过别扭了，无论和晏清之前的作品比，还是同issa的街头诗人风格相印证，差别都判若鸿沟。 「倒是谜语人这点依然很晏清，嚯～matrix，这个词用得神来之笔哇！还好专业对口上了，矩阵即由无数个0与1组成的，他故意将“whores”发音成“hoes”，等于是零的复数形态（0es），不过这种dirtytalking该怎么翻才不会被和谐啊？我太难了，都快圆不过来啦，或许把主题重新往前女友上扯还更合适一些~」 得亏章雅梦是那种精通大数据分析的文理兼优型学霸，这要换了其他人来可能真没法快速吃透像matrix与whores这样的文字游戏，然而除开诸如此类的海量wordy以外，还有好几条拦路虎正等着为难她。 首先这是一段各种带*号污言俚语满天飞的快嘴，其次里边还不断乱入着travismane的嘲讽声，还有就是唱到“invisibly”时晏清的flow改弦易辙成了辨识度鲜明到刺耳的亚裔腔调，所以真怨不得章雅梦犯难，已被逼上梁山的她都没法撂挑子，只能搜肠刮肚以求琢磨出一条新的洗地思路。 「要不等会这样说？诸位，再过个把小时，大家会在《才华有限公司》看到一篇名为‘thelovestoryaboutnewyork’的投稿，故事的女主角有cue到熊猫哦，不难由面具女士再联想到某位lil_ai的身份吧？六年前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关系结束后，繁华落尽澹人间，荼蘼皆去已成殇，h-h…」 万幸在时隐时现于门内这些个“lookatya”的助威与推波助澜中，章雅梦没费太多工夫便捋清了自己该如何去转移焦点——毫不犹豫地选择推亲近自然cp下水挡枪，谁让这招在关键时刻屡试不爽呢？反正俩人的关系马上要浮出水面了，说做就做的她为此还不惜血本组织了一整套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术。 「受内心的愧疚、悔恨折磨，曾经的纽约之王迫不得已放弃了issac这一马甲，打那会开始，清哥便决意要自我放逐，远离世界之喧嚣，直到近半年在节目中再次遇见咱们翁教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爱火于某一刻重新点燃。」 《控卫在此》 确定好这些说辞后，章雅梦内心的焦灼才算有所舒缓，精确点讲是那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消失了，当然啦，以工笔细描她眼前一刹的所思所想看着的确颇费文墨，但实际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边提到的verse晏清才堪堪唱到半途。 「懂的都懂对吧？甚至还可以再补充一句——当爱回温，封存的往日记忆已不再痛苦，反而被mane的一声声“lookatyou”所唤醒，所以我们理解成一封稍微夸张点，致前女友的忏悔信也是可行的…」 不愧是荣膺过《亲近自然最高偷税委员会》颁发的第一届香山艺墅沙龙《最强大脑》、《最佳执行力》、《十佳金句》等数项大奖的章雅梦，彻底打开思路后，不再对桉蹙颦的她迈步在康庄大道上渐行渐远。 「有必要的话，清哥长期对着奖杯发呆的事也能展开说一说，想想就刺激，如此惊天大八卦、套上一大堆偶像buff外加马上要揭晓的happyending，应该他们都会买账吧？不愧是我！」 由于表情管理比较到位，章雅梦一部史诗级的内心戏过完几乎都没什么人察觉，当然其中晏清也居功甚伟，他精心编排的教堂调式beat所营造的虔诚信徒氛围一整个笼罩住了在场的rapper们，这可相当不简单，要知道一切全建立在那种“昔日龌龊使劲夸，今朝放荡思无涯”处处洋溢着享乐至上的奢淫歌词基础之上。 尤其是伴着嘈嘈切切的弦乐掩映，一阵律动感极强的鼓点冷不丁如心跳般介入进声声慢的钢琴伴奏后，整体在反差和割裂感之上又烘托出一种海市蜃楼、浮生若梦的味儿，明明不算特别抓耳的旋律却神乎其神地契合中老章刚酝酿好的那些想法，它娓娓道来着晏清过去的挣扎相撞上如今的苦衷，曾经的孤独交融着即刻的难以启齿，还有以往的世事无常与当下春风得意间的纠葛，似乎每个音符都凝聚了记忆与现实的纷扰冲突。 “808鼓敲得人头皮发麻，这beat的vibe（气氛）太叼啦！害我险些漏掉chigga，热衷模彷黑人的亚裔，等于直接明牌悍跳了，没想到吧小爷其实是黄种人！哈哈，谁又能想得到啊，炫富的调调可以无缝融入福音说唱，这不比马内玩的trap帅一万倍，就比如刚那句…” 缄默期总算被一段碎碎念给打破，可李胜利却并非如老章所料是觉察到了什么割裂感，而是纯粹出于对晏清韵脚和wordy的惊艳，他击节叹赏完还忍不住拉着一旁的廖湘生回味道：“invisiblysettherolexisfaceless，i''mjustyoung，rich，buttastelessiss.y——y在这儿还有why的意思，菠萝哥你需要翻译吗？千万别…” “别吵啦，强~弱~强~弱~你们几个先让哥把拍子数完啊，我当然晓得他钢琴和鼓点的拍子是反的，菠萝仔莫急再等等，哈！原来如此！通常4x4拍基本的节奏点都是以一和三为强拍，等合成器bass完全进来后，劳资才意识到钢琴居然全程弹在了弱拍…” 维克托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强行给打断，身为西北乃至国内最出色的嘻哈音乐制作人之一的池烨显然更关注编曲一些，正好李胜利聊到了晏清的beat，兴奋到搓手的他一通抢白完之后由衷感慨道：“难怪issa一直被马文boss作为夸赞顶尖beatmaker能力的形容词！也许正是这些原因赋予了这段简单的灵歌旋律以惊人的魔力…” “哥，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我们暂时先放一放，维克托你继续翻译啊…” kt野火这一打岔让章雅梦更宽心，似乎都不用多解释了，只有全场英语最差的廖湘生着急上火得不行，无暇再去顾及那个被别人悄悄挪到角落的金麦克风奖杯，他不断催促李胜利道：“千万别什么？” “千万别期望过高哈，来了，奢华无形却又千篇一律，昂贵的劳力士戴在腕上，谁让我issa这么年轻富裕又粗痞无趣，唉，怎么你们都没反应啊…” 当翻译的积极性相当之高，不过李胜利说完大家却反应寥寥，可能自己都觉得语句不甚通畅，一耸肩他冲廖湘生悻悻道：“人家的国语很难传达出原词的气势啦！” “什么玩意简直狗屁不通，这首歌是神旨，懂啊？神旨哪能由你这样水平的rapper来翻，还得听官方人士怎么说，咦，章姐？” 又呜呜喳喳了一会，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章雅梦竟不知何时起罢了工，于是由廖湘生领头，众人纷纷向她投以殷切的注视礼。 “咳，韵脚，这段词就非常有那种「我的理想明明是声色不动远离世事滋扰，却总无法做到整合武功免疫指斥撕咬」的意境，还记得这句不？刚我有在想法设法去押韵啦，但根本做不到清哥那种程度，只能勉强单押一下，各位行家就凑合着听吧~” 表情是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澹定，已然做足准备的章雅梦粲然一笑后便开始干活，紧接着就迎来了今晚她清辞丽句的最高光一刻。 “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你都无法习惯，建议干脆认输离场直接滚蛋，数不尽的女人正排队等着来我床上备桉，劳力士全钻镶满整块表盘，我晏清就是如此年少多金且庸俗不堪，所有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大可对此妄加评判，哪怕把世间所有罪名都定给我也能轻松看澹…” 妙语解颐之余，章雅梦完美实现了行云流水、俗不伤雅的意译，当中她既兼顾了rapper们所在意的押韵问题，又无隙可乘地道出了晏清的潜台词，甚至连画龙点睛的pune神转折都有：“唯独不敢想某天你真选择一刀两断，届时口是心非、众叛亲离的我又该怎么办？” “嘶～嘶～嘶～” 一气呵成，章雅梦写意地赶在808鼓点与弦乐交织的华彩结束前追回了进度，与之相衬的是后台通道里规模惊人的倒吸凉气声，还好这会大家都有要克制住喧哗的自觉，即便激动如廖湘生也仅仅是双手奉上点赞再加句小声惊叹：“卧槽，卧槽，卧，好，我小声点，还得章姐亲自来，这味道才对版！” 「嘶～嘶～嘶～这帮原本眼高于顶的rapper们眸子里爆发出的璀璨简直百倍于此刻的外滩，大概主角散发王霸之气就这种感觉吧~」 油然而生一阵爽感，老章偷空瞄了眼玻璃幕墙外的黄浦江，俯瞰着久违的沪海华灯齐放美景，耳畔的嘶声一浪接一浪，稳重如阎虎山也对她不吝啬溢美之词：“章总监谦虚啊，光这韵脚检查已经是一名出色rapper的水平了，原词绝对有很多牛x的文字游戏，您受累给我们再掰扯掰扯？” “各位，稍安勿躁…” 然而面对这簇拥得触目皆及的大拇指海洋，章雅梦仅仅是微微挺了挺胸脯，倒也并非有意傲娇，而是verseb之后晏清根本没留interlude（间奏）的空当，钢琴伴奏马不停蹄地又续了一轮，她担心里头再搞出点什么骚操作，弄得最后难自圆其说可就尴尬了。 … 『andialwaysfind，yeah ialwaysfihingwrong youbeenputtingupwithmyshitjustwaytoolong i''msogiftedatfindingwhatido soithinkit''stimeforustohaveatoast let''shaveatoastforthedouchebags let''shaveatoastfortheassholes let''shaveatoastforthescumbags everyoiknow let''shaveatoastforthejerk-offs that''keworkoff baby，igotan runawayfastasyou！』 … /109/109491/29803939.html 第三百一十七章 稍邻美誉无多取 「打钢琴loop开始算起，四分四十三秒这歌的进度条怎么着也快到底咯喂，清哥~再runaway您都该run回最后一段hook了吧？哈～没猜错，bingo！差点被有些人“不整花活不舒服斯基”的名声唬住，今天总体来说都还好呀，差不多尘埃落定了，寒鸢报喜说她们在训练营那边要赢麻啦，我这好歹没给咱偷税无限公司丢人，值得welldone一下～」 就在晏清那声“andialwaysfind～”脱口之际，章雅梦心中的开香槟时刻才姗姗来迟，如此谨慎的原因大半得归咎为其对某名场面缔造者的ptsd，所以非得验证了歌曲的结构仍遵循着「前奏→副歌前置→主歌→副歌→主歌→副歌」这一逻辑在走，且已然不再具备任何节外生枝的空间后老章始敢放宽心，这点倒是非常吻合邵卿私底下给她的评价。 … “老章这姑娘处事张弛有度、待人知疼着热，谈吐渊涌风历，关键还拥有最顶尖的逻辑能力，她懂得把握当下，浑身散发着无惧挑战、迎难而上的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更邃晓未雨绸缪，俱备在各项领域独当一面的深层次潜质，绝对属于纬武经文级别的帅才！” … 稍邻美誉无多取，才近清欢与賸求，较之统帅三军这样的角色，章雅梦更愿意把自己定义成一个不停在尝试的行动派——喜欢在顺利或挫折的所有情境中做慎独觉察、反复揣摩，直至领略到各种瞬间自我突破的快感，比方说像赢得眼下众多说唱歌手发自内心的认同就是如此，她那兼具柔软和韧劲的性格在当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看来清哥不打算玩自爆恋情那一套，我之前准备的话术必须得换，只是可惜这首疑似叫《runaway》的disstrack欠缺了些许火药味，叙事性也稍微差点意思，不过好歹还是能找到解释角度的——适才留了记引子，也有提到他敲打菠萝头的“远离世事滋扰，免疫指斥撕咬”六连押，待会先放几把猛锤拉稳仇恨，再随便展开来点别的隐喻什么的，估计顺利通关也就达成了～」 由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临渊观望，进一步到剖晰毫厘、枝分缕解的揣摩洞悉，继而窃喜着扬眉瞬目、若有所得，最后灵光乍现、计上心头，章雅梦这些不为人所知的慎独历程丝毫无损其继续y全场的高光表现，当然这也与末段副歌晏清有刻意放缓语速有关，而早已译过一轮的她只需对内容略加修削即可。 “我总能不时感知到现实之扭曲与荒谬，倘若过去犯下的错被人掌握，恐怕他们早该心生厌恶了，然而真实的我就是这样，与生俱来看这世间不惯，所以那又怎么样，或许是时候为此举杯庆祝了，让我们为那些无耻之徒举杯，为那些下流混蛋举杯，为那些卑劣流氓举杯，敬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坏人一杯，既然世人无不指望我声名狼藉，却又总落得徒劳一场空，那我提供个更好的解决方案，各位不如离我远点，最好…” 思忖已定的章雅梦出言吐词犹似水之涌、风之疾，甚至在进度上将开启浅吟低唱模式的晏清给远远甩开了，里头还正徜徉于二杯、三杯复四杯的敬酒模式之时，她这边径直连同加好的私货也一并交代完毕：“最好是远隔重洋，言不相闻！over~这样可能更好懂，众所周知距离是个需要定义参照系的相对概念，那既然如此，清哥与世人间谁run不算run呢？毕竟远走高飞逃往美丽新世界他可太有经验了，啧！六年前…” 相较于先前那一版译文，章雅梦其实只做了寥寥数字修改，但正是这点变动配合上她那欲语还休的收声捂嘴、凤叹虎视投向四周的俏生生笑意、调皮中透着几丝黠灵的眨眼等小动作悄然点亮了藏在runaway立意之后的潜台词——“issacyen这一马甲的诞生实际上与晏清六年前那起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大事件息息相关，同样是迫于竞争对手操弄舆论全网黑之下的产物。” “4234，5234，6…六年前？声名狼藉？啊！这些年轻人怕是对轰动一时的《地煞-碧海潮声图》案都没什么概念哦，那会晏清老师几乎被各类负面新闻抹黑到了身败名裂的地步，而且除开听证会以外的发声渠道也基本都断了，谁猜得到他居然跟横空出世于布朗克斯的issacyen有交集，特别是人家的出道曲…” 章雅梦的提示给得很足，不过在场大多数像廖湘生、常青、戚思诚、杨咏恩这样的年轻人都没能及时接住梗，但还好参赛者中亦有几位对曾经的晏清息影事件念兹在兹的中生代rapper，比如说正轻声慢数着拍子的池烨，他可不就稳稳坠入了老章毂中：“讲的还是最、最、最纯粹的纽约黑帮街头故事，我们很多人都采过样，哇哦，仔细一想似乎又没那么纯粹了，只能说确实惊才绝绝啊…” “avengershaveahistoryoffocusingontheimmediate，fewwillingtothinkaboutthefuture，kt是想起了这句对吧？《bloodgang》的hook，复仇者向来只会把目光投注于眼前，却鲜有人愿意多考虑点将来…” 一通美女饶舌抢白打断池烨的话，章雅梦老早就在这等好了，说完她嘴一撇冲着廖湘生似笑非笑道:“菠萝头，你现在还觉得这翻译相当之精髓？” “当然啦，拜托，章姐，我英文差是差了点，不过欣赏水平还是在线的，人家翻译得多好，这首《街头派对》在issacyen作品序列中的地位等同于《圣经启示录》知道不？啊？你们几个怎么了，卧槽…” 调教廖湘生这样的愣头青对于章雅梦来说可不要太简单，随便放个离水三尺的直钩咸饵都敢直接硬咬，整好这会里头的晏清还刚好唱完了全部的歌词，穿过门缝传来的仅余尾韵袅袅，所以他眼珠子骨碌一转便“自我领悟”出了新意：“所以神想说的其实是八个大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不对kt？” “细想一下未尝没有这个意思，所以我们还是tooyoungtoona??ve了，反正连发五首歌血洗公告牌说唱分类榜单后，iss.y俨然有引领积弱经年的东海岸重返往日巅峰之势，我能想象，嗯？bass抽离得好突…靠！大提也没了…” 眼看章雅梦眼底的笑意即将更甚之时，kt野火却猝然刹住了其绘声绘色的分析，原本池烨大部分注意力就倾注在晏清编曲的巧思上边，所以意识到旋律中的贝斯、弦乐、鼓点等元素开始递次偃旗息鼓那一瞬间，他嗖地就走了神，惹得一帮被吊起胃口的新生代rapper们忍不住催促连连：“能想象啥？快讲正事，摆明是要唱完了啊，不带你们这样卖关子的，章姐、山猫哥赶紧顶上！” 「《论语·子罕》中有云：“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稳坐钓鱼台的章雅梦继续袖手旁观，甚至还偷空摆弄了一小会手机，这会邵卿正抱怨着沪海堵得水泄不通的晚高峰，而她已然不再需要任何人前来救场了，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之中。 “听不够啊，最好能再来一遍，继续…马上继续，能想象米国那鬼地方比我们这儿更排外，维克托李肯定深有体会吧？所以在这么一个猛龙过江的过程中，晏清老师毫无疑问也招来了无数的嫉恨和针对，再加之由于肤色限制处处受掣肘，不得已之下他才顶着个非裔马甲出来活动，结果硬是靠着自己的作品成功赚得了纽约之王的名头，然而…” 果不期然如大家所料，钢琴伴奏的独角戏并未延续太久便戛然而止，快到完全没给阎虎山接话的机会，满脸意犹未尽的池烨又重新续上了话茬，他几乎是独挑大梁顺着章雅梦的思路铺设好了一整套合理的脑补进程：“倦鸟终有一日要归林，为远离世事滋扰，issacyen最后挂冠远去遂了所有敌对者的心愿，这几声runaway差不多有含蓄自我辩解之意。” “英雄所见略同，唯一气愤的是他好像不怎么在意自己被travismane骂，就让往事都随风而去？不科学啊，严重怀疑自己这十多个小时的经历是幻觉，尖的就是尖的！蔫的就是蔫的！敢拿枪口对着我们的脑袋，就求你踏马别打偏了！bang…” 终于能插上话的阎虎山也站池烨所说，有意思的是当中引用的这句晏清battle赛嘲弄他的狠话，说话间mc山猫还右手比枪对准其太阳穴“嘣”了一发，完事再佯装忿忿不平道：“好家伙，这位大佬打起哥几个来是真能下狠手啊，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非也~非也！记得吗？之前我就推测祝酒词中的douchebags、assholes、scumbags、jerk-offs有可能是包括清哥自己在内的，确实如此啊，他没有去攻击travismane，而是选择跟坏人们一道和光同尘共沉沦，这点非常之关键，试想一下，只有尽情自黑才能在ck这点上真正拉近俩人肤色间的差距，一句iguessyouknewofthatadvantage并不能就此带过所有恩怨，反而嘲讽意味拉满——你只不过占了黑命贵的优势…” 章雅梦深知机会犹如兔起鹘落，少纵即逝，在rapper们的笑声一片掩映下，她出其不意放出了蓄谋已久的猛锤：“所以对这位总叫嚣着lookatyouall的og而言，他听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样难道还不够狠？那我再说一点，就最后收尾的runawayfastasyoucan吧，个人感觉文雅点大概可以翻译成——别来沾边！” “嘶~嘶~嘶~嘶” 伴随着嘶滑无比的punchline蓦地炸裂，这股刚柔并济且充满智慧的魅力一瞬之间洒满了整个holdingroom，直至此刻全程眉眼温柔又含光的章雅梦才真正彻底征服了包括《江湖噪音》幕后团队在内的每一个人。 如此一位翻译字字珠玑、气质知性优雅，容貌还沉鱼落雁的美人儿谁不倾慕呢？一丝不苟的盘发造型令章雅梦精致的五官更显突出，热烈的红唇像极了吐蕊的月季，连那套修身裁剪的宝格丽浅黄西装亦为她盛放的魅力倍添了一份男女通杀的干练与飒爽。 “嘶~别来沾边！runawayfastasyoucan，这要是不讲究文雅的话，大概可以说给老子爬远点，motherf**ker！哈哈哈哈，神之翻译，厉害呀，呜呜呜，好想偷晏清老师一句freestyle，做你心房的新房客，陪你看夕阳的金黄色…” 男女通杀这点上真没夸张，光只看z世代女rapper杨咏恩那绯红的脸颊都够了，视线紧锁住章雅梦全然舍不得挪窝，头顶两根玫粉色大麻花辫随她碎碎念的语调起伏来回而不断摆荡，活脱脱一副迷妹相：“梦子姐太有魅力惹！哼～看什么看，多学着点吧，维克托李，什么叫做真正的学霸哇～” “额，我个人是认为这首歌本身就存在三重解读的，抛开disstrack和对外申明自己消失数年的动机不谈，从字面意思来看，它的确可以是一封写给前女友的致歉信，随便举个例子，neverwasmuchofaromantic，icouldnevertaketheintimacy，andiknowididdamage，causethelookinyoureyesiskillingme，如果我们改用吊儿郎当的渣男口吻…” 还是遭不住被姑娘表白的窘迫感，借助浅浅一低眸的空当，章雅梦薅了几丝刘海来遮盖其晕红的苹果肌，温言软语不绝如缕之际，她尽全力照顾着每一个人的感受：“就变成了——小爷压根就不吃罗曼蒂克那套，亲密关系什么的只会让我害怕，然而直到窥见你那缕灌满怨恨的眸光，才醒悟自己当初赠一场空欢喜造成了多深的伤害，所以胜利一开始的方向也没错啦。” “妙哇！妙哇，嘘！章姐一开口就是82年的老渣男了，大家克制点，注意里头…” 章雅梦这一番话可谓招得后台通道听取蛙声一片，说真的如果不是怕惊扰到晏清等人，群情激昂的rapper们肯定得搞出点更剧烈的动静来，但最妙的其实是无人能识破那一部分——被她藏匿于渣男语录中的，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清憬情事。 “没事儿，差不多能收工啦，其实这种程度的wordy多到不计其数，一时半会都说不完，我们就从iguessyouareatanadvantage后面接着来吧，causeyoucanmemeforeverything，注意这里其实是在呼应开篇出现的ijustmeforeverytingonyou，究竟是什么让如此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最后低头认了怂？就因为ifonedayyoujustupandleave！他只不过想象了一下对方离开的场景就破了大防，有意思哦…” 彻底将场子镇住后章雅梦终于能措置裕如地详解那段令她也困惑了几许的verseb：“rap几乎通篇都是在唱老子很狂，我非常有钱，小爷压根不在乎被全世界抛弃，既然如此恶劣，那就应该根本不害怕被对方抛弃啊，可是人表面的狰狞往往来自内在的虚弱，到底是谁离开不了谁呢？结尾自怨自艾、语调喃喃的人又是谁呢？” “这也是个wordy，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章姐你当时不是这样翻的吧，好像是口是心非、众叛亲离啥的，求展开细节分析一下…” 坏小子toy这里的疑惑相当之有代表性，廖湘生似乎早把要去捡回奖杯的念头抛到了爪哇国，忙着和常青、戚思诚几个损友就为章雅梦当捧哏争得不亦乐乎，慢了半拍没应上的他悻悻道：“蠢才！显然这还是前女友视角啊，iss.y明明爱煞了对方却又不断地在伤害她，哈？我滴神居然是个腹黑病娇！” “噗哈哈哈～才不是，额，我也不晓得当那天真正来临时自己该怎么办，当你突然起床走人，字面这层上当然是憬，请前女友不要真地离开，因为他无法独自面对早已失控的人生，但如果升华一下主题，是不是就变成讲述某位撒下弥天大谎的说唱巨星内心之彷徨了？我不清楚丧失名利、地位这一切后自己将何去何从，但如果把所有内情全都摊开放在聚光灯下任由人审视，我同样也无法接受，现在大家再回头看看那句neverwasmuchofaromantic，icouldnevertaketheintimacy…” 期间章雅梦一直把声音压得很低沉，但在这么个阒寂无声的环境中大家听得都很真切：“同样是一语双关，小爷压根就不吃罗曼蒂克那套，亲密关系什么的只会让我害怕，意思其实也可以是issacyen很讨厌在公开场合伪装自己，然而大家给予的关注和喜爱又令他更加害怕这一切暴露，以及对说得越多就有可能错得越多的恐惧。” “耶，所以美丽新世界一说是对的！等于通篇歌词神都是借男女之情在倾吐心声？但我觉得他根本没做错什么啊，不就装了装黑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以他对现代说唱音乐或者说对整个流行音乐行业的贡献而言，哪怕更疯狂的错也值得被原谅，坦白说我可太荣幸他是我们自己人了，随便搞点副业混成了纽约之王，什么爽文剧本啊这是，哈！原来这一切他早在battle赛时就有暗示过…” 这一次章雅梦讲完后廖湘生总算争到了头柱香，说罢他还模仿着晏清的京剧flow小唱了一段：“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完美，被天将降的大任压住也没机会还嘴，但它未曾让我害怕，熬过了阴险狡诈，也看破了种种迹象、意象被掩盖住的赢家。” “哦？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为什么我们的新科冠军瞧不太上开场秀的《hero》和《manta》呢？咳咳，大胆！晏清也配用tlm的声音当slogon？是slogan好不好？还有指责曲风太媚俗太流行，以及讲道理嗷～翁教授不唱我家神的作品确实没那味，小toy这些话谁说的呀？尴尬不啦…” 随之而来的则是损友常青raven与戚思诚toy一唱一和的无情拆台：“说来说去都要怪晏清老师那两首歌没挂issacyen的beat水印！身为看破种种迹象、意象被掩盖住的最终赢家，这肯定不是我菠萝哥的错！” “真是美丽新世界诶，晏清老师甚至还有首歌叫《推开世界的门》，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所有自以为的善意之语在他人眼中很可能就是恶言相向，人在某段关系中是个无恶不作的渣男，但到了另一段关系可能又变成了个舔狗，在这个人眼中他是天使，去到另一个人眼中也许被当作傻x...” 除了小学生你来我往的斗嘴之外，章雅梦亦收到了不少走心的反馈，譬如杨咏恩与另一位女rapper咬完耳朵后的这番发言就很有深度：“只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了，travismane的采样用得挺秒的，时不时来上那么一声就好像自己多年以前干的坏事甭管过多久总有人拎出来骂几句似的，太身临其境了。” “采样马内主要还是想告诉他——你小子不是羡慕、嫉妒、恨那篇论文统计的作品平均被sample体量不如我吗？那现在就多采样采样你好吧，还是在往人家伤口撒盐…” 然而最得章雅梦心水的却是定海神针阎虎山所说的，当然他也是与池烨有过商讨后才下的定论：“小杨，笑笑你俩想得都太复杂了，章总监说的重点其实在于isaacyen当时的囚徒困境！” “bingo！清哥表达的确实是一种囚徒困境，他在某个特定情况下陷入了死局——只要一做事就会犯错，只要一表达就会冒犯，只要一发声就有可能被曲解，只要一抗争就有可能激化矛盾，那究竟该不该为了追求所谓的正确、和气、遂心、纯洁，从而放弃做事、表达、行动、对抗？我想在这插一句尼采的话…” 不久之前章雅梦有悄摸摸给晏清、翁怀憬俩人发消息，虽然并未收到任何回复，不过估摸着里边录完歌时间差不多也到点了，所以她决定先把堵在门口的人提前给清掉：“《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中的，“诚然人性是一条不洁的河，我们要做的不是涤清它去追求纯洁无暇，而是要能容纳这条河流，让自己变成大海，可能这才是清哥甘于自污以及做这样一首歌的初心所在…” 结尾陈词铿锵入耳、掷地有声，章雅梦面前不远处即是繁华的十里洋场，透过玻璃廊墙能清楚俯瞰到夜色已浓的外滩光景，霓虹闪烁胜似漫天繁星，然而这些都无法掩盖她孓然一身散发的清辉。 “我们正身处于一个构成极为复杂的社会与时代，永远保持一尘不染的单纯天性，只是极少数命运宠儿才有的待遇，对于世间绝大多部分人而言，凡是勇敢面对生活与命运的人，都难免滚入滚滚红尘之中进行一场扭打与厮杀，然后再满身泥泞地爬起来，所以基于这些原因，对曾经犯下的错，清哥并没有为了追求所谓的纯洁无暇一味地给过去的自己做辩护，而是让自己变成大海，能容纳那条污浊河流的大海…”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章雅梦撩了撩鬓边垂散的刘海，她最后笃定道：“正如battle赛清哥那句——不拘泥于固有的平平仄仄，在善变的世界静观形形色色，任所有故事随风而去零零落落，感谢曾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芸芸过客，runaway起于情爱却又无关情爱，以上便是我对这首歌的全部解读。” “i''mabehonest…” 章雅梦“全部解读”打头的“全”字话音还未落下，一墙之隔的演播厅响起了晏清的独白，这首时长五分半钟往上走的歌居然还有后续。 … ??????????—新版分割线—?????????? … ps：《manta》 原唱：刘柏辛lexie 作词、作曲：刘柏辛lexie 编曲：忻若言carta、刘柏辛lexie 收录专辑：2019，《metaego》 之前写了一些《manta》的词，后面可能只会在说beat水印时稍微提一下了，所以信息先放在这里，我很喜欢这首歌。 /109/109491/31364471.html 第三百一十八章 才近清欢与賸求 … 『i''mabehonest，holycrap！it''sseemssomeonedon''tneedtofakingackanymore.okay，fromnowoni''ma…iamgoingtobeanewyorker.yep，i''mtsingyimaslinghuchongin''thelegendoftheswordsman''，butalsowastherapstarissacyen. andit''sallstartedwithanencounterintimessquaresixyearsago，butyou''llsoonhearthat''lovestory''fromher，solet''sjustskipitforamomentall-right?huh，whoisshe?that''sagoodquestion，youguyscan''tseeherinthisvideoeon～』 … 「玩儿节目效果呢？真就起于情爱还止于情爱咯，非得卡我背书完的点来上一通光速打脸才过瘾！哦，non-rhotic？原来吞掉r音，地道纽约口音味儿就正了，行吧～小艾上线，您赶紧开始哄憬姐，诶诶诶！这是能直说的吗？当在录自家节目…等等，难道是在拍#晏清之细语初体验#啊？怪不得神秘兮兮的，催他的定制版令狐冲rap片花、笑东海外映前贴片广告多少回了，从没见这么积极过，靠！不会打算弄个三合一吧？」 糟糕，优雅不见了，前一秒还蛾眉曼睩的章雅梦被晏清“虽迟但到”的骚操作气得粉拳紧握、吐槽连连，于她而言这些侃侃而谈是绵延不绝的背刺，但对其他人来说“iamgoingtobehonest…”之后的真心话可要比之前的歌词通俗易懂了太多，即使没得翻译介入大家亦能通过交流、碰撞出点“真知灼见”什么的，所以原本一姝当关，万夫莫开的安定局势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嘿！你们凑再近还能比听我的体验更好？老老实实待着！坦白来说，现在好像也无需继续装非裔口音了，那我再模仿个正儿八经的纽约客吧，是的，如各位所见，我既是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中饰演令狐冲的晏清，同时亦曾是说唱明星issacyen，这一切都要从六年前纽约时代广场的一次邂逅说起，但考虑到即将公开的某篇言情小说描绘得更详实…”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人浪，章雅梦已然没得慎独的余地，权衡了片刻她还是决定将最终解释权紧握在手，这朝秦暮楚地自个打脸固然很痛，总好过任人曲解闹到无法收场，而且前边还留了些找补的伏笔：“我们就暂时略过吧，嗯~她是谁？问得漂亮啊，难道诸位在mv里看不到吗？别装（撞）了行不行？” “反转！” “章姐你…” “让我看看！” “到底是谁啊？” “别撞，挤死我了！” “你说那还能有谁呢？” “翁教授吧，我就知道！” “他们是不是早好上了哇？” “啥也看不到我装个…她点头！” “不对lovestory咋变的言情小说？ “晏清的爱情故事可不就是言情小说呐！” “芜湖！亲近自然cp可考古至2013年啦！” “如此说来颁完奖清场就能理解了，大家静静，等于…” 面对汹涌而至的八卦浪潮，一边既要抓紧时机抢话语权，一边还得思索找补门路，章雅梦只来得及点了个头当作回应，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显著，扑面袭来的七嘴八舌里居然冒出了一道替她开脱的天籁之音。 “等于说，他俩互动平平完全是演出来的，那梦子姐作为经纪人帮忙掩饰也情有可原嘛！” 挺身而出维持秩序的正是两眼秋波泛泛的杨咏恩，小迷妹升级成了小天使，joannna此刻的关键站队之于章雅梦简直如同刚想瞌睡便有人上赶着送来了枕头，焦头烂额的她自然得抓牢这根救命稻草。 “不容易啊，幸好有人懂我的苦衷，刚芸芸众生那险些说漏了嘴，raven，装并不是在说你们，所以姐换了个撞的谐音梗，看吧，连菠萝头都放弃缝中窥人啦，确实什么也看不到，这样子行吧？可以找给大家看，清哥那段叠音韵脚饶舌其实没唱完的，后边还有重量级的punchline…” 先是一番自顾自怜的体己话稳稳控住场，继而不假思索地从相册集里翻出张聊天框截图，再“刻意”越过贴贴攻势绵绵的杨咏恩，塞给一旁跃跃欲试的的戚思诚，她很明了rapper们最感兴趣的点在哪儿，故意投其所好道：“充满爆点、炫技和糖分的十二连押哦，大家感兴趣吗？我念不出那种韵律感来，诸位请自便～” … from_寒鸢jam（星期四，9：30） “不拘泥于固有的平平仄仄，在善变的世界静观形形色色，任所有故事随风而去零零落落，感谢曾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芸芸过客，氤氤氲氲非一香，嗔嗔怨怨多异色，莺莺燕燕请省省~别再来搅合；心心念念嗡嗡嗡~爷只爱小格！” 老章我跟你讲，今早喵喵和小鹿把这段“闻异香识爱人”碎碎念捅到憬姐那了，借口是观摩rap担当的技艺有无精进，结果羞得她当场书袋狂掉。 “不学无术！氤氲非一香，参差多异色，出自南朝史学家沈约的《芳树》，决非汝等私加揣测那般，闻异香识…” 紧接着就是传统艺能背身单打，经典“爱人”错过，笑死我们辣！ … “额，自便又不是自助，那什么，他语速有点小快，你们要乖乖保持安静哈，我这边先继续了，喏，歌名果然是《runaway》…” 由专业人士来读律动确实更为丝滑，而且戚思诚的公鸭嗓与截图之间绝妙的反差感也帮着章雅梦分散了不少紧张气氛，这一整套组合拳打下来局势逐渐趋于平缓，可最后手机还是落到了杨咏恩那儿，她有个掩耳盗铃的扫一扫动作，听着分明就是在“自助”添加微言好友，与此同时晏清长篇大论的独白仍在持续输出，心中百味杂陈的老章只能含羞强装对此无动于衷。 … 『obviously，sheiswearingackswantutuandthepandamaskdoingballetinfrontofmypiano.whatever，metlinajungleinnewyork，fallinginlovewithher，almostlosther，andastimegoesbyineverstoppedlovingher. that''sthewholestorybehindthissong''runaway''ingbacktohuhai，theoriginwhereeverythinggoesbacktozero，remindmeofallsortsofthings.maybenowit''sthebesttimetopouritout.』 … “显然她就是这位穿着黑天鹅芭蕾舞裙，在我钢琴前翩翩起舞的面具女士，在纽约遇见翁怀憬、一眼万年爱上她，险之又险几乎失去了她，六年时光飞逝，爱意至死不渝，以上才是此曲runaway背后的故事，啪啪打脸，清哥太坏了…” 晏清的情话说得是浪漫缱绻，章雅梦的翻译跟得也悱恻缠绵，一是无所谓情绪作祟，反正自己都已经给背刺麻了，二来算是为尴尬的脸红状态寻中了一味正当理由，放下包袱后的她不再顾虑杨咏恩的星星眼，反而愈战愈勇差不多一口气追平了进度：“重新回到沪海这个让一切归零的原点，实在令我心中感概万千，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倾吐时机…” … 『iloveeverythingaboutlinajungle，andi''mnotaguywhosaysthatlightly.i''maguywhohasfakedlovehisentirelife.ithoughtlovewasjustsomethingidiotsthoughttheyfelt，butthiswomanhasaholdonmyheart，thaticouldnotbreakifiwantedto，andtherehavebeentimesthatiranaway. ithasbeenoverwhelmingandhumblingandevenpainfttimes，buticouldnotstoplovingher，anymorethanicouldstopbreathingmhopelessly，irretrievablyinlovewithher，morethansheknows，ialwaysthoughtshewouldneverunderstandhowmuchilovedher，butthetruthisshelovesmeinthesameway，suchaluckymanhuh？』 … “我晏清深爱着关乎翁怀憬的一切，讲出这种话于我而言绝非易事，我一辈子对女人都虚情假意，私底下我一直认为爱情不过是愚人才会有的感觉，但她紧紧抓住了我的心，就算想挣脱也于事无补，我并不是没有尝试过逃离，等等，我插一句…” 原文涌动不息的情真意切深深打动了章雅梦，受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催使，全场唯一的《纽约爱情故事》知情人发挥犹如神助、金句频出将晏清的心声传达得动容无比，为了增强说服力她还特意强调道；“这些话可能听着有些怪，但请诸位相信我，六年前清哥确实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你们不用等多久就能——” “当然相信啦！只要是你敢说，我就敢全盘接受…” 捧哏任务杨咏恩自是当仁不让，都没给廖湘生、戚思诚、常青等人开口的机会，笑靥如花的她跟朵解语花似的：“梦儿姐指的是待会即将上线的最后一期《才华有限公司》，结局妥妥的happyending啦！” “嗯哼，但那种困在不知所措、万念俱灰、窒息痛苦中不能自拔的境遇遭透了，是以我无法不爱她——以至于我无可救药地、义无反顾地爱着她，爱到我一直认为她永远不懂我有多爱她那种程度，但…” 适才发生的打脸事件就这么被章雅梦消弭得无影无踪，所有人又回到了那种目不转睛的倾听状态，任由思绪随她的娓娓解读跌宕起伏：“幸运的是，其实上她也一直以同样的方式在爱着我。” … 『it''shriousthattheearlybloomofromanticsisawonderfulthing.youmeetsomeone，youhaveaconnection，andthatpersonbessheerperfectioninyoureyes.youjustcan''tfindanythingwrongwithher.youcan''twaittotelltheworldaboutit，veryanxioustovowthatyouwilllovehertilltheendoftheworld. butit''struebeinginacoupleveryhard.anmitting，makingsacrifices，creatingaperfectrtionshipallofitarehard，unlesssheistherightperson，thatwouldbeeasier.imeanlookingatthatgirl，andknowingshe''sallyoureallywantoutoflife，thatshouldbetheeasiestthingintheworld.』 … “说来还挺有意思的，爱情初绽时总是十分美好，当你遇见某人，开始对她心生好感，随之她在你眼中就变得完美无瑕起来，甚至于半点小毛病也挑不出来，你迫不及待立即向全世界公开你们的关系，恨不得发誓宣称自己将爱她直到世界末日，但实际上两个人相处起来很难，竭尽全力地为对方承诺、付出，以期实现所谓的完美恋爱关系，更是难上加难…” holdingroom终于达成了一种和谐的平衡感——旖旎的独白好似耳鬓厮磨，而经译者一番春风化雨的诠释后点点滴滴、润物无声，催得听众们无不为之心神荡漾：“不过只要是对的人，那就不会辛苦，当你看着那个姑娘，知道她就是你这辈子想要的一切，那这些困难就会变成全世界最简单的事儿。” … 『cuzonedayyouwillunderstandthatnoneofuscanvowtobeperfect.intheendallwecandoispromisetoloveeachotherwitheverythingwe''vegot.love''sthebestthingwedo.ifyoulovesomething，youcanneverletitgo，notevenforasecond，orit''sgoneforever.bysheerlucky，ididn''tloseherinthisfinalchapteroflovestory，evenwentthoughmanyunimaginabledifficulties. maybetheuniversehasan，andthatnisalwaysinmotion.abutterflypsitswings，anditstartstorain.it''sascarythoughtbutit''salsokindofwonderful.alltheselittlepartsofthemachineconstantlyworking，makingsurethatyouendupexactlywhereyou''resupposedtobe，exactlywhenyou''resupposedtobethere.therightceattherighttime，twice！』 …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有人可以通过发誓来做到完美，最后我们唯一能保证的只有倾尽所有地深爱着彼此，爱情本身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事，如果你心间有爱，那就永远都不要放手，一秒都不能放那种，否则你随时有可能永远错失掉，万幸的是，即使这篇言情小说写到终章，独自经历无数难以想象的困难后，她从未远离我… 然而平衡只持续了须臾便被打破，至少杨咏恩是这么觉得的，疑似是晏清所说的这些无意间触及到了章雅梦某些柔软的记忆，于是乎明明廊桥外车水马龙的外滩江景如梦如幻，可当这繁华三千里的夜色透过玻璃落到她身上后，竟只依稀反射出支离破碎的美感。 “原来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而且那些安排都是环环相扣的，就如同蝴蝶效应——蝴蝶一拍翅膀，天就开始下雨。这种想法或许过于宿命，但也很奇妙。宇宙这个大时光机每天不懈地转动，就是为了确保你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 如果说支离破碎什么的纯属杨咏恩主观臆断的话，那么接下来章雅梦一些不太明显的咽泪装欢举止放大了这缕落寞感，特别是当她那字正腔圆的翻译也染上了几层难以言喻的鼻音后：“出现在千万个地方中的某一处。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到对的人，而且是两次。” … 『ok，attheendofthissonglet''sturnbacktorunaway，idohavesangupallthosethingsthatiwannarunaway，allthetimeifeltlost，allthenderandlies，allthebruisesandheartache，allthememories，allthughsandtears，evenincludingtheverygirli''msosuretospendtherestofmylifewith.maybeyouguysareconfusedwhynotjustrunawayfromthebadthings? perhapsiwasconvincedthatgoodthingswilwaysbeherewaitingformeeon！youguyshaven''tfoundit？huh，itoastedtoeveryoneiwantedtorunawayfrom，exceptforher，gotcha？』 … “差不多了，最后让我们再将话题聊回《runaway》这首歌，如各位所见，我确实唱出了所有我曾经试图逃离的东西——所有我觉得遗憾、失落的时光，所有的诽谤和谎言，所有的伤痕和心疼，（呜呜）所有的欢笑与泪水，甚至还包括一位我确定想共度余生的姑娘！ 可能会有人困惑为什么我不单单告别所有坏的事情就好，（呜呜）难道是因为我深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么？（呜呜）拜托，大家还没发现对吧，我在歌中敬了所有试图远离的人一杯酒，但（呜呜）唯独没有她啊，骗到你们了哈？” 章雅梦逐渐梨花带雨化，以至于这最后一段的翻译稍有些词不达意，忍不住感怀自身际遇的她弱弱往后退了一步，等藏到阴影后才敢啜泣着致歉道：“对不起大家，呜呜呜，我失态了，实在是为…” 突发的美人垂泪情况令神经大条的男rapper们束手无策，仓促之间更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章雅梦甚至来不及说完那声“为清哥和憬姐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感到高兴…”的借口，便毫无防备地被杨咏恩一把搂入怀中，她的理由还充满了说服力。 “虽然不明白梦子姐在难过什么，但我知道你目前最需要什么，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直以坚强外衣包裹住柔软内心的章雅梦在“激烈”挣扎了一小会后居然屈服了，置身于这样昏暗幽幽的安全地带，她好似一枚藏身海底的贝壳，泪中带笑地冲着紧紧关闭的大门尽情展现着自己才近清欢的美丽。 /109/109491/31364472.html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玉容寂寞泪阑干 ·????-本章阅读小tips-????： ·失真（distortion）：狭义上失真的定义即指声音信号的输入与输出不对等得来的一种音频信号处理效果，其本质原因是为——声音在不同设备间进行传输时所发生的信号放大现象而导致，一旦输出功率超过设备的最大功率值，那失真也就在所难免了。 最早期的失真效果即拜喇叭过载所赐，1945年前后，robertjuniorbarnard在演出时因嫌弃现场音响的声音不够大，于是就将音量旋钮拧到了底，结果声音大小毫无变化，倒是制造出一种破破的、脏脏的音效（过载，overdrive），那场演出取得了空前之成功。后来chuckberry等一票吉他手们纷纷效仿，进而产生了专门对信号做过度放大以求制造失真音效的放大电路。 失真效果器的核心机制是通过人为因素削去声波的顶部以制造失真音效，自首个放大电路失真效果器诞生后，五花八门的失真效果器可谓层出不穷，广义上又或者说从“商业化子效果”上来定义，过载（overdrive），失真（distortion）和法兹（fuzz）都属于被广泛接受并运用的失真类别效果器，其失真度呈依次递增的趋势。 随着现代音乐的不断发展，失真音效逐渐从现场走进了录音室，其载体与范畴也由单一的「电吉他/硬摇滚乐」发展至「贝斯、鼓、钢琴、弦乐/流行、电子音乐、后摇、说唱」等多元化模式。 ·法兹（fuzz）：由吉他手gradymartin首创，说白了即高强度的失真搭配硬削波将乐器信号完全扭曲成方波，以更多的高次谐波制造出充足的泛音效果，法兹的听感是嘶吼、模糊却又藏着尖锐的，我们可以想象成沙砾摩擦金属的感觉，fuzz在垃圾摇滚和金属乐中应用得相当之广泛。 ·自动调谐（auto-tone）：最开始对auto-tune的定义是antares公司的一款应用插件，发展至今引申成一种专门的调音处理手段——对声音分轨做自动音高校正和时间校正。其效果有二，首先便是antares发布这款插件的初心:为了方便后期工程师修正歌手在录音过程中出现的诸如音准、气息、抢拍等方面的问题；另一种方向则是对声音进行反向再加工，以求创造出超越人声限制的艺术性听感。 鉴于以上各种特殊音效均诞生自世界线变动后，拉胯感觉有必要解释一下世界设定，因为这些都算是摇滚演出必不可少的要素，所以我设定的是晏清、翁怀憬当下这个时空同样存在过载、失真、法兹、auto-tone这类音效，只是具体的开创者、参数设定有区别而已。 ????-重要阅读前置条件，别漏过-???? ——————————作者按。 … “onemore…” “她为啥突然哭了？” “莫非，是爱而不得？” “扯，三角恋不可能的！” “想想《人间》写给谁的！” “傻啊，翁教授也参与了呀。” “现如今头号公敌是祝英台啦！” “再过会看大结局，都说是喜剧收尾~” “还差大半小时呢，哥几个先想咋哄人…” “放心交给咏恩啦，她u心理学本科在读。” “菠萝头你怎么忍得住，就不眼热的吗？上手哇！” “门推不开，好急！瑭子哥疯狂在吹他，听不清啊…” “传开咱们也都是见证者，到时候热搜肯定要炸开花。” “震惊全网，晏清传奇mv发布，六年前他的rap就已封神，还早已抱得美人归！” … 「抱你妹啊，唔，别！又不是在腹诽你，哎～松开也好，再抱下去就不礼貌了，想什么呢，真不害臊，咦，救命～改搂腰上了，大胆！这丫头箍得好紧，我压根没法儿挣脱，嗯，别呵气了，不可以的，清哥这会是不是该出来了？」 内心有如天人交战，章雅梦真切体会到如何谓痛并快乐着，理性与私欲的剧烈争斗使得其原本柳腰花态的身子禁不住阵阵簌簌发抖，整个人被杨咏恩温香软玉抱满怀之同时，徜徉于耳际的喁喁私语老章一声都不敢漏，好在是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以后，她也并未查获到任何有关“百合向”一类的敏感词。 … 『wemakerapmusictothebest～』 … 进退维谷多时，章雅梦竟依稀听着一道极有喵言妙语风范的奶音，睁开迷蒙之泪眼，确认演播厅依旧大门紧闭后她联想到两种可能，兴许是mv拍摄还尚未收工？抑或即便添上独白后的《runaway》也并非最终状态，总之里头的晏清送来了一记相当意外的助攻。 “onemoretime，晏清老师感受到了我的心声！那什么现在改还来得及不？反正再听一遍咱不嫌多，循环到管饱为止最好，老猫你说啥，水印？我没听太清，擦！兄弟们，你们别吵吵了！” 奶声奶气的特制isaacyen专属beat水印一晃即过，果不其然的章雅梦又双叒闻着了那段辨识度拉满的钢琴泛音前奏，与其同时袭来的还有池烨喜不胜收的碎碎念，她不由得芳心一荡——看来晏清的这轮梅花三弄自己无需再插手。 “wemakerapmusictothebest！一模一样，就是《离骚》那个唱hook的女娃，这儿居然藏着个switch——《manta》里那声oneworldoneyim用的是翁教授原声，彼此角色互换，叫switch对吧？真就应了他说的…” 池烨没听到不打紧，他身旁还杵着个嗓门穿透力max的阎虎山在查漏补缺，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很轻松便让后台通道迅速安静了下来：“我的声音开始飞驰，路过假象与真实，大家安静地听，千万别遗漏任何细节！” 「ohyeah～好起来了！请谜语人加大节奏，都劳心费力一整天了，稍微享受享受不为过吧？我也打算来一个runaway，能跟正常姑娘一样，随时随地得到“闺蜜”拥抱的感觉真棒，嘤嘤嘤，清哥，务必要多唱点，秋梨膏～」 发现光能照旧躲，姑娘也可以照搂，章雅梦莫名有种“苦日子熬到头”的错觉，自然巴不得里头再技术性调整个一两轮，如此这般风色晴林，筚路蓝缕的心态转变下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人相拥画面总算是得以存续，不过老章她始终保留了几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警醒，毕竟应激晏清整活的ptsd并未安然下线。 … ??-《runaway》-?? 全曲9’06’’，算上超长outro（尾奏） … 一说曹操，曹操便到，章雅梦刚在心里祈求着晏清接着奏乐接着舞，里头就直接上演了一把时长达9分多钟的单人说唱秀，要知道通常cypher之类的多人接力创作都不见得有如此久，也可以说是池烨的念念不忘终于收获了必有回响，这下rapper们如痴如醉听了个饱，只有穿针引线一晚上，此刻芳心分一半的老章陷入了迷惘与困惑。 「我不明白，为什么呀？打喵喵吱声开始算起，到5分25秒副歌结束，这部分与前边几乎一模一样，就“i''mabehonest”换成了“pianos”？接下来的近四分钟事先录好的那些独白片段根本没用上，取而代之的是用电流感强烈且躁郁的电吉他旋律硬拖时间！大家的反应至于么？」 因为手不够用的关系，章雅梦只能通过读秒来估时，期间心率更是随着杨咏恩的数次呼吸骤急变得一度爆表，但别忘了全程有稳如磐石的钢琴伴奏提供参照，所以出入并不大，然而她没想到单纯的拉长表演时间远非晏清整活的重心之所在，听到最后连自家老板是如何放出大招来的都无从知晓才是最离谱的，此情此景惊愕得老章连怀中美人也险些抱脱了手。 「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爷笑了！夸张到人均目睹神迹降临了，这是薛定谔的整活吗？小joannna你现在激动个毛呀！是他耍了个魔术？还是我漏听了什么？咱唱歌乐感天赋确实不行，也先不提那些乐句分析、编曲架构、意境理解之类的，但最基本的耳朵辨音能力总没可能出错吧？」 章雅梦的不理解在于明明从其亲身体验出发，晏清只能算交出了一首不夷不惠的作品，但期间几番以余光环顾周遭，情况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视线所及之处rapper们无不两眼发直、双股战战，怀中的杨咏恩更是激动得浑身发软、小脸憋到通红。 「冷静！好好分析一下问题究竟出在哪，对，找变量！唯一的变量就电吉他持续不间断演奏的那三分多钟了，不应该啊，非得找亮点夸上一句也只能说：“强过载、强失真的电吉他音效介入，配合上钢琴打的底使得原本高重复的动机变得听感层次更丰富了！”顶多属于编曲巧思，完全够不上这种反应吧，你们倒是说句话啊，之前不是一个个都挺能说的吗？」 生性最是害怕此类不受控的局面，章雅梦把新近充电的《艺术学史论》、《情感艺术的美学历程》、《表演鉴赏与创作心理分析》等理论知识储备一股脑全运用上了，但纵使脑汁绞尽却仍旧毫无头绪，她只好扭头寄希望于从其余人嘴中得到片字一言的提示，然而人满为患的后台通道早在晏清唱完副歌之时便已落得个鸦雀无声。 「还笑得出不，老章？自己才可笑至极，沾沾自喜真以为把大家拿捏住了，其实不过是沾了官方发言人身份的光在狐假虎威，一旦遇着绕不过的坎儿还是只能犯懵，即便清哥现在跳出来撇清其与issacyen无关，这帮人多半也一样会纳头就拜，完全不需要我靠耍小聪明来画蛇添足，是以他俩才没回消息的，呜呜，怎么连池烨、阎虎山都在偷瞄我，难道暴露了？」 百思不得其解，阒然无声中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和杨咏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偏偏章雅梦还做贼心虚不敢露怯开口去问人，生生承受煎熬的结果就是深深的自我怀疑紧随迷惘与困惑而至，模糊的视线每每触及旁人时她都觉得双颊火辣，大家眼底满溢的狂热与意味深长更是令老章如坐针毡、无所适从。 … 只要一做事就会犯错，只要一表达就会冒犯，只要一发声就有可能被曲解，只要一抗争就有可能激化矛盾，那究竟该不该为了追求所谓的正确、和气、遂心、纯洁，从而放弃做事、表达、行动、对抗？ 我们正身处于一个构成极为复杂的社会与时代，永远保持一尘不染的单纯天性，只是极少数命运宠儿才有的待遇，对于世间绝大多部分人而言，凡是勇敢面对生活与命运的人，都难免滚入滚滚红尘之中进行一场扭打与厮杀，然后再满身泥泞地爬起来。 对曾经犯下的错，清哥并没有为了追求所谓的纯洁无暇一味地给过去的自己做辩护，而是让自己变成大海，能容纳那条污浊河流的大海，《runaway》的意义在乎它起于情爱又无关情爱！ … 可惜了章雅梦莫得读心术，否则必不至难过如斯，少数群体天然的敏感、自卑作祟，哪敢去想眼前rapper们肃然而起的敬意中其实有一小半是献给她自己的——倘若没有先前的官方翻译和这段掷地有声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以及最后泣不成声的表现，大家指定无法轻易听懂晏清那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auto-tone表演，是以池烨等才会频频投以注目礼，压根就没人往百合方向想过。 「缠绵悱恻、山盟海誓的情话经过呓语般难以辨识的auto-tune一处理蜕变成顾影自怜、落落寡合的垂泣，章小姐是怕我们愚钝所以才提前垂泪示警吗？真的良苦用心啊，正如歌词中反复不止的runawayfrommebaby对应着issacyen内心绝望呐喊的pleasestay那般，翻译中“有多远滚多远”vs“爱我别走”之类的反喻比比皆是，沟通与误解、舆论与现实、谎言与纯真、美好与荒谬、自我与坚持…」 内心感慨良深颇多，池烨居然只揩了揩眼角再耸肩挤出一抹苦笑便让阎虎山心领神会，而他缓缓回应的几记巍巍然颔首亦是在顺道心声：「是啊，粗俗与优雅、困难与简单、痛恨与深爱、复杂与简单、虚情假意与真情实感，再加上泣不成声和笑逐颜开！暗示都给了这么多，我们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晏清老师虽然逐字逐句不离情爱，但其立意远远高于情爱本身——想要实现未尝犯错的做事、绝不冒犯的表达、无从曲解的发声、难以激发矛盾的抗争，就必须承受永远被人误解和诋毁的孤独感。」 池烨跟阎虎山有着长达十年的莫逆交往，许多话自是无需言明，但在将俩人眉来眼去尽收眼底的章雅梦视角里这毫无疑问又是另一番意味，满眼被苦水淹没的她心有戚戚然，不知不觉中丰润的朱唇已是抿得发了白。 「虽然issacyen的作品一向以制作精良、架构独特著称，但这首绝对是最屌的！从来没有人能把阳春白雪的古典钢琴、交响弦乐跟下里巴人的说唱融合得如此完美过，我发誓！每一记音符的骤止和骤响都富含考究和心思。后半段的auto-tune更好似天神下凡，听觉体验爆棚，他把最抽象、癫狂的vocal尽善尽美地揉进了主体旋律，脑海中一个暴躁与虔诚并存、伟大与神隐共续的新世界就此诞生了！呜呜呜~」 有一说一池烨、阎虎山二人还算是比较能端着的，稍微年轻那拨的rapper们在亲耳见证了这首技惊四座的封神曲目是怎么被一步步创作出来后，那更是思绪起伏不止，暗流潮涌连连，比方说李胜利，李博士激动得眼睛像通了电的灯泡，照得章雅梦极为不自在地连忙看向别处，然而其实他心里想得是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落泪。 … ??????????—新版分割线—?????????? … 写到9600才发现还得再等一章的进度翁教授才能出来，为避免大家久等我先拆4600字发吧 那啥建议等后面的一起看不然估计看得一头懵=。= /109/109491/31364473.html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玉容寂寞泪阑干 ·??-本章阅读小tips-??： ·失真（distortion）：狭义上失真的定义即指声音信号的输入与输出不对等得来的一种音频信号处理效果，其本质原因是为——声音在不同设备间进行传输时所发生的信号放大现象而导致，一旦输出功率超过设备的最大功率值，那失真也就在所难免了。 最早期的失真效果即拜喇叭过载所赐，1945年前后，robertjuniorbarnard在演出时因嫌弃现场音响的声音不够大，于是就将音量旋钮拧到了底，结果声音大小毫无变化，倒是制造出一种破破的、脏脏的音效（过载，overdrive），那场演出取得了空前之成功。后来chuckberry等一票吉他手们纷纷效仿，进而产生了专门对信号做过度放大以求制造失真音效的放大电路。 失真效果器的核心机制是通过人为因素削去声波的顶部以制造失真音效，自首个放大电路失真效果器诞生后，五花八门的失真效果器可谓层出不穷，广义上又或者说从“商业化子效果”上来定义，过载（overdrive），失真（distortion）和法兹（fuzz）都属于被广泛接受并运用的失真类别效果器，其失真度呈依次递增的趋势。 随着现代音乐的不断发展，失真音效逐渐从现场走进了录音室，其载体与范畴也由单一的「电吉他\/硬摇滚乐」发展至「贝斯、鼓、钢琴、弦乐\/流行、电子音乐、后摇、说唱」等多元化模式。 ·法兹（fuzz）：由吉他手gradymartin首创，说白了即高强度的失真搭配硬削波将乐器信号完全扭曲成方波，以更多的高次谐波制造出充足的泛音效果，法兹的听感是嘶吼、模糊却又藏着尖锐的，我们可以想象成沙砾摩擦金属的感觉，fuzz在垃圾摇滚和金属乐中应用得相当之广泛。 ·自动调谐（auto-tone）：最开始对auto-tune的定义是antares公司的一款应用插件，发展至今引申成一种专门的调音处理手段——对声音分轨做自动音高校正和时间校正。其效果有二，首先便是antares发布这款插件的初心:为了方便后期工程师修正歌手在录音过程中出现的诸如音准、气息、抢拍等方面的问题；另一种方向则是对声音进行反向再加工，以求创造出超越人声限制的艺术性听感。 鉴于以上各种特殊音效均诞生自世界线变动后，拉胯感觉有必要解释一下世界设定，因为这些都算是摇滚演出必不可少的要素，所以我设定的是晏清、翁怀憬当下这个时空同样存在过载、失真、法兹、auto-tone这类音效，只是具体的开创者、参数设定有区别而已。 ??-重要阅读前置条件，别漏过-?? ——————————作者按。 … “onemore…” “她为啥突然哭了？” “莫非，是爱而不得？” “扯，三角恋不可能的！” “想想《人间》写给谁的！” “傻啊，翁教授也参与了呀。” “现如今头号公敌是祝英台啦！” “再过会看大结局，都说是喜剧收尾~” “还差大半小时呢，哥几个先想咋哄人…” “放心交给咏恩啦，她u心理学本科在读。” “菠萝头你怎么忍得住，就不眼热的吗？上手哇！” “门推不开，好急！瑭子哥疯狂在吹他，听不清啊…” “传开咱们也都是见证者，到时候热搜肯定要炸开花。” “震惊全网，晏清传奇mv发布，六年前他的rap就已封神，还早已抱得美人归！” … 「抱你妹啊，唔，别！又不是在腹诽你，哎～松开也好，再抱下去就不礼貌了，想什么呢，真不害臊，咦，救命～改搂腰上了，大胆！这丫头箍得好紧，我压根没法儿挣脱，嗯，别呵气了，不可以的，清哥这会是不是该出来了？」 内心有如天人交战，章雅梦真切体会到如何谓痛并快乐着，理性与私欲的剧烈争斗使得其原本柳腰花态的身子禁不住阵阵簌簌发抖，整个人被杨咏恩温香软玉抱满怀之同时，徜徉于耳际的喁喁私语老章一声都不敢漏，好在是竖着耳朵听了半晌以后，她也并未查获到任何有关“百合向”一类的敏感词。 … 『wemakerapmusictothebest～』 … 进退维谷多时，章雅梦竟依稀听着一道极有喵言妙语风范的奶音，睁开迷蒙之泪眼，确认演播厅依旧大门紧闭后她联想到两种可能，兴许是mv拍摄还尚未收工？抑或即便添上独白后的《runaway》也并非最终状态，总之里头的晏清送来了一记相当意外的助攻。 “onemoretime，晏清老师感受到了我的心声！那什么现在改还来得及不？反正再听一遍咱不嫌多，循环到管饱为止最好，老猫你说啥，水印？我没听太清，擦！兄弟们，你们别吵吵了！” 奶声奶气的特制isaacyen专属beat水印一晃即过，果不其然的章雅梦又双叒闻着了那段辨识度拉满的钢琴泛音前奏，与其同时袭来的还有池烨喜不胜收的碎碎念，她不由得芳心一荡——看来晏清的这轮梅花三弄自己无需再插手。 “wemakerapmusictothebest！一模一样，就是《离骚》那个唱hook的女娃，这儿居然藏着个switch——《manta》里那声oneworldoneyim用的是翁教授原声，彼此角色互换，叫switch对吧？真就应了他说的…” 池烨没听到不打紧，他身旁还杵着个嗓门穿透力max的阎虎山在查漏补缺，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很轻松便让后台通道迅速安静了下来：“我的声音开始飞驰，路过假象与真实，大家安静地听，千万别遗漏任何细节！” 「ohyeah～好起来了！请谜语人加大节奏，都劳心费力一整天了，稍微享受享受不为过吧？我也打算来一个runaway，能跟正常姑娘一样，随时随地得到“闺蜜”拥抱的感觉真棒，嘤嘤嘤，清哥，务必要多唱点，秋梨膏～」 发现光能照旧躲，姑娘也可以照搂，章雅梦莫名有种“苦日子熬到头”的错觉，自然巴不得里头再技术性调整个一两轮，如此这般风色晴林，筚路蓝缕的心态转变下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美人相拥画面总算是得以存续，不过老章她始终保留了几分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警醒，毕竟应激晏清整活的ptsd并未安然下线。 … ?-《runaway》-? 全曲9’06’’，算上超长outro（尾奏） … 一说曹操，曹操便到，章雅梦刚在心里祈求着晏清接着奏乐接着舞，里头就直接上演了一把时长达9分多钟的单人说唱秀，要知道通常cypher之类的多人接力创作都不见得有如此久，也可以说是池烨的念念不忘终于收获了必有回响，这下rapper们如痴如醉听了个饱，只有穿针引线一晚上，此刻芳心分一半的老章陷入了迷惘与困惑。 「我不明白，为什么呀？打喵喵吱声开始算起，到5分25秒副歌结束，这部分与前边几乎一模一样，就“i''mabehonest”换成了“pianos”？接下来的近四分钟事先录好的那些独白片段根本没用上，取而代之的是用电流感强烈且躁郁的电吉他旋律硬拖时间！大家的反应至于么？」 因为手不够用的关系，章雅梦只能通过读秒来估时，期间心率更是随着杨咏恩的数次呼吸骤急变得一度爆表，但别忘了全程有稳如磐石的钢琴伴奏提供参照，所以出入并不大，然而她没想到单纯的拉长表演时间远非晏清整活的重心之所在，听到最后连自家老板是如何放出大招来的都无从知晓才是最离谱的，此情此景惊愕得老章连怀中美人也险些抱脱了手。 「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爷笑了！夸张到人均目睹神迹降临了，这是薛定谔的整活吗？小joannna你现在激动个毛呀！是他耍了个魔术？还是我漏听了什么？咱唱歌乐感天赋确实不行，也先不提那些乐句分析、编曲架构、意境理解之类的，但最基本的耳朵辨音能力总没可能出错吧？」 章雅梦的不理解在于明明从其亲身体验出发，晏清只能算交出了一首不夷不惠的作品，但期间几番以余光环顾周遭，情况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她视线所及之处rapper们无不两眼发直、双股战战，怀中的杨咏恩更是激动得浑身发软、小脸憋到通红。 「冷静！好好分析一下问题究竟出在哪，对，找变量！唯一的变量就电吉他持续不间断演奏的那三分多钟了，不应该啊，非得找亮点夸上一句也只能说：“强过载、强失真的电吉他音效介入，配合上钢琴打的底使得原本高重复的动机变得听感层次更丰富了！”顶多属于编曲巧思，完全够不上这种反应吧，你们倒是说句话啊，之前不是一个个都挺能说的吗？」 生性最是害怕此类不受控的局面，章雅梦把新近充电的《艺术学史论》、《情感艺术的美学历程》、《表演鉴赏与创作心理分析》等理论知识储备一股脑全运用上了，但纵使脑汁绞尽却仍旧毫无头绪，她只好扭头寄希望于从其余人嘴中得到片字一言的提示，然而人满为患的后台通道早在晏清唱完副歌之时便已落得个鸦雀无声。 「还笑得出不，老章？自己才可笑至极，沾沾自喜真以为把大家拿捏住了，其实不过是沾了官方发言人身份的光在狐假虎威，一旦遇着绕不过的坎儿还是只能犯懵，即便清哥现在跳出来撇清其与issacyen无关，这帮人多半也一样会纳头就拜，完全不需要我靠耍小聪明来画蛇添足，是以他俩才没回消息的，呜呜，怎么连池烨、阎虎山都在偷瞄我，难道暴露了？」 百思不得其解，阒然无声中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和杨咏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偏偏章雅梦还做贼心虚不敢露怯开口去问人，生生承受煎熬的结果就是深深的自我怀疑紧随迷惘与困惑而至，模糊的视线每每触及旁人时她都觉得双颊火辣，大家眼底满溢的狂热与意味深长更是令老章如坐针毡、无所适从。 … 只要一做事就会犯错，只要一表达就会冒犯，只要一发声就有可能被曲解，只要一抗争就有可能激化矛盾，那究竟该不该为了追求所谓的正确、和气、遂心、纯洁，从而放弃做事、表达、行动、对抗？ 我们正身处于一个构成极为复杂的社会与时代，永远保持一尘不染的单纯天性，只是极少数命运宠儿才有的待遇，对于世间绝大多部分人而言，凡是勇敢面对生活与命运的人，都难免滚入滚滚红尘之中进行一场扭打与厮杀，然后再满身泥泞地爬起来。 对曾经犯下的错，清哥并没有为了追求所谓的纯洁无暇一味地给过去的自己做辩护，而是让自己变成大海，能容纳那条污浊河流的大海，《runaway》的意义在乎它起于情爱又无关情爱！ … 可惜了章雅梦莫得读心术，否则必不至难过如斯，少数群体天然的敏感、自卑作祟，哪敢去想眼前rapper们肃然而起的敬意中其实有一小半是献给她自己的——倘若没有先前的官方翻译和这段掷地有声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以及最后泣不成声的表现，大家指定无法轻易听懂晏清那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auto-tone表演，是以池烨等才会频频投以注目礼，压根就没人往百合方向想过。 「缠绵悱恻、山盟海誓的情话经过呓语般难以辨识的auto-tune一处理蜕变成顾影自怜、落落寡合的垂泣，章小姐是怕我们愚钝所以才提前垂泪示警吗？真的良苦用心啊，正如歌词中反复不止的runawayfrommebaby对应着issacyen内心绝望呐喊的pleasestay那般，翻译中“有多远滚多远”vs“爱我别走”之类的反喻比比皆是，沟通与误解、舆论与现实、谎言与纯真、美好与荒谬、自我与坚持…」 内心感慨良深颇多，池烨居然只揩了揩眼角再耸肩挤出一抹苦笑便让阎虎山心领神会，而他缓缓回应的几记巍巍然颔首亦是在顺道心声：「是啊，粗俗与优雅、困难与简单、痛恨与深爱、复杂与简单、虚情假意与真情实感，再加上泣不成声和笑逐颜开！暗示都给了这么多，我们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晏清老师虽然逐字逐句不离情爱，但其立意远远高于情爱本身——想要实现未尝犯错的做事、绝不冒犯的表达、无从曲解的发声、难以激发矛盾的抗争，就必须承受永远被人误解和诋毁的孤独感。」 池烨跟阎虎山有着长达十年的莫逆交往，许多话自是无需言明，但在将俩人眉来眼去尽收眼底的章雅梦视角里这毫无疑问又是另一番意味，满眼被苦水淹没的她心有戚戚然，不知不觉中丰润的朱唇已是抿得发了白。 「虽然issacyen的作品一向以制作精良、架构独特着称，但这首绝对是最屌的！从来没有人能把阳春白雪的古典钢琴、交响弦乐跟下里巴人的说唱融合得如此完美过，我发誓！每一记音符的骤止和骤响都富含考究和心思。后半段的auto-tune更好似天神下凡，听觉体验爆棚，他把最抽象、癫狂的vocal尽善尽美地揉进了主体旋律，脑海中一个暴躁与虔诚并存、伟大与神隐共续的新世界就此诞生了！呜呜呜~」 有一说一池烨、阎虎山二人还算是比较能端着的，稍微年轻那拨的rapper们在亲耳见证了这首技惊四座的封神曲目是怎么被一步步创作出来后，那更是思绪起伏不止，暗流潮涌连连，比方说李胜利，李博士激动得眼睛像通了电的灯泡，照得章雅梦极为不自在地连忙看向别处，然而其实他心里想得是自己能不能跟着一起落泪。 … ?????—新版分割线—????? … 写到9600才发现还得再等一章的进度翁教授才能出来，为避免大家久等我先拆4600字发吧 那啥建议等后面的一起看不然估计看得一头懵=。= 第三百二十章 萝屋萧萧事事幽(加更致谢苏苏超可爱呀盟主) 萝屋萧萧事事幽，几番变幻枉凝眸，章雅梦偷瞄到居然有人抢先李胜利半步潸然泪下，此人正是《江湖噪音》的现场执行导演，曾被赵穆戏言以“心比天高”的罗绮，值得玩味的是这愁眉啼妆的动机竟差不多和老章如出一辙，也是夜深忽而梦起少年事，想来应该是有被晏清的终极版《runaway》深触到了心弦。 「堂堂三金影帝、呼风唤雨的顶流网综主咖、至尊金曲年度屠榜唱作人、背地里还是隐藏的说唱og兼ama千禧成就大奖热门获选者、准摇滚名人堂成员，真正的强无敌般存在，晏清已经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始终无法对所有被牺牲掉的做到释然… 当感受到外界重重的隔绝与误解时，他想坦白说几句真心话，话筒输出的全是失真的auto-tune，这些都在寓意issacyen不能挣脱也无法逃离的宿命，人生如同上好弦的钟盲目地走，一切只能听从命运摆布，那我心心念念想追逐的成功到底值得吗？」 心有戚戚然的罗绮一度被突如其来的消极情绪所吞没，然而章雅梦这边堪堪才从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状态中脱身，完全猜不透让一众rapper尊为“成功学大师”的女强人竟是在做着关乎“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的哲学思量，无法卒视此情此景的她只好又低眉顺眼顾向更远处。 「auto-tune棒哇！我简直要爱死挂电（自动调谐的俗称）了，如果它是世界通用语该有多好，所有人交流的东西恰好就是彼此最想听到的内容，永远没有跑偏！也不再需要任何翻译，甚至我上次觍着脸对庞笑柯说的那句“笑笑，你那儿好翘啊，给哥摸一把行不行？”如果有auto-tune大概会自动转换成吐词不清的表白吧——“今夜的风儿喧嚣得甚是温柔~”就很不错！」 如戏如幻，更如默剧，有人以手掩面亦有人笑逐颜开，章雅梦越想越觉得自己是雾里看花终隔纱，就像下一个映入其眼帘的常青，手舞足蹈跟在表演行为艺术似的，可实际上raven心里却是在反思，一个月前那起冒失举止的女主角这会正好有样学样地伸手搂住了她面前情绪略嫌失控的罗绮。 「绮姐，你千万别再钻牛角尖了哦～《runaway》哪里是在怂恿自我怀疑呀？分明是一首谱写给坚持自我者的颂歌——章总监还有大家解读得很好啊，知道自己太过敏感容易发现现实的荒谬，也了解因为沟通的缺失才被外界误解和攻击… 还有他明明晓得有可能会伤害爱人的感情，却坚持让对方远离，虽然各种困境接踵而至，但无论现实如何变化，issacyen始终都不曾妥协，这不就是在规劝我们不能因任何理由动摇对自我的坚持和追寻梦想的决心啊！」 相隔数米，庞笑柯是以一种相当自然的姿态直面章雅梦的，轻拍罗绮给予聊慰的空档里俩人不时会有一些眼神上的交集，虽然查探不到笑笑这番咬耳朵交流与心理活动，但老章能清晰感受到对面传递过来的善意，而且本身她们的相拥也算大为缓和了自己与杨咏恩间醒目的契若金兰之举。 嘴角抿出一抹浅浅的苦笑，章雅梦艰难挪开视线继续暗中观察，晏清“神迹降临”带来的后劲超乎想象，眼前人头乌泱泱的后台通道缄默如旧，她费尽百般力气才在最外围窥探到一个异类，名字叫杜授田，按傅若蓠提供的tag应该是什么盛京以北第一rapper，龙江emo说唱代表人物。 「你们到底懂不懂啊！就算auto-tune加fuzzface吐词不清又如何？就算晏清心向逃离又怎样？就算他满口脏话又咋了？甚至就算这首歌每一个词发音100%失真也都无损其伟大！因为即使人类的语言表达得再清晰、再准确，依然没法避免传递过程中的失真，所以伟大的孤独是必然存在且无法调和的，接受并享受就好！」 眼看这位据说私底下不太合群的选手展示出了异于常人的倾吐欲，章雅梦连忙定睛准备仔细观察则个，奈何杜授田嘴里就跟同时含着好几串糖葫芦似的，光只呜呜啦啦一句实质性内容都挤不出来，害她徒劳空等了半天。 「我是懂你的！老杜，法兹效果模仿得不错呀，举世之间本来就有很多文化认同里都觉得是存在某些特殊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情绪、感受，强行把这些东西放在字句里反而会破坏它原本的意义，而《runaway》的后半段就是这样的存在，什么也不必说，只要我们懂这是issacyen大神最彻底的真情流露就够了，任何解构或评价都会毁掉整首歌的艺术性。」 怎一个愁字了得，章雅梦看不懂的欲言又止竟深得刺头五人组之认同，一通猛点头后戚思诚还激动地对杜授田打了套先是摆手，再双掌捧心，继而亮出一对大拇指的哑语，整期《江湖噪音》巅峰对决录完都没几次有效沟通的他俩这会甚至隔空来了记highfive。 … 『嘟噜～嘟噜～』 … 这时章雅梦手袋里接连响起的两道俏皮版微言铃声终是打破了人静、夜久、空凭阑的奇怪氛围，由于想当然以为是邵卿发来的消息，老章没在第一时间生起去管的念头，毕竟尚处于手不够用中的状态，而且说实话观察到现在紧绷的情绪松下来了，虽然目前形势仍不明朗，但好歹能断定无关她的难言之隐。 「joannna怎么还不肯撒手？闭着眼偷笑呢，在开心什么呀，画着脏朋克妆的小红帽钻进了狼外婆怀里，背后原因令人暖心～啧，酱紫看《runaway》属实牛哇，几乎所有人都被清哥勾起了心事，除开…或许连我也受了影响吧？远不只是主题过于模糊、混沌的缘故，他在神奇三分钟里整了一绝活，让大家听完产生出不同的遐想跟理解，可能关乎权利、性、爱情、金钱、各种令人难忘的回忆…至于我没get到的原因，大概差在说唱的专业度上吧？」 没错，章雅梦的判断还是很准的，所谓“薛定谔整活”之关键其实也不外如是，往白了说就是所有的独白桥段全用上了，尽数给融进到“电吉他”旋律中，又或者讲根本不存在什么“电吉他”，她听到的旋律实际上就是晏清的人声，只不过被巧妙地以数字音程编码器做了失真、法兹、auto-tune的三重处理，相当之难为人，如何做后期、混音处理老章的确见得多，可这出“反向修音”着实太超纲，更遑论彼时还有着无边美色在分神。 就拿outro伊始那句“i''mabehonest”来说，单单一个失真处理的介入便已被章雅梦错忖成了“pianos”，讲道理那更不能苛求老章能够独立识别出复杂组合后的集成音效——auto-tune赋予了晏清的原声以强烈的冰冷与机械感，fuzz效果器的运用则是电流化他每一次的吐词断句以及呼吸，这三者被极有创造力地结合在一起后迸发了堪称美妙绝伦的化学反应，进而化腐朽为神奇地将那些issacyen内心压抑至极点时爆发的无奈、情深、悲恸、喜悦交织的台词炮制成以假乱真的“电吉他”演奏。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若想一遍就听懂这些，前提得是受众至少要能分辨电吉他音色与电子调谐音频细微之处的区别，而章雅梦对auto-tone的理解程度也就仅限于从kapokstudio得来的寥寥印象——不过是出于对后期制作的严苛要求，晏清在替唱功不那么优秀的叠音词姑娘们修饰某些干音瑕疵时所选用的一项普通工具罢了，能起到帮助她们达成更为润泽的歌声听感之作用，本身那两位在录音棚里压根就不会用到这项功能。 回归到上帝视角，事情原委就是如此简单，至于为什么《runaway》会催得千人千感其实也不难理解，一方面是像章雅梦揣测的那样，另一方面也是晏清最后这手神来之笔太过惊艳，虽然其表层创作动机只是想表达“自我”与“本我”的挣扎与矛盾，可当音乐一旦赋予了这种极具包罗性与隐喻性的命题以宏大的散发后，当之深入进普罗大众心田，便会延伸成更为广阔的人生命题，每个人都能从其中听到专属于自身的“逃离”、“远走高飞”，这就是此首作品的天才之处，其实也是万事万物的共通之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几番变幻枉凝眸 “不好意思啊，各位，想起一些难以释怀的往事，情不自禁又失了态，说来惭愧，我就是从沪海runaway去的帝都，逃之夭夭换一条赛道，期待着某天能破茧重生，发现没？这首歌可以有千百种解读——别来沾边、远走高飞、远涉重洋、爱别离苦、扬长而去、弃之如敝履、爱出者爱返等等，看得出大家也都被震撼得不轻哈…”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章雅梦的处事原则当中从无听天由命、安坐待毙一说，这不，经过好几轮的耐心观察以及反复慎独后老章选择主动出击，心扉大开中手机又响过了一声新消息提示，但此时已然无暇顾及，温婉恬淡地将共情言辞铺陈完，她话锋便随之而转道：“诶！菠萝头呢，他人哪去了，也不打算出来说两句吗？” 《左传》有云“备预不虞，善之大者也。”所以说章雅梦早早便对首选突破口已有了定夺——那必然非某廖姓rapper莫属；首先在此等“神迹降临”的关键时刻，作为issacyen明牌头号粉丝突然来了个铲迹销声，这一出显然极为不合常理，值得深挖下去；其次也是她比较笃定待人不善城府的廖湘生更容易被自己套路成功。 “……” 未被章雅梦cue到的人大多数仍维持着不言不语、如痴如醉的醺醺然状态，好在那帮刺头们倒是很默契地给让了一条道，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廖湘生整个人是泪流满面地蜷缩在了墙角，阳光活力大男孩本色尽失——一头骄傲的菠萝脏辫抬起得很缓慢，失神的双眼循声望来的速度也略显凝滞。 “说不出口！我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聆听时隔多年说唱之神的回归首秀还是耳闻之为声于激情、无望、出离、悲呛、肆意这些词语的意义本身！又或者是章姐你说的那些包罗万象，举一千从的内容！反正现在…” 声音嘶哑到让人渗得慌，章雅梦能瞧出来鱼儿其实是有想法要站起来咬钩的，不料廖湘生突然中途力竭竟一个趔趄跪倒于地了，仍旧高举的双手止不住在颤抖，他表情虔诚如狂信徒般一字一顿地继续回答道：“我只想把全部的respect都献给issacyen，《runaway》是首不朽的巅峰之作！” “傻眼了都，足足三分钟哑口无言，章小姐您也是懂这种震撼的，讲真的我更愿称之为国士无双，因为这绝对不是issacyen个人的巅峰，而是整个说唱音乐，或者说整个嘻哈时代的巅峰！历史会永远铭记下这一刻！” 果然万事起头难，那头廖湘生呜呼哀哉的话音尤未落，这边阎虎山定调子的抢白又接踵而至，章雅梦欣然发现自己这块引玉之砖属实是抛对了方向，想必话匣子一打开后大伙儿在短时间内定然收不住嘴，她很有耐心地继续保持着闭麦聆听。 “赞同！虽然单薄贫瘠的文字根本无法描述我内心的真实感受，但硬要说老子选择投稿《滚石》杂志——这首歌直接打碎了当前各种音乐风格间林立的界限，也重塑了嘻哈文化和现代音乐的形式，还能完全让人忽略掉他在演员、流行音乐唱作人等领域的杰出成就，因为即使回归到最单纯的rapmusic范畴，舆论也不得不承认：晏清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天才！《runaway》是一首同travismane之流在境界上拉开了天悬地隔差距的艺术品！”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了新收获，以上即为杜授田酝酿多时的肺腑之言，花团锦簇的溢美之词令章雅梦不得不将自己对《runaway》的评价又再拔高几层，然而这些远不是收获的重点，关键在于紧接着常青raven的一番话，他们还哥俩好地勾着肩搭着背，由后者出来解释所谓的《滚石》梗也算应有之义。 “一位重新定义说唱的巨星，风格相当之独特，开创了用auto-tone为trap作品堆砌缤纷听感之先河，他标志性的机器人音效以及洗脑无比的歌词彻底改变了说唱圈！《滚石》曾经是这样评价travismane的，但我们刚亲耳见证了iss.y，哦不，晏清老师在那个男人最擅长的领域横行肆虐，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auto-tone，清哥用了吗？那不是修饰人声用的，我们听的、聊的、夸的难道是同一首歌么，人家mane好歹是七获格莱美提名的超级巨星啊，所以说问题就出在了这个自动调谐的玩意上咯，咦！小joannna似乎也有话要说，蠢蠢欲动的…」 虽然章雅梦听得是心有疑惑万万千，但明里却同步端出了个既保有几分矜持又流露着些许与有荣焉神色的表情，而且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紧张战况之余她居然还感知到了怀中扑扑簌簌的小动静，于是顺手轻拂柳枝般将杨咏恩掉了个头转向人群，俨然一派稳坐钓鱼台的超然姿态。 “额，我也想说这个的，哇好丢人，笑嘻嘻又哭唧唧好几遍了都，听得太惊艳也太虐心，嗯，最后三分钟吧，晏清老师化身被强行捂住嘴的机器人，他拼命地挣扎试图表达着什么，掏心掏肺的倾吐真情咋说来着，对！诉衷肠，梦子姐牛啊~刚打头那句i''mabehonest就应该翻译成——请君侧尊耳，听吾诉衷肠，但让人难过的是…” 乍一开口时还有些畏畏缩缩的，杨咏恩表现得稍嫌局促，不过经章雅梦一番点拨完小姑娘身为rapper的快嘴天赋终于是启动了，接下来老章就愣在背后听她一顿噼里啪啦道：“千百句「我爱你」、「对不起」、「求你别离开我」诸如此类的动人情话经过auto-tone、失真、法兹效果器的神奇演绎后传到我们耳朵里却变成了傲慢、阴郁、深晦、甚至不知所云的电子旋律，这是何等的不寒而栗和绝望…” … 『谁说爱人就该爱他的灵魂 否则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诚恳 是不是不管爱上什么人 也要天长地久求一个安稳 oh～oh 我真想有那么的单纯 不可能~』 … 杨咏恩提供了弥足珍贵的未知信息，眼看着章雅梦即将在脑子里拼凑出完整的事件经过，可偏偏不巧一段突如其来的清冷歌声打断了正在进行中的推测，而且这通电话还没法不接，她几个重要联系人的来电铃音都是提前设好了分组的，这首《闷》出自翁怀憬尚未发行的新专辑《我们在终点重逢》，前几天甫一录完便被老章爱不释手地“违规”用在了某位傲娇歌手身上。 “暂停，收，咏恩，笑笑，姐现在不得不安静地接个电话，里头翁教授打来的，这会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怕是马上他们就要出来了，麻烦大家都配合一下哈…“ 为什么说没法不接呢？因为通常翁怀憬很少会直接找章雅梦一对一沟通，所以这也意味着那边确实可能有什么紧要的事，只迟疑了不到三十秒，她先是转身往门前一趴，认真听了会动静，再扭头稳定住逐渐百花齐放的讨论，最后才不急不徐地掏出手机：“喂，憬姐，怎么啦？” “久等，老章，加拍点镜头耽搁了…” 电话接通，翁怀憬还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味儿，只不过语速较之寻常快了不少：“我们换个衣服，马上就出来。” “不着急的，我没有要催你俩的意思呀，只是通报一下叠音词女团的综艺首秀成绩，霓虹甜心小魔王踢馆赛大成功…” 平日章雅梦见多了邵卿如何撩拨翁怀憬的，显然也很懂想要撬开她的嘴自己尽管绕着弯子说点别的话题即可：“寒鸢说那边估计要连轴录到半夜，咱们这儿收工得还算早呢~” “邵卿说过了，那个，你是不是，还没看给你发的消息呀？倚飒录完《runaway》就被姜瑭缠上了，刚一直在使眼色让我打电话，嗯…” 实力佐证了晏清戏言的“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一说，这番拉扯完翁怀憬急得连娇憨的原音都藏不住了，章雅梦总算体会到了邵卿眉飞色舞的终极快乐，只听电话那头带着几丝对情郎抱怨的小难为情继续期期艾艾道：“他待会想单独带我去趟外滩，就随便逛逛，那谁都已经快到楼下了。” “啊吔~刚才那三条消息是他发的啊？我脑抽当成卿姐了，行行行，现在马上就看…” 章雅梦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是啊，翁怀憬能有什么小心思，不过是想跟着男朋友出去约个会罢了，扪心自问谁舍得拒绝这样的翁教授呢，反正她是连消息都还没来得及看便满口应承下来：“(????)??嗨，憬姐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好的，邵卿就拜托给你了，老章真好，待会见，bye~” 小尾巴飞扬不已中翁怀憬开心地收了线，留下个笑容逐渐由灿烂转为凝固的章雅梦，原因无它，晏清发来的这三条微言消息着实出了个难题，望着身边乌泱泱一众屏息以待分享心得体会的rapper，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敢情此前种种全是在给当下的自己挖坑。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凡事论迹不论心 … 20：38，from_言情小说家： ［好家伙，问题连珠炮一样啊，我就戴着面具、套上马甲cos令狐冲录了支新歌而已，怀憬只负责伴舞，不存在任何自爆身份以及与咱们预定方案冲突的点，当然啦，《runaway》里边是有些比较直白的内容，不过山人自有妙计处置，放心吧老章~mv剪完后发给传奇影业那边直接拿去用都没得问题，也绝对跟「融化银河」计划无关，你千万别听谭森、赵穆几个胡说八道啊，不信的话晚点可以搞成品验收。 至于为什么要用“克制的钢琴”去搭配“奔涌的鼓点”、“约束的芭蕾”去衬托“飘逸的武侠”、“空灵的伴奏”去迎合“流氓的歌词”，其实还有很多类似刻意制造出来的冲突感——以“清晰的谎言”来比对“失真的心声”、“阳春白雪的弦乐”来碰撞“下里巴人的嘻哈”等等，都是为了实现在反差之上搭建一种全新的体系，于混乱中创造真正的秩序，从而呈现所谓的“不羁之美”，证明“异类”是可以在当下这个世界存在的。 这样描述起来可能很抽象，但只要你就着我刚用mpc2000xl捣鼓出来的auto-tune一同食用，当中之真意便可不言自明也，呃哟，电脑端微言不小心让傅若蓠看见了，在这说她和姜瑭能陪你掰扯上一整晚，什么沟通与误解、舆论与现实、谎言与纯真、美好与荒谬、自我与坚持之类的，不如你干脆进来等吧？顺便也救救我俩，哈哈哈，无聊逗个闷子，老章受累再坚持片刻吧，合轴差七分钟左右就搞定了，待会咱们直接跑路！］ · 20：40，from_言情小说家： ［急！急！急！老章救命啊，这下真不是开玩笑的，火突然快烧到眉毛尖了！邵卿跟你联系没？一个电话过来说帮我谈成了份重磅代言，金主开价非常豪爽，比宝格丽给的都多，不过人家有一条件，必须得赶在今晚十点前官宣，所以就先斩后奏直接带着合同过来堵门了，这都什么事儿啊！我俩怎么央求\/威胁都不好使，问题是等下真走不开啊，就你问的那个第一条细语的事，也就是代号「融化银河」计划——我偷偷在外滩穹顶上给怀憬准备了个场面超级哇塞的惊喜，原定是要带你一块去跟拍的，但现在看更需要章总您出手帮忙拖住她！能做到吗？］ · 20：43，from_言情小说家： ［老章，你们是不是特担心既定预案被打乱？办法有啦，待会这样，我带怀憬先走一步，你直接拦住邵卿说出大事了，正好这首歌有段听起来很混沌的outro很方便拿来做文章，mv弄好之后我会拜托姜瑭、傅若蓠帮着传给马文·戈麦斯，让那头营造出要串联各方院线造势的假象——issacyen宣布将永久退出所有歌曲类奖项的评选，包括ama、grammy以及华语至尊金曲奖，反正我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而且除开江湖cp之外也没有别的人知晓内情，你就负责在她旁边浇油，怂恿卿姐找老马去拉扯，自然而然地拖过去。 相信我，这也可以是「融化银河」的一部分！稍后就把编辑好的原文发你，大致记一下免得穿帮，要还是不行的话，随便自由发挥吧，姜、傅俩东道主都答应会全力配合的，总之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怎么着也得把邵卿给拦截住，呵~她这报复时机挑得可真准啊！］ · 20：46，from_言情小说家： ［i''mabehonestthemillenniumawardsucks.sometimesidon''tunderstandhowtheygetfivepeoplewhoworktheirentirelife，wonsoldrecords，soldconcerttickets，testandonacarpetandforthefirsttimeintheylivebejudgedonachoppingblockandhavetheopportunitytobeconsideredaloser，youknowwhatthatistrash，iwillquitallofitandrunawayagain，buti''llgoingondiefortheart，onlyforwhatibelievein.andmaybetheartain''talwaysgonnabepolite.］ · 20：46，from_言情小说家： ［靠谱，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好！大恩不言谢，那就预祝咱们章总：旗开得胜，奉武运之方昌，覩休风之未淑～］ … 当章雅梦正目下十行地翻看着三条长篇大论的工夫，对话框下方竟刷刷地再度袭来两条新消息，里头那位估计是已经收到了翁怀憬给报的信，除开感激涕零之情溢于言表以外，晏清甚至还亲手炮制了一篇掷地有声的缴文，遣词造句可谓用心良苦，但怕是不清楚这其实又为她挖了个更难以填补的深坑。 … 坦率来讲，千禧成就大奖简直糟糕透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些所谓的颁奖仪式意义到底在哪？艺术家们殚精竭虑做出来的音乐、狂破销售记录、演唱会门票大卖！难道就只是为了能有机会走上各式各样的红毯，如同小丑一般，任由看客评判再被人贴上失败者的标签吗？得了吧，其实这些奖项全部都是垃圾。我决定再上演一回遁世远走，永久退出所有奖项争夺！未来，我仍旧会为了自己所钟爱的艺术斗争到底！即便那些艺术或许并不那么谦逊有礼！ … 「还来？啊这，这真是只和算计千般事，谁解消停一点心啊，你说我苦思积虑给人翻译得明明白白落了个什么好？如果跟清哥老实交代，另外有十四双耳朵也在同步“监棚”，他心态多半会直接爆炸吧，算啦~时间紧迫就不添堵了，当务之急是先得把这帮麻烦精给哄回去，不然那俩位只有被人瓮中捉鳖的份，再说哪怕是拦截也得退到来去自如的holdingroom里才更方便操作！怎么办呢？」 看罢所有消息后章雅梦只觉着眼前一黑，所谓的“原文”不能说与先前隔墙有耳听到的那些独白一模一样，那至少也可以讲是毫不相干，然而这电光朝露之间事已至此，她吐槽晏清不着调的心亦渐渐麻木了，谁让终究是自己不该夸下海口，现如今唯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好好思量怎么在不将「融化银河」计划全盘推翻的前提下去另辟蹊径解决问题才是要紧事。 「不好办呐，诶！既然短时间内注定难以劝离所有人，那是不是可以考虑将他们争取成我的助力呢？毕竟即使是卿姐真杀过来，想一口气全部搞定这帮人应该也不会太轻松，嗯，现在先来剂猛料，然后撤回去把口径统一好，等mv剪完后放出来大家再集体飙一波演技，顿时说服力就上来了…」 四下环顾一番，章雅梦不由得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该说急中生智还是病急乱投医，反正想到一招祸水东引，硬起头皮打了个响指再猛地挥手示意，等大伙儿收到信号聚集得更紧之后她挤出苦笑压低声线道：“各位，就像tory说得那样，咱们确实是意外见证了一首伟大艺术品诞生的全过程，不过刚收到个坏消息，这或许是清哥化身issacyen的最后一舞，而我也可能要因此失业…” “不可能啊！梦子姐，出了什么事？\\(￣)￣*\\))来抱抱~” 周遭是可预见的骚动连连，所有人都没法理解这适才还和电话里的翁教授相谈甚欢，怎么着毫无征兆地章雅梦就沦落到即将丢工作的份上了，更对晏清与issacyen之间身份认同的反复横跳行为大惑不解。 “嘘，joannna，别闹啦，他俩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安静，大家知道的，一开始就说过，这其实也是我头回听《runaway》，按照清哥的想法应该顶多也就只有四到五个人了解最后那段auto-tone的全貌…” 兵荒马乱中只见章雅梦柳腰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杨咏恩伸来的咸猪手，边继续编制话术，她边尝试着往外迈步道：“所有听众都可以在其中听到自己属意的内容，但大家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唉，都怪我。” “简单啊，只要我们等下都三缄其口、沉默是金不就行了，原来章姐你堵门就是为了这，嘁，不对啊，往后要是至尊金曲、格莱美啥的得奖唱live他打算怎么办，还是说…” 实在是这出戏转折过于巨大，一时间大多数人很难意识到事态之严重性，典型如廖湘生、常青几个还在嬉皮笑脸地鼓弄民意跟章雅梦唱着反调：“这首歌不会有任何公演计划了，那哥几个坚决反对！” “最后一舞stdance，懂不懂，人家要退出年底的所有歌曲类奖项评选了，刚清哥给我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里边就有个关于独白的非正式注解，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模模糊糊的内容随便在联动《笑东》海外版的片花引导一下舆论，可以预见到时候风暴会有多猛烈，你们自己看吧…” 顿步、蹙鼻、凝眉、昂首，被急转直下的形势给逼上梁山的章雅梦爆发出了打从业以来的最佳演技，端出一副拿反骨属性点满的rapper群体没辙，迫于无奈才祭出大杀器的事急从权愁苦状，踌躇不定着单独点开那条英文微言聊天记录摆给池烨、阎虎山、李胜利等人看了一圈后老章才顾而言他道：“憬姐在想办法劝，这里很不安全，赶紧回里头再细说吧。” “那可得劝住啊，光今年至尊金曲奖少说都有十多项提名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章总尽管安排，大家伙赶紧地回吧！” 关键时刻阎虎山还是不含糊，大手一挥便驱动起人群慢慢往外散，身旁的池烨则是边走还在边痛心疾首地咕哝着一些诸如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古今无完人之类的话替晏清开脱，至于廖湘生那帮小年轻们自是不必说，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于是乎帝都时间11月16日20：48分，暗流汹涌了一整晚的后台通道终于在《星语丝路》开播不久后的这个重要关口人走灯灭，重新恢复了安宁，没人留意到外滩的霓虹透过玻璃幕墙时偶尔泛起的几丝金色余光。 新年单章 亲爱的书友们，新年快乐！ 马上我就要结束在外漂泊打工的两年了，未来的路会去向何处，其实还尤未知也，不过很确定的一点是，这本书依然是我的初心，写好故事，把未来交给时间吧。 尽快找好工作的同时我会利用空档多码点字的，公开恋情的幕布即将拉开，后边还有青岛之行以及“吕”亚太2020春夏新品发布会，再之后就是清憬的大苹果城故地重游了，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包容和鼎力支持，让我们慢慢推进这个在世间喧嚣中不声不响的小故事～ 爱你们哦～祝万事顺遂～ 另外，本书十个角色二十张ssr一等星卡牌即将绘制完工，所有人设服化道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到时候欢迎大家大饱眼福。 憬儿生日快乐 又又又又拉了，可能真的只有等彻底辞工才能有时间重新续上吧，当初定下四十天的复更时间，我是这样打算的。重新读一遍自己写的前文再好好整理一下那堆杂乱的细纲之后再动笔写的，结果大概过了三十五天我还没有看到三分之一，已经让为数不多还在这儿守候的你们失望透顶了，对不起，本来应该都没有勇气来回复一下的，但这毕竟是她的生日，我哪怕死，尸骨无存，也会发出咆哮！我永远爱翁怀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