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还不学习是会死的》 第1页 [穿越重生] 《女配还不学习是会死的》 作者：糖山月【完结+番外】 文案 秦汐第一次穿到小说里，坚定站在男主这边，到最后才知道男主从没信过她，她还为男主挡了一枪，死了。 秦汐再次穿到同本书里，这次她选反派大佬，却一直被大佬当做男主派来的内奸，最后又替大佬挡了一枪，死了。 秦汐第三次穿到同本书里……摔！ 她谁都不选！ 她要选择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生命科学研究中去。 她要为除人类病痛的事业奋斗终生！ 为我国的医疗事业奉献她全部的力量！ 就算是面对那两个突然疯了一般，围着她小心讨好的男主和反派大佬。 秦汐也只有冷冷的一句话：「我的眼里只有科学！毒唯，不爬墙。滚！」 后来嘛…… 男主(美滋滋)：我捐了一台两千万的机器给实验室，汐汐答应陪我吃晚饭。 反派大佬：呵，我把生产那机器的公司买下来送给了汐汐，数据量身定制，想要多少台都行！汐汐答应陪我吃一周三餐！ 内容标籤：重生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汐┃ 配角：下本开《我们医修救人要钱》《白月光替身只爱学习》，求预收！ ┃ 其它：女配，穿书，甜文，医生 作品简评 秦汐两次穿到同一本小说里，第一次为救男主而死，第二次为救反派大佬而死。第三次穿到同本书里，她选择为自己的梦想而活，选择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生命科学研究中去。为除人类病痛的事业奋斗终生！就算是面对那两个突然疯了一般，围着她小心讨好的男主和反派大佬。秦汐也只有冷冷的一句话：「我的眼里只有科学！毒唯，不爬墙。」本文语言轻松，人物性格鲜明。女主为实现梦想努力学习，积极向上，经过教训后，懂得应该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后通过自己的奋斗不仅在医学领域取得成就，也收穫了属于她的美好爱情。 第1章 九月，是开学的日子。 a大校园内一栋四层高的办公楼里，秦汐站在三楼一间办公室门前，抬头确认了下门前挂的铭牌。 这里是a大临床医学院负责学生工作的办公室。 她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得到允许后快步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秦汐深吸口气，看着他们专业的辅导员魏粟，「我想收回我的转专业申请。」 「你可算是想通了！」魏粟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从大一开始就负责带秦汐他们班。 他抬头，看向穿着鹅黄t恤和牛仔裤的少女。 大概是刚才一路跑着来，秦汐白皙的脸颊上染着几分绯红。 有细碎的汗珠从鼻尖冒出，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可爱而充满朝气。 「咱们学校金融是也不差，但你在咱临床医学院学得好好的，成绩那么好！又那么有天赋！看得出你也是真爱学医……听说你要转专业，副院长都觉得特别可惜。」 魏粟一边念叨着，一边利落将抽屉里那张转专业申请表抽出来还给秦汐：「喏，给你看眼啊。」 他可能担心自己这个极有天赋的学生反悔，飞快又将申请表收回来：「确定是你的了吧？反正这表也没用了，上面有你个人信息，我给碎了吧。」 「嗯，麻烦老师了。」秦汐笑得眯起眼睛，「谢谢您。」 魏粟当真回头就将那申请表塞入碎纸机中。 秦汐没有立刻离开。 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表格一点一点，被碎成细小的，无法再拼接回去的碎屑，这才和老师告别，离开办公楼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阳光透过树荫缝隙洒落，调皮地落在她肩上。 她抬眸看向天空，只能在树叶之间看到一些纯净的蓝色。 真好…… 秦汐又深深吸了口气，自己竟然还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就连空气都变得甜美！ 她唇角扬起，惬意地眯起眼睛，露出脸颊旁两粒小小的酒窝。 就在这时，秦汐脑海中响起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宿主，请尽快做出选择：a，谢连城；b，洛斐。】 【拒绝选择！】秦汐脸一下冷了下来。 【再次提醒宿主，请尽快做出选择：a，谢连城；b，洛斐。】那冷冰冰的机械般的声音重复着【第三次拒绝，你将会失去绑定系统的资格。】 【谁爱绑谁绑。】秦汐轻哼一声【好走不送。】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穿到这本名为《执行长，你家夫人又逃婚了》的小说里。 这个系统也算她的……老熟人了。 再没有人比秦汐更清楚，ab两个选项有多么坑爹。 如果选a，那选中的就是那个谢连城，他是小说的男主。 听起来是不是很棒棒？ 然而你只是个女配！ 真正的女主是男主那个带球逃婚n次的挂逼白月光。 你作为女配，永远只能用来衬托女主！ 白月光女主第一次逃婚的时候。 你陪着谢连城日日夜夜加班，在他的公司帮他完成无数艰难併购案，不离不弃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熬过最艰难的岁月。 然而在男主眼中，女主在他最难的时候离开，是追求自由，是敢爱敢恨！
第2页 你哪怕是在这种时候陪在他身边，也都是为了钱！ 于是在你的衬托下，优雅单纯的女主愈发出淤泥而不染，见金钱而不屑。 秦汐第一次穿到小说里选的就是谢连城。 男主嘛，正统。 而且确实够帅，身材很好，符合一切爱幻想女生对小说男主的想像。 但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虽然有系统，仍然只是个女配。 她按照系统提供的任务要求，转专业到了金融系。 毕业后顺利进入男主公司，兢兢业业陪谢连城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本来对金融商业毫无兴趣的自己，竟然活生生被逼成领域大拿。 就在她奇怪怎么还没开始走感情戏时，男主和反派大佬之间爆发了一场白热化的争斗。 在那场争斗中，女主自然毫髮无损。 但作为女配，秦汐倒霉得被子弹打中胸口，抢救无效，死了。 在她倒下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谢连城朝着女主跑去，就那样将重伤的她扔在原地，任由她躺在冷冰冰湿漉漉的地上。 她只能看到对方渐行渐远的大长腿。 听到谢连城充满焦急和担心，唿唤女主的声音：「苏染——」 那一瞬间，子弹打中胸口的痛突然铺天盖地席捲向秦汐。 她痛到唿吸都困难，想要开口求救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来她当然就死了。 女配嘛，在男女主终于要修成正果的时候，就该黯然退场。 啊多么痛的领悟！ 于是当秦汐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还又穿进同一本书里。 当那个系统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提供同样的ab选项供她选择时。 她想到那刻骨铭心，连唿吸都变成挣扎的剧痛，男主谢连城被秦汐果断排除。 这次秦汐选b！ 洛斐，小说里人气超高的反派。 秦汐在跟着谢连城时就已经非常了解对方。 神秘，强大，俊美，家族富可敌国，是男主全书中的最大竞争对手。 开启洛斐之线之后，秦汐不需要再学金融了。 这次她为洛斐学法律。 同样是顺利毕业，然后到了洛斐身边。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洛斐那里，自己的三观会被颠覆重建无数次。 其实有好几次，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法接受洛斐的一些观念，甚至生出了强烈的想要离开对方的念头。 可每当这种时候，秦汐总是会不小心发现一些，洛斐隐藏很深的，他过往的一些秘密。 比如，洛斐本是家族的私生子，却不被家族承认。他的童年甚至一直被歧视被羞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比如，洛斐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为保护他而死。他从此孓然一身，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温暖和亲人。 再比如，洛斐那双被黑暗逐渐侵蚀的双手，也曾经弹奏过快乐的钢琴曲，在春日阳光明媚的午后，和他妈妈相视而笑，其乐融融。可是当他母亲惨死在他面前，他就发誓再不会，碰他母亲最喜欢的钢琴。 …… 反正林林总总很多很多。 那些关于洛斐的过往编织成网，构筑成一帧又一帧生动的画面。 让秦汐一点一点碰触到了，人们所不知道的，那个可以黑暗帝国称王的男子，脆弱的一面。 如果说第一次选谢连城时，秦汐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和他在一起，所以奇怪感情戏为什么迟迟不开启。 那面对着洛斐，她是真的沦陷了。 所以她留了下来。 留在这个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有着脆弱一面的孤独男子身边。 她无怨无悔地帮他，很多次都游走在法律边缘，做了很多她从不敢想，自己竟然会做的事情。 她让自己的双手，也逐渐伸向深渊。 这一次，伴随着洛斐越来越强，秦汐和他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事业线感情线并行不悖，秦汐也慢慢放下心来。 这次，自己总不会倒霉得又…… 然后她确实又死了！ 在同一场冲突中，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同样死在了子弹之下。 其实这次秦汐可以说是自愿的。 当那颗子弹朝洛斐飞去时，她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想要推开他。 本来嘛，两个人都不应该有事。 跟在洛斐这边这几年，秦汐除了专业能力更强之外，还在他的教导下，学了一身不错的防身格斗术。 谁知道就在她冲出去的瞬间，洛斐却突然发疯一般转身沖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那双深湛的眼睛中，仿佛压根就看不到秦汐。 即使撞到了秦汐，他也好像一无所觉。 只是没想到这一撞，竟然就将秦汐直接送到子弹之下。 下一秒，当秦汐再次倒在冷冰冰的地上时。 熟悉的场景又在她眼前上映。 她看着自己的恋人，那个昨天还温柔缱绻地抱着她的男子，正在朝着她看不清楚的远方跑去。 然后秦汐听到他在叫：「苏染——」 撕心裂肺！ 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疼。 那大概就是秦汐从来没听到过的，洛斐真正的心。 胸口的疼痛，比上一次更加来势汹汹。 那一瞬间，秦汐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第3页 她觉得自己很痛很痛，痛得甚至快要想不起洛斐的样子。 最后的感觉，是有灼热的水珠，从自己眼中滚落，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 落在唇上。 微咸，微凉。 如同这逐渐变得寂静的世界…… 只是秦汐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第三次…… 行吧！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 脑海里，那个真·坑死人的系统还在哔哔【宿主，请尽快……】 【滚！】秦汐这次，一点也没客气地打断了对方。 【哼！】系统似乎愣了下【你会后悔的！】 她真选了才会后悔！ 秦汐有点不文雅地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 她也不知道系统能不能看到。 甚至不知道对方还在不在自己身上。 她早想这么做了，丫的前两次纯粹就是把自己当苦力用嘛。 所以这一次，秦汐谁都不会选。 这一次，她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完一生。 她穿到小说里之前就是医科大学临床医学系一名大二的学生。 她会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她热爱的事业，为之拼搏终身。 自己的一生，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为自己而活的感觉最爽。 秦汐等了片刻，系统的声音不再响起。 她琢磨着，这个坑货系统估计已经彻底放弃自己了。 她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脚步轻快地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a大的校园风景是出了名的美。 秦汐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午饭时候。 a大的食堂也是出了名的物廉价美花样繁多。 她前两世一直在系统的抽打下，努力刷任务刷积分，根本没什么时间和心思去欣赏这些。 这次秦汐决定为自己而活，心情豁然开朗，看着什么都觉得挺好的。 她索性也不回宿舍了，直接转身朝学校最有名的西区食堂走去。 秦汐还没走多远，她的身后突然涌过来一大群学生。 男男女女似乎都非常兴奋，从秦汐身边快步走过时，还在叽叽喳喳不断议论着。 「真的是谢连城学长？！你没听错吧？」一个女生问。 「我姐姐是金融学院的学生会副会长，她告诉我的怎么可能有假？」另一个女生说：「她说他们学院已经邀请过好多次，谢学长一直都没答应。这次本来都已经拒绝了，今天他的助理突然又联繫他们，说谢学长答应来。而且马上就到了。我姐他们全都去礼堂准备接他了。」 「真是太好了！之前总是听人说起这个传奇学长的故事却从没见过他，我还挺遗憾自己入学太晚，不然说不定就能在学校内邂逅学长了呢！」 「我听说谢学长读书时候就自己创业，没依靠家里帮忙，一年时间愣是将他自己创建的科技公司打造成s市的传奇。真的是超厉害的啊！」 …… 学生们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一边朝着学校大礼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秦汐怔了下。 谢连城？ 他来a大了？ 现在？ 谢连城确实是a大毕业的学生。 可是秦汐记得当初她选a的时候，也是一直等了两年，直到自己大四进入谢连城的公司实习，才第一次见到对方。 谢连城不想依靠自己家的帮忙，创业初期是真的忙到飞起。 哪有时间回学校做演讲啊！ 不过…… 就算谢连城打算去宇宙演讲都不关她的事了！ 虽然已经算是隔世的事。 但是大概第二次她死的时候太痛太痛了。 再加上当时的场景也差不多，让她连带着回忆起，当初自己孤零零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看都不看自己是不是需要急救，就急匆匆跑去找他女神的谢连城。 坑爹系统！ 狼心狗肺的渣男！ 就算你女神出现你开心，为重伤的自己叫下救护车再走也不会耽误你几分钟。 哪怕对个陌生人都不该这样狠心绝情啊？！ 自己好歹还跟了他那么多年，功劳都可以集结成册！ 更何况，当时如果不是自己挡住了那子弹，最后死的搞不好就是谢连城了。 秦汐越想，神色越是冰冷。 那种痛彻心扉，最后连每次唿吸都变成折磨的感觉，仿佛又在烧灼着她的胸膛和大脑。 秦汐深吸口气，转身，果断朝反方向的东区食堂走去。 这辈子，最好连见都不要再见到谢连城和洛斐。 学校里不少学生应该都得到消息，开始陆陆续续朝大礼堂方向赶去。 秦汐到东区食堂的时候，人反而不多。 她正准备进去，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了她的旁边。 车窗跟着降下，露出坐在驾驶座上的青年。 他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衣，黑色短髮打理得清爽又整齐。 即使只露出一张侧脸，也俊美得足以秒杀绝大部分明星艺人。 「同学。」青年转头叫住秦汐。 他五官长得十分精緻，鼻樑挺秀，眼睛很亮。 薄唇微微上扬，唇角噙了抹浅浅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青年目光中光华流转，俊美的脸上似乎还有些小小的雀跃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第4页 就连对秦汐说话的声音，也低沉微哑，撩人又悦耳：「请问你可以……」 秦汐只怔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 她有些不客气地打断对方，语气淡漠疏离：「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你问别人吧。」 她说完，看都不再看青年一眼，继续朝食堂内大步走去。 第2章 青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坐在驾驶座上，看着秦汐逐渐走远的背影。 少女应该刚升入大二，十九岁。 身材纤细高挑。 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琼鼻微挺，淡色的薄唇明明什么都没有抹，看起来却像是带了一层水色。 ——比春天的桃花花瓣还要可爱。 「呵——」青年想到对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不改色对自己说谎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那双好看的褐色双眸随之微微眯起。 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是这个模样吗？ 秦汐瘦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食堂内，青年也抬头看向天空，一瞬间，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充满怀念。 秦汐好好犒劳了自己一顿。 a大的食堂一向以物美价廉花样繁多闻名各大高校，不到二十块就可以吃得心满意足。 等她从食堂出来的时候，那辆车子，连同车上的青年早已离开。 她目光漠然扫过车子刚才挺的地方，撇撇嘴。 没想到特地选了反方向，竟然还是碰到了。 倒霉！ 没错，刚才那个停车问路的青年，就是谢连城。 这本书中的男主，是毕业于a大计算机学院的学生。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成绩非常优秀，是真正的天才。 据说他入学半年，就带领他的同学参加一项国际性的比赛，捧着金奖回国，轰动了整个学校。 在学校特地为他召开的表彰大会上，俊美的谢连城穿着西装长身而立的模样传遍整个学校。 照片在贴吧，微博，学生们的朋友圈中自发播散。 再加上拿奖的光环笼罩。 谢连城一战成名！ 成了无数女生口中津津乐道的校园传奇校草。 所以即使后来秦汐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毕业离校。 仍然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 比如谢连城大三就自己创业，拉着他的几个兄弟建立了一个公司。 两年时间，就将公司发展壮大，成为a大有名的科技新贵公司。 等那次秦汐大四申请实习的时候，想要进入谢连城的公司，是要经过非常激烈的竞争的。 当然，她最后赢得了这个机会。 那时候在系统的强制抽打下，秦汐转专业后，学习自然非常努力，在校期间能刷的证书都刷了，各种资歷也积攒厚厚一沓。 在那一年的毕业生中，她绝对的首屈一指。 眼看思绪越飘越远，秦汐连忙摇摇头，将这些回忆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这些事对她来说，已经真正隔世，不必再多想。 不过，秦汐也发现了一件事。 她这次开始小说剧情的时间，比前两次都要晚。 前面两次，秦汐穿到小说里都是在大一下学期。 在系统那里选择谢连城或洛斐之后，是需要她申请转专业的。 这一次，竟然是在大学二年级开学的时候，她甚至已经递交了转专业的申请表，还需要自己去撤回。 算了。 秦汐摇摇头，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这些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因为转专业对原专业的成绩要求很高，所以她查过成绩，上学期期末，她的专业成绩仍然保持在他们年级的前十。 只是前两次秦汐在系统的指引下，心思都在新专业上。 除了期末考得不错外，很多临床医学系的活动她都放弃了。 现在她既然决定好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不会再错过这些事。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a大住宿条件不错，宿舍宽敞，窗明几净。 四人间里四张床，都是标准的上面床，下面书桌书柜的设计。 宿舍正中还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方便学生们聚在一起交流沟通。 秦汐的床就在左手第二个。 她有些怀念地看着这间她从前只住过一年的宿舍。 前两次转专业之后她就很快搬去了新的宿舍。 系统的要求很高，秦汐每天忙得就像个陀螺，转个不停。 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多少时间和新舍友们交流。 再加上新宿舍的同学，都是大一就认识的，已经有自己的小圈子，秦汐晚去一年，本来就很难融入她们。 所以一直到毕业，她也没交到什么朋友。 反而是这几个舍友，一直到她工作都还保持着联繫。 和她关系最好的，住在她对床的唐凌私下还劝过她好几次，让她不要太拼了，也要注意身体。 有次她累到住院，也是唐凌来陪她输液，照顾了她好几天。 秦汐想起这些，心中一片温暖。 她刚才在食堂买了四杯奶茶。 唐凌喜欢的茉莉奶绿加芋圆。 常常开玩笑，说每天都和她抵足而眠的欧阳月喜欢的杨枝甘露。
第5页 还有她们宿舍年龄最大，也最会照顾人的大姐乔初夏最爱的乌龙白桃。 秦汐将三个杯子分别放在三人的桌上。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书架上摆放着大一时候用过的专业书，白底蓝色的书籍此时看在她眼中，都是亲切又可爱的。 她随意抽了一本，翻开一页。 秦汐在进入小说中之前本来就是学临床医学的。 她自己选的专业，真爱。 所以虽然已经隔了两辈子，但是书本上的这些内容仍然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看起来一点也不会觉得陌生。 正好在这时，宿舍门被打开。 秦汐刚才还在怀念的唐凌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看到她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刚才的话题。 「哇！」最活泼的欧阳月蹦蹦跳跳走到自己桌子旁，「我的杨枝甘露！小汐宝贝儿，你真甜！」 唐凌也拿起自己的那杯。 她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髮，转头看向秦汐。 唐凌平时和秦汐关系最好，这次却没有主动开口对她说话。 乔初夏是宿舍年龄最大的，也一向都是最善解人意的大姐。 她看看唐凌，又看看秦汐，缓步走过去拿起自己的那杯奶茶，笑着对秦汐晃晃，说道：「谢谢小汐。」 她又对唐凌说道：「你刚不是还嚷嚷着要去买奶茶吗？小汐果然最懂你。」 秦汐知道唐凌在别扭什么。 她的好友留着一头短髮，在她们四人中是最高的。 身材瘦削高挑，平时穿衣打扮也比较中性化。 但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帅气的女孩子，意外的心细又关心人。 秦汐回忆起自己选谢连城，或是选洛斐的两世，最后给予她最多温暖的，总是这个唐凌。 唐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是知己。 她也最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所以不管是哪一次，对于自己转专业的事，唐凌都很反对。 秦汐站起来走到唐凌身边，她的眼眶有些发热，鼻子也酸酸的。 「凌子。」她张开胳膊，有些执拗地将比自己高出快半个头的唐凌抱在怀中。 秦汐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中酸酸涩涩的滋味。 「我不转专业了！」她小小声地，在唐凌耳边说着。 「什么？！」唐凌愣了下。 她伸手抓着秦汐的肩膀，有些激动地将她推开一点。 一双漂亮清澈的杏眼瞪得大大地盯着秦汐：「你刚才说什么？」 「我……」秦汐看着唐凌猫一般的可爱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我不转专业了！」 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 「真的？！」 这次不只唐凌，欧阳月和乔初夏都围了过来。 「小汐宝贝儿，欧！太好了！」欧阳月热情开朗，当即就重重抱了秦汐一下，「我还在愁这学期期末复习的笔记，重点，押题可怎么办呢！你不走真是太好太好了！」 欧阳月当即说道：「今晚我请客，咱们进城去吃好吃的！」 a新校区位于a市郊外，离市中心大约四十分钟车程。 所以a大学生说到去市区，总是会开玩笑般用「进城」这样的说法。 欧阳月家里很有钱。 她是家里独女，父母捧在手心娇惯着长大。 但她身上没有一点大小姐的娇气，平时和秦汐她们吃食堂也吃得眉开眼笑。 秦汐给她买杯十五块的奶茶，她也喝得开开心心，大家一起淘宝买打折衣服的时候也是比谁都积极。 欧阳月情商很高，她有时候也会像这样请宿舍几人吃大餐，但是从来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她一开口，另外三人，包括秦汐都笑了。 「那就谢谢你啦。」秦汐回抱了她一下。 她心中唏嘘，原来自己曾经，错过了这么多的美好。 「小汐。」乔初夏也抱了抱秦汐。 她是宿舍大姐，想得要更多一些。 乔初夏仔仔细细看着她：「已经决定好了吗？魏老师那里说过了吗？」 「嗯。」秦汐点点头，「申请表已经被魏老师碎掉了，我不走啦！」 「太好了！」乔初夏这下才彻底放心，「魏老师肯定高兴坏了！」 她抿嘴微微一笑：「他跟我念叨好多次，让我劝你留下来。我劝也劝过了，可是你那么犟……我都恨不得emmmm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夏夏。」秦汐对她笑笑。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欧阳月竖起一根指头，「我知道有一家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不仅风景很美，东西也非常好吃！我们现在打车进城，在附近逛逛，晚上去吃这家！」 她豪气地宣布：「晚上再去唱k，反正明天周六，我们就在市区住一晚！全都我请客！庆祝我们小汐宝贝儿迷途知返，重回姐姐们的怀抱！」 「你是想庆祝未来四年期末考试都有着落了吧？」乔初夏笑着摇摇头。 「别管为什么！」欧阳月转身指着宿舍门，高兴地宣布：「出发！去尽情嗨！」 四人人手一杯奶茶，说说笑笑朝着离宿舍最近的学校西门走去。 这时候是午休时间，校园里学生不多。 还有不少学生已经在大礼堂等着，下午谢连城会在那里演讲。
第6页 「你们听说了吗？」欧阳月走着走着，转头看向走在她身后的秦汐：「那个谢连城要来哎。」 她朝并肩而行的唐凌和秦汐眨眨眼：「就是那个，传说中毕业两年，仍然雄霸校草之座，校草中的战斗机谢连城回学校了哎！」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他再走？」欧阳月笑嘻嘻地问。 第3章 「不去！」秦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她话音刚落，三个人，六道目光全都齐刷刷集中在她脸上。 「呃……」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大了点。 女生宿舍嘛，联床夜话的时候总是会聊到出色的男生。 以前她们也不是没说到过谢连城，毕竟是a大风云人物，就像欧阳月说的那样，校草中的战斗机。 大家还是会有几分好奇的。 「诶？」欧阳月两步跳到秦汐身边，伸手勾住她的肩膀。 「为什么不去？小汐汐跟姐姐说说。」她笑眯眯地凑得离秦汐近一些，「这么大反应，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姐姐们不知道的事？」 「还有……」欧阳月本来就聪明，反应特别快，「暑假前你还非要转到金融学院去，姐姐们拉都拉不住。怎么一个暑假回来就回心转意了？」 「说！」她将秦汐的肩膀勾到自己怀里，「是不是这个暑假髮生了什么？」 「算了算了。」乔初夏看了秦汐一眼，「这消息全校肯定都知道了，这会儿过去说不定连礼堂都挤不进去了。我们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谢连城来做讲座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唐凌也帮着秦汐，「又不是吴希彦吴师兄回来。」 唐凌口中的吴希彦，是a大另一个传奇人物。 他是a大临床医学院毕业的，在谢连城之前那也是名传全校。 当初拿了化学还有生物奥林匹克竞赛的国际金奖进的a大，大一开始就牛得飞起。 大三就拿到一项国家课题。 如果谢连城是计算机学院之光，那吴希彦就是临床医学之光。 给秦汐他们上大一专业课的老师们，上课举例言必提吴希彦。 最重要的是，吴希彦长得也很英俊。 就算及不上谢连城，但是穿着白袍的模样，禁、欲又干净，对他们这些医学院的学生来说，吸引力绝对更高。 「行吧行吧。」欧阳月眼珠转了转，笑逐颜开，「那等下次吴学长回校我们再去看好了。」 「走走走！」她松开搂着秦汐肩膀的手，拿出手机准备叫车，「咱们进城。」 秦汐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就是她的好友。 即使不知道原因，也绝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 她和唐凌并肩走在欧阳月她们后面，继续朝西门走去。 从刚才在宿舍她说自己不准备转专业开始，唐凌就没怎么说过话。 直到刚才，才又帮着她开了口。 秦汐偏头看了她一眼。 唐凌的五官和东方人相比，要更深邃一些。 她总是习惯做中性打扮，格子衬衫和牛仔裤也遮掩不住她精緻的容颜。 此时阳光洒落，仿佛为唐凌镀上一层柔光。 在秦汐眼中，这个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好友，真的就像天使一般。 她伸手，握住唐凌的手，笑嘻嘻地叫她：「凌子。」 唐凌轻哼一声，应该还没完全消气。 秦汐声音放软：「我回来了。」 她笑了笑：「我们当初说好，以后一起建实验室，要一起攀登科学高峰……」 秦汐笑：「我都记得，这次绝不会再忘。」 她知道好友为什么生气。 想到从前两辈子，即使自己转了专业，后来的工作生活和唐凌没什么交集，两人的友谊始终没断。 包括和欧阳月，和乔初夏她们之间，就仿佛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四个人说过的，既然有缘住在一个宿舍，那不仅要好好过这几年，还要做一辈子地好友。 所以后来在秦汐最需要的时候，她的好友们总是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特别是唐凌，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她。 秦汐回忆起往事，只觉得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的温暖，仿佛正顺着她俩的掌心，一点一点传到自己心中。 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温暖起来。 唐凌仍然没有说话。 她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只是又朝前走了一会儿，眼看着学校西门就在前面。 她反手也握住秦汐的手：「奶茶太甜了。」 她说：「最近戒糖呢。」 「我记得啦。」秦汐用力点点头。 这一次，她不仅会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也再不会错过这些生命中的美好。 从a大到市中心，打车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四个人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的那段小插曲，开开心心逛了好几个小时。 欧阳月已经提前订好位置，六点的时候就带着秦汐她们去了她说的那家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位于a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顶部。 占据整整一层位置的餐厅装修时尚又奢华，最出色的就是那一整圈的落地窗。 餐厅的位置不多。 这样不仅能给予每个客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也能保证在那里用餐的每一桌客人，都能在吃饭的时候享受最好的视野和风景。
第7页 一进门，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服务生就迎上来，很快将她们四个人领到欧阳月订的四人餐桌旁。 「这里不能自己点餐。」欧阳月语气轻快地说道：「厨师今天提供什么就吃什么。」 「不过大家放心，顶级名厨，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服务生仔细问了四人的忌口，微笑着离开。 其余三人，都在欣赏着窗外一览无余的繁华城市风光。 秦汐却回头看了眼整间餐厅的环境。 进门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家酒店的名字很熟悉。 等到了顶层的旋转餐厅，看到位于餐厅正中的花台，她一下就想了起来。 因为要保证每桌客人都能享受无敌的城市风光，餐厅中央是没有摆放桌子的。 那里是一片绿植簇拥着的圆形高台。 高台上，摆放着一张竖琴 他们到的时候，钢琴前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生在弹奏着竖琴。 叮叮咚咚的竖琴声悦耳又轻快，让整个餐厅环境变得更好。 竖琴旁边，是盛开的天堂鸟。 除此之外，竖琴周围的天花板上，也垂落无数水晶珠帘。 每一根珠帘的最下面，都繫着一只振翅欲飞的摺纸千纸鹤。 看起来唯美又浪漫。 而这，也是洛斐最喜欢的装潢。 在他夺过洛家大权，接手整个洛氏集团后。 凡是属于洛氏的餐厅和酒店，必然会有这样的装潢。 竖琴，千纸鹤，天堂鸟…… 啧！ 秦汐眼睑微敛，唇角无声无息地轻轻勾了勾。 从前她不懂，信了洛斐说的，这是他在怀念他的母亲。 直到临死的时候，听到他那句撕心裂肺的「苏染」。 秦汐全都明白了。 苏染从小学习竖琴。 苏染最喜欢的花是天堂鸟。 至于千纸鹤…… 秦汐见过洛斐有一只小心保存在保险箱里的木头盒子。 盒子雕工精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然而在那盒子里，只装着九只小巧可爱的千纸鹤。 纸张已经褪色泛黄，但却被珍而重之放在洛斐保护最严密的保险箱里。 秦汐有次帮他拿文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他还第一次沖她发了脾气，冷着脸让她滚出他家。 后来洛斐很快找她道歉，告诉她那是他很重要的人留给他的东西。 秦汐那时候特别傻，看纸鹤年代久远，还以为也是他母亲的遗物。 后来想想，也该是苏染的东西吧。 她目光落在那弹奏着竖琴的年轻女子侧脸上。 餐厅正中的水晶灯光洒落，珠帘折射着灯光，明明灭灭落在女孩子姣好的侧脸和那些纸鹤上。 秦汐又扬了扬唇角，转头，和欧阳月她们一样看向窗外。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a市最繁华的城市风光。 不远处，横贯a市的那条江穿行城市，两侧高楼大厦林立。 再远一点，还能看到影影倬倬的大海的影子。 风景确实很美。 当然，欧阳月推荐的餐厅，菜餚也总是特别可口。 秦汐四人吃得非常满足。 酒足饭饱，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别是一番风光。 她们都暂时不想走，一边喝着饮料，一边低声说笑着聊天。 「对了小汐。」乔初夏突然想起来，「你既然不转专业了，那咱们的课题组你肯定也要参加了？」 a大为了鼓励学生创新，学生从大二开始就可以申请学校的科研课题。 申请成功之后，会有学校提供资金和实验室，供她们研究。 秦汐上学期期末准备转专业的时候，宿舍几位好友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个课题申请的事情。 「嗯。」秦汐点点头，「肯定要参加的。」 「我这里有我们初步的计划和构想。」唐凌拿出手机，直接递给她，「你先看看。」 「好。」秦汐接过手机，朝唐凌笑笑，「凌子，谢谢。」 这种针对学生的校级课题要求不会太高，但创新性是重点。 唐凌毫不在意就把自己的计划给秦汐看，甚至都没问一句她是不是要参加她的小组。 这份信任，让秦汐真的挺感动的。 「还有。」唐凌提醒秦汐，「詹老师之前问过你，要不要去他实验室帮忙。」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别放弃。」她说。 「嗯。」秦汐点点头。 她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餐厅一名服务生陪同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朝她们走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四位一下。」中年西装男停在四人桌旁，等秦汐她们都抬头看向他。 他这才微笑着对四人说道：「今天是我们餐厅开业一周年的纪念日。」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服务生将手里端着的餐盘递向四人。 餐盘里放着四个精緻的卡片，服务生微笑着将它们分别递给四人。 「一会儿会有一个抽奖活动，欢迎客人们都来参与。」中年西装男朝秦汐她们微笑着又说。 第4章 中年西装男很快去发放下一桌的卡片。 欧阳月她们已经打开属于自己那张精緻的卡片。 淡紫色的水彩卡片封面，里面只有一个数字编号。
第8页 看样子编号应该是随机发放的。 欧阳月是十八，乔初夏是二十三，唐凌是五。 「小汐。」欧阳月抬头看向坐她对面的秦汐，「你的是多少？」 她没等秦汐回答就先笑了：「这家餐厅以及，这间酒店都是隶属于洛氏集团的。」 欧阳月沖自己三个姐妹眨眨眼，有些俏皮地说道：「洛氏，你们知道的吧，那个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的宠儿，富可敌国，旗下奢侈品品牌无数，连锁酒店开遍全世界那个洛氏。」 乔初夏也微微一笑。 唐凌始终没什么表情，她那张卡片也是随意看了眼，就放到一旁。 秦汐目光已经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 她当然知道洛氏。 在座三人…… 不！ 可能这间餐厅，包括这整栋属于酒店的大楼里，可能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了解洛氏的人。 当初，除了一些核心的机密，洛斐也没太瞒着她关于洛氏集团的那些事。 秦汐眼睑微敛，就听到欧阳月又说道：「洛氏一向财大气粗，不知道今天这个抽奖的奖品会是什么。我也有点小期待了呢。」 乔初夏笑：「可能是餐厅的消费金？或者一些特色点心之类的。」 「嗯。」欧阳月点点头，她看向秦汐和唐凌，「你们猜呢？」 「我从小到大五块钱的彩票都没中过。」唐凌说：「所以我不期待。」 秦汐也笑了笑。 她对餐厅抽奖活动不感兴趣，却不想让欧阳月不开心。 秦汐开玩笑般说道：「酒店后面不是同名住宅区吗？洛氏集团财大气粗，搞不好直接送套精装公寓，或者……别墅？」 「还是小汐宝贝儿懂我！」欧阳月也顺着她的玩笑开下去。 四人说笑了几句，注意力又转回唐凌先前说的课题上。 秦汐口中的那片同名住宅区，是洛氏集团在修建五星酒店时一起建起的精品住宅区。 住宅区一半是别墅，另一半是电梯公寓。 全都是智能化精装修，买下来就可以拎包入住。 当然，这家五星酒店本就位于a市地段非常好的地区，住宅区就在a市最大的城市花园旁。 真正的闹中取静，环境很好。 但也寸土寸金。 秦汐她们在学校也是听过那里的房价的，开盘的时候就已经是a市价格最高的几个住宅区之一了。 很多人可能一年的工资连一平米都买不起，离秦汐她们的生活也超远。 她很快将精神集中到唐凌给她看的课题申请书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秦汐基本看完整个申请书。 「挺有意思的。」她唿出一口气，重新翻回第一页，将手机还给唐凌，「不过有两个地方，我觉得可以再修改下。」 既然是好友，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唐凌已经从随身背包里拿出纸笔，两人凑在一起在本子上开始写写画画。 「上学期学细胞生物学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咱们那个实验。」秦汐说着，在本子上画着，「第一次做成功率很低的，微丝的制备和观察。后来老师让大家去查资料完善，更改了染色试剂和时间，才好了很多。」 「嗯。」唐凌点点头。 「这个课题里面有点类似。」秦汐翻着手机，「虽然名称不同，不过实质差不多。所以这里，试验方法可以修改下……」 乔初夏和欧阳月很快也参与到讨论中。 之前除了秦汐准备转专业，她们宿舍三人本就是一个小组。 现在她不走了，自然会加入她们。 四个人谈谈说说，很快重新将课题里一些细节重新拟定了一遍。 「哎。」欧阳月突然眨眨眼，「既然小汐要加入我们，我们干脆玩得再大一点。」 「你是说？」唐凌在学业相关的事情上，话就没那么少了。 她抬眸看向欧阳月，问道：「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来做？」 「对！」欧阳月点点头，「之前是担心技术不过关，不过现在小汐宝贝儿回归……」 她沖秦汐眨眨眼：「宝贝儿你如果去詹老师的实验室帮忙，咱们还需要担心技术上的问题吗？詹老师那么宠她，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帮就帮！对吧？宝贝儿~」 秦汐忍不住微微一笑。 欧阳月口中的詹老师，是大一教他们组胚的老师。 看起来有点严肃，但人特别好。 对于愿意学习的学生，是真的好到没话说。 秦汐是班上唯一的组胚满分，而且是理论和实验双满分。 实验考试结束，他就问过秦汐愿不愿意去他实验室帮忙。 秦汐知道，老师说帮忙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实际上就是给自己机会，提前参与到更高端更精深的科研中去。 当时她因为已经准备申请转专业，所以婉拒了詹老师的好意。 现在想想，真的挺内疚也挺后悔的。 「就是不知道，詹老师还愿不愿意接收我这个逆徒。」秦汐说：「不过我会努力争取的！」 「放心啦，詹老师人很好的。」乔初夏安慰她，「他知道你不转专业了，只会很高兴，不会怪你的。」 「就是就是。」欧阳月也说：「你别担心。我跟你讲，你一看到詹老师，就先哭。一边哭一边说：詹老师我错惹，逆徒不该背叛组织，呜呜呜。再在他面前背十遍希波克拉底誓言，发誓一颗红心从此向着我大临床。分分钟原谅你啦。」
第9页 是啊。 秦汐一边和欧阳月、乔初夏她们笑，一边心中轻嘆一声。 她身边真的有太多太好太好的人，她从前还真是，鬼迷了心窍。 其实有系统又如何。 没有又如何。 人生，本就该掌控在自己手中。 四人谈谈说说，转眼间又是半小时过去。 唐凌的本子上，已经记录了四姐妹新的构想，只等回去重新整理出来，填补一些细节，就可以做为新的标书交上去。 「我们走吧。」唐凌收好本子，抓着包准备起来。 「行！」欧阳月都仿佛忘了餐厅抽奖的事，「咱们今晚也别去唱k了。以后机会有的是，今天开个房，通宵搞它！」 「好啊。」秦汐抿嘴轻笑。 欧阳月口中的搞它，说的就是她们准备申请的课题标书。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爱玩爱笑。 认真起来的坚韧劲，也是非常可怕的。 四人当即收拾好东西，准备结帐离开。 服务生很快来拿走了欧阳月的信用卡。 正在这时，刚才还在弹奏竖琴的年轻女孩弹完新的一曲，站起来朝周围微微鞠躬，离开了餐厅中央的圆台。 刚才来给秦汐她们发抽奖卡片的中年西装男，也就是餐厅经理站了上去。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餐厅经理微笑着站在那里，「今天，是餐厅开业一周年的纪念日。过去的一年里，在大家的帮助支持下，餐厅从零开始，取得了一些不错的成绩。」 他也不啰嗦：「当然，今晚不是酒店例会，想必大家也不会喜欢听我念那些关于餐厅经营的数据，说那些套话，咱们就长话短说。」 这时候来餐厅的客人们大都已经用餐完毕。 有些人是好奇，有些人是对餐厅的支持和喜爱。 当然也有人是真的想参与抽奖。 总之，绝大多数都留了下来，拿着经理给他们的卡片，等着这时候的纪念活动。 听到经理的，客人们都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餐厅经理等了大约半分钟，这才微笑着继续说道：「今晚，我们餐厅也学习了之前网络上的锦鲤抽奖。」 他笑着继续说道：「今晚只会诞生一名锦鲤客人。那么，这位真·锦鲤客人，将会获得什么呢？」 他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环视一圈，这才又说道：「容我继续卖给关子，我们先抽奖。」 餐厅经理说完，侧身看向身后。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点子屏幕，偶尔会播放一些视频。 现在屏幕上是一个巨大的抽奖程序，雪花球一般的抽籤器里面，是很多个看不清上面数字的小圆球。 餐厅经理继续说道：「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下，小圆球就急速翻滚起来。 最后，一个小球滚入雪花球下方。 只是大家还是看不清上面的数字。 「现在，幸运锦鲤已经诞生！」 小圆球上的数字虽然还没正式公布，但是已经确定。 餐厅经理拿出一张卡片：「现在，我先公布下今晚这位锦鲤先生或者女士将会获得的奖品。」 他轻咳一声，开始念了出来：「第一，这位先生或是女生，将会获得由洛氏旗下所有服装和鞋包品牌提供的……」 餐厅经理语气微顿：「每年不限次数的终身服装以及鞋包定制服务。」 「哗——」光是这一项，就引起了周围人们的议论。 即便是家底再丰厚的人，听到这个奖项都忍不住动容。 洛氏旗下有好几个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奢侈品品牌。 旗下服装、鞋包品牌更是无数。 可以说从婴儿开始，一直到你死去，每个年龄段，都有适合你的衣服鞋包品牌。 这个不限次数的定制服务，岂不是就等于包了这位锦鲤一辈子的衣服，鞋子和包包。 而且人家没说限制品牌。 也就是说，只要是属于洛氏的品牌，都可以为这位锦鲤提供衣服鞋包。 如果中奖的是个女孩子，恐怕真的会高兴得哭出来！ 欧阳月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餐厅经理：「天！」 即便家境富裕如她，都忍不住咋舌：「这可是……下了血本啊。中奖的人，这是真·锦鲤没跑了！而且……」 她有点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秦汐她们，眨眨眼：「刚才我没听错吧？这还只是第一项……」 第5章 显然注意到这句话的不止欧阳月。 餐厅里因为第一个远超意料之外的奖品小小喧譁一阵后，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餐厅经理笑容满面地继续宣布：「第二个奖项……老实说，我都非常心动呢。」 他说着示意站在一旁的两名服务生帮忙，他们在另一台笔记本电脑上操作了几分钟。 经歷旁边半空中，空投下一片光影。 光影闪烁两下很快稳定，一栋栩栩如生的立体影像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栋非常精緻的两层楼别墅投影。 别墅看起来不算大，镶嵌在一片「凹」字型的花园中。 即使是投影，也能看到花园内花木扶疏的美景。 很快就有眼尖的客人认出来：「这不是宁园的别墅吗？」 「这位先生好眼力。」餐厅经理含笑说道：「这是洛氏集团在a市，新建的别墅园区宁园的其中一套。」
第10页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也是今天我们的第二项大奖。」 这一次，大多数客人不淡定了。 如果说之前定制服装鞋包只是听起来比较美好，这样一栋别墅的价值，那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动。 而且，这还是洛氏旗下的宁园。 虽然和这家酒店旁边，位于市中心的住宅区比起来，地段没有那么好。 但宁园所在的地段也很不错，同样寸土寸金。 「小汐宝贝儿还真是……」欧阳月瞪圆了眼睛，盯着那投影看了会儿。 她目光最后落在秦汐身上：「预言有点准啊，说送房子，人家还真送房子了。」 本来在大家的想像中，这样的餐厅周年纪念抽奖，可能最多就是送两瓶价值不菲的好酒。 然后再送一些餐厅的储值卡，让你免费在餐厅多吃几顿。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大手笔。 「我突然开始期待起来。」欧阳月说着，拿过自己的小卡片仔仔细细看了一眼，然后攥在手里。 「宁园……」乔初夏比较疑惑，「不是离咱们学校，开车就二十分钟的那片别墅区吗？」 「就是就是！」欧阳月用力点点头。 「我记得之前开盘的时候，学校不是还有老师开玩笑，说虽然离咱们还算近，但他们一年工资连三分之一个洗手间都买不下来吗？」乔初夏又问。 「噗……」欧阳月笑出声，「所以啊，今天的这位幸运儿，这辈子大概就不用再奋斗了。」 「我说你俩，怎么还这么淡定呢？」欧阳月伸手在秦汐和唐凌面前晃晃。 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情凑在一起讨论课题。 难道就一点不心动吗？ 「从小到大，五块钱彩票都没中过。」唐凌抬头看向欧阳月。 「我也是。」秦汐举手。 她更倒霉，穿个书，都有系统了，却是个巨坑货，专门让人卖苦力并且送死的那种哟。 「好吧！」欧阳月坐下来，「如果我中了大奖，我会在别墅里面给你们每人都留一间房子的，你们可以随便住，住到老都没关系！」 她笑嘻嘻地说：「终身免房租那种哦。」 「谢谢。」秦汐朝她笑笑。 她低头，继续和唐凌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这里，还有这个步骤……」 她说：「下周我们可以去向詹老师请教，我看过他发的文章，这是他之前一个课题的主要研究方向。」 「好。」唐凌同意。 两人旁若无人的低低讨论声中。 餐厅经理已经等到大家再一次安静下来，继续笑眯眯地说道：「第三项奖品。」 他接过一名服务生递给他的黑卡，举高：「这张卡……」 餐厅经理举着它展示一圈。 有了前两次的震撼，客人们眼中都露出期待的光。 「拥有它，就可以入住洛氏集团旗下遍布全球的所有酒店，所有房型，并且可以在酒店餐厅用餐。」 餐厅经理笑眯眯的，缓缓补充：「终身，免费。」 其实这项奖品也价值不菲。 但是有了别墅的震撼在前，客人们都有点麻木了。 议论声响了片刻，很快就重新安静下来。 餐厅经理已经将黑卡重新放在服务生的餐盘里：「最后一项……」 他说着示意最后一名服务生举高手里的木盒：「是一瓶红酒，生产于86年，法国，是我们餐厅珍藏的最好红酒之一。」 有了前三项奖品珠玉在前，最后这瓶酒反而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客人们这次连点反应都没给他。 「哈哈，哈哈哈。」餐厅经理笑得愉快，「刚好可以让这位幸运的锦鲤朋友，今晚用来和朋友庆贺嘛。」 餐厅里，再次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好了。」餐厅经理侧身，看向屏幕，「下面我们就来揭晓，究竟今天这位锦鲤朋友，是哪一位幸运儿呢？」 他继续说道：「他将获得以上全部奖品，当然，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中奖的客人可以不用当场领奖。欢迎您私下和我们联繫。」 如果只是一瓶酒还没什么。 但是别墅，终身免费住宿的黑卡，再加上洛氏集团服饰鞋包的终身定制服务…… 这些加起来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很多巨额彩票的奖金数额。 难免有人会动一些歪脑筋。 屏幕上，小圆球缓缓转动，最后跳到屏幕中央，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清晰的黑色数字——「9」！ 「九？」欧阳月失望地看了眼自己的卡片，摇摇头，「唉，你们暂时没有免费别墅住啦！不过没关系……」 她瞬间就振作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秦汐她们：「等我将来自己买了别墅，照样会给你们三个一人留一间的。」 「那我就等着住别墅了。」唐凌半开玩笑地说道。 「嗯，正好我还在愁，将来如果留在a市工作，这里房价那么贵，我肯定是买不起的，现在也不用愁了。」乔初夏也跟着开玩笑。 这种时候的玩笑话，很多人都不会当真。 秦汐却没有接话。 她抬头看向欧阳月。 只有她知道，她这个豪爽热情大方的舍友，将来会有一天真的在a市买了别墅。 后来，她也始终为唐凌和乔初夏保留着一间房子。
第11页 她们随时都可以拎包入住。 想住多久都没关系。 只是当时自己早已因为转专业离开宿舍，和欧阳月联繫少了。 不然她相信，对方也同样会为自己留一间房。 「嗯。」秦汐合拢本子，「我喜欢带大阳台，可以种花的那种房间。」 她一本正经提要求：「阳光要足，阳台上最好可以放个躺椅。午后可以躺在上面看看书，小憩片刻那种。」 「欧我的小汐宝贝儿要什么我都给！」欧阳月索性挤到秦汐沙发上，搂住她的肩，「不就是大阳台躺椅吗？买买买！姐姐什么都买给你！」 「信用卡还你了吗？」秦汐将本子还给唐凌，「我们可以走了吗？」 「哦对！」 唐凌转身招唿服务生，拿回了自己的信用卡。 四个人很快收好东西，背着包朝门外走去。 她们背后，餐厅里仍然有些喧闹。 人们都在议论着，笑着讨论着究竟谁才是那个幸运儿。 不过因为餐厅经理说了可以私下去领奖，所以直到秦汐她们进入电梯，今晚来到这里的客人中，也没有人承认是自己拿到了那张幸运卡片。 电梯门缓缓合上，也将这一片热闹关在了门外。 观光电梯飞快地下降，乔初夏忍不住轻嘆口气。 她揉揉手中那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卡片，小声说道：「也不知道谁会那么幸运。」 「嗯。」欧阳月也大大嘆口气，「虽然我相信我们……」 她指指唐凌，秦汐，乔初夏，最后是自己：「依靠自己，将来也什么都会有。但是还是想要啊……」 她忍不住哀嘆一声：「呜呜呜，数不清漂亮的小裙子小鞋子小包包……你们不知道我妈妈说了，以后会对我限额！每年裙子包包鞋子全都限额！考不到前三就全限额！」 欧阳月说着，有些哀怨地看向秦汐：「可是麻麻她并不知道，我们小汐宝贝儿不转专业了！班里的大魔王回来了，解剖组培细胞生物学医学物理高数全满分……神啊！一个大魔王，一个唐凌，还有夏夏……」 欧阳月叽叽喳喳的欢快笑声中，电梯停在了最底层。 「我去前台开房！」她情绪总是过去得很快，「我们搞它！」 她说着指指唐凌背着的背包：「你们等我会儿，很快！」 她说完，拿走三人的证件，大步朝前台走去。 「我去下洗手间。」乔初夏朝大堂另一边走去。 秦汐和唐凌索性直接去大堂休息处，坐在沙发上等欧阳月。 「你的卡片……」两人坐下，唐凌突然说道：「你好像一直没看里面的号码。」 「嗯。」秦汐点点头。 唐凌虽然话少，看起来有点男孩子样。 但却是宿舍中最细心的那一个。 她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她。 「为什么不看？」唐凌问：「是怕中不了奖，期待太高落空后失望吗？」 「大概是吧。」秦汐笑笑。 「那……」唐凌朝她伸出手，「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眼？」 「不用啦。」秦汐笑：「我也从来没有中过五块钱的彩票呢。」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还好吧。」秦汐舒展了眉眼，「像欧阳说的，靠我们自己，将来这些也会有的。会有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也能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包包……那样才好。」 「我搞定了！」欧阳月已经风风火火拿着房卡走到她们身边，「我们走吧。」 「好。」秦汐提着包站起来。 她们等乔初夏从洗手间出来，并肩朝通往客房的电梯走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秦汐正好看到好几名服务生，在刚才见过的餐厅经理带领下，从另一扇门出来，快步朝酒店大堂外走去。 酒店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下。 车的后门打开。 在餐厅经理毕恭毕敬的目光中，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下了车。 「联繫你们了吗？」年轻男子淡淡说道：「告诉她，别墅在是在我名下，需要和我见一面，由我过户给她。」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悦耳，就像优雅的大提琴音一般。 他的语气也很平淡，听起来一点也不严厉。 可是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餐厅经理，额头上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是……是！」他微微低头，也不敢擦汗，「可是……」 餐厅经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嗯？」男子停下脚步，目光淡淡扫过他，「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位小姐……」餐厅经理哑声说道：「她……她没有带走那张卡片。那她……那她……」 他咬咬牙，最后还是一口气说道：「那她也没办法和我们联繫啊。」 第6章 餐厅经理说完这句话，男子停下了脚步。 「那位小姐……」餐厅经理反而镇定了些。 他手中一直捏着那张小卡片，双手轻轻捏着小心举起，送到男子面前：「那位小姐离开的时候，卡片就在她的桌上。」 「号码正确？」男子问。 「没问题。」餐厅经理连忙展开。 小卡片被他握了一路，有点被汗打湿。
第12页 展开后字迹倒是十分清晰，卡片正中赫然是没什么花俏的一个黑色数字「9」。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电梯前。 这里不是人们常用的酒店客用电梯，而是位于大堂最深处，一个拐角后方的专用电梯。 陪着餐厅经理来接人的服务生们都自觉地没有跟过来。 这里现在除了男子和经理，只有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的高大男子站在他的身后。 男子目光清清冷冷扫过那张小卡片。 安静的环境，陡然显得更加静谧。 餐厅经理等了会儿，小心抬头看向对方。 他年轻的boss本就有张，不输给任何偶像明星的俊美的脸。 五官深邃完美，仿佛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雕刻大师，一刀刀精心雕刻而成。 此时对方薄唇抿紧，下颌线条绷出一抹漂亮的弧线。 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遮住了他眼中的光。 让餐厅经理完全无法从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揣测到他分毫喜怒。 修长的手指伸出，从餐厅经理手中抽走了卡片。 「嗯。」男子漠然应了一声。 他目光转向正在不断下降的电梯楼层，沉默了。 就在餐厅经理以为自家boss不会再有吩咐的时候，突然听到对方开口：「晚餐……」 男子顿了顿，缓声继续问：「合她口味吗？」 「是是是。」餐厅经理一叠声地说：「我们这边看到这位小姐来餐厅，立刻就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调整了晚餐的菜单。」 「小姐应该还算满意，她那一桌的菜都没剩下。最后的果汁还请服务生加过两次。」 「嗯。」 ====== 秦汐和唐凌她们，差不多到凌晨三点才睡下。 早上天才蒙蒙亮，生物钟就又将她唤醒。 她睁开眼睛，厚厚的遮光窗帘将天光挡在外面，房间里仍然一片昏暗。 欧阳月订的是套房。 秦汐睁着眼睛恍惚了好几秒，直到鼻端闻到唐凌惯用的马鞭草那清爽微苦的香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躺着的，唿吸悠长均匀的人是唐凌。 对。 她想起来。 自己又活过来了。 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最初。 昨天晚上，她们宿舍四姐妹聚在一起，美美吃了顿饭，庆祝她终于打消转专业的念头。 朦胧中，秦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有点痛。 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秦汐轻手轻脚翻身下床，整个套房都铺着厚厚的地毯。 她小心开了卧室的门，走向套房客厅的大阳台。 阳台被整片落地玻璃窗密封，秦汐也不在意。 她伸手按在玻璃窗上。 这时候还挺早，整个a市绝大多数人应该还在睡梦中。 她们的房间位于二十七层，放眼望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路灯星星点点照亮公路。 有起得更早的人们开着车远远唿啸而过。 烟火人间，不外如是。 掌心玻璃微凉的触感，将秦汐放远的思绪拉回。 「你起来了？」唐凌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走过来，和秦汐一起俯瞰着窗外的城市风光：「睡不好吗？」 「睡得挺好的。」秦汐转头看她，「就是觉得，大好时光，不可辜负。」 她活力十足的模样，让唐凌都笑了笑。 秦汐已经转身朝欧阳月她们的房间走去：「我去叫她们起来吃早餐啦，一会儿就回学校吧。昨晚上标空的地方，还有一大堆资料要查哎。」 四人很快洗漱完毕，径直去了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餐。 欧阳月还是习惯一边吃早饭一边刷新闻。 唐凌耳朵里一如既往塞着耳机，在练听英文听力。 初夏安安静静地专注吃东西，是最淑女的一个。 秦汐看看三个好友熟悉的举止，忍不住又笑了笑。 「哎，你们看这个。」欧阳月将手机递给秦汐。 屏幕上是一则财经新闻。 欧阳月家里是生产和经营医疗器械的，她又是家中独女，将来肯定会接手家里的公司。 父母对她要求挺严格，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她这方面的意识。 所以她也习惯每天吃早餐的时候，刷下财经新闻。 「洛氏。」欧阳月朝秦汐眨眨眼，「昨晚上那个出手巨大方的洛氏嘛。」 秦汐目光微闪。 欧阳月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照片。 穿着得体西装的年轻男子神色有些冷漠，五官深邃。 略显白皙的肌肤让他看起来显得格外年轻一些。 这副极具欺骗性的容貌，后来几乎成了这人的标志。 等他后来不动声色地完全控制了整个洛氏家族的大权，将那些反对他的人一一肃清。 在外人面前，仍然是这样一幅无害的，甚至会下意识激发人的保护意识的模样。 「他又收购了两个品牌。」欧阳月感慨道：「这是凌晨的新闻嘛。所以昨晚上那只大大大……超级大锦鲤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的奢侈品柜子里，又能多两个顶奢系列的包包和衣服了。哎，这才是真的躺赢啊！」 「噗……」秦汐笑出声。
第13页 「不过……我怎么觉得这感觉有点微妙呢？」欧阳月摸着下巴，「你看啊！」 她还拉着秦汐分析：「像不像老公在外征伐时尚帝国，老婆在家躺着收衣服包包的感觉？」 秦汐：「……」 「唉！」欧阳月又大大嘆了口气，「所以昨晚上那只大锦鲤，真的超级幸运的啊。不仅有新的漂亮小裙子和包包收。这江山，还是个这么个顶级大帅哥给你打下来的……精神和物质双满足，真·人生赢家无误了！」 唐凌取下耳机，刚好听到最后几句话。 她好奇地看向秦汐。 秦汐沖她耸耸肩，无奈地摊摊手。 欧阳月的思维有时候就着这么跳跃又发散。 她们，反正已经习惯了。 「好了欧阳。」乔初夏将一杯橙汁放在欧阳月面前，好脾气地笑，「吃饭吧。」 她顿了顿：「咱们没有这样的顶级大帅哥给打江山，所以只好吃饱喝足，打起精神自己去打江山了。」 「对对对！」欧阳月豪气地喝了一大口橙汁，「自己打下来的江山，风景格外美好。吃饭，然后回学校。」 她爽朗热情，情绪直来直往。 这也是秦汐最喜欢她的地方。 四个人继续吃着她们的早餐，她们昨晚上忙到半夜，又是在疯狂用脑，每个人吃得都不少。 她们正吃得开心，餐厅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喧譁。 去拿水果的欧阳月正好回来。 她的好奇心永远排在第一位，立刻伸长脖子朝门口看去。 她们这一桌是在餐厅比较靠里面的位置，离落地玻璃窗很近，离拿东西的地方也不远。 从她们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大约七八个人似乎聚在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有明星过来吗？」欧阳月好奇。 这家算是a市数一数二的酒店，常常会有明星入住。 乔初夏闻言，也有点好奇地看了过去。 很快，聚在门口的人散开。 只有两个人朝餐厅里走了进来。 走在右边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 个子很高，容貌英俊，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很是亲切。 至于他左边那位…… 「洛斐！」欧阳月蓦然瞪大了眼睛，小小声地惊唿出声。 但是再好奇，她也没一直盯着对方看。 欧阳月飞快地转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就在二十分钟前，她才刷过洛氏的新闻。 还和秦汐分享过。 欧阳月一边在手机上搜着刚才自己看到过的新闻照片，胳膊肘一边撞了撞秦汐：「小汐宝贝儿，你看看是不是？就刚才给你看的那照片嘛。是不是他？」 秦汐朝欧阳月微微一笑：「我看看啊。」 她神色漠然看向洛斐的方向，笑意早已收起。 青年比她从前初见之时要年轻一些，还没有后来那种仿佛什么都无法让他快乐的阴郁。 容貌还是极其出挑，长身而立，是那种在人群中无论如何都会被一眼认出的美男子。 「是不是？是不是？」欧阳月小小声催问着她。 因为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洛斐和他的同伴已经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嗯。」秦汐收回目光，重新对好友露出微笑，「挺像的。」 「是吧！」欧阳月嘿嘿一笑，「吃饱了我们走吧。」 洛斐平时虽然低调，照片也是上过财经新闻的。 他出现在自家旗下五星酒店的自助餐厅，很快就被一些人认了出来。 秦汐她们背着包从他落座的桌子旁经过时，已经有两三个人凑了过去，正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唿。 欧阳月好奇归好奇，目光也只是匆匆一瞥就礼貌地收了回去。 秦汐和唐凌干脆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餐厅门口。 直到出了餐厅门，欧阳月才唿出口气：「感觉真人更好看哎！那大长腿简直了……啧啧啧！」 「那你刚才怎么不去要个联繫方式？」乔初夏打趣她，「你不是一向看到帅哥都不会放过吗？」 「这个不行！」欧阳月摇摇头，「这个惹不起的。」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下意识回头再看了眼餐厅方向。 然后，欧阳月勐然瞪大了眼睛。 「这位同学。」秦汐她们身后，传来青年低沉好听的声音。 「请问，这是你的东西吗？」 他问。 第7章 问话的青年，正是她们刚才还在讨论的洛斐。 欧阳月转身看过去的时候，洛斐长身而立，神色淡淡。 修长的手指拎着一个巴掌大的灰蓝色小袋子。 小袋子毛绒绒的，同色系的缎带扎成蝴蝶结模样，收紧了口。 看起来确实像是女孩子会有的东西。 「是在……」欧阳月指指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斐，「问我们吗？」 现在她们和洛斐之间，只隔着两三米。 对方精緻的五官，长而浓密的睫毛，甚至毫无瑕疵的光洁肌肤都能看的分明。 欧阳月在心中为洛斐疯狂点赞无数，这才缓缓眨眨眼睛。 「这不是我的。」她盯着小袋子瞧了两秒，果断摇头，转头看向乔初夏。 站在她身边的乔初夏，目光盯着洛斐也有些怔愣。
第14页 这也正常，像洛斐这也容貌气质身材都极其出众的顶级帅哥，现实生活中还真挺少见到的。 可能她们见过的绝大多数明星，只比外貌，都会输给洛斐。 「也、也不是我的。」乔初夏脸一红，飞快摇摇头。 「小汐，凌子。」欧阳月转头叫秦汐，「是你们的东西吗？」 秦汐这才转身。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眼睑微垂，遮住眼中的光。 洛斐，和谢连城还是不一样的。 谢连城对她而言，是真正恍如隔世的隔世。 况且那一次，在最后真相大白之前，她对他或许有过欣赏，可能也有过心动。 但后来想想，除了对对方见死不救的抱怨吐槽外，也没有多少爱恨纠缠其中。 可是洛斐…… 秦汐缓缓吸了口气。 她犹豫过，退缩过，最后还是爱得刻骨铭心，彻底沦陷。 秦汐唇角不甚明显地扬了扬，微垂的眼睑同样遮住了她眼底飞快闪过的讽刺—— 真要算的话，包括她穿到书里之前的那一世在内。 洛斐，还是她的初恋。 嗯，正好应了那句话。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一个人渣。 「不是我的。」她目光在那灰蓝色的小袋子上扫过，语气淡淡，声音微哑。 「也不是我的。」唐凌也摇摇头。 「谢谢你啦，但看来不是我们姐妹的呢。」欧阳月对洛斐粲然一笑。 她挽起乔初夏的胳膊，沖洛斐挥挥手：「拜拜。」 秦汐自始至终，看都没看洛斐一眼。 她和唐凌也跟着转身，继续朝酒店外走去。 时间还早，她们也没有叫计程车。 a市公共运输四通八达，周末早晨的地铁也不算拥挤。 秦汐和唐凌她们并排坐在安静的地铁中。 就听到欧阳月小小声地笑道：「没想到洛斐真人，比照片更加好看。」 她下了结论：「看来财经新闻是不会p照片的。」 「噗……」乔初夏轻笑出声。 「他也和传言中不太一样啊。」欧阳月声音压得低低的，和姐妹们交换自己听来的八卦。 「我表姐……」她说：「曾经在宴会上见过洛斐两次。她说他真的很冷漠很冷漠，就是那种美人凑到眼前主动搭讪，也不爱理会的那种。」 「没想到挺细心挺亲切的嘛。」欧阳月小小声嘟囔，「发现女孩子东西掉了，还会主动追出来好心询问。」 秦汐翘翘唇角。 好心吗？ 她垂眼，睫毛轻颤。 洛斐这个人，没有心的。 当初秦汐第二次穿到书里，排除谢连城，选择洛斐之后。 在系统的要求下，转到法学系。 大学几年努力学习自然不用多说。 大四的时候，在系统的抽打下，法律系学生能考的证她几乎全都到手。 作为常年的专业第一名，学校向她推荐了好几家不错的实习单位。 秦汐最后还是去了洛氏集团。 按照系统的任务提示，她未来的路本来应该是，通过实习拿到留在洛氏集团工作的机会。 毕业后进入洛氏，再慢慢找机会认识洛斐。 秦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有一天她加班到晚上九点，事情还没有忙完。 于是她去茶水间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提神。 端着咖啡回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办公室没多久，就有沉稳的脚步声停在她桌前。 然后，有陌生的，但却很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在问她：「你好，请问这是你落下的东西吗？」 秦汐之前太专注了，直到来人开口，她才吓了一跳般，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转到来人脸上。 后来，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没办法忘记那天初见。 俊美的青年穿着黑色西装。 同样黑色的衬衣没有系领带。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对方修长的颈项。 秦汐看向他的时候，他正单手插袋，右手将一盒鲜牛奶轻轻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秦汐，一下呆住了。 青年似乎觉得她呆呆的模样很有趣，唇角微扬，连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染上浅浅笑意。 「请问，是你落下的东西吗？」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然后他不等秦汐回答，又将那盒牛奶朝她推了推：「女孩子，不要总喝黑咖啡。」 他说话的时候，深湛的双眼就看着秦汐的眼睛。 夜空般深邃的褐色眼眸中，倒映着女孩小小的，呆呆的身影。 那是秦汐，第一次见到洛斐。 后来她了解越来越多的洛斐，也开始见到他那双手，在黑暗深渊中翻云覆雨。 她犹豫过，害怕过，想过退缩，想过离开。 可是只要洛斐看着她，即使他一句话不说。 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如第一次见面时那般，专注地看着她。 秦汐总是会先心软。 …… 秦汐深吸口气，身体一歪，将脑袋靠在唐凌的肩上。 「困了？」唐凌背嵴微挺，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秦汐吸了吸鼻子。 她倒是不困，只是怕自己再睁着眼睛，会被细心的好友们看出端倪。
第15页 她靠着唐凌的肩膀，轻轻闭上眼睛。 洛斐是没有心的。 对他来说，这世上不过两种人：有利用价值的，没用的。 哦，大概也不全是这样。 苏染应该可以自成一类。 开挂女主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活成谢连城和洛斐心中永远圣洁高雅的白月光。 秦汐翘翘唇角。 耳畔传来欧阳月压得更低的声音。 她的话题已经从洛斐身上飘远，然后又转回她们准备申请的课题。 显然很快，她就会忘记今天这场偶遇。 欧阳月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对洛斐这样的人物，她明显没多大兴趣。 就算是对家境富裕的欧阳月来说，洛斐仍然是太过遥远的人物。 秦汐不担心她。 室友们叽叽喳喳的小小声音，逐渐变成一曲催眠曲。 秦汐当真靠在唐凌肩上迷迷煳煳睡去。 被叫醒的时候，地铁已经快到她们学校。 四个人回到宿舍，立刻打开各自的电脑开始忙碌起来。 她们同吃同住，一同学习一年，很多事情早已有默契。 当下秦汐和唐凌收集课题需要的资料。 欧阳月和乔初夏翻教科书和实验手册，梳理整个实验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这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周末两天几乎一眨眼就过去了。 星期一，忙碌的大二课程就正式拉开帷幕。 临床医学院的课表绝对是全校最满的。 秦汐四人除了选修课的时间不太一样，必修全都是一样的。 乔初夏早已列印课程表贴在宿舍门后。 「魔鬼大二！」欧阳月对着满满的课表看了会儿，哀嚎一声。 「等第六周各门课程开始实验课，你再叫魔鬼不迟。」唐凌笑道。 「啊啊啊啊——」欧阳月在宿舍爆走一圈，「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欧阳。」乔初夏笑得温柔，「我听师姐们说，大三大四才是真·地狱，今年还只是让我们适应呢。」 「我也我也！」秦汐举手插话，「听说大三开始，晚上和周末都排课了。课满得最爱漂亮的女孩子都只能四天洗一次头！」 「嗯。」乔初夏笑着点点头。 「短髮王道。」唐凌伸手揉揉秦汐的脑袋。 即使束起高高的马尾，她的头髮都快及腰。 「周末就去剪短。」秦汐笑眯眯地跟着唐凌出了宿舍门？ 上午是生理。 留着一头短髮的干练女老师一讲就是四节连堂。 到吃午饭的时候，欧阳月整个趴在桌子上：「老师真是太厉害了，我坐在下面听都觉得快累死了，她下课的时候还是那么精神奕奕。」 「就算累，老师们也不会让我们看出来吧。」秦汐把替欧阳月买的饭菜推到她面前，「快吃吧，下午还有课呢。」 午休之后，就是下午的课。 计算机科学大一学过一学期，大二还有一学期课程，要学简单的编程。 也是他们大二的必修课。 秦汐她们早早来到计算机专业教室，挑了一排坐下。 「你说我们学这个是为啥？」 「下学期开医学统计学，这是基础吧？」乔初夏有点不确定地回答欧阳月的问题。 「哎！」欧阳月下颌搁在桌子上，有些懒懒地说道：「希望上课的老师是个大帅哥，拯救我被生理摧残一上午的弱小心灵。」 她说着眨巴着眼睛偏头去看秦汐：「小汐宝贝儿，你那天说抽奖送房子，人家就真送了。你快说会是超级大帅哥来给我们上这课，比如那个校草战斗机谢连城什么的啊……快说快说！」 秦汐抿嘴轻笑：「好好好，老师肯定超帅，飞天遁地，比校草中的战斗机还帅那种！」 「谢谢宝贝儿，mua……姐姐最爱……」 欧阳月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她原本懒洋洋趴着的身体倏然坐直，睁大眼睛像见了鬼一般看着门口。 「谢、谢……」她结结巴巴地张开嘴，「谢连城学长！！！」 第8章 「你好。」谢连城微笑着走入。 穿着轻薄西装从容走进教室的他，看起来年轻又风度翩翩。 「很高兴还有学妹知道我。」他朝欧阳月微微一笑，「不过现在……」 谢连城举了举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是不是应该叫我谢老师了？」 「谢、谢老师？」欧阳月蓦然反应过来，「啊啊啊！」 她小声惊唿着：「天啦天啦我没听错吧？！谢老师？！」 她瞪大眼睛看着谢连城，又看看她们面前的电脑。 这里是计算机教室没错，她们也是来上计算机课的。 可是！ 这是谢连城哎！ 没错，谢连城在a大读书的时候是计算机学院的学生。 学的也是相关专业。 就包括他后来创建的公司，也是相关行业。 可是！ 欧阳月还是想说可是！ 一个读书时候就已经有天才之名的学长。 一个科技新贵公司的总裁。 她之前也听家人说过，谢连城的公司，虽然创建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眼光精准，再加上有强大的技术支撑。 现在发展势头极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16页 现在的规模和盈利，也早已不输给欧阳家。 所以…… 这样一个读书时候就已经在计算机科学领域曾经封神的传奇人物。 现在又是分分钟经手上百万生意的总裁。 跑来教他们临床医学系学生的计算机课。 谢连城他……公司破产了吗？ 欧阳月眨眨眼，觉得大概是自己今天进教室的方式不对。 她有些呆呆地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秦汐：「小汐宝贝儿……」 欧阳月喃喃念道：「我们是不是还在宿舍，我现在是在做梦呢？」 「小汐宝贝儿……」仿佛是好奇，亦或是觉得好玩，谢连城学着欧阳月的模样，轻声，缓缓重复着这五个字。 欧阳月有点不好意思：「谢学长……啊！不是，谢老师。」 她连忙自我介绍：「老师，我们都是临床医学系19级的学生，今年大二，您应该知道的。」 「我叫欧阳月，这是我的同学秦汐。」欧阳月指着自己另一边的乔初夏，「乔初夏。」 坐在秦汐左手边的：「唐凌。」 「我们四个一个宿舍，平时叫暱称习惯了。老师您别介意，以后我会注意的。」欧阳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她长相漂亮，打扮时尚，热情开朗，在同学，老师之间都很吃得开。 给秦汐他们班上过课的老师可能不知道班长是谁，但没人不认识欧阳月。 「你们好。」谢连城朝四人点点头，目光最后落在始终安安静静的秦汐脸上。 「这位同学。」他先将文件夹放到讲台上，这才重新走回秦汐面前，「是叫秦汐是吧？」 谢连城单手撑在秦汐的那张桌子上，扬眉看着她：「我们又见面了。」 「老师。」秦汐眼睑微垂，没有看他。 她礼貌地叫着「老师」，语气却显得有些疏离。 「你忘了？」谢连城笑得愉快，「周五中午，在东区食堂外面，你说……」 他看着秦汐垂下的眼睑，看着对方似乎轻颤了下的浓密睫毛。 谢连城无声无息地深吸口气：「你说，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噗……」欧阳月笑出声。 连乔初夏都跟着微微一笑。 只有唐凌，她转头好奇地看向秦汐，目光隐隐透着些担心。 「老师，很抱歉。」秦汐说：「可我不记得了。」 她终于抬眸看向谢连城。 记忆中总是优雅的男子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如果脱下那身正式的西装衬衣，换上运动服，谢连城其实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和a大学生打成一片。 他的五官依然那样俊朗，看起来也总是那么矜贵又绅士。 当他含笑看着你的时候，常常会让人误会，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秦汐朝谢连城淡淡微笑，那笑容比她的语气还要显得疏离：「如果因此耽误了老师的事，我向您道歉。」 她一口一个老师叫得礼貌又恭敬，谢连城看着这样摆明拒人千里之外的秦汐，却觉得嘴角有点发涩。 「那……」他飞快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快些，「作为道歉，秦汐同学介不介意帮老师做一下课前准备？」 「好。」秦汐落落大方站起。 谢连城重新朝讲台走去，她也跟在他身后一米之外。 不会远离，却始终恪守着这段距离。 「这些。」谢连城将一叠纸递给她，「麻烦你发给每个同学。」 白纸上列印着整个学期的教学大纲，他来上课还是认真做了准备。 「好的。」秦汐接过那叠纸，「还有别的事吗？老师。」 「我第一次使用学校的多媒体教具。」谢连城已经刷卡打开多媒体教学设备。 他等电脑启动的时候，抬头看向秦汐：「你会用吗？」 秦汐点点头。 她从谢连城身后，隔着一米的地方绕到讲台右边，拉开抽屉：「这是蓝牙话筒，老师您刷您的职工卡就可以使用。」 秦汐站在离讲台都有半米的距离外，指着多媒体桌台上的那些插孔：「老师您如果不习惯学校的电脑，可以带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只需要请管理教室的老师帮您安装相关的软体，一样可以使用。」 「小汐的声音真软。」听着安安静静的教室里，秦汐娓娓介绍那些多媒体教具使用的声音，欧阳月忍不住小声感慨，「真好听。」 她说着有点好奇地看看秦汐，又看看谢连城：「不过刚才谢学长……不是，老师是什么意思啊？小汐认识他吗？」 「可能搭讪被拒。」唐凌轻哼一声，不耐地说道。 「咳咳。」欧阳月轻咳两声，「虽然我们小汐宝贝儿又聪明又能干长得还特别好看。但那可是谢学长哎！从来都只有别人碰瓷他的，什么时候见过他去搭讪啊……还被拒！」 她撇撇嘴：「这次我也不站你。」 两人说话间，秦汐已经讲解完所有多媒体教具的使用。 她神色自若，语气淡淡，最后对谢连城说道：「老师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回自己的位置了。」 谢连城只好点点头。 教室里，这时候逐渐有更多的学生走了进来。 看到谢连城的瞬间，绝大多数学生的表情，都和欧阳月刚才一模一样。
第17页 特别是女生！ 好几个女生不敢去问谢连城，干脆直接跑到最先到教室的秦汐她们后面。 她们一边悄悄打量着站在讲台上，俊美如明星般的谢连城。 一边小声问秦汐她们：「怎么回事？怎么是谢学长在这里？」 「叫谢老师。」欧阳月接过话去，「这学期的计算机基础科学，他，谢老师，校草战斗机给咱班上！」 「天啦天啦！竟然还有这样的隐藏福利吗？」那女生兴奋地拼命压低声音，「虽然刚才我还在宿舍抱怨，为什么还要上计算机课，而不是把今天下午留给我们休息。但是现在，我只想为给我们拍这门课的学校疯狂打call！」 「不过谢学长怎么会有空来给我们上课？」另一个女生好奇地问：「我听人说，金融学院请了好多次，院长都亲自出面，他才勉强答应，抽了半天去给他们做演讲。不是说，他超忙的吗？」 「谁知道呢？」欧阳月耸耸肩，「反正上一周是一周，谁上课咱都还是要学。有超级无敌大帅哥老师不好咩？」 她笑着说：「反正我是超开心的！管那么多老师和学校的事干什么呢？！」 秦汐垂眼。 在看到谢连城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瞬间，她其实也很震惊。 像谢连城这样的超级大忙人。 这么说吧，他在公司走上正轨之前，连他女神苏染的竖琴独奏音乐会，都错过好多场。 为此苏染还冲他发过好几次脾气，最后一次更是气得独自飞到国外。 两人彻底闹掰，那之后三年都没能见面。 也就是在那三年，秦汐进入谢连城创建的公司，最后慢慢走到了谢连城身边。 他们成了工作上最合拍的伙伴。 谢连城不止一次说过，秦汐是最懂他的人。 后来，他的公司终于在他，在秦汐，在无数员工通力配合之下。 拿到了一个谢连城争取了很久的项目。 庆功宴上，两人都喝了点酒。 大概因为那时候，已经是苏染离开谢连城的第三年。 他太忙太累了，也真的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 所以就在那场宴会上。 隔着纸醉金迷觥筹交错的欢唿声。 隔着叮叮咚咚的优雅悦耳的竖琴声。 在宴会大厅一角，深蓝色地厚厚天鹅绒帷幕隔绝出的露台上。 喝了酒的谢连城，倾身吻在了秦汐唇角。 唿吸和酒意交错在一起，夜色下，一切都变得那样不真实起来。 秦汐明明只喝了两杯红酒，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然而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离苏染回国，只有不到三个月。 「小汐，小汐。」 秦汐收回思绪，转头看向抱着自己胳膊摇晃的欧阳月：「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欧阳月好奇地看着她，「对了，你下午下课是不是要去詹老师的实验室？」 「嗯。」秦汐点点头。 她笑了笑：「我在想，怎么才能让詹老师原谅我呢？」 「詹老师最喜欢你了，他才不会真为难你。」欧阳月很快被转移注意，「你只要冲他道个歉，撒撒娇，一切ok的。」 「噗……」秦汐从自己计算机课本下，抽出一叠列印好的英文文章，「詹老师又不是你，我撒娇没用的。」 这是她周末收集资料的时候，下载列印的詹老师这两年发表的文献。 秦汐这两天已经全都看过，有些核心研究内容，她干脆直接背了下来。 詹老师确实很好，对学生，对秦汐都好。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该绕着你转的。 想要别人的原谅，再给她一次进入实验室的机会。 秦汐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现出她的诚意。 「上课了。」上课的音乐声响起，欧阳月撞了撞秦汐。 「嗯。」 秦汐收好资料，抬头，专心看向站在讲台上的谢连城。 谢连城长身而立，站在讲台上确实十分赏心悦目。 秦汐目光却十分淡漠。 当看到对方出现在教室门口的瞬间，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告诉自己。 不用分心去管他们。 就像欧阳月说的，老师在想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不去受他们影响便是。 只有越是放不下，才会越在意，越好奇，然后忍不住去关注。 下午第三节 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连续三节计算机课终于结束。 教室里好几个学生，有男有女，唿啦啦围到了讲台上，将谢连城堵在那里，叽叽喳喳问着他问题。 秦汐将书包和资料往自己背包一塞，对唐凌和欧阳月说道：「我去找詹老师了。」 她伸手做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自己耳边，一边朝教室外跑去，一边说道：「一会儿电话联繫。」 由始至终，她除了听谢连城讲课的时候，没有多看他一眼。 第9章 詹老师大名詹华锋，他在a大有他自己的实验室。 他的办公室就在实验室旁边，位于学校东区一隅。 秦汐一路小跑着过去，九月的a市已经颇为凉爽，她还是出了层细密的汗珠。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秦汐礼貌地敲了三下门，得到许可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第18页 詹华锋的办公室挺宽敞。 两张并排的深褐色办公桌上，放着三个挺大的电脑显示屏。 那两张办公桌连同显示屏，就将办公室半隔成两部分。 在办公桌之后，摆放着两组直接顶到天花板的立柜，透明的玻璃让人可以看到里面堆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盒和资料。 办公桌之前，像是一间会客室，有一套三组沙发和茶几。 显示屏背朝着门口，那后面坐着个人，正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秦汐没敢多看。 她乖乖站到坐在沙发上的詹华锋身前，深深鞠躬：「詹老师，我来了。」 他们的老师今年四十五岁，个子很高。 头髮十分浓密，戴着一副知识分子喜欢的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有点严肃。 「不转专业了？」詹华锋上下打量秦汐一眼，「不去金融学院了？」 「不去了不去了。」秦汐连忙用力摇摇头，她站直身体，笑嘻嘻地看着表面严肃，实际上对学生很好的老师，「唯有学医一生所爱。」 她慷慨激昂地表决心：「我生是大临床的人，死后也是我临床的大体老师！」 电脑显示屏后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笑声很快消失，办公室里重新恢復安静，只能听到键盘一下一下清脆的敲击声。 詹华锋点点头：「坐下说吧。」 「谢谢老师。」 秦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她把书包抱在怀中，双脚併拢，背嵴挺直，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你说有问题要问，问吧。」 秦汐连忙从书包里拿出她们宿舍做好的课题标书草稿。 她翻到后面的课题思路和实验步骤：「老师。」 秦汐指着那一页纸：「这是我和三位同学准备申请学校课题的标书。这是我们设计的实验，还有研究思路。」 她抿嘴轻笑：「然后在实验设计过程中，我们发现只用教科书上的方法可能不够，于是找了些资料来看。」 秦汐说着，从书包里抽出她列印好的资料。 那大部分是詹华锋发的文章，她将那叠资料放在茶几上：「我看到这个实验中，更改了试剂和催化温度，然后结果就完全不同。」 秦汐抬头看向她的老师：「老师，您能跟我讲讲这个实验吗？」 詹华锋拿过那几张纸扫了一眼，笑了：「这是我发的。」 「嗯嗯。」秦汐连连点头，「我们就是从老师您的文章中受到了启发，所以才大胆设计出这个实验。虽然学不到您的精髓，不过上课的时候您教过我们，所有的科学研究，其实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不要害怕犯错误嘛。」 「你这丫头……」詹华锋笑着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也有些纵容。 然后，他又轻轻点了点头。 他这才拿过秦汐她们的课题申请标书，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嗯，还有点意思，也动了脑筋。」詹华锋看得很快，最后点点头，「想法不错。」 他看向秦汐：「实验室联繫好了吗？」 「都还没成功申请，不敢先联繫实验室啦。」秦汐说。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詹华锋：「所以要请老师多多指教。」 「上学期我问过你。」詹华锋看着秦汐，「你想不想来我的实验室帮忙？」 「你拒绝了。」他轻哼一声，「说要转去金融学院，不学医了。」 「老师，我错了嘛……」秦汐声音软了下来，「我真的真的错了。」 「那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詹华锋看着她，目光中已经有了笑意，「你如果能说服我，我就还是让你来我实验室帮忙，并且可以做你们课题的指导老师，怎么样？」 「谢谢老师。」秦汐站起来，将书包放在一旁。 她朝詹华锋鞠了一躬。 a大从来不缺优秀的努力的学生，像詹华锋这样有自己实验室的老师更是从来不可能缺人手帮忙。 秦汐知道，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学期，他都是在帮自己，想要给自己更多的机会。 她深吸口气，闭了闭眼睛，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 半分钟后，秦汐开口了。 流利的英文，毫无停滞地从她口中念出。 不论单词和句子都比平时大学生们接触到的日常英语要长很多。 秦汐背得很快。 一开始，詹华锋还只是笑吟吟听着。 他也不是故意为难秦汐，对于所有有天赋或是勤奋努力的学生，他都愿意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对于秦汐这样既有天赋又很勤奋的学生，他当然更愿意给她机会。 但是很快，詹华锋目光微微变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秦汐，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叠资料。 这是在背……他发的文章？ 一字不漏，背得似乎还很熟练。 转眼五分钟过去，秦汐还在滔滔不绝地往下念着。 「行了行了。」詹华锋示意她停止。 他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年轻聪明的学生，诚意很足，不过他更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秦汐突然从坚定地要转专业，然后又改变了主意。 「秦汐。」詹华锋让她坐下。 「老师您说。」秦汐恢復乖巧学生坐姿，清亮明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詹华锋，神色专注又认真。
第19页 「老师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转专业离开我们学院。不过……」 他看着秦汐，语重心长地说道：「学医的路可不好走，道长且阻，而且可能将来收入也会比不上金融学院毕业的学生们。」 他顿了顿，又说：「老师虽然也希望像你这样的学生可以继续留在我们临川医学院，可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也关系着你的未来。」 「你这次，真的想好了吗？」他问。 「嗯。」秦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那好。」詹华锋对她微微一笑。 他转头看向那三台显示器之后的人：「听了这么久。你说，咱们还让她进实验室吗？这个逆徒！」 「老师……」秦汐小小声地叫了一声。 然后她有些好奇地转头看向显示屏后面。 据她所知，这个实验室是詹华锋老师的，虽然建在a大，但所有事情他说了都算数。 那他问的这个人是…… 显示屏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站了起来。 他个子很高，站起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就遮住了身后窗户照入的光。 仿佛有淡淡柔光在他身边晕开，将他的头髮，连同身上的白大褂都镀上一层柔光。 秦汐晃了一下眼，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青年的外貌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像是会穿白大褂那种类型。 头髮剪得很短，但是看起来整整齐齐十分干净清爽。 他五官非常漂亮精緻，有点刀刻而出的凌厉俊美。 眼睛不算很大，但那双狭长的眼眸看向秦汐的时候，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鼻樑挺直，薄唇。 下颌弧线漂亮又流畅。 这样一个，简直像是偶像剧中才会出现的，俊美又冷酷的高冷青年。 即使他穿着白大褂，秦汐都有点想像不出，对方拿着手术刀，或是戴着手套口罩，在实验室忙碌的模样。 她恍惚了下，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 秦汐突然想起来，他们临床医学院确实有这么个传奇人物。 用她们师姐们的话来说就是，长得比偶像剧男主更好看。 又冷又酷，和漫画中人物一样。 关键是专业技能超强。 秦汐没见过这位师兄真人，但是关于他的传说，这一年可是听了不少。 只是她也听说过。 这位师兄现在已经是博士在读，常年都不在学校，跟着他的博导在帝都做课题。 据说每年还有一半时间待在国外。 她是完全没想过，会在学校见到对方。 「不认识吗？」詹华锋转头看向秦汐，「这是你们师兄啊。」 詹华锋是那种学术上十分严格，私底下和学生关系很不错的老师。 他看着秦汐呆呆的模样，笑吟吟地招唿青年：「希彦啊，过来过来。」 他指着秦汐，介绍道：「这是秦汐小师妹，今年大二。诺，就是她……」 詹华锋说道：「上学年打破了你当年留下的记录，大一几门专业课全满分，包括实验在内。只是不知道上学期发生了什么，突然要转去金融学院，不过现在已经浪子回头了！老师们对她的期待可是很高的。」 他笑着对青年又说：「你当年是咱们临床医学院之光，这个小师妹，说不定连你这个名声也会抢走。」 秦汐脸一下烧了起来。 她连忙摇摇头：「老师您开我玩笑！吴……师兄光芒永远笼罩我们。」 她想了想，小小声又说：「我们宿舍两个妹子，考试前都把吴师兄的名字写在护身符里，求考神保佑！」 秦汐听到詹华锋叫对方希彦，就已经确定这位真的是他们临川医学院的传奇人物——吴希彦。 「哦？」然后她听到吴希彦问她：「那你呢？」 这是吴希彦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干净。 如清泉碎玉，配着这一身白大褂长身玉立的模样。 让秦汐脑海中下意识就浮现唐凌前几天说的话：谢连城有什么可看的，要看也是看咱们临床医学院的吴师兄！ 第10章 秦汐忍不住盯着吴希彦看了会儿。 唐凌说得没错，相比起风度翩翩，总是一副贵族绅士做派的谢连城，白袍在身的吴希彦绝对更让医学院的女孩子喜欢。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吴师兄的意思似乎是，自己有没有做写着他名字的护身符？ 这个叫她怎么回答呢？ 秦汐的脸微微有点发热。 倒不是害羞，就是觉得这个吴师兄似乎和传言中也不那么像啊。 还会开这样的玩笑， 「好了。」幸好詹华锋这时候开口说道：「关于考试的心得，秦汐你可以下来找你师兄慢慢交流。」 他顿了顿，唇角带着笑有些戏嚯地说道：「当然，秦汐也是个小考霸，和你师兄交流一下，好好学学他怎么制霸整个本科阶段考试的。」 詹华锋问吴希彦：「希彦，怎么样？让你师妹进实验室吗？」 秦汐心中暖洋洋的。 她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徵询吴希彦师兄的意思。 但是对方一口一个「你师妹」，显然是帮她在看起来有些高冷的师兄面前，刷存在感。 吴希彦盯着她看了片刻，淡淡出声：「可以。」
第20页 「秦汐，来。」詹华锋招唿秦汐去他身边，「你们这个课题，我会告诉学校由我担任你们的指导老师。不过下周开始，我要去欧洲那边交流九周，所以这段时间……」 他示意秦汐：「实验室和你们的课题，都会交给你吴师兄负责。」 秦汐：「好的老师。」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这个师兄在临床医学院实在太有名，用她们师兄师姐们的话，那就是「听着吴师兄的故事长大」。 这话说得是有点夸张。 不过秦汐在大学一年级的学习中，已经充分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吴希彦师兄的魅力。 「具体怎么做，还有你在实验室需要做什么，他都会告诉你。」詹华锋又说。 「嗯。」秦汐乖巧地点点头。 「秦汐师妹。」吴希彦回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秦汐，「这是实验室的时间表。」 他不等秦汐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除了上课的时间，我希望你能尽量抽时间到实验室来。」 「嗯。」秦汐看着那张安排得满噹噹的表格。 基本上从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八点，实验室都有安排。 再加上他们大二本就繁重的学习，秦汐如果真的一有时间就来实验室，那她基本上就没什么个人时间了。 「我知道了。」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表格认真收好。 通往成功的道路从来都不可能是坦途。 既然自己选择的陆，秦汐并不介意辛苦一点。 「另外。」吴希彦拿起桌上两本原文书，还有一沓厚厚的资料，「这些书和文章你先拿回去看，尽快熟悉基础的内容，跟上进度。」 「好。」秦汐接过那两本砖头一样厚的书，以及没比书薄多少的资料。 「你已经大二，实验室的一般要求应该知道的。」吴希彦面无表情看着秦汐。 他那张五官刀刻般凌厉的俊美脸庞上，没有丝毫可以称得上亲切的神色。 「禁止带东西进实验室吃喝，必要的地方，手机也禁止带入。」 吴希彦看着她束在脑后的头髮：「进实验室之前，头髮需要扎好。」 他抬手指指秦汐即使高高束起，也快及腰的长髮：「太长，盘起来，或者收到帽子里。当然，最好能剪短髮。」 「好了好了希彦。」詹华锋都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插话，「别第一天就吓跑你师妹。」 「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被吓跑。」 「她不会。」 秦汐和吴希彦几乎是同时开口说道。 「好好好。」詹华锋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沟通方式，我就不掺和了。」 他好笑地摇摇头。 女孩子嘛，都是爱漂亮的。 秦汐个子虽然不矮，但是瘦瘦的小身板仍然让她看起来有点娇滴滴的，需要人保护的感觉。 吴希彦的冰山脸可不止凶哭过一两个女生。 他本来还担心秦汐还没进实验室，就先被他吓跑了。 「谢谢老师。」秦汐感激地沖詹华锋微微一笑。 「我会遵守实验室的规则，绝不给老师您丢脸的。」她保证道。 「好好跟着他学，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詹华锋也有些感慨：「未来，会是你们的。老师期待着那一天。」 他拍拍吴希彦的肩：「那你们继续沟通。对了……」 詹华锋将秦汐带来的标书和资料的递给吴希彦：「基本思路没有问题，细节上面需要做调整，就一起交给你了。」 他对秦汐笑道：「老师明天出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老师我送您。」 秦汐陪着詹华锋走出他的实验楼，这才转身重新回到实验室。 吴希彦已经重新坐到书桌后面。 他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秦汐，招唿她：「你过来。」 三个电子显示屏都是超高精度的那种。 黑白的屏幕画面上，放大无数倍的电子显微镜下景象纤毫毕现。 秦汐站在吴希彦身边，看着他拖动画面。 「能看出来是什么吗？」他转头问秦汐。 秦汐：「……」 她大概可以看出是病毒。 但是具体是什么，师兄又在观察什么，就完全看不明白了。 「这里……」吴希彦顺手就从旁边拿过另外两本，一点不比刚才给秦汐的两本薄的书。 「拿回去好好看看，越快看完越好。」他眼睛盯着显示屏，「第四到九章，可以先看。下周同一时间来这里，我会抽查。」 「好。」秦汐接过那两本书。 「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吴希彦又说。 「那我就先走了。」秦汐说。 她沖吴希彦摆摆手：「师兄再见。」 「等等。」吴希彦似乎想起什么。 他拿过秦汐带来的标书和资料：「明天有课？」 「白天八节。」 「晚上七点来这里找我。」吴希彦说。 「嗯嗯，谢谢师兄。」 秦汐知道吴希彦是要给自己讲题了。 她等了会儿，看吴希彦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显示屏上，小心问道：「师兄，这是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准备的课题，我可以带她们一起来听吗？」
第21页 「可以。」吴希彦说。 「那……」秦汐抱着一叠厚厚的书，再次朝对方道别，「我先走了，师兄拜拜。」 四本书，每本的厚度都在一千页以上。 再加上厚厚一沓资料。 但她本来瘦削，抱着书站在那里的模样，还真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换个男生，可能都主动要帮她把书抱回宿舍了。 吴希彦却像是一无所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屏幕上。 秦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抱着书走出实验室所在的楼时，夕阳刚好落下。 金色的晚霞染红天边，连同实验楼前那小片树林仿佛都被镀上一层淡金色。 秦汐眼睛亮亮的。 未来可期，还是自己期待的未来。 那厚厚的书和资料，就仿佛是被她重新握在手里的未来一般。 她不仅不会觉得重，反而有种轻松的愉悦感。 秦汐忍不住转头，看向同样被夕阳的光镀上一层淡金色光芒的小楼。 她扬扬唇角，哼着歌朝宿舍走去。 詹华锋的实验楼在东区，秦汐她们的宿舍在学校西区。 这里是a大的新校区，占地面积广袤。 从这里回宿舍，相当于穿过大半个学校，走路都要差不多半小时了。 秦汐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秦汐。」 熟悉的男子声音，带着一贯的从容和优雅。 秦汐却皱皱眉，有点烦躁地闭了闭眼睛。 刚才的好心情虽然不至于被影响，但那种感觉就好比，你准备做事的时候，总有一只苍蝇阴魂不散地绕着你嗡嗡嗡。 她慢慢唿出口气，神色平淡地转头看向来人：「谢老师。」 秦汐的语气比神色还要淡漠。 如果詹华锋看到她，肯定会觉得很稀奇。 那个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叫老师叫得比蜜糖还甜的小姑娘。 原来也有这样一面。 谢连城迅速从车上下来。 他大步朝秦汐走去，看着她手里抱着的厚厚一叠书，笑道：「这是去了图书馆？」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就伸手要去接秦汐手里的书。 「请问谢老师有什么事吗？」秦汐却后退一步，没让对方碰到自己的书。 谢连城比她要高一些。 他仍然穿着给秦汐他们上课时的黑色西装。 只是已经下课，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 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显得更英俊，也更亲切。 「很久没回学校，有点怀念。」谢连城深深看着秦汐，「所以开车在校园里转了两圈。刚好经过这里，看到秦汐同学你抱着这么多书。」 他唇角笑容更深了些：「你是要回宿舍吗？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老师了。」秦汐语气仍然淡淡。 她又朝后面退了一步：「我要先去食堂，然后再回宿舍，老师您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可以。」 她和谢连城说的每句话，都一定会带上「老师」两个字。 就好像他们还在课堂上一般，强行划出两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身份的鸿沟。 「这么说起来……」谢连城唇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僵硬，但他还是说道：「我也很久没在学校食堂吃过饭了，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还是读书时候的样子。」 他有些怀念地说道。 谢连城顿了顿，又说：「秦汐同学不介意的话，能带老师去食堂，介绍下现在的食堂吗？」 「谢老师。」秦汐看着谢连城的眼睛，「有件事……」 她眼睛很亮，目光清冽。 瘦削的身体挺得笔直，头髮扎成高高的马尾。 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白球鞋。 十八岁的脸上满满都是属于青春的活力和朝气。 这么抱着书站在树荫下的模样，看在谢连城眼里，只觉得又认真又可爱。 对着这样的秦汐，他的心早已柔软得不可思议。 对方这时候就算开口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谢连城觉得自己都会想办法为她去做。 「嗯？」谢连城微微点头，开口时声音都有点哑了，「什么事？你说，只要老师做得到，就一定帮你办到。」 第11章 秦汐微微敛目，长长的睫毛轻颤，挡住她眼中的光。 「谢老师。」她又叫了谢连城一声，声音比刚才软糯些，听起来更加可爱。 「你说。」谢连城下意识地，朝她挪近半步。 「谢老师，您是老师。」秦汐声音缓缓，娓娓道来：「又很年轻，在学校里和女学生走得太近，是会有很多闲话的。」 「我……」谢连城刚要脱口而出，自己并不在意那些闲言蜚语。 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僵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仍然抱着那叠厚厚的书。 肩膀单薄，小脸干干净净，黑色的长髮束成简单的，高高的马尾。 牛仔裤，白球鞋。 再标准不过的大学生打扮。 谢连城倏然冷静下来。 他本来也十分聪明，心中一动，突然问道：「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和你说那些话，有同学说你闲话了吗？」 「谢老师。」秦汐一字一字缓缓叫他，「我的舍友都是很好的人，不会说什么。」
第22页 她抬眸，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谢连城。 单薄的背嵴挺得笔直，抱着书又朝后退了一步：「但是如果被别人听到，会说我什么，或者……说谢老师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谢连城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 他读书的时候，学校曾经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学妹，就是和她的一个专业老师走得比较近。 女生和她的老师之间具体有没有暧昧，谢连城因为都不认识，并不清楚。 但是那段时间，学校确实流言蜚语不断。 连他们这样不是女生学院的人，也听到不少。 那女生成绩挺好。 但在学生们的传闻中，也说成她和老师之间有暧昧，是那个老师利用职务之便，每次在期末考试前，提前透了各科考试的题目给她。 女生本来也够资格申请一等奖学金，也传成老师给她开了后门。 总之一句话，再没人愿意看到女生自己的努力和优秀。 也没人在意她是不是被冤枉的，和那个老师之间究竟是不是有大家传的那种暧昧。 她但凡有一点点成绩，也全都被归结成那个老师在帮她。 后来这些话甚至穿到年轻的男老师老婆耳中。 她到学校大闹一场，整件事终于全校皆知。 最后的结局是，女生休学一年。 原本还算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男老师，调到别的校区，这两年彻底沉寂下去，很少有人再听说他学术上有什么建树。 至于男老师和这名女生之间究竟是不是真有什么关系，早没人关注了。 谢连城目光闪动。 这件事，秦汐虽然入学才一年，肯定也听说过。 他有点不是滋味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离自己更远的女孩。 总觉得自己好像在作茧自缚。 「谢老师。」秦汐仍然低眉敛目，看起来乖得不得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这次再叫谢连城时，刻意将老师那两个字咬得更重了些。 一字一顿，提醒着他现在和自己的身份。 「嗯。」谢连城只好点点头，「你……路上小心。」 「老师再见。」秦汐乖乖又叫了他一声，将两人之间的师生身份坐得死死的。 她抱着又重又厚的书，转身继续朝食堂走去。 虽然书还是那样重，秦汐的脚步却轻快不少。 背对着谢连城的方向，知道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连唇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秦汐知道谢连城会因为自己的话想起那件事。 毕竟那也算是，曾经轰动学校的大八卦，事情过去也没多久。 至少她们入学后没多久，就听到过师兄师姐们提起。 她不管谢连城是为了什么突然提前出现在她的世界。 也不想管他为什么会突然成为她们班的计算机老师。 这些根本就不是她现在想要分心，甚至浪费时间去关注的事。 她只要让谢连城能够和自己保持距离，别再来烦自己就行。 谢连城很聪明。 这对秦汐来说也是好事。 一个曾经的八卦，就能让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得到了詹老师的谅解，重新获得进入他实验室学习的机会。 再想到谢连城欲言又止，好像生吞两斤黄连的表情。 秦汐心情愉快得不行，晚饭给自己加了大鸡腿。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唐凌她们都在各自的桌子旁专注看书。 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三人齐齐转头看向秦汐。 唐凌连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去接她手里的书。 欧阳月也立刻凑了过来，和唐凌一起看着那几本砖头一样的书。 「啧……」她看看书，又抬头好奇地看向秦汐，「你去图书馆了？我的天！还有两本原文书！小汐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乔初夏也过来。 她担心地看向秦汐：「小汐，是詹老师他……他还在生你气吗？」 秦汐看着宿舍三个人，关心的目光。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摇摇头：「詹老师特别好，我都还没祭出希波克拉底大法，他就原谅我，同意让我去他实验室了。」 「太好了！」欧阳月欢唿一声。 唐落原本绷紧的下颌也放松下来。 她朝秦汐笑笑，帮她把那些书放到她的桌子上。 「那……」欧阳月眨眨眼，「这些书不会是……」 「不是詹老师。」秦汐有些沉痛地摇摇头，「是另一个非常可怕的人给我的！」 「谁啊？」欧阳月好奇地问道。 「詹老师答应做我们的课题指导，但是他明天就要去欧洲交流九周。所以这段时间他让这个非常可怕、严肃、冷酷……足以吓哭医学院师姐师妹的存在负责我们的课题。」秦汐又说。 她语气有些夸张，表情看起来特别沉重。 欧阳月被吓了一跳，喃喃重复着她的话：「可怕？冷酷？严肃？……谁啊谁啊？！」 她声音稍稍提高一些，扑上去抱着秦汐：「小汐宝贝儿，你不要吓姐姐！真的那么可怕？我怎么不知道咱们临床医学院有这样的可怕存在啊？横扫考试，霸占榜首让我们毫无出头之日的大魔王不就只有你吗？」
第23页 「他明天要见我们。」秦汐还是没有直接回答欧阳月的问题。 她深吸口气：「我就简单说说他多可怕。他……」 她伸手拉过自己的头髮：「让我剪短髮，嫌长发耽误事。」 欧阳月：「！！！」 乔初夏：「啊？」 只有唐凌，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还说……」秦汐回忆了下，学着吴希彦的语气，「不许带东西进实验室吃喝，不许迟到，不上课的时候都来实验室给朕干活！」 「朕？」欧阳月眨眨眼。 「呃……他倒是没自称朕，但是语气超像！」秦汐继续说。 她扬扬下颌，示意欧阳月她们看那几本书和厚厚的资料：「让我抓紧看完，下周一去汇报进度。规定时间看不完，就……」 她伸手在自己脖子那比划了下：「我就死定了！」 欧阳月：「！！！」 「嘤！」欧阳月哀嚎，「那我们明天可以不去吗？听起来真的好可怕。」 「对了。」秦汐唇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欧阳月小脸惨白惨白的，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难道会是咱们这学期的专业课老师？呜呜呜，听起来真的超可怕的亚子啊！」 「不是老师。」秦汐抿抿嘴，大大的眼睛扫过欧阳月和乔初夏，最后落在唐凌脸上。 「他说……」她终于控制不住，笑出了声，「他叫吴希彦。」 「吴希彦……」欧阳月喃喃重复着三个字，然后勐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吴希彦？！」 「我的天！」她惊唿出声，「是那个吴希彦？我们临床医学院之光的吴希彦？！」 「是那个和谢老师的，校草中的超级战斗机吴希彦吗？」欧阳月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他他……真的是这个吴师兄？」 「就是这个吴希彦师兄！」秦汐笑着点点头。 她看着欧阳月激动的模样，抿嘴轻笑：「但是凶，也是真的超凶！」 「朕无所谓！」欧阳月刚才的生无可恋一扫而空。 她重新变得精神奕奕，眼睛亮晶晶的：「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回学校呢？天啦天啦……」 欧阳月在宿舍里激动地转了个圈圈：「而且小汐宝贝儿……这两个月，是他代替詹老师做我们课题的指导老师吗？」 得到秦汐肯定的答覆后，欧阳月忍不住又转了个圈：「我们真是太幸福了！」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下午计算机课的事。 秦汐转头和唐凌对视一眼。 在医学生眼中，可能真的要十个谢连城加起来，才勉强抵得上一个吴希彦的分量。 「不行！」欧阳月瞬间跳到自己的桌子旁，「我看书了！绝对不能在吴师兄面前丢脸。」 「对了小汐。」欧阳月才回过头，又转头对秦汐扬扬下颌，「你有包裹，给你拿回来了，桌上。」 「谢谢。」 秦汐回到自己的位置。 书桌上，正放着她的包裹。 寄件信息上看不出寄件人丝毫端倪，收件信息那里秦汐两个字格外分明。 秦汐想了想，还是拆开了包裹。 里面是个粉蓝色的长方形盒子，做得非常精緻，盒子上还用同色系的缎带压出个可爱的蝴蝶结。 不过盒子并不大，比秦汐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她还没打开，就听到欧阳月又说：「昨天还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讲。」 她转身看向自己三个姐妹，笑眯眯说道：「周五晚上吃饭那家餐厅你们记得吧？我那天刷的是我爸的会员卡。餐厅经理昨天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周五晚上和朋友去用餐，好像是我们掉了东西在座位上。」 「对了，你们那天有掉东西吗？」欧阳月问。 第12章 「没有啊。」 「没有。」 一圈否认声中，欧阳月看向秦汐：「小汐宝贝儿，你呢？」 「没有。」秦汐也摇摇头。 「那天早上我们是不是还在酒店遇到洛斐，他好像也在问我们是不是掉东西了。」欧阳月忍不住吐槽，「所以那天是拾金不昧吗？」 秦汐微微一笑。 她看着眼前粉蓝色的精緻小盒子，想了想，还是将它打开。 盒子一打开，就有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有点像玫瑰，但是更清爽一些。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朵永生花。 花朵很精緻，就连上面的露珠看起来也栩栩如生。 「哇！」欧阳月闻到香味已经凑过来，「这又是哪个追求者送给咱们小汐的花花？」 「不知道。」秦汐摇摇头。 里面没有卡片，包裹上也看不到寄件人。 「很可爱啊。」欧阳月说。 她伸手小心碰了碰那花朵的花瓣，软软的。 秦汐将盒子盖上，连盒子一起将这朵花随手放在一旁。 「看书啦。」她转头对欧阳月笑，提醒她，「明天吴师兄可是要当场提问哦。」 「对对对！看书看书。」欧阳月一阵风一般跑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认真看起书来。 宿舍里变得安静。 秦汐也翻开从吴希彦那拿回来的一本书，专心看了起来。 再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翻书的声音。
第24页 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又和谐。 第二天秦汐她们仍然是满课。 整天六节专业基础课上下来，到了下午第三节 课下课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疲倦了。 「走吧。」秦汐收拾好书包，招唿宿舍三人：「该去吴师兄那里了。」 「等等！」刚刚还累瘫在桌子上的欧阳月一下蹦了起来。 她飞快地理了理头髮，然后转头去看秦汐：「怎么样怎么样？状态好不好？」 「很好。」秦汐笑着点点头。 欧阳月本来就长得漂亮，没有化妆的小脸上五官精緻，满满都是活力，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 她背着书包站起来，看看时间：「别让吴师兄等太久。」 她小声说道：「他真的……有点凶哦。」 秦汐她们四人刚走出教室，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就拦住了她们。 「秦汐。」女生朝她扬扬下颌，「我有事找你。」 她说着转身就走：「你跟我来。」 女生个子不高，身材苗条，长得也好看。 她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气势十足。 「严子衿，你嚣张个什么劲儿啊？」秦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欧阳月先不满地沖她吼了起来。 「我找秦汐。」那叫做严子衿的女生转头不屑地瞥了欧阳月一眼，「关你什么事？」 「你……」 欧阳月还想说什么，秦汐拍拍她的肩：「没事。」 「哼。」严子衿转身，继续「蹬蹬蹬」朝前走去。 秦汐跟了上去。 这个严子衿，是比她们高一届的师姐。 也是现在大三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几乎年年都是系里第一。 除此之外，还是他们临床医学院学生会的副会长，多才多艺，能歌善舞。 秦汐入学的时候，迎新晚会上，严子衿单人独舞不知道惊艷了多少人。 她的追求者也特别多。 算是医学院大家都默认的院花。 严子衿走得很快。 她一直板着脸，下颌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很生气。 秦汐和她离开教学楼，走到旁边小花园里。 严子衿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汐。 「我听说，你不转专业了？」严子衿一开口，语气就不是很好地问道。 「嗯。」秦汐点点头。 她敛目，神色也变得淡漠。 「为什么？」严子衿似乎更生气了，「说转专业就转，说不转就不转。」 她瞪着秦汐，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把临床医学院当什么了？这是让你过家家的地方吗？」 秦汐大一的成绩，震惊了整个临床医学院。 与此同时，传出这个门门满分的大一小师妹要转专业的消息，更是让很多人想不通。 秦汐还没来得及回答。 严子衿又继续说道：「听说詹老师又心软，答应让你去实验室学习了？」 「嗯。」秦汐淡淡应了声。 严子衿也是詹老师实验室的成员之一。 医学院总是有这样的传统，每个大牛的实验室，都会邀请一部分本科生参与。 她比秦汐早半年进入实验室，今天早上听说自己这个小师妹没有转专业，还是会来实验室的时候。 严子衿真的超级生气！ 所以等下午下课，她就匆匆跑来找秦汐。 她双手环抱胸前，上下打量秦汐：「那你……见到希彦师兄了吗？」 秦汐：「……」 她瞥了自己这个漂亮师姐一眼，点点头：「嗯。」 「秦汐。」严子衿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为了希彦师兄，才重新回到学院，还死皮赖脸缠着詹老师要进实验室的吧？」 秦汐：「……」 她皱皱眉：「师姐，转不转专业，那是我的事。答不答应再让我去实验室，是詹老师做的决定。这些好像都和师姐没什么关系。」 「如果师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秦汐朝严子衿点点头，礼貌地道别，「拜拜。」 严子衿倒是没拦住她。 对方气势汹汹而来，她还以为这个师姐找自己有什么事。 结果就是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原因。 等和欧阳月她们汇合，欧阳月抢着就问：「她找你什么事？」 她不等秦汐回答，顿了顿又说：「这个严子衿师姐一直都不喜欢你，我听人讲，你提交转专业申请后，她特别高兴，和她朋友说祸害终于走了。」 「祸害？」唐凌皱眉，有点不明白。 「这位师姐成绩本来也很好，入学以来也是年年第一。」欧阳月说：「长得又漂亮，追求者无数，而且吧……」 她迟疑了下，还是说道：「她是那个严家的人啊。你们大概也听过嘛，严家的主要产业是医疗仪器。所以她学医是她爸妈要求的，虽然吧……哎这个关系挺复杂的，估计你们也没兴趣。但反正就是豪门夺权，内斗那一堆。」 欧阳月说：「她入学成绩就超好，本来很得意。我跟我爸参加宴会的时候碰到过她和她爸妈，那得意的样子，简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她撇撇嘴：「本来咱们临床医学院最有名的女生，就是她了。」 「是吗？」 「诶？」 「最有名的？」 秦汐她们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句话，她们仨一起开了口。
第25页 欧阳月有点无语地看着自己三个舍友。 「你们难道从来不逛贴吧、论坛和表白墙的吗？」她大大嘆了口气，「严子衿，可是大家私下里公投选出来的院花啊。人美，多才多艺，家世还好。表白墙上时时刻刻都有人向她表白，超有名地好吗？！」 「然后呢？」乔初夏问道。 「然后我们小汐宝贝儿入学了啊。」欧阳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虽然才大一，虽然也是第一名。但是门门满分，一下就把严子衿比下去了。」 她摊摊手，话题回到一开始：「所以小汐要转专业，她当然特别开心。」 「是这样啊……」秦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她找你什么事啊？」欧阳月好奇地问道。 「就是问我为什么不转专业了。」秦汐摊摊手。 欧阳月这样一解释，她倒是能够理解严子衿为什么不高兴了。 「她也在詹老师的实验室。」秦汐又说：「所以可能看到我就更生气了。」 「让她生气去呗。」欧阳月大大咧咧地说道。 她索性背转身倒退着走，看着秦汐笑：「咱们不说她。」 她双手放在胸前，一副紧张的模样：「我就要见到我的男神了，我好激动！」 「啊——吴师兄穿白袍的样子，是不是超帅？」她又问秦汐，「是不是？是不是？」 「吴师兄的声音好听吗？」欧阳月根本控制不住她自己，「谢老师的声音超好听的啊，吴师兄有没有输给他？」 她不等秦汐回答，又说：「我相信，肯定没有！我们临床医学院之光，绝对不可能输给别人！」 秦汐微微一笑。 有了那两辈子的经歷，虽然她死掉的时候她其实也还很年轻。 她其实对女孩子感兴趣的这类话题，没什么太大兴趣。 不过她对自己喜欢的人，超级耐心，也愿意陪她们疯。 「emmm……」秦汐故作沉吟，「我觉得你这样的比较不对！一个吴师兄，球吗轻轻松松打败一打谢连城！吴师兄白袍在身的样子，超禁、欲朝帅，帅得飞天遁地，全宇宙第一！」 她有些夸张地配合欧阳月。 倒退着的欧阳月突然僵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尴尬。 不等秦汐她们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从秦汐她们身后传来：「是吗？」 秦汐的身体也僵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穿着白袍，长身而立的吴希彦就站在她们身后。 确实超禁、欲超帅！ 但是凌厉的五官，让他整个表情看起来严肃到有些兇巴巴的。 「秦汐。」吴希彦对上她的眼睛，语气冷冷，「有时间八卦？书都看完了？」 第13章 秦汐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 刚才还活泼开朗说得开心的欧阳月也瞬间也萎了。 乔初夏看看她们，又小心看看吴希彦，整个人呆住。 只有唐凌，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站在秦汐身边。 「跟我进来。」 这地方离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已经很近。 吴希彦瞥了秦汐一眼，似乎不打算计较刚才的事，大步朝前走去。 四人连忙跟上。 詹华锋老师今天出发去了欧洲。 这又是下午第四节 课时间，实验室里安安静静的。 秦汐他们到了她昨天去过的那间办公室，吴希彦已经坐在办公桌前。 他面前摆着她们的标书。 被刚才发生的事震住的秦汐几人这才回过神来。 欧阳月悄悄看了她们这个传说中的师兄一眼，转头飞快对她们吐了吐舌头。 「秦汐。」吴希彦叫她，「你来解释下。」 他指着实验步骤里最重要的三行，也是秦汐她们课题的创新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语气听起来依然漠然。 漠然到甚至有些严肃。 秦汐连忙上前。 她还没说话，吴希彦抬头看向另外三人：「你们也过来。」 最热情大方，跟谁都能自来熟的欧阳月都大气不敢喘一口。 跟在两个舍友身后，挪到吴希彦身边。 「解释。」吴希彦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敲，提醒秦汐。 「我们上学期细胞生物学实验课的时候，第一次制作标本成功率很低。」秦汐连忙开口说道：「当时老师让我们自己下去查资料，了解为什么成功率会很低，并且总结解决方法，设计新的实验步骤。」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的试验方法和那次类似，所以我换了新的染色剂，以及染色温度。」 「嗯。」吴希彦微一点头。 他翻开第二页：「这里的支撑条件……」 他抬头看向欧阳月：「你来说。」 那算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概念，长链非编码rna的定义。 欧阳月深吸口气，好在昨晚上秦汐提醒过大家，她们都提前看过书。 而且这个课题，本来也是宿舍四人共同完成，相关的内容欧阳月非常熟悉。 她连忙收敛心神，将概念背了出来。 吴希彦没有说话。 他只是又看了乔初夏一眼，提出下一个问题。 最后是唐凌。 课题里的四个比较核心的内容，吴希彦一一问过。
第26页 原本看起来凌厉又冷硬的五官，线条都变得柔和些许。 到唐凌解释完最后一个问题，吴希彦点点头：「还不错。」 他从不吝啬对师弟师妹们的夸奖。 秦汐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放松。 她飞快和三个好友对视一眼，知道四人算是过了师兄这一关。 欧阳月更是翘翘唇角，慢慢把手提起一点，冲着秦汐比了个「ok」的手势。 她就知道，她们肯定可以的。 「思路很好，想法也不错。但是……」吴希彦该表扬表扬，该批评的地方也从不心软，「我标出来的地方，全都需要修改。」 秦汐连忙探头看去。 课题标书上，有红笔做了密密麻麻的批註。 每个实验步骤和研究背景旁边，都有苍劲有力的字迹写着大片的字迹。 标书接近十页，她们四人齐心协力，也花了整个周末，熬了两天夜才做出来。 秦汐心中一动。 她昨天带着标书来实验室，当时已经快到晚饭时候。 吴希彦一直很忙很忙，这是整个临床医学院都知道的事。 她本来以为今天和舍友们过来，只是接受来自师兄的拷问。 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认真看过，还做了这么详细的註解。 「另外。」吴希彦继续说道：「你加下我的微信。」 他说：「你们的支撑材料找得还不够，我发些文献给你们，回去好好看看。」 「谢谢师兄。」秦汐说道。 她心中感动，这声「谢谢」就说得特别诚恳。 然后连忙拿出手机，加上了吴希彦的微信。 对方显然早已做好准备，滑鼠一点一拖，将桌面上一个压缩好的文件发送给秦汐。 「给你们三天时间。」吴希彦说：「今天周二，周五同样的时间，我要看到修改过的标书。」 「嗯。」秦汐连忙点点头。 「回去吧。」吴希彦说：「课题申请的截止时间是下周一，抓紧。」 「好的。」秦汐说：「谢谢师兄。」 她朝吴希彦微微鞠躬：「那我们就先走了。」 宿舍其她三人也跟着向吴希彦道别。 直到离开实验楼，欧阳月才长出一口气。 「天啦！」她回头看看那四层高的楼房。 外观看起来很不显眼，但是谁能想得到，在这里面有一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呢。 「吴师兄的气场……」欧阳月歪了歪头，一时竟然有点词穷，「起码六米八！」 她深唿吸，又深唿吸：「小汐宝贝儿，你之前真的是太客气了！什么叫有点凶啊？！这是熊破天际啊！我在他面前，比上解剖那个超凶的教授的课，还要紧张！」 「他问我问题的时候，我腿都软了。」欧阳月心有余悸地补充一句。 「吴师兄人挺好的。」秦汐说道：「我昨天快晚饭的时候，才把咱们的标书送过来，他今天就已经做了这么详细的批註。」 秦汐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标书给欧阳月她们看：「特别详细啊，还是手写版！而且还亲自帮我们找了那么多资料。」 「是是是，师兄是个好人。」欧阳月说：「但是和我想像完全不同啊。」 她有点惆怅：「我被他那种强大又冷硬严肃的气场压制着，竟然完全忽视了他的外貌。」 「难怪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欧阳月说：「谁敢找这样的人当男朋友啊。虽然我是临床的人，可是我还是要说。和他比起来，谢连城老师显然更迷人。」 秦汐没有接话。 谢连城很好吗？ 她不觉得。 或许只有对苏染来说，谢连城才能称得上好。 眼看着欧阳月还要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秦汐难得打断了她，转移话题：「谁更好都和我们没关系。现在要做的是……」 她扬扬手机：「我刚才看了下，吴师兄穿过来的压缩文件有700多m，我们需要在三天之内看完，然后修改好标书再去找他。」 秦汐说：「去吃饭，然后回宿舍吧。」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她们除了上课的时间，就连吃饭上厕所都在不断刷着文献。 吴希彦找的资料缺失更全，但也更高尖精。 秦汐她们有时候想要看懂一篇，需要查大量的资料，所以进展相当缓慢。 好在吴希彦大概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给的都是中文文献。 如果还有英文，她们三天可能真的很难看完。 四个人即使分工合作，也一直到周四中午才看完所有资料。 「总算搞定了。」欧阳月四肢伸展，快要死了一般仰头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还是思政。 于是她们都没睡午觉，毕竟相对于别的专业课而言，思政要轻松许多。 「晚上回来改标书吧。」秦汐也伸了个懒腰，「走吧，去上课。」 「我不去了！」欧阳月坚定地爬上床，「我要补觉两小时，我要死了！」 「我也……」乔初夏跟着爬了上去，瘫在床上不动了。 「凌子，你呢？」秦汐转头看向唐凌。 「我和你去吧。」 她们出门的时候还算早，离上课还有半小时。 秦汐和唐凌于是先去食堂各买了杯咖啡，然后再朝教学楼走去。
第27页 她们走到今天下午上课的教学楼外，看到外面站了一些学生。 有几名保安守在入口处，拦住大家：「现在教室里有工作人员在测试新的智能教具，麻烦大家再等十分钟再回教室，免得有什么危险。」 秦汐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 教学楼外学生还不算多。 她和唐凌走到花坛边上，正好喝完咖啡再进去。 五分钟之后，教学楼里面走出十多个人。 为首的是两个身材都挺高大的男子。 左边那个五十来岁的，正是a大的校长。 校长都亲自来参与测试吗？ 秦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着。 a大校长旁边的，也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秦汐只觉得看着有些眼熟，但并不认识。 他们走到教学楼入口处双双停下脚步，一边说笑着，一边转头看向身后。 似乎在等什么人。 秦汐估计她们很快就能进去了，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去垃圾箱扔掉空杯子。 她刚走回唐凌身边，对方就拉了拉她的衣袖。 「洛斐？」唐凌低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秦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教学楼里，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正从容走去。 洛斐今天穿得比周六早上在酒店时更正式一些。 剪裁合体的西装，黑色衬衣。 完美的五官，目光深邃。 他脸上仍然很少有笑容，似乎正专注听着身边他助理的汇报。 洛斐一出来，a大的校长和另一名中年男子，两人就微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秦汐看过去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站在一起。 洛斐简单说了两句话。 隔得有些远，秦汐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 她深吸口气，缓缓收回目光。 「小汐？」耳边，传来唐凌关切的声音。 「没睡午觉，还是有点困啊。」秦汐对担心自己的好友微微一笑，「等上完课，还是回去睡一个小时吧。」 她没有看到，在自己收回目光的时候。 那个正在和a大校长说话的洛斐，目光越过人群，准确地落在她的身上。 第14章 「真的是洛斐？」唐凌又小声自言自语般说道：「他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这种时候，秦汐特别欣慰今天和她来上课的是唐凌而不是欧阳月。 她这个好友绝不会抓着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好奇地八卦洛斐的事。 教学楼外，稍显有些混乱。 很快，洛斐和校长他们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秦汐和唐凌并肩朝解除封锁的教学楼走去。 耳畔是学生们有些兴奋的议论声—— 「这人好帅啊，是哪个明星吗？」 「真的超帅，你拍照没啊？」 「校长和他一起，没敢拍。不过肯定有人拍了，很快论坛就会有照片和视频的。」 「如果是明星的话，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长得这么帅，我只要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的。」 「新人吗？」 「这里可是a大，一个新人不会校长亲自陪吧？」 …… 纷纷议论声中，秦汐到了她们下午上课的教室。 就连他们班的同学也在讨论着洛斐。 看到秦汐进来坐下，她后面一排的女生离开戳戳她：「秦汐，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大帅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看到了。」她说：「不知道呢。」 「哎呀真的超帅的啊。」那女生满眼都是星星，「那天谢老师来给我们上课，我以为他就是帅的极致了。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的有人，比艺人们还好看很多。」 秦汐笑笑，没有接话。 女生显然也没打算要她的回答，很快又转身和她的同桌兴奋地八卦去了。 秦汐把课本拿出来，有些烦躁地趴在桌上。 她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洛斐的声音，埋在胳膊里的脸下意识皱起。 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谢连城也好，洛斐也好。 这俩前两辈子都要她辛辛苦苦拼搏很久，才能见到的人。 这次她完全不想见他们的时候，怎么和大白菜一样，总是在她面前晃！ 「小汐？」唐凌关心地看她，「你没事吧？」 「困……」秦汐趴在桌上，没有抬头。 她知道自己不淡定了。 面对谢连城还能保持的镇定自若，在看到洛斐的时候总是容易破功。 没办法！ 秦汐深吸口气，抬头打开课本。 思政的书总是充满理论性的长篇大论，她专注地看着上面的字，想强迫自己把思绪从洛斐身上拉回来。 她明明记得，洛斐和a大应该毫无关系才是。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里？ 真的太阴魂不散！ 太讨厌了！ 秦汐皱眉。 下午两节课她上得有些心神不灵。 好在下课的时候，她还是平静了下来。 不管洛斐是为什么来，都和她无关。 下午剩下的时间秦汐她们回宿舍补了个觉。 四人去吃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已经重新变得精神奕奕。 晚饭时间，食堂里总是特别热闹。 一边吃饭一边刷着论坛的欧阳月突然小声惊唿一声：「洛斐来咱学校了？」
第28页 「嗯。」秦汐不等唐凌开口，就主动应道。 她已经想明白。 自己现在看到洛斐还容易不淡定，不过是时间还不够久。 毕竟她也曾爱他到刻骨铭心。 在最后那一刻之前，他们之间也曾甜蜜缠绵，有着无数美好的回忆。 所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秦汐觉得自己大概需要，以毒攻毒。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校长当时陪着他，教学楼的保安说是在测试新的智能教学系统。」 「这样啊……」欧阳月有点惆怅，「早知道我就和你们上课了，远远看一眼超级大帅哥也挺好啊。」 秦汐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 洛斐的照片显然是偷拍的，有点煳。 即便如此，黑西装，宽肩窄腰笔直大长腿的男子，仍然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确实还不错。」她中肯地评价。 「是哦。」欧阳月立刻兴奋起来，「真人是不是还是比照片好看？」 她凑到秦汐身边问。 「嗯。」秦汐含含煳煳应了声。 「不过还是想不通，他怎么会来咱们学校呢？」欧阳月小声嘀咕，「测试智能教学系统什么的，怎么都感觉和他无关啊。」 晚饭就在欧阳月的八卦中结束。 按照计划，秦汐她们回到宿舍开始修改标书。 在吴希彦提供的资料支撑下，她们填补和纠正了原本的申请书里的一些细节和错误。 但是原本的思路并没有动。 到凌晨三点，标书终于修改完成。 「睡觉吧。」 秦汐保存好文档，备份。 然后和舍友们一起筋疲力尽地爬上床。 大概因为睡前用脑过度，身体虽然已经十分疲倦，但秦汐一时之间竟然睡不着。 她在黑暗中躺了大约十分钟，小心拿出手机，打开了学校的论坛。 论坛上，那个和洛斐有关的帖子已经成了热帖。 回复数早已过千，秦汐随手点开一看，下面一片舔屏的声音。 她关上帖子，有些百无聊赖地浏览着论坛上别的消息。 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一个不算起眼的标题突然映入她的眼眸—— 「文学院天才美少女下周二晚上，会在礼堂进行竖琴独奏会。」 文学院。 天才美少女。 竖琴。 三个关键词，一下让秦汐想到了某个人。 她迟疑了下，还是点开那帖子。 帖子主楼最上面，楼主直接就放了一张照片镇楼。 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侧身坐在高大的竖琴旁，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 柔顺的黑色长髮如瀑披肩，上面还戴着个洁白的铃兰花做成精緻花环。 这样的打扮，再加上她本就精緻的五官，让女孩看起来仙得不得了。 帖子下方的回覆，也是一片舔屏声—— 「苏染！」 「苏大美女！」 「天啦苏学姐简直太仙太好看惹！」 「明明是文学院的才女，竖琴还弹得辣么好，听说暑假的时候受邀出国演出，给咱学校增光添彩啊。」 「麻麻在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帖子……」 秦汐目光微闪。 苏染啊…… 她重新回到主楼，这个小说里真正的女主，影响了她两辈子的女孩。 秦汐其实，从来都没和她真正有过交集。 但是跟在谢连城身边的时候，她听到过太多太多关于苏染的事。 比起学校的同学们，她也知道更多的苏染。 她美丽，她浪漫，她才是真正开挂，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被惦记的那个人！ 黑暗中，秦汐翘了翘唇角。 也是那个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被谢连城和洛斐深爱着，宠爱着，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难怪洛斐会突然出现在学校，原来是苏染要开独奏会。 秦汐眨了眨眼睛。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上辈子洛斐也悄无声息为苏染做了很多事。 他曾经投资过苏染的竖琴全球巡迴独奏会。 还曾经拍下过世界上最昂贵的一架竖琴。 也曾，莫名其妙就开始和谢连城斗得你死我活。 秦汐记得，那个时候洛氏和谢家之间，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现在想想，答案唿之欲出，都是为了苏染。 只是她从前完全沉浸在和洛斐相爱的谎言中，完全忽视了这些事情。 秦汐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在记忆中搜索洛斐可能为苏染做的事。 回忆越来越多，身体和心就越是冰冷。 洛氏旗下每家酒店餐厅都必定有的千纸鹤和竖琴。 向来遵循「宁可我负天下」的洛斐，有一年突然放弃了某个他觊觎很久的项目。那个项目最终中标的，正是苏染背后的苏家。 还有，洛氏旗下的奢饰品品牌，无论鞋包衣服或是珠宝钟錶，通通都推出过和竖琴相关的主题。 那些主题产品的代言请的自然是苏染。用的还是完全不符合苏染咖位的大合同，价格和条件开得极其优惠，还曾经让娱乐圈一些女星都眼红过。 搞笑的是，那合同还是过了秦汐眼的。 …… 越来越多的回忆涌上心头。
第29页 原本留在秦汐记忆中的洛斐，慢慢被一个陌生的他取代。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蒙蔽人的双眼。 秦汐只觉得胃里面一阵噁心。 她连忙轻手轻脚下了床，小心打开宿舍门，沖向卫生间。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三点，秦汐的胃早排空了。 她还是吐了个天昏地暗，到最后嘴巴里苦苦涩涩的，但心情舒畅很多。 漱了口，她慢慢走回宿舍。 她刚才已经尽量放轻动作，还是吵醒了宿舍的人。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穿着睡衣，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秦汐脸色太白，一看就是不舒服。 「怎么回事？」唐凌也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秦汐摇摇头，「有点噁心，吐了就舒服了。」 「哎我可怜的小汐，最近压力太大太累了吧。」 秦汐接过唐凌递过来的温水，咕嘟咕嘟喝完。 「我没事了，睡吧。」 她朝唐凌她们笑笑，脸色虽然还是有点白，心情看起来确实好不少。 再躺在床上，大概是她以毒攻毒的方法真的有效。 又把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全都吐了出去。 秦汐很快就睡着了。 后面几天，洛斐事情的热度逐渐褪去。 秦汐再进入论坛，首页也看不到那个帖子了。 这几天她们超忙，反覆修改三次的标书，好歹得到吴希彦的肯定。 秦汐她们总算赶在最后的截止日期前，将修订好的标书提交给了学校。 四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周二。 吃午饭的时候，欧阳月从包里掏出四张入场券：「哎，文学院那个苏染的竖琴独奏会，今晚再礼堂，我好容易抢到的票，咱么去听吧。」 「好啊好啊。」乔初夏接过票看了看，「我听说这个票很难抢呢。」 「算是学生会福利吧。」欧阳月笑嘻嘻地沖秦汐扬扬下颌，「怎么样？小汐宝贝儿也去吧。这段时间可累死我了，就当放松一下。」 秦汐瞥了票一眼。 票面上印着的，正是穿着白裙，戴着铃兰花环坐在竖琴前的苏染。 漂亮仙气，仿佛落在人家的精灵。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她在心理默念三遍，点点头：「好啊。」 「小汐要去，凌子肯定也去哦。」欧阳月高兴地收起入场券，「那晚上我们一起。」 吃完午饭，四个人正准备回宿舍午休。 欧阳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课题评选组的老师。」 她说着接通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欧阳月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好的老师，我们马上就。」很快，她挂断电话，对秦汐她们说道：「标书可能有点问题，让我们现在过去。」 第15章 「什么事？」秦汐问。 「学生课题评审组的老师让我们过去。」欧阳月收起手机，「说是标书的问题。」 「她没说原因吗？」乔初夏也问。 「没有。」欧阳月摇摇头，「只说有些问题要了解，让我们现在过去。」 她说着笑了起来：「吴师兄亲自出手帮咱们改标书，老师会不会觉得我们写得很棒棒，所以提前让我们通过申请啦？」 另外三人都被欧阳月说得有些心痒痒的。 有吴希阳帮忙补全，而且得到了他的肯定。 秦汐她们都有信心，这份标书肯定不会太差。 四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临床医学院的行政楼。 秦汐有些感慨地抬头看了眼这栋灰墙红瓦的建筑。 一周多以前，她就是在这里找到辅导员老师，收回自己的转专业申请书。 课题评审组办公室在四楼，属于科研处。 秦汐她们到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两名老师，还有四个她们班的学生在。 姜欢和林莹莹是她们的舍友，和她们住在同一套公寓里另外一间宿舍。 只是大一的时候林莹莹和欧阳月大吵过一架，两边关系变得很糟糕，几乎不来往。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她们班上的男生。 梁浩和童文轩。 童文轩是林莹莹的男朋友，两人大一就开始交往。 欧阳月讨厌林莹莹，连带童文轩也看不顺眼。 平时见面是招唿都不打的那种。 看到秦汐她们进来，林莹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朝她们骄傲地扬了扬下颌。 「老师。」欧阳月目光漠然扫过几人，快步走到课题评审组的老师面前。 「你就是欧阳月？」说话的老师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戴着副眼镜：「课题主持人秦汐呢？来了吗？」 秦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老师，我是秦汐。」 「哦？是你啊。」那老师扶了扶眼镜，「我记得你嘛，大一学年全满分那个小姑娘。」 「老师。」林莹莹抢着说道：「秦汐上学期考试成绩出来就申请了转专业，人家不想学临床了。」 「咦？」那老师大概还没听说过这件事，惊讶地看着秦汐，「为什么要转专业呢？我认得你们细胞生物的老师，他说你很有天赋。」
第30页 「因为一些个人原因。」秦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已经撤回申请，留在医学院了。」 「嗯嗯。」那老师点点头，「以后可不要这么冲动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先来找老师们的。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学校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上不起学。」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秦汐连忙说道。 林莹莹眼看那老师对秦汐越来越亲切，急了：「老师，秦汐申请转专业的事，咱们全系都知道，班上同学更是无人不知。就在上个月底，8月29号，星期四，开学报导的前一天，碰到她的同学问她，她都还坚持要转专业。」 她深吸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的辅导员魏老师也可以证明。」 那中年老师点点头：「我会去问魏老师的。」 「我们这份标书，是星期六上午就定了初稿，当天晚上就交到指导老师张老师手里，请她帮我们修改。」 林莹莹继续说道：「星期天张老师把我们找去，提出了几个问题，让我们进行修改。周二订下终稿，周三就交到了您这里。」 她说：「当时接收的老师也是您，我记得当时您还夸我们想法很好，才大二就能有这样的思路挺不错的。」 中年男老师点点头：「我记得。」 大二申请学校课题的学生并不多。 况且这是面对全校开放的课题申请，任何学院，任何专业的学生都可以申请。 这位老师负责的只是医学生这边的课题申请，每天也就能收到一两分钟申请书。 林莹莹说的这件事，他确实记得。 秦汐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同学。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已经大概猜到老师为什么叫她们过来了。 她回头，和欧阳月、唐凌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份疑惑和震惊—— 林莹莹的题目，难道和她们撞了？ 但是这不太可能啊。 秦汐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莹莹。 她可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两辈子，这是第三世了。 虽然前两次都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但好歹也是活到了二十五六岁，也就是七八年后。 现代科技发展超快，医学也不例外。 秦汐前两辈子虽然转了专业，后来远离医学。 这毕竟是她的真爱学科，她一直都还在关注着医学技术的进步。 所以这次申请课题她选择的题目，是和dna编码相关的。 那是一个现在算是停滞不前，相对冷门的方向。 但是秦汐知道，五年后，会有越来越多人的投入研究。 大量的金钱，人才，还有技术支持投入其中，会让这个研究领域得到长足发展，不断拓宽，进步。 最后带来一次医学史上的重大变革。 秦汐前两辈子死的时候虽然变革还没发生，但是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所以重生后听到唐凌她们说申请课题，她几乎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这个方向。 作为刚刚进入大二的学生，她们还没办法做更高端艰深的研究。 但是大方向总是没错的。 秦汐目光平静地看向林莹莹。 秦汐班上四十五个人。 她这位同学，在班上成绩排名大约十五六名左右。 只是林莹莹自从谈恋爱以后，放在学习上的心思明显少了。 大多数时都忙着和男朋友约会，哪有那么多时间看书。 林莹莹仍然没看秦汐，继续说道：「老师，这个课题是我们小组成员，花了一整个暑假，看了很多书和杂志文章才想出来的。」 她挺直了背嵴：「但是秦汐，就在我们定初稿的时候，还在忙着她转专业的事。我听魏老师说她周五才收回转专业申请，那么这样一份完整的标书，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做出来。所以……」 林莹莹转头轻蔑地看了秦汐她们一眼，唇角微扬，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我坚持认为，她们是抄袭我们的课题。」 「卧槽！」欧阳月听到最后，一下没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我们抄袭你？！林莹莹，你还要脸吗？！」 「老师。」林莹莹也不看欧阳月，继续说道：「您也说了，我们两组的课题非常相似，几乎可以构成抄袭。我们该陈述的已经陈述，而且我这里还有，我们初稿定稿的时间，就在周六上午十点。」 「我们这里也有。」欧阳月立刻说道：「我的u盘里也有我们初稿定稿的时间，不好意思，恰好就比你们早那么几个小时，周六凌晨三点就搞定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自己的u盘。 那天去市区吃饭，谁都没想到要搞课题申请书。 秦汐她们都没带电脑和u盘，只有欧阳月有个施华洛世奇联名的u盘。 是个非常漂亮的水晶心模样，还随身带着。 所以当时标书就拷贝在了她的u盘里。 欧阳月在包里摸了半天，脸色突然微变：「我的u盘不见了！」 林莹莹笑得意味深长：「这么巧啊？」 「你别得意。」欧阳月深吸口气，「我宿舍的电脑上也有备份。」 说到这里，欧阳月也迟疑了。 那天她们回来之后，就忙着查资料，一直到第二天资料找齐了，准备修改标书的时候，才从u盘里复制到了她电脑。
第31页 那时间，肯定比是林莹莹她们的晚了。 林莹莹一直盯着欧阳月，看她迟疑，立刻说道：「你电脑里也有？时间比我们早吗？」 欧阳月转头看向秦汐。 秦汐沖她微微摇头。 她上前一步，对那老师说道：「老师，请问我可以看下林莹莹同学她们的申请书吗？」 中年老师点点头，将一份列印好的课题申请书递给秦汐。 秦汐接过来一看，顿时明白了。 林莹莹她们的申请书，题目和她们就差两个字，可以说得上是一模一样。 她随手翻了下内页，对方选择的创新点果然也和她们一样。 秦汐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她本来还相信，说不定只是撞了研究方向。 现在看来，林莹莹她们绝对做了什么。 秦汐回头看了眼自己宿舍三人，下颌绷紧，将标书还给了老师。 「现在。」那老师看了秦汐一眼，说道：「你们双方课题方向选择一致，都是作为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很难想到的。而且相似程度如此高，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其中可能存在着学术不端的行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是小事，但是你们作为医学生，将来是要对生命负责的。老师也好，学校也好，都必须严防死守，坚决杜绝这样弄虚作假的行为出现。所以……」 那老师轻嘆口气：「你们现在各自想办法证明，这份课题申请书的原创性吧。」 「老师。」林莹莹抢着说道：「我们申请书的时间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本来我还想着，或许是唐凌，或者欧阳月、乔初夏同学的想法。但是秦汐既然作为课题主持人，那么提出构想和思路肯定就是她。这样一个……」 她唇角飞快地翘了翘，目光闪过一抹得色：「在我们申请书定初稿的前一天，都还在为她转专业的事忙碌的人。就算她确实是咱们班最优秀的人，也远比我们聪明。可是一天时间，我实在是无法想像，她可以定方向，选题，然后写出这份申请书。」 「秦汐。」那老师点点头，转头看向秦汐，「你有什么想说的？」 第16章 秦汐脑海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林莹莹说她们星期六上午就定了初稿。 刚刚好, 秦汐她们也是星期六定初稿，只是她们是在酒店, 当时谁都没带笔记本电脑，用的也是酒店电脑。 欧阳月u盘上有最初的申请书版本, 应该可以证明时间是她们更早。 「欧阳。」秦汐问她, 「你的u盘呢？」 「本来应该在包里，这个u盘我一直随身带着。」欧阳月皱眉, 「现在找不到了。」 「呵……」林莹莹又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还真巧呢。」 「会不会在宿舍？」唐凌问欧阳月，「你前两天不是换了包？u盘会不会在之前的包里？」 「我回去找找。」欧阳月点点头。 她转头看向那个课题评审组的老师：「老师，我们确实是星期六凌晨就定了初稿，拷贝在我的u盘里。只是现在暂时找不到了, 我可以回宿舍找找看吗？」 那老师点点头：「去吧。」 秦汐冷冷淡淡瞥了林莹莹她们一眼。 那几人听到欧阳月的话, 仍然有恃无恐地站在那里, 明显很笃定秦汐她们拿不出证据来。 对方既然敢做这样的事, 想必早有准备,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秦汐飞快地回忆了一遍她们准备这个申请这个课题的整个过程。 「小汐。」唐凌提醒她, 「詹老师和吴师兄都看到过最开始的申请书。」 「小汐。」乔初夏也问，「我们可以请他们俩帮我们作证吗？」 「我是周一去找詹老师的。」秦汐说道：「时间比她们晚。」 林莹莹听了, 和她男朋友童文轩得意地对视一眼。 她就知道, 一切万无一失。 秦汐她们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们更早。 「那……」乔初夏有些担心地问道：「欧阳电脑上的文档。」 「是差不多周六晚上拷贝上去的。」唐凌肯定地说道。 那天她们一回宿舍，就开始分工合作查资料。 而且当时电脑联网状态，出于谨慎起见, 她们暂时先没将申请书复制到电脑上。 也是出于谨慎起见，网盘里面本来有一份加密的备份，后来也删掉了。 秦汐看看唐凌。 欧阳月已经回去找她的u盘，现在能证明她们时间更早的，恐怕只有这个u盘。 除此之外，或许她可以试试看另一个办法。 只要运气够好，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证明她们更早一些。 秦汐没有先说这个办法，而是唐凌她们一起等着欧阳月。 半小时后，跑得出汗的欧阳月快步走进办公室。 「没有。」她摇摇头，瞪了面露得色的林莹莹她们一眼。 「而且我打开电脑开过，我电脑上最开始的版本，也被删了。」她补充一句。 林莹莹微微一笑：「所以说，你们是没有办法证明，你们比我们更早了？」 欧阳月没有说话。 秦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莹莹她们果然有备而来，其实欧阳月电脑上的初版时间也比她说的上午更迟。 但是以防万一，她们还是给删了。
第32页 估计自己的电脑，唐凌和乔初夏的也是一样。 最后的定稿她们倒是还有备份。 但是这样一来，确实很难证明，这个申请书，是她们先提出来的。 「老师。」林莹莹唇角扬起，眉梢眼角都是得色，「我们小组已经提交了我们最开始的初版，以及定稿的证据和时间。秦汐她们既然没办法提供证据，证明她们比我们更早。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这个课题是我们先想出来的，也是属于我们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慢慢说道：「而秦汐她们小组，是在抄袭我们！」 「抄袭」两个字一出口，欧阳月勃然大怒。 她上前一步刚要说话，秦汐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林莹莹和欧阳月一直都有矛盾。 她们这套学生公寓是两室一厅，有两间宿舍。 每间宿舍四个人，公用客厅、阳台和卫生间。 林莹莹就住在另一间宿舍。 刚入学的时候，两边关系其实还不错。 后来为了一件事，欧阳月和她吵了一架。 秦汐她们自然站在欧阳月这边，林莹莹的舍友肯定帮她。 两间宿舍虽然还在同一套公寓里，后来几乎不怎么来往。 其实让她们闹崩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欧阳月家里条件很好，整个宿舍就数她的漂亮衣服最多。 光是白色衬衣都有不同材质和样式的好几件。 秦汐记得大一欧阳月生日的时候，她姑姑送了她一件非常漂亮的白衬衣。 欧阳月当然非常喜欢。 白色本来就容易脏，她穿得也比较小心。 有次洗干净后，还特地挂在阳台的一个角落，和秦汐，还有林莹莹她们宿舍都打了声招唿，请她们挂衣服的时候，尽量不要把衣服挂到她的旁边。 大家都答应得好好的。 结果当天晚上她们上了自习回来，赫然看见一条牛仔裤就贴着挂在欧阳月那件白衬衣旁边。 她连忙跑过去取下衣服，牛仔裤褪色非常严重，两件衣服又都是湿的。 衬衣后面已经染了一片深蓝色，看起来非常丑陋。 本来吧，如果真的阳台衣服太多挂不下。 不小心碰到，染色就染色吧。 欧阳月也不会太生气。 关键是当时阳台晾衣服的地方空荡荡的，根本就没几件衣服。 欧阳月又特地挂在阳台一角。 如果不是故意，牛仔裤根本就不可能挂到她的衬衣旁。 欧阳月向来开朗大方，对朋友是真心好。 但眼睛里也揉不得沙子，当即就火了，提着牛仔裤和衬衣去隔壁问，究竟是谁的衣服。 那天晚上，她和林莹莹大吵一架。 秦汐都听得嘆为观止。 原来除了这件事，林莹莹私底下还做过很多别的事。 比如，她来借过乔初夏的洁面，说是自己的刚好没了。 乔初夏的洁面是自动出泡沫那种水状洁面摩斯，她直接倒走一半，给人家兑了半瓶水进去。 后来乔初夏再用的时候，泡沫就比以前难出多了。 再比如，她来借过秦汐的蜂蜜。 也是挖走小半瓶。 这都算了，还悄悄塞了几个果核在蜂蜜最下面。 秦汐买的蜂蜜是很粘稠不透明那种，瓶子也是黑色。 她一直吃到最后，才发现最下面已经有股酸臭味。还有那几个小小的李子核。 反正类似这样的小事不胜枚举。 欧阳月和林莹莹吵完，两人彻底闹掰。 秦汐她们和林莹莹见面，是招唿都不打那种。 万万没想到，现在会发生这种事。 林莹莹见秦汐她们都不说话了，得意极了。 她放软了声音，甜甜地又问那个课题评审组的老师：「老师，那秦汐她们都抄袭了，是不是没有资格参与这个课题申请？」 中年老师瞥了秦汐她们一眼，缓缓点点头。 「老师。」林莹莹又说：「我听学姐说，除了不能参加课题申请外，学校为了让我们养成良好的学术氛围，对这种学术不端的行为是有惩罚的。」 她得意地补充道：「学姐说，是要视同考试作弊同等处理，要记过，全校通报批评，记入档案的，对吗？」 「林莹莹！」欧阳月简直要气吐血了，「你别太过分！」 「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承担后果不是应该的吗？」林莹莹轻蔑地看向欧阳月，「我哪里过分了？」 她说：「我们被你们抄袭，难道还不能要求学校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吗？」 「你！」 那老师轻咳一声：「好了。」 他看向秦汐，有点失望，但还是耐心地问道：「秦汐，如果你们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你们的申请书不是来自林莹莹同学，那么……」 「老师。」秦汐突然打断了老师的话，「我还有个办法，可以让我试试看吗？」 「好。」那老师明显是偏心秦汐的。 他立刻点头：「你说说看。」 「小汐！」欧阳月一把握住秦汐的手，「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老师。」秦汐说道：「这个课题确实是我们想出来的。」 「只是当时不在学校。」她又说道：「周五晚上我们四人是在市区一家酒店完成的申请书初稿。」
第33页 「哦？」那老师有些疑惑，「你们还能从那家酒店找到最原始的版本吗？」 「我想试试。」秦汐说。 酒店的电脑，每次开机重启，就会自动删除后来写入的内容。 不过秦汐听说过，如果有办法的话，其实是可以恢復硬碟上曾经存在过的内容的。 她以前跟在谢连城身边时，就曾经亲眼见过他恢復电脑上已经被删除的内容。 不过谢连城也告诉她。 文件被删除的时间越早越容易恢復。 因为拖久了的话，硬碟上那个位置已经被写入过新的内容，那就非常难了。 「老师。」秦汐说：「请给我三个小时时间，我会尽量去找证据证明，这申请书是我们先做出来的。」 「好。」那老师点点头，答应了秦汐的要求。 「小汐，我开车送你去？」欧阳月连忙说道。 「不。」秦汐说：「我只能尽量试试看。你们三个回宿舍，以及去学校失物招领中心，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欧阳的u盘。」 「嗯。」欧阳月点点头。 「好了。」秦汐朝三人安抚一笑，「我先去市中心，电话联繫。」 她说完果断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欧阳月狠狠瞪了林莹莹一眼。 她也想明白了，这就是故意针在对她们。 应该说，针对秦汐。 如果真的背上处分，记入档案，对她们来说就麻烦了。 「我们走！」欧阳月也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我们先去找东西。」 半个多小时后，秦汐叫的计程车停在了那个周五她们住过的酒店门口。 她一点没有耽误，径直走向酒店大堂。 带着微笑的前台服务生热情礼貌地接待了她：「您好，请问有预订吗？」 「您好。」秦汐说道：「请问下，3209房间现在有人住吗？」 「不好意思。」那服务生很快查了下，「已经有人住了。您需要开一间别的房间吗？」 「不用了，谢谢！」秦汐朝她点点头，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既然现在有人住，那她完全可以直接和住在里面的客人沟通。 她特地带着自己的学生证，这样解释清楚，也许对方会愿意帮她这个忙。 电梯很快将她带到三十二层。 秦汐快步朝走廊尽头的套房走去。 3209的房门紧闭着，她站在门口深吸口气，伸手按下了门铃。 「谁？」很快，隔着厚厚的房门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声音听不太真切，秦汐只能模模煳煳觉得，说话的人应该很年轻。 「您好。」她扬声说道：「我是a大临床医学院大二的学生，有件事想麻烦先生您帮下忙，请问您方便开下门吗？」 第17章 房间里面, 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 秦汐后退一步, 在脑海中飞快组织着措辞。 「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房门被人打开。 「先生您好。」秦汐抬眸, 清冽的目光看向房间里的人, 「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意外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 穿着黑色浴袍的男子很高。 他倚门而站, 浴袍有些随意地被一根腰带束拢着，露出修长的颈项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锁骨若隐若现，头髮些微有些凌乱。 五官精緻，脸上的肌肤也十分白皙。 整个人都仿佛山水画中走出的，最俊朗秀雅不过的男子。 洛……斐？ 秦汐微微一怔。 他竟然在这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一霎那地恍惚, 然后很快回过神来。 洛斐确实有个习惯。 他虽然拥有很多属于他自己的房子, 不过不是很喜欢住在里面。 洛斐曾经告诉过她, 不喜欢空荡荡的, 毫无人气的房间。 他更喜欢住在酒店, 那里总是人来人往, 房间里至少沾染着前一任旅客的人气。 所以在他常去那些城市，总会有一两处洛氏旗下的酒店, 为他终年保留着一间房子。 洛斐的目光在秦汐脸上转了一圈。 他再开口时, 已经没有房门的这档，声音传入秦汐耳中显得十分清晰。 「什么事？」洛斐问她。 他声音微哑，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 秦汐只迟疑了一秒。 这个前几天夜晚，还让她自虐般强迫自己去回忆起那些最不愉快的过往。 回忆到甚至在深夜里呕吐的男子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秦汐的唿吸却是那样平稳。 就连声音, 也从容又镇定自若：「洛先生，你好。」 「你认识我？」洛斐扬了扬眉。 他声音本就好听。 此时刚睡醒不久，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更是如酒一般，可以让人沉醉其中，甘愿长醉不醒。 「在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秦汐语气淡淡。 「什么事？」洛斐的唇角似乎轻轻扬了扬，再次问道。 「你好，我叫秦汐。」秦汐自我介绍道，「a大临床医学院大学二年级的学生。」 「临床……医学院吗？」洛斐似乎有些惊讶，喃喃问道。 「是。」秦汐说着，从包里拿出学生证，「这是我的学生证，请问洛先生要看看吗？」
第34页 洛斐深深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a大的学生证。 证件照从来都是一个人最难看的照片之一。 学生证上秦汐那张小小的一寸彩照应该是她刚入学时候照的。 小姑娘还没剪短的长髮被束成高高的马尾，眼睛很亮。 照片上的她带着微笑，唇角露出两粒不甚明显的梨涡。 「头髮……」洛斐哑声问道：「剪短了吗？」 站在他面前的秦汐，长发已经剪短。 刚好及肩，看起来利落又精神。 眼睛仍然很亮。 大概赶过来的时候太着急，脸颊绯红，鼻尖还可以看到细密的小小汗珠。 「嗯。」秦汐点点头。 她视力很好，目光又敏锐。 甚至可以看到洛斐修长的手指，似乎轻轻擦过她学生证上的照片。 不过秦汐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敛目，从容自若地站在房间门口。 连唿吸都不曾乱了分毫。 她面对洛斐，就像面对所有会出现在这房门后，为她开门的陌生人一模一样。 不因为他是洛斐而失了分寸。 也不会因为他是洛斐而不讲礼貌。 「我相信你是a大的学生。」洛斐的唇角似乎又轻轻翘了翘。 他暂时没有将学生证还给秦汐，反而将它合拢，拿在自己手上。 「你可以说明你的来意了。」 「谢谢洛先生。」秦汐看着他。 「是这样的。」她说着看向房间里，「一周前的上个周五，我和我舍友曾经在这里住过。」 秦汐飞快地将整件事简单描述了下：「现在我舍友u盘丢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证明我们没有抄袭。我想试试酒店的电脑，能不能找到我们最初的申请书原稿，来证明我们确实没有抄袭。」 她说完抬眸看向洛斐。 这是洛氏旗下的酒店，只要洛斐答应，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进来吧。」洛斐侧身，让开房门。 秦汐怔了下。 就算不讲他们过去的那些纠葛。 她和洛斐，现在是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女。 似乎也不好就这样进去。 「不放心我？」洛斐神色平静地看向她。 秦汐缓缓摇头。 她现在稍微有点后悔，至少应该让唐凌陪她过来的。 现在开门的是洛斐，她反而没那么担心。 只是看着他，让她想到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洛斐而是其他陌生男子独自住在这里，那其实也挺不好的。 当时她是怕好友们太担心，所以选择独自前来。 秦汐深吸口气，问道：「因为可能要借用酒店的电脑，我可以请一个酒店的服务生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可以。」洛斐很快答应了她这个要求。 「谢谢。」 「我帮你叫人吧。」洛斐又说。 他这样好说话，反而让秦汐有点惊讶。 她记忆中的洛斐，可不是一个会对陌生人这样好脾气和耐心的人。 不过秦汐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酒店来人的时候。 他俩谁都没再说话。 秦汐站在门口，目光微敛。 洛斐就那样静静站在房门里面。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幸好，他们没等多久。 不过两分钟，走廊上匆匆过来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 他走得很快，到了房间门口后，很诧异地看了眼背着双肩包，明显做学生打扮的秦汐。 「洛总。」男子很快看向洛斐，朝他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唿。 「现在放心了吗？」洛斐微一点头，话却是对秦汐说的。 他转身，先朝房间里走去。 秦汐深吸了口气，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被叫来的酒店副总经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在门口站了几秒。 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门锁重新归位的「咔哒」声让秦汐身体稍稍僵了下。 洛斐已经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他胳膊懒洋洋放在沙发上，整个人似乎都很放松，惬意地倚坐在那里。 「想做什么，自己做吧。」洛斐对秦汐说道。 他目光落在最后进来的男子脸上：「你帮下她。」 「是。」男子虽然还是有些茫然，还是听话地走到秦汐身边。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洛氏集团大boss房间里的小姑娘，身为酒店的副总经理忍不住在心底好奇地八卦了下。 他们boss长得很好看。 绝大多数号称美颜盛世的男明星，在洛斐面前都不太够看。 再加上富可敌国的洛氏，洛斐身边从来都不缺自动投怀送抱的人。 不夸张地说，男女都有。 但是洛斐从来都没有过绯闻传出。 酒店经理也不知道究竟是他们大boss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别的缘故。 不过从有限的接触来看，他还真从来没见过洛斐身边有过年轻异性。 想到这里，酒店经理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起秦汐来。 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二十岁吧？ 黑色短髮垂下，遮住秦汐白皙小巧的耳朵。 侧脸很好看，琼鼻挺秀，脂粉不施的脸颊皮肤很好。 精緻的下颌弧线十分流畅。
第35页 薄唇，睫毛又长又密。 …… 虽然长得还不错。 不过酒店经理见过的美人多了，愿意自荐枕席陪伴洛斐的真·顶级美人都见过好几个。 眼前这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还真不算特别让人惊艷那种。 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好。 气质干净，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冽又明亮，没什么杂质的模样，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酒店经理看得稍微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刚刚还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洛斐突然站了起来。 他长腿迈开，几步就走到秦汐身边。 挺拔的身体正好挡在酒店经理前面，将瘦削的秦汐几乎完全挡在了他的身前。 电脑已经打开，秦汐握着滑鼠站在那里，飞快地点开一个个文件夹。 果然还是清空了啊。 秦汐倒也不算太失望。 「找到需要的东西了吗？」洛斐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在她耳畔。 他离得很近，问这句话的时候。 似乎有热气拂过秦汐脸颊。 「没有。」秦汐淡定地摇摇头。 她站起来，转头看向洛斐。 透过对方的肩膀，秦汐的目光落在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呆滞的酒店经理脸上。 「请问，我可不可以将这台电脑的主机带走？」 秦汐说着，将自己的学生证和身份证都拿了出来：「我可以支付押金，并且把自己的证件压在这里。最迟明天，一定会还回来。」 「啊？」酒店经理怔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 这小姑娘跑到洛斐的房间里，得到了他的许可进入，竟然会提出这样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要求。 在他怔愣的这片刻时间，洛斐也转头看向他。 他的眉微微皱起，似乎对酒店经理的走神有些不满。 「她在问你。」洛斐开口，声音比刚才冷多了，「你不答应？」 「可以！」酒店经理瞬间回过神来，「当然可以！」 他连忙说道，目光扫过秦汐的学生证。 a大的学生吗？ 「不需要押金的。」酒店经理又说：「也不用押证件在这里，a大的学生，我们信得过。」 「谢谢。」秦汐关上电脑站起了起来。 「那……」酒店电脑的机箱其实十分小巧，大约就和她两本专业书加起来差不多大，「我就先带走了。」 秦汐探头看了看，将机箱上的几根线拆下来收进双肩包里，然后小心抱着机箱，转头看向酒店经理。 「我来。」酒店经理连忙伸手去接。 「不用麻烦您。」秦汐对他客客气气笑道：「同意我带走机箱，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说完，也朝洛斐点点头：「谢谢洛先生。」 「应该的，应该的。」酒店经理看看自家boss，又看看秦汐。 虽然并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洛总什么人，但是至少可以看出来，她对洛斐来说是特别的。 「那我不打扰两位忙，先回学校了。」秦汐抱着机箱朝他们点点头，绕过洛斐就朝门口走去。 洛斐没有阻拦，只是淡淡瞥了酒店经理一眼。 经理心中一动，连忙开口叫住秦汐：「同学。」 「嗯？」秦汐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对方：「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经理说道：「虽然我们绝对相信你，不需要押金和证件，但是这毕竟是属于酒店的资产，并不是我私人的物品。所以……」 他对秦汐笑了笑：「为了让大家都放心，还是我找辆车送同学你回学校，等你用完再直接带回来。这样既可以避免遗失损坏，我们也比较放心。如何？」 第18章 这要求不仅合情合理, 对秦汐来说还挺有利。 无论如何她都没法拒绝。 于是五分钟后，经理帮她抱着机箱, 秦汐背着自己的双肩包。 两人一起并肩站在酒店门口，等着经理找的车。 很快,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谢谢您。」秦汐从经理手中接过机箱, 「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不麻烦。」经理上前一步，替秦汐拉开后座的门, 绅士地说道：「请上车吧。」 秦汐朝他笑笑，正要上车。 却赫然看到后排座位上，洛斐就坐在那里。 秦汐怔了下，就听酒店经理解释道：「我们总裁正好也要去a大，顺便载你一程。到时候机箱用完, 你可以交给司机让他带回来。」 他顿了顿, 又说：「同学不用介意, 你刚才也看到了, 我们总裁人很好的。」 秦汐：「……」 她犹豫了下, 也没拒绝, 直接坐进车里。 也是，今晚苏染在a大有竖琴独奏。 洛斐还留在a市, 特地这个时候去她们学校也很正常。 车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 秦汐抱着机箱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本就瘦削, 这样坐着和洛斐之间也还隔着一小段距离。 只是到底在同一辆车里，秦汐一上车，就闻到对方惯用的古龙水的味道。 淡淡的松木清香，尾调总是透着一点苦涩。 从前她也很喜欢过这样的香味, 和洛斐热恋期间还买过同系列的香水和沐浴露。
第36页 深爱中的恋人，总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就算不能时刻待在一起，那唿吸着对方相同的味道也算是一种慰藉。 秦汐转头看向窗外，唇角无声地翘了翘。 只不过，她所以为的相爱，却是一场可以让她噁心到吐出来的弥天大谎。 这时候再闻到这样的味道，那种会为对方跳得更快的心情早已不復存在。 「介意我开下窗吗？」秦汐转头问洛斐。 上车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的洛斐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他已经换上一身正装。 黑色的轻薄西装，同色系的衬衣。 没有系领带，最上方的两粒纽扣也没有扣上。 露出洛斐一截精緻的锁骨。 窗户降下，城市的风混合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唿啦啦吹入。 洛斐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清香瞬间被沖淡，苦涩也一併被这烟火人间的气息掩盖。 秦汐单手托腮，专注地看着窗外。 司机在前方专注地开着车。 窗外风景很快从繁华的都市变成了城郊的绿意盎然。 半小时吼，黑色的车驶入a大校园，最后在秦汐的指点下，停在临床医学院行政楼的前方。 「麻烦您了。」秦汐这才收回目光，转头对洛斐道谢。 她顿了顿，将机箱暂时放在位置上，然后拿出钱包。 「我想了想。」秦汐说道：「虽然经理说用酒店的车送我会比较放心，但是这毕竟是为了我的事，这笔钱不应该让酒店出才是。」 她说着，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的红票票，放在后排座位上：「打车从酒店到我们学校，是七十块。」 秦汐一边说着，一边又将一张五十块放在那张一百的上面：「这是来回车费，麻烦洛先生了。」 她说着抬头对洛斐笑笑，重新抱起机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车门重新关上。 洛斐不开口，司机也没有发动车子。 他看到那个搭自己老闆的车，还要付车费的小姑娘小跑着跑向前方那栋楼。 又小心翼翼从后视镜中看了眼自家总裁。 洛斐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过了会儿，他突然伸手拿起秦汐留下的钱，然后低低笑出了声。 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愉快。 仿佛遇到了什么让他特别高兴的事情一般。 然后司机眼睁睁看着，他们分分钟经手生意大概都用百万作为单位的洛氏集团总裁，拿出自己的钱包，将先前那小姑娘付的一百五十块放了进去。 然后洛斐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的笑声早已收敛，又变成那个冷漠的，高高在上的洛氏集团总裁。 「查清楚了吗？」 手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洛斐的声音比刚才更冷：「让他们过来。」 ====== 秦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上行政楼。 在酒店获得许可，可以带走电脑机箱后，她就已经给欧阳月打了电话，让她找一个计算机方面的高手帮忙。 抱着机箱快步刚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唐凌。 她伸手接过秦汐抱着的机箱。 「找到人帮忙了吗？」 唐凌点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林莹莹她们仍然还在里面。 只是她脸上的得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眼中全是惊疑不定的光，时不时小心翼翼悄悄看向和课题评审小组的老师，并肩坐在沙发上，相谈甚欢的俊美青年。 她还是想不明白，明明他们已经稳操胜券的事。 秦汐她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而且甚至还……惊动了这位大神！ 欧阳月和乔初夏就坐在沙发旁的椅子上。 她们脸上虽然还是有着担心，但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秦汐是可靠的。 她们相信她！ 办公室外，脚步声响起。 「肯定是小汐回来了。」欧阳月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 「小汐！」 她还没走出门口，唐凌就抱着机箱和秦汐一起走了进来。 「你终于回来了！」欧阳月张开胳膊飞快给了秦汐一个拥抱。 她看向那机箱：「这个是……」 「那天我们用过的电脑。」秦汐微笑着解释。 「我懂了！」欧阳月欢唿一声。 那天她们没有去唱k庆祝秦汐放弃转专业的想法，而是去酒店忙到半夜，就是为了搞定申请书的初稿。 现在她带回机箱，只要找到里面的资料，就可以证明她们初稿的时间是比林莹莹她们更早。 「不过关机重启后，资料已经没了。」秦汐又问：「让你找的电脑高手呢？找到了吗？」 欧阳月交际能力超强，人脉很广。 秦汐倒是不担心她会找不到人帮忙。 「当然！」欧阳月笑，「而且是最最顶级那个！锵！」 她说着闪身让开，让秦汐看到了正微笑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子。 「我刚好碰到谢老师。」欧阳月解释道：「当时我们不是还在找我掉的u盘吗？谢老师就问我们在忙什么。正好……」 她笑嘻嘻地看着秦汐：「你打电话来让我找电脑高手。我能找到的人，谁还能比谢老师强啊。我就厚着脸皮问谢老师能不能来帮个忙，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
第37页 秦汐：「……」 「秦汐同学。」谢连城也站了起来。 他微笑着朝秦汐她们走过来。 大概是想到她那天说的那番话，在离秦汐有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问过孙老师。」谢连城说着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课题评审小组的孙老师。 「还有欧阳同学。」他叫欧阳月都叫得更随和些，「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连城说道：「既然是和学术不端有关，作为学校的老师，也是a大毕业的学生，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母校。」 他看着秦汐的眼睛，又说：「所以我自告奋勇来帮这个忙，秦汐同学不会介意吧？」 秦汐摇摇头。 谢连城是a大计算机学院毕业的天才。 他现在的公司，也是和人工智慧，还有生物神经系统相关。 谢连城在计算机上的天赋和技术自然是没话说。 「就用这台电脑吧。」 评审小组的孙老师让开一个位置，示意唐凌将机箱放在其中一张办公桌上。 还留在办公室的林莹莹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她还是听明白秦汐她们的意思。 这台机箱里面，应该有她们真正的初稿。 那天早上她也是听到了的，秦汐她们是在酒店完成的申请书初稿。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敢…… 林莹莹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却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很怕，但是这个时候却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 目光求助地看向始终站在几人身后，一直没开口说过话的他们小组另一名男生梁浩。 对方朝她她缓缓摇摇头，看向已经熟稔接好显示屏和机箱，打开电脑的谢连城。 这个学长有多强，a大几乎无人不知。 林莹莹的下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来。 凭什么？！ 秦汐凭什么可以请到谢连城学长帮忙？！ 林莹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还有欧阳月！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为自己出口气。 这个盛气凌人的大小姐，她早看她不顺眼了。 她不是一直得意又骄傲像只小孔雀吗？ 她不仅要把她的衣服全都弄脏，染脏，让她再也洗不干净。 还要让她的档案里也留下永远洗不干净的污点。 让她再也没办法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地炫耀！ 林莹莹的身体越多越是厉害。 她男朋友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连忙上前扶住林莹莹，故意大声问道：「莹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边说着，童文轩一边用力掐了掐她的胳膊。 「我头好晕。」林莹莹顺势就软在他怀里，「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倚靠在童文轩身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莹莹！莹莹？你没事吧？！」 童文轩摇了她两下，着急地转头看向孙老师他们：「老师，林莹莹可能最近太累，压力又大，晕过去了。我可以先带她去校医院吗？」 欧阳月却轻哼一声。 林莹莹肯定是装的，但是要说出不让她们去校医院的话，似乎又有点不太好。 「林莹莹。」秦汐却上前一步，伸手拍拍林莹莹的脸，「林莹莹同学，你还好吗？」 「她已经昏过去了，她最近太累……」 童文轩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汐打断了：「赶快把她扶到沙发上躺下。」 她飞快地说道：「突发晕厥，最好还是不要抱着或者背着她再颠簸。」 秦汐说完，转头看向孙老师：「孙老师，我说得对吗？」 孙老师点点头。 他指了指沙发：「扶着她躺下吧。」 医学院老师的办公室里，随手一摸就能找到听诊器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孙老师很快也拿出一个，顺便递给童文轩一个温度计：「帮她测下体温。」 他顿了顿，又说：「我帮她看看。」 童文轩：「……」 而另一边，谢连城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着。 明明只是键盘枯燥又没有起伏的声音，却仿佛被他敲成一首优美的曲子。 童文轩这边还在绞尽脑汁怎么才能拖延下时间，找个藉口先离开这里再说。 然后他就听到谢连城说道：「搞定。」 他抬眸看向秦汐，招唿她：「秦汐你来看看，要的是不是这个？」 童文轩有些绝望地瞟了眼自己的手錶。 这前后，还不到三分钟吧！ 第19章 「谢老师威武！」 欧阳月欢唿一声, 跟在秦汐身边小跑过去。 「是这个吧？」谢连城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是滑鼠指针稳稳落在一个文档上, 十分笃定的模样。 蓝色的word文档并没有换名称，还是新建文档最初的模样。 谢连城将属性调出来, 请评审小组的孙老师先来确定：「创建时间是在开学前那个周五晚上九点零九分。」 他说：「最后修改时间是周六凌晨四点二十七。」 孙老师点点头：「先打开我看看。」 谢连城松开握着滑鼠的手, 让出电脑前的位置。
第38页 他含笑看向秦汐：「秦汐，还是你来吧。」 谢连城说话的时候, 目光漠然瞥过仍然「晕倒」在沙发上的林莹莹。 她的男朋友脸色惨白地守在一旁，手里拿着温度计。 测也不是，不测也不是。 「谢谢。」秦汐朝谢连城点点头。 她滑鼠双击，打开那个文档：「这是初稿，很多内容都还空着。」 秦汐顿了顿, 又说：「但是具体的框架和思路已经全在里面。另外……」 打开的文档里, 除了有最初版的课题申请书。 那天她们在酒店提出需要查资料, 或是几个人暂时还弄不清楚的地方。 全都作着详细的批註。 孙老师同样是医学院的老师。 秦汐她们课题思路是比较新, 但毕竟是大二的学生, 怎么都脱不开课本的范畴。 他只需要看一遍, 就可以看出这究竟是照着别人的东西生搬硬套，还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孙老师很快看完秦汐她们的申请书, 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确实显得有些粗糙, 很多地方还需要填入更详细的内容。 有些实验步骤明显还没想好，他看到的秦汐她们最终交上来的标书上，针对这些地方是做了完善和补充的。 「你们指导老师是詹老师。」孙老师看看秦汐，又看看林莹莹和童文轩。 他心里已经信了秦汐, 扎实的基础，敢想敢创新的精神。 以及，比较新但却格局远大的想法。 老实说，他也当了多年的医学院老师，给很多学生上过课。 这样的思路和想法，真的不是普通的，以期末考试不挂科，纸面成绩勉勉强强过得去的学生能想出来的。 「是的。」秦汐点点头。 孙老师虽然已经信了秦汐大半，但为了公平还是问道：「就我所知，詹老师开学第二天就去了欧洲交流，任务繁重，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来指导你们。」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林莹莹听了，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对啊！ 就算秦汐她们能拿出初稿，他们小组的初稿时间也没比她晚几个小时。 她的初稿肯定是不完善的。 只要他们小组坚持不承认，秦汐他们没有证据。 老师最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也没办法说他们就是抄袭秦汐。 林莹莹缓缓镇定下来，也不继续装晕倒了。 她扶着沙发背缓缓坐了起来，梦呓般喃喃说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林莹莹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头好晕。」 「莹莹。」童文轩连忙扶着她，「你之前熬夜太多，太辛苦，刚才晕倒了。」 「难怪我觉得头好晕。」林莹莹细声细气地说道。 「不要脸！」欧阳月小小声鄙视地说道。 林莹莹就装吧。 只要证明她们的初稿时间更早，她们就绝不会输。 说话间，林莹莹已经被童文轩扶着站了起来。 她缓缓走向办公桌，小脸惨白惨白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挺虚弱。 「孙老师。」林莹莹抬头看向孙老师，「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孙老师微微皱眉，还是耐心地解释道：「谢连城老师恢復了秦汐带回来的机箱上面的文档，可以证明她们初稿成稿的时间比你们还早。」 「哦。」林莹莹点点头，「这么说，刚才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秦汐同学，只是大家的思路刚好撞上了。」 「老师。」她转头看向孙老师，「我可以看看秦汐同学的初稿吗？」 孙老师轻轻摇摇头，让开办公桌旁的位置。 「喂！我们的东西……」欧阳月刚要阻拦，秦汐却伸手拉拉她的衣袖。 她朝好友眨眨眼，竟然也大大方方让开位置，让林莹莹来看她们的初稿。 虽然满腹狐疑，欧阳月还是听话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她分明可以看到林莹莹脸上闪过一抹得色，原本苍白的小脸又浮起一抹红晕。 「老师。」林莹莹飞快地扫了次秦汐她们的初稿。 这个不用看，她早直到里面是什么样的内容。 毕竟当初他们拿到手的，就是这样一份文档。 连旁边那些标註都一模一样。 「看样子，我们和秦汐同学她们小组，真的撞了思路呢。」她有些虚弱地对孙老师笑笑。 「毕竟我们的初稿就比她们晚几个小时，虽然她们是要早一点，可是刚才秦汐也说了，这是在酒店完成的。从市区酒店回学校，怎么也该是第二天早上，再加上花在路上的时间，她们回到宿舍应该是差不多九点十点了吧。」 林莹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所以我们初稿定稿之前，根本就没时间，也没机会看到她们的申请书呢。」 她说着笑了笑：「看来，我们真的是撞思路了。毕竟大一学的课程差不多，会有这种情况，应该也是很常见的。对不对？老师。」 孙老师没说话。 他眉头皱得更紧。 林莹莹说得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不过他相信偶尔会有相同的思维碰撞，但是连细节，走向，设计实验方法的思路，创新点，甚至标题都几乎差不多。 除非这两人是一起讨论着做出来的，不然根本就没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第39页 「秦汐。」不等孙老师开口，林莹莹赶紧又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真的是太着急了，冤枉了你。毕竟你也知道……」 她伸手想去握秦汐的手，却被秦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林莹莹握了个空，也不生气：「之前你一直都嚷嚷着要转专业，突然间又说不转了，回到学院读书。然后立刻就参与课题申请。标题和内容还和我们的那么像，你又是主持人。我们肯定会有所怀疑的。」 「秦汐，我向你道歉，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靠！」欧阳月热情开朗，也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 她喜欢的人她会对对方很好。 她讨厌的人，她也会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和不满。 「林莹莹！」欧阳月横眉冷对，「话都让你说完了。刚才说我们定稿的时间比你晚，拿不出比你们早的初稿时间，就是我们抄袭你们。」 「怎么？！」她鄙视地看着林莹莹，「现在我们拿出证据来了，这就是误会了。按照你刚才的理论，难道不该是你抄我们吗？」 欧阳月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如果只是先拷贝，然后再建个文档，将里面的内容全都复制过去，伪装成初稿定稿的时间。也不需要太久，五分钟就足够了！」 「欧阳。」秦汐拉拉欧阳月的衣袖。 她唇角翘了翘，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莹莹：「林莹莹说的也没错，说不定真的就是撞了思路。毕竟咱们都大二，学的内容差不多，也不是没可能。」 「秦汐你……」 「秦汐同学！」 不仅欧阳月不理解，就连孙老师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秦汐。 唯有谢连城。 在帮秦汐恢復了电脑硬碟数据，找到她需要的东西后。 他就退在一旁，悠闲地看着秦汐。 此时见到女孩唇角轻扬，目光明亮的模样。 谢连城的唇角都下意识跟着扬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模样的秦汐，就是她要开始整人的时候了。 她的语气越是客气温软，随之而来的反击就越是可怕。 谢连城一点都不担心秦汐会吃亏。 况且他还在这里看着。 秦汐，绝不可能吃亏。 「就是就是。」林莹莹连声附和。 她仿佛松了口气：「秦汐，你愿意相信我就太好了。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再向你道歉。」 「林莹莹。」秦汐转头看向自己的同学，目光愈发明亮，「你知道吴希彦吴师兄吗？」 「知道啊。」林莹莹怔了下。 身为临床医学院的学生，尤其是女生，谁会不知道吴希彦师兄啊。 他就和谢连城一样，是a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人物。 「嗯。」秦汐点点头，微微一笑，「刚才没有机会说，詹老师去欧洲交流，确实没时间过问我们的课题。所以……」 「他临走之前，让吴师兄指导并监督我们修改并完成这个课题申请书。」 秦汐看着林莹莹笑：「我们跟着吴师兄学到了不少东西。你的课题和咱们思路差不多，刚才我去拿机箱的时候，也和吴师兄也说了这件事。他对你们很有兴趣，现在……」 她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秦汐的话才说到一半，欧阳月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吴希彦师兄那是什么人？！ 超凶！超严格！ 在学术上眼里就揉不得一粒沙子。 当然，没和他真正接触过，只是听过他的传说的人，是绝对不会想到，那个人们口中帅得飞起的校草师兄，会是个那么……凶的人。 林莹莹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她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说话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吴……吴师兄要过来吗？」 「嗯。」秦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如果能通过吴师兄的考验，说不定他也会指导你们的课题呢。」 「真的吗？」林莹莹眼睛一亮。 欧阳月：「……」 小汐好坏啊！ 唐凌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只有最善良的乔初夏，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汐。 吴师兄的考验？ 那真的超可怕的啊！ 是比比大一考解剖更加可怕的事情好不好？！ 只有谢连城。 原本一脸慵懒惬意的他，目光却闪烁了几下。 他看着秦汐提到她口中那个「吴师兄」时眼里的光。 还有那种语气中无意识透出来的……熟稔。 谢连城的下颌逐渐绷紧。 就连背嵴都慢慢挺直—— 那是一种，自己的地盘遭到侵入时，下意识的反应。 「那……」林莹莹语气变得羞涩起来，「吴师兄他，他什么时候会来？」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门上就传来三声敲门声。 秦汐和林莹莹一起转头，就看到穿着白袍的吴希彦站在门口。 今天的吴希彦，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大约是眼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掩盖了他漂亮却凌厉的五官。 吴希彦看起来，至少没说话的时候，并不算凶。 「吴师兄。」秦汐朝他打了个招唿，乖乖迎了上去，「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 吴希彦目光微冷。
第40页 学术不端，是所有正直又认真的科研人员最讨厌的是。 这种事既然发生在学生阶段，那就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吴希彦说着，大步朝办公桌走过去。 他先和孙老师打了个招唿，目光淡淡扫过谢连城，朝对方点点头。 然后伸手，随意拿起林莹莹她们那份申请书扫了几眼。 「这是你们小组的申请书？」五分钟，吴希彦就翻完整个申请书。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冷肃，刚才还满脸羞涩期待的林莹莹心中慌乱起来。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看向自己男朋友。 但是孙老师在这里，秦汐她们也在这里。 她这时候想不承认，也不可能了。 「我问你。」吴希彦做事向来效率很高。 他看了林莹莹一眼，将标书直接放在桌上，手指指着其中一行：「既然你们能提出这个实验原理，那么……」 他顿了顿，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标书空白处写下一个专业词彙：「解释下，这个概念和相关原理！」 林莹莹张口结舌。 她呆呆抬头看看吴希彦。 又低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她从未听过的词彙。 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吴希彦冷锐的目光扫向林莹莹的同伴，「那么你们三个，过来。」 他的声音也不怎么严厉。 但是身上气场太过强大。 震得林莹莹和她们几个同伴都说不出话来。 吴希彦「唰唰唰」在纸上连续写下好几个名词。 最后两个，甚至是一串长长的英文短语。 「这些……」他漠然看向林莹莹等人，「知道是什么吗？」 第20章 秦汐和欧阳月忍不住凑过去, 两人探头看了看吴希彦写下的词组。 「啊——」欧阳月小声感慨着，「多么熟悉的一幕啊！」 这些名词, 概念，原理……都是吴希彦曾经考过她们的。 秦汐她们不敢说背得滚瓜烂熟, 但是解释清楚还是没问题的。 指导老师太优秀从来都是一柄双刃剑。 你达不到他的要求, 就会被割得遍体鳞伤。 欧阳月好笑地看着脸色惨白成一片的林莹莹她们四人组。 她现在完全明白刚才秦汐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了。 和林莹莹这样的人大吵一架又有什么爽感？ 远远不如现在站一旁看戏来得痛快。 「一个都不知道吗？」吴希彦问。 他声音比刚才更加冷硬。 目光更是如有实质般，一一从林莹莹等人脸上扫过。 别说他们本来就不知道。 就算本来是记得的, 在这样气场无比强大的监考老师面前，估计都能忘记一半。 「啪」的一声轻响，吴希彦手中的原子笔被他拍在桌上。 那声音其实也不怎么大。 至少听在秦汐等人的耳朵里算不上什么。 林莹莹他们四人却像是惊弓之鸟般，身体明显抖了下。 「那么……」吴希彦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来告诉我, 你们是怎么把这个标书做出来的？」 林莹莹嘴巴翕动着, 似乎想说话。 她男朋友却拉了她一把。 「秦汐。」吴希彦转头看向秦汐, 随手指着他写出来的那些, 对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来说, 还十分陌生的词, 「你来说。」 秦汐看了眼，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便把那个概念背了出来。 医学学习中也不是全需要死记硬背。 但是在学习基础知识的时候, 除了大量记忆相关的概念和原理，真的没有别的太好的办法。 吴希彦也没故意整林莹莹她们。 他列出来的几个词，其实申请书里面就有。 就算没提到，后面列出来的参考资料里也是大量频繁出现。 算是这个课题最基本的支撑原理了。 如果连这些都弄不清楚, 确实没有资格宣布，这是自己想出来的。 毕竟万丈高楼拔地起，再高大上的东西，总还是有它的基础在的。 「欧阳月。」吴希彦又点名。 往常这个时候，欧阳月总是会很紧张。 上周她们反覆修改最终定稿的过程中，没少被吴希彦抽问。 那感觉之酸爽。 就像你的头顶随时悬着一柄名为「吴希彦」的利剑，稍有不慎它就会毫不留情地刺下来。 所以秦汐她们是半点不敢松懈，将相关的概念，吴希彦找给她们看的资料都搞得清清楚楚。 欧阳月也就思索了两秒钟，立刻毫不犹豫地将相关知识点讲了出来。 接下来是乔初夏和唐凌。 秦汐四人表现得越好，林莹莹他们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 连一旁的孙老师都听得连连点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根本不需要再去找那些所谓的证据来证明。 究竟谁的初稿更早，谁的迟一点。 就林莹莹他们这样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谁抄袭谁还不清楚吗？ 「听清楚了吗？」吴希彦冷飕飕的目光飞快扫过林莹莹几人，「现在还敢说，课题是自己想出来的？」 林莹莹四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吴希彦回头看了秦汐一眼，然后对孙老师说道：「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标书，里面一些细节问题确实和秦汐他们的不同。」
第41页 没等林莹莹重燃希望，他继续又说：「但是大方向和思路，包括研究内容几乎完全一样，构成抄袭。」 「孙老师。」从吴希彦到了之后，除了乖乖配合背书之外，就再没说过什么的秦汐终于开口说话了。 「秦汐你说。」孙老师朝她点点头。 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都比刚才和蔼得多。 「我们最初版，也就是周六凌晨在酒店的那版标书。」秦汐说道：「有不少细节是没有填上的，因为当时在外面，有些资料无法获取。后来在吴师兄的指导下，又做了一些实验方法和支撑材料的调整。」 她说：「我刚才也看了林莹莹小组的申请书，吴师兄说细节不同的，刚刚好就是我们初版标书里空缺，以及后续调整的部分不同。」 秦汐顿了顿，目光变得有些锋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林莹莹她们复制了我们最初版的申请书，然后做了完善补充，抢在我们之前定稿提交，最后反而倒打一耙，说我们抄袭她们。」 她声音依然温软，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感觉。 但是口齿伶俐，讲得又清清楚楚。 林莹莹脸色更白了，张口就想反驳。 秦汐却又对欧阳月说道：「欧阳，电脑带来了吗？」 「嗯。」欧阳月点点头。 秦汐让她去找计算机高手时，就嘱咐过她回宿舍把她的笔记本电脑也带来。 上面的初版申请书已经被人删掉，看似是在破坏痕迹。 不过同时也是留下了痕迹。 「谢老师。」秦汐抱着欧阳月的笔记本走向谢连城，「又要麻烦您了。」 她一开始，确实对欧阳月请来的竟然是谢连城，感到有点惊讶。 但是想通之后也觉得没啥。 就如他自己和吴希彦所说，维护a大的学术公正，杜绝这样学术不端的事情发生，其实本来也可以说是每个老师，以及每个学生应尽的责任。 圈子越是清明，对他们来说才越是好事。 谢连城听到秦汐的声音，明显晃了下神。 秦汐对他虽然还是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可是她是在请他帮忙。 而他，可以帮到他。 「不麻烦。」谢连城开口说话时，声音微哑。 他接过欧阳月的电脑放在桌上，开机，然后问秦汐：「要我做什么？」 「欧阳的电脑应该是被人动过，删掉了一些资料，包括我们初版的申请书。」秦汐简洁地说道：「麻烦谢老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人是怎么删掉那些资料的。」 她其实并没有把握。 毕竟来删资料的人，也可能是趁她们不在的时候，悄悄跑到她们宿舍做的。 不过，总还是可以试试。 女生宿舍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入。 至于林莹莹她们，秦汐不认为她们几个来做这件事，会做得这样干净利落。 所以她还是更倾向于，是有人远程入侵欧阳月的电脑，删掉了那些东西。 「好。」谢连城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插在电脑上。 他动作利落，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落在秦汐几人耳中，响成一曲优雅动听的乐章。 但在林莹莹他们耳中，就是死神催命的敲门声。 他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站在那里，身体都在不停地轻颤着。 林莹莹简直做梦都想不到，秦汐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多。 她不是都要转专业了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大？！ 酒店电脑说搬就搬。 谢连城和吴希彦这种对林莹莹他们来说，就和传说中的人物差不多的大能。 什么时候也成了她的助力了？！ 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些？！ 林莹莹想不通。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谢连城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指。 这位传说中的计算机天才非要大材小用，跑来参与临床医学院学生之间的小纠纷。 简直…… 秦汐这简直就是开挂啊！ 「好了。」林莹莹的感慨都还没发完，谢连城已经敲下最后一个键。 好了？ 什么好了？ 林莹莹慌乱起来。 这么快的吗？ 这才几分钟啊？！ 她男朋友童文轩倒是淡定许多。 刚才谢连城也是差不多几分钟就搞定了资料恢復的事。 他同样脸色惨白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却越来越清醒—— 秦汐不仅要证明她没抄袭林莹莹。 而且还要反过来锤死他们才是真正的抄袭和污衊者。 事无巨细，连吴希彦师兄这样的人都搬出来了。 秦汐，一点都没手下留情，要和他们讲同学爱的意思。 童文轩嘴唇越来越干。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连续震了好几下。 他连忙稍稍后退一步，趁大家都不注意，拿出手机飞快看了一眼。 然后，童文轩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连脸色都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谢连城已经将笔记本电脑转向秦汐：「确实有人入侵过这电脑，时间是在上周五晚上。然后……」 他没有炫技的意思。 但这对他来说，是秦汐亲自开口拜託他的第一件事。 就算是多花几分钟，那也让他无法忍受。
第42页 谢连城没有让秦汐她们看那些代码，而是直接耐心解释道：「我捕捉到了入侵者操作的痕迹，除了删除文件，他倒是没做什么别的事。」 「可以知道是谁做的吗？」秦汐问。 「当然。」谢连城对她笑笑，「对方的电脑定位在这里，我刚才顺便去学校网络中心追踪了下他的位置。」 他笑着摇摇头：「真是太不小心了，做这种事居然都还用校园网，毫不掩饰自己的痕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做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他的宿舍号。」 秦汐神色复杂地接过那纸条。 「谢老师威武！」欧阳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谢老师真的好厉害。」乔初夏看向他的目光里也有星星闪烁。 只有唐凌，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自始至终就站在秦汐身边不远的地方。 林莹莹：「……」 「谢谢老师。」秦汐朝谢连城微微一笑。 「不……不用。」刚刚还从容自信，在他的领域强大无比的谢连城声音微哑。 「你开心就好。」他有些冲动地脱口而出。 「咦？」欧阳月看着那宿舍号，「这是咱们大三师兄们的那栋宿舍楼啊。」 她最喜交际，平时也和这些师兄师姐们打成一片。 a大的宿舍号都是先是第几栋楼，然后哪个单元，最后是公寓外的编号。 欧阳月一看就认了出来，那是他们专业大三的师兄们的宿舍中的一间。 事情已经越来越明了。 就在这时，林莹莹的男朋友童文轩突然上前一步。 他深吸口气，大声说道：「我有话要说。我……我……」 童文轩转头看向孙老师：「孙老师，偷申请书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他抬手指着自己的女朋友：「这都是林莹莹做的！」 第21章 林莹莹：「？？？」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男朋友：「你在说什么？！」 「本来就是你！」童文轩立刻说道：「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就是开学前那个周六早上, 你偷听到秦汐她们回来时候的说话，趁她们洗漱的时候悄悄拿欧阳月的u盘, 然后拷贝了人家的课题申请书。」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林莹莹差点疯了。 本来整件事有条不紊的发生，她压力就越来越大。 脑袋里那根弦已经快到极致。 现在这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 林莹莹看着自己男朋友, 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没有说过没有做过！」她尖叫着，也顾不上这是在孙老师的办公室, 歇斯底里地嚷嚷着，「这就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没有抄袭！没有拷贝！你胡说！」 林莹莹一边尖叫着一边朝她男朋友沖了过去。 那模样，就像一个正在骂街的泼妇，哪里还有半点a大学生的模样。 「你是不是……是不是……」林莹莹重重喘了两口气, 突然转头。 她眼睛也红了, 恶狠狠瞪着秦汐。 然后又看向欧阳月：「你是不是被欧阳月这个贱人……」 「林莹莹！」孙老师声音提高, 压下了林莹莹的话。 他眉皱得紧紧的。 刚才还可以说是学术争论。 现在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像什么话？」他朝林莹莹怒道：「你先冷静下。童文轩, 你说。」 童文轩目光闪烁着, 微微偏头, 不敢去看林莹莹的神色。 「我……」他咽了口吐沫，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就是听她说, 悄悄拿了欧阳月的u盘来拷贝了她们的申请书初稿。后来在别人的帮助下, 请了个硕士师兄帮忙，把课题补充完整，然后提交申请。」 童文轩连忙说道：「对了那个u盘，隔了几天她还悄悄把它偷走了。本来是准备毁掉, 但是因为太好看了，她捨不得，就悄悄留了起来。」 「应该……还在她宿舍。她说准备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就自己用！」童文轩补充道。 「你胡说我没有！」林莹莹不敢再骂。 她眼泪顺着脸颊滚落，眼睛早已通红：「孙老师，我真的没有！不是他说的这样！」 秦汐她们已经退开。 她和欧阳月她们对视一眼。 没想到对方竟然先窝里反了。 「后来删资料，偷u盘那些都和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参与。」童文轩才不理林莹莹，着急地撇清自己的关系，「其实课题……课题我本来也没想参与。都是她硬要我参与的，说什么将来档案会比较好看。而且申请成功学校也会给一笔钱给我们做课题用。」 他说：「林莹莹还说，反正这种给学生的课题，学校也不会要求太高，不一定非要出什么成果。只要我们装模作样胡乱做一下，能敷衍过去就行。那些钱还不都是我们的。」 「林莹莹！」和林莹莹一起来的女生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好心，要带我们参加你的小组。原来你打着这种主意。你太过分了！」 这种时候，聪明人都知道要赶紧撇清和林莹莹的关系。 女生义正辞严地说完，离开让开一步，对孙老师说道：「老师，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会是这样。林莹莹就是让我们参加她的小组凑个数。这些我都不知道，我现在退出。」
第43页 「我也退出。」另一名男生梁浩也说道。 「我退出。」童文轩连忙说。 「你们……」林莹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你们明明都知道的！梁浩！」 她转头看着梁浩：「这些主意明明是你出的！我一开始只是好奇，想拷贝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你！你说我们可以拿来做自己的申请书。也是你！出主意让我们花钱请硕士师兄完善课题，然后再去找老师帮忙修改。」 「就连删资料偷u盘都是你的主意！」林莹莹尖声说道：「你别想赖。」 「如果都是我的主意，第一申请人为什么是你？」梁浩语气平静，「你别想赖在我身上。这种抄袭，偷别人东西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也没必要做这种事。至于把课题经费花掉，我更不可能去做。」 他不屑地说道。 梁浩家庭条件很不错，一个月的零花钱估计都能比学校给的经费多。 这话也没错。 秦汐却多看了他几眼。 「你们！你们都……」林莹莹重重喘着气，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莹莹。」那女生嫌恶地看着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瞒着我们做了这些噁心的事，也骗了我们啊！难道还要拖着我们一起被处分吗？」 秦汐翘了翘唇角，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林莹莹众叛亲离，坐实了抄袭的事实。 最可恶的是，她不仅抄袭秦汐她们，还反咬一口冤枉秦汐。 至于偷同学东西，收买硕士师兄帮忙写申请书这些事，当然也不是小事。 一起算下来，林莹莹还能不能留在学校都值得打个问号。 「不好意思。」欧阳月举举手，「既然我的u盘是林莹莹偷的。那么……」 她唇角轻扬：「u盘是施华洛世奇联名款，价格在三千左右。」 她顿了顿，又说：「我用了两个月了，打个折也有两千五六吧。」 林莹莹已经彻底麻木。 她神色晦暗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还是不明白，就这么两个小时里，明明说好的计划周详严密的事，怎么突然就来个大反转。 秦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莹莹抬头看向秦汐，嘴唇张了张。 想问，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好了。」孙老师摆摆手，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头。 这件事由他处理。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最后的结果是这样。 学术不端，抄袭，陷害同学，偷窃…… 大二学生就搞出这样的事情和风波，实在是让人失望。 a大向来学风严谨，作为老师，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学生们之间积极的良性竞争。 而不是这样的事。 「林莹莹会按照学校的规定处罚，老师不会偏某个个学生，但也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受委屈。」孙老师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他瞥了和林莹莹一起来的三人一眼：「至于你们，等林莹莹的处分商量出来再说吧。」 孙老师将林莹莹的申请书递还给她：「林莹莹同学。」 虽然对这个学生失望透顶，但他再开口时，语气还是有着作为老师的那份耐心：「你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吗？」 林莹莹一把接过自己的申请书，看都不看孙老师一眼。 她转身，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连孙老师最后的那个问题，也拒绝回答。 孙老师反而轻嘆口气，摇摇头。 他郑而重之地收好秦汐她们的申请书。 他目光环视几人：「你们的申请书老师收好了。很有想法，也很有创新精神。」 他对她们微微一笑：「好好去做。」 「谢谢孙老师。」 「谢谢老师。」 秦汐她们连忙朝他道谢。 「那这件事，就等着学校最后的处分吧。唉……」孙老师似乎又想起林莹莹，嘆着气摇摇头。 能考上a大的，其实都是挺优秀的学生。 只是总有些人，在进入大学之后，会逐渐失去自我，然后彻底放纵。 林莹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我们就不打扰孙老师忙了。」秦汐朝孙老师道别，「我们先走了，老师拜拜。」 欧阳月去收起自己的笔记本。 秦汐她们四人，和吴希彦还有谢连城一起出了办公室。 至于童文轩他们三个人，有些尴尬地留在办公室。 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些灰熘熘地离开那里。 「吴师兄。」出了行政楼，秦汐郑重地朝吴希彦道谢，「今天麻烦你了。」 其实她还可以想出别的办法来证明林莹莹才是抄袭者。 但是这种学术不端的争议，用学术的方法解决，在秦汐看来，才是锤最硬最完美的方法。 林莹莹他们根本就无法反驳。 尤其是出面的还是吴希彦这样的人。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吴希彦语气淡淡。 他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 不仅仅是因为秦汐是詹华锋老师欣赏的学生。 也不仅仅是因为秦汐她们的课题现在是他在负责。 他看着秦汐她们：「医学之路，道长且阻。詹老师那天对你也说过。」
第44页 秦汐乖巧地点点头。 欧阳月她们好奇地看了看她，也跟着乖乖点头。 就连向来桀骜一些的唐凌都跟着乖巧点头。 「所以作为其中一份子，我有责任，去维护这条长且阻的崎岖道路的清明。虽然不能让后来者觉得前方一片坦途，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在这条路上跋涉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学术研究之外的东西委屈。」 吴希彦很少说这么多的话，秦汐她们听得很认真：「希望将来你们有能力的时候，也能自觉成为去维护这条路的人。」 他说完转身：「我回实验室了。」 吴希彦说着转身，朝谢连城微一点头。 然后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说：「今天下午不是还有课？还不去？」 说完，他才大步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啊啊啊啊！」欧阳月勐然反应过来。 她一看时间：「我的天，第一节 课都要下课了！啊啊啊……」 她叫到一半，突然转头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谢连城。 「呃……」欧阳月挠挠头，「谢、谢老师！」 今天下午她们，计算机基础课。 任课教师，谢连城。 嗯，现在正和他们站在一起，满脸都写着不慌不忙。 「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们班长，让大家先复习操作上次课的内容。」谢连城笑，「现在过去，刚好可以赶上第二节 课。」 他目光仿若不经意地掠过秦汐的脸。 小姑娘仍然看着吴希彦离开的方向。 眼睛亮晶晶的。 轻风拂动她脸颊的碎发。 穿着卫衣牛仔裤的秦汐看起来，又青春又可爱。 只可惜，看着的却是别的男人离开的方向。 谢连城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 第22章 直到那个白色身影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见, 秦汐才收回目光，有点遗憾地转过身。 吴希彦那番话, 还在她脑海里迴响。 真的有点盪气迴肠的感觉。 「咳咳。」欧阳月手肘撞撞她，「小汐, 回神！」 她笑得有些揶揄：「咱们该去上课了。」 「嗯, 对，下午还有课！」秦汐好像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欧阳月她们已经惊慌失措过一番, 她刚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反应慢了好几拍。 到这时候目光才落在谢连城身上：「呃……谢老师的课。」 谢连城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他很快收敛起情绪，对秦汐笑得温和又绅士：「老师都还在这里，你们不用担心。」 他掩饰般低头去看时间：「不过如果我们再不去教室，恐怕第二节 课都要赶不上了。走吧。」 谢连城先朝前走去。 他下午来学校是要上课的, 穿得比较正式西装衬衣。 剪裁合体的西装, 深蓝色的衬衣。 袖扣低调不失奢华, 西装裤包裹着他笔直的大长腿。 让他看起来贵气又英俊。 谢连城的身材自然也不是不用说的。 典型的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丝毫不输给那些能够站上t型台的超模。 可是刚才, 那个吴希彦, 穿着的不过是整个医学院人手一件，样式再普通不过的白大褂。 秦汐就完全被他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连他们后来说的话也一点没听到。 谢连城心中多少有点气。 他虽然是谢家老三, 最小的孩子。 但是从小到大都是最聪明，最受长辈宠爱的那个。 读书的时候成绩优异，老师也都很喜欢他。 再加上出色的外形和傲人的家世，围在他身边的人从来不少。 即便是到了a大, 这个汇集了全国各地不少优秀学子的大学，也是众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星。 自己创建的公司也是蒸蒸日上，年纪轻轻光靠自己，就已经身价不菲。 他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 之前秦汐对他彬彬有礼，却始终透着点冷漠疏离，要和他保持距离。 其实谢连城并不那么介意。 可是刚才，吴希彦一出现，秦汐就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让他十分难受。 从行政楼到教学楼，谢连城始终一句话不说。 他脚步较大，秦汐她们必须要走得很快才能跟上。 这样一路沉默着，欧阳月是最机灵的，立刻就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劲。 她眼珠骨碌碌一转，快走两步走到谢连城身边，对他说道：「谢老师，刚才都还没好好谢谢您。」 欧阳月说：「多亏了您，那个林莹莹才无话可说。」 她向来有话直说，毫不掩饰自己对林莹莹她们的不屑：「真的超爽。」 谢连城脚下微顿，语气淡淡：「这没什么。」 他终于回头看秦汐一眼：「就像你们吴师兄说的，这也是每个a大学生和老师的责任义务。」 谢连城重复着吴希彦的话，心中更不是滋味。 其实类似的话他也有说过，秦汐有那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看吗？ 没有！ 「啊——」欧阳月突然感慨：「我突然觉得我们真的太幸福了。」 她说：「有这样美丽的校园，有美味可口、物美价廉的好几个食堂，有那么好的舍友，还有……」
第45页 欧阳月笑容灿烂：「像谢老师您这样好的老师！」 乔初夏默默跟着点点头。 就连唐凌，都跟着说了句：「谢谢老师。」 谢连城朝几人笑笑，目光最后落在秦汐脸上。 小姑娘一路走得比较快，鼻尖冒出细细碎碎的汗珠。 双颊绯红，不用丝毫妆容，也分外好看。 「谢老师……」秦汐也微笑着看着他，「当然是个好人，我们应该好好谢谢老师才是！」 马上就要教师节了，秦汐已经想好。 谢连城帮了她们这么大的忙，她们宿舍可以凑钱买一份礼物一起送给他。 「哎！」欧阳月突然说道：「咱们今天晚上请老师吃饭吧。」 她说着转头看向谢连城：「就是不知道，谢老师赏脸吗？」 秦汐怔了下。 她是不想和谢连城吃饭的。 四个人一起买礼物送给谢连城，感谢他，这没什么。 可是要再和他同桌吃饭。 她担心自己会胃痛。 不过…… 秦汐转念一想。 换个时间，谢连城可能会答应。 但别忘了，今晚八点，苏染在学校礼堂有竖琴独奏会。 谢连城既然人都在a市，肯定会去陪在她身边。 晚饭也肯定早已佳人有约，怎么可能和她们几个学生一起吃饭？！ 但是他肯定不知道洛斐也到了a大。 秦汐是一直都知道，谢连城有个青梅竹马——苏染。 后来苏染和他赌气出国，三年未曾联繫。 也就是那三年，秦汐到了谢连城的公司，也到了他身边。 她一开始就知道谢连城和苏染的纠葛，所以最初真的只是恪守本分的上下级关系。 偶尔稍微有些暧昧或是越界行为，也都会被秦汐避开。 但是苏染三年不曾回国，不曾联繫谢连城。 秦汐却在这三年中和他越走越近。 直到那次在庆功晚宴上两人都喝了酒，谢连城主动吻了她。 她那时候真的以为，时间早已沖淡一切，他也已经忘了苏染。 所以开开心心地答应了他交往的请求。 当然后来，她也被好好上了一课。 原来所谓的日久生情，相扶相持。 根本就不可能打过刻在心底的初恋。 那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可以付出一切的爱恋。 「谢老师？」 在秦汐陷入短暂回忆中的时候，谢连城也有些诡异地走神了。 直到欧阳月的声音响起，才双双拉回思绪越飘越远的两人。 「欧阳。」秦汐笑得温和，声音轻轻软软的，「谢老师肯定有别的事，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你。你就别为难老师啦。」 「这样啊……」欧阳月虽然有点小失望，但很快笑逐颜开，「那就下次有机会吧。」 「没有。」谢连城突然开口，「我晚上没事。」 他朝欧阳月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想到别的事。」 谢连城说完，饶有兴致地又说道：「是吃食堂吗？我记得当时我还在学校的时候，东区食堂有很不错的藤椒水煮鱼，现在还在卖吗？」 「卖卖卖！」欧阳月连连点头，「那晚上就水煮鱼啦。」 她笑嘻嘻地对谢连城说道：「谢老师你真好，知道学生没钱，帮我们省钱呢。」 这样一来，几个人之间气氛就没那么尴尬了。 教学楼也很快到了。 谢连城先进了教室，秦汐她们四人照例找了连一起的四个位置坐下。 她们才坐下，坐她们后排的女生就好奇地凑过来问道：「秦汐，你们和谢老师一起来的？」 她看看秦汐，又看看欧阳月：「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林莹莹还有她男朋友，他们几个也没来上课哎。谢老师也说有事，让我们先练习一节课。」 计算机基础本来就是两节理论加一节实践课，谢连城先让大家练习也不算什么。 但是班上突然缺席八个人，连老师都说有事，就很让同学们好奇了。 「林莹莹还没来吗？」欧阳月看了一圈教室，「哦。」 她点点头：「要我是她，也没脸再来上课了。」 「咦？」那女生更好奇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过两天，等她的处分下来，大家就都知道了。」欧阳月耸耸肩，「自作孽，不可活。」 她们没等多久。 a大向来以治学严谨，学风良好出名。 期末考试抓到比较恶劣的作弊，都能给你一次记过处分。 更何况林莹莹这次的错误，让他们临床医学院的副院长都出离愤怒了。 当天下午的课结束，已经有学生从辅导员那里得到消息。 林莹莹很可能会被记大过。 辅导员还找了她宿舍三个人去谈话，更是让大家议论纷纷。 大家全都好奇极了，就在昨天，林莹莹还很得意地表示，她这次申请的课题一定会中，而且会出成绩，让大家都对她刮目相看。 现在果然刮目相看了。 据说学院这边都想劝退她了。 了解整件事的秦汐她们谁都没说。 晚饭时间，谢连城如约到了东区食堂。 他大概觉得穿着西装和秦汐她们吃饭会不太好，特地换了身休闲装。
第46页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特别吸睛。 谢连城本就特别吸睛。 休闲装一换上，他作为老师的那份距离好像立刻就被拉了回来。 他又重新变成校园传奇人物，欧阳月口中校草中的战斗机。 水煮鱼那家店在东区食堂五楼，有单独的一片区域。 秦汐他们点好菜，四个人，再加一个谢连城，就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哎对了！」欧阳月突然想到什么，「今晚还有苏染学姐的竖琴独奏会，我有入场券！」 她问谢连城：「老师，你去吗？」 秦汐拿着杯奶茶，坐在谢连城对面，算是离他最远的位置。 她没有抬眸去看对方，只是专注地听乔初夏说话。 欧阳月这样问，秦汐心中忍不住好笑。 谢连城怎么可能不去？ 「你们去吗？」谢连城没有直接回答欧阳月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想去！可是她们都犹犹豫豫的，我辛苦留下的票呢，好像我不是让她们去听音乐会，是去考细胞生物学似的。」 「这样吗？」谢连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汐。 「这个苏染，我认识的。」他想了想，又说道。 「咦？」欧阳月好奇地问，「是读书时候认识的吗？」 「不是的。」谢连城摇摇头，「她家和我家是世交，我们从小就认识。」 「那岂不是青梅竹马？」欧阳月八卦的心蠢蠢欲动，「谢老师，你和苏染关系很好吗？」 「谈不上青梅竹马吧。」谢连城好脾气地笑，耐心地解释，「就是从小认识，刚好又在一个学校而已。所以读书的时候，家里长辈常常让我要多照顾这个妹妹。」 「这样啊……」欧阳月有点遗憾。 「可是我们都觉得苏染超美超仙哎！她虽然是文学院的，别的学院也好多喜欢她的人。这次入场券简直抢疯，我很辛苦才留下这几张，好几个师兄高价要买我都没捨得给。」 谢连城笑笑。 他又看了秦汐一眼：「那你们晚上去吗？」 「我感觉她们都不想去的亚子。」欧阳月嘆了口气，「我也不好勉强大家。」 「没有啊。」秦汐接过话。 她伸手将脸侧的碎发头髮别到耳后：「我说了要去的。而且……」 她补一句：「我也不怕考试。」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欢唿一声。 她本来就坐在秦汐身边，伸手抱住她的胳膊：「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秦汐笑笑，没再接话。 她可是要去以毒攻毒的。 事实证明，这方法还挺不错。 至少今天见了洛斐，还和他坐同一辆车到学校。 下车的时候，她都可以保持从容平静，还能记得把车费给对方。 所以为什么不去听苏染的独奏会啊？ 当然要去！ 机体多遇到几次病毒，扛得过去，就会有更多的抗体，免疫能力也会更强大的。 第23章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课题申请的事。 加上大二的课程本来也很满, 秦汐连周末都没有什么休息时间。 去听一场竖琴独奏会，也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张弛有度，才是长久之计。 有欧阳月在，和谢连城一起气氛还算融洽地吃完晚饭。 几个人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朝学校的大礼堂走去。 秦汐和唐凌走在最后, 看着欧阳月、乔初夏和谢连城一边走一边说笑着。 个子挺拔的男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散着步。 秦汐微微偏偏头。 晚饭时候, 谢连城否认和苏染青梅竹马, 只说是长辈拜託他照顾的世交家女孩。 秦汐其实不奇怪。 那辈子也是这样啊, 苏染一直都没有真正答应过和谢连城交往。 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他们早就是男女朋友。 但是苏染一直都不承认。 也不准谢连城对外这样说他们的关系。 虽然他们之间的暧昧纠缠,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尤其是苏染。 她会为了给谢连城过生日，飞十多个小时回来, 空运玫瑰和最新鲜的食材, 亲自为他下厨。 会在冬天去北方滑雪的时候，在雪地里写自己和谢连城的名字, 然后邀请他视频, 给他看这样属于冬日里的寒冷浪漫。 但也会因为一句狠话, 赌气几年不和谢连城见面。 别看照片上的苏染看起来又仙又优雅。 实际上她很有个性的。 浪漫热情, 永远有层出不穷的古灵精怪的想法。 独立，会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当然，还是开挂的女主。 谢连城会喜欢她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秦汐慢慢朝大礼堂走着，一边回忆着谢连城和苏染之间那些事。 相比起来，那时候整天埋首办公室，对着那堆繁冗纷杂的数据, 常常加班到深夜的自己。 确实没什么太吸引人的地方吧。 谢连城会对苏染刻骨铭心，也是正常的。 「小汐？」唐凌看她想得出神，难得好奇，「想什么呢？自己都笑了。」 听到她的话，谢连城和欧阳月她们也回头看向秦汐。 「嗯。」秦汐笑笑，「一日三省吾身。」
第47页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秦汐目光有些漠然地扫过谢连城的脸。 这次她谁都没选，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走。 剧情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谢连城和洛斐都提前出现，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和从前不太一样。 是因为那个系统吗？ 秦汐想到那天被自己气跑的系统。 也不知道它有没有找到新的愿意和它绑定的冤大头？ 还是说，他们……尤其是谢连城态度突然转变，是因为系统做了什么。 它想让自己后悔当时没和它绑定，谁都没选吗？ 秦汐若有所思地想着。 但她很快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不管了。 随它想做什么吧。 反正她已经决定，这一次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 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向前。 谁都没法再左右她的人生！ 「好多人！」 从食堂过来本来也不远。 秦汐她们很快到了大礼堂外面。 苏染本来就是a大文学院有名的才女，长得美，气质又好，竖琴也是从小到大拿奖拿得手软那种。 这会儿礼堂外已经围了好多人。 他们有些并没有入场券，只好巴巴在那里等着，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进去。 「苏染学姐的人气真是好棒。」欧阳月一边张望一边感嘆着。 秦汐点点头。 「不过没关系，我的入场券位置在前排，效果非常好的。」她说着，将四张票拿出来分给好友们，「万一走散了，就自己入场吧。喏，谢老师也有。」 欧阳月将最后一张入场券递给谢连城。 「谢谢。」谢连城朝她微微一笑。 他又转头去看秦汐。 小姑娘微微仰头看向被人群簇拥着的礼堂，神色如常，让人根本无法看出她的丝毫心思。 秦汐她们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进入礼堂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欧阳月留的位置确实很好，在第八排，中间的地方。 可以将整个舞台一览无余。 秦汐坐下之后，谢连城不知道和欧阳月说了什么。 原本坐在最边上的他，站起来和乔初夏她们换了个位置，坐到秦汐身边。 「秦汐。」他把玩着手中印着苏染照片的入场券，「你喜欢竖琴吗？」 「音乐文盲。」秦汐朝他笑笑，「什么乐器都不会，也不太懂怎么欣赏。」 「老实说，我不太分得清竖琴和钢琴这些乐器的声音，听到好听的曲子唯一会的评价就是：好听。」 她一口气说完，完全杜绝了谢连城围绕竖琴再聊下去的想法。 谢连城似乎都被噎了下，准备好的一堆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听这场音乐会？」 「放松下啊。」秦汐说。 她说完，转头去和唐凌说话：「凌子，周末我要去实验室，吴师兄刚才给我发消息，他要做新一批小白鼠建模，让我去跟着学。」 「逛街就不去了啊。」秦汐补充道。 「嗯。」唐凌感兴趣地问：「是什么实验？」 「整个实验很复杂。」秦汐嘀嘀咕咕地说着：「完整的实验过程我还没看懂，这批小白鼠是用来测试药物对神经作用的。我们以前实验课用的都是老师处理好的小白鼠，这次要去学习的是怎么前期处理这些实验动物。其实吴师兄也不会亲自做，他就说这个必须要学，让我去。」 「嗯。」唐凌说：「吴师兄说得没错，确实应该学会。这样后面我们自己的课题也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她俩说到这些内容，一讲起来就没完。 谢连城压根插不上话，只能静静坐在那里听秦汐和别人聊天。 吴师兄。 吴师兄。 吴师兄！ 这个词出现的频率特别高，秦汐就算了，就连看起来高冷如唐凌，提到她们这个师兄，也是一副追星小女生看到爱豆的星星眼模样。 欧阳月对他虽然还算热情，可是那态度也和对着吴希彦时明显不同。 谢连城稍微觉得有些挫败。 他的魅力向来无往不利，现在竟然在几个医学生面前败给了另一个男子。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秦汐现在正在讲的小白鼠，对她俩的吸引力高。 好在独奏会很快开始，秦汐和唐凌也停止聊天。 舞台上，有学校的工作人员缓缓推出一架高大的竖琴。 纯白色的竖琴看起来，就和苏染一样纯洁又仙气飘飘。 除此之外，还有人送上来一架大提琴。 礼堂内稍稍喧嚣了一阵，很快重新安静。 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礼服长裙的苏染，迈着轻盈的脚步上了台。 秦汐专注地看着她。 她的人生两次都因为苏染而有了很大转折。 但是说起来好笑，这还是她真真正正，第一次亲眼见到苏染。 她确实很美很仙。 尤其是在这一身白纱裙的衬托下，更是美得如同精灵一般。 在竖琴旁边坐下的时候，颈项修长如天鹅。 光是看着这个画面，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
第48页 苏染伸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微微笑了起来：「谢谢各位老师，还有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以及我的同学们，在百忙的学习中来听我的音乐会。」 她声音也很好听，叮叮咚咚就像清泉一般。 洗涤尽大家一天的疲倦。 抛开和苏染之间那些纠葛带来的影响不谈。 秦汐也承认，苏染确实很迷人。 难怪矜贵如谢连城，骄傲如洛斐，也会拜在她的裙下。 「今天其实并不是我的独奏会。」苏染微微笑着，小巧的下颌朝一旁的大提琴扬了扬，「嗯，我想邀请一个人，让他和我一起完成这场音乐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坐在台下的同学们，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大家放心，我邀请上台的这个人，一定会让你们满意，不会让大家觉得是在浪费时间的。」 人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礼堂顶上的灯光，突然熄灭。 只留下舞台上的光，洒落在苏染身上。 观众席这边，则变得很昏暗。 然后，a大的学生和老师们就看到，一束光从天而降，笼罩在了一个个子高高的俊美男子身上。 他明明只是微笑着坐在那里。 身上穿着的也只是休闲装。 看起来却仍然很像是大多数女生都曾梦想过的，白马王子的模样。 立刻就有人尖叫起来：「谢连城学长！」 「是谢学长！」 「哇是谢连城！」 「苏染竟然和谢学长认识的吗？！」 …… 礼堂内，重新变得喧譁起来。 舞台上，苏染仍然坐在那里。 她拿着话筒，精緻的眉眼写满了笑意。 美丽无双，还带着几分张扬肆意的任性。 这样的张扬肆意，让她在优雅之外，多了几分独特的，有些野性的嚣张魅力。 看起来反而更迷人了。 「谢连城。」苏染含笑扬眉，「你答应过的，这就是我要的生日礼物。」 她笑：「上来吧。」 谢连城双眸闪过一丝愠色。 他没有立刻上台，反而有些焦急地转头去看秦汐。 小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目光清亮又明润。 眉眼间他找不到一点点的不高兴或是生气。 谢连城闭了闭眼睛，低声说道：「我曾经答应苏染，如果她能考入a大，就让她自己挑选一份生日礼物。」 他说得很快，声音也很小。 可能除了坐在他身边的秦汐和欧阳月，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 谢连城说完，又闭了闭眼睛。 他站起来，朝舞台上大步走了上去。 喧譁声，议论声，从那束光落下开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直到他站到舞台上，站到了苏染身边，观众席上的人们才重新安静下来。 秦汐抬头看着并肩而立的谢连城和苏染，听到后排有人在议论：「好帅，苏染也好美。果然女神只有男神来配啊。两人这样站在一起真的好有感觉啊！」 秦汐扬扬眉，这个道理挺简单的，她从前怎么就想不到呢？ 不过…… 她饶有兴致地扫了一圈礼堂。 她记得，今天洛斐也是来了的呢。 第24章 当天的音乐会结束后，a大论坛和贴吧都快爆炸了。 秦汐她们回到宿舍, 欧阳月抱着手机给大家念着学生们的回覆：「我失恋了, 但是输给我男神, 我服气！」 「我没想到谢学长竟然和苏染学姐一对。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想像，毕竟他们好配啊。」 「而且也好有默契啊。苏染明明是现场把谢学长叫上去的，两个人都能配合得那么好，那么和谐, 真的是……这是私下里练习过很多次吧？！」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 『你答应过我的』『我要的生日礼物』是怎么回事吗？」 「咦这么说, 今晚是苏染的生日吗？」 「明天啦。楼上明天才是苏染学姐生日！」 「今夜，大家都是a大失恋人！」 欧阳月念到最后一句，笑得不行：「谁说的？至少咱们宿舍就没人伤心。不过谢老师很奇怪啊。」 她抬眸看向秦汐：「小汐宝贝儿，你听到了吗？谢老师上去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啊？」 「嗯。」秦汐淡淡应了声。 回到宿舍虽然有点晚了, 但她洗过澡还是拿了本书准备看一会儿再睡觉。 「你说,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而且之前还说和苏染学姐没什么关系。」欧阳月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是秘密恋情，不想让大家知道吗？」 「那学姐真的很有勇气啊, 这是直接公布恋情的意思吗？」 「大概是吧。」秦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她听了一晚上大提琴和竖琴合奏，唯一遗憾的就是洛斐竟然没来。 不然作为一个旁观者, 看着那三人的修罗场, 想必以毒攻毒的效果会更好。 「小汐宝贝儿，你都一点不好奇吗？谢连城学长哎，还有苏染……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不知道多少人真的会哭哦。」欧阳月又说。 「好奇啊。」秦汐淡淡应了声，「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秦汐瞟了眼屏幕，连忙接起：「吴师兄。」
第49页 她这语气和刚才同欧阳月说话时完全不一样，变得恭恭敬敬又精神奕奕。 「好的好的。」秦汐连声应道。 不等挂断电话，就站起来快步朝宿舍外走去：「我马上就过来。」 她说完收起手机，对好友们说道：「吴师兄让我去实验室，闪了。」 「这么晚了？」欧阳月不太放心，「我送你过去吧。」 「没事！」秦汐沖她摆摆手。 吴希彦没说什么事，只是让她立刻过去。 秦汐一点都不敢耽误，几乎是小跑着朝实验楼赶去。 这会儿才刚过十点，校园内路灯明亮，还是十分安全的。 只是学生大多数都回了宿舍，通往实验楼的路又相对而言比较偏，几乎没什么人。 秦汐走出宿舍楼没多远，就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汽车停在路边。 正是她今天坐过的，洛斐的车。 她扬了扬眉，有些好奇地多看了那车几眼。 音乐会的时候，没在礼堂内看到洛斐，她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呢。 原来还没走啊。 那说不定当时，洛斐就站在站在哪个无人能去的黑暗角落，默默关注着他心爱的女神。 从前不就是这样吗？ 和阳光下的绅士谢连城相比。 洛斐大概就是藏在黑暗中的魔王。 秦汐和他关系那么好，最亲密的时候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碰触到了洛斐的整个内心世界。 她看到过他的开心和失落。 见过他的生气和绝望。 甚至看到过，红着眼眶的洛斐，那从来没有人碰触到过的泪水。 就这样，直到临死前，秦汐才知道。 原来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一直都只是苏染。 秦汐有些漠然地收回目光。 洛斐的车很低调，如果不是她中午才坐过，可能也想不到安静停在校园里的这辆车，会是洛氏集团总裁的。 他在这里，是为了等苏染吗？ 毕竟身后不远处就是女生宿舍。 这里也是从礼堂回来的必经之路。 不过明天苏染生日，今晚谢连城又和她一起。 她肯定不会回宿舍住吧？ 秦汐摇摇头，加快脚步朝实验楼走去。 在她走远后，一直停在那里的车突然发动了。 然后不远不近地，跟在秦汐身后驶向实验楼的方向。 洛斐坐在后座上，目送着秦汐进了实验楼。 他的目光才重新转回到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那里，正在联线一个视频会议。 只是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谁都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们boss突然就不说话了。 「继续。」洛斐语气淡淡。 他一边继续听着下属汇报着工作，一边拿出手机发送了消息：「去查下发生了什么事。」 秦汐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夜！ 等到天亮的时候，她才把最后一只小白鼠扔回箱子里。 虽然晚上也抽空眯了会儿，但是每两个小时就要起来给一次药，一次又会花至少半小时，让她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六点半，最后一次完成。 秦汐站起来，有些飘地离开实验室，朝隔壁走去。 那里有个大三的师兄和她一起忙了整个晚上。 吴希彦当然也在。 他坐在实验室的电脑前，听到声音转头看秦汐一眼，淡淡问道：「累了？」 「还好。」秦汐点点头。 一夜没睡，吴希彦看起来仍然很精神。 秦汐也还好。 她以前为了谢连城或是洛斐，忙碌起来通宵加班也是常事。 现在为了自己的诗和远方，熬个通宵也没啥。 「就是好饿。」秦汐说着坐下，「胳膊也酸。」 实验完美补救，事情也做完了。 这样小小的撒娇，是绝对在吴希彦的接受范围内的。 他甚至笑了笑，站起来将桌上一袋东西提给秦汐：「面包，还有牛奶。」 「谢谢师兄。」秦汐也不顾形象了，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最普通的全麦面包，纯牛奶。 在忙碌了一晚上之后，她却吃得津津有味。 昨晚上吴希彦突然打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空来实验室帮下忙。 秦汐二话不说立刻就答应了。 原来是因为疏忽，导致之前的一批实验动物全部建模失败，要重做。 当时白天在实验室从早上八点忙到晚上九点的学生才离开，导致疏忽的那个学生电话打不通。 吴希彦当机立断，就抓了秦汐和另一个大三的学生来帮忙。 好在两人学习能力都挺强，做事也认真。 他教了两次之后，他们就做得很好了。 秦汐很快吃完面包牛奶。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师兄，我早上还有课，先回宿舍了。」 这时候还不到七点，她可以回去洗漱下，然后再去教室。 「嗯。」吴希彦已经又坐回电脑前。 秦汐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的下颌已经冒出一片幽幽青色，但是背嵴却依然挺得笔直。 一夜未睡的疲倦并不会让吴希彦看起来显得狼狈，反而让他原本有些凌厉的五官显得柔和了些。
第50页 大概是感觉到了秦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吴希彦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秦汐连忙摇摇头，「我先走了。」 「秦汐。」吴希彦叫住她，「这样的事，随时都可能会发生。」 他说：「做实验的时候为了实验，将来当了医生，熬夜，通宵不睡，没办法按时吃饭，甚至可能连续工作很多天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吴希彦说：「真的想好了吗？」 秦汐知道，他最后那句话是说自己曾经有过转专业的想法。 所以他才会问，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留在临床医学，随时都会面对这样的事了吗？ 秦汐点点头。 她突然笑了起来：「吴师兄。」 「嗯？」吴希彦扬眉。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秦汐念。 她声音比较软，念不出那种气势。 但是软软甜甜的声音也别有一番滋味。 吴希彦忍不住又扬了扬唇角。 「快回去吧。」他声音都放软了些，早没有昨天在孙老师那里，面对林莹莹她们时候的那种超凶的气势。 「师兄你也休息会儿吧。」秦汐说。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时朝阳初升，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九月中旬的早上已经比较凉爽，即使有阳光也带不来多少温暖。 秦汐心情却很愉快。 她哼着歌，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唐凌她们才起来。 秦汐匆匆洗漱完，背着书包和她们一起朝今天上课的教室走去。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 昨晚上停在那里的那辆黑色的车，仍然还停在原地。 秦汐挑了挑眉，等了一夜吗？ 她有些漠然地收回目光，心中竟然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苏染和谢连城一起过生日去了，洛斐独自在宿舍楼下等了她一夜。 想想，感觉还挺酸爽的呢。 「你看什么呢？」欧阳月顺着秦汐的目光看向洛斐的车，「诶？是定制款哎。」 「很贵吗？」乔初夏好奇地问道。 「起码……」欧阳月认识的车就多了。 她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这么贵。」 「五十万？」乔初夏问。 「五百万啦！」欧阳月笑。 她有些好奇地又看了看，嘟囔着：「是学校老师或者哪位同学的吗？」 说话间，秦汐和唐凌已经走远。 欧阳月也连忙跟了上去：「今天又是八节课，小汐宝贝儿，你还可以吗？」 她们的课程就是如此，几乎每天都是满课。 一整天的课上下来，别说是秦汐，就连昨晚休息很好的欧阳月她们，都有点扛不住了。 几个人去食堂吃了晚饭，朝宿舍走去的时候，碰到几个大三的师兄师姐。 「欧阳。」为首的那师姐看到欧阳月，热情地叫住她，「你跟我们来。」 她说着看向秦汐，笑眯眯地说道：「秦汐也一起吧。」 「师姐，是有什么事吗？」欧阳月连忙说道：「我自己去可以吗？秦汐昨晚上在实验室待了一夜，今天又八节连上……我担心她扛不住。」 「噢，那秦汐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师姐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有人，要捐一栋楼给我们临床医学院。」 她说：「实验楼，据说要用全球最顶级的配置，特别高大上！」 第25章 「真的吗？」欧阳月挑挑眉。 秦汐倒是没太惊讶。 a大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 尤其是医学院。 来他们学校捐楼捐实验室的人从来不少。 有很多功成名就的校友有时候也会为学校的建设添砖加瓦。 「欧阳, 师姐。」秦汐礼貌地对两人说道：「我实在是困, 先回休息了。」 「快去吧。」师姐笑着朝她点点头, 「回头让欧阳讲给你们听。」 乔初夏留下来听新闻, 唐凌和秦汐继续朝宿舍走去。 秦汐走出几步，还能听到欧阳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真的？那么棒？究竟谁捐的啊？对了世界找我们去是为什么……」 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欧阳月他们一边讲，一边走远了。 「昨晚没睡？」唐凌伸手挽着秦汐的胳膊，「黑眼圈都出来了。」 「睡了一会儿，睡不安稳。」秦汐喃喃说着：「即使睡着了, 眼前也全是小白鼠，挤来挤去, 挤来挤去……」 她说着就打了个呵欠：「哎，我太难了。」 想想又补了一句：「吴师兄也太难了。」 唐凌难得抿嘴笑笑。 她将秦汐的胳膊挽得更紧一些：「那你靠着我。」 宿舍就在前面, 秦汐回去匆匆洗漱，然后倒头就睡。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被闹铃叫醒。 她伸手扶着额头，这次重新开始以来，她晚上很少会做梦。 即使做梦，也很少梦到前两世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频频遇到洛斐和谢连城，昨晚上她的梦境中, 全是过往纷繁踏至。 一会儿是谢连城。 明明是他喝了酒主动吻了秦汐, 也明明是他主动请求交往。 但在那之后, 他对秦汐总是若即若离，态度不明。
第51页 有两次明明是他主动提出周末一起吃饭，到最后都无缘无故放了她鸽子。 秦汐对谢连城，没有后来对洛斐那份真情实感。 但是因为她当时还有系统，选的又是谢连城这条线。 所以她那段时间确实很疑惑，为什么和谢连城的事业线已经发展得不错，感情线像是完全没有进展。 甚至还在倒退。 当然，那时候秦汐并不知道。 坑爹系统就是个垃圾，是坑她去卖苦力的。 后来的梦境中，主角又变成了洛斐。 秦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 梦里面，洛斐似乎一直在对她说话。 也不是在对她说。 他就站在一片黑暗中，仿佛在自说自话一般，对着无人的，没有边际的空间喃喃自语。 秦汐就站在一旁。 可是她的耳畔，有个声音在她耳畔不断重复：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他的话！ 所以她什么都没听清楚。 直到最后，洛斐突然转头，对她微微一笑。 那是少年时候他的模样。 瘦削，单薄，眉目早已有了后来盛世美颜的影子。 只是还没有那样的深邃，仍然带着一点点善良天真的影子。 ——可那明明也是，秦汐从没见过的洛斐。 她甚至都没在照片上见过洛斐小时候的样子。 两人在一起后，秦汐问过这个问题。 洛斐每次都说，他不喜欢拍照，所以没有照片留下来。 秦汐后来知道他越来越多的事，也知道他的少年和童年经歷过多少苦痛。 那个时候，大约没人会去给一个孤苦伶仃的瘦削少年拍照。 他自己也不会有心情。 「小汐？」秦汐正想得有些出神，唐凌拉开她的床帐，担心地问：「不舒服吗？」 「没事。」她摇摇头。 「小汐。」唐凌看着她，「今早体育课，你要请假吗？」 「不用了。」秦汐深吸口气，从床上爬了下去。 体育课算是她们比较轻松的课程。 四节连上，老师一般会留两节课以上给她们自由活动。 等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的时候，她们宿舍四人照例凑在一起。 「你们知道，要捐楼给咱们的是谁吗？」欧阳月神神秘秘地小声说。 她也不卖关子，立刻揭晓谜底：「是洛斐！」 欧阳月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们还记得吧？那天早上，我们在酒店碰到过的，真人比照片更加好看的洛斐。」 「嗯。」唐凌淡淡应了声。 「原来实验楼是他捐的。」乔初夏昨天留下来听八卦，也没听到这个消息，「我之前听人讲，他还送给学校所有教室全套崭新的智能教学设备。」 她眨眨眼睛：「他这么好呢？」 「害，这都不算什么？」欧阳月继续说：「昨晚上师姐带我过去，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她小声说着，眼睛却有点明亮：「原来除了实验室的设备这些以外，洛氏集团的人来调研学生学生还需要什么。」 「啊？」 「就是实验楼里，希望配备什么啊。」欧阳月说得眉飞色舞，「我这不就想到咱小汐宝贝儿昨晚上去通宵守实验室，连个能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就说了这事。」 「还有还有。」她又说：「听说国庆放假的时候，洛氏会来给所有实验室和教室全部装上地暖，并且由洛氏负责，未来十年内学校地暖的费用支出。」 这次就连唐凌都挑了挑眉。 a大设备算不错的，只是位于南方到底没有暖气。 夏天有些实验室倒是有空调，图书馆自习室也是有的。 但是冬天开空调效果确实不好，教室的空间太大，往往都下课了都暖不起来。 「我的天！」乔初夏感慨，「这个洛总真的很好啊，完全为学生考虑。」 「可不是！」欧阳月也夸，「长得那么好看，还善良，还体贴……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谁才能嫁给他？！啊，我有点酸了！」 「噗……」乔初夏笑着拍拍欧阳月的肩膀，「别灰心，说不定就是你呢。」 「不敢想不敢想。」欧阳月摇头。 她看向秦汐：「对了，老师还说，洛氏想要涉足生物医学领域，所以以后只要是咱们临床医学院学生的课题，学校提供多少钱，洛氏集团额外再给三倍资金供大家科研用。希望可以激励大家。」 「所以小汐。」欧阳月有些兴奋地说：「咱们这次的课题，也是在洛氏资助范围内的。那研究经费就会更充裕了呢。」 欧阳月感慨：「洛斐，真是个好人。」 秦汐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 洛氏集团本就涉足各行各业，想要发展生物医学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毕竟这是个永远不会过时的领域。 只是听到欧阳月八卦完了，竟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洛总……是个好人。」 这也算是「好人卡」的一种吗？ 秦汐笑了笑。 「好了，八卦时间结束。今下午病理课，上次老师是不是说过要提前预习，会提问来着？」欧阳月直接从书包里抽出病理书，「来来来，让小汐给我们划下预习重点。」 这就是欧阳月的好处。
第52页 她八卦的时候是真八卦，好奇心强，人缘好，和谁都处得开。 但是认真起来也很认真，收心收得很快。 刚才还兴高采烈说着大帅哥洛斐，下一秒就能静下心认真看书。 秦汐她们四人干脆找了个树荫坐下，拿着书开始认真看起来。 她们下午病理课的老师非常严格，四节课大家精神都高度集中，结束的时候那种疲倦的感觉又席捲全身。 就连秦汐，都在桌上趴了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深吸口气，拿着双肩包站起来：「我要去实验室，就不和你们一起晚饭了。闪了。」 秦汐去食堂买了面包和牛奶，一边啃一边朝实验室走去。 昨天早上她离开的时候，吴希彦说今天晚上要做下一步准备。 他倒是没再叫她，秦汐自己不想错过。 走到实验室楼下，刚好牛奶也喝完了。 秦汐背着包上了二楼，刚出电梯，就听到吴希彦的声音传来：「差不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在训人，声音不怎么大，其实也不多么严厉：「医学上从来没有差不多的说法！诊断、内外科、影像……相似的东西太多，难道全都可以用差不多来解释？」 秦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已经可以想像，吴希彦说这话时候的神色。 换位思考，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挨训的是自己，估计都能哭出来。 「秦汐。」吴希彦听到脚步声，朝门口看了一眼，「你过来。」 「吴师兄。」秦汐连忙背着书包走进去。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正低着头站在一旁。 「前天，就因为你的差不多，让这个师妹，还有你的同学守了通宵，为你补漏。」吴希彦说道：「现在还可以有人为你补漏，那如果是病人呢？」 他看着女生：「记住了吗？」 「嗯。」女生仍然低着头，委委屈屈应了声。 那声音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 然后秦汐分明看到，一滴水珠跌落，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她有点尴尬地站在一旁。 她们这位师兄，还真的是，很直啊。 「去忙吧。」吴希彦说道。 他转身坐下，递给秦汐一个信封。 「嗯？」秦汐好奇地接了过来。 信封里面，是五百块钱。 「你和范林北一人五百。」吴希彦说：「那天通宵加班弥补，没有耽误实验进度，也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是詹老师给的。」 「谢谢师兄。」秦汐也没推迟，收了起来，「那你呢？」 她问：「师兄也和我们一起通宵，比我们还辛苦，你也有吗？」 「我是詹老师课题的第二位。」吴希彦唇角扬起，难得开了个玩笑，「是在为自己做事，是没有的。」 「那……」秦汐想了想，「哪天师兄有空，我请师兄吃饭啊。」 她说：「课题评审那件事，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我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秦汐连忙抢着说道：「师兄不在意，觉得是你应该做的。可是我们很在意呢。我们也有请谢老师吃饭。」 她对吴希彦笑：「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会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帮助的人。」 「……好吧。」吴希彦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汐笑得灿烂，唇角露出个小小的梨涡，「师兄哪天有空，随时打电话，我们都可以！」 「嗯。」吴希彦又应了声。 他将桌子上另一本资料递给秦汐：「拿回去好好看看，下周如果通过考验，你就可以进入实验室跟进度了。」 「谢谢师兄！」秦汐连忙将那堆资料收好。 她在实验室一直待到晚上十点才离开。 走回宿舍楼下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半了。 秦汐她们宿舍外，有一片小花园，风景还不错。 男生因为不允许进入女生宿舍，大多数情侣都会选择在这里话别。 所以每次回来，她都能看到依依惜别，捨不得分开的恋人们。 秦汐扬了扬唇角。 所以还是她太笨了。 真正相爱的人，那种对彼此不舍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 不论是洛斐还是谢连城，扔下她的时候却总是那么果断。 她正想得有些出神，就看到一辆车停在宿舍前。 后门打开，穿着淡紫色连衣裙的苏染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长长的黑髮披在肩后，看起来仍然又美又仙。 似乎并不捨得离开车里的人。 亦或是车里那位不捨得让她这么快离开。 苏染站在车旁，弯腰对着降下的车窗微笑着在说什么。 隔了一段距离，秦汐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话。 也看不到车内坐着的究竟是谁。 但是苏染欢快的声音，时不时就像歌声般飘过来，让她想听不到都不行。 秦汐收回目光，有些漠然地继续朝宿舍楼上走去。 她其实并不会讨厌苏染。 这个她从前没见过的女孩，也没做错什么。 「秦汐。」秦汐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苏染的声音。 紧接着，「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 苏染已经走到她身后：「果然是你！」
第53页 她走到秦汐面前，微笑着看着她：「我就说嘛，看侧脸是很像你。」 「苏染学姐。」秦汐只好停下脚步，「你……认识我？」 「不认识。」苏染摇摇头。 不过她很快笑得愉快：「但是我见过你的照片哦！」 苏染朝她眨眨眼：「虽然也只是侧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第26章 苏染笑得明媚又大方, 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不让人讨厌的狡黠。 她上前亲昵地挽着秦汐的胳膊, 和她一起朝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难道不应该问我, 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你的照片吗？」苏染笑吟吟又说：「不然天就要聊死了啊。」 秦汐深唿吸一口气。 这个学姐身上, 是淡淡的青草混着雨水树木的香味。 很清新, 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 这也是谢连城曾经最喜欢的香水味。 「行吧。」她也跟着笑，「师姐在哪里看到的我的照片呢？我好好奇。」 「噗……」苏染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秦汐看了会儿，「你真有趣。」 她伸手，自来熟地为秦汐理了理脸颊的头髮：「难怪有人一直惦记着你。」 秦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她有点恍惚。 苏染这个模样，显然是刚才学校外面回来。 那辆车是谢连城的吗？ 毕竟她身上还带着他的香水味。 秦汐忍不住在心底轻声哼了两句。 「不和你开玩笑啦。」苏染仍然挽着秦汐。 眼看她们已经走到秦汐住的那栋公寓楼下, 入口处坐着认真负责的社管阿姨。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她朝秦汐眨眨眼睛，「快回去休息吧。」 她说完, 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秦汐被她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目送着苏染走远, 摇了摇头。 她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苏染说的这种对她来说，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会规划到未来之中的事情，还真的一点没办法引起她的好奇心。 秦汐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吴师兄刚刚给她的资料。 她横着轻松的小曲打开她们公寓的门。 才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对着好几个大大的纸箱。 旁边还放着一个目测有28寸的行李箱。 箱子上躺着一个洗得很旧的双肩包。 秦汐目光转了一圈，看向和她们在同一套公寓里的另一间宿舍。 林莹莹正好红着眼睛抱着两个小纸箱走出来。 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舍友们，没有一个主动帮她。 那天和她一起去课题评审小组办公室的女生，是林莹莹最好的朋友。 现在女生也只是双手环抱胸前, 面色不善地, 仿佛在监督着她收拾。 乔初夏打开了秦汐她们的房间门。 她看到秦汐站在客厅中, 连忙迎了过来：「小汐，你回来了？」 「嗯。」秦汐点点头。 乔初夏顺着她的目光环视客厅一圈。 这个她们宿舍平时脾气最好，也是最体贴的妹子，都忍不住撇撇嘴。 「魏老师说，明早就会全院通报林莹莹的处分。」乔初夏低声说：「有人说会是留校察看。」 她的声音再低，也是在同一个房间里。 公寓客厅除了林莹莹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本来也安静得很。 她听到乔初夏的话，勐然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重重一放。 「乔初夏！」林莹莹红着眼睛抬起头，等着秦汐她们，「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你好意思吗你？」 「你……」乔初夏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明明秦汐也在那里，林莹莹不敢说她，只敢挑脾气最软的乔初夏出气。 秦汐皱皱眉，拍拍她们宿舍好脾气大姐姐的肩，对她安抚一笑。 「林莹莹。」她转头看向自己这个同学，「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在这里沖同学发火，你也好意思吗你？！」 「我就沖她发火又怎样？！」林莹莹上前一步，脸涨得通红，「是！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被你们抓到把柄。如果不是老师们全都偏袒你，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重重喘了口气，抬手指着秦汐：「我是没办法，没你长得好看，所以老师也好，师兄也好，全都站在你那边……」 「林莹莹！」秦汐怒了，「闭嘴！」 「我偏不！那天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谢老师，吴师兄，孙老师……呵，只要是男老师，是师兄，肯定都会站在你那边的。没办法，我是没你长得好看。但是我……」 「啪」的一声脆响，林莹莹脑袋勐然偏向一旁。 空气陡然变得安静起来。 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慢慢僵着脖子转头看向秦汐。 林莹莹的脸比刚才还红：「你……」 她伸手捂着脸，嘴唇哆嗦着：「你……你竟然敢打我？！你……」 这下不只是乔初夏，欧阳月和唐凌也都从宿舍走了出来。 还有林莹莹她们屋里的三个人，听到动静闹得太大，也跟着来到了客厅。 她们都惊讶地看着秦汐。 两边宿舍的人，在第一学期的时候，其实关系还不错。
第54页 也常常来往，周末还约着去聚餐。 后来随着林莹莹和欧阳月关系破裂，她们才慢慢来往得少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秦汐。 这妹子平时虽然没有乔初夏那么好脾气，但是除了学习之外，从来都不是那种招惹是非的人。 对同学也挺不错，总是微微笑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林莹莹她们宿舍几个人，包括林莹莹自己在内，都曾经借过秦汐的笔记去复印。 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打人。 秦汐双手垂在身侧，神色依然那么从容。 「你……」林莹莹身体轻轻颤抖着，原本就红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你竟然打我？！你……」她声音有点嘶哑，眼泪转啊转啊，到底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知道吴师兄那天为什么会来吗？」秦汐语气淡淡。 「那天如果错的不管是谁，只要是同样的事情向吴师兄求助，他也一样会来帮忙。包括你……」 秦汐看向林莹莹的舍友们：「你们，都是一样的！」 她目光明亮，眼神锋锐，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因为吴师兄说，捍卫医学研究道路的公正光明，是他，是每个走在这条路上人的责任。」 她朝前一步，明明不比林莹莹高，看着她的样子却仿佛在俯视着她：「所以我为什么打你？是想让你清醒一点。」 「这世上有些人的追求，比你想像高大上太多。」秦汐毫不留情地嘲道：「不要用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狭隘目光，去看待这样的人。」 她撇撇嘴：「太侮辱人了！」 「说得好！」欧阳月「啪啪啪」鼓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她鄙视地看着林莹莹：「我也喜欢八卦，可是总该分一下场合和事情，哪能所有事情都往八卦上猜测。」 「白痴。」唐凌已经看明白整件事。 她上前一步，拉着秦汐的手看了眼：「走吧，回去了。」 秦汐她们四人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仿佛连个眼神都不愿再给林莹莹。 就连她自己的舍友，都看着她摇摇头，嘆着气回到她们的宿舍。 只剩下林莹莹，仍然捂着脸站在客厅里，面对着她那一堆东西。 发生这件事后，宿舍的人已经不想和她再住在一起。 他们的辅导员老师魏粟，估计也是考虑到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所以将她的宿舍调整去隔壁学院，和别的系的同学住一起。 林莹莹在只有她自己的客厅里呆呆站了一会儿。 慢慢蹲了下去。 秦汐她们出来洗漱的时候，她仍然如同泥塑的雕像一般，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管她。」欧阳月轻哼一声。 秦汐点点头。 林莹莹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才受到惩罚。 就像当初她和欧阳月因为衣服染色的事吵架一般。 但是她不仅不承认，还试图用更卑劣的方法，将污水泼回给秦汐。 秦汐冷漠地扫了林莹莹一眼。 对这样的人，她真的一点同情都没有，也完全不想和她讲同学爱。 林莹莹第二天就搬走了。 下一周，她的处分也下来了。 确实是留校察看。 学校还是给了她机会，毕竟才大二，还是希望她可以改过。 这还是欧阳月留了情面，林莹莹偷她u盘的事，后来她没有太追究。 不然那个价格，其实都可以让她档案里再多记上一笔了。 真那样的话，她这辈子就会艰难许多。 秦汐她们的课题申请很快也有了结果。 她们班有两个小组的申请书通过，学校同意她们立项。 这样，大二开学显得有些兵荒马乱的三周，总算平稳度过。 秦汐她们也开始逐渐适应起新学年的节奏。 每天都有满满的课程，专业课老师的作业和要求也多了起来。 她还有经常抽空去詹华锋的实验室学习，要看吴希彦指定的书和资料。 每一天每一天，秦汐都过得无比充实。 尤其是在她周末也全心全意努力啃了两天文献后，通过了吴希彦的考验，得到允许可以参与到詹老师的课题实验中去。 虽然现在还只能做些比较简单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帮忙打打下手。 秦汐还是觉得挺开心，因为真的学到了很多。 这样一晃眼，九月就快到尾声了。 忙碌起来，她压根就没时间去想谢连城和洛斐那些破事。 除了每周二的计算机课堂上会见到谢连城外，秦汐也有一阵没再诡异频繁地碰到这两人了。 秋高气爽，a市每天蓝天白云。 秦汐的心情也是天天都很好。 这天中午下课，宿舍四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欧阳月突然说道：「哎，你们看到了吗？东区已经圈了块地出来，实验楼准备动工了。」 「好快……」乔初夏忍不住感慨，「有钱真好。」 不只是实验楼开始动工。 她们已经发现，中秋节之后，全校所有教室里的多媒体设施全都换成了最新的。 这，大概真的就是金钱的魅力了！ 据说等国庆节回来，天气开始变冷之前，所有教室的地暖也会安好，不会让学生们冬天上课被冻着。
第55页 「对了。」提到放假，欧阳月看向秦汐，「小汐宝贝儿，你国庆准备怎么过？」 「留在学校。」秦汐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屏幕。 她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看着下载到手机里的文章。 「哎！」欧阳月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小汐，吃饭你专心一点啦。上周生理课上咱们不是才分析讨论，然后得出结论。这样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是对消化功能非常不友好的行为。」 「唔。」秦汐含煳应了声，目光都没挪一下，「还有三篇，今晚吴师兄抽查。」 欧阳月：「……」 乔初夏抿嘴微微一笑：「吴师兄确实很好，但是真的，我讲真啊，这个强度压到我身上，绝对扛不住！」 「我也。」欧阳月摊摊手，担心地看了秦汐一眼。 她们谁都没再说话，食堂虽然还是喧嚣。 但是三人还是默契地在她们可以的范围内，给秦汐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好不容易秦汐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三个好友：「我吃好……」 「等等！」欧阳月不容分说把一个鸡腿放到她碗里，「吃掉！」 她说着伸手捏了捏秦汐的脸：「你都瘦了。」 「没有吧？」秦汐倒是没推迟，低头开始啃着舍友投餵的香喷喷的鸡腿。 「超明显的好吗？！」欧阳月不认同的撇撇嘴。 「对了，你们五号那天，有安排吗？」她又问。 「就算有，也要空出时间来啊。」秦汐微微一笑，「欧阳大小姐生日，我肯定是有空的！」 「我也可以。」乔初夏也笑。 唐凌也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好啦。」欧阳月说：「我三十号就要回家去，四号我来学校接你们，你们去我家玩两天吧。小汐也休息两天，开学都一个月了，你连个周末都没有。」 乔初夏是外省人，国庆回家太远，本来也不走。 唐凌回家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她倒是要回去几天，不过也说好四号会回学校。 至于秦汐…… 她还在沉默地啃着鸡腿。 她在这个世界是个孤儿，只有关系很淡，联繫很少的亲戚。 考上大学之后连寒暑假都是留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系统才会选中她让她当苦力。 国庆放假前一天，刚好是周二。 计算机基础课只有三节，唐凌和欧阳月索性直接把行李带去教室。 她们准备下课就直接回家。 这种时候的课堂，又是一门非专业必修课。 也就是任课老师是谢连城，学生们还能压制住体内期待放假的蠢蠢欲动，专心待在课堂上，听他讲课。 第三节 课结束，平时总会围上去一堆学生缠着谢连城问问题。 在放假的魅力之下，今天都少了很多。 谢连城很快打发走那两个学生，大步朝秦汐走来。 这还是苏染的竖琴独奏会之后，他第一次主动来找秦汐。 欧阳月和唐凌下课铃一响，就已经闪人。 「秦汐。」看着在收拾书包的秦汐，谢连城微微弯腰，「国庆准备出去玩吗？」 他语气轻松，看起来就是一副老师关心学生的样子，显得十分自然。 秦汐拿着书包站起来，「实验室啊。」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吴师兄说了，实验室的动物们和仪器们没有假期，我们也没有！」 又是吴师兄？！ 谢连城不动声色地微微皱眉。 他这段时间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完全脱不开身。 那个洛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和他，和谢家也是有生意往来，合作还算愉快。 就算是要彻底撕破脸，两家公司斗得你死我活，那也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可是现在，洛氏集团却开始攻击他自己的公司。 他虽然被称为科技新贵，到底底蕴不足。 没有谢家的支撑，真的要和洛斐的洛氏集团斗，简直就和鸡蛋碰石头差不多。 所以没办法，谢连城只能向家里求援。 他这算是妥协的行为，给他带来了不少别的麻烦和问题。 不过好在，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 「不打算去哪里玩两天吗？」谢连城收回思绪，看着秦汐微笑着说道：「a市周边也有不少名胜。」 他说着，抽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是我朋友家的度假酒店，就在a市郊外，风景不错，吃的玩的东西都很多。他们十周年庆典活动，给了很多免费的食宿礼品券。」 他微微笑着看着秦汐，又看看乔初夏：「我之前完全忘了这件事，等看到的时候，都已经快要过期。我是没时间去的，过期了也是浪费，你和你同学去玩吧。」 秦汐目光扫过那张卡。 做工精緻的卡片上，印着一个耳熟能详的度假酒店的名字。 那是a市市郊最有名，也是最奢华的度假酒店之一。 乔初夏都看得有些惊讶，频频抬头去看谢连城。 秦汐抓着书包站起来：「您还是给别人吧，我真的要去实验室，没时间去的，谢谢！」 她说着一把拉住乔初夏：「谢老师放假快乐！」 秦汐有些刻意地加重了「老师」两个字，再一次无声提醒着谢连城的身份。
第56页 两个女孩小跑着快步出了教室。 谢连城倒是没动。 他勾起唇角，看着秦汐渐渐跑远的背影。 她不会拿他的东西，他早猜到了。 谢连城没有去收那张卡片，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刚才在上课。」 相比起和秦汐说话时候的温和，他现在的语气要冷肃得多：「事情敲定了吗？」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谢连城应了一声：「嗯，尽快吧。」 他说着，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计算机基础实验室，在教学区西北方向，看不到秦汐她们临床医学院主要的教学楼和实验楼。 也看不到已经破土动工开始修建的新实验楼。 他挂断手机，单手插袋朝教室外走去。 不过不急。 秦汐才大二，十八岁。 离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差两岁呢。 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秦汐真的在实验室过了三天。 放假期间，实验室一些学生跟吴希彦请假回家去了。 实验进度虽然不能拉下，强度却小许多。 再加上不用教室实验室两头跑，秦汐倒是过得挺悠然自得的。 三号下午六点，秦汐把用过的试剂细心放回原处，转头看向坐在显示屏前面的吴希彦。 「吴师兄。」她走过去，「明天后天我要请假。」 「嗯。」吴希彦点点头，「好好玩两天。」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嗯？」秦汐好奇地接过来看了眼，「sweety？」 「别人送的糖果兑换券。」吴希彦仍然盯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吃甜食，你拿去换了吃吧。」 「谢谢师兄！」秦汐开心地收起卡片，「那……我先走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后天就回来。」 「去吧。」吴希彦说：「玩得开心。」 秦汐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向实验室外面。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吴希彦。 灯光下，师兄的背嵴虽然依然挺得笔直。 但在只剩他自己的实验室中，却显得有些冷硬孤寂。 第二天一早，欧阳月就如约来学校接到两个好友。 唐凌会自己直接去她家。 她亲自开车，对秦汐她们说道：「今天咱们好好嗨一天，明天我家非要给我办个生日宴，可能会来些人。」 「不过你们不用管他们！」欧阳月又说：「到时候自己玩得开心就行。」 「嗯。」秦汐突然想起来，「对了，先去一趟广场吧。我有个糖果兑换券，换了带到你家去吃。」 「好！」欧阳月趁红灯的时候凑过去看秦汐的手，「哪家店的？」 「sweety。」秦汐说着拿卡片给她看，「我不太熟悉这些，你知道吗？」 「哇！」欧阳月都忍不住惊唿出声，「这家店很好吃的！就是很难买，提前预定，排队能等大半个月！我看看你这个……」 她说着拿过来看了眼：「刚好这几天可以换，这人有心了啊！」 她说着，似笑非笑看向秦汐：「谁给的啊？」 第27章 秦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伸手抽回卡片, 「那么好的吗？」 刚才她没太在意。 实验室那里有时候会有一些公司，还有学术会议主办方送来的小礼品。 甜品蛋糕券，各种文具医学器械比如听诊器、耳温枪、小电筒之类。 秦汐甚至见过ktv的欢唱券和一些酒店的免费餐券。 谁需要说一声就能随便拿。 所以吴希彦给她的时候, 她也没太放心上。 「很好吃吗？」秦汐说着, 捏着那卡片翻来覆去地看。 卡片制作很精緻。 点名的英文旁边点缀着手绘的水彩甜品。 卡片上也没有甜品店常常有的甜到腻味的香气。 凑得近一些, 才能闻到淡淡的, 苦杏仁的味道。 清雅，但却好闻。 「好吃啊。」欧阳月一边说着, 一边调转方向朝市中心开去。 「而且做得很好看。」她又说：「就是全手工制作，材料又用得好，所以每天限量销售, 都是给这种预订卡片，在某个时间段, 拿着去才能买到东西。」 「你这个……」她说着又瞄了眼，「应该是棒棒糖啊。」 欧阳月说着「噗」的笑出声：「给你卡片的人把你当小孩儿呢。」 秦汐笑了笑：「吴师兄给的。不过应该是哪家合作的公司送他的吧。」 「吴师兄？！」欧阳差点喷了, 「我的天！」 她连连咋舌。 就连坐在后排的乔初夏都感慨：「怎么一提吴师兄, 我觉得我们不是去拿甜点，而是去换习题资料集呢？」 「stop！」欧阳月叫停乔初夏这个可怕的想法，「放假期间呢, 我想放松几天。」 「吴师兄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可怕啊。」秦汐还在研究那卡片。 她看不懂, 只好去问欧阳月：「你怎么看出来这是棒棒糖的？」 「害！你还是女孩子吗？这一年多来这么火的，网上风挂得那么大的sweety都不知道！」欧阳月努努嘴，「喏，后面正中, 画的是棒棒糖啊。」
第57页 她说着又看了眼：「星空棒棒糖，很漂亮的。」 那盒棒棒糖确实很漂亮。 做成夜空的盒子里，镶嵌着九颗不同颜色的棒棒糖。 模仿太阳和另外八大行星。 盒子不算大，秦汐仔细欣赏了下，连盒子一起端给乔初夏：「夏夏，你先选。」 她自己倒是没吃，因为开车的欧阳月暂时也不方便吃东西。 「等到你家再吃吧。」秦汐说着，将盒子妥帖收在书包里。 既然提到了吴希彦，又吃着人家给的东西。 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他身上。 「吴师兄真的没有女朋友啊？」欧阳月永远是最八卦的那个，「小汐你也不知道吗？」 「没有吧？」秦汐耸耸肩。 「我也听说吴师兄一直单身，虽然是很有名，长得也帅。但是愿意追他的女生很少很少。」乔初夏眨眨眼，「吴师兄真的好严格好兇的！所以师姐们都说，吴师兄是只可远观的！毕竟……谁都不会喜欢和严格又凶的班主任恋爱啊。」 她说着举起那棒棒糖，含煳说道：「哎这糖真好吃！」 她挑的是火星模样的那颗，浓浓的西番莲味道瀰漫在舌尖，又去掉了其中那抹涩味。 口感还有点微凉，十分清爽清甜。 「吃人家的都还不嘴软。」秦汐从后视镜看她眼，笑着说道。 「哈哈，就算吴师兄请满汉全席，他也是超凶的！」欧阳月也帮着乔初夏说话，「凶，就是凶！看到他我就腿软！不是撩的，是吓的！」 「专心开车吧你。」秦汐撇撇嘴。 她想了想：「吴师兄人挺好啊。」 秦汐说道：「上次他帮咱们证明清白，后来我们说好请他吃饭，他不是还抢着把钱付了吗？」 「师兄是挺大方。」欧阳月点头表示贊同。 「而且知识渊博，诲人不倦，学习上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拿去问他。」秦汐又说。 「这方面师兄是超厉害！」乔初夏也点点头。 「基础扎实，专业强大，公正严明。」秦汐又说：「我们实验室的人都特别服气他。」 「这方面也是没话说。」欧阳月再次点头。 「可是小汐宝贝儿……」她将车驶入一栋别墅花园的大门，潇洒一个调头，将车停到花园旁的车库空位上。 欧阳月没有立刻下车，她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着秦汐：「这标准，用来选医科大学的教授，学科带头人，实验室研究人员是没问题。」 她意味深长地说：「选男朋友，那就太可怕了！」 欧阳月说完，也不等秦汐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就推门下车。 她哈哈笑着朝一旁蹦去：「如果学术上，我是葱白死吴师兄的。但是如果选恋人，两大校草我还是站谢连城学长！英俊绅士贵气，一看就是懂浪漫的那种人，而且总是带着笑。多美好啊！」 秦汐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但是如果不是苏染，选择谢连城永远只会受伤。 搞不好小命都会搭上。 她们没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这不过是女生宿舍常有的「连床夜话」话题之一而已。 下车关上车门，车上说的那些话就全都抛在脑后。 「唿——」欧阳月带着秦汐她们先去见了她的父母，然后将她们带到别墅楼上。 「客房！」她推开一扇门：「这里小汐你和唐凌住，夏夏就和我睡一屋吧。」 「多住两晚啊你们，等后天和我一起回学校。」 明天就是欧阳月的生日。 欧阳家在a市也还不错，她家里给她搞了个小型生日宴会。 邀请了一些和欧阳家有来往的青年子弟，名媛千金们参加。 唐凌是在晚饭前到的。 四个姐妹聚在一起，吃了晚餐就疯玩了一晚上。 她们平时学习任务繁重，也没太多玩乐的时间。 当天晚上大家在欧阳月的游戏室里，在她这个游戏达人的带领下。 热热闹闹地玩独立游戏机上的各种游戏，看动画……一直闹到零点钟声敲响。 秦汐听到零点报时的声音，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欧阳月：「生日快乐，欧阳。」 「生日快乐。」唐凌和乔初夏也递上各自准备的礼物。 「谢谢！」欧阳月笑眯眯地接过。 她放下游戏手柄，双手交握在一起，在地上席地而坐。 「我要许愿。」欧阳月说着，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便重新睁开眼睛，大声说道：「我第一个愿望就是，这学期期末考试，小汐大魔王不要又是门门满分。然后过年的时候家里长辈问，你考多少分啊？什么？！才九十？！你们系最高分不是满分吗？！别人能考到，你为什么不行？！」 「我可以拉着你一起复习。」秦汐笑出声。 她单手托腮，笑吟吟看着欧阳月：「那，第二个愿望呢？」 「希望咱们四个永远在一起，情比金坚！」欧阳月大声说道：「友谊天长地久。」 她顿了顿，继续说：「将来如果我买了房子，永远都会为姐妹们留一间屋子，你们随时可以来住！」 刚满十九岁少女的豪言壮语。 唐凌和乔初夏都只是温和地笑笑。 秦汐眼眶却莫名有些发烫。
第58页 因为她知道啊，欧阳月不是在开玩笑，是很认真的，用她的方式来承诺友谊的长长久久。 「好啊。」秦汐伸手，按在欧阳月撑在地上的手背上，「我先预约一间。然后嘛……」 她豪迈地拍拍胸膛：「大学五年，所有复习笔记，我包了！」 「欧漏！」欧阳月欢唿，「小汐宝贝儿，达令来亲亲，你真是姐姐的小甜心！」 她们说说笑笑一直闹到很晚，这才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无梦到天明。 秦汐她们吃过早餐，和欧阳月父母聊了会儿天，又在欧阳家的花园里玩了会儿，半天很快就过去了。 午饭后不久，陆陆续续有欧阳家邀请的客人到来。 每一个，欧阳月都必须亲自去迎接。 她变得忙碌起来。 秦汐她们乐得悠闲，在欧阳月卧室附带的大露台上喝着下午茶，听歌聊天，或者翻着一些休闲的读物。 「我们要下去吗？」乔初夏看着别墅门外一辆接一辆的豪车，有点紧张捏住茶杯，「欧阳的朋友，好像家里都很有钱的样子呢。」 「嗯。」秦汐也抬头看去，「好像是的。」 唐凌没说话，专注地翻着她面前的画册。 看到有趣的地方，会拿过去和秦汐分享。 「咦？」乔初夏突然站起来，探头看向露台外，「那是不是……」 她眨眨眼睛，转头看秦汐：「苏染学姐？」 乔初夏有点不确定。 欧阳家的别墅外，白色汽车后座车门打开，走下来两名看起来极为登对的俊男美女。 女生穿着一身优雅的淡绿色纱裙，她肌肤白皙，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百合花般美好。 那正是秦汐她们在a大的学姐苏染。 在她身边的，是一名长相也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西装，白衬衣。 偏礼服样式的西装，衬得他挺拔又贵气。 「咦？」乔初夏回头看秦汐和唐凌，「苏染学姐，不是和谢老师一对吗？」 她不解：「那这人又是谁？」 苏染竖琴音乐会那天晚上。 她潇洒又恣意地把谢连城叫上去和她合奏，基本上和向所有人宣布恋情没什么区别。 基本上a大全校都认定，苏染和谢连城是一对。 秦汐抬眸淡淡扫了一眼，摇摇头：「不认识。」 她对苏染，以及她身边的人或者事都没兴趣。 只是为了回答乔初夏的问题而已。 「好奇怪。」乔初夏自言自语般说着，「苏染学姐看起来和他，很亲密的样子呢。」 她说话的时候，苏染已经挽着男子的胳膊，朝别墅中走来。 看起来确实十分亲昵。 「哦。」秦汐语气淡淡。 她为乔初夏倒了杯茶，转移她的注意：「夏夏，这个可以喝了。」 别墅大厅这会儿已经越来越热闹，花园中也开始有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衣香鬓影。 秦汐拿着书卷，听着传到耳边的钢琴曲。 她曾经有一阵，也总是周旋在这样的宴会场所。 那个时候她作为洛斐的恋人，总是不可避免会和他一起出席这样的宴会。 有时候，宴会就在洛氏举办。 快五点的时候，欧阳月总算抽出一点空隙跑上楼来。 「唿。」她也不讲究，随手端起一杯茶大口喝完，「累死我了。」 欧阳月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让我自己选的话，我更喜欢昨晚上那样庆祝生日的方法。不过……唉！」 她无奈地耸耸肩，又对秦汐她们说道：「你们也下楼去玩啊。」 她说：「吃点东西，一会儿还有大蛋糕。我爸让人定做的，七层那么高。」 欧阳月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好笑：「他就喜欢这种排面。」 三个人跟着欧阳月下了楼。 今晚来她生日会的人，也算非富即贵。 大厅中入眼全是各色定制礼服，年轻的女孩大都画着精緻妆容，佩戴着各式各样的首饰。 相比之下，秦汐三人穿着的只是休闲舒适的服装，就显得有些太朴素了。 唐凌气场强大，自成一界，完全无所谓。 秦汐也不怎么在意这样的事。 欧阳月更是觉得，自己的朋友在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习惯，就该怎样，完全不用在意这些表面的事。 只有乔初夏，可能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紧张。 她紧紧跟在秦汐和唐凌身后，三人挑了个位于花园里，花木扶疏间的小桌子坐下。 「我们这样……」乔初夏扯了扯她的衬衣，「会不会有点奇怪？」 「还好吧。」唐凌无所谓地环视一圈，「本来也不是一国的。」 「嗯。」乔初夏点点头。 她左右看看：「我去拿点喝的东西，你们要什么？」 「都行。」唐凌说。 秦汐也站起来：「我和你去吧。」 她和乔初夏并肩朝放着饮料的吧檯走去。 两人各自挑了杯饮料，正准备回去，就听到别墅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喧譁声。 秦汐他们看过去的时候。 谢连城正好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 他也穿着西装，只是没有像在学校当老师时那样，把衬衣衣领扣得整整齐齐。
第59页 今晚他没有系领带，纽扣也解开了两颗。 「啊！」乔初夏小声惊唿，「谢学长也来了。」 她显然想到先到的苏染。 还有和苏染关系看起来颇为亲密的俊美男子。 「不知道……」乔初夏一边喃喃说着，一边朝四周张望，「苏染学姐呢？」 她在说话的时候，手里还端着那杯饮料。 向旁边张望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胳膊撞到了另一个人。 玻璃杯中满满一杯液体，就这样倾倒而出。 艷红色的石榴汁，剎那间打湿和乔初夏撞在一起的女孩的裙摆。 「啊！」那女孩下意识尖叫了声，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裙摆。 然后她抬头，看看乔初夏，又看看秦汐，目光在两人衣服上扫过，眼里飞快一丝不屑：「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着伸手微微提起自己的裙摆：「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我的裙子都弄脏了？」 她说着抬头看向乔初夏：「喂！你要陪我裙子！」 第28章 乔初夏本来就有点紧张。 打翻饮料弄脏别人的裙子让她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纸巾：「我帮你擦擦吧。」 「擦不干净的。」那女孩推开一步, 生气地瞪着乔初夏。 这时候不少欧阳家请来的宾客都朝别墅大门走去, 这里也没什么人。 「喂！」那年轻的女孩上下打量乔初夏片刻, 又看看秦汐。 最后有点鄙夷地撇撇嘴。 「这种颜色弄上去, 怎么可能洗得干净？！」她语气倒是不像刚才那样生气, 「这还是我第一次穿, 你陪我一条新的吧。」 「好、好的。」乔初夏吶吶应道。 弄脏了别人的衣服，如果真的没法洗干净, 好像确实只能陪人一条新的。 她有些无助地看看那裙子。 乔初夏本来就是宿舍里条件稍微差一点的。 欧阳月就不用说了，家里即使在a市, 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富豪家族。 唐凌几乎不讲家里的情况, 不过从她平时的吃穿用度可以看出来，她是绝对不缺钱的。就算没有欧阳月家里这样有钱，那也应该比普通家庭好很多。 秦汐入学的时候说过没有家人, 可是她有一笔教育基金, 据说是有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为她准备好，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至少到大学毕业。 当然，她成绩好，还有很多奖学金可以拿。 宿舍里, 也就乔初夏家里条件最差。 她还有个弟弟，父母又比较偏心她弟弟。 不至于到很严重的重男轻女地步，能给乔初夏的钱就比较有限了。 她每个月生活费都是精打细算，偶尔和秦汐她们出去吃一顿。 比较便宜的，她们就会aa。 贵一点的, 欧阳月、唐凌或是秦汐就会抢着请客。 这时候乔初夏看着女孩身上那条裙子。 精緻的水溶蕾丝装饰着衣裳，裙摆看不出来用的什么材料。 不过看起来就不会便宜。 尤其是上面还有立体刺绣，绣着一些栩栩如生的花朵、花瓣作为点缀。 她这杯饮料倒上去，裙摆前面大片被晕染成石榴汁的红色。 如果洗不干净，看起来真的会不太好看。 「请问……这个多少钱？」乔初夏嘴唇发干，小心问道：「一……一千块可以吗？」 这已经是她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想着就觉得心疼。 「呵——」女孩轻笑出声，眉梢眼角全是嘲讽，「一千块？！」 她撇撇嘴，可能不太相信这样的人竟然会出现在欧阳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上：「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混进这里来的？」 「一千块？」她上下打量着乔初夏，又看看秦汐，「你们是哪里的人？完全不懂衣服的吗？」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看到她这一条今年春季秀场上的订制礼服裙，都不会问出一千块这种蠢话？ 「土包子。」女孩小声地吐槽着。 乔初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缩着握紧。 她本来就不是很自在，被女孩这么一说，脸上火辣辣的。 这里衣香鬓影，人人都穿着很好看的衣服。 她也知道自己不用去在意这些，可是就是没办法像唐凌和秦汐这样淡定。 「不好意思。」一直没说话的秦汐，伸手按在乔初夏的手背上，「那请问，这条裙子多少钱呢？」 「又是一个土包子。」大概因为第一次穿出来的新裙子就被弄脏，女孩态度始终刺刺的，「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跑出来晃？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不好吗？」 正好在这个时候，女孩的同伴找了过来。 她看到僵持在这里的几个人，问女孩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有个人超搞笑的。」女孩像是讲笑话一样，把刚才的事情讲给她同伴听，「倒了杯饮料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我让她赔，她问我一千块够不够……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噗……」她的同伴也笑了起来。 她饶有兴致地看看脸越来越红的乔初夏，又看看秦汐：「算了算了，估计也赔不起你的衣服。再说了，你的衣服不是从来不穿第二次吗？就别为难人家了。看起来也没什么钱的样子。」
第60页 「就当做慈善捐掉了。」她又补充一句。 「喂！」先前那女孩翘起唇角，对乔初夏说道：「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不过土包子就乖乖呆在角落里好不好？安分一点不行吗？不要出来晃荡着丢人现眼……」 乔初夏不止脸红了，眼眶都都跟着红了。 她身体轻轻颤抖着，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 秦汐深吸口气。 弄脏别人的裙子，该赔偿多少她们赔就是了。 所以她刚才一直都没说话。 可是女孩子一口一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 让站在她身边的乔初夏轻轻颤抖起来。 秦汐转头看了她一眼，对方眼眶都微微发红，显然是委屈了。 「这位女士。」看着两个女孩转身要走，秦汐刚开口叫住她们。 她看着停下脚步，回头仍然不屑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女孩。 秦汐正准备说话，从那俩女孩身后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 男子长得颇为英俊，个子也挺高。 他应该由始至终看到了这场戏，走过来的时候唇角带着浅笑。 「你们……」年轻的西装男看看秦汐。 他在秦汐开口前，又转头含笑看向那两个女孩：「知道什么是多聚核糖体，pcr反应，三羧酸循环吗？」 「诶？」两女孩显然懵了。 秦汐和乔初夏却是精神一震。 熟悉的医学名词，从这人口中说出来。 秦汐眼珠转了圈，唇角微扬，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了。 年轻的男士手里还拿着一只玻璃高脚杯，里面是淡黄色的香槟。 他看着那两名女孩，态度也不恶劣，甚至耐心地给了她们思考的时间。 等两人面面相觑大约一分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道吗？」 「苏澈哥哥，你在说什么呀？」裙子被弄脏的女孩娇嗔着叫他一声，「我们听都没听过！」 他们原来是认识的。 对着这个苏澈，女孩子态度好了很多。 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染上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被她叫做「苏澈哥哥」的男子微微一笑。 他态度还是那样温和又绅士，不紧不慢地转头看向乔初夏：「那你呢？知道我刚才说的是什么吗？」 乔初夏僵了下，缓缓点点头。 这都是她们上学期或者这学期才学过的概念，pcr反应虽然还没学到。 不过她也是秦汐课题组的一员，这个月以来对这些内容算是烂熟于心。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汐倒是心中一动。 这个叫苏澈的男子随口三个概念，虽然是三个普通的医学概念。 不过她们才大二，还有挺多课程都没学到。 对方显然知道她们是谁，才会这么精准提出这三个名词来的。 可是站她们对面的女孩子，脸却倏然沉了下来。 她有些愤愤地瞪了乔初夏一眼，开口对苏澈说话时，声音还是软软甜甜的：「苏澈哥哥，你……你这是帮她们吗？可是她弄脏我的新裙子，我都说了可以不用赔了啊。」 苏澈含笑瞥她一眼：「你看，她们知道的东西，也有你不知道的。同理，你知道的，或者她们会不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还是那样耐心地解释道：「这不过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你出身富贵之家，父母疼爱，什么都愿意给你最好的。这些奢侈品衣服，高定礼服，就是你耳熟能详，很熟悉的领域。而她们……」 苏澈微笑着朝乔初夏点点头，以示安抚：「a大临床医学院的学生，如果她拿医学知识来为难你，因为你不知道而叫你土包子。那我也觉得，她是在欺负你。」 他没有一句指责的话，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女孩子跺了跺脚，撒娇般抱怨：「苏澈哥哥，你怎么一直在帮她们啊？我都不让她赔我衣服了！难道不是她先弄脏我的新裙子吗？」 苏澈微微一笑：「她弄脏你的衣服，赔你是应该的。但是不小心弄脏别人衣裳，愿意给出赔偿，这样懂事的女孩子，不应该再受到多余的攻讦，承担不应该被她承担的委屈。」 他朝那女孩说道：「这条裙子是去年春季时装周上……」 苏澈说了个牌子出来。 「陪你一条一模一样的是比较难，毕竟都是去年的衣服。不过可以给你一条同品牌同设计师今年的新作。如何？」 苏澈话中有话，女孩子脸一下就红了。 她咬咬下唇，到底还是抵挡不住新衣服的诱惑。 去年这个品牌就在秀场大爆，今年更是如日中天。 她再想要高定礼服，排队都要等很久。 但是苏澈开了口，肯定就没问题。 「行吧。」女孩保持着最后一份矜持，「谢谢苏澈哥哥。既然你要护着她们，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苏澈却微微一笑：「那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道歉？！」女孩声音提高了些，「我还要向她们道歉？！」 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看苏澈，又转头看向秦汐和乔初夏，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凭什么？！」 苏澈仍然端着酒杯，矜贵优雅地站在那里。 他明明还在笑着，看向女孩的目光却稍微变得冷了些：「因为你用侮辱性的话攻击这两位小姐，做了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第61页 女孩还想再说什么，她的同伴赶紧拉了拉她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 「」大概是也想起了那些关于苏澈的传言。 女孩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乔初夏和秦汐一眼，慢吞吞开口，小声，飞快地说道：「对不起。」 她说完，拉着自己的同伴转身就走：「我们走。」 看着两人走远，这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苏澈这才朝乔初夏和秦汐微微一笑。 「谢、谢谢！」乔初夏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苏澈道谢，「可是衣服钱，还是应该我来付。」 「那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小姑娘也算是家里远方亲戚，顺便给她一点点教训，让她在外面不可以这样嚣张。」苏澈对她安抚一笑，「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在家中受宠，有些被宠坏了。」 「不会。」乔初夏红着脸摇摇头。 她微微低头，不太敢和苏澈的目光对视。 年轻俊朗的男子穿着西装含笑而立，本就十分吸引人。 更何况他刚才还帮了她们。 但是女孩刚才那一口一个「土包子」言犹在耳，让乔初夏在这样看起来就很贵气的苏澈面前，很有些自惭形秽。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苏澈微微一笑，又说道：「衣服只要简洁干净大方，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他对乔初夏说道：「你们这样穿，也很好看，并不会比她差。她习惯了用她那个圈子里那一套规则去给人打标籤，你不用往心里去。毕竟……」 苏澈顿了顿，目光对上秦汐的目光。 他笑容温润如玉，声音比春风还要让人觉得舒服：「你们将来会是医生，或是生命健康领域的科学家。白袍在身，就比什么都更荣耀也更好看，完全没必要去在意这些东西。」 「谢谢你。」秦汐对苏澈笑笑。 「应该的。」他朝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他好像没打算就这样离开，也对刚刚才来到生日宴的谢连城没什么兴趣。 苏澈顿了顿，又对秦汐说道：「很抱歉。」 「嗯？」他莫名其妙道歉，让秦汐愣了下。 苏澈笑：「因为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像是唐突搭讪，理由还特别拙劣的登徒子。所以先为可能出现的误会道歉。」 他说话风趣，妥帖细緻，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苏澈等秦汐笑着点头，这才继续说道：「但我保证，我不是在强行搭讪。我曾经……见过你。」 他含笑看着秦汐的眼睛：「啊……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才对。」 「苏澈。」他说：「家族想要发展生物医药领域，我去过a大很多次。我刚说的，曾经见过你……」 「是在你大一的时候。刚好我去你们学校，路过教室，看到你在翻转课堂上讲了几分钟课。」 苏澈继续说道：「你们老师讲，这是今年大一的学生。我就想，a大果然藏龙卧虎，大一新生就能如此优秀，当真是不得了！看来一开始就选择和a大合作，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他笑着看着秦汐：「所以我代我那个远房的妹妹，郑重向两位再次道歉。」 他轻嘆口气：「她从未见过你们在课堂上，在实验室，努力学习，为将来除人类病痛拼搏的身影。也就不懂得，那样的美好，是这世上最华美精緻的衣服也无法赋予的。」 「噗……」秦汐都忍不住笑了。 苏澈实在是太会说话。 从他刚才出面，帮乔初夏解围开始。 一举一动就让人觉得分外熨帖。 「所以。」苏澈看秦汐笑了，朝她们伸出手，「我是很愿意，有a大医学院的学生做朋友的。」 「谢谢。」秦汐伸手和他轻轻一握。 乔初夏也是如此。 她的脸，变得更红。 她一开始的紧张和小心翼翼，都仿佛在苏澈的话下烟消云散。 那点自卑心理，也被对方诚恳的劝慰敲散。 她背嵴比刚才挺得更直了些，一直紧张放在身边，仿佛无处安放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 有苏澈这样只要他愿意，和任何人聊天都能让你觉得如沐春风的人在。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一时十分融洽。 别墅门口的喧嚣也逐渐平息。 围上去的人们正慢慢散开。 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 欧阳家确实富贵，在a市的富豪家族中也只能勉强算是中等。 先前苏家兄妹来，还可以说是因为和欧阳家一直有往来。 现在怎么连谢连城都亲自到了？ 那个欧阳月，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秦汐她们正和苏澈聊得开心，欧阳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小汐！小汐宝贝儿！谢老师他……呃……」 她冲过来才看到，微笑着站在秦汐身边的苏澈。 「苏澈？」欧阳月连忙朝他打了个招唿，她看看秦汐，又看看苏澈，「你们认识吗？」 「刚刚认识的。」秦汐也没多说刚才的事，「你刚刚要说什么？」 欧阳月又看了苏澈一眼，听到秦汐问起，这才兴奋地说道：「谢老师竟然亲自来了，我们一起过去见见他吧。」 「他一定很忙的。」秦汐笑笑，「我就不过去了。」 「你们叫谢连城……老师？」苏澈有些好奇地问，「他不是你们的学长吗？」
第62页 「谢老师这学期有给我们上课。」欧阳月说：「所以叫他老师啊。」 「他？竟然有空去学校上课？」苏澈忍不住笑了，「看来a大，确实是个很吸引人的地方呢。」 「哥哥。」他们正聊得开心，又有人的声音响起在几人身后。 秦汐抬眸看去，就看到苏染，还有谢连城，正并肩朝他们这边走来。 哥哥？ 秦汐转头看了眼苏澈，突然想起来。 这个年轻俊朗，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真的就是苏染的亲哥哥。 只是好像…… 秦汐心中突然一跳，这个苏澈，似乎后来…… 她皱皱眉。 她对苏家的事情其实知道得不多。 只是当年，就是和谢连城在一起那一世。 她曾经隐约听人说过，苏染当初和谢连城赌气出国，三年都不曾回国。 后来回来的原因，是她家里出了事。 出事的，正是她这个亲哥哥。 「怎么了？」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明显。 刚和苏染，以及谢连城都打过招唿的苏澈转头看秦汐。 他稍稍朝她走近一步，保持着礼貌但却不会特别疏远的距离，低声问秦汐：「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秦汐摇摇头。 就算是会发生什么事，那也是在很多年之后了。 而且也可能是她记错了，毕竟过去那么久，当初她也只是隐约听人说起过。 「昨天。」见她摇头，苏澈低声笑道：「我才见过你的吴师兄。」 「咦？」秦汐扬眉看向他。 「你不知道吗？」苏澈又笑，「你们詹老师的课题，也算是横向合作课题。合作的公司，就是我名下一家生物医学公司。当然……」 他摇摇头，有些感慨：「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高精深的研究只能靠你们。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保证研究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所以……」苏澈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道：「四捨五入，我们是不是也算是合作伙伴了？」 「哥哥！」 苏澈和秦汐正说着，苏染叫他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我叫你第三声了，这么无视自家妹子，真的好吗？」 「我的错！」苏澈举手，微笑着立刻认错，「什么事？」 秦汐也跟着看向苏染。 她依然那样美。 和一身正装的谢连城比肩而立，确实十分相配。 秦汐这样想着，目光就转向站在她身边的谢连城。 青年长身而立。 幽暗双眸深深看向秦汐。 下颌绷得紧紧的，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秦汐笑笑，脆生生地和他打招唿：「谢老师好。」 「老师」两个字，还刻意加重了些 第29章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别墅花园内路灯莹莹亮起。 那光照在谢连城脸上, 他静静看着秦汐, 眼睛似明又暗。 听到秦汐这声「老师」, 唇角有些僵硬地扯了扯。 反而是站在他身边的苏染, 突然笑了起来：「小汐叫我学姐, 我是不是也该跟着叫一声老师？」 她说着, 笑吟吟转头去看谢连城。 小巧的下颌微微扬起，灯光落在她脸上, 明明灭灭勾勒出苏染漂亮精巧的脸部轮廓。 鼻樑挺秀，眼睛很亮。 这样和谢连城站在一起, 就是一堆璧人啊。 谢连城仍然盯着秦汐。 秦汐已经收回目光。 「哥哥。」苏染问苏澈,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投缘？」 「我公司合作的实验项目。」苏澈微笑着解释，「那么巧，秦汐就在实验室。」 「小汐在医学院本来也挺出名的。」苏染说道：「长得好看, 她同学提到她的时候永远只会说她成绩如何出色, 这也是咱们a大医学院的特色了。」 「大概因为医学生会见到生命的本质。」苏澈沉吟，「所以早已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灵魂的美，才华的美, 才是真的，可以地久天长的美好。」 「看不出来啊哥哥。」苏染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哥看，「你还有这样浪漫的一幕，简直不输给我们文学院的大才子师兄们。」 「怎么在家里，跟你说话就一板一眼, 三句不离公司，报表，项目呢？」她打趣道。 到了这时候，大家都看出苏染的意思了。 苏澈抱歉地对秦汐笑笑，没有就这个问题解释。 现在谢连城在，乔初夏也在，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说不定还会不小心说错话，让秦汐被动又尴尬。 「礼物拿给欧阳了吗？」苏澈直接转开了话题，「我逛了两圈都没看到她人，听到声音过去的时候，她又跑掉了。都念大学了，和从前还是没什么区别。」 「给了。」苏染也笑，「才说一句话，她又被人拽走。对了，哥哥你上次不是说有个项目想问问连城有没有兴趣吗？你们都是大忙人，约出来吃个饭时间都不合适，不如……今天正好聊聊？」 「我们有点饿了，先去找点东西吃。」秦汐开口说道。 她说完朝苏染他们点点头，一拉乔初夏，撤了。 她们重新去拿了饮料和点心回到唐凌那里。 乔初夏不知道在想什么，从离开那里后，就一直没说话。 秦汐看了她好几次：「夏夏，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第63页 「那位苏……先生说得很好，我想说的都被他说完了。」她拍拍乔初夏的肩膀，「我们只需要听，真正对我们好，为我们着想的人的话就是了。」 「什么人什么话？」欧阳月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今天她真的忙到要死，直接瘫在休闲椅上，累得话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我过生日，感觉像是在受刑？」欧阳月瘫了几秒钟，抬头看向秦汐，「你们会不会比较无聊？那边有泳池，要去游泳吗？」 「不用了。」秦汐朝欧阳月眨眨眼，「你去忙吧，我们等着吃了蛋糕，今晚早点休息。」 她说：「明天还要早起呢，我向吴师兄请假就两天。」 「不是吧？国庆放假，你出来玩两天，都是要请假的吗？」欧阳月简直不敢想像，「吴师兄，这么暴君的啊？」 「国庆外地学生好多都回家了。」秦汐解释，「明天要做一批新的标本，实验室人不够。而且这个我从前没弄过，吴师兄答应教我，我想回去。」 「知道啦。」欧阳月拖长声音，「保证不会耽误你去见你吴师兄的。」 「诶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看到谢老师和苏染了吗？」 她对八卦，永远好奇心十足：「他俩是不是真的恋爱了啊？我感觉默契十足啊。」 「不知道啊。」秦汐说，她凑过去看唐凌让她看的手机图片，漫不经心说道：「在一起，也很正常吧。而且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的亚子。」 「哎！」欧阳月不满，「真是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夏夏……」 她去找和她爱好差不多的乔初夏：「你觉得呢？」 乔初夏被她拉着胳膊，就像是触电一般，勐然僵了下。 然后她才回过神，茫然地看向欧阳月：「对不起月月，我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算了算了！」欧阳月坐了几分钟，又精神奕奕地站起来，「你们再等会儿，切蛋糕我叫你们。」 欧阳月的爸爸真的给她订了个七层的大蛋糕，非常有排面。 香槟，蛋糕，欢声笑语中，欧阳月生日宴的气氛被推向顶峰。 秦汐她们几个一人吃了块蛋糕，又玩了会儿就上楼休息去了。 秦汐仍然和唐凌睡在客房。 黑暗中，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谁都没说话，两人的唿吸都逐渐变得悠长。 过了会儿，唐凌突然开口问：「睡不着？」 「嗯。」秦汐索性翻个身，朝向好友的方向侧躺着，「你也是？」 「有心事？」唐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要说说吗？」 秦汐又沉默了会儿。 她很快重新翻身平躺着，语气淡淡：「算了。」 她顿了顿，又说：「好奇心常常是很多事开始的起点，开始去关注去猜测，可能就已经开始输了。」 她摇摇头：「我还是别多想比较好。」 「输了？」唐凌似乎在笑，「这么严重？」 「嗯……」秦汐重新闭上双眼，「也许是输掉性命那么严重哦。」 唐凌：「……」 * 第二天早上，秦汐是第一个到实验室的。 就连吴希彦都比她晚到十分钟。 他刚在电脑面前坐下，一瓶牛奶就放到他面前。 「回礼。」秦汐自己拿着瓶牛奶。 吃喝的东西不能带入实验室，但可以在办公室里吃早餐。 他们加班的时候挺多，吴希彦特地搬了两箱牛奶放在这里。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有巧克力。 这样谁需要的时候，都可以应个急。 秦汐第二次在这里跟着通宵实验时，就已经吃到过吴希彦的巧克力。 用实验室一个师姐的话说就是，钢铁直男灵光闪现的浪漫表现，也又苦又涩完全符合人设！ 秦汐知道师姐这话的意思。 为了追求纯度，吴希彦买的巧克力是89%黑巧含量。 几乎没有甜味，苦，但回味还算醇香。 她靠在办公桌前，和吴希彦默不作声喝完牛奶。 牛奶盒一扔，连寒暄都不会有，吴希彦就穿上白大褂，一边戴口罩和帽子，一边嘱咐秦汐：「把你的头髮都收进帽子，别留在外面，避免污染。」 这时候今天要和他们一起制作标本的，同在实验室帮忙的师姐梁秋秋也到了。 她头髮显然是刚躺过的，梨花头染成栗色，看起来分外可爱。 她听了吴希彦的话，朝秦汐挤眉弄眼，小声嘀咕：「幸好我男朋友看不到我在实验室的样子，不然能被他笑一年！」 秦汐也忍不住笑。 他们实验室用的帽子，类似手术帽。 有点扎眼的湖蓝色，帽子还收口。 可以把所有头髮全都收在里面，然后箍在额头上。 看起来确实不太好看。 「梁秋秋。」吴希彦转头扫她一眼，「说的就是你！刘海，脸颊旁边的头髮，通通收进去。」 梁秋秋：「……知道了。」 她不情不愿，还是手脚麻利地戴好帽子。 她们戴好手套，跟在吴希彦身后进了另一间实验室。 他先去做准备。 秦汐和梁秋秋一起在实验台旁边等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间实验室，忍不住好奇地左右看看。
第64页 「有什么感觉？」。 「好高大上。」秦汐说。 她知道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是顶配，国内都算是顶尖那一批。 此时实验台周围的显示屏，实验设备，各种仪器静默在原地。 光是看起来，就特别高尖精！ 梁秋秋已经研二，大多数时间都在临床实习。 「是不是放眼看去，全是钱？」她说。 「我导师带的博士师姐说，她能想到最浪漫的求婚方式，就是有人能带着一间詹老师这样的实验室来到她面前，然后跟她说：嫁给我，这间实验室就归你了！」 秦汐忍不住笑。 梁秋秋继续说：「师姐说，那她可以不要房，不要车，裸婚！」 「一点五亿。」吴希彦正好拿着试剂回来。 他将试剂放在实验台上，平静地看梁秋秋一眼，淡淡说道：「这时候仪器设备的钱，不包括试剂。」 梁秋秋：「！！！」 她有点紧张地伸手，本来要碰到实验台了，然后又收回来：「师兄，这个实验台呢？」 「这个便宜。」吴希彦说：「一百万吧。」 梁秋秋：「！！！」 还能不能愉快地实验了？ 秦汐又忍不住笑。 她发现自己，重生之后笑的时候比前两世加起来还多。 无论是在实验室，还是在宿舍和唐凌她们一起，她的笑点好像变低了，随时都能笑出来。 吴希彦瞥了梁秋秋一眼：「把你的手，放到实验台上。秦汐，你也是。」 他瞬间就进入状态，仿佛刚才开玩笑的不是他，开始示范实验过程：「整个标本制备过程中，比较容易失误是染色的这一步。秦汐。」 他说着看秦汐：「你们课题设计中，正好也要用到这个方法。你看我操作一次，注意时间和温度。」 「嗯。」秦汐应了声。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吴希彦的操作过程。 对方修长的手指仿佛会魔术一般，明明动作很快，每一个步骤都操作到位，从容不迫，仿若行云流水一般。 秦汐看得清清楚楚。 梁秋秋也看得专注。 实验室中安安静静的，只偶尔有试管轻碰的声音清脆响起。 最后一步完成，吴希彦稳稳拿起载玻片：「好了。」 从头到尾，他的手都是那样稳。 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秦汐和梁秋秋同时唿出口气。 太享受了！ 看吴师兄做实验，真的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看清楚了吗？」吴希彦又问。 「嗯。」秦汐点点头。 「实验步骤已经提前背过了吗？」他又问。 「背过了。」 「那好，你们开始做吧，我看着你们完成两次。」 吴希彦说着，将他做好的第一个标本收好，然后转回到实验台旁边，看着两人操作。 梁秋秋已经研二，平时做这些事的时候不少。 秦汐这段时间在实验室的时候挺多，基本的操作也已经十分熟稔。 仅仅一遍，她就达到了吴希彦要求的目标。 虽然动作不如他熟稔，但分毫不错，最后做出来的标本也挺成功。 「你们继续吧。」吴希彦点点头。 他对秦汐向来放心，梁秋秋也就是话多一些，做事还是特别靠谱的。 整整一天时间，秦汐和梁秋秋就在实验室重复着差不多的过程。 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把整个过程分毫不错地操作下来。 最后一个标本完成，秦汐唿出口气。 她先检查了下标本的数量，然后脱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 这样一天站下来，整个人都觉得腰酸背痛。 尤其是胳膊，又僵又酸，感觉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 「总算搞定！」 秦汐和梁秋秋一起将她们做好的标本收好。 因为还需要继续染色，对温度和时间都有需要。 梁秋秋拉着今晚在实验室值班的男生特地交待清楚。 「记得四个小时之后，才能将温度降到25度，保持恆温，到明早六点。」梁秋秋在纸上写好，把纸条贴在恆温箱上，「千万别忘了啊！」 「放心吧。」那男生是梁秋秋的师弟，今年研一。 他和自己师姐说完话，转头对秦汐笑：「秦汐师妹放假也来实验室帮忙吗？没去玩啊？我看本科的师弟师妹们国庆都没来呢。」 「行了你！」梁秋秋「啪」的一声拍在自己师弟后脑上，「别套近乎了，你没希望的！好好盯着恆温箱，尤其是前两个消失，注意温度！」 「走吧秦汐，咱们去吃饭」梁秋秋说着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朝门外走去，「别理那小子。」 「好的师姐。」秦汐还是对那师兄笑笑，「那师兄，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梁秋秋拉着她，快步走出实验室。 秦汐她们一实验室，就看到走廊前方，吴希彦正站在那里，和一个挺高的男子说着话。 男子背对着她们，看不到他的模样。 不过身材挺拔，宽肩窄腰，穿着西装的模样十分吸睛。 大约听到秦汐她们的动静，吴希彦转头看向两人。 西装男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第65页 他转身的瞬间，梁秋秋眼睛顿时一亮。 男子不仅身材很好，个子很高。 外貌也是十分英俊的。 他看到秦汐，朝她点点头，笑容温文：「秦汐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刚刚还听你师兄说，有两个师妹今天在实验室帮忙。我还在想，果然是学医的同学，都这样懂事。放假也不去玩，在实验室帮忙。」 他说着，目光落在秦汐头上，笑容加深一些：「原来是你啊。」 「哇！」梁秋秋本来还在好奇，「秦汐，你认识这位小哥哥？」 对上对方含笑的目光，她勐然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下脑袋上那个丑绝人寰的帽子。 「秦汐……」梁秋秋小声提醒秦汐，「帽子！你的帽子也还没摘！」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帅哥是谁。 但是看到他对秦汐笑得这样好看，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男子笑容加深了几分：「没关系的。穿着白大褂，戴着这样的帽子，也很好看啊。」 他说：「完全不会输给那些高定礼服。」 会这样说话的人，自然是苏澈。 他索性朝秦汐她们走过来：「正好我请你们师兄吃饭，两位同学不介意的话，一起好吗？」 第30章 「啊？」梁秋秋迟疑着说道：「我男朋友约了我晚上吃饭, 就不去了。」 她有些不捨得看着苏澈。 秦汐在一旁忍不住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特别是苏澈这样长相气质都十分舒服, 还特别会说话的类型。 不过师姐明显对她男朋友感情很深啊。 「秦汐, 你和师兄他们去吧。」梁秋秋转头对她说道，「反正晚上也没事了。」 「我也不去啦。」秦汐摇摇头。 她目光越过苏澈，看向朝她们走过来的师兄，「我替师兄守着实验室吧。」 秦汐顿了顿, 做乖巧状：「虽然我在这里作用也不大, 至少发生了事情可以立刻联繫师兄。师兄早上给的几篇文章我也还没看，正好利用这时间看看。」 「哎哟真乖！」梁秋秋伸手揉揉秦汐的脑袋。 她帽子还没摘掉，非常听话地按照吴希彦的说法, 全部头髮都塞了进去。 「难怪师兄疼你, 连师姐都觉得小师妹可可爱爱惹人怜爱。」梁秋秋说着又揉揉她的脑袋。 吴希彦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的模样：「也好。」 实验室也不是一刻都离不开他。 现在逐渐走上正轨，他即使离开几天也不会有事。 何况不过是去吃顿饭而已。 吴希彦目光淡淡扫过秦汐的脸，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就辛苦师妹了。」 「这样啊……」苏澈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他含笑看着秦汐：「只好等两位同学下次有空的时候, 再请你吃饭。」 「你们快去吧。」秦汐朝苏澈和吴希彦挥挥手。 她和梁秋秋目送着两人离开。 吴希彦和苏澈个子都很高, 身材也不错。 背嵴挺拔，双腿笔直修长。 吴希彦换上自己的衣服，秦汐看多了他穿白大褂的模样，难得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会儿。 「师妹？师妹！」梁秋秋将秦汐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然后她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回神啦！」 她说着挽着秦汐的胳膊，带着她朝休息间走去, 打趣道：「那么捨不得，干嘛不跟去啊？」 「也没有捨不得啊。」秦汐说：「就是没怎么见过师兄这个模样。美好的事务，大家都忍不住欣赏得嘛。」 她朝梁秋秋笑：「师姐还不是一样，盯着苏澈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梁秋秋「嘿嘿嘿」地笑：「苏澈？苏澈是谁？原来是认识的啊？」 她已经脱掉白大褂，对着休息室墙上的镜子整理头髮：「哎我的头髮！」 梁秋秋有点绝望：「昨天才弄好的啊，你看看这个样子，还能看吗？」 她的刘海被帽子压了一天，现在乱七八糟贴在额头上，好几缕还弯弯折折的。 秦汐转头看她一眼。 早上见面时候，这个师姐空气刘海美美的模样好像已经恍如隔世。 「噗……」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很快在梁秋秋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强行忍住笑意，「嗯……咳咳……」 她走过去帮她整理头髮：「这里稍微理一理，其实还好啦。」 「还好个鬼！」梁秋秋撇嘴，学着吴希彦的语气说：「梁秋秋，说的就是你，刘海头髮全都收进去，不准留一根在外面……诶我说师妹！」 她盯着秦汐：「你刚进入实验室，会被吴师兄美色所迷，这不稀奇！毕竟咱们都是过来人，当初也曾被对方那张脸欺骗过！可是这都一个月了，吴师兄那点魅力，早该被他自己生生磨没了啊！你怎么就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吴师兄挺好的啊。」秦汐说：「学术上无比强大，为人公正对师弟师妹们其实很耐心也很照顾。我对师兄又没别的想法，光从这两点来说，他的好印象一万年都不会被磨没。」 「行吧行吧。」梁秋秋撇撇嘴，「那你就留下来好好替师兄守着实验室吧。」 她揪着自己的刘海，绝望地看了镜子一眼：「姐姐约会去了。」
第66页 梁秋秋忍不住吐槽：「希望别是最后一次！」 「不会的。」秦汐笑，「在陆师兄眼里，怎么都是最美的。」 梁秋秋很快就走了。 秦汐独自留在实验楼的办公室里。 a大校园内部也有学生在做各大食堂送餐上门的业务，秦汐叫了粥和小笼包，请人送过来。 等晚餐的时候，她拿出上午吴希彦说让她看的几篇文章开始专注看了起来。 专业文献有的看起来特别慢。 短短八千字的中文文章，时不时会提到一些她还没见过的专业词彙。 秦汐一边看，一边还得查资料。 半小时过去，一篇都没能看完。 她正看得认真，一个装着餐盒的塑胶袋被人轻轻放在桌上。 「谢谢。」秦汐眼睛仍然盯着面前那薄薄几页纸，一边随口说道：「麻烦你了。」 点餐的时候已经付过钱，她伸手打开袋子，拿出最上面装着粥的餐盒。 办公室里重新恢復了安静。 送餐来的同学也没打扰她，应该自己就走了。 秦汐将文章往旁边挪了一点，打开了封得好好的餐盒。 淡淡的鲜香，混合着裊裊热气，在盒盖打开的瞬间就扑面而来。 「好香。」注意力全在paper上的秦汐都被这浓郁的鲜香诱得咽了口吐沫。 是因为忙碌一天太饿的缘故吗？ 食堂的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鲜美了？ 她到底转头看向了那粥碗。 洁白晶莹的米粒一看就被熬得软糯无比。 里面混合着白嫩嫩的虾仁，瑶柱。 口袋里配得有用来喝粥的勺子，秦汐拿出来的时候都稍微怔了下。 白匙小勺子可爱又精緻，完全不是学校食堂往日里那种塑料小勺可比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就连装粥的餐盒都和平时的打包盒不一样。 质感很好，不像是外卖盒子，更像是家用的微波炉食品盒。 「呃……」哪怕再迟钝一点，秦汐也发现了不对劲。 更何况口袋里并没有她要的小笼包。 那里面还有四个和粥碗一样的食品盒，从上到下分别是虾饺，香芋蒸排骨，一盒配粥的小菜，最后还有一盒炸得脆脆的腐皮卷。 小菜也不是随便的咸菜。 新鲜的云南豆，金针菇，口蘑混在一起，看着就分外清爽可口。 送错餐了吗？ 是送错了吧！ 秦汐连忙将粥碗盖好，东西全都装了回去。 她一边拿出手机准备叫回送餐来的同学，一边估摸着对方还没走远，提着口袋就想追出去。 「同学。」电话很快接通，「你是不是把别人的餐送错给我啦？」 秦汐问道：「我点的就是普通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东区食堂一楼，两样加起来一共九块钱的那种。你送过来的不对哎。」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 然后对方迟疑着开了口：「同学。」 送餐的同学说道：「你的加起来两样九块钱的餐，没有错。但是它们现在还在我手里，我就在实验楼外，大约还有半分钟才能送到你手里。」 秦汐怔了下。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提着的口袋，确实不像是食堂出品的模样。 说话间，办公室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 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将手里的口袋递给秦汐。 他朝秦汐晃晃手里的手机，挂断电话，说道：「喏，你的粥和小笼包。」 「谢谢。」秦汐有点恍惚地接了过来。 那另一袋晚餐，又是谁送来的呢？ 她将东西都放在桌上，等那同学走之后，想了想，快步走出实验楼。 已经到了十月，这时候暮色已经笼罩大地。 a大校园内的路灯也已经亮起，实验楼本来就在校园一角，周围安安静静的，很少会有人会过来这里。 秦汐左右看看，除了暮色和树林，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些东西，难道是送给吴师兄的吗？ 但是送东西来的人明显是看到自己坐在那，她和吴希彦身形差距很大，即使是背影也不该看错才对。 而且对方一句话不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秦汐回到办公室，还是没敢吃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一袋东西。 她就着文章，津津有味地把自己点的粥和小笼包一扫而空。 晚上大约八点半，吴希彦回到了办公室。 苏澈送他回来，两人上楼的时候还在一边谈论着什么。 「秦汐同学。」看到秦汐乖乖坐在那，苏澈含笑朝她点点头。 他目光落在那袋秦汐没动过的食物上：「咦？这是还没吃晚餐吗？」 「不是。」秦汐将袋子展示给吴希彦看，「师兄，这是送给你的吗？」 「不是。」吴希彦瞥了眼，果断否定了，「我没有叫过外卖。」 「那就奇怪了，送过来的人一言不发，放下东西就走。我当时看书太专注，也没注意对方是谁。」秦汐摊摊手，「那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这应该是明景轩的粥。」苏澈仔细看了眼，「它家的粥和点心做得很不错。」 他说着含笑看向秦汐：「送餐来的人，挺有心的。」
第67页 秦汐心中突然一动。 她伸手，拿出那白瓷小勺。 勺子底部，果然印着一个小小的凉亭的标志。 那些装着点心和粥的餐盒也是如此。 淡青色的标志不算显眼，又全都在勺子和餐盒的底部。 如果不是苏澈提到，秦汐压根就不会留意。 难怪粥会那么香。 这家主打养生的中式餐馆在a市很有名，开了已经快二十年了。 秦汐，上辈子的时候曾经去吃过一次，就此惊为天人。 她非常喜欢它家的中式点心，特别是腐皮卷和虾饺！ 至于豉汁排骨，这本来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道菜，这家店做得也是非常好。 只是重生之后她还没去吃过。 一是因为这家店离a大虽然不是特别远，但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 另一方面…… 秦汐神色慢慢冷了下来。 她敛目，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的光。 这家店，是洛斐曾经带她去的。 现在回忆起来，这大概是洛斐少有的，真正关心过她的事之一。 秦汐喜欢这家的粥和点心，他不忙的时候，就会起个早，然后去这里买了早餐回来再叫她起床。 当然…… 秦汐唇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讽刺。 更大的可能，洛斐不过是用这样不需要花太多心思的体贴，来让她更加死心塌地而已。 「那可能，真的是送错了吧。」秦汐语气淡淡。 她转头朝苏澈和吴希彦笑：「既然师兄回来了，我也回宿舍了。」 「嗯。」吴希彦点头。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人都在。 唐凌和欧阳月在联网玩游戏，乔初夏笑着站在她们后面围观。 听到开门的声音，三人一起转头看向秦汐。 「小汐宝贝儿，你回来啦？」欧阳月一如既往地第一个开口招唿她，「晚餐吃过了吗……我晕！凌子你能别趁这种时候偷袭我吗？！」 「呵。」唐凌轻笑一声。 有这样一个转折，两人很快结束手中的那局游戏。 「这是怎么了？」欧阳月意犹未尽地嘆口气，转身看向秦汐，「脸色怎么不太好？太累了吗？」 「唔。」秦汐摇摇头，「还好。」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我去洗个澡。」 等她洗完澡回到宿舍，欧阳月她们已经收起电脑，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看书。 虽然还是放假期间，不过还有一天就上课了。 一开始上课，各个专业课老师要求的预习和复习就会接踵而来。 秦汐也拿了本书，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盯着一页书看了大约十分钟，她仍然一个字没有看进去。 这对秦汐来说，真的是很少见的情况。 她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越是如此，越是看不进去书。 面对谢连城，秦汐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可以控制得很好。 但是洛斐…… 或许是因为从前真的太真情实感。 说是泥足深陷，刻骨铭心都不为过。 每每想起和他有关的事，她总是或多或少会受影响。 今天不过一个明景轩，一叠腐皮卷和虾饺，一盒没有喝下的粥，就能让她烦躁到这样的地步…… 秦汐霍得站了起来。 ——这样不行！ 她的舍友们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她。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小汐？」唐凌也在看她，目光透着担忧。 乔初夏更是直接走了过来。 她伸手摸摸秦汐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小汐。」 「我没事。」秦汐摇摇头。 她拿出手机，给吴希彦发消息：「吴师兄，明天我想请天假，就不来实验室啦。」 「好好休息。」吴希彦小汐回得挺快。 现在已经十点，他应该也没继续工作。 秦汐深吸了口气，爬上床：「我先睡了。」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宿舍其余三人都还在睡着，秦汐就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叫了车，直奔明景轩而去。 腐皮卷，鲜虾瑶柱粥，清爽可口的小菜，然后是晶莹可爱鲜香无比的虾饺。 最后再来一碟豉汁蒸排骨。 明景轩的早餐色香味俱全，秦汐也吃得一本满足。 所有东西很快被她一扫而空。 秦汐离开明景轩，打车朝a市市郊而去。 那里坐落着一家举世闻名的主题游乐园，曾经是她最喜欢也最嚮往的地方之一。 秦汐到的时候，乐园刚好开门。 她买了张票，跟着人流进了乐园。 今天是放假最后一天，来这里的游客已经少了很多。 但依然人潮涌动，热门项目前，一大清早就已经排满长长的队伍。 秦汐没有去凑热闹，她绕开所有人，走到稍微冷门一些的项目前。 旋转木马完全按照童话中的模样建成。 可爱的造型，绚丽的色彩，让人看了心情非常好。 这里排队的人很少，很快就轮到秦汐。 她随意挑了一匹马坐上去，很快，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旋转木马开始转动起来。
第68页 秦汐微微偏头，看向前方。 这里，曾是她和洛斐定情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已经了解越来越多的洛斐。 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母亲颠沛流离的生活。 也知道他唯一的温暖，他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 还知道他吃过的苦。 知道他的孤独，他的骄傲和不愿让人触及的脆弱。 …… 知道越多，秦汐就越是心疼。 她看他总是不快乐，即使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洛氏，清除掉洛家所有敢反对他的人。 他的脸上，依然很少有笑容。 秦汐很担心，也很在意。 于是某个清晨，她带着他到了这里。 这是大多数小孩，曾经幻想过的梦幻王国。 这也是很多梦开始的地方。 秦汐拉着洛斐在这里玩了一整天。 在这里，他不再是洛氏家族新一任的家主。 也不是洛氏集团的总裁。 他不需要再去算计，再去运筹帷幄，在尔虞我诈中你来我往。 他只需要做他自己。 他们从乐园开门，一直待到夜色彻底笼罩大地。 玩遍了所有有趣刺激的项目，最后到了旋转木马前。 「坐完这个，烟花就应该开始了。」秦汐还记得自己当时，笑着将洛斐强行压上旋转木马的模样。 她甚至还记得他，无奈，却宠溺地耸耸肩坐上来的样子。 洛斐很高。 大长腿在适合小朋友的木马上简直无处安放。 秦汐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委委屈屈束手束脚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然后在音乐声响起的时候。 笑得开心的她，突然被人扣住了后颈。 洛斐凑了过来。 即使凑近了，也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在她面前放大。 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唇角微扬，带着些许揶揄的笑意。 「不能……」他喃喃开了口。 旋转木马上当时已经坐满了快乐的小孩子。 他们好多都在看洛斐。 看着这个英俊高大的小哥哥，有些委委屈屈地坐在那里。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善意快乐的灿烂笑容。 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秦汐刚想说，没有人会笑话你。 她的声音，就被洛斐重重落下的吻堵住了。 旋转木马开始旋转。 音乐声欢快响起。 秦汐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全世界所有的颜色和声音，仿佛瞬间抽离。 她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洛斐。 对方的睫毛是那样长。 眼睛是那样深邃又明亮。 他的眼底，荡漾开浅浅的笑意。 然后洛斐松开了秦汐，若无其事地坐回原地。 他依然缩手缩脚地坐在那里。 可是看起来却再没有委屈的感觉。 「你得陪我。」他说：「不能让我一个人被笑话。」 秦汐记得，那天的天空，可以看到很多星星。 夜空很美。 乐园里火树银花。 后来烟火绽放在天空的时候，更是将一切都染上梦幻的色彩。 可是再美的星空和烟花，都远远及不上。 天幕下，青年脸上终于露出的笑容让她动容。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炸开了第一束烟花。 那时候的秦汐还曾愿意去相信—— 大约，这就是爱情开始的美好吧。 第31章 秦汐独自坐了很多次旋转木马。 上午的时候这边人还很少, 每一轮结束, 她都能很快再排到队伍。 到了下午, 过来玩的游客逐渐多起来。 秦汐需要排久一些时间才能再轮到一次。 她也无所谓。 直到暮色降临大地, 乐园里面各处灯光亮起。 旋转木马也仿佛变成童话王国里的世界，璀璨又可爱。 等天色再暗一些，乐园常规的夜游园开始。 绝大多数人都玩够了，去看游园去了。 旋转木马这边的人顿时又少了很多。 秦汐有些晕晕地伏在木马上面, 抱着修长的颈项。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少次。 早上在明景轩吃的那点东西, 也早已消化完了。 胃里面空荡荡的，嘴巴干到发苦。 五颜六色的可爱彩灯看在她眼里，也仿佛成了一次残影。 「不好意思。」最后一圈转完, 旋转木马停下, 有工作人员来和她打招唿，「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还有半小时就要关闭设备了。不能继续接待游客了。」 「让我再待十分钟，可以吗？」秦汐转头, 对工作人员笑。 她伸出一只手, 语气软软的，有些沙哑：「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十分钟我就走。」 大概她脸色太过难看, 那工作人员担心地看着她：「这位女士，请问你不舒服吗？需要送你去医疗中心吗？」 「我没事。」秦汐摇摇头，「就是想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话, 沉默地离开了。 旋转木马上的灯光一一熄灭，最后只有不远处路灯的灯光照过来。 温柔的工作人员为秦汐留下几盏地灯，刚好照在她坐着的那匹木马上。
第69页 游客们已经离开这里，不远处传来游园队伍欢快的音乐声。 这一切繁华，都快进入尾声。 秦汐的额头抵在木马坚硬的颈项上。 不远处城堡上空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的手。 她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 ——她还来不及为自己曾经倾尽一切的恋情哭过。 她的眼泪越掉越快，最后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滚落 黑夜中，除了那几个正在附近忙碌的工作人员，根本没人看到，在旋转木马背后，伏在这样一个无声哭泣的女孩。 秦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十分钟，或许不到。 夜空中大朵大朵的烟花依然绽放着，为这个童话王国染上了新的色彩。 她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眼泪布满她的脸颊，被a市郊外的夜风一吹。 微凉，带着细微的刺痛。 秦汐离开旋转木马，她去向那工作人员告别：「谢谢你。」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平静，除了还带着些微的沙哑，听不出丝毫异常。 「女士，你要不要等我十分钟，我这里快忙完了。」工作人员显然不放心她，「我可以陪你走到门口去坐地铁。」 「不用。」秦汐朝她微微一笑。 她的眼睛还有点肿，鼻尖也红红的。 秦汐又深深吸了口气：「我没事了。」 「那……你路上小心。」工作人员不太放心地陪她走了一小段路，送她走到通往乐园大门的大道上，「女士中途如果需要的话，请随时向我们的同事求助。你从这里一路到门口，随时都能找到他们。」 「谢谢。」秦汐朝她点点头。 她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你看，即便是一个陌生人。 都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向你释出他们的善意。 秦汐翘了翘唇角，有些讽刺得笑了。 这时候几乎所有游客都还在城堡前观看着烟火盛世。 通向乐园门口的路上只有很少几个人。 路灯拉长秦汐的影子，让她原本就瘦削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孤寂单薄。 在她离开旋转木马后不久。 年轻的男子从离那不远处的黑暗中缓步走出。 他穿着黑色风衣长身而立，抬目看向秦汐离开的方向。 「先生。」刚才和秦汐说过话的工作人员朝他走去，有些担心地说道：「您还是去看看那位女士吧，她好像哭过了。」 男子没有说话。 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俊美到极致的脸庞。 「谢谢。」他淡淡开口，微一偏头。 身边的助理沉默上前，拿出厚厚一叠钱递给那工作人员：「刚才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那工作人员连连说道。 她有点好奇地看着这名俊美的男子，不明白对方明明是关心的，却始终不自己去看那哭得那么伤心的小姑娘。 男子迈步朝旋转木马走去，最后站在秦汐刚才坐过的木马旁边。 他伸手，抚过木马光滑微凉的脑袋。 最后长腿一迈，坐了上去。 他个子太高，这样束手束脚坐在上面，显得颇有些委屈，还有点搞笑。 不过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他的助理，他们谁都没敢笑。 最后一朵烟花，终于在夜空熄灭。 「先生。」工作人员又等了几分钟，小声说道：「这里很快要闭园了。」 *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一大早跑出门，虽然和舍友们都有说自己有事出去，让她们不用担心。 但是手机关机，始终不回消息还是让几个好友又担心又着急。 看到她回来，欧阳月一把就抓住她的胳膊：「我天！你总算回来了！」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汐，伸手搓搓她的手：「你去哪里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再不回来，凌子就要爆走了！」 「凌子呢？」秦汐没看到好友，「她去哪里了？」 「找你去了呗。」欧阳月说：「你手机也关了，不回消息，晚上七点她就待不住，说出去找你。」 她说着，仔仔细细看着秦汐的脸：「你是不是……哭过？」 欧阳月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下意识地放软了些：「发生了什么事吗？」 「排毒去了。」秦汐笑，「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呃……」欧阳月被噎了下。 排毒？ 什么鬼？！ 「我现在饿死了！」秦汐大大咧咧说道：「为了排毒，除了早餐一天什么都没吃。」 「你们还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叫凌子回来，咱们去食堂吃点宵夜吧。」她又说道。 欧阳月狐疑地看着她：「排毒不能吃东西吗？」 虽然秦汐眼睛是有点红肿，看着好像哭过。 但是，听她这么说得一本正经，似乎不错的样子呢。 「效果怎么样？是可以预防痘痘吗？」欧阳月顿时来了兴趣，都忘了继续追问她是不是真的哭过，揽着她的肩膀一叠声问，「在哪里做的啊？要一天这么久吗？真的除了早餐什么都不能吃吗？」 「喂！」秦汐忍不住好笑，「你是不是医学生啊？我说排毒你就信啊？」
第70页 她已经给唐凌发了消息，一边对欧阳月解释：「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出去放松一天而已。」 秦汐郑重向两名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道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晚上宵夜我请客！」 她是真的饿了。 旋转木马坐着不费体力，最后那场大哭却好像抽空她的身体。 秦汐一口气喝了两碗粥，然后不停歇地吃了整条烤的小鲫鱼，半笼蒸饺，这才心满意足地嘆口气：「爽。」 唐凌她们主要是陪她，每人就吃了一点东西。 等秦汐吃饱喝足回到宿舍，各自洗漱躺下。 她才刚躺平，床侧传来几声叩击的声音。 唐凌站在床下，双眸一眨不眨看着秦汐：「要陪聊吗？」 「噗……」她笑出声，「谢谢。」 秦汐朝里面挪了一点，留出半张床的位置给唐凌。 对方很快爬上来，瘦削温暖的身体在她身边睡下，拉过被子盖好两人。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秦汐转身，额头抵在唐凌的肩上。 她的好友很瘦，肩膀有些硌人。 但是却是那样温暖。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手背上，很快握住她的手。 秦汐扬起唇角笑了笑：「我曾也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可以把一场谎言演得如此逼真。」 「嗯。」唐凌轻轻应了声。 「所以我今天去留有我们……」秦汐迟疑了下，「留有我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她纠正了自己的说法，然后继续小声说道：「可能是我比较蠢吧，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破坏那些记忆。所以我……」 她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坐旋转木马坐到吐！」 握在她手上的手更用力一些。 秦汐朝她笑笑。 她也不知道黑暗中对方是不是能看到自己的笑容：「最后大哭一场。」 她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变得平静，甚至还带着些轻松：「祭奠曾经傻逼的我！让一切都画上个句号。不然的话，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让人难受。」 「现在呢？」唐凌问。 「很好啊。」秦汐说：「轻装上阵，简直不能更好了！」 她曾经那样爱洛斐。 可是直到临死前一刻，才明白所谓相爱不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和一场弥天大谎。 虽然一切好像又重头开始，但是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事。 秦汐也无法完全当做没发生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亲手，将最美好的回忆打碎。 所谓断舍离，大约就是如此。 浑身放松的秦汐伏在唐凌肩上，很快沉沉睡去。 这已经是放假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所有事情重新恢復正轨。 永远满满的专业课，她还要尽可能抽空去实验室。 过了国庆，一些有实验的课程，比如病理、生理开始了实验课。 课程几乎全都安排在周末，医学生的生活就是如此酸爽。 秦汐每天忙得像是个陀螺。 每天宿舍、教室、食堂，再加实验室，四点一线，忙碌又充实。 第一个周末，做完一整天的试验后，星期天总算有了休息时间。 欧阳月瘫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快累瘫。 秦汐站起来，宣布：「咱们的课题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完，我已经向学校租到了实验室，从这周开始，每个星期天，可以连用四个月。」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明天吴师兄有空，他答应可以来帮我们看看第一天的实验内容。所以……」 秦汐抱歉地看了眼欧阳月：「大家早上八点半，要到实验室鸭！」 「我不要我不要！」欧阳月抱着脑袋，「我要睡懒觉，我一周仅有的一天休息，小汐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欧阳……」秦汐好笑地看着她。 「呜呜呜！」欧阳月假哭几声，索性站了起来。 她看着精神奕奕的秦汐：「我说小汐，你最近怎么打了鸡血一样？你明明比我们都累都忙，看起来好像反而是精神最好的一个。」 「我觉得还好啊。」秦汐说：「我现在只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太少了。为什么一天不能是三十六，甚至四十八小时呢？」 欧阳月：「……」 「小汐。」她想起什么，凑到秦汐面前，「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和吴师兄……」 她没有直说，而是朝秦汐眨眨眼，暗示她：「咱们都可好奇了。」 「没有。」秦汐淡淡否认。 「那为什么你白天上课，晚上去实验室，还一点不觉得累啊？」欧阳月振振有词，「要我的话，我早趴下了。除非你和吴师兄在恋爱，那样的话就说得过去了。去实验室就当约会了，约会buff嘛，总是可以让人满血復活的！」 「真没有。」秦汐摇摇头。 「那……」 「如果是的话，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们。」秦汐说：「ok，八卦时间结束。现在还是早点洗漱睡觉吧，明早八点半，一定要到实验室，不见不散。」 她说完自己先朝浴室走去。 欧阳月和乔初夏对视一眼，摇摇头。 唐凌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在秦汐身后出了门，路过欧阳月她们的时候，淡淡说道：「她说没有就是没有。」
第71页 她顿了顿，又说道：「她现在，应该没这心思。」 「我靠！我又输给凌子！」欧阳月拿着牙刷跟在唐凌身后，「小汐又告诉你什么了？为什么你一副很懂的样子，而我一片茫然？」 唐凌不说话。 她不想说的事，欧阳月就是磨破嘴皮，也问不到半点消息。 第二天早上，她们是被秦汐叫起来的。 四人吃过早餐，八点十分准时到了实验室。 这一个月，她们已经把整个课题的前期过程做了大半。 有些东西，必须要通过实验来验证，才能继续。 欧阳月昨晚上吵着要睡懒觉。 真到了实验室，也是非常认真的。 吴希彦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四个女生已经穿着白大褂，开始在电脑上模拟实验过程。 「吴师兄。」听到门上传来的敲门声，秦汐抬头看向他，「你来啦。」 她迎上去：「辛苦你了。」 吴希彦是永远的行动派。 他也不多话，大步走到实验室的电脑前，看秦汐她们已经设置好的模拟实验过程。 「这里。」吴希彦看得很快，「是最容易出错的地方。」 他按下暂停键：「我带过本科生做实验，类似的步骤，曾经全班所有小组全都出错，没有一个人成功。」 「嗯。」秦汐早已习惯和他的相处方式。 她连忙拿出纸笔，将吴希彦说的内容全都记了下来。 「催化剂加入的时间要注意，后续恆温时间也要给够。还有试剂。」吴希彦强调，「加入时禁止晃动。」 「明白！」秦汐记得很快。 她又把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找出来，和吴希彦讨论一番。 今天她们要做的，是最简单最基本的前期实验。 主要是让大家都熟悉下过程以及操作。 秦汐和吴希彦一问一答，看起来再和谐融洽不过。 欧阳月站得稍微远一点。 她眨眨眼睛看着两人。 一个英俊，一个漂亮可爱。 两人穿着白大褂比肩而立，还有那相处的模式，看起来真的很合适啊。 她忍不住小小声问身边的乔初夏：「你难道不觉得，小汐和吴师兄，真的很……」 欧阳月话没说完，吴希彦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他长相俊美，原本应该是特别受女生欢迎那种。 但是整个a大临床医学院，几乎没有一个女生敢对他有什么想法。 因为他真的太兇了！ 那种凶，甚至会让你产生一种，站在自己高中班主任面前的错觉。 「欧阳月！」吴希彦点名，「我刚和秦汐说的实验要点，你重复一下。」 欧阳月：「……」 她以为秦汐和他在讨论，完了之后会再讲一次的。 「既然进了实验室，就应该集中注意力，开什么小差？」吴希彦说。 他语气也不怎么严厉，但是那种班主任的气势排山倒海压迫而来。 欧阳月连连点头，乖巧如小鸡啄米，丝毫不敢辩驳：「我知道了。」 好的她相信了，她的小汐宝贝儿真的和吴师兄没啥。 真的是…… 得多有勇气，多想不开，才会和吴师兄这样的人恋爱啊！ 第32章 等秦汐几人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 暮色早已四起。 连星星都开始在天际露脸。 中午她们就在实验室随便吃了点面包牛奶, 现在已经是飢肠辘辘, 走向食堂的脚步都特别沉重。 「简直是……」欧阳月二话不说就先咬了一口大鸡腿, 「啊啊啊，想到明天早上还要继续早起上课，我就想哭！」 「小汐宝贝儿，你老实告诉我, 这样的日子, 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她转头可怜巴巴地看向秦汐，「以后不会就，完全, 这样, 没有休息日了吧？」 秦汐微微一笑：「前两周会比较辛苦，大家要去熟悉实验流程和操作。后面我们可以轮流去实验室，这样轮换着休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你们三个, 每个月只需要去一到两次实验室就行了。」 欧阳月松了口气。 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轮换休息吗？小汐宝贝儿, 虽然姐姐很感动，但你又不是机器人。机器人还有个定时维护检修的日期呢。」 「我还好。」秦汐笑，「你之前不是说了吗？」 「嗯？」欧阳月扬扬眉，不明所以, 自己说什么了？ 「恋爱buff可以让人满血復活。」秦汐慢条斯理地说：「我深以为然。」 「可是……」欧阳月是说过，但秦汐不是否定了吗？ 而且吴师兄就在上午待了两小时，盯着她们操作几次, 确定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恋爱个鬼啊！ 「嗯。」秦汐点点头，认真说道：「我宣布，我和医学恋爱了！」 欧阳月：「！！！」 乔初夏抿嘴轻笑。 只有唐凌，沉默着深深看了秦汐一眼。 东区食堂这个点学生已经少了很多，一些食物窗口也卖完关门了。 为了节约资源，她们背后一大片地方天花板上灯都没开。 秦汐恰好背对着那片没开灯的地方而坐。 在她面前，白炽灯洒落。 让她的目光看起来明亮清润，整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
第72页 唐凌翘了翘唇角，低头慢吞吞吃着自己的餐食。 秦汐说，轻装上阵，再好不过了。 现在看来是真的，再好不过。 「好了，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吧。」秦汐手指轻轻敲敲桌子，提醒目瞪口呆盯着她的欧阳月。 诚如欧阳月所说，她们的休息时间太宝贵了。 明天又是新一周开始，那些专业课不会因为周末没有休息，就少上一节。 每节课，认真负责的老师都精心准备着大量的内容，光是接受这些，就需要在课前课后再花大量的时间去预习复习。 秦汐好像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真和专业恋爱了。 星期一、星期二一天半，加起来十二节课一口气上下来，依然精神奕奕，满血復活。 她晚上还要去詹老师的实验室，明明比欧阳月她们还忙。 欧阳月看得连连啧舌，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打个这样的buff在身上。 周二下午又是计算机基础课。 国庆假期刚好放掉上周的这门课，这还是欧阳月生日宴会后，秦汐第一次见到谢连城。 自从苏染回归，在她的音乐会上和谢连城合奏之后。 秦汐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学校碰到他的时候少多了。 如果她咬咬牙，再逃掉计算机课。 那和谢连城估计一学期结束都不会再见面。 不过也没必要。 秦汐专注地坐在教室第二排，认真听着谢连城讲课。 更基础的课程，他们大一就已经学过。 现在学习的内容涉及到一些专业软体的使用，好为将来学医学统计学，循证医学这些课程服务。 秦汐听得非常专心，该记的笔记一点不漏。 都开学一个多月，谢连城也给他们班上过好几次课。 班上学生看到他还是会忍不住激动。 谢连城和吴希彦算是齐名，都是校草级别的传奇人物。 本身专业也很过硬。 照理说，临床医学院学生听着吴希彦的传说学习，会更容易被自己领域的天才吸引。 不幸的是，这个月开实验课后，他们班一门实验课是吴希彦亲自带。 仅仅上过一次吴希彦的实验课，秦汐他们班的同学激动的心情还没过去呢，就全都跪了。 所有人大概都产生了和欧阳月差不多的感觉—— 这么英俊的师兄，为什么总是给自己一种高中班主任的感觉呢？！ 不！ 当你操作步骤有一点问题，吴师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 那分明就比高中班主任还可怕！ 相对而言，谢连城就要好很多。 在课堂上，他依然俊朗绅士，态度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们是两节理论加一节操作课。 练习操作的时候问他问题，谢连城老师也总是很耐心。 不像吴师兄，如果是他讲过，强调过的内容，你还不会。 冷如数九寒风的严厉目光就先扫过来，看得你背嵴发麻，双腿发软。 秦汐纤细的手指飞快敲着键盘。 在她身后那排，谢连城正耐心地后面的同学解释着软体的用法。 其实以他的水准，来给医学生上计算机课，真的大材小用。 不过这是别人的选择，和她无关。 「老师。」听到谢连城给身后的学生讲完，秦汐举手，「我有问题。」 穿着西装的男子两步走到她身旁，微微弯腰，看着她的屏幕：「什么？」 他声音温和，带着十二分的耐心。 目光在秦汐的电脑屏幕上一扫而过，对她要问什么瞭然于心：「这里……」 谢连城说着伸手去拿滑鼠。 「老师您坐。」秦汐站起来，乖巧地让出她的座位。 她往后退了一步，和坐她身边的唐凌站在一起，不动声色拉开和谢连城之间的距离：「我就这个地方，无论怎么处理，最后数据看起来都不太对。」 谢连城转头看她一眼，在秦汐的位置上坐下。 他右手握着滑鼠，左手「咔哒咔哒」敲击键盘。 「这样来。」他示范给秦汐看，导入数据，然后勾选正确的方法，「看明白了吗？」 「嗯。」秦汐点点头。 她「唰」地从课本下抽出一张纸：「老师，我还有问题。」 她和欧阳月她们星期天做了一天实验，拿到一部分数据。 秦汐看过书，自己处理过。 中间有部分统计学方法，她不是很有把握。 计算机基础课上学的是最基础的统计软体的使用。 但他们医学统计学要大三才开课，现在她们只能问谢连城。 谢连城低头看了纸上记录的几个问题，有些哭笑不得。 秦汐一直有点抗拒他的接近，他不是没感觉。 对方恪守师生关系的界限，和他保持着礼貌又疏远的距离。 但是现在有问题要问自己，一下就乖巧起来。 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谢连城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已经发现了，在现在的秦汐眼里，什么都比他更重要。 她的吴希彦师兄比他谢连城重要。 实验比他重要。 专业课重要。 就连实验室那些小白鼠都能比他重要。
第73页 她好像压根看不到他对别人来说颇有吸引力的魅力，比如英俊的外貌，过人的家世，以及自己创建公司取得的傲人成绩…… 谢连城甚至觉得，自己在秦汐眼中，脑袋上大概贴着四个字：解题工具！ 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轻轻嘆了口气，他拿起那张纸看了几眼：「问题挺多。」 「是啊。」秦汐难得不太好意思的样子，「麻烦谢老师了。」 谢连城思绪差点又飘远，这还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露出，比疏离的礼貌更多一些的情绪。 「现在在上课，一时也讲不完。」他把纸收了起来，「下节课你们没课，你留一下，我再给你讲吧。」 秦汐只犹豫了几秒，当即点头：「谢谢老师。」 谢连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迟疑了下，低声说道：「秦汐，这段时间我忙于公司的事，那天在欧阳月家里，我……」 「老师。」秦汐突然打断他，提醒道：「那边有同学举手。」 她朝谢连城微微一笑：「你要过去看看吗？」 她说完，注意力又完全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专注地练习着软体，弄她的数据去了。 谢连城走远之后，唐凌凑过来和她一起看着屏幕。 「一会儿我也和你一起听。」她看了会儿，说道：「有几个问题，我也想向谢老师请教。」 「好啊。」秦汐点点头。 结果就是，第四节 课，在别的同学都离开教室后。 秦汐、唐凌还有欧阳月四人一排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等着谢连城答疑。 谢连城这段时间真的很忙。 忙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 洛斐那个傢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对他的公司，包括谢家的谢氏集团发起攻击。 也谈不上攻击这么过分。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是谢氏集团，或者谢连城的公司参与或是争取的项目。 洛斐就要横插一脚。 洛氏集团疯狂扩张，试图将版图伸向谢家主营领域的目的太明显。 谢连城除了要处理自己公司的事，还被谢家老爷子急招回去，开始接手部分家族事务。 这段时间，他真正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每周二下午必定空出来给秦汐他们班上课，剩下几乎所有时间几乎都在公式，谢氏集团两边忙碌。 他其实不是很懂洛斐的想法。 这个年纪轻轻，就以常人无法想像的手腕强硬接手洛氏，并且除掉洛氏内部那些对他不利的人，以强横手腕肃清洛氏内部的男人。 他明明可以按部就班，不急不缓地发展。 毕竟谢家，其实还算不上是洛氏的竞争对手。 两家的领域少有重叠，明明就可以和平共处。 谢连城自己的公司更是如此，和洛氏旗下所有公司，基本上完全没有交叉点，连竞争对手都不算。 对方悍然宣战，打了谢连城和谢家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仓促应对，谢连城这段时间忙得常常每天都只能抽空眯一两个小时。 他哪还有时间有事没事就来a大晃，就连上课这半天，也是以昨天晚上通宵加班才换来的。 他伸手捏捏眉心，拉回自己飘远的思绪。 振作精神，看向秦汐手写的那页纸。 明明是女孩子，但却潇洒大气，仿若利刃般的熟悉自己映入眼帘。 谢连城心中，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不是没有这样忙碌过。 他亲手创立的公司不会止步于此，将来是要在行业领域大放光彩，熠熠生辉，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的。 在发展的过程中，也会有一段时间，像是现在这样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到了他的身边。 在他最需要，也是最艰难的那段岁月，像是涓涓细流，沉默却始终不离不弃。 不夸张地说，是真的陪他走过无数漫漫长夜。 也陪他走过公司最黑暗艰难的长夜。 谢连城忍不住又捏捏眉心。 他抬眸，看向坐在那里的秦汐。 女孩的目光清润温和，却再也不会因为学习之外的原因落在他身上。 谢·解题工具·连城轻嘆了口气，拿起笔开口说道：「你们这些数据，应该这样处理可能会更好。」 第33章 医学统计学里面会用到的那些方法本来也不难。 谢连城虽然不学医, 不过他本身聪明, 计算机方面又是天才。 来给秦汐他们班上课前，他就特地研究过医学上会用到的一些软体和方法。 昨晚上他通宵加班, 这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 谢连城打起精神，看着纸上秦汐那熟悉的笔迹,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释下去。 秦汐她们听得很认真。 她们几人本来也聪明，一点就通。 谢连城讲清楚方法，秦汐立刻就开着软体开始实践。 四个问题讲完, 下午第四节 课过去大半。 谢连城停下讲解, 教室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敲击键盘清脆的「咔哒」声。 他又捏捏眉心, 在第一排坐下。 在他这个位置, 只要一转头, 就能看到秦汐的脸。 她做什么事, 还是非常认真的样子。
第74页 素净白皙的脸映着显示屏的光，偶尔闪过些许明灭，勾勒出她精巧的五官。 秦汐的眼睛长得很好。 不算很大, 在她的脸上刚刚好。 目光明亮, 眼神清澈。 眼尾带着些许上挑, 笑起来的时候, 眼睛会弯成两弯小小的月牙，分外可爱。 不笑的时候则会有点说不出的妩媚。 那妩媚很淡很淡，大约和她现在学生的身份有关。 又或者，她做事情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认认真真的专注模样。 眼神从来不会飘, 也不会浮。 所以即使有着这样的眼型，她看起来还是特别像个好学生。 谢连城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是当老师太入戏的缘故吗？竟然会油然而生这样的感慨。 大约是他的目光太专注，秦汐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转向他。 「老师。」她主动开口，「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汐问得客客气气的，声音温软。 谢连城相信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只是这关心，不过源自学生对老师，尤其是刚刚为她做过深度答疑老师的关心罢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加班。」谢连城重复着之前在课堂上的未尽之言，「可能睡得比较少。」 他认真解释着：「今天下午有你们班的课，昨天忙到比较晚。」 「那……」秦汐站起来，「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顿了顿，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您这样忙，还耽误您的时间。」 她目光依然那样认真，不会浮，也没有飘，当然也不可能夹杂着别的意思。 谢连城那点挫败感又浮上心头。 他突然有点赌气，宁可秦汐是那种稍微…… 「老师。」听到秦汐和谢连城的对话，欧阳月也连忙站起来，「要不要我开车送您？」 她偶尔会把车开来学校，平时很少会用到。 国庆假期结束的时候，欧阳月送秦汐她们回来，就把车停在学校。 这还一直没找到时间回家。 「不用。」谢连城摇摇头，他的思绪被欧阳月打断。 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在想些什么。 「你们好好练习吧。」他说着站起来。 公司的事情千头万绪，洛氏集团的攻击性越来越强。 这段时间已经抢走他们好几个项目。 洛斐不折手段起来，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好几个谢家明明已经拿下的项目，他都想横插一刀。 谢连城瞥了眼自己的手机。 上课开始就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上，显示着十来通未接来电。 还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有来自他父亲，也就是谢家老爷子的。 有他的助理。 还有谢氏总部，他父亲的秘书的。 谢连城无声无息嘆了口气。 他站起来，对秦汐他们说道：「还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又捏捏眉心：「我先走了。」 「麻烦老师了。」秦汐四人都站起来和他道别：「老师拜拜，路上小心。」 谢连城没再停留。 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教学楼下。 他坐到后排，伸手打开小桌台上的笔记本电脑。 副驾驶座上的助理开始今天下午的工作汇报。 谢连城脑袋还是有点昏沉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助理的声音伴随着汽车行驶发出的声音，吵得他觉得脑袋都要炸裂。 好容易工作汇报告一个段落，他忍不住又伸手捏捏眉心。 「和洛氏联繫了吗？」谢连城问。 「是。」助理连忙说道：「对方答应今天下午给我们回復。」 他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助理看了眼手机屏幕，连忙接了起来。 他很快挂断电话：「谢总，那边答应见面了。」 助理说着看了眼时间：「就在今天晚上，我们现在回去应该差不多。」 「我睡会儿。」谢连城点点头。 他实在疲倦，靠在车后座上很快就睡着了。 被助理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a市中心一处高档私人会所外。 谢连城闭目养神了两分钟，振作精神推开车门下了车。 会所的门童替他打开门，服务生认得他，连忙殷勤地将他引到三楼。 「谢先生，请。」服务生替他开了门，就留在门外没有进去。 谢连城一进门，靠坐在沙发上的男子就抬眸看向了他。 对方穿着黑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 神色冷淡，目光深邃。 看向谢连城的时候，眉眼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阴翳。 这就是洛斐。 刚刚接手洛氏集团一年半的，信任洛氏集团总裁。 年轻，俊美，神秘，而无情。 谢连城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其实谢家底子在那里，真的要硬碰硬到底他也不怕那个洛斐。 只是两家在商场上本来也没什么冲突，完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洛总。」谢连城约的人，便主动开了口，「你好。」 他不是没注意到，在他进门的时候，洛斐手中就拿着手机，目光专注看着手机屏幕。 直到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才有些不舍的挪开目光。
第75页 「有事？」洛斐丝毫没有要和他客气的打算，直截了当问道。 「我想和洛总好好谈谈，谢家和洛氏的事。」谢连城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他想对方会突然这样做，总是有原因的。 只要找到原因，问题就好解决了。 洛斐愿意和他见面，就有谈判的希望。 谢连城虽然不怕和洛氏全面开战。 但他暂时不想把心思花在这些事上。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先解决。 「哦？」洛斐微一扬眉，目光瞭然，「谈什么？」 「其实谢家和洛氏也不是非要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就被洛斐打断了：「那是你的想法。」 「你？！」谢连城被噎得有些难受。 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做派其实常有绅士风度。 再加上谢家富贵，平时来往的人，哪怕是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也大多和他一样，不到最后万不得已，即使争个你死我活，也不会撕破脸。 更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说出这样在谢连城看来，很不礼貌的话。 谢连城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就要翻滚而出的火气。 「我能问下，洛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他问。 现在对付谢家，对洛斐也好，对洛氏也好，都谈不上聪明的选择。 他虽然以强横手腕得到了洛氏，表面看来肃清了洛家和洛氏集团内部反对他的势力。 但是洛斐毕竟年轻，接管洛氏的时间实在又太短。 更何况…… 再没有人比谢连城更了解，一个庞大家族内部的倾轧斗争，有多么纷繁复杂。 他不相信，洛斐真的就完全控制住了洛家那群老傢伙。 也不相信，现在洛氏上下他真的可以一言堂，再没有丝毫反对的声音。 洛斐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等到完全巩固了他的权势地位，再图向外扩展。 不是在这种时候，就和谢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斗争。 谢连城觉得自己分析得没有错。 他甚至觉得他简直都要为洛斐操碎了心。 他有些固执地看着洛斐，看着那双幽暗得，似乎让人永远无法看透的眼睛。 谢连城听过不少关于洛斐夺权的事，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俊美无伦的傢伙骨子里藏着的冷血和决绝。 「为什么？」洛斐有些漫不经心地重复着谢连城的问题。 「对。」谢连城看着对方的眼睛。 「谢连城。」洛斐站起来，他连「谢总」都不叫了，不太客气地居高临下看着他：「听说你最近很闲。」 「嗯？」谢连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帮你找些事做而已。」洛斐唇角微翘，「这就是原因。」 他说完，竟然没有再留下的意思。 就这样朝门口走去。 「你？！」谢连城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教养再好，此时也有些出离愤怒了。 谢连城霍然站起，看着洛斐挺拔的背影。 对方并不比自己矮。 也同样年轻俊朗，手腕强大。 和他这样出身世家，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不同。 洛斐习惯剑走偏锋，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谢连城更加胆大妄为。 和谈既然破裂。 谢连城也不畏惧他。 「我们谢家，并不怕洛氏。」他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只是不想做出这样蚌鹤相争，让渔翁得利的事。」 他看着洛斐的背影，勉强压下将要喷薄而出的火气：「为何不能和平相处，让两家都能得到最有利的发展？」 「呵。」洛斐低笑出声，「因为，我不愿意。」 他说着打开门，径直离开房间。 谢连城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样不按牌理出牌，仅凭自己喜怒，任性妄为到了极致的傢伙。 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考虑的是家族利益。 洛斐到好，只要他自己开心就好。 谢连城深吸口气，皱眉仰靠在沙发上。 他确实不怕洛氏。 现在不过是被对方搞得措手不及，但是谢家底蕴在那里。 真的全面斗起来，洛斐也不见得能讨多少好去。 可就是不甘心。 莫名其妙和个疯子斗，最后肯定会被人捡了便宜去。 还有…… 谢连城想不明白。 洛斐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实在是没有头绪。 他正想得有些出神，手机响了起来。 瞥了眼手机屏幕，谢连城又捏捏眉心，疲倦地接通电话：「苏染。」 他低声唤了一声：「什么事？」 「谢连城。」苏染百灵一般悦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看到你的车停在云顶车库，你还在楼上吗？」 「嗯。」谢连城低低应了声。 「怎么了？」苏染有些担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说：「你在哪间房？我这就到了。」 苏染到得很快。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优雅又仙的淡紫色纱裙，套着个同色系的小外套，拎着个blingbling的银色小包推门进来的时候。 谢连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第76页 「谢连城。」她在他对面坐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谢连城又应了声。 「是公司的事吗？」苏染问道：「我听哥哥说过两次，最近谢家和你自己的公司，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谢连城没有回答。 苏染继续说了下去：「听哥哥说……」 她轻轻咬咬下唇：「是洛氏，对不对？」 「嗯。」 「谢连城……」苏染似乎有些犹豫。 她抬眸看着谢连城。 向来矜贵英俊的男子面色略显苍白地靠坐在沙发上。 好像连她的到来，都不能让谢连城重新振作起来。 「没事的话，我回公司了。」谢连城说着站了起来。 「谢连城。」他从苏染身边经过的时候，对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 少女柔软的手指，带着掌心的温暖，轻轻碰触着他的掌心。 谢连城身体似乎僵了下。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苏染。」他没有回头，「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会遇到更好的，没有背负着罪恶感和对别人的歉疚，全心全意对待你的男子。而我……」 他似乎轻笑一声，笑得有些讽刺：「是不可能了。」 「我不明白！」苏染豁得站起，「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平时看起来优雅又仙，素来被朋友长辈当小仙女对待。 其实大胆起来，很多人都想像不到。 她大步绕到谢连城面前，睁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瞪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染咬着下唇，眼睛都红了：「什么负罪感？什么歉疚？」 她看着谢连城，毫不客气地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这样隐晦的说法。谢连城，你今天就给我说个明白！你说啊！」 她大声说道：「你是让别人怀了你的孩子了吗？还是怎么的？」 谢连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哼！」苏染突然轻哼一声。 她抓起自己的包包：「谢连城，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洛氏会突然发疯一样针对谢家？针对你？」 谢连城双眼勐然眯起，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染。 「洛氏集团信任总裁……洛斐。」苏染看着谢连城，缓缓说道：「他喜欢我。」 她扬起小巧的下颌，看着谢连城：「所以整个洛氏集团旗下所有酒店，餐厅，会所……所有洛斐能够管到的地方，全都在一年前，换上了竖琴和千纸鹤的装饰。」 苏染看着谢连城：「因为洛斐喜欢我。」 她后退一步，下颌扬得更高：「既然你说让我去找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对我的人。那我就去了！」 「谢连城。」苏染说：「你别后悔！」 她蹬着高跟鞋，转身「噔噔噔」大步离开。 气势十足，和她身上穿的仙女裙完全不搭。 谢连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却皱得更紧。 洛斐竟然是为了……苏染吗？ * 秦汐最近的三天，过得简直充实到了每分每秒。 上课，实验室，然后从谢连城那里学会了数据处理的方法。 她本来就聪明，很快就可以熟稔上手操作。 很快，第一批实验数据处理结果就出来了。 当天已经是星期五，下午下课，和舍友们吃过晚饭后。 秦汐就拿着处理完成的数据去实验室找吴希彦。 因为还只做了一天实验，样本量太小，所以暂时还看不出实验究竟成不成功。 不过吴希彦说她的方法没有错。 得到要求严格的师兄的肯定，秦汐十分高兴。 第二天是周六，本来他们班全天都有实验课。 上午实验课的老师有事，把课调到了晚上。 想到早上不用起太早，秦汐索性在吴希彦的实验室待到晚上九点，才在对方的命令下，回宿舍去了。 周五晚上，明天没课的学生不少都出去玩去了。 她快到宿舍的时候，周围显得挺冷清的。 秦汐走得很快，经过她们女生宿舍前面的花园时，发现今晚上连在那里依依话别的情侣都不见了。 经过花坛的时候，秦汐看到似乎有个女生坐在花坛边上。 走得近一些，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对方披散在肩上的长髮。 她心中一跳，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这个时间，乍然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让秦汐稍微有些紧张。 她迟疑了下，稍稍绕开女生，继续朝前走去。 没走两步，就看到眼前的路上，赫然躺着一只高跟鞋。 黑色的鞋子随意倒在路上，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秦汐转头，就看到女生旁边躺着另一只鞋子。 女生就这样赤着脚坐在那里，在她身边的花坛上，放着好几罐易拉罐啤酒。 「这位……」秦汐到底有些不放心。 十月中旬的夜晚，a市已经挺冷的了。 这样喝醉了又赤脚坐在外面，说不定明天就会发烧生病。 「同学？」秦汐走过去，柔声问道：「你是住在那栋宿舍呢？要我送你回去吗？」 那女生没有说话。 秦汐等了两分钟，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同学……」
第77页 女生突然抬头。 披散的头髮滑向两边，露出一张小巧漂亮的脸来。 秦汐怔了下，轻声叫道：「苏染学姐？」 她从来没想到过，竟然会见到这样的苏染。 在她的印象中，对方应该始终是又仙又优雅。 然而也有出人意料的热情大胆浪漫的一面。 「秦汐？」苏染应该喝醉了。 她睁大眼睛，盯着秦汐看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认出她。 「你是秦汐。」苏染说：「……学妹。」 「是我。」秦汐问：「苏染学姐，要不要我叫你们宿舍的人来接你回去？」 她不知道苏染住在哪里，看对方这个模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不要！」苏染摇摇头。 她赤着脚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朝秦汐走过来。 「小心。」秦汐连忙上前接住她。 苏染顺势就倒在秦汐身上。 她要比秦汐稍微高一些，下颌搁在她的肩上，唿出的热气带着浓浓的酒味。 「秦汐。」苏染低低地叫了她一声，突然呜咽出声，「我失恋了呜呜呜……」 她哭得伤心又委屈，即使在骂人，微哑的声音也悦耳又妩媚：「谢连城那个混蛋呜呜呜……他竟然敢甩了我呜呜呜呜……他竟然真的……不来找我了……呜呜呜……」 苏染一边哭着，一边伸手抱着秦汐的肩膀，就这样挂在她身上：「秦汐……」 她问：「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难过啊……呜呜呜呜……」 第34章 秦汐的身体僵了下。 她也不知道苏染究竟喝了多少酒, 旁边空着的啤酒罐能看到的就有三四个。 对方显然连自己站着地力气也没有，整个身体全都挂在她身上。 苏染本来比她略高一点。 现在赤脚站着, 下颌搁在秦汐肩膀上, 还在不断哭着嘟嘟囔囔地抱怨：「谢连城这个混蛋！他竟然不来找我……他不来找我……我就……嗝……就找别人去了！」 秦汐：「……」 谢连城和苏染的相处模式, 秦汐倒是知道一点。 苏染看起来是优雅的大小姐, 骨子里其实从来都有着深深的叛逆。 她会勇敢地去追求自由和梦想, 却也热情浪漫，让人着迷。 在和谢连城的关系中，她其实一直占据主动的位置。 后来苏染赌气远走国外，整整三年不愿回国。 谢连城自己创建的公司发展到关键时候，又要开始逐渐接手谢家的事业，实在是没法抽开身。 他们才会三年不曾见面。 但在那之前, 苏染一发脾气或者生气，谢连城总会费尽心思哄回来。 秦汐神色有些漠然地收回思绪，看着伏在自己怀中哭得伤心的苏染。 对方说话的时候, 酒意就在她耳畔, 染红了她的耳垂。 「苏染学姐。」秦汐拍拍还在嘟囔着「谢连城大混蛋」的苏染，低头看看她赤着的双脚，柔声问：「你住在哪栋楼？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回去！」苏染突然胳膊一伸，八爪鱼一样挣扎起来。 秦汐差点没站稳, 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来。 苏染离开又凑了过来, 然后挂在她肩上，拼命摇着头：「我不要……我不要回去……不要！」 秦汐：「……」 她明天上午是没课，但是她还有好多事要做的。 「苏染学姐。」秦汐只好又拍拍她的背。 她自己不喜欢喝酒, 喝醉的人这么难搞的吗？ 「那……你想去哪里？我让人来接你吧。」秦汐耐心问道。 「你是……」苏染微微侧头，借着路灯的光，醉眼朦胧地打量着她，「秦汐……学妹？嘻嘻嘻。」 秦汐：「……」 「是我。」她柔声又说：「我是秦汐，我送你回宿舍好不好？」 「不好！」苏染一口否决。 她抬起抓着自己手机的左手：「我要见谢连城……这个混蛋！叫他过来，我要骂他！他竟然敢甩了我！我不服！我要骂他！」 「好好好。」秦汐哭笑不得。 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苏染喝醉了会是这个模样。 说话间苏染已经拨通谢连城的电话。 她仍然伏在秦汐右肩上，脸颊还猫咪一样在她肩上蹭了蹭。 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苏染对着接通的手机吼道：「谢连城，你给我过来！」 她眼泪又掉了下来：「你个混蛋……我要骂你！」 秦汐：「……」 离得太近，她可以清晰地听到，手机那边传来谢连城无奈的声音：「苏染，你别这样。」 「谢连城！」苏染眼泪掉得很快。 学校路灯的灯光照在她的白皙精緻的小脸上，泪水莹莹，看起来如梨花带泪，可怜兮兮的，又分外惹人怜爱。 苏染脱口叫出谢连城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她哽咽着，脑袋一侧，将沾满泪水的脸埋在秦汐的肩上。 泣不成声。 有微凉的泪水滴落，染湿秦汐肩头的衣裳。 手机里，还能听到谢连城无奈又焦急的声音传来：「苏染？苏染……你还好吗？你在哪？苏染？」 秦汐目光微微闪烁。 她神色比刚才还冷，唇角无声无息地翘了翘。
第78页 「谢老师。」她伸手，从苏染手中接过手机，「我们现在在a大女生宿舍外的花坛那边，苏染学姐喝醉了，你还是过来看下吧。」 手机那边，突然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谢连城的声音再次传来：「……秦汐？」 「是我。」秦汐语气淡淡，「我不知道苏染学姐住哪一栋，她也不想回去，她似乎一直在找你，所以还是麻烦你尽快过来看看她吧。」 挂断手机，秦汐又拍拍还在哭泣的苏染的肩膀，然后小心扶着她在一旁花坛坐下。 对方还在哭。 坐在花坛上清瘦的身体缩在一起，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秦汐刚转身，苏染就抓住她的手。 「你也要走了吗？」她仰头看着秦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水。 披肩长发显得稍微有些凌乱。 但是看起来，比总是又仙又优雅地站在舞檯灯光下的苏染，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不是。」秦汐说：「我帮你找你的鞋子。」 她说着走开几步，把被苏染踢到路中央的高跟鞋捡回去，一双并排放在她脚边的地上。 苏染就那样可怜兮兮坐在花坛边，沉默地看着秦汐做这些。 「学姐。」秦汐又从包里抽出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谢老师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苏染乖巧地接过纸巾，慢慢擦着自己的脸。 她哭过一场，又闹了会儿，啤酒那点酒精还不至于让她醉得厉害。 夜晚已经逐渐寒冷下来的风一吹，慢慢也清醒了些。 「谢谢你。」苏染哑声说道，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秦汐说。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严格算起来，苏染，也算是让她前两辈子落得那样下场的主要原因了。 可是要说讨厌她吧，也不至于。 苏染也没做错什么。 被宠着，被爱着的人，本来就有任性的资格。 秦汐眨眨眼睛，就是会觉得尴尬。 尤其是现在她大概应该算是吃瓜群众，围观谢连城和苏染之间的分分合合的时候。 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和微妙。 她和苏染本来也不熟，这种时候，就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和谢连城……」苏染深吸口气，声音微哑地开了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他……」 「学姐。」秦汐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 她对苏染笑笑：「但是我不是很想听你和谢老师之间爱恨纠葛……可以吗？」 苏染怔了下。 她抬头，看着自己这个学妹脸上从容的微笑。 如果不是对方神色太过淡定，她几乎都要以为，她对谢连城……或许…… 苏染一直都知道，谢连城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学姐。」秦汐见她一脸呆呆的样子，又沖她笑了笑。 「学姐既然已经清醒了，我也该回宿舍去了。」她左右看看：「学校这里应该还算安全。不过学姐下次还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秦汐说：「现在晚上已经很冷，学姐喝醉了赤脚待在外面，真的冻一晚上，说不定会生一场大病的。严重一点发高烧引起重症肺炎的话，送医院治疗不及时，说不定就……」 苏染：「……」 「失恋嘛，哭一场就可以了，因此伤害到自己的身体，那就不划算了。」她娓娓道来：「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已经决定离开你，会抛下你的人，是不会心疼的。会心疼的，只有真正关心你，还爱着你的人呢。」 苏染：「……」 「那学姐……」秦汐微笑着眯起眼睛，朝她摆摆手，「我先回宿舍了，你自己在这里等谢老师，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苏染呆呆地说。 「拜拜。」秦汐沖她挥挥手，指指一旁的鞋子：「穿好鞋子再等比较好，小心别冻感冒了。」 「……好、好的。」苏染仍然呆呆的。 她看着这个学妹，当真就这样转身走向宿舍。 明明只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小白鞋。 看起来却潇洒又果决。 苏染呆了片刻，目光收回落在秦汐放在她身边的鞋子上。 她的脚其实已经冻得冰冷，冷得甚至有些发痛。 穿上鞋子的瞬间，冷冰冰的夜风瞬间被阻隔在外。 那种感觉，真的好像让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苏染没等多久，就听到有车在不远处停下的声音。 这个时间的校园内，已经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很快，她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过来。 苏染转头，就看到谢连城大步朝自己走来。 他应该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 他皱着眉，看着坐在花坛上的苏染，一开口却不是关心她，而是问：「刚才你和秦汐在一起？」 谢连城有些气急败坏：「是不是？你都和她说了什么？她都知道了是不是？」 「谢连城。」苏染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连城。 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 看着对方总是从容矜贵的模样彻底消失，变得急躁起来。
第79页 「刚才是秦汐学妹在这里。」她淡淡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说。」 苏染说着站了起来。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髮，虽然脸上泪痕宛然，眼睛和鼻尖也红红的。 不过她还是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外表，起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秦汐刚才那句话，就像雷声一样在她耳边响起：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已经决定离开你，会抛下你的人，是不会心疼的。 谢连城又皱了皱眉。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地捏捏眉心：「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苏染说道：「我今晚就住学校了。」 她说完转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过一场的缘故，刚才那种难受到让她觉得活不下去的痛苦，已经变得淡了许多。 至少她还可以在谢连城面前挺直背嵴，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骄傲。 「苏染。」谢连城语气有些烦躁起来，「你能别总是这样任性吗？我最近……」 「我知道你很忙。」苏染转身，看着谢连城，「你回你的公司去吧。」 「苏染……」谢连城无奈地叫她，「你……」 「我没有赌气，也不是在反讽。」苏染说：「我知道你忙，真的。」 她看谢连城又要说话，对他比了个「stop」的手势。 苏染将自己脸颊旁的一缕头髮别到耳后，继续说道：「我也很忙啊。我刚才突然发现，其实我想要追求的东西有很多，我也有我的诗和远方……」 「谢连城，我们各自加油吧！」 这次说完，苏染再不停留，转身朝着女生宿舍走去。 秦汐说得没错。 失恋又不是什么让人活不下去的大事。 哭一场就好了。 她的脚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冷，可是心却渐渐冷了下去。 却也变得比从前更坚韧。 * 秦汐没有告诉好友们自己碰到苏染的事。 第二天早上，她们难得可以休息半天，秦汐还是起得很早。 她上午准备去图书馆，洗漱完和唐凌打了个招唿，就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她今天到图书馆，是为了查统计学的资料。 秦汐在那里一直待到中午，才回到宿舍。 她们下午晚上还有实验课，回到宿舍的时候，唐凌她们都在。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一看到她进门，连忙指指她的书桌，「苏染学姐上午来过。我说你去图书馆了，她就留下这东西走了。」 「嗯？」秦汐放下双肩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精緻的蛋糕盒。 上面「sweety」的花式英文非常显眼。 「又是sweety哎。」欧阳月好奇地站在她身边，「不过苏染学姐，你们很熟吗？」 「不熟。」秦汐甚至都没有苏染的联繫方式。 她伸手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约莫一磅大小的蛋糕。 盒子一打开，浓浓的巧克力香味就扑面而来。 巧克力蛋糕上，立着一只精緻的白天鹅。 天鹅振翅欲飞，颈项舒展，看起来优雅又骄傲。 盒子里也没有留卡片。 秦汐笑了笑，转头看向好友们：「我们四个分着吃了吧，这个也不能放太久。」 第35章 巧克力蛋糕醇香可口。 那只精緻的天鹅她们谁都没动, 默契地留给秦汐。 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精緻甜点的。 欧阳月看着秦汐随手拿起小天鹅，一口就咬掉翅膀和脑袋, 忍不住「啧」了一声：「别看小汐是咱们宿舍年级最小, 看起来最无害的一个。其实果决起来连我都跪。」 「为什么这么说？」乔初夏问。 「你看她吃小天鹅的样子, 要我肯定捨不得。」欧阳月说：「还有啊, 你看这开学一个多月来，她实验室、上课、咱们自己的课题，哪边都不耽误。还有还有上次实验课你忘啦？」 她说：「咱班女生都不敢拉小白鼠的头，小汐宝贝儿上去,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下午实验你和我一组呢，欧阳。」秦汐微微偏头看向欧阳月, 笑得可可爱爱。 「啊我错了！」欧阳月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投降，「求大佬带飞。」 他们实验课的成绩，平时能占百分之五十左右。 很多老师都现场给分，根据你这次实验的结果给一个平时成绩分数。 和秦汐一组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会准备得特别充分。 实验开始前会把相关实验步骤和注意事项弄清楚, 还会主动去找一些导致实验失败的文章来看, 尽可能规避。 所以只要和她一组实验, 分数往往会很高。 毕竟大一的时候，她实验成绩都是全满分，在他们系都是独一份了。 今天也不例外，秦汐和欧阳两人一组, 下午四节实验课上到第三节 课快结束的时候，今天的实验内容就已经全部完成。 等老师看过结果，满意地点点头离开。 秦汐她们收拾好桌子，和唐凌她们打过招唿，先去吃晚餐了。 因为晚上还有四节实验课，她们直接就在离教学区最近的食堂吃饭。 这里二楼是教工食堂，本来也是为了方便老师用餐修起来的。 秦汐他们平时来得比较少，此时坐在一楼的餐桌旁，一边等着点的面煮好，一边随口聊着天。
第80页 「小汐。」欧阳月忍了又忍，还是好奇极了，「为什么苏染学姐会突然送你蛋糕啊？」 她生日的时候请了苏染、苏澈兄妹，那是因为欧阳家和苏家是世交。 当时看起来，秦汐和苏染也不熟的样子。 就打了个招唿就走了。 「可能苏染学姐买多了吃不完吧。」秦汐耸耸肩，「所以和我们分享。」 「那可是sweety！」欧阳月重读，「sweety的蛋糕是要提前才能订到的。没有人会买多吃不完。」 「那我就不知道了。」秦汐笑，「可能学姐喜欢我？在追我？所以送蛋糕讨好我，还讨好我室友。」 「行吧行吧。」欧阳月撇撇嘴，知道秦汐是不想说。 「谁不知道苏染学姐和谢老师是一对啊，那是音乐会之后，全校都公认了好伐？」她说。 「嗯嗯。」秦汐点点头，「那我真不知道了。」 「小汐？」 有时候国人真的不能说。 她们平时和苏染不在同一个系，连上课的教学楼都隔老远。 苏染又常常不住学校，可能一学期都碰不到一次。 秦汐听到叫自己的声音回过头，就看到苏染朝她们走来。 她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仍然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紫色连衣长裙。 裙摆层层叠叠，轻纱飞扬如雾如仙。 不过今天苏染上身套了件牛仔外套，看起来在仙气外多了些帅气。 「苏染学姐。」秦汐连忙和她打招唿。 「学姐。」欧阳月也好奇地看着苏染。 照理说，她和苏染更熟悉一些。 但是见面之后，苏染居然先叫的秦汐呢。 「欧阳你好。」苏染朝欧阳月点点头。 她在秦汐旁边坐下来：「你们吃晚餐？正好，我也还没吃。」 她说着也去点了一碗面，很快带着三杯饮料回来。 「来，我请喝奶茶。」苏染说着，将奶茶分给两人。 「谢谢学姐。」秦汐说：「也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好吃吧。」苏染撇撇嘴，「是sweety呢，我也是需要排队的，等了一周多轮到我，就便宜你们了。」 「谢谢。」秦汐微微一笑。 「对了。」苏染说着拿出手机，「我早上去送蛋糕才发现，竟然连你的联繫方式都没有。」 她说：「留个……啊不用，加个微信吧。」 她和秦汐很快互相添加好友，苏染才解释道：「我下周要出国了，国内的号码暂时不会用，等到了那边，我再告诉你新的手机号。」 「嗯？」欧阳月好奇地问：「苏染学姐是去演出吗？」 苏染的竖琴非常有名，是那种从小到大拿奖无数的天才少女。 经常会去国外演出。 「不是。」苏染摇摇头，「我是要去读书。」 她耸耸肩：「估计会去三年，这三年就算回国，时间肯定也很少了。」 「啊？」欧阳月好意外，「之前都没听你说起。我记得苏澈哥哥说过，虽然一直都有音乐学院和乐团向你发出邀请，但是你还是更愿意留在国内，留在a大的。」 「我不喜欢文学系啊。」苏染说：「考a大是有别的原因的。」 她说着看向咬着吸管喝着奶茶的秦汐：「现在还是觉得，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更好。」 「就是羡慕你们这样的天才。」欧阳月夸张地嘆了口气，「什么事情都很容易就做到的样子。不喜欢文学系，还是说考就考上a大。想要追梦啦，offer也一打一打收到手软。」 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像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考上a大医学系，虽然我也不喜欢学医啦，但是让我放弃的话，我肯定捨不得的！」 「学姐已经想好了吗？」秦汐看着苏染，问她。 「想好啦。」 苏染想想，又摇摇头：「或者可能，还是会有一点点赌气和冲动的成分在里面。」 她笑得灿烂：「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才美少女，不畏惧后悔和艰难！」 「那就好。」秦汐说：「加油，学姐。」 秦汐其实有点意外。 她知道苏染会因为和谢连城赌气，独自去国外学音乐，三年都不曾回国。 直到后来苏澈出事，她才从国外回来。 但是按照时间线来算的话，不应该是现在啊。 她很快晃晃脑袋。 既然自己都能重新回到医学的怀抱，苏染下定决心提前去追梦也不怎么意外嘛。 三个人谈谈说说，很快吃完晚餐。 秦汐她们晚上还有课，就和苏染道别继续去实验楼上课去了。 周六晚上实验课上到差不多十点半。 星期天又是因为她们自己的课题，去实验室呆了一整天。 用欧阳月的话说就是，整个人已经快要被掏空。 晚上回到宿舍，她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乔初夏也没比她好多少，趴在椅子上半天都不想动一下。 「好累！」好半天，欧阳月才发出一声低吟。 她身体不动，眼睛微微转向秦汐。 对方竟然连笔记本电脑都打开了，正把她们今天白天的实验数据，一丝不苟地输进去。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叫道：「你真的是机器人吧！都不累的吗？」
第81页 「还好。」秦汐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敲键盘敲得很快。 饶是如此，等输完数据，核对，然后关电脑睡觉的时候，也已经是十二点。 她们学校宿舍晚上不熄灯。 秦汐轻手轻脚站起来，看到宿舍几人已经全睡着了。 她小心地去匆匆洗漱，回来躺到床上。 临睡前照例刷了下手机。 朋友圈里，昨天刚加的苏染站在蓝天白云之下，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三年后见啦！」 看时间，就在今天中午。 算上时差，大概她到那边的时候正好是周一早上。 原来她说的下周，竟然真的就是下周。 翻过今天凌晨的下周一。 还真是…… 秦汐忍不住笑了。 她本来就没讨厌，没恨过苏染。 她也一直都知道，苏染有她叛逆恣意的一面。 有着一颗会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和浪漫的心。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让谢连城和洛斐都那样喜欢吧。 就连秦汐，都觉得有点喜欢她了。 她翻了个身，刚退回聊天界面，就看到苏染的头像上多了个红色的数字。 「小汐，我在飞机上啦。」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虽然说起来很丢脸，你也说不过不是很想听我和谢连城之间的纠葛，但是这件事总觉得可能和你有关。」 「谢连城说他不能按照当初的承诺那样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他欠另一个女孩子太多，这一生可能都要赔给她，也只能赔给她。所以没办法再给我完整的感情。所以让我不要再想着他，去找一个能全心全意喜欢我的人。」 秦汐眨了眨眼睛。 「我总觉得，谢连城很在意你的样子。」 「一开始我只是奇怪，你知道吗？谢连城最近超忙的，是真的忙！谢氏的公司，还有他自己的公司，最近因为一些原因，被另一家不输给谢家的公司全面攻讦，虽然谢氏不见得会输，但是谢连城应付得也挺辛苦的。」 「他有时候忙得连吃饭洗澡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是会每周抽时间到学校给你们班上计算机课。」 「那天晚上也是，他看到我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怎么了，也不是关心我，而是好像很火大，你居然知道了我和他的事。」 「哼！说到这里我必须要说，男人都特么是大猪蹄子！」 秦汐看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 她甚至可以想像，苏染在编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喜欢你的时候，把你当宝贝，嘘寒问暖，电话里打个喷嚏都能马上开车给你送衣服过来。目标一转移，眼里心里就只能看到别人。小汐你说得太对了，这种大猪蹄子，没有必要为他伤心，更不能为他伤害自己。」 「但是我还是想说，我觉得谢连城对你有企图。我觉得他说的那个人，也许就是你。」 苏染髮完这条消息之后，很久都没新的消息过来。 但是在她的暱称旁边，始终是「输入中...」的状态。 秦汐都准备睡觉了，又是一条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小汐你应该睡了吧？你们课那么多，学习那么忙，还要用这些事来困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谢连城那个模样。在他告诉我，他欠了别人太多，多到可能一辈子都换不完的时候。他那样的神色……」 「他的目光，就是那种，好像真的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晦暗无光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痛苦的样子，好像想到那个女孩子，就会让他痛不欲生，连唿吸都变成折磨。我没见过这样的谢连城，我也相信他不是为了甩掉我编的藉口。」 「他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猜测了很多。什么怀着他孩子然后被他抛弃，结果香消玉殒，母子俱亡啊。什么怀着他的孩子结果孩子不小心流掉了，然后这辈子都没法生小孩了啊。什么怀着他孩子被他抛弃，结果还为了救他死在他怀中啊……」 「学姐。」秦汐终于看不下去了，「你想像力太丰富了，文学院平时要看这么多的吗？」 「哎呀你还没睡呢。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苏染嘻嘻哈哈地回她消息：「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虽然他确实挺过分的，但是我总觉得，他的痛苦和悔恨不是假的。」 「可是学姐……」秦汐哭笑不得，「这和我没有关系啊。我第一次见到谢老师，就在这学期计算机基础课上，私下里也几乎完全没有来往。我要睡啦，明天又是八节课。」 她发了个哭哭的表情过去。 苏染那边又沉默了会儿，回她个笑脸：「好梦啊小汐。」 秦汐把手机放在一旁，翻了个身。 苏染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 她明明因为谢连城很痛苦，也很伤心。 但是在事情过去之后，她还是会为谢连城讲话。 她以为谢连城得罪的是自己，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想为他说说好话，让秦汐原谅他。 苏染真的很好。 秦汐迷迷煳煳地想着。 她也确实困了，很快发出均匀的唿吸，进入了梦乡。 新一周的生活，就是对上一周的重复。
第82页 忙碌还是那样忙碌，课程还是那样多。 实验室也是要去的，就连吴师兄，也是一如既往能在短短一周内，让所有女孩子对他的想法彻底幻灭。 到了周二下午，又该是计算机课了。 秦汐照例和唐凌她们到得很早，四个妹子仍然坐在第二排的四张连一起的位置上。 谢连城一走进教室，目光就对上了秦汐亮晶晶的双眼。 他脚步一顿，本来还在想着，或许经过那天晚上苏染的事情之后，秦汐看到他会有点尴尬。 但是很明显，在纠结这个问题的，又还是只有自己。 「怎么？」谢连城深吸口气，将文件夹放到讲台上。 他转身，索性直接走到她桌子前。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身，隔着电脑屏幕看向秦汐：「又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一点点。」秦汐连忙说道：「只有几个地方，我按照老师和书上说的操作过几次，系统总是提醒出错。还有关于权重……」 「权重？」谢连城昨晚上又是一夜未睡，加了整个晚上的班。 「你们大二的实验和课题，都已经需要学生自己算权重了吗？」 他捏捏眉心：「我看看。」 结果这一周和上一周没有丝毫区别。 秦汐问题太多，谢连城没法在上课讲完。 第四节 课又花了半节课，单独给她答疑。 这次让他稍微安慰一点的，大概是除了秦汐，她那几个和她形影不离的朋友有别的事，都没有留下来。 花了半个小时，谢连城终于把秦汐想知道的问题全讲清楚了。 他看到小姑娘专注地埋头记着笔记的模样。 教室明亮的白炽灯光笼罩着她。 秦汐琼鼻挺秀，下颌小巧。 长长的睫毛被灯光一照，好像镀上了一层柔光。 毛绒绒的，特别可爱。 「秦汐。」谢连城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上周……」 他闭了闭眼睛：「就是那天晚上，苏染喝醉了。其实我和她……」 「那是苏染学姐和老师之间的事。」秦汐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听不出丝毫涟漪，「我只是刚好路过，碰到苏染学姐。」 她继续在笔记本上记着重点，一边说道：「老师不需要向我解释。」 「可是……」谢连城还想说什么。 秦汐已经写完最后一句话，抬头看向谢连城。 她目光清亮：「老师想说什么呢？在你说之前，可以先听我说几句吗？」 「……你说。」谢连城说道。 「苏染学姐虽然没有告诉我，她和老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能担心我会因为那个电话而误会老师，对老师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所以她特地给我解释了很久，讲了很多很多老师的好话。」 秦汐的眼睛看着谢连城的眼睛：「我觉得苏染学姐真的很可爱，很善良，也很真诚。也愿意相信她说的话，相信老师是个好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对谢连城说：「老师刚才想说什么呢？是和苏染学姐有关吗？现在可以说了。」 谢连城：「……」 他还能说什么？！ 苏染很好很善良，讲了他很多好话。 然后他反过来说她不好的一面，在秦汐这边把印象分直接down到谷底吗？！ 「如果老师没有什么要说的。」秦汐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啦。」 「今天也辛苦老师啦。」她对谢连城微微一笑，「拜拜。」 第36章 离开计算机基础实验室的时候, 秦汐心情挺不错的。 握着的手机上留着昨天半夜苏染髮她的消息。 一条一条，秦汐都认真看过。 她没有撒谎。 苏染表面看起来，是在吐槽谢连城。 字里行间, 都在为他说话。 女孩子啊, 总是容易心软一些。 哪怕就在前几天, 她刚刚因为这个男人在十月的夜风里, 真情实感哭到不可抑制。 过了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苏染学姐还是心软了。 秦汐微微扬起唇角，对她没有怼谢连城的爱好。 苏染髮的那些话，什么谢连城痛苦啊, 悔恨啊，欠了一个人很多……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触动。 但那又怎样呢？ 现在的她, 第一次见到谢连城，是在这学期的计算机基础课上…… 好吧，可以往前推一点，撤迴转专业申请那天，谢连城在学校问路那一次。 对秦汐而言，他就是个老师。 他的心情, 她不感兴趣, 也完全不想知道。 总之一切雨我无瓜！ 秦汐这份好心情, 一直保持到晚上到了詹老师的实验室。 吴希彦坐在电脑前，旁边还站了三四个人，都是她已经熟悉的，在实验室帮忙的研究生师兄师姐们。 秦汐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放轻脚步去换上白大褂，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走过去。 「你们这样守着我也是没用的。」吴希彦声音平静，「划什么重点？不划。」 「师兄，我的亲师兄，你就划一个吧！」围在他身边四个人中唯一的女生声音软软地乖巧说道：「这课就上两个月就要考试，四百多页啊，师兄，我们全班都期盼着呢！」
第83页 「是啊，师兄！」另一名男生也开口说道：「就，给个范围也好啊。哪些章节比较重要，您给个范围，就说几个数字也行。」 「师兄，就可怜可怜我们吧。真的是压力巨大啊！」 「是啊是啊师兄，你看我们临床要上，课要上，实验室要来……真的是压力超大的。」 「就是就是，而且班上同学知道我们在詹老师的实验室帮忙，都託付我们来求您给个重点。就，您就说说最重要的是哪几章就行。只要随口说说，求求您啦！」 几个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恳求着吴希彦。 秦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 吴希彦这一学年应该都会在a大这边，除了给他们班带一门实验课外。 因为詹老师去交流去了，研究生有一门课也是他在上。 眼看这才十月中旬，他们就要考试了吗？ 秦汐同情地看向那几名师兄师姐。 医学课本真的是很厚的，三四百页的那是根本不配拥有姓名的厚度。 动辄五六百页，上千页的专业书也不少见。 才学两个月就要考试，难怪他们个个面露难色。 几个人苦苦哀求了半天。 「哦。」吴希彦终于有了点别的反应。 他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转头看向几人：「行吧。」 「谢谢师兄！」 「师兄您真好！」 「亲师兄啊——」 …… 秦汐都要没眼看下去了，果然每次考试前的医学生，总是如此，让人无法直视。 她唇角微扬，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希彦。 师兄其实也，挺好说话得嘛。 哪有平时大家说得那么可怕。 其中一个男生已经手脚利落地拿出课本和笔，充满期待地看着吴希彦：「师兄，您说！」 「第一章。」吴希彦语气淡淡。 「好勒。」那男生低头在章节标题前面打个勾。 「第二章。」吴希彦眉轻扬，又说。 「第三章、第四章……一直到最后第十七章。」他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全是重点！」 「啊？！」刚刚认真在目录上勾画的男生一脸苦逼，怨念地抬头看吴希彦，「师兄，你怎么能这样？」 秦汐：「……」 秦汐现在更想笑了。 刚才应该只有她看到了，吴希彦师兄在说第一章的时候，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狡黠。 后来扬眉的动作更是，和他平时在大家口中兇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 竟然还藏着一点小小的得意。 她一点都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结果。 吴希彦已经转头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看都不再看几人一眼：「是不是我给你们画了重点，病人将来只会按照我给的重点生病？」 他说。 几个人没有说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语气平淡，继续说道：「那我希望整本书没有一个知识点是重点，是需要考试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 秦汐却微微一笑。 她转身朝实验室走去。 医学生不配拥有重点，因为没有病人会真的完全按照教科书生病啊。 秦汐进了实验室没多久，刚才那几个围堵吴希彦，要划重点的师兄师姐们全都过来了。 「哎。」唯一的那师姐长嘆一声，「虽然但是，最后还是没划到重点吧。」 她说：「刚才还是觉得吴师兄挺帅的，肿么回事？」 「我也觉得！」秦汐戴着口罩，还是瓮声瓮气地附和道。 「小汐！」那师姐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摆摆手，「你当然觉得。」 她朝秦汐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全实验室都知道，吴师兄对你是最好的。」 她撇撇嘴：「你当然不会怕他。」 「哎……」她忍不住又长嘆一声，「刚才怎么不拉上你一起去求吴师兄，那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噗……」秦汐忍不住笑，「结果还是一样的。」 她将手中已经兑好试剂的试管放到一旁的试管架上，小心将试管架放到恆温箱，调好温度。 「吴师兄其实公平得很，我求他划重点，一样不会有结果的。」 「真的吗？」那师姐不太相信，「吴师兄也骂过你的啊？我们实验室都以为，他不会吼你来着。」 「那倒没有。」秦汐想了想，老老实实摇摇头。 「看吧！」师姐摇摇头，「我就说……」 「嗯。」秦汐笑嘻嘻的，「因为我还没有犯过错，师兄都没找到机会骂我呢。」 「嘿你个小丫头！」那师姐还没戴手套，顺手在秦汐额上敲了敲，「洗涮你师姐呢。」 他们也没有真的生吴希彦的气。 其实实验室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大家多多少少也了解他的性格。 很公正。 其实也很关心大家。 虽然看起来凶了一点，但就像秦汐说的，没犯错的时候，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你麻烦。 实验室众人相处和谐，吴希彦也是功不可没的。 等那师姐也戴好口罩手套，两人没再继续聊天，开始各自忙碌手上的事情。 到晚上九点半，秦汐才将最后一个试管架放到恆温箱。 她在本子上记下最后一个编号和时间，然后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第84页 「秦汐？」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吴希彦突然叫住了她，「你过来下。」 「嗯？」秦汐连忙摘掉头上的帽子，下意识地理了理头髮。 她快步走进办公室，吴希彦正在整理资料，办公桌上放着厚厚一沓笔记本。 「吴师兄。」秦汐乖巧地叫了声，然后好奇地瞥了那些本子一眼。 「这些你拿回去看。」吴希彦说道。 「嗯？」秦汐上前拿起那些笔记本。 厚薄不一的本子，看得出已经有些旧了。 而且明显是常常翻看的那种，纸张边缘有些毛毛的。 「昨天收拾公寓。」吴希彦解释，「看到我本科时候的笔记本。」 「啊！」秦汐猝不及防，惊唿出声。 吴希彦的笔记本，那在医学院也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了。 她入学没多久就听师兄师姐们讲过，医学院一直都有传说，谁能拿到吴希彦师兄上学时候用的笔记本，就能傲视整个本科阶段所有考试。 那，简直就是武林秘籍一般的存在。 秦汐倒是不怕考试。 可是这样的笔记，谁不想要呢？！ 她难得有点紧张，大概是怕吴希彦反悔，连忙上前，动作利落地将那一沓笔记本全都塞到自己双肩包里。 整理好笔记本，秦汐关好包包。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头对吴希彦笑：「谢谢师兄！」 「嗯。」吴希彦仍然没什么表情，「我暂时也不用，你慢慢看，看完再还我。」 「可以复印吗？」秦汐问。 也许她们宿舍的妹子们，都会想要一份的。 「可以。」吴希彦倒是不意外。 他深深看秦汐一眼，顿了顿，又说：「上面没有重点。」 「嗯嗯，我知道。」秦汐连连点头。 她对吴希彦粲然一笑：「那我就回去了，谢谢师兄！」 她又大声说道。 真情实感，再诚挚不过。 夜色中的a大，比起白天来说，少了几分朝气蓬勃，显得更加肃穆些。 秦汐今天心情真的超好。 帮苏染说了话，拿到吴希彦的笔记本。 她走在从实验室回宿舍的路上，脚步轻快，简直都快飞起。 断断续续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 校园静谧，那轻快的歌声虽然挺小，到底还是传到她身后不远处的黑色汽车中。 坐在后排座上的洛斐，目光从秦汐逐渐远去的背影上收回。 不需要他吩咐，车子平稳地发动。 性能良好的汽车发动机声音很小，不远不近地跟在秦汐身后。 不会打扰，但可以让洛斐将她的身影完全收入眼中。 秦汐今天高兴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他见多了她夜晚独自来往于实验室和宿舍的身影。 像今天这样高兴的模样，已经很久不曾见到。 直到确定那抹纤细的身影快快乐乐进了女生宿舍的公寓大门。 夜色下跟了一路的黑色汽车这才调转方向，朝校门方向驶去。 车才刚出a大，副驾驶座上洛斐的助理转过身来：「总裁，苏染小姐的电话。」 洛斐朝他伸出去，接过手机。 「洛斐。」虽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苏染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害怕他的样子，「我……我已经到国外了，三年都不会回国，也不会去见他。」 她喘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再对付谢家了？」 「不能。」洛斐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这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好处啊！」苏染气急了，「谢连城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 「他还能当老师，不是很闲吗？」洛斐淡淡说道：「不用你替他担心。」 第37章 「洛斐！」苏染更生气了。 她连对这个男人的害怕都忘记, 声音也大了起来：「你可以讲点道理吗？就算是我都知道，现在你们洛家和谢家，根本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你们争, 只会让旁人看笑话, 然后渔翁得利！」 「哦。」洛斐漠然应了一声, 「然后？」 「然后？」苏染一下懵了, 「然后就是你们两家……都没有好处啊。」 洛斐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冷，带着淡淡的讽刺。 苏染见他的次数不算少，却很少看到他笑。 她抓着手机有点呆滞，只觉得仿佛有气音在自己耳边拂过, 实在想像不出对方笑起来的模样。 「洛斐……」苏染嗓子有些发干，声音都变得低哑, 「你可不可以……」 「苏染。」洛斐再次打断了她。 他的声音仍然清清冷冷的，带着苏染熟悉的疏离和冷漠：「谢连城的事，你不要管。」 他没有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总裁。」坐在副驾驶的助理接过手机，收好。 他小心瞥了眼坐在后排的男子。 对方刚才那声轻笑，连他都有点吓到了。 总感觉, 又有什么事情, 惹得他们这位boss不快。 「回公司吗？」 「去东郊。」洛斐淡淡吩咐。 a市东郊从前没有洛氏的产业。 但是, 很快就会有了。 黑色的车带着通行证，在门口保安查验之后，径直驶入了乐园内部。
第85页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白天充满欢乐和笑声的主题乐园早已关闭。 乐园里面空荡荡的, 就连最后的烟花都已经散场。 只有寥寥数盏夜灯，还在尽忠职守地守卫着这座乐园。 不需要洛斐吩咐，司机就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在大道尽头。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而且他们boss也不喜欢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 洛斐自己开门下了车，沉默走向前方。 隔着一段距离，也可以看到那个矗立在黑暗中的旋转木马。 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没有来为他们开启旋转木马的开关。 洛斐却完全不介意，径直走向那里。 副驾驶座的助理和司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他们透过车窗看向前方。 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挺男子仿佛和夜色逐渐融为一体。 远远有路灯照过来，将他身形拉长。 孤寂的影子投在地上，模模煳煳的，竟然让助理和司机都产生一种，寂寥的落寞感。 司机收回视线摇摇头，拿出手机开始玩起了游戏。 助理看他玩了会儿，想到长夜漫漫，又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家，索性也拿出手机开始看起书来。 反正，加班费上，洛斐从来没亏待过他们。 待一夜，就待一夜吧。 *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跪坐在自己刚刚入住公寓地毯上的苏染呆住了。 她怔了会儿，委委屈屈给秦汐发微信：「小汐，男人果然全都是大猪蹄子！」 「怎么了？」秦汐刚刚洗漱完躺到床上，有些好笑地看着苏染的消息。 苏染简明扼要地把打电话的事描述了次。 最后非常生气地说道：「你说洛斐是不是有病？和谢家斗，他又能有什么好处？他才接手洛氏没多久，虽然手腕强横，但是毕竟根基不稳。这种时候就应该好好韬光养晦，攘外必先安内啊！你说，是不是？」 「嗯嗯。」秦汐回覆：「你美，你说得都对！」 「小汐，我没有开玩笑啦！！！」 「我也没有啊，说得都是大实话。」 秦汐看着手机屏幕，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苏染闲聊着。 以前没什么机会了解，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学姐其实，挺单纯的。 她骨子里大概有一份真正的善良，会为谢连城讲好话，也会下意识地关心洛斐。 难怪……那两人也会喜欢她。 秦汐翻了个身，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看着黑暗中的蚊帐顶端。 旋转木马脱敏治疗还是挺有效的。 她现在竟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和苏染聊洛斐的事。 而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提到这个名字，心绪起伏终究还是意难平。 不过，从苏染话里透出来的信息。 洛斐和谢连城好像提前斗上了。 秦汐又翻了个身，她没想到自己没做选择，改变了人生轨迹，连带着这几个人之间似乎也有变化。 她记得当初，谢连城和洛斐在最初的好几年时间里，都维护着表面上的和平。 一直到后来，两人都稳定了各自的家族企业，巩固了权利，才开始明争暗斗。 原因嘛，一半为了他们的事业，一半为了苏染吧。 秦汐虽然两次都参与其中。 其实她能做的事情不算多。 第一世跟在谢连城身边，她主要是在他发展壮大自己公司的时候帮他。 后来是谢连城喝了酒主动提出交往。 但他又因为苏染的缘故，面对秦汐时总是很尴尬，在清醒之后开始对她若即若离。 甚至慢慢疏远她，让她在他的核心团队中逐渐边缘化。 等到谢连城开始和洛斐两家斗起来的时候，秦汐在他的公司，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 很多事情，她都是在已经发生后很久，才慢慢从别人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第二世和洛斐在一起，也是类似。 虽然当时对谢连城很不满，不过也谈不上恨他。 秦汐会尽可能地避开和谢连城公司有关的事，久了洛斐好像也发现了，慢慢会主动不让她参与到与谢家有关的事务中。 后来两人交往，洛斐知道她不喜欢他做的很多事，慢慢的，也不会再将那些事告诉秦汐。 他没有像谢连城从前那样边缘化秦汐，但是洛氏的事情，秦汐知道得确实越来越少。 再后来，临死前一刻大概是迴光返照。 又或者是看到洛斐毫不犹豫抛下她离开的身影。 她才惊觉。 原来她以为的体贴和尊重，其实也是不信任的另一种表现。 洛斐没有直接边缘化她，但是把她放入谎言编织的，所为爱情的城堡之中，隔绝了她获得这些消息的来源。 秦汐翘了翘唇角，笑得有点讽刺。 她现在不会再因为回忆起和洛斐有关的事而心潮起伏了。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会有。 谢连城也好。 洛斐也是。 对他们而言，大概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来算计。 最可笑就是洛斐。 堂堂洛氏集团的总裁，洛家的家主。 那个让不少人闻之色变的男人，竟然亲身上阵，就是为了骗她…… 秦汐又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入枕头里。
第86页 她真是何德何能，荣幸万分呢！ 秦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上被闹铃叫醒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握着手机睡了一晚上。 「小汐。」唐凌的声音从床旁传来，「我去跑步，你要去吗？」 「要去的。」秦汐连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起来。 唐凌有个很好的习惯，周有四五天都会六点起床，然后去操场跑半小时，回来沖个澡再去上课。 身体健康才是一切的基础。 昨天秦汐就和她约好，今天去跑步的时候，要叫上自己。 欧阳月和乔初夏还在睡觉。 秦汐和唐凌轻手轻脚换好运动服，然后一起到了运动场。 此时晨光未明，清晨的校园还在沉睡中。 运动场上倒是已经有了不少人。 秦汐和唐凌并排站在操场边上做着热身运动。 她在和洛斐在一起时，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格斗术。 当然比不过洛斐那么强，但是也学得有模有样。 最少那段时间，她身体状态确实很好，感觉就连头脑都清醒很多。 秦汐她们跑得不快，运动场上大多数晨跑的学生也都是在慢跑。 六七圈跑下来，还是出了一身汗。 「唿——」她好久没运动，唿吸变得急促，「出身汗感觉舒服多了。」 「嗯。」唐凌点点头，微微侧目看着她问：「明天还叫你？」 「嗯嗯。」 秦汐连连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号码她有存，是和她一起在詹老师实验室的一个师兄。 「师兄早。」秦汐连忙接起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汐。」那边好像有点混乱，嘈杂的声音中，还能听到女孩子在远处说话，「你现在在宿舍吗？可以过来一趟吗？」 「好啊。」秦汐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远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还有点尖锐。 「你先过来再说吧。」那师兄说：「尽快哈。」 「我去趟实验室。」秦汐挂断电话，对唐凌说道：「凌子，你把我的书带去教室吧，然后给我带个早饭，谢啦。」 「嗯。」唐凌点点头，「有事给我电话。」 「好的。」秦汐朝她点点头。 她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刚好早上七点。 吴希彦还没到，实验室中只有昨晚夜班的两个学生在。 一个是刚才给秦汐打电话的师兄林高。 还有一个，大概就是在电话里远远说话的师姐温亦然。 「秦汐。」她一进门，温亦然就几步冲到她面前，「昨天晚上，那批试剂是你处理的吗？」 「是啊。」秦汐点点头。 她怔了下，目光越过温亦然的肩膀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师兄林高。 「时间和温度以及编号我都记录好了，接班的时候林师兄也看到了。」秦汐说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温亦然脸色不太好看：「你确定，所有试管都做了编号，并且记录在本子上吗？」 「对。」秦汐肯定地点点头。 她不仅有做记录，而且在全部完成之后还一一核对过。 她有信心，自己在这方面不会出现这样粗心的错误。 「但是有一部分试管上面。」温亦然语气有些严肃，「并没有编号。」 她顿了顿，没给秦汐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而且记录时间和编号的本子上我也没看到对这批试管的记录。秦汐，你会不会忘了贴标籤？」 「我先去看看。」秦汐说。 她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不过师姐既然这样说了，肯定就是出问题了。 秦汐抬眸，再次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师兄林高。 对方似乎不太想看她，她一看过去，眼神就立刻飘远。 秦汐眨眨眼，心中多少有点数了。 她迅速换好白大褂，戴了帽子和口罩，跟着温亦然他们进入实验室。 恆温箱已经关闭，里面摆放着十二排试管架。 每个上面都是六只试管，试管帽的颜色各不相同。 「你来看。」温亦然将秦汐带过去，「这些上面，确实有编号。」 她指给秦汐看：「但是这五个试管架上，没有呢。」 秦汐没有说话，挨着检查了一遍。 就像温亦然说的那样，有五个试管架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 秦汐微微皱眉。 这个实验是需要对比结果的，本来样本量就不大。 其中五排试管架没有编号，也就意味着三十支试管结果无效。 那么他们就完全没有办法比对实验结果。 其实和十二架试管全都没贴标籤也没什么区别。 说得直白一点，昨天秦汐做的所有工作，相当于白做了。 这次这个实验，也相当于完全失败。 只能花时间全部重做。 「秦汐师妹。」温亦然很快又说道：「其实这也没啥，昨天只是预实验，只是先做个样本出来看结果。就算失败了吴师兄也不会责怪你。忘了贴标籤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拍拍秦汐的肩膀，声音温和：「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师妹，我和你林高师兄也是有责任的。我们昨天如果接班的时候检查仔细一点，就会及时发现问题，不至于等今早才看到。」
第87页 温亦然微笑着看着秦汐：「所以责任肯定不会只让师妹你自己承担啦，你别怕！等吴师兄到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找他承认错误，然后跟他道歉，请他原谅吧。」 第38章 温亦然说得很快。 整件事听起来似乎也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秦汐贴漏了一批试管架的标籤, 让她和林高弄错时间，导致那批试管里面的试剂不能作为实验结果。 但是她和林高也是有责任的。 毕竟昨天晚上他俩来交接工作，没有发现秦汐的这个纰漏, 没有及时提醒她, 也是不对的。 所以他俩没打算让秦汐独自承担全部责任。 他们, 准备和她一起承担。 主动去找吴希彦师兄道歉, 重做昨天的实验，尽可能弥补错误。 这样一看，温亦然和林高两位师兄师姐还挺替秦汐着想的。 毕竟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她的责任其实要比他俩要大。 他们愿意陪她一起面对, 已经非常义气了。 秦汐没说话。 她仔细看了那些试管架一眼，并不相信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 更何况昨天贴标籤, 然后记录时间都是一起进行的。 她做的时候肯定是记录时间，核对试管上的标籤，同步完成。 她也不信自己会犯这样白痴的错误，只记录时间，连试管上没贴标籤这种事都没发现。 秦汐眼睑微敛，长长的睫毛垂下, 遮住了眼中的光。 站在她面前的温亦然身体晃了晃,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两下, 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说，那她和林高的错误确实比不上秦汐啊，她根本不需要紧张担心的。 「秦汐师妹。」温亦然舔舔嘴唇，「你也别太担心, 吴师兄虽然看起来很兇，但是只要我们主动向他承认错误，他一般也不会太生气。」 她声音微哑，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秦汐微微偏头，仔细看了温亦然几眼。 她突然想起来，这位师姐是谁了。 有一次她也是这样突然被叫到实验室，不过那次是吴师兄打电话抓她来救急。 当时因为实验室一位师姐的粗心，导致一批实验建模已经到最后的小白鼠全部建模失败，只好全部重来。 为了不耽误实验进度，秦汐和另一位师兄，再加上吴希彦自己。 三个人忙了一整个通宵。 后来她就看到，吴希彦在办公室训人。 他语气很严厉，被他说的师姐还哭了。 那师姐当时低着头，秦汐也没好多看。 不过她记性一向很好，看着温亦然，再想起那件事，她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 「师妹？」她久久不说话，温亦然更紧张，「你在想什么？担心吴师兄骂你吗？」 「别太担心，实验室人人都知道，吴师兄对你挺照顾的，他不会怎么说你的。」她伸手，拍拍秦汐的肩，「而且你是主动承认错误，现在只是预实验，只要一天时间，我们就可以重做，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她真的紧张，翻来覆去把这些理由说了好几次，反覆劝着秦汐。 说到最后，秦汐还是没应声。 温亦然声音勐然提高了些：「我和你林师兄愿意都愿意和你一起去向吴师兄承认错误，是因为师妹你进实验室不太久，担心你紧张。实际上这件事……」 她咽了口吐沫：「这件事……主要责任还是在师妹你身上。你如果再这样，师姐师兄就不管你了。」 秦汐朝她微微一笑：「谢谢师姐。」 「这就是了嘛。」温亦然松口气，「你别怕，等会儿吴师兄来了，我先去向他道歉。然后等他再找你的时候，你态度好一点，承认错误快一点，根据我的经验，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样吗？」秦汐笑了笑。 「相信师姐，没错的。」温亦然拍拍她的肩。 「师姐准备怎么和吴师兄说呢？」秦汐又问。 「事情怎么发生的，就怎么说啊。」温亦然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忘了贴标籤，我和林高也没发现这个问题，所以导致实验失败，只能重做。」 「这样啊……」 「吴师兄最多就说几句，让我们不要太粗心。」温亦然以为秦汐害怕吴希彦，又安慰他，「师妹你也和他相处这么久，知道他也就是表面看起来凶一点。」 「我知道。」秦汐乖巧点头。 「那……」温亦然垂在身侧的手不太自在地轻轻弯了弯，「等会儿师兄来了，你和林高在他办公室外等我，我先去找他，然后叫你们进去的时候，你们再进来哈。」 「亦然。」一直没说话的林高突然开口，「要不这件事……」 「你别说话！」温亦然回头瞪他一眼。 她说着又朝秦汐笑笑：「师妹放心吧，这种事师姐有经验，不会有什么的。」 秦汐抬眸，深深看了温亦然一眼。 她的目光又转到林高脸上，然后扬起唇角。 「师姐你知道吗？吴师兄其实从来都不介意我们实验失败或是犯错。」她语气温和，「他还跟我说过，其实绝大多数时候，医学实验就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 秦汐看着温亦然的眼睛，缓缓说道：「实验步骤，实验过程，原理……哪怕整个实验方向都错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88页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亦然皱眉，不解地看着秦汐。 这些话吴希彦确实对秦汐说过，她也没撒谎。 当然，对方不是在训斥她。 而是秦汐在准备开始做自己的课题实验时，吴希彦特地把她叫去告诉她的。 「吴师兄还说，最可怕的实验结果不是完全失败，而是犯了错不愿正视自己的错误。」她微微笑着看着温亦然，「因为只有正视错误，才会找到出现这样错误的原因，也才能有机会改成错误，避免以后再犯。」 秦汐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 她还不至于粗心到这种程度，会犯这样的小错。 应该是温亦然自己忘了时间，就和上次一样。 这个师姐的粗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其实温亦然如果直接就说，昨天的实验失败了，试管中的试剂发生他们预料之外的反应。 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预实验有时候本来就是用来试错的。 他们大概就会调整方向，或是试剂，或是温度，时间，催化剂……等等再做一次。 温亦然没有撒这样的谎。 她选择了一个更容易被揭穿的谎言。 没有选择不容易被揭穿，但是可能会影响整个实验室对实验结果判断的谎言。 这是秦汐还愿意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和她说刚才那番话的原因。 「师姐。」秦汐看着温亦然，「吴师兄其实并不介意我们犯错，你知道吗？」 现在换温亦然沉默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错在我，那我不需要师兄师姐陪我承担错误。我可以自己去找吴师兄道歉，大不了再重做整个实验，今晚熬个夜就是了。」秦汐又说，「师兄不介意我们犯错，但是他很介意……」 她轻声，缓缓说道：「我们撒谎。」 温亦然的脸，一下白了。 她撇开头，嘟囔着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师姐。」秦汐抬眼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师兄八点才会到实验室，你还有四十分钟。」 她说着朝林高点点头：「我要回去准备上课了。」 她还穿着跑步时候的运动装。 现在时间已经有点紧。 秦汐匆匆回到宿舍，然后飞快地洗漱，换衣服。 等她赶到教学楼外时，离上课只有几分钟时间。 唐凌拿着早餐在教学楼入口等着她，她将手里的豆浆塞给秦汐：「怎么那么久？」 她问：「实验室出问题了？」 「没事。」秦汐说完，「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豆浆。 然后又几口把蒸饺塞到嘴巴里。 「唿……」她匆匆吃完早餐，唿出一口气，「谢谢你啊凌子，我们去教室吧。」 上午是四节连上的生物化学。 医学院比较有名的四大名「补」之一。 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个看起来就很严格的中年男子。 现在课程进行到大二，秦汐早就习惯一次课上老师会讲的内容非常多。 半天的课上下来，如果从头到尾完全不走神。 脑袋常常会有被知识塞满，满到暂时吸收不了的感觉。 尤其是生化这种本来也有点难度的课程。 「老师。」下课铃声一响，秦汐拿着笔记本就沖向讲台，「请留步啊老师！我有问题。」 「又是你啊秦汐。」生化老师笑着停下脚步，「上次也是你，结果我去食堂的时候小米蒸排骨都卖完了。」 他说着朝教室外走去：「走吧，一边走一边给你讲。你们下午不都还有课？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谢谢老师。」秦汐连忙主动替生化老师拿着他上课用的那套东西。 唐凌和欧阳月几人也在一旁认真听着。 他们一边走，一边讲，不知不觉食堂就在眼前了。 「这几个问题就是这样。」生化老师说着，「你们如果想了解更多更深的内容，下次上课的时候我带几篇文章给你们看看。」 「谢谢老师。」秦汐笑嘻嘻的，「但是别下次啊，您把作者名字告诉我啊，我直接去找电子版，我们都可以的！」 「秦汐啊。」生化老师好笑地摇摇头，「我听你们辅导员老师提你，你这么热爱医学，当初怎么就想到要转专业啊？」 他问过就算，也没有真要秦汐回答的意思。 生化老师拿起笔在秦汐的笔记本上飞快写下两个作者的名字，看她一眼：「行了，去找来看吧。」 他顿了顿，又说：「下个月有次示范性课堂，你们好好准备下，到时候我们来做翻转课堂，我还会提供几个题目给你们班，你们小组就围绕这个题目来讲讲吧。」 「好的老师。」秦汐点点头。 「去吃饭了。」生化老师朝她们挥挥手，「你们也快去吧。」 「对哈。」生化老师背影消失在食堂，欧阳月顺口接过话去，「小汐，我们都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要转专业啊？」 她不解地看着秦汐：「还是转去金融，你会喜欢那个啊？」 「不喜欢啊。」秦汐笑笑，「所以我留下来了嘛。」 她从来没在宿舍提过这件事。 好友们也都默契地不在她面前提到这事。 秦汐深吸口气。 她从来都不喜欢金融，也没喜欢过法律。
第89页 从前大约真的是，鬼迷了心窍。 竟然因为一个系统，就放弃自己的人生，去走一条完全不适合他，她也不喜欢的路。 大概是……鬼迷了心窍？！ 秦汐忍不住自嘲一笑。 「走吧吃饭。」唐凌看她一眼，转开话题，「我饿了。」 「吃饭吃饭。」欧阳月连忙也说道。 四个人快步进入食堂。 吴希彦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秦汐刚好喝完最后一口汤。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提示，她眨眨眼睛，还是接通了电话：「吴师兄。」 「嗯好的，我吃过饭了，这就过来。」 第39章 「实验室又有事啊？」欧阳月看着秦汐挂断电话, 「你又要过去？不睡午觉了吗？下午还有课呢。」 「嗯。」秦汐点点头，「凌子，下午的书，又只好麻烦你了。」 她估计还是早上那件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处理好。 也不知道…… 秦汐晃晃脑袋，快步朝实验室走去。 欧阳月和唐凌她们转身回宿舍。 「哎, 我都佩服小汐，这样连轴转，还总是精神奕奕的模样。」她忍不住感慨，「她上次说和医学恋爱了, 我简直都要相信惹！」 乔初夏点点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总觉得自从决定不转专业之后，小汐就比以前更努力。」 她抿抿嘴，继续说道：「不是拼命，也不是赌气，就是感觉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抓住每分每秒, 捨不得浪费一点时间的那种努力。」 唐凌没说话, 只是又回头看了眼秦汐离开的方向。 女孩瘦削的身影已经看不到。 她敛目, 想到那天晚上秦汐说的那些话。 或者，真的是发生了什么, 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吧。 「请问……」三人边走边聊，眼看马上就要到宿舍了，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拦住了她们, 「三位是秦汐同学的舍友吗？」 「你是谁？」欧阳月警惕地看着对方。 男子长相清秀，笑容温和，就是不像是学生。 他左手提着一个褐色的方盒，盒子不大，上面「sweety」的标籤十分显眼。 「我是sweety……」男子说着将盒子举高，双手捧到她们面前，让她们可以看清楚上面的品牌花纹。 「啊！」欧阳月小小惊唿了一声，「sweety现在竟然提供送货上门了吗？」 她很惊讶地看向男子。 对方微笑着解释：「这是有人送给秦汐小姐的点心，我在这里等她一会儿了，请问她没和你们一起吗？」 「她去实验室了。」欧阳月认识这盒子，放下戒心，「也不知道中午会不会回来。」 她说着，抬头看向男子：「需要我们帮你转交给她吗？」 「这是……」男子说着，单手揭开盒盖。 里面是个有点类似水晶音乐球那样的东西，透明的圆形球罩里面，是一匹黄色的，宛如童话世界一般的旋转木马。 木马上面，还有粉色的伞盖。 音乐球里飘着白色的雪花，看起来精緻又可爱。 「好可爱！」欧阳月和乔初夏眼睛一亮。 不过…… 「这可以吃吗？」她忍不住问道。 做工这么精緻可爱，很像是摆设品，而不是蛋糕了。 「可以的。」年轻男子笃定地说道：「只是不能放太久，这下面……」 他给几人看盒子下方：「有干冰，可以存放十二小时。」 「哦哦。」欧阳月点点头。 她看看时间，有些遗憾地对男子说道：「不过小汐去实验室，一般都会很久。要不然，你留个电话和卡片给我，我们帮你转交给她？这样行吗？」 「嗯。」男子笑容可掬地点点头，「卡片就在盒子下面。这是sweety今年的限定款，希望秦汐小姐喜欢，麻烦三位了。」 「不客气。」欧阳月小心接过盒子。 「那我先告辞了。」男子又朝她们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了。 「限定款……」欧阳月嘀咕着看着手里的盒子，「sweety的限定款我都从来没吃过，可是真的好漂亮啊！这么漂亮真的能吃吗？」 「是谁送给小汐的？」乔初夏突然有点紧张地凑过去，反覆看着那包装精美的盒子，「这个肯定不便宜吧？」 「不是便宜不便宜的问题，根本有钱也买不到。」欧阳月说：「据说每个季度只有一款产品，年初一开放名额就全订光了。不知道是那人有心年初就预定好了呢？还是太厉害，能让sweety破例加塞额外给做。」 「那……什么人可以让sweety破例？」乔初夏眼睛直直盯着那盒子，「好像……之前苏染学姐也是送的sweety的蛋糕给小汐，这个也是她送的吗？」 「那就不知道了！」欧阳月摇摇头，「反正我家是做不到的。如果是苏家……苏染学姐的话，我也不知道啊。」 她扬扬眉，将盒子小心放在秦汐的桌子上：「总之就是，这份礼特别有心，超有心。」 欧阳月笑得揶揄：「没准是小汐的追求者！」 唐凌对甜食兴趣不大，已经利落地爬上床准备午休。 欧阳月也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乔初夏还站在秦汐桌子旁。 她盯着那个精美的盒子看了好久，久到欧阳月都奇怪地招唿她：「夏夏，你不休息吗？」
第90页 她误会了，安抚乔初夏：「哎，小汐宝贝儿肯定会分我们的，等晚上就能吃到了，快去睡午觉吧。」 与此同时，离开宿舍楼之后不久，那名送甜点来的年轻男子就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很快拨通一个电话。 「总裁，已经送到宿舍了。」电话接通，男子就立刻说道：「但是秦小姐不在，交给她的舍友们了。她们说，秦小姐中午也去实验室了。」 「是的，是小姐常去的实验室。」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又说道：「好的，我这就去查。」 —— 秦汐对这些一无所觉。 她到实验室的时候，看到温亦然和林高都在。 两人规规矩矩并排坐在办公室的双人沙发上。 吴希彦坐在他经常坐的位置上，正在低头翻看着手里的实验结果报告。 「吴师兄。」秦汐敲敲门，快步走进办公室。 她看了温亦然和林高一眼，两人不太自在地同时避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秦汐心中多少有点数了。 「吃过饭了？」吴希彦合拢报告，转头看她，「下午有课？」 「嗯。」秦汐点点头。 坐在沙发上的温亦然和林高，明显有点紧张。 吴希彦虽然语气平淡，因为五官而总是显得有些凌厉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不是在生气。 但是见面就说这样的话，一点不像是要训斥秦汐的样子啊。 「师兄。」温亦然双手握拳，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些紧张地握紧。 对上吴希彦的目光，她背嵴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些。 「我们……」温亦然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紧张地开口道：「我们其实……」 「让秦汐说。」吴希彦打断了温亦然。 他看着秦汐，淡淡说道：「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汐眉微扬，转头看了温亦然一眼。 她的师姐脸色有点苍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都能看到青筋迸出。 看起来十分紧张。 坐在她旁边的林高要好一点。 但他还是不敢看秦汐，不自在地转开目光，眼睛看向另一个方向。 秦汐眨了眨眼睛：「吴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汐师妹！」温亦然霍然站起，「我……我什么都告诉师兄了。」 她紧张地咽了口吐沫，飞快地说道：「我觉得欺骗师兄是不好的，这件事我们还是坦白比较好。就算师兄会责怪我们，总比撒谎要好。我……我实在……」 她涨红了脸看着秦汐，目光闪烁：「早上你说的那些话我想过了，但是我还是觉得……觉得……」 温亦然脑袋偏向一旁，深吸了口气：「不要对师兄撒谎更好。抱歉……」 她低声说道：「我做不到。」 温亦然说话的时候，林高始终没有抬头。 他好像入定的老僧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 打定主意不参与这场争端。 吴希彦没说话，也没看温亦然。 他依然从容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秦汐的眼睛。 温亦然说的那些话，仿佛于他不过是一阵风拂过，毫无影响。 「秦汐师妹。」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温亦然在沉默了几秒后，又吶吶开口，「其实忘了贴标籤导致实验失败也没什么，最多……最多就是被师兄说几句。但是你要我帮你撒谎，欺骗师兄是实验本身失败了。对不起啊，我真的做不到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师兄了，你还是向他承认错误，道个歉，保证下次不再犯。师兄……吴师兄会原谅你的。」 「秦汐。」吴希彦终于开口，「你怎么说？」 秦汐淡淡瞥了温亦然一眼。 早上她会对温亦然说那些话，就是因为觉得这个师姐人不算坏。 对方没有打算撒谎欺骗师兄，欺骗大家，说实验失败了，这样来逃避责任。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反过来诬陷自己。 对上秦汐的目光，温亦然连忙转头。 她嘴里仍然在嘟囔着：「对不起啊秦汐师妹，但是我真的没办法说那样的谎话。」 秦汐看向吴希彦：「昨天晚上是我做的预实验，但是我很肯定，标籤肯定是贴了的。」 她说：「离开的时候我在记录本和交班本上都有记录，试管标籤和时间也全都核对过。」 秦汐顿了顿，语气仍然很平静：「我有时间核对，记录，如果真的发现试管没有贴标籤，当时就可以弥补，这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秦汐师妹！」温亦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她，「早上你不是这样说的啊！」 「而且……」她撇撇嘴，「谁能证明你真的做了这些。也许忘记了，或是着急离开呢？早上你明明就不是这样说的！」 「温亦然师姐。」秦汐语气微冷。 她看着温亦然，目光也变得有些冷 ：「我早上说的什么，你可以重复一次吗？」 第40章 温亦然怔了下。 她张张嘴, 不敢和秦汐双眸对视。 「早上我和林高发现试管没有贴标籤，无法确定试剂时间，所以我们请秦汐师妹过来，问问她究竟是什么情况。」
第91页 她吶吶说着，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师妹来了之后，也发现了一些试管没有贴标籤。不知道是她贴漏了还是怎么回事, 她就让我们告诉师兄实验结果失败了，然后重做。」 温亦然说到这里，转头飞快看了秦汐一眼，又看看吴希彦。 两个人, 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 吴希彦这个模样她见多了。 秦汐也是如此, 一张精緻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双眼又明又深，点漆一般，静静看着自己。 这简直让温亦然浑身难受，她咬咬牙，一口气说道：「但是我觉得不能撒这样的谎，毕竟实验结果是真的失败, 还是因为人为操作不当导致失败, 这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也会影响后续实验。」 「所以……」温亦然说：「我不想撒谎。」 秦汐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她是让温亦然不要对吴希彦撒谎, 但是并没有那些前提。 她总算见识到了，原来是非黑白可以颠倒成这个模样。 「秦汐师妹。」温亦然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她, 「我们，真的不要对吴师兄撒谎，这样做是不对的。」 「其实，只要好好道歉，承认错误，然后尽力弥补，师兄不会说什么的。」 秦汐闭了闭眼睛，神色比刚才更冷。 实验室里的监控都在走廊上，为了避免泄密，实验室中是不可能有监控的。 也就是说，早上她对温亦然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 至于昨天晚上，基本上就是秦汐自己在操作。 这样的预实验谈不上太复杂，也不需要帮忙，没人能证明她确实没有漏贴标籤。 除了林高。 秦汐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师兄林高脸上。 「林高师兄。」她叫他，「现在我和世界各执一词，只有你能证明，谁对谁错。」 「我……」林高看看秦汐，又看看温亦然。 几秒钟后，他微微低头，哑声说道：「秦汐师妹，吴师兄真的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怕，你也来实验室一个多月了，相处下来应该也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好好承认错误，他不会太追究的。」 「是啊秦汐师妹。」温亦然连忙说道：「你就别坚持了。」 「吴师兄。」秦汐没理两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吴希彦点点头。 他由始至终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好像等着最终结果出来才会给予判断的公正裁判。 他这样的态度，给了温亦然不少希望。 秦汐转身看向自己这位师姐时，对方下颌微微扬起，一开始的紧张和闪烁目光都消失了。 「温亦然师姐。」秦汐问：「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试管上没有贴标籤的？」 温亦然迟疑了下。 秦汐声音偏软，这个师妹平时也总是笑眯眯的样子。 和谁说话都温温和和，给人的感觉又甜又软。 现在这样冷了声音叫自己名字的模样，还真的让人有点紧张。 而且她这个问题，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呢？ 温亦然咬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是凌晨四点。」 她看着吴希彦：「是我的错，昨天来实验室接班的时候，我只看了记录本，没有去一一核对那些试管是不是真的贴好标籤。因为平时秦汐师妹都很细心认真，所以我昨晚上就偷了下懒。」 温亦然知道秦汐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既然试管没贴标籤，那为什么昨天晚上来实验室接班后不先联繫她核对呢？ 她有点得意地看了秦汐一眼，下颌微扬。 温亦然主动承认错误，反而显得还在坚持自己没错的秦汐更不堪。 现在看她还有什么什么可说的。 秦汐点点头：「凌晨四点是第一批试管时间到的时候。也就是师姐那时候发现有些试管没贴标籤，没法判断哪些是第一批试管，对吗？」 她又问。 「对！」温亦然点点头。 「吴师兄。」秦汐转头看向吴希彦，「我可以单独问林高师兄几个问题吗？」 温亦然听了，明显慌了下。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所有的细节她都和林高核对过。 就是防着他们会分开问自己和他，万一两人说的话对不上那就惨了。 「可是这样谁知道你会对林高说什么？」但是温亦然表面上还是要反对的，「也许你能说服他帮你撒谎呢？毕竟秦汐师妹人见人爱，实验室大家其实都很爱护你。就连师姐早上也差点心软了，更何况是你林高师兄。」 秦汐笑笑：「那可以麻烦师姐先出去下，吴希彦师兄在场，你总该放心了吧？」 温亦然：「……」 不是说单独吗？ 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吴希彦的公正性。 她迟疑了下，还是咬牙出了办公室。 秦汐上前关好门，转身看向林高：「林师兄，凌晨四点是温亦然师姐起来查看试管的，对吗？」 他们两人在实验室值班，晚上需要起来的时候一般也是轮流。 这样大家都可以休息下，不至于太累。 「……对。」他点点头，「是温亦然。」 「所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师兄也只是听师姐转述的，对吗？」秦汐又问。 林高看看她，又看看吴希彦，小心点点头。
第92页 但他很快补充道：「不过她发现不对之后，立刻就把我叫起来。我们两人一起核对过试管和记录，发现确实有部分试管没有贴标籤。」 「凌晨四点，对吗？」秦汐再次确认。 「对。」这次林高迅速点点头，「我被她叫起来的时候，刚好四点零五分。」 「那。」秦汐问：「为什么当时不打电话给我呢？」 林高身体微微一晃，很快镇定地说道：「那时候女生宿舍都没开门，即使给你电话你也来不了吧？」 他说：「所以我们就没叫你。」 「我虽然来不了。」秦汐语气淡淡，「昨天恆温箱里所有试管都是我处理的，既然发现部分试管没有标籤，师兄师姐难道不应该先打电话问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她说：「也许虽然没贴标籤，但是我有特殊的识别方法，可以判断这些试管哪些先做，哪些是第二批。」 「这个……」林高怔了下。 他当然知道秦汐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识别方法」，因为试管上面本来就是贴着标籤的啊。 只是那些标籤，全都被温亦然撕掉了而已。 「为什么当时不直接问我呢？」秦汐追问。 「当时我们比较紧张，又想到你反正来不了，所以真的就没想起要给你打电话。」林高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反正一没监控，秦汐的话也没别人可以作证。 他们只能坚持到底了。 秦汐点点头，似乎认可了他这个说法。 「好。」她继续说道：「那么女生宿舍是早上六点就开门，那时候我就可以过来了，但是师兄你们仍然没有联繫我。」 「而是偏偏等到快七点，才给我电话。」秦汐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实验室出了差错，凌晨四点还可以说即使联繫秦汐她也来不了。 等到早上六点，已经可以叫她过来了，温亦然和林高仍然没有打电话给她。 反而等到快七点，离她们早上八点半上课时间已经很近的时候，才给她电话。 林高犹豫了下，目光闪烁：「我们当时……」 「如果师兄需要看证据的话。」秦汐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准确说，是早上六点五十六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高：「这之前一小时，师兄师姐们又在担心什么呢？」 林高和温亦然商量过很多细节。 包括谁发现的试管没贴标籤，有多少试管没贴。 为什么不在发现当时给秦汐电话…… 等等，都有商量。 但他没想到，对方会抓着早上给她打电话这个时间点来追问自己。 确实解释不通啊。 就算凌晨四点不打电话，六点宿舍可以进出，为什么还不通知秦汐呢？ 担心影响她上午的课？ 那为什么又要在七点的时候给她电话呢？ 林高张张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汐定定看着对方。 然后她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外的温亦然已经紧张得脸色都发白了。 门一开，她就看到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的林高。 温亦然心中「咯噔」一下。 「温亦然师姐。」秦汐对她笑笑，「你别误会，刚才我只是告诉林高师兄，那些『没贴标籤』的试管……」 她说到「没贴标籤」这四个字时，可以加重了下语气。 温亦然果然更紧张了。 「什么？」她紧紧盯着秦汐，嘴唇微微发颤。 「师姐。」秦汐说：「你们当时发现没贴标籤，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呢？」 她问：「打电话给我就会知道了啊，虽然没贴标籤，但是我有别的办法识别这些试管，知道哪些是先做的，哪些是后做的。」 秦汐说着遗憾地摇摇头：「这样一来，不就没问题了吗？」 「不可能！」温亦然突然脱口而出。 她话一出口，立刻就紧紧闭上了嘴。 然而秦汐锋锐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师姐为什么说『不可能』？！」 她语气也变得冷肃。 那一瞬间，温亦然仿佛在秦汐身上看到，她和吴希彦类似的气质和压迫感。 被秦汐幽深双眸注视着，这种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让她一时间连怎么回答都忘了。 「是不是因为，师姐知道，我根本就没有特殊的识别试管的方法？」秦汐没给温亦然喘息的机会，立刻追问道：「我也只能通过标籤识别试管编号，判断它们的时间。因为……」 她看着对方，一字一顿缓缓说道：「试管上，本来都是有标籤的。」 「我……」温亦然紧张地张了张嘴。 秦汐翘翘唇角：「至于早上我说了什么话，师姐既然不记得了，那我们来听下现场回放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摆弄起来。 「你、你竟然……竟然录音？！」温亦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秦汐。 这个师妹从进实验室第一天起，就认真软萌又爱笑。 大家都当她小师妹，觉得她就是个认真还有点天真的小可爱。 没想到对方竟然…… 「毕竟早上师姐和师兄找我来说的是这样的事，我总是要留些证据的。」秦汐淡淡说道：「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第93页 她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目光认真，看起来真的是有录音，不像是撒谎的模样。 温亦然却有点扛不住了。 她早上和秦汐说的那些话，和她对吴希彦说的话有很明显的不同。 再加上秦汐根本就没说过请她帮忙撒谎。 她敢肆无忌惮地说谎，也不过是仗着实验室没有监控，林高又肯定会帮着自己，秦汐没有证据而已。 「师……师兄……」温亦然终于怕了。 她结结巴巴叫了吴希彦一声：「吴师兄，是……是我说谎了！」 温亦然都要哭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41章 温亦然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撒谎, 可是上次……我……」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可怜兮兮抬头看向吴希彦。 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 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最后沿着小巧的下颌落在她身上的白大褂上。 一滴一滴，最后将衣服前襟一小片地方染湿。 秦汐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相信温亦然的眼泪是真的。 也相信这位师姐心肠没有坏到极致。 她还是愿意记得温亦然, 没有直接撒谎说实验失败了，干扰误导他们对实验结果的判断。 但是那并不代表，她愿意欣然接受温亦然对自己的诬陷。 「吴师兄。」温亦然哭着又叫了吴希彦一声, 「你再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粗心大意, 再犯同样的错误。」 「真的。」温亦然哭得惨兮兮的, 转头又看向秦汐, 「秦汐师妹, 对不起, 我……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所以师姐。」秦汐平静地问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亦然慢慢低下头。 她沉默了会儿，小声说道：「我订了闹铃，没能叫醒我, 错过了应该起来调整试管温度的时间。」 秦汐做的预实验, 试剂对催化温度要求比较严格。 分时间控温，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来。 温亦然零点, 凌晨两点和四点本来都应该起来，将试管按照秦汐贴的标籤，分别调整温度。 但是她晚上看电视看得太开心, 睡得晚了点。 零点那次没问题，两点挣扎着起来了。 四点干脆直接睡过头。 等早上六点林高叫醒她的时候，温亦然才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 她跑过去一看，凌晨四点那次错过了，两点那次也弄错了两架试管。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实验失败了。 上次秦汐他们来通宵补救，全部重新处理的小白鼠也是差不多的缘故。 她忘记了给药时间，也没让别人帮自己完成，导致那一批实验小白鼠全都不能用了。 上次温亦然就被吴希彦狠狠训了一顿。 事情过去没多久，就又犯了同样的错误。 温亦然慌得丢了神，反应过来之后，她就想出这样的办法。 本来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煳弄下秦汐，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忘了贴标籤，然后她，秦汐，还有负责另一间实验的林高一起挨骂。 温亦然琢磨着，吴希彦师兄对秦汐好，整个实验室都知道。 而且秦汐毕竟才大二，是大家的小师妹。 真的犯了错，师兄估计也不会说太狠。 没想到她逼着一直在追自己的林高和她窜好词，把秦汐找来实验室之后。 对方竟然不吃她那一套。 态度还挺坚定。 然后还对她说了那番话，劝她不要对吴希彦撒谎。 温亦然心一横，就干脆直接去师兄面前告状，反过来说是秦汐做错了，让她撒谎的。 她想这样一来，自己虽然也有错。 就是交接班的时候，没有核对清楚相关工作。 但是主要责任是在秦汐身上，吴希彦训人的时候，她主动一点承认错误，主要火力就不会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而且小师妹嘛，又是第一次犯错。 温亦然这方面经验倒是丰富得很，只要秦汐愿意低头认错，那他们这个看起来很兇的吴师兄，是会再给她机会的。 她什么都算到了。 林高那里也是软硬兼施，逼他答应和自己一起撒谎。 面对喜欢的人的眼泪，林高也是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只是温亦然他们谁都没想到，秦汐竟然会这样镇定。 不仅镇定得完全没被他们带偏，那么突然地叫她来实验室，都还能录音。 温亦然惨白着一张脸，哽咽着把事情断断续续讲了一遍。 她说得比较简单，但是大家都能听明白。 「我真的太害怕了。」温亦然最后说道。 她抬头，可怜兮兮看着吴希彦：「师兄，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吴希彦皱眉，语气冷冰冰的：「温亦然，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你也是这样承诺的，你忘记了吗？」 「真的对不起，师兄我错了！」温亦然道歉道得飞快，「我……我下次来实验室值班，不会再带手机来了。我一定集中精神，再不会粗心大意了。」 吴希彦眉头皱得更紧：「还有呢？」 「啊？」温亦然怔了下，连忙转头看向秦汐，「秦汐师妹对不起。」
第94页 她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不应该在师兄面前告状，也不该冤枉你，请你原谅我。」 秦汐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师妹，真的很抱歉。」温亦然看她没反应，上前一步想去握她的手，「你别生师姐的气好不好？」 她脸上泪痕仍在，放软了声音对秦汐说道：「我也不是想害你，师兄最多就说你几句，不会怎么样的。你别生师姐的气好不好？」 吴希彦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 他刚要开口说话，看着秦汐脸上淡定的神色，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一开始他还担心，这个小师妹会不会慌了神。 结果对方的从容，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他觉得，秦汐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师姐。」秦汐抽回自己被温亦然握住的手，晃晃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机，「我没有录音。」 她神色依然很平静：「刚才是骗你的。」 「你？！」温亦然的脸一下涨红，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嘴巴有些发干。 仔细想想，好像早上让秦汐来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她拿手机。 她总不可能进门之前就未卜先知开着录音啊。 自己……自己还是太慌了。 「所以也请师姐原谅我骗了你。」秦汐语气淡淡。 温亦然目光闪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接受师姐的道歉，不因为你说谎的事情生气。」秦汐又说道：「因为师姐从头到尾没有想过直接欺骗大家预实验失败，用这种更简单的藉口来掩盖你的过错。」 她说：「师姐选择了更复杂，更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没有背叛医学科研的初心和坚持。所以我接受道歉。但是，会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实验室，那不是我一句原谅可以决定的。」 秦汐说完，朝温亦然，还有林高都点点头：「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吴希彦会做怎样的决定，她无权干涉。 根据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秦汐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应该不会让温亦然继续留在实验室了。 对方还保留着对医学的初心，但是实在是不适合留在实验室这样的地方。 这么耽误下来，中午午休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秦汐怕吵到舍友，索性也没回去。 她打算直接去教室眯一会儿，直接等上下午的课。 等晚上再到实验室的时候，秦汐就知道了吴希彦的决定。 温亦然被禁止再进入实验室。 林高因为帮她撒谎，也一併被禁止进入。 这对他俩来说算是不小的损失。 詹华锋老师在国内是基础医学这个领域的大牛。 他俩如果能在实验室待到毕业，将来找工作也好，或者他们想要进别的老师的团队，或者研究所，都能拿到詹华锋的推荐信。 而且有了这个经歷，不管是发paper，或是继续深造，都是履歷上很突出的一点了。 现在被赶出去，医学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实验室又有这么多学生看着，还有詹老师团队的老师们。 估计很快，至少a大和相关的附属医院，实验室都会知道这事。 对温亦然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好的影响。 秦汐听着实验室别的师兄师姐们纷纷议论着这件事。 作为当事人之一，她倒是挺淡定的。 看到她进来，那些正讨论这事的人们都闭上了嘴。 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家其实不太清楚中午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吴希彦师兄发了很大的火，将温亦然和林高赶走了。 而且原因，是因为秦汐。 「秦汐。」吴希彦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招唿了一声，「你过来下。」 「好的师兄。」秦汐若无其事地在师兄师姐们注视下去了办公室。 「这是昨天剩下的几组试剂最后的结果。」吴希彦将两张写满数据的纸放在她面前，「还是只能重做。」 「嗯。」秦汐点点头。 她全程参与整个预实验过程，包括最开始的构想和实验设计思路。 当然知道缺失部分数据，等于整个实验都无效。 「秦汐。」吴希彦似乎迟疑了下。 「师兄想说什么，就说吧。」 「今天中午……」吴希彦转头看秦汐，「你其实没必要单独问林高问题，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老老实实承认。 她单独问林高问题，不过是为了增加对方的心理压力。 因为吴希彦的缘故，温亦然本来就很紧张。 她还心虚。 林高是和她一起的撒谎的同伙，但是她肯定不会特别信任林高。 温亦然独自待在办公室外那几分钟，什么都听不到，想必内心受尽煎熬。 然后门一打开，看着林高当时那怔愣的表情。 再加上秦汐又立刻拿出手机，说有录音。 温亦然就更慌了。 那种焦虑、对林高的不信任，再加上本身心虚的情况下，她根本来不及分辨秦汐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才会一下子就被诈出了真话。 吴希彦盯着秦汐看了会儿。 他要比她高，看着她的时候，可以看到对方有些毛绒绒的头髮。
第95页 小姑娘明明还不到二十，平时笑起来总是软软甜甜的，学习认真，似乎无忧无虑的样子。 今天，他算是看到了完全不同的秦汐。 「师兄会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大概是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秦汐抬头看向吴希彦。 她承认，面对温亦然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就用上了从前和洛斐在一起时，从他身上学到的一些手段。 心理攻防最最基础的方法，对付一个学生已经足够。 如果是洛斐，手段必定更加纯熟，也会更加…… 秦汐倏然收回飘远的思绪，仰头，呆呆看着吴希彦。 她这个严厉到让很多学生都害怕的师兄，正抬起手，然后轻轻放在她的头顶。 他其实没用力气。 修长干燥的手甚至都没碰到秦汐的头髮。 「挺好的。」吴希彦唇角扬起一点，「女孩子能先保护好自己，才谈得上去治病救人啊。」 他说完收回手，又变成那个穿着白袍，以严格严厉着称的医学院传奇。 「去忙吧。」吴希彦说。 「哦……嗯！」秦汐连忙点点头。 直到出了办公室，她都还有点恍惚。 秦汐呆呆回头看了眼吴希彦的方向，脑海中浮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心里，突然就变得暖洋洋的。 就连角落，仿佛都有阳光照入。 「吴师兄！」秦汐唇角刚刚扬起，就看到一个实验室的学生匆匆朝办公室跑去，「师兄！」 那学生声音很大，急促地说道：「您快去看看吧！温亦然师姐在第三教学楼楼顶，好多人都去了！」 第42章 那男生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喘着粗气, 额头和鼻子上满上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吴希彦问。 秦汐也转头看了过去。 「就……」男生表情挺奇怪的，也不全像是担心, 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吴师兄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吴希彦点点头。 他站起来, 大步朝实验室外走去。 秦汐连忙和那男生一起跟了上去。 吴希彦走得很快。 十月中旬的晚上七点，天空已经蒙蒙黑。 这也是校园里最热闹的一段时间。 刚刚吃过晚饭的学生大多数晚上没课，他们结伴行走在校园里，说笑玩闹着。 这会儿消息应该还没传开, 有些人会好奇地看向秦汐他们。 吴希彦个子高, 容貌英俊, 就算五官看起来有些凌厉，但是穿着外大褂往那里一站，还是非常吸引人的。 秦汐跟在他身边, 一併接受着同学们好奇目光的洗礼。 一边听那男生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现在温亦然在第三教学楼顶上，林高在教学楼前……哎……」 他表情又变得古里古怪的。 想笑, 又似乎在担心。 「反正就是, 我要是温亦然可能也只能选择上天台。」 男生说着, 无奈地摇摇头。 吴希彦没说话。 秦汐反而好奇起来。 林高和温亦然的关系, 她大概能猜到一点。 这一个多月在实验室待下来，这位师兄很明显在追这位师姐。 现在还为了她，也被赶出实验室。 就是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师姐会不会因为这事，就答应了师兄的追求。 第三教学楼离实验楼也不算远。 十五分钟后，秦汐他们走到了一片花坛旁。 穿过花坛转个弯，再往前走个两三分钟，就是三教学楼的入口。 这边全是阶梯教室，晚上的公共选修课大多数安排在里面。 算是整个学校晚上人最多的地方之一。 他们到的时候，晚上的公共课还有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开始。 但是朝那边走的学生挺多。 大多数都嘻嘻哈哈的，仿佛准备去看什么热闹。 秦汐再往前走了两步，一个突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到她耳朵里。 「……温亦然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实验失败，害怕师兄责罚，决定将责任全部推到实验室师妹身上。撕掉试管上师妹明明贴好的标籤，诬陷她没有贴标籤，试图煳弄对方和她一起承担过错。」 「在遭到师妹拒绝后，恼羞成怒直接向实验室负责人告状，不仅欺骗负责人是那位师妹没贴标籤，还反咬一口说师妹让她帮忙撒谎欺骗师兄。」 「整个过程中，在温亦然的威胁下，我也成为帮凶，一起陷害这位二年级的师妹。谎言再次被揭穿后，温亦然只好承认错误，被赶出实验室。」 「她不服实验室负责人的惩罚，开始在同门和朋友中散布，是负责人偏心小师妹，她才是受害者的不实言论，对负责人，以及无辜的小师妹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 林高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清晰无比地传入秦汐三人耳中。 她愣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加快。 绕过花坛，眼前一片人山人海。 不知道多少a大的学生堵在教学楼前。 秦汐根本看不到人群中的林高。 但是他的声音，还是穿过人群，不断传向四面八方。 林高反反覆覆重复着那段话。 事情本来也不复杂，a大学生很快就弄清楚整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6页 有些认识林高和温亦然的人，已经开始和周围的人议论起来。 还有些人知道得更多一点，知道他俩是在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里学习。 现在詹老师不在学校，实验室的负责人是吴希彦。 吴希彦的名字，知道的人更多。 尤其是现在医学院的学生，不夸张的说，那就是听着他的传说一路从大一读到现在。 还有很少的人，甚至知道林高在追温亦然的事。 现在他都忍无可忍，拿个扩音器在教学楼门口，还是在晚上人流量最大最集中的三教学楼门口宣传温亦然做的好事。 那显然是对方真的太过分了。 秦汐总算明白，来实验室通知吴希彦的男生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听清楚林高的话之后，她都有点哭笑不得。 这件事她确实生气。 但是温亦然和林高因此被赶出实验室，在秦汐看来事情就算结束，翻过这篇了。 「师兄。」他们三人谁都挤不进去。 堵在这里的学生实在太多，男生只好拉拉吴希彦的胳膊，指指楼顶。 三教学楼只有三层。 但是因为是阶梯教室，一层高度和普通两层楼差不多高。 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到处的路灯都陆陆续续亮起。 借着路灯有点昏暗的光，可以影影倬倬看到，教学楼第三层露台上，确实站着温亦然。 隔了一段距离，秦汐不太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 想像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追求者，拿个扩音器一遍遍朝全校同学讲着自己的糗事。 秦汐都囧了下。 「师兄。」男生看着吴希彦，「现在我们怎么办？」 温亦然这次是丢尽了脸，而且还被赶出实验室。 看她那样子，别想不开跳下来啊。 吴希彦神色严肃。 「你们留在这离。」他吩咐秦汐和那男生。 然后大步朝林高走去。 人群拥挤，还是勉强能分开他们。 很快就有人认出吴希彦，纷纷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不仅有人认出他是医学院那个传奇天才吴希彦，还有人认出他就是林高口中那个「实验室负责人」。 秦汐乖乖留在原地，耳边本来是林高不断重复的，吐字清晰又大声无比的话。 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议论声传来。 有人在说：「这就是吴希彦吗？拿扩音器那哥们儿不是在帮他们正名吗？他怎么看起来一副兇巴巴的样子？」 也有认识林高的人在说：「连林高都这样对温亦然，看来这次她是太过分了。林高追她都快小半年了，那就是他女神啊。」 还有两边都不认识的，不是医学院的学生满脸茫然：「什么情况？自己犯错推卸责任，诬陷师妹，被赶出实验室还要散布对师妹不利的流言？贵圈真乱！」 …… 闹闹穰穰的声音中，吴希彦总算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林高。」他大步走向林高，「行了，回去了。」 林高看他一眼，满脸都是无奈。 他摇摇头，右手提着的扩音器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仍然在反覆念着刚才那段话。 短短两百来字的内容，他已经反反覆覆念了快一个小时。 从晚饭后到现在，别说是林高，在这围观比较久一点的学生都快能背了。 而且看他这模样，怕是要一直念下去，直到晚上八点选修课开始为止。 吴希彦眉头紧皱。 按照道理来说，学校的保安，还有工作人员早该来劝阻林高。 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来过。 他们似乎觉得这件事并不难算在扰乱学校正常教学秩序的范围内，林高又没影响正常上课。 三教学楼的安保人员就在一楼的职工休息室待着，这会儿还伸个头，正看得津津有味。 林高继续念，他都有点麻木起来：「温亦然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实验失败……」 他站在教学楼前的小花坛上，个子也高。 吴希彦站在花坛上，也只能微微仰头才能看着林高。 「林高。」他轻嘆口气，「你先下来。」 林高摇摇头，继续念：「温亦然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实验失败……」 他越念越熟稔，两百来字内容滚瓜烂熟。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很多晚上没课的学生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三教学楼外熙熙攘攘全是人。 秦汐本来站在人群后方，还能勉强看到教学楼三楼露台上的温亦然。 这时候都被人群推到更后面的地方，离林高越来越远。 「林高！」这时候，教学楼上传来温亦然尖锐的声音，「已经一个小时了！」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尖锐地划破夜色。 那些后来的学生原本没注意到三楼还有这么个人在，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林高！你给我闭嘴！闭嘴！！！」温亦然尖叫着，沖楼下的林高吼着。 「她是要跳下来吗？」秦汐听到前面有学生在问，「通知学校和老师了吗？」 「她不会跳的。」问话那人的小伙伴来得显然挺早的，知道的更多，「她就是站在那里……」
第97页 他神色有些古怪：「配合下面那哥们儿展示下自己。」 「噗……」问话的学生笑喷了，「展示自己？这么搞笑呢？！」 回答他的学生耸耸肩：「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反正从那哥们儿开始念，她就站在三楼。一早就被人认出来她就是那个温亦然。反正也不说话，也没有要跳下来的意思。就那么站着，大家抬头就能看到。」 林高终于念完了最后一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有些颓然地放下手里的扩音器，茫然地看着眼前人群。 无数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有八卦的，有鄙视的，也有嘲笑的…… 林高都无所谓了。 他深吸口气，从花坛上跳了下来，低下头朝人群外走去。 「林高。」在他身后，吴希彦声音比刚才更冷，「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有温亦然，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教学楼三楼露台上，温亦然也已经消失。 她确实不会跳下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跑到哪里躲着哭去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 早有好事的人拍下现场视频，上传到学校贴吧和论坛里。 视频中，一字不落地将林高的话录得清楚，还特地给了三楼露台温亦然一个特写。 最多明天，这件事就会传得尽人皆知。 温亦然和林高，在学校彻底很快就会彻底出名。 秦汐就站在人群后方。 她看着林高挤出人群，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下，颓然离开的背影。 这个师兄早上见面的时候，都还是书卷气息满腹，年轻沉稳的样子。 现在光看背影，简直就像个四五十岁，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背嵴的中年人。 「就是他啊，刚才拿着扩音器念的那哥们儿。」 「哎他为什么这样做啊？就算是自己女朋友做错了，找当事人道歉，然后和周围同学朋友解释清楚不就行了？这大义灭亲也太过了吧？」 「听说不是女朋友，还在追没追到那种。」 「我去，这也太错综复杂了吧……」 …… 纷纷议论声不绝于耳，但是好像都无法传入林高的耳中。 「林高师兄。」直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 林高突然左右看看，有些着急地说道：「你怎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这件事回头再和你解释。你别这时候来和我说话啊。」 他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 秦汐在心中默默念着。 林高显然是担心自己这时候和他说话，会被周围的人认出来，她就是那个「被温亦然陷害诬陷的师妹」。 她默默退开。 秦汐就是觉得太古怪了。 就算赶出实验室这个惩罚还不够。 林高和温亦然应该受到更多的惩罚。 也不该是这样一种……荒诞的，绝情的，几乎让他们从此以后在a大都无法待下去的方式。 林高的脚步更快，匆匆穿过人群朝远处走去。 秦汐深吸了口气，正要回实验室去。 一只手伸出，准确拉住她的胳膊。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笑嘻嘻的脸凑了过来，「你也在这里呢！」 秦汐回头，就看到唐凌和乔初夏也在。 她中午没回宿舍，下午上课的老师四节连堂，课间也没多少时间说话。 晚饭秦汐更是匆匆吃完就又去实验室了。 现在看到几个好友，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们几个这件事。 不过她们可能已经猜到了，事情中的小师妹就是自己。 至少唐凌肯定是猜到了的。 秦汐想着，抬眸看向好友。 对方果然也在看着她。 路灯下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满都是担心，仿佛在无声问她：有没有事。 秦汐对她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诶？你还不回宿舍啊？」欧阳月挽着秦汐的胳膊，没注意她和唐凌之间的神色。 「你是不是又沉醉在和你『男朋友』的约会中，忘了我下午跟你说的事了啊？」她问。 「什么？」秦汐还真不记得了。 「甜点啊！」欧阳月忍不住好笑又好气，「下午告诉你的，有人巴巴送了sweety的当季限定甜品过来，美爆了那个！我不是给你看照片呢！」 她说：「下面好几袋干冰保着冷呢，你再不回去，它都快哭了！」 第43章 秦汐这才想起来, 下午上课的时候, 欧阳月确实给她看过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水晶球般可爱的甜点，说是有人特地送她的。 后来她把这事完全忘了。 「我记得了。」她点点头, 「可我一会儿还去实验室呢。」 秦汐有些为难：「要不你们回去之后先拆来分着吃了，帮我看看卡片上是谁送的。」 欧阳月：「……好的我是服气的。竟然真的有女孩子美色当前不为所动！」 唐凌担心地看着秦汐：「你还要去实验室吗？」 欧阳月神经大条, 没想到其实今晚这事中, 那个「小师妹」就是秦汐。 唐凌猜到了。 如果和她无关，秦汐和吴希彦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第98页 这两人可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 「还是去看看吧。」秦汐有点犹豫。 今晚这事儿已经闹得那么多人知道，实验室的人都认识温亦然和林高，还不知道议论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温亦然后来是不是又在说她坏话。 但是今天实验室所有人看到她, 想来都会很尴尬。 秦汐正犹豫不决, 手机一震, 吴希彦的消息发了过来：「回去好好休息，不用去实验室。」 她抬头。 不远处穿着白袍的吴希彦长身而立，周围全是好奇打量他的学生们。 他在学校太有名, 当年毕竟曾和谢连城齐名。 照片也曾贴满橱窗和校 该站採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44章 手机那边, 变得安静起来。 林高似乎不打算说太多。 或者说, 不敢说太多。 秦汐深吸口气，缓缓问道：「林师兄, 有几个问题……」 她问：「是有人强迫你和温亦然师姐今晚这样做，对吗？」 那边没出声, 算是默认。 秦汐又问：「那人, 用你们家人威胁你们？还是学业？」 沉默了片刻，手机里传来林高的声音：「……都不是。」 「那是……」秦汐心中一动，「你和温亦然师姐，用你们彼此威胁对方, 让你们不得不听话？」 林高又不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 秦汐唿吸一滞。 她想到是洛斐做的, 就应该猜到的。 「我知道了。」她哑声说着，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 「秦汐师妹。」林高欲言又止，「你也别太在意, 这件事, 错的还是我和亦然。从一开始就是我俩错了。就算发生晚上这样的事，也是我们咎由自取。」 「师兄不用说。」秦汐打断他。 她又怔了会儿, 挂断手机。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 一阵风吹来, 校园里树叶哗哗作响。 好几片落叶悠悠飘下。 她抬头, 看着枯黄的叶子慢慢坠下，最后落在自己脚边。 秦汐身体僵了下。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徵兆。 有太多表现出来的蛛丝马迹。 提前出现的洛斐，突然来学校当老师的谢连城。 她微微眯起眼睛。 再早一点, 她重生第一天，拒绝了系统要求的选择，和姐妹们去庆祝的第二天早上。 在酒店碰到过洛斐。 那个会彬彬有礼拿着东西来问：请问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这样的洛斐，就有古怪。 还有后来那次，因为林莹莹的事，秦汐再去那酒店。 她去拿电脑时，也碰到住在她们住过的那间套房里的洛斐。 对方还「顺路」送她来学校。 秦汐又眯了眯眼睛。 洛斐确实还挺喜欢住酒店的。 可能因为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经歷，所以他对家没什么概念和期待。 绝大多数时候，都喜欢住在酒店里。 只是他要住的话，一边都是住在酒店顶层。 洛斐喜欢那种可以让他俯视众生的感觉。 秦汐她们那天住的套房，既不是酒店最好的，也不在顶层。 洛斐会出现在那里，答案简直唿之欲出。 秦汐深吸口气，伸手环抱自己。 还有今天的事。 洛斐这也对待林高和温亦然，也是因为她……吧？ 所以…… 如果说，谢连城表现明显得，就差把「我也重生了」几个字写在额头上。 那通过这些迹象，秦汐基本上也可以确定—— 洛斐也…… 那他跑来a大捐楼，不捐给文学院，反而给他们医学院捐实验楼也很容易理解了。 和她一样重生了。 大概是还记得秦汐从前做的那些蠢事。 被他骗得爱他爱到忘记自我，最后甚至甘之如饴想帮他挡子弹…… 秦汐眉头皱成一团。 捐楼，捐设备，再自以为是帮她惩罚几个想害她的人。 这样补偿她嘛。 至于sweety送来的蛋糕。 少女的眼泪…… 呵—— 秦汐握着自己的手机，穿着拖鞋就在女生宿舍不远处那条路上。 来来回回踢踏踢踏快速走着。 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简直想要掐死那天跑去乐园坐在旋转木马上哭的自己。 如果洛斐是重生的，那他多半找了人跟着自己。 所以他肯定也知道了。 那个幼稚地跑去把旋转木马坐到吐。 会抱着旋转木马，在她以为他们曾经定情的地方，在快要散场的乐园里，一个人躲在无人的角落。 无声无息，哭到不能自已的傻瓜！ 洛斐听到下属汇报这些的时候，是不是很得意？ 随随便便就骗到一个女孩为他死心塌地。 就连重生都还这么蠢，还没办法彻底忘记他。 他肯定很得意。 不然也不会让人送来这样的蛋糕，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秦汐深吸口气。 她突然转身，「噔噔噔」朝自己宿舍跑去。 在她离开后，欧阳月她们大概看出点不对劲，谁都没动那个蛋糕。
第99页 看到旋转木马，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的伞盖。 还有雪地里，晶莹剔透，仿佛眼泪一样的糖珠。 秦汐只觉得无比刺眼。 她伸手，连盒子带蛋糕装起来，重新提着，大步朝门外走去。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弱弱叫道。 秦汐却恍若未觉，毫不停留地大步出了公寓门。 「我去看看。」唐凌霍然站起来，快步跟上去。 秦汐走得很快。 宿舍里有垃圾桶，不过都比较小。 她提着那蛋糕盒子，径直跑到离女生宿舍不远的垃圾点。 那里并排放着好几个高大的塑料桶。 「砰」的一声。 连盒子，蛋糕，还有里面的干冰。 秦汐一股脑儿全都扔了进去。 精緻的蛋糕从盒盖跌开的盒子里滚了出来。 和垃圾桶里原本的垃圾混成一团。 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偶尔还能看到有苍蝇「嗡嗡嗡」飞过。 一股酸涩腐败的气息朝秦汐扑面而来。 她一点都闻不到蛋糕原本的甜香。 秦汐表情麻木地站在那里，盯着这一幕。 原来再精美好看的东西混到垃圾里，也会变得让人噁心。 「小汐？」唐凌担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 「谢谢。」秦汐转头看向好友，勉强朝她笑笑。 「不想笑的时候，其实不用笑。」唐凌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陪她站在垃圾桶旁边，两人一起看着那个很快就有苍蝇扑上去的蛋糕。 「但是秋天晚上出来，还是要穿好外套和袜子。」她说：「现在晚上挺冷，冻发烧了严重点会发展成肺炎，再倒霉点，送医不及时，发展成重症肺炎也许就……」 「噗……」秦汐笑出了声。 这不是当初她拿去吓唬苏染的话吗？ 这时候从自己这个向来比较沉默的好友口中说出来，秦汐只觉得又可爱又……温暖。 「谢谢。」她笑了几声，嗓子有些梗。 秦汐慢慢转开头，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 「走吧。」唐凌伸手揽着她的肩，「回去了。」 「嗯。」秦汐点点头。 唐凌不说，她还没觉得。 对方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赤着脚穿着拖鞋。 双脚已经冻得冷冰冰的，甚至有些疼。 秦汐接了一大盆热水，舒舒服服烫了个脚。 等爬到床上躺下时，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所以洛斐，谢连城…… 秦汐翻了个身，他们显然是重生的，而且和她一样，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 自己拒绝了系统，选择完全不同的路，照理说本来可以和两人毫无交集的。 他们却不请自来，提前出现在她生命中就是最好的解释。 秦汐默默想了会儿，拿出手机找到和苏染的聊天记录。 谢连城说什么有对不起的人，欠了对方一辈子什么的。 也就很好理解。 秦汐烦躁地皱起眉。 她之前懒得去想这些。 或者说完全不打算去想这些问题。 谢连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和她完全无关。 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想谢连城突然来a大，还当他们计算机课老师的原因。 也不需要管他为什么和苏染分开，为什么说那些话。 这些，本来就和现在的秦汐毫无关系！ 从她重生，然后拒绝系统，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自己的路那一刻开始。 过往就该彻底斩断！ 谢连城如此。 洛斐也是如此。 秦汐深吸口气，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她平躺在床上。 老实说，她没想过要报復这两人。 一个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济。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再纠缠在过往中让自己也走不出来。 一切既然都清零重来，为什么还要让这两个傢伙留着上辈子的记忆？！ 秦汐烦躁地又翻了个身。 谢连城其实还好。 他自诩为绅士，最多也就是利用当老师这样的理由来接近秦汐。 洛斐就不一样了。 秦汐想到林高和温亦然的下场。 瞬间有点不寒而慄。 她曾经见过太多洛斐的黑暗面。 这个男人做的那些事，即使从前有名为爱情的滤镜，有时候都让秦汐难以接受。 现在更是，真真正正让她感到恐惧。 冷静下来后，那些过往慢慢浮现在脑海。 洛斐的手段有多残忍无情，多么可怕…… 她不是最清楚的吗？！ 除了对苏染他可能会留手。 对其他人，包括那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他什么时候手下留情过？！ 就连最后，生死关头对待自己不也是…… 秦汐突然后悔了！ 她不应该那么冲动把蛋糕扔出去的。 就算要扔，也悄悄扔宿舍垃圾袋，明天混着一大袋拿出去丢掉就是了。 洛斐…… 她有些紧张害怕地咽了口吐沫。 洛斐就算记得从前那些事又怎样？ 他对自己从来都只有铺天盖地的谎言。
第100页 只有精心设计的一个接一个的谎言！ 骗得她刻骨铭心地爱上他，骗得她死心塌地帮她。 他对自己…… 秦汐倏然而惊，勐然翻身坐起。 如果他真的找人盯着自己。 看着她扔掉他送的蛋糕。 他们肯定还看到了……凌子！ 不行！ 秦汐小心爬下床，飞快换好出门的衣服。 她抓着手机，快步朝宿舍外跑去。 夜色下，a大校园里变得安静许多。 秦汐捡了一堆落叶，还有几块大石头，匆匆跑向垃圾桶。 好歹稍微处理一下蛋糕，毁尸灭迹。 她有点慌。 洛斐那种性格，他可能现在还不会对自己怎样。 可是凌子呢？ 他说不定会迁怒她的。 秦汐跑得很快。 校园内，偶尔还有上自习晚归的学生，好奇地看着她焦急跑向前方的模样。 眼看再拐个弯，前面就是垃圾桶了。 秦汐终于喘了口气。 她没再继续跑，而是快步朝放着垃圾桶的地方走去。 秦汐转过另一栋女生公寓。 垃圾点这里比较偏僻，平时晚上几乎没人来。 所以大约是听到了她有些突兀地响起在静谧中的脚步声。 夜色下，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回过头来。 男子一双眼睛幽深如夜空，藏着谁都别想看透的心思。 定定对上了，秦汐的双眼。 第45章 秦汐的唿吸, 有一瞬间停滞了。 她怔怔看着夜色下的男子。 对方穿着黑色的西装, 衬衣也是同样的黑色。 没有系领带，衬衣最上面的三颗纽扣依然没有扣上。 黑色西装这样穿在他身上，配上那张即使扔进娱乐圈，也称得上盛世美颜的俊美的脸。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a校园的垃圾点旁边。 已经诡异得足以让人觉得害怕。 秦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重生之后也不是没见过洛斐。 前几次, 一次是不到半分钟的匆匆一瞥。 一次是隔着人群，看着他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离她遥远得仿佛可以此生不见。 最后一次，是在酒店那次, 搭了洛斐的顺风车回学校。 这几次，她和洛斐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那时候, 她不知道对方也可能记得从前的事, 所以可以非常自然地将他当陌生人。 但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她没办法告诉自己，洛斐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她想, 做了这些事的洛斐显然也是不想的。 秦汐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着洛斐。 这个几乎可以和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 她的唿吸还有些急促, 但心却慢慢冷静下来。 不动声色地，秦汐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她出门的时候比较着急。 身上穿着的是比较宽松休闲的家居带帽卫衣。 那还是欧阳月买来作为宿舍舍服的, 四个人一人一件。 秦汐这件是黄色的，帽子上有两只白色，毛绒绒的兔耳朵。 胸前还缀着两颗毛绒绒的小圆球。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再次见到洛斐。 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个模样来面对洛斐。 这个男人…… 秦汐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这个男人，偶尔会有着让人无法捉摸的控制欲。 他大约喜欢女孩子仙一点的打扮。 轻纱, 蕾丝，优雅的淡紫、淡绿，或者是白色。 秦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洛斐就很喜欢给她买衣服。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他可以带她去看他觉得适合秦汐的，也就是这种仙气飘飘主题的时装秀，然后将当季所有衣服，按照目录每个样式，每个颜色都给秦汐订一件。 来不及去看秀的时候，也会有各大奢侈品服装品牌寄过来的新一季的目录。 往往秦汐还没来得及翻看那些目录，新一季的衣服已经全都挂在她的衣帽间。 当然，大都是他喜欢的那种。 看起来又仙又纯洁，就好像苏染在舞台上或是人前会做的那样的打扮。 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漂亮的衣裳。 更何况这些衣裳还是她喜欢的人为她挑选的。 那时候秦汐还不知道洛斐对苏染的心思。 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恋人间默契又不用宣之于口的甜蜜。 洛斐不爱说甜言蜜语。 他和她大多数时候也都很忙，几乎没什么能去逛街的时候。 这样的事，在秦汐看来，无疑是这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男子，所能表达的最甜蜜的浪漫和珍惜。 而洛斐，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秦汐每次收到礼物时，那种欣喜和羞涩的开心。 看着她为他日渐沦陷，终于连自己都快丢弃。 看着她慢慢放弃她的坚持和底线，开始心甘情愿陪着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双手也染上黑暗。 然后，给了这样的秦汐致命一击。 也是一击致命！ 秦汐的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最后子弹打在胸口上的痛，仿佛又一次排山倒海袭来。
第101页 那种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被心爱的人毫不留情地抛下的绝望，瞬间就仿佛抽空掉她周围所有空气。 让她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 四肢百骸却慢慢恢復了知觉。 夜晚的冷空气钻入她的肺部，撕扯着她的神经，臆想中的疼痛也逐渐加重。 这些，都让她到底还是清醒过来。 秦汐缓缓挺直了背嵴，单薄的身体在夜色下站得愈发笔直。 她神色重新恢復淡漠，就连刚才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清清冷冷看向洛斐。 她认识洛斐五年，曾和他在一起三年多。 或许就连苏染，都远远不如秦汐了解他多。 ——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或许应该说，除了对他早逝的母亲和苏染以外。 这个男人，对别人，真的是没有心的。 昏黄的路灯灯光，拉长了洛斐的影子。 穿着西装的他，除了那双深邃得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其实看起来也挺无害。 但她知道，这个人一旦真的动怒，会有多么可怕以及，无情。 此时他身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他让人送来给秦汐的蛋糕。 他夜晚出现在这里。 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 秦汐轻轻闭了闭眼睛。 她冷静下来之后，脑海里的念头转得更快。 洛斐会让人给自己送旋转木马的蛋糕，肯定是记得从前的事。 sweety说，那叫少女的眼泪。 眼泪……是自己在哭。 秦汐忍不住在心里自嘲一笑。 不知道洛斐听人汇报那一幕的时候，会不会有点得意？ 曾经被他抛下，被他背叛伤害欺骗，因为他死去的人。 即使重活一世，都还记得他们的过往。 都会为他在黑夜里流泪。 她眼睑微垂，遮去目光中飞快闪过的厌恶和烦躁。 那次被林莹莹诬陷抄袭的时候，洛斐愿意帮自己。 他会给他们医学院捐楼，甚至设立专门的奖助学金，还有科研奖励给医学生。 这都是他在补偿。 补偿什么呢？ 秦汐默默分析着。 她曾经那样爱他，他也可以在最后绝情地抛下她。 那必定不是因为她爱他，却被他欺骗了，所以才会来补偿自己。 不知道是夜风太凉的缘故。 亦或是对洛斐的害怕和恐惧，让秦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他的戒备。 她越想，头脑越是清醒。 她真的了解洛斐。 除了错以为对方是真爱自己以外，她陪在他身边五年，两人相恋后朝夕相处三年多。 洛斐从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黑暗面。 除了他的爱，他把一切都肆无忌惮地展示在了秦汐面前。 或者，也正是因为不爱。 他不在意秦汐是不是会被自己吓到。 恶意一点想，他说不定还带着戏嚯的心情，想看秦汐被他的黑暗一面吓得瑟瑟发抖却又捨不得离开的样子。 所以，洛斐如果不是重生之后，因为对她曾经爱恋的亏欠来弥补她。 那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上辈子她死之后。 洛斐终于发现，她会被子弹打中，会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冰冷的地上，是为了救他。 救命之恩，即使冷血如洛斐，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他虽然薄情，对那些曾对他好，帮助过他的人也是非常不错的。 秦汐的心，变得越来越平静。 她抬眸，静静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洛斐。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对方，看向了那个垃圾桶。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点可笑。 左手抓着一大把落叶，右手还握着两个石头。 准备用这些东西将垃圾桶里的蛋糕毁尸灭迹。 身上穿着兔子模样的，毛绒绒的家居卫衣，牛仔裤，白球鞋。 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打扮。 又幼稚，又土气。 可能连每根头髮在洛斐眼里都是笑话。 但她无所谓！ 秦汐轻轻眨了眨眼睛，压下胸口翻涌的烦躁和恐惧，轻声开了口：「sweety的蛋糕，是你送来的吗？」 她声音很轻很轻。 十八岁的女孩子，声音本来软软甜甜的，现在却染上些轻颤，听起来还有些楚楚可怜。 洛斐长身而立，在看到秦汐之后就转过身来。 借着路灯的光，他能清晰看到眼前女孩子的每一丝表情。 从一开始见到自己的不敢置信。 到目光闪烁着，悄悄退了一步。 然后似乎嫌不够，又悄悄退开一步。 脸上神色变幻，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小心看自己一眼。 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分外惹人怜爱。 然后他听到秦汐问自己，蛋糕是不是自己送她的。 洛斐没有回答。 他目光转回垃圾桶里，看着已经被污损得让人有点噁心的蛋糕。 洛斐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侧脸，看起来有多么冷漠。 秦汐扔掉手里的落叶和石头，朝前走了几步。 她本来离洛斐也不远，走近几步几乎和他并肩而立。
第102页 两个人都沉默地看着垃圾桶，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又尴尬。 「很讨厌吗？」沉默良久，洛斐终于开了口。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就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般。 语气平静到，仿佛在和公司高层开着例行工作会议。 他俩不管最后是以怎样的关系结局。 五年多的相处，三年的朝夕相对。 那种默契，即使中间隔了重重爱恨，也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今晚重逢之后，他们甚至没有问一句对方是不是还记得从前的事。 也没有问彼此，为什么会记得从前。 记得旋转木马，记得他们确定恋情的地方。 就那样沉默着对视片刻，仿佛一切便心照不宣。 「讨厌吗？」秦汐轻轻笑出了声，「没有女孩子会讨厌这么可爱，花了这么多心思的甜点吧？」 「那为什么扔掉它？」 「因为啊……」秦汐微微仰头。 今天的夜空中看不到星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夜幕。 盯着看久了，就像是可以吸人灵魂的深渊。 秦汐也像是看得有些痴了。 洛斐耐心地等着她。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生气。 情绪都不曾有半分波动。 这就是洛斐。 秦汐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对于不在意的人，光是他的冷漠就足以让你被冻伤。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又说：「对我来说，那不是可爱又美味的甜点。」 她说：「那是一巴掌，还是重重打在我脸上的一巴掌。」 秦汐的语气也平静下来。 她不带感情的，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体似乎僵了下。 她没有去看他，只是又轻轻笑了声。 那笑声短促又讽刺，带着说不出的淡淡悲凉。 「我看到sweety说，它叫做少女的眼泪，看到里面的旋转木马的时候。」秦汐说：「我就想起那天……」 她仰头看着夜空：「我在那个主题乐园里，一圈一圈，把旋转木马坐到吐。坐在上面，就像傻瓜一样，为了自己曾经自以为是的爱情，在上面哭得不能自已。」 「然后那个曾经骗走了我的心的人，知道了这件事。」秦汐说：「他让人做了这样的蛋糕，送来给我，还告诉我它叫做『少女的眼泪』……」 「洛斐。」秦汐叫着他的名字。 她转头看向洛斐，素净的脸上明明还带着淡淡的，自嘲的笑意。 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却有泪水缓缓滑落。 洛斐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秦汐。 他见过她的害怕，见过她的勇敢和认真。 也知道她的执着。 还知道，她大约从未让人看到过的，温柔和甜美。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明在笑，却已经泪流满面的秦汐。 欲颦还笑，最断人肠…… 「你觉得，我该不该讨厌它？」然后这样的秦汐，就这样哽咽着，缓缓问他。 洛斐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秦汐现在看起来，像是比那个玻璃糖罩还要脆弱。 仿佛只要他稍微轻轻碰触一下，就会碎成粉末。 秦汐深深吸了口气。 她抬起手，袖子用力擦过自己的眼睛。 倔强的模样，远比无声流泪的样子更加让人心疼。 「洛斐。」秦汐继续说：「就算你从来不喜欢我，你骗我，你利用我……可是我从没害过你，没有背叛过你。我比不上苏染，我就算连阿k和姚修都比不上，总还是比得上洛氏集团那些拿着你工资为你做事的下属吧？」 阿k和姚修，一个是洛斐的好朋友，一个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他们都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后来在他夺回洛氏，以及洛家大权的过程中，为他出了不少力。 洛斐对这两人也很好，该给的从来不会少给。 最少在秦汐知道的时候，阿k和姚修都已经功成身退。 他们已经去过他们想要的那种，自由自在又幸福无忧的生活。 「秦汐。」洛斐似乎终于动容。 秦汐又闭了闭眼睛，心里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她丝毫不敢提自己好歹救过洛斐的事。 她算不准洛斐的心思。 对方或许真的是因为，她最后以命换命救了他，所以想要补偿。 但是如果秦汐主动提了，也许最后的结果也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洛斐不爱她，就不会太在意她的想法。 秦汐明白。 从他自以为是的捐楼，资助医学生读书和科研。 再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付林高和温亦然。 不管秦汐是不是需要，愿不愿意接受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对待真正在意的人时，就完全不是这样。 比如他会让旗下品牌请苏染做代言人。 用最不动声色，完全不会让苏染觉得为难的方式。 他也会给他在意的好兄弟和得力下属他们想要的生活。 在他们喜欢的地方，给他们别墅，给他们足够一辈子生活无虑的股权和产业。 让他们可以过他们想过的人生。 但是他从没问过，秦汐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第103页 就连现在所谓的补偿，也一样不会考虑她的想法。 他想给，就给了。 如同君王高高在上的恩赐。 只会秦汐觉得难堪和恐惧。 但是好歹，洛斐还是会因为她，有一点点动容。 那就是她的机会。 秦汐没有立刻说话。 她不是洛斐捧在心上，拥有特权的人。 她现在可以利用起来，让洛斐心软放过自己的东西，真的很少很少。 所以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小心，都不能浪费。 更不能触怒这个根本不把任何世俗条款放在眼中的可怕男人。 她还有，真正在意和想要保护的人。 夜风拂过，扬起秦汐的头髮。 她的眼泪仍然在落，扑簌簌的，一颗一颗，就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沿着她的脸颊滚落。 这样黑夜里无声无息的哭泣，让本就单薄瘦削的秦汐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兮兮的。 「洛斐。」秦汐哽咽，「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字一字哑声说道：「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做噩梦。我梦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梦到胸口很痛很痛，痛到唿吸都唿吸不了。你就在不远处，我想叫你，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我真的好痛……」 她呜咽着，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那哭声细细小小的，像是在拼命克制着什么。 她哭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幸好有我的舍友陪着我，我还去看了很多次心理医生，才终于慢慢好了起来。」 「可是当我今天……今天看到林高师兄和温亦然师姐……」 她惨白着脸抬起头看向洛斐：「我看到他们，无可奈何却只能那样做……我就知道是你做的。知道是你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无法在a大继续待下去，也让全校同学，不会再去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出气，可是……」 「我好害怕。我害怕得……」秦汐转头看向垃圾桶，看着里面已经和垃圾混成一团的蛋糕，「发现蛋糕是你送来的时候，手脚发软，那种铺天盖地，让我怎么都无法忘记的疼痛好像又来了……」 她说着，好像真的就喘不上气，唿吸变得粗重起来。 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是惨白一片。 「秦汐……」洛斐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朝秦汐走了一步。 「啊——」秦汐突然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仿佛脱口而出般尖声叫道：「别碰我。」 「啪」的一声，她条件反射般挥手想要推开洛斐，却重重打在对方的手背上。 秦汐似乎怔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洛斐的手。 洛斐也怔住了，他没想到秦汐会因为自己的接近，反应这样大。 他僵在了原地。 「对、对不起……」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响起秦汐小小声的道歉声。 「对不起……对不起……」秦汐喃喃道着歉，却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她卫衣上毛绒绒的兔耳朵帽子往上翻，将她的脑袋遮住了大半。 小小的抽泣声，伴随着没有间断过的道歉声，断断续续响着。 洛斐怔怔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的秦汐。 「对不起……」秦汐还在翻来覆去地念着。 「秦汐……」洛斐张了张嘴。 秦汐蹲着哭了一小会儿，似乎稍微平静了些。 她慢慢抬起头，泪痕宛然的脸上，贴着几缕汗湿的头髮。 她就这样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洛斐。 那样小小的一团，眼睛红红的，连鼻尖都红红的。 「对不起。」秦汐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又是道歉。 她似乎有点紧张地看着洛斐的手：「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有没有打疼你？」 洛斐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他想过秦汐会恨他，会厌恶他，会不想看到他。 可他从来没想过，秦汐竟然会……这样怕他？ 「秦汐……」洛斐朝前一步。 小小的缩成一团的秦汐明显又瑟缩了下。 但是她似乎不敢再退，就那样乖巧地继续蹲在原地。 洛斐的手已经伸在半空。 他想摸摸她的头髮，想要好好安抚她，让她不用害怕。 他不会再伤害她。 看到秦汐这样的举动，他的手只能僵在半空。 洛斐怔了片刻，正要收回自己的手。 手指一紧，掌心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 ——秦汐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她看起来还是很紧张，冰冰凉凉的小手紧紧抓住洛斐修长的手。 纤细的手指擦过洛斐的手背。 微凉，带着些许轻颤。 洛斐微微低头，看着握在自己手上的秦汐的手。 「今天陪我来这里的同学，她什么都不知道。」秦汐又开口了。 她语速很快：「她只是陪我过来而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份，她就是我们学校普普通通一个学生。」 她小心问洛斐：「你可不可以，不要怪她？」 洛斐：「……」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心脏。 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上面啃噬着。
第104页 很痛，但他却不知道具体是那里在痛。 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对上秦汐那双被泪水染红的眼睛。 明明还在胸膛里跳动着的心，此时却越来越沉，仿佛直直坠入了冰窟。 秦汐以为，他送蛋糕给她，是在羞辱她，是在提醒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知道。 她以为，自己出手惩罚林高和温亦然，也是在提醒她，自己的手段有多么残忍。 她甚至因为害怕自己的碰触，不小心打到了他，紧张害怕到语无伦次地向道歉。 她明明如此害怕厌恶他的接触，现在却小心翼翼抓着他的手。 手指都颤抖成那样，也不敢松开。 她害怕他。 刻骨铭心，大约是把他当成了恶魔。 洛斐闭上眼睛，有些绝望地想着。 「如果……」他不说话，秦汐就说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冷然。 她也闭了闭眼睛。 他曾骗了他，她现在骗回来。 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你还是不肯原谅……」 秦汐敛目，藏起眼中的冷漠。 「那……」她松开洛斐的手，转身朝垃圾桶走去，「我可以……」 「秦汐。」洛斐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说：「我不怪唐凌，更不会迁怒她，也没有生你气。」 「你回去休息吧。」他伸手，替秦汐别好一缕头髮。 洛斐说完，松开了秦汐的胳膊。 他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自己的车走去。 身影似乎有些摇晃，就连脚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没走多远，洛斐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你赢了。」 他最后，哑声，缓缓说道。 第46章 汽车的声音渐行渐远。 很快, 连车尾灯都消失在拐角。 校园里归于宁静, 秦汐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脸上的泪痕早就被风吹干，还是用力又用衣袖擦了下眼睛。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四肢都是软的。 四肢百骸像是被抽空力气，连维持站立都有点吃力。 秦汐慢慢唿出一口气，弯腰撑着膝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总算觉得好一些。 她刚才，好冒险。 现在回忆起来，脑袋都还是涨涨的。 仿佛才刚跑完三千米, 转动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好多。 如果刚才洛斐当场翻脸。 或者再狠一点…… 秦汐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垃圾桶。 洛斐不是做不出来，不过他到底还是没对自己狠到那地步。 可能真的是觉得自己救过他, 又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值得放在心上的人物。 看自己哭得那么可怜, 满足了他的骄傲和得意。 就放过自己了。 秦汐唿出口气。 她转身慢慢朝宿舍走去。 这会儿都快到晚上十二点，女生宿舍马上就要门禁了。 等秦汐回到宿舍，轻手轻脚换好衣服重新躺下时。 被子将她温暖包围，她总算觉得自己真的再次活过来了。 她慢慢闭上眼睛。 至少……现在洛斐不会来找唐凌他们麻烦了。 真好。 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她早把对方那句「你赢了」彻底抛在脑后。 * 吴希彦发了消息给她, 接下来三天，秦汐都没去实验室。 她的生活变得更简单一点，每天和宿舍好友们上课, 晚上自习。 新闻总是有时效性的。 等到了周末的时候, 遍地谈论林高和温亦然的声音少了很多。 校园论坛和贴吧里, 首页不再全是和两人相关的贴。 就连最开始那个有视频在主楼的帖子，也已经有一天没有飘在首页。 随着时间过去，提起这件事的人必定会越来越少。 一切都会回归正常的秩序。 秦汐觉得这样挺好的。 星期六上完一整天的实验。 星期天，又是她们课题小组成员该去实验室的时候。 这周她们开始轮休，在宿舍其他三人的强烈要求下，秦汐有些哭笑不得地拿到了第一个轮休的资格。 「呃……」她直接被三个好友压在宿舍椅子上，「那就，辛苦你们了。」 「说什么辛苦啊，这不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吗？」欧阳月大大咧咧地说：「你可以继续上去睡觉去，好好休息下。」 她笑眯眯看着秦汐：「虽然吧，你现在仍然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浓密头髮。但是有个研究生师姐跟我讲，千万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这些。所有秃头少女现在流的泪，用空的一瓶又一瓶据说很有用的生髮剂、洗髮水。都是她们年轻时候肆无忌惮不睡够觉带来的痛！」 「知道了。」秦汐笑。 这几天洛斐再没有动静，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仔细想想，好像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国庆放假在欧阳月家里那两天，她确实一直都睡得挺少。 「那我就去补觉。」 秦汐重新爬回床上，朝欧阳月她们挥挥手：「你们去忙吧。」 她也确实累了。 躺下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连唐凌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第105页 等秦汐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 她索性完全放空自己，慢吞吞洗漱完去食堂美美吃了顿午餐。 今天难得有阳光，秦汐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背着包去和教学楼隔着一条河相望的，学校东区的小山上面，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开始看书。 秦汐安安静静看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书。 有几个a大的女生应该也是看着今天阳光好，出来散步。 她们一边沿着山上的步道朝秦汐这边走来，一边还在说笑着。 「哎，你们听说了没？」走在最前面那个女生转身，和两个小伙伴说道：「咱们学院的苏染学姐。」 她说：「原来她家里超有钱的。」 「这个我知道啊。」另一名女生说：「我听我一个老乡师姐说过，她和苏染学姐一个班嘛。说是当初入学的时候还有人拍了照片传到论坛呢，苏染学姐家里来了两辆车给她送行李，都是那种至少要上百万的车子。」 「对啊对啊，这件事我也知道。所以苏染学姐家庭条件很好这个不是秘密嘛。」另一名女生也说。 「而且上次你们忘记了？就是她的竖琴音乐会那天晚上，上台去和她合奏的可是谢连城学长！他家比苏染学姐家里条件更好。我听说两家还是世交，所以苏染学姐和谢连城学长，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 「呜……我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竹马？我好酸！」 「我也好酸，想要这样又帅又绅士的竹马，没有钱都行！」 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笑着。 嘴里说着好酸好酸，实际上嘻嘻哈哈的，看不出一点不开心来。 秦汐抬眸看了几人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校园，真好。 她早该好好享受这样的学生生活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最开始说话的女生又说：「她不是去国外了吗？然后我听熟悉的学姐讲，苏染学姐就要订婚了！」 「哇！真的吗？是和咱们的校草大大吗？」 「是和谢学长吗？是吗是吗？！」 「我天！我当场想变柠檬精，可是除了酸，我还有一句话想说：真登对！」 「不是！」那个女生说：「不是和谢学长。」 「怎么可能不是和谢学长？！」 「难道……前一阵的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另外两名女生立刻八卦起来。 「就是有人说，是咱们学校一个女生横刀夺爱，强行介入谢学长和苏染学姐之间，他俩分手了啊。苏染学姐才会一气之下去国外读书了。」 「哇！谁啊？这么牛？！」 「咱们学校有这样的女生吗？难道还能比苏染学姐好看？」另一个女生问。 「是不是更好看就不知道了。」那个说起这件八卦的女生说道：「没人知道是谁，只知道谢学长最近特别爱往咱们学校跑。还跑去临床医学院给大二一个班上计算机基础。不是我说啊，医学院的学生学个计算机，需要用到谢学长这样的牛刀吗？」 「我姐跟我讲，男的有时候出轨根本不是因为小三更漂亮，没准会撒娇啊，会用一些很那啥的手段迷住了对方呢。」又一个女生振振有词的说：「苏染学姐这么仙，气质这么好，肯定不屑做那种事，搞不好就让不要脸的小三趁虚而入了呗。」 秦汐收回目光，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书上。 女孩子们越说越远，最后也没说清楚，苏染是不是要订婚。 或者，和谁订婚。 等到了晚饭时候，从实验室出来的唐凌她们叫上秦汐，四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秦汐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直到晚一点的时候，苏染髮来微信消息。 「小汐！！！」 除了这三个嘆号，对方还发了一整屏的巨大嘆号。 嘆号之后，才是一行字：「我竟然要订婚了！！！」 秦汐：「……」 原来那几个女生也不是随意八卦啊。 但是苏染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好像吃瓜群众一样，这可是她订婚啊。 「你猜和谁？」苏染又发来消息。 秦汐想了想，肯定不是谢连城。 这时候的苏染，恐怕暂时不想和这个才狠狠伤了她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谁？」秦汐问。 「洛斐啊！」苏染消息回得飞快，「就是那天你突然问起的洛斐。啊，这世界真是奇妙。」 秦汐怔了下。 是和……洛斐吗？ 那真的是，太好了呢。 那天之后，虽然洛斐没有再出现过。 但是大概是看到过洛斐太多的，对付敌人的手腕。 秦汐心中一直还是有着不安。 如果洛斐只会对付她自己，那她大概会无所畏惧一点。 因为有唐凌，还有吴希彦师兄。 有欧阳月她们这些，她真的想要好好珍惜的朋友和师兄。 她才更害怕。 这时候看着手机屏幕上，欧阳月发来的消息。 秦汐心中突然有种尘埃落地，那个悬空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落下的轻松感。 「嗯，我记得。」她连唇角都微微扬起。 「你说奇不奇怪？」苏染此时显然很激动，「我一直都挺怕洛斐的，我也跟你说过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怕他。可是大概因为我爸爸，我哥哥，还有谢家长辈们总夸他，说他很强很厉害，前途不可限量。」
第106页 「这不是挺好的吗？」秦汐说：「为什么会怕？」 「所以不知道啊。」苏染回復，「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有点害怕。不过哥哥说他挺喜欢我的，为了我都快把谢连城欺负哭了。我又觉得，还是有点萌萌哒。」 秦汐笑笑，可能也就苏染，会这样说洛斐了。 「那很好啊，他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把你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的。」她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打字。 「我和他订婚后，洛氏就不会再给谢家压力了。」苏染这次沉默得有点久，好一会儿她才发来新的消息，「只是订婚而已，还不一定会结婚。小汐你可能不知道，这样订婚后取消婚约的事，在我们身边太常见了。」 秦汐：「不会的。」 洛斐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费尽心思终于要得到了。 他就算背叛整个世界，都不会对苏染放手的。 「可是小汐……」苏染这次沉默得更久。 她发了个哭泣的表情过来：「我不喜欢他。」 她好像是在倾诉，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真的不喜欢他。我见过他好几次，每次见到他，最多也就是感慨下，挺帅的。大概就和女生们看到长得很好看的明星一样，会欣赏，会觉得赏心悦目。但不会有那种心跳加速的心动感。」 秦汐单手托着脑袋，悠悠然打着字：「可能接触太少了吧，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是这样吗？」 「是的，相信我！」秦汐刚发送完，就看到手机上方弹出吴希彦的消息。 她连忙回復甦染：「啊，我师兄叫我去实验室，等我回来再说啊。」 秦汐说完，抓起包包就朝宿舍外走去。 她已经好几天没去詹老师的实验室。 虽然实验课也有上，但她真的挺想念那里的氛围了。 想念试剂的味道，和大家认认真真忙碌的模样。 重新来过的机会来自不易。 秦汐一点都不想浪费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过来吧。」吴希彦朝秦汐点点头。 正在实验室忙碌的师兄师姐们看到她，虽然目光还是有几分好奇。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她友好笑着点头打着招唿。 「你看看这个。」吴希彦把她带到办公室，递给她几张纸。 那是一个会议的通知。 「全国青年医生论坛及学术交流会。」秦汐有点好奇，「这就是青年医生的国内学术年会吗？」 「嗯。」吴希彦点点头，「今年有特别的会议日程安排。」 他说着，翻到倒数第二页：「为了鼓励学生投入科研，今年会给本科生，研究生各半天时间，先由各大高校研究生进行推选。秦汐……」 吴希彦抬头看秦汐：「我会和詹老师一起给你推荐信。学校最后会推选三组本科生课题课题参加评选，如果能脱颖而出，你们就有机会去会议现场，直接汇报你们的研究成果。」 他看着秦汐，眉目舒展开，难得露出鼓励的笑容：「加油！」 吴希彦顿了顿，又说道：「再多的流言蜚语，在真正的硬实力面前，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谢谢师兄！」秦汐握紧那几张纸，「我会加油的。」 秦汐离开的实验室心情好得不得了。 连日来所有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明明已经是晚上，她却觉得有阳光洒落。 正将她的梦想，一步步照入现实。 第47章 秦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的宿舍。 她脚步轻快得不得了。 时不时还哼几句小曲。 让她恐惧的洛斐大概不会再来烦她, 他就要和他喜欢的苏染订婚了，终于如愿以偿。 大概率两人以后再不会见面。 现在又拿到了这个通知, 让她顿时干劲十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 一回到宿舍, 秦汐就把三个小伙伴叫到一起。 「刚才吴师兄给了我这个通知。」她说着, 将年会召开的会议通知翻给唐凌她们看, 「明年三月的会议, 我们还有四个多月可以准备。师兄说, 他和詹老师会联名给我们的课题推荐信。当然……」 秦汐故意顿了顿，这才高高兴兴说道：「我们也要努力做出, 能让詹老师和师兄认可的成绩来。」 「我的天！」欧阳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真的吗？」 她把会议通知拉过去, 仔仔细细了一遍：「上面说由各大高校和研究所推送。」 「对！」秦汐点点头, 「师兄说, 我们学校最后会推选三个名额。所以这是需要竞争的。」 「和所有年级吗？」 「应该是吧。」秦汐想了想, 凑过去和欧阳月一起看, 「分本科和硕士研究生两个组的话，那肯定就是所有本科生共同竞争。」 「那还等什么啊？！」欧阳月在实验室泡了一天, 刚刚才了洗头, 头髮都来不及吹, 「姐妹们，干活啊！」 她捞起浴巾随便擦了两把，拉开椅子就坐到电脑前。 手指飞快敲着键盘，开始把今天得到的实验数据录入电脑。 「噗……」秦汐都忍不住笑了。 唐凌唇角扬起, 目光灼灼看向她。 她俩曾经在入学的时候有过约定，要一起攀登医学科学的高峰。
第107页 虽然这只是迈出的一小步，但是毕竟也是迈出了一步。 「先别急。」秦汐又说：「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算过了。」 她解释道：「学校给我们的时间是一年半，没有那么着急，所以我之前租实验室每周是一天时间，实验时间设想的是七个月。」 「嗯。」欧阳月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转头看向秦汐。 「但是如果明年三月份要参加这个会议。那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半月时间。学校推选，会议组委会最终评选也是需要时间的。通知上面……」 秦汐把会议通知翻到最后：「会议召开时间是三月二十一号。给的学校保送选题的截止日期是三月一号，然后会在三月十号出最终评选结果，并进行公示。」 「嗯嗯。」欧阳月连连点头。 「这应该已经考虑到今年是第一年做这样的活动，给的截止日期已经算晚的了。」秦汐又说：「学校评选的话，时间还要往前提。不过这个我们可以问问吴师兄，他那里应该会有内部消息。嘿嘿。」 「知道你的吴师兄很厉害啦！」欧阳月忍不住轻轻打趣一句。 秦汐心情显然很好，继续又说：「但是我觉得，最迟最迟，二月中旬学校这边申请就会截止。」 按照a大一贯的做法，不会内定名额。 而是会尽可能鼓励更多的学生参与其中。 像这样比较难得的，面向全国各大高校医学本科生和硕士研究生的机会，他们多半会採取自己报名的原则，让更多的学生都有机会尝试。 「那……」秦汐说到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的时间就很紧了。」 她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一周一天实验显然不行，这样在三月份之前我们连实验都做不完。就算不能出最终结果，至少也要有阶段性的成绩可以拿出来才行。」 欧阳月怔了下，然后哭丧着脸：「行的我都知道了。小汐你就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我会向学校申请，租借实验室的时间从每周日调整为，周日，再加上平时四个晚上。晚上我们只能当半天用，这样一来，一周就相当于有三天。再加上寒假……呃……」 秦汐问：「寒假我可以不回家的，你们回家的话，就尽量多做一些数据处理的工作吧。」 「我也可以不回家，我本地人嘛。」欧阳月举手，「这样一来，寒假我们可以天天来学校，这样时间就更多了。」 「凌子和夏夏呢？」秦汐问两人。 「我过年前要回去几天，其它时间无所谓。」唐凌耸耸肩。 「我可能要回家二十天左右。」乔初夏犹豫了会儿，还是说道。 「嗯嗯。」秦汐点点头，「这样的话，如果学校二月中旬之前截止提交申请，我们也能赶在那之前把实验完成，甚至拿出最后的结果来。」 她顿时干劲满满：「就是大家可能都会比较辛苦。」 「没事儿。」欧阳月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这点苦都吃不了，好意思做医学生吗？」 医学院向来有个传说，期末考试前连上半个月通宵自习。 那你期末就不会挂科。 连上一个月，可以平均75-80分。 连上两个月，就能把学分绩点考得比较漂亮。 至于满分，那是神话，可遇不可求的。 所以医学生个个都是熬夜能手。 学校当然不推崇，健康生活才是他们要的。 以前学生宿舍晚上都是要断电的。 结果每到期末考试前，a大周围通宵营业的kfc总是突然会多出很多看起来乖乖的学生。 人手一本砖头厚的书，一待就是一个通宵。 甚至还会有同班七八个学生，组队凑钱去周围的酒店订个房，凑在一起看书。 据说还有酒店老闆看男男女女那么多个只开一间房，害怕得报了警。 结果警察叔叔来了，打开门一看，乖仔们全都在乖乖背书。 搞得大家都哭笑不得。 至于去网吧包夜通宵看ppt和专业课的讲课视频的。 在医学院的故事里根本都不算什么。 a大周围的网吧老闆，甚至在他们期末考试期间打出过促销的广告牌—— 「医学院学生凭学生证充值100送50，包夜八折！」 后来a大的领导们知道了也是哭笑不得，干脆就不断电了。 学生们这么拼，学校没办法分担他们的辛苦。 提供点良好的宿舍的环境总是可以的。 所以辛苦一点嘛，医学生早有觉悟了。 这么会儿功夫，秦汐已经利落地做了个表格出来。 「完全不休息显然不行。」她说：「所以平时四天晚上，我们轮休。」 她看向三个舍友：「两人一组，隔日休息。」 「没问题。」 「可以的。」 「ok！」 三人纷纷说道。 「那就我和凌子，欧阳和夏夏。有什么问题的话，提前说下就行。」秦汐说：「明天我就去学校申请修改租借实验室的时间。」 「那小汐，詹老师的实验室你还去吗？」乔初夏问。 「去的。」秦汐点点头，「我会和吴师兄讲清楚，隔日去。」 「那你不是，基本上没有时间休息了？」欧阳月有点担心地看着秦汐。
第108页 「和『男朋友』约会，不就是休息咯？！」秦汐笑嘻嘻地说道。 「然后实验进度需要调整。」她很快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这个等我们明天晚上去实验室再说吧。」 她们小组的课题，算是分子生物学范围内，比较基础一点的问题。 如果往高大上的方向讲，和基因编辑有关。 这个在医学界已经研究停滞了很久的课题，秦汐知道，未来必定会成为热门研究方向。 当然，秦汐她们不可能研究这么高端的问题。 她们小组做的只是最最基础的那块问题。 简单说来，就是利用小白鼠证明，外界环境干扰后引起的基因突变，能否传给后代，传下去的基因又是否稳定。 说起来，和詹华锋老师的课题确实有点关系。 不过詹老师他们的课题更加高尖精，主要是器官移植和基因排异有关。 但总还是有点关系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说做秦汐她们的指导老师。 因为涉及到分子生物学，实验方法和操作就会比较复杂。 之前吴希彦叫秦汐去实验室跟着学习，其实也是让她先接触相关的试验方法，方便她们后面自己展开课题研究。 这些秦汐都知道。 所以她对吴希彦才会那样感激。 这个不怎么喜欢说话，更注重实干的师兄。 看起来凶是凶了一点，也确实很严格。 可他真的很好！ 那种不动声色却尽力给予的帮助，远胜过口头上说会对你好的人。 她低了头，在表格上飞快地写下时间分配。 宿舍没有一个人反对。 她们也是可以去酒店开房通宵搞课题申请书的四人组呢！ 「好了。」秦汐将表格直接贴在宿舍门口。 转身看向三人：「严格执行！向着诗和远方，沖鸭！」 「虽然但是……」 欧阳月欣赏了下，扬扬眉：「震惊！一群花季少女竟然把这个作为诗和远方，这是为哪般？」 「我只有一个问题。」乔初夏也认真欣赏了下，「过了明年三月，我们宿舍的人，头髮还会好吗？」 「期末的时候，欧阳怎么办？」唐凌的问题，要别致一点。 「嘤嘤嘤嘤嘤……为什么我是被点名的那个？因为上学年只有我是三等奖学金，而且还是抱着小汐宝贝儿的大腿才拿到的吗？」 宿舍里一片欢快的笑声。 明明眼看着马上就要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可能真的头髮不保。 但是四个人，连最爱玩爱热闹的欧阳月都没有抱怨。 这样和谐又欢乐有爱氛围，秦汐连心底都变得暖洋洋的。 多好啊！ 眼前的一切。 也是她曾经失去的一切。 好在，现在她又抓住了。 * 与此同时，离秦汐她们宿舍不远处的校园路上。 洛斐独自坐在车后排。 他的目光虽然仍然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思绪却似乎飘向远处。 电脑屏幕上，仍然在进行着视频会议。 洛氏集团几个分公司的高层们正战战兢兢汇报着工作。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直沉默着的boss开口了：「看到她了？」 低沉的声音传到会议现场，正在做工作汇报的人立刻闭上嘴。 洛斐的助理坐到副驾驶座上，轻轻关上了车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么，总之就是不敢立刻转头看自家boss。 对方对a大那女生的心思简直太明显了。 如果知道…… 拖延了大约半分钟，助理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他不敢对上洛斐的目光，敛目低声说道：「看到了。」 「嗯。」洛斐淡淡应了声，「她还好吗？」 「看、看起来挺好。」能干的助理难得都有点犹豫。 「瘦了？」洛斐问。 他那天离开之后，这几天一直不在a市。 想到那个蹲在自己身边，缩成一团哭得可怜兮兮的秦汐。 心脏仿佛又被攥紧。 「没……」助理老老实实回答。 不仅没瘦，看起来小脸红扑扑的，精神很不错的亚子。 但是那天boss去见了这妹子，回到车上就像丢了魂魄似的。 当晚在私人飞机上喝得大醉。 醉了之后，反反覆覆就叫那个名字。 秦汐，秦汐…… 有时候也是小汐，或者汐汐。 一声声的，叫得他都有点扛不住了。 助理跟了洛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 而且…… 助理小心看了自家boss一眼，瘦的明明是他啊。 不仅瘦，还憔悴。 眼睛下面的青色，真是遮都遮掩不住。 难怪今天视频会议里，那些中高层们个个战战兢兢，汇报的时候特别干脆利落，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被boss逮到错误。 「消息已经通知她了？」洛斐似乎怔了下，然后又问。 助理犹豫了下，小心翼翼说道：「苏染小姐即将和洛家联姻的事，现在a大有部分学生都已经听到风声，她也应该已经告诉秦汐小姐，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洛斐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青年医生论坛学术年会的事，秦汐小姐也已经知道了。」助理又说。
第109页 「嗯。」 洛斐索性关了笔记本电脑，扔到一旁。 他转头看向窗外。 车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助理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总裁，您为什么不把这些事也告诉秦汐小姐呢？」 「什么？」 「类似青年医生论坛学术年会，突然在今年向本科生和硕士生发出邀请，给他们机会参与到学术交流中，完全是您提议，您贊助，您还几乎包了整个会议组这次年会所有的费用和奖励……」 助理不是很明白。 这种事，为什么偏偏不让秦汐知道呢？ 「她快乐吗？」 助理迟疑了下：「快乐的。」 何止快乐，走回宿舍那一路上，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快乐得要上天。 「有多快乐？」洛斐又问。 「哼着曲子，脚步轻快，像在飞一样。」助理老老实实交代。 这时候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窗外路灯亮起。 时不时会有a大的学生路过，看起来朝气蓬勃。 洛斐也曾见过，如他们一般的秦汐。 精神奕奕，快乐得像小鸟一样。 所以当他看到在自己面前，那样崩溃哭泣到不能自已的秦汐时。 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他还是…… 洛斐突然低低笑出了声。 他拿出自己的钱包。 里面有一排排整齐的卡片，黑色的，银色的，彰显着他的身份和财富。 除此之外，钱包里就只有一百五十块钱。 不算新。 即使在他的助理眼中也算很少很少了。 洛斐却抽出来认认真真看了片刻。 然后他又笑了笑。 「开车吧。」他收好钱包，突然又问：「找到人了吗？」 「还在找。」助理连忙说：「实验室那个吴希彦……」 「他不行。」洛斐直接否决，「他不适合。」 助理：「……」 他不好吐槽自己boss，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洛斐又问。 「定档的时间是在圣诞节。」助理又说。 洛氏旗下本来就有影视公司，投资电影电视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这一次有点奇怪。 因为连剧本带演员，全是他们boss亲自指定。 拍得也快，大半年时间，就杀青，并且完成了后期制作。 车里很快又恢復了安静。 汽车平稳地驶出a大校门，消失在夜色中。 秦汐当天晚上睡得很好。 睡眠质量高一点，那每天加上午休时间，有七个半小时的睡眠就差不多够了。 新的一周到来，她利用二三节课之间比较长的休息时间，去重新填写了实验室的租借表。 学校这方面效率超高，下午就有老师通知秦汐，和她确定了使用时间和注意事项。 她们可以从明天，也就是这一周的周二开始，每周使用四个晚上加星期天整天。 到了当天晚上。 医学院官网上，已经张贴出年会邀请本科生参与到学术交流中的通知。 果然如秦汐所料，学校是开放式自主报名。 只要是在本科阶段完成的课题，哪怕是去年前年的成果，医学院的在校本科生都有资格申请。 如果是正在进行中的科研项目，那必须要确定在截止日期之前能出结果才行。 学校最后给出的自主报名截止日期，以及提交成果的时间是明年的二月十五号。 秦汐关上网页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时间上面她们问题就不大了。 而且吧…… 她想了想，其实今年实在来不及，没有机会参加，明年可以去也是一样的。 就是这样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忍不住心痒痒的而已。 等到第二天上计算机基础课的时候，谢连城一进教室，对上秦汐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渴望」看向自己的眼睛，内心甚至有点痛并快乐着。 他嘆口气。 将文件夹放在讲台上，低声对秦汐说：「第四节 课。」 「谢谢老师！」秦汐立刻说道：「老师真是太好了！」 被发了好人卡，还被一口一个老师叫得有点不是滋味的谢连城，只能又揉揉眉心。 就算传来苏染即将要和别人订婚的消息，他都没觉得这么心累。 「对了秦汐。」谢连城正准备上课。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走回她的桌子前：「我有个师弟开发了一款专门给医生用的统计软体，可能更适合国内学者们使用。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好啊！」秦汐连连点头，「老师，您师弟真厉害！」 好的吧。 谢连城拿出u盘，将软体拷贝给秦汐。 「使用说明书就在帮助文档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我。」 谢连城说：「或者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随时告诉我。我可以……」 他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告诉我师弟，软体还是测试版，他在收集各方面的信息。」 「没问题！」秦汐一口答应，「您师弟，真是个超级大好人！」 她毫不吝啬地真诚夸赞道。 一口气收了两张好人卡的谢连城沉默地看了秦汐一眼。
第110页 「还有件事……」他突然低声问道：「苏染有和你说吗？她快要和洛家那位订婚了。」 第48章 「学姐提过。」秦汐已经拷贝完谢连城给的软体。 她将u盘还给对方, 大大方方地说：「谢谢老师。」 脸上风轻云淡，完全是准备上课的认真学生表情, 看不出在意的样子。 谢连城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突兀了。 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看看, 秦汐对苏染订婚的反应。 结果对方无悲无喜的, 搞得他很八卦似的。 他摸了摸鼻子, 重新回到讲台上。 再抬头看下去时, 秦汐已经和坐在她身边的她的舍友凑在一起。 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只手还握着滑鼠飞快地点点点。 秦汐的眼睛长得好看。 这是谢连城任何时候都愿意承认的事。 不仅是外形长得好看，长睫毛, 笑起来会像弯弯的月亮。 主要是目光有神，让人看着很舒服。 好像什么困难在她面前, 都不会是问题。 他记得这双眼睛。 不管是从前的秦汐, 还是现在的秦汐。 她的目光都是这样, 从未变过。 那样明亮清透, 充满勇气和信心。 连带着和她一起的人也容易被她感染, 觉得前方即使再多艰难险阻，也能依靠自己走出一条通往巅峰的大道来。 谢连城默默收回目光。 他曾见过这双眼睛里闪着惊讶和开心雀跃的模样。 也曾见过, 这双眼睛里, 那点光芒逐渐黯淡, 最后陷入死寂的绝望。 谢连城垂下眼睑，敛去了自己眼中的光。 他静静地看着讲台上的电脑屏幕。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都仿佛有什么撕扯着他的心。 他堵不住她胸口汩汩的血，也没办法再次让她的双眼里燃起光芒。 只能看着她的生命, 一点一点的，从自己沾满鲜血的指间流逝……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 可以力挽狂澜，可以为他在意的人撑起一片天空。 然而面对惨白着脸，睁着一双大大眼睛，死气沉沉躺在冰冷地上的秦汐…… 「砰」的一声轻响。 谢连城无意中握紧的拳头落在了讲台上。 教室里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学生，正叽叽喳喳进行着上课前最后的交流。 这时候却突然安静下来。 学生们都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抱歉。」谢连城摆摆手，「不小心碰到讲台。」 他对大家笑笑。 那么一晃眼间，他看到秦汐也在看他。 目光清澈，带着几分好奇。 不过很快，她就收回目光，继续和她的同学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段意外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三节课顺顺利利上完，谢连城又留下来，为秦汐她们单独答疑。 今天又是她和她三个舍友全在。 四人目光灼灼，在相当于额外多上了一节课后。 秦汐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老师，又耽误您那么久。」 「是啊是啊，谢老师，晚上我们请你吃饭吧。」欧阳月一边把课本往书包里塞，一边热情洋溢地招唿他，「咱们还去吃水煮鱼。」 谢连城瞥了秦汐一眼。 小姑娘已经把她常背的粉色双肩包装好。 听了欧阳月的话，安静又乖巧地站在那里等他回復。 表情看不出是排斥，亦或是期待。 就是那样安安静静地等着，好像谢连城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当然，在作为老师，愿意随时牺牲整节课的休息时间，毫无保留为她们答疑这件事上。 他在秦汐心中应该还是有点特别的。 谢连城自嘲地想着。 这是不是就是因果循环？ 从前他也总是觉得，秦汐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个勤勉又忠心的员工。 长得好看，但不是那种仗着好看就会刻意打扮来勾引老闆的花瓶。 秦汐有能力，认真，还很聪明。 学什么都很快，而且身上总有一股钻研劲儿。 他有时候加班，离开公司会比较晚。 走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看到秦汐还在。 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让显示屏的光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 就和现在差不多。 「谢老师？」欧阳月久久等不来谢连城的回覆，看对方的目光，思绪明显还飘走了，就那样茫茫然地看着秦汐，她只好又叫了对方一声。 「抱歉。」谢连城回过神来。 他伸手捏捏自己的眉心，掩饰刚才走神带来的尴尬。 或许是这一个多月来，洛斐疯狂的，甚至有些不计成本的攻击，让他压力太大。 又或者是，这样频频加班，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状态，太像他从前也经歷过的那段黑暗岁月。 所以总是会让他忍不住想起那段过往。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在他最辛苦，最累，以为自己熬不下去的时候。 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让他可以一回头，就看到对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从未远离。 「谢谢。」谢连城深吸口气，收回目光，「我公司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们吃饭了。」
第111页 「这样啊……」欧阳月小小失望了下，很快又笑起来，「加油啊谢老师，你是最棒的！」 她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和秦汐她们一起向他告别后，四个女孩说说笑笑朝教室外走去。 「怎么样？」谢连城坐进来接他的车中。 他仰靠在后排座位上：「我爸那边怎么说？」 「老爷子的意思还是，洛氏这时候要和苏家联姻，恐怕会给我们更大的压力。他说苏染小姐打小就喜欢您，能争取的话，我们还是尽可能将苏家争取在身边。苏家虽然底子不如谢家，但苏澈能力很强，前途不可限量。」 「争？」谢连城短促地笑了一声。 争苏染吗？ 又要和洛斐争苏染吗？ 「不用。」他坐直身体，「谢氏的危机，我会解决。洛斐也不可能长期这样宁可自损七百，也一定要和我们斗下去。」 他语气有点冷：「他要斗，那我就奉陪到底！」 「那老爷子那边……」 「我会亲自向他解释。」谢连城说。 他转头看向窗外：「我创建的公司，也会在这次风波后併入谢氏。然后……」 谢连城闭了闭眼睛，摆摆手：「回家。」 * 秦汐她们，真的开始忙起来。 课程满满，她们每周还有四个晚上，加星期天整个白天的实验室要蹲。 再加上詹老师那里。 用欧阳月的话说，大概就是：为什么一天没有四十八小时啊？！ 不过让秦汐高兴的是，那天晚上之后，洛斐再没有来打扰过她。 一开始，她还提心弔胆，生怕对方突然又抽风。 后来她琢磨了下，自己那天晚上的表现肯定不能完全让洛斐相信。 但是骄傲如他，面对这样明显的排斥，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估计也懒得再理秦汐。 而且…… 秦汐还认真回忆过。 那天晚上，她应该也有让洛斐感觉到，自己还是忘不掉他，还是喜欢他的。 就是回忆太过痛苦，所以才会害怕又排斥。 这样既满足了洛斐骄傲自得的心思——你看我曾那样欺骗她，利用她，甚至在她心甘情愿为就自己而死后冷漠无情地抛下她。她都那么痛苦了，还是一样忘不了我！ 然后又能从洛斐多多少少，对自己应该还是有点亏欠的心里挖掘出了一丝……怜悯？ 总之就是，洛斐不再来烦自己。 虽然现在每天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是秦汐每天的心情都很不错。 这样充实又愉快的日子，随着她们课题的实验进度，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 这天又是星期天，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的四人回到宿舍。 欧阳月一如既往地瘫在自己的椅子上，听着宿舍里秦汐「哒哒哒」敲着键盘的清脆声音。 「小汐宝贝儿……」她现在连这样叫秦汐，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没有以前那种甜滋滋的感觉。 「嗯嗯？」秦汐头也不回地回她一句：「欧阳大宝贝儿，什么事啊？」 「我说！」欧阳月勉强支撑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秦汐身后。 她下颌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对方的电脑屏幕：「你不累吗？回来还要继续干活！」 「还好。」秦汐扬眉轻笑，「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不累的。」 她从前为了别人的梦想，都可以那样努力。 现在是为了自己，只会觉得干劲满满，怎么可能会累？！ 「你别吵她。」唐凌拿着个橘子转过身。 一边说，一边掏出一瓣橘子塞到秦汐嘴里。 「是！是！」欧阳月小小声地应道。 一直等秦汐输完数据，她才重新开始说话。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称了下自己！」欧阳月说：「我宣布，减肥第一阶段，圆满成功。」 一个多月时间，秦汐宿舍四姐妹平均瘦了三斤左右。 她们本来也不胖，只有欧阳月天天嚷嚷着要减肥。 只是嚷嚷来嚷嚷去，也没见她少吃一口东西。 「噗……恭喜啊。」秦汐转头笑，「为了庆祝欧阳减肥成功，我也宣布，下周星期天休息一天吧。」 「真的假的？」欧阳月一下精神起来。 让她干活的时候，欧阳月从不会偷懒也不会拒绝。 在实验室也非常认真。 但是能休息，当然更开心啦！ 「嗯。」秦汐点点头，「第一期实验结束，正好我们整理下思路，休息一天吧。这段时间大家也挺辛苦了。」 「哇塞我太感动了！」欧阳月欢唿一声，「小汐宝贝儿居然开始认识『辛苦』两个字了！姐姐好激动！姐姐好开心！所以……」 她说着伸手翻包包，找出四张观影券：「正好下周六晚上，有个电影的首映，咱们一起去看吧。」 欧阳月说着，神神秘秘地又说：「据说超感人的，预告片出来的时候就哭到无数人呢。」 第49章 「什么电影？」乔初夏一边问, 一边好奇地凑了过来，「咦？这不是圣诞节要上的那部吗？」 「就是那部！」欧阳月重重点了点头。 「这么早就可以看到首映吗？」乔初夏拿过观影券看了看，「提前差不多一个月呢。」
第112页 「据说主创人员也会来首映现场和大家见面。」欧阳月说：「男主角超帅的, 我的菜！」 「噗……只要是帅哥都是你的菜！」乔初夏忍不住打趣道。 秦汐看两人又开始聊天了，回头继续摆弄着电脑。 谢连城给她的那个统计软体真的很好用。 如他所说, 更符合国内医生和医学生的使用习惯。 很多界面做得更加人性化, 一看就是下了番功夫。 秦汐很快将已经得到的实验数据处理好。 然后关掉软体, 打开了ppt。 「这是明天翻转课堂要用的ppt吗？」唐凌站到她身后。 「嗯。」秦汐点点头, 「老师只是让我们围绕这个专题展开，没有限制范围, 我就把我们课题的一点资料也放进去啦。正好请老师斧正！」 她说着, 有些得意地嘿嘿笑了起来。 虽然有吴师兄亲自指导，但是谁会嫌帮忙的教授太少呢？ 欧阳月和乔初夏还在嘀嘀咕咕讨论电影的事。 男主角是新晋影帝，又帅又高唱歌还超级好听。 女主角明媚漂亮, 五官精緻得都不像真人了, 最关键是演技还特别棒。 就连男配都是现在娱乐圈的顶流, 女二号也是小花里面演技最好, 长得最漂亮的。 至于导演, 向来都是叫好又叫座，电影节上拿奖无数，就差一个终身成就奖封神隐居了。 …… 嘀嘀咕咕半天，欧阳月长嘆一声：「简直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梦幻阵容啊！我的男神女神聚在同一部电影里！哦对了还有音乐！配乐也是大神。不然网上评价预告片的时候说，催泪效果一半来自背景音乐么？！」 「这么厉害啊！」乔初夏拿过观影券仔仔细细地看着。 「一般这种电影首映式的观影券，哪里可以买到呢？」她问。 「不好说。有的会放出去卖, 有的会专门给一些人，邀请他们观影。」欧阳月说道：「这个电影根本不愁票房不愁口碑啦，所以首映礼的票流通的很少，业界差不多都分光了。是我堂兄知道我喜欢男主角撒，专门给我，还有咱们宿舍的人拿的。小汐——」 欧阳月说着转头叫秦汐：「你们会去，哦？」 「什么？」秦汐正在和唐凌继续说翻转课堂的ppt，一下被点名，茫然转头看欧阳月。 「电影电影。」欧阳月扬扬观影券，「周六晚上，你和凌子都会去哦？」 「周六啊……」秦汐一脸为难。 虽然说星期天是让大家都休息一天，免得真的英年早秃。 但是她还是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呢。 「去啦去啦。」欧阳月已经蹦跳着走到秦汐身边，「你好歹才大二，真正的花季少女，怎么把自己搞得和生理学那个老师一样，就是那个，苗苗……」 她朝秦汐挤眉弄眼地笑：「跟我们说除了医学相关纪录片，别的电影都是浪费时间那个。」 秦汐：「……我要告你状！」 她严肃地说。 「你不会的啦。」欧阳月又笑。 「行吧。」秦汐点点头。 她扫了一眼观影券，也是很久没有去看过电影了。 「哦对了！」欧阳月目光这才转到她的电脑屏幕上，「这是你明天准备在翻转课堂上用的ppt吗？」 「是我们，不是我。」秦汐纠正她。 当时老师就说得很清楚，是分小组进行讨论，并且围绕课本一个内容，查阅相关资料，制作ppt在翻转课堂上进行掩饰。 她们宿舍就是一个组的啊。 秦汐还专门和她们一起讨论过，欧阳月显然全忘了。 「记得记得。」欧阳月大大咧咧点点头，「这不是有你呢！」 秦汐：「……」 她有点无奈地嘆了口气，朝乔初夏招手：「夏夏，你也来吧。」 她把ppt的内容又全部讲了一次。 因为本来内容她们之前就讨论过一次，补充的资料基本上又全部来自她们的课题。 欧阳月几人很快也都明白了。 「全部就是这样，明天不一定是我上去讲的，小组讨论的内容大家都应该熟悉啊。」秦汐讲完，瞪了欧阳月一眼。 「欧漏心肝儿！」对方有些夸张地倒在她肩上，「你这一眼风情万种，可把我的魂都要吸走了。你要对我负责啊！」 「别闹。」 「我说真的啊小汐。」欧阳月仍然挂在她身上。 她下颌就搁在秦汐的肩膀上，转头朝她耳朵吹气：「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能得到咱们小汐宝贝儿的青眼，他一定会幸福得死过去的。哎……」 欧阳月有些浮夸地嘆了口气：「我都有点酸了。」 秦汐笑了笑。 她喜欢的人，只会嫌弃得不得了。 也就是欧阳月这个嘴甜的傢伙，才会说这种话。 「放心吧。」她伸手，拍拍对方的脸颊，「期末考试之前笔记会借给你复印的，还会友情额外赠送总结一份！」 「欧漏！小汐宝贝儿……」 眼看着欧阳月又要继续说下去，秦汐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她转身，从她手里抽走那个观影券：「《天下》？是武侠片吗？」 「不是啊。」欧阳月解释，「奇幻嘛。」 她伸长胳膊，打开网页去搜索预告片：「虽然讲的是男主角的成长经歷，但是特别感人。」
第113页 「哦。」秦汐点点头。 欧阳月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打开了这部电影的预告片。 古色古香的奇幻世界，一下就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仙气裊裊的音乐声中，一身黑衣的男主角从远处走入屏幕中央。 孓然一身，面无表情，看起来冷漠又孤傲。 「啊啊啊！」欧阳月尖叫，「我男神超帅！」 秦汐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张英俊的脸，脑海中飞快闪过这个男演员的名字。 她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更没有什么时间追星。 连电影电视都看得不多。 但是这个演员实在是太有名了。 黎飞，史上最年轻的影帝，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他的巅峰，却万万没想到这不过是他的起点。 再过个五年，他会真的红到发紫，成为家喻户晓，即使连秦汐这种对娱乐圈不怎么关注的人，也耳熟能详的顶级巨星。 也是她最喜欢的演员之一。 黎飞长相英俊，演技很好，演什么像什么。 私底下为人十分亲切。 秦汐和洛斐在一起的时候，只做过一次追星的小迷妹，是刚好和黎飞同一班飞机飞国外。 她还厚着脸皮去要了个签名，拍了合照。 当时洛斐似乎假装很不高兴，仿佛吃醋的模样。 后来整个飞行过程，都握着秦汐的手不肯放开。 现在想想，应该也是装出来的吧。 再后来秦汐和黎飞在一次晚宴上又见过面。 这个绅士俊朗的巨星还记得她，和她打过招唿之后，半开玩笑地对她说：「从来没见过洛总那样在意一个人的模样，让他差点以为洛氏下一部投资的电影，自己这个男主角要演不了了。」 当时的秦汐满心都是甜蜜。 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讽刺得要命。 她目光微冷，看着屏幕上孤高绝傲的男子。 洛斐骗她，也一併骗过了身边所有的人。 所以这个弥天大谎，或者真的只有死亡这样痛彻心扉的事，才能让秦汐彻底醒悟。 那时候，即使有人跟她说，洛斐根本不喜欢她。 秦汐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好帅好帅好帅！」欧阳月还在花痴。 唐凌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还好吧。」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第二个角色。 穿着鹅黄色轻衫的女孩子仿佛从天而降。 明媚聪慧，又甜又体贴。 她陪在男主角身边，仿佛将对方身上的戾气也沖淡了不少。 她脸上，始终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什么时候，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退缩。 画面定格在其中一幕：「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刀山火海我陪着你，大道崎岖我也陪着你。」 女孩子伸手执起男主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笑着：「我总是不会离开的。」 那一瞬间，画面变成灰白一片。 哀婉动听的音乐响起。 预告片的画面切换，再出现的男主角身边，早已没了那抹倩影。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欧阳月捂着耳朵，「我不要再看一遍这里，太虐了！」 「哦。」秦汐有点茫然，「哪里虐了？」 「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死掉了啊？为了救男主死掉了！刚才都是回忆。」欧阳月好像超级激动的，「不是说圣诞节上映吗？为什么要搞这种超虐的情节啊？！」 「噗……」秦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关掉预告片：「那就不看！」 「诶！！！」欧阳月不满，「我就是随便嚷嚷两句嘛，也没说不看啊。」 「算啦，反正周六不是就可以看到电影了吗？」秦汐也懒得再打开。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今天要早点休息。」 「休息休息。」欧阳月连连点头，「你是该好好休息了。」 秦汐很快洗漱完，爬上床睡下。 下周詹华锋老师就该回来了，正好她们的数据也可以完成前期处理，请他看看。 然后接下来…… 她迷迷煳煳地睡着的时候，脑袋里都还全是实验的事。 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下午的课，就是秦汐她们准备了挺久的翻转课堂。 这算是a大最近几年的一种新型授课方式，让学生主动参与到课堂里去。 主讲的也是学生。 因为是一堂示范性的翻转课堂，除了给她们上课的老师，还有不少来听课的别的系或是别的学院的老师。 秦汐她们小组是在第三组。 四个人商量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由她上去讲。 很快，前面两组同学讲完，轮到秦汐她们。 她不是第一次上这样的课，听课的老师这么多倒还是第一次。 不过从前她可是经歷过，当着整个谢氏高层在会议上作讲解报告这样的事，所以从头到尾都挺淡定。 「我们小组研究的内容是关于枯否细胞……」 表达清晰，解释详细，七分钟的ppt讲解和三分钟的案例分析详略得当。 讲完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几个男生突然拍拍桌子，齐齐开始鼓掌。 「谢谢。」秦汐微微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棒！」欧阳月朝她竖起大拇指。
第114页 唐凌也对她笑笑，扬了扬眉表示赞扬。 到课间休息的时候，给她们上课的教授和别的老师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起大家的课堂表现来。 秦汐她们也没出教室，各自坐在位置上低声聊着天。 「是秦汐吧？」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响起在她的身后。 秦汐连忙回头，就看到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子站在那里。 「您好！」她连忙站起来。 虽然不认识这位老师是谁，但是来听课的都是学校老师。 对方看起来约摸三十多岁年纪，应该也是她们学校的某个老师才对。 「你好。」那男老师对秦汐微微一笑，目光在欧阳月和唐凌几人身上扫过，「我记得你们几个，看到过你们这学期的大创课题申请书，很有意思。」 他说着推推眼镜：「你今天讲的这部分内容，似乎也和你们课题有关。」 「嗯。」秦汐点点头。 「忘了自我介绍了。」男老师失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下学期你们就会上我的课。」 他说：「我很期待啊，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年比一年优秀。当然……」 他又说：「你们有时间的时候，关于你们的课题我也有些想法，不妨来找老师，大家可以交流一下。」 第50章 「小郑啊, 你们在聊什么呢？」 秦汐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上课的教授就走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四人，目光最后落在那姓郑的男老师脸上，语气挺得意的：「怎么样？现在的学生是不是很不错？」 「是。」郑老师也笑, 「我刚还夸她们, 现在的孩子和咱们那会儿读书的时候真不一样了。敢想敢做，资源丰富, 信息来源又广。愿意用心的必然会越来越好，将来能达到的高度肯定也是我们当年的好几倍。」 他一边说着, 一边有意无意将秦汐她们的上课教授朝另一边带去。 转身的时候, 郑老师意味深长转头看了秦汐一眼，含笑朝她点点头。 「这个郑老师, 是谁啊？」等他们走远, 欧阳月主动开口。 「教分子生物学的老师。」唐凌说。 「噢噢。」欧阳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勐然反应过来, 「哇那不是师兄师姐们讲，这几年横扫整个医学院, 异军突起，以一己之力重洗医学院四大名补排位的分子生物学？！」 「awsl！」她伸手捂着脸, 「我刚才和郑老师打招唿的时候, 有没有很礼貌？」 「没有那么夸张啦。」秦汐拍拍她的肩。 她反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感觉郑老师好像不是很想让教授知道他刚才和她们说了什么。 是多心吗？ 秦汐摇摇头。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秦汐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课间几分钟休息时间过去，课堂继续。 翻转课堂他们不是第一次用, 但是大二有了大一的基础课打底, 不再是一年级时懵懵懂懂, 连医学的边缘都还没走到的人。 这次相比起大一时候大家明显懵逼的表现，同学们准备要充分许多。 秦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 示范性课堂非常成功。 这个教授向来亲切，学生们也都很喜欢他。 知道他上示范性课，大家表现额外卖力。 最后课程结束的时候，教授脸上都满面笑容。 秦汐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才来找她们聊天的郑老师又拿着公文包走了过来。 「秦汐。」他对秦汐说道，「别忘了老师刚才说的话。」 已经知道对方身份的欧阳月立刻甜甜叫了声：「郑老师好！」 「你好。」郑老师有些漫不经心地朝欧阳月点点头，眼睛还是看着秦汐，「有空的时候尽管来找老师。」 他说着，干脆直接抽了张纸出来，在上面熟稔地写下一串号码。 「这是老师的电话。」郑老师收好笔，「保持联繫。」 「好的我记得了。」秦汐将纸条收好，「谢谢郑老师。」 这么一耽误，秦汐四人离开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 下午下课时候，也是快到晚饭的点。 学生们脚步匆匆，走得都要比平常快几步。 「小汐小汐，这个郑老师，好像挺喜欢你的哎。」 她们也在朝食堂走去。 欧阳月索性转身，半退着往后走：「哎，这就是学霸和普通学生的差别了！我懂，我也是服气的。」 唐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秦汐：「你觉得不好？」 她向来言简意赅，不爱说废话，也是最了解秦汐的一个。 「还好。」秦汐摇摇头，「毕竟是老师，可能是我多心了。」 可能因为从前经歷的事情比较多。 而且有过两辈子的经歷，秦汐不可能真像个大二女生那样单纯。 她总觉得郑老师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等吃了晚饭回到宿舍，秦汐索性直接登陆学校网站，找到郑老师的名字。 郑天磊，分子生物学教研室上面有他的介绍。 看到她查资料，唐凌也站到她身后跟她一起看了起来。 「很厉害啊。」她说。 秦汐点点头。 这个郑天磊老师，纸面实力确实很强。
第115页 名校毕业，国外读完博士回国任教。 读博期间，还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发表了四篇sci论文，影响因子最高的有9.72分之高。 在a大任教五年期间，主持国家课题一项，省级课题两项，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十来篇学术论文，其中三篇sci，两篇核心。 后面还跟了一串头衔，什么国内分子生物学学会的理事啊等等。 「三十四岁。」唐凌看了眼他的年龄，「这个年龄，这个成绩，很厉害了。」 光看履歷，确实非常厉害。 秦汐点点头。 「所以真的是我的多心啦。」她笑嘻嘻地说道：「大概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也该好好休息了。」 「那就早点睡觉！」 今晚她们都不用去实验室，连带星期天都可以休息。 唐凌催促着秦汐去洗漱，宿舍辛苦了一个多月的四姐妹全都早早躺到了床上。 灯光熄灭，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秦汐和乔初夏的床是挨着的。 她躺下几分钟，就听到那边翻来覆去，起码翻了十多个身。 间或，还有轻轻的嘆息声响起。 「夏夏？」秦汐有点担心。 她挪到床尾，小声叫乔初夏：「不舒服吗？」 「小汐。」乔初夏也低声回应她。 「怎么了？」 一只手，撩开两人的床帐，伸过来握住秦汐的手。 乔初夏的手冰冰凉凉的，尤其是指尖，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般。 「这是怎么了？」秦汐连忙帮她搓了搓，「我帮你拿个暖手宝。」 她有个很小的，可以插在usb上充电的暖手宝。 巴掌大小，不会很热。 但是温温暖暖的。 冬天揣在口袋里，是不是捂一捂手，整个人都会觉得暖洋洋的。 秦汐很快将暖手宝充好电，索性直接爬到了乔初夏的床上。 她将暖手宝塞到对方手中，小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夏夏。」 乔初夏本来是她们宿舍年龄最大，也是最温和体贴的。 向来都是宿舍里贴心姐姐一样的存在。 「小汐。」乔初夏脑袋抵在她肩上，「我……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噗……」秦汐笑出声，她连忙伸手捂住嘴巴，小小声地说：「这不是挺好的吗？谁啊？」 她顿了顿，又说：「是咱们班的同学吗？」 平时乔初夏几乎都和她们待在一起。 她温柔体贴，虽然不如欧阳月明艷漂亮，其实很受欢迎的。 大一的时候，秦汐班上就有男生追过她。 不过被乔初夏拒绝了。 后来还有三年级的师兄，外院的学长或是同学向她表白。 全都被拒绝了。 乔初夏学习认真。 秦汐本来还以为，读书期间她是不准备谈恋爱了。 所以每次拒绝追求者都特别果断。 温柔、坚定，但从不会若即若离、含煳其辞，还给人留一线希望那种果断。 「你笑我！」乔初夏声音哑哑的，虽然好像在怪秦汐，但是那丝娇羞藏都藏不住。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敢！」 秦汐立刻否认三连：「我就是有点好奇嘛。毕竟这么多追求者都鎩羽而归，我好奇谁能得到我们夏夏的青睐啊。」 「我……」乔初夏轻轻咬着下唇。 她和秦汐并肩躺在一起，手里是对方刚刚塞给她的小巧的暖手宝。 温暖的感觉，从指间瀰漫。 最后缓缓散入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我还是先不说了。」乔初夏轻声说道：「等……等我再想想，想清楚了再跟你讲。」 「嗯。」秦汐点点头。 乔初夏看起来温柔细緻，心中挺有想法。 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她。 「那……」秦汐问：「你今天为什么睡不着？」 「我……」乔初夏轻声说道：「我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啊？！」秦汐挺惊讶的，「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乔初夏连连否认，「他没有女朋友的，还是单身。」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点冷：「只是会有女孩子主动倒贴他，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他一定也觉得很烦！」 秦汐有点诧异地回头看了乔初夏一眼。 她们没有开宿舍的灯，床帐一併遮去了窗外照入的月光。 秦汐看不到乔初夏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里面似乎有光芒闪烁。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乔初夏这样说话。 「没事啦。」想了想，秦汐还是安慰她，「你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吧。」 「嗯。」乔初夏点点头。 秦汐回到自己床上重新躺下。 经过这么一小段插曲，她的睡意仿佛也被赶跑了。 现在换她有点睡不着了。 她索性摸出手机，随便翻出一篇文章看了起来。 屏幕上方，偶尔会弹出推送通知。 秦汐都没理会。 「新晋影帝黎飞密会同剧组女二号，双双出入酒店，一夜未出。」 直到又一条娱乐新闻推送弹出。 黎飞啊…… 秦汐怔了下，还是点开了那条新闻。
第116页 她对娱乐八卦其实没什么太大兴趣，只是黎飞，总还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演员。 网页打开。 黎飞的绯闻对象正是马上要上映的《天下》剧组的女二号。 新闻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那照片和大多数偷拍的娱乐新闻照片一样，拍得模模煳煳的，只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并肩走入酒店的身影。 然后照片上还做了各种各样的细节对比。 如白天黎飞出席记者招待会时候穿的是照片上同款外套。 女方的包。 酒店停车场黎飞的车。 …… 秦汐随意把正文拉到底，兴趣缺缺正准备关上。 那条新闻下，推送了好几条类似的新闻。 秦汐一眼就看到其中一条—— 「苏家继承人苏澈密会女星，或好事将近！」 苏染的哥哥？ 秦汐顺手点开。 这个照片就拍得清楚多了，至少她一眼就能认出，那上面俊朗的青年，正是苏澈。 第51章 秦汐飞快把新闻扫了一眼，倒不觉得意外。 苏澈这样的富家公子, 长相俊朗, 又绅士, 情商还该。 和秦汐她们这样的普通大学时相处的时候，都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再加上有苏家作为背景, 随便和哪个女明星走在一起，都是很容易传出绯闻的。 而且明星那边，多半还挺乐见其成。 秦汐关了网页，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 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洛斐，真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绯闻。 谢连城偶尔都还会被拍到。 当然, 秦汐相信, 以谢连城对苏染的专情，这种传闻肯定是假的。 洛斐…… 她眨眨眼，大概没有娱乐记者敢发和洛斐有关的绯闻吧。 除非那人不想继续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她翻了个身。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 乔初夏那边都平静下来。 秦汐反而有点失眠。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 她索性闭上眼睛, 开始专注地数起试管来。 一根、两根…… 「小汐，你睡了吗？」没几分钟, 乔初夏那边又传来弱弱的声音，「我……我肚子疼！」 她声音有些虚弱：「……肚子好疼！」 「夏夏？」秦汐翻身坐起。 欧阳月也被吵醒了：「怎么了？」 她迷迷煳煳问道。 「夏夏？」秦汐已经飞快下床开了灯，然后探头看向乔初夏。 对方脸色惨白惨白的，身体弓成虾米一样蜷缩成一团。 大颗大颗的汗水，正顺着她额角滚落。 鼻尖更是细细密密一片汗珠。 秦汐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果断摸出手机：「我打校医院电话。」 「夏夏？！」欧阳月和唐凌都醒了。 唐凌个子高，力气大一些，上去小心扶着让乔初夏下了床，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疼得厉害吗？」秦汐拿纸巾给她擦擦汗，「等会儿，校医院医生很快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宿舍门外传来响动。 接着是她们宿管阿姨的声音：「3-3a，就是这间。」 不等他们敲门，欧阳月就打开了房门。 a大校医院挺不错的。 来的医生干脆利落地给乔初夏做了简单的查体，就让和他一起来的护工帮忙将她抬到了宿舍外的救护车上。 「别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妹子，安慰一起跟下楼来的秦汐她们，「不过还是去医院拍个片比较好。行了你们也不用都去，她今晚还是要在医院观察的，去一个就可以了。」 「那我去吧。」秦汐说。 她转头对唐凌她们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电话联繫。」 秦汐说完，跟着上了救护车。 a大的校医院基本的设施都有。 没一会儿乔初夏检查完毕，被护工送回病房。 她这会儿看起来好多了，刚才惨白惨白的小脸也有了点血色。 秦汐一直都陪着她，这时候连忙帮她把被子拉来盖好。 乔初夏抬头看着她，哑声说道：「谢谢你啊小汐。」 她眼圈有点红了：「不好意思，害你都没能好好休息。」 「说什么呢？」秦汐笑眯眯地摸摸她的额头，「我给你倒了热水。」 她说着端起旁边的杯子递给她：「喝点早点休息吧。」 热水温度刚刚好。 乔初夏小口小口地喝了小半杯。 秦汐帮她把床放平，然后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按照医生的嘱咐又给她测了次温度。 「体温还是正常的。」她对乔初夏说：「我去告诉医生一下，你先休息吧。」 刚才已经有护士来抽了血去检查，该做的别的实验室检查秦汐也帮着乔初夏取了标本送出去。 现在拍了片，有在校医院勤工俭学的医学院学生来做了床旁心电图。 乔初夏疼痛也缓解许多，喝了热水慢慢平静下来。 这间双人病房只住了她一个人。 秦汐回来的时候，乔初夏的唿吸已经变得平稳。 她轻手轻脚就在旁边那张床躺下，负责乔初夏的医生是她们学校早几年毕业的师姐，跟她说过今晚不会安排别的病人进来，让她就在这里休息。
第117页 到早上的时候，一些急诊的检查报告出来，乔初夏确实没什么问题。 来查房的医生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急腹症都排除了，问个问题，你平常月经的时候痛得厉害？」 「嗯。」乔初夏点点头，小小声地应道。 「这次，是不是时间快到了？」医生又问。 乔初夏脸微红，又点点头。 「没事儿，多喝热水，好好休息。」医生又嘱咐几句，「等这次结束之后，可以去查下激素水平，做下详细妇科检查。」 「谢谢医生。」乔初夏低着头，声音更小了。 「对、对不起啊秦汐。」 医生离开之后，乔初夏很不好意思，吶吶说道：「昨晚上我心情不是很好，太紧张了，让你们担心了，还害得你一晚上没睡好。真的对不起，我当时一疼整个人就慌了……」 她伸手抓着秦汐的一只手：「而且当时真的挺疼的，我……」 「害，你再说『对不起，不好意思』这样的话，我才是真的要生气了。」秦汐压着她躺下，「我一会儿请那个师姐开个病假证明，今天你就别去上课了，回头我把笔记给你。」 再等一会儿，唐凌和欧阳月一起送了早餐过来。 乔初夏基本上已经恢復，但是医生还是建议她再留一个白天，等所有检查报告出来。 四个人就在小小的病房里吃了早餐，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早餐之后，秦汐她们就去上课了。 今天已经是周五，虽然课程还是满满，不过想到接下来的周末，a大校园内都显得活泼了不少。 中午是给乔初夏送了午饭。 到下午下课的时候，她已经可以自己走来走去。 除了嘴唇还是有些发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秦汐去帮她办理了手续。 四个人先去食堂吃了晚饭，然后才一起回到宿舍。 周五晚上，连秦汐都是要休息的。 周六的实验课还要持续两周，她们晚上哪里都没去，聊了会儿天，就各自睡觉了。 「啊！」等到周六下午实验课结束，一出实验室，欧阳月就忍不住欢唿一声，「终于解脱了，明天还可以休息完完整整的一天，真是太美好了！」 她转身看着秦汐她们：「走吧，我请客吃晚饭，然后晚上看电影去！」 这几天虽然没有前几周忙，可是事情也不少。 秦汐差点把看电影的事都忘了。 想到电影，忍不住又想起黎飞，还有那看了一半的预告片。 后来欧阳月和乔初夏又嘀嘀咕咕念着预告片超感人，超催泪什么的。 秦汐都没有去找来看。 吃过晚饭，她们四个人直接去了电影院。 秦汐还是第一次看这种首映礼。 地点在a市最大的影院。 七点半左右，电影院已经座无虚席。 因为是首映，电影开始播放之前会有一些活动。 欧阳月的堂兄给的票不错，第六排差不多正中的位置，不管是一会儿看电影，还是现在看活动，视野都很好。 欧阳月和乔初夏显然要比秦汐、唐凌两人了解娱乐圈多了。 她俩来的路上就嘀嘀咕咕了一路。 等待的时候更是如数家珍。 欧阳月喜欢黎飞，把他的主要作品啊，代言啊，经歷啊……都一一娓娓道来，大有强行安利的意思。 等主要演员一进场，她俩顿时就和在场不少冲着明星来的粉丝一样，跟着尖叫了起来。 秦汐到没有那么激动。 穿着正装的黎飞真人看起来也非常英俊。 而且她知道，虽然黎飞已经是影帝，但现在不过只是他事业的起步期。 年轻的新晋影帝在电影之外为人随和，眉目远远没有大荧幕上看起来那般冷硬。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常常会给人一种邻家哥哥地亲切感。 凭藉这一点反差萌，黎飞不知道圈了多少粉丝。 此时电影的主要演员，都在主持人的提示下，和现场来看首映的观众们互动着。 欧阳月也在拼命举手。 但是今天来现场的人着实不少，抽来抽去都没选中她。 半小时的互动时间很快过去，电影会在八点十分准时上映。 「好了。」主持人笑着说道：「谢谢大家的热情和对电影，对演员们的支持。下面最后一个问题……」 影厅顶上的灯光随机晃动，最后「唰」得一下，笼罩在秦汐身上。 欧阳月：「啊啊啊啊啊啊！小汐竟然是你！」 秦汐：「？？？」 「这位小姐姐。」主持人已经示意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秦汐，「请问你有没有问题想问我们的主创呢？」 「呃……」秦汐有点茫然地站了起来。 她刚才正在翻手机，看吴希彦给她找的几篇关于权重计算的文献。 「小汐小汐，问黎飞问黎飞！」欧阳月兴奋地不能自已，「问问他喜欢的女孩子类型啊。」 秦汐：「……」 她抬眸，看向黎飞。 被誉为最性、感的东方男神的年轻影帝含笑看着他。 五官完美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瑕疵。 即使是笑起来，也不能完全掩去他那刀刻而出般的五官带来的冷艷感觉。
第118页 「可以和黎飞先生拍张合照吗？」秦汐问。 「啊啊啊！！！」欧阳月尖叫得更厉害了。 她仰慕地抬头看向秦汐：「小汐宝贝儿你太可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说是学神呢？！果然脑子就是转得超快！这也是问题啊！！！」 和欧阳月差不多，影厅里那些黎飞的粉丝们也都尖叫着。 先前被抽到的粉丝们懊恼得都快吐血了。 问什么电影问题？！ 人家只说提问，又没说必须和电影有关！ 「呵呵……」黎飞低声轻笑。 他含笑的目光对上秦汐的双眼，点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 秦汐将话筒还给工作人员，低头拍拍欧阳月的肩膀：「快去啊。」 「我我我……」欧阳月简直要哭了，「我去？！」 「快去吧。」秦汐微微一笑，「电影快开始了不是？」 「欧漏！谢谢你啊小汐宝贝儿！」欧阳月站起来飞快抱了秦汐一下，然后三步两步蹦跶到了前方。 主持人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笑着看着这一幕。 就连黎飞都挑了挑眉，和欢快地站到自己身边的欧阳月一起看向镜头。 「耶！」欧阳月笑得灿烂，傻傻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按下了拍照键。 等她心满意足地回到观众席上，离八点十分只有两分钟了。 影厅里灯光熄灭，前方巨大的荧幕亮起。 字幕缓缓出现在屏幕上，一阵悠扬古拙的古琴声响起，气势磅礴的青山直插云霄，裊裊云雾中，穿着黑衣的男子沿着山道慢慢走来…… 一瞬间，大家都被带到了电影中那充满了术法和无边想像的世界中去。 秦汐也将手机静音收好。 她对互动活动没有太大兴趣，但是对电影还是很喜欢的。 尤其是黎飞，算是她最喜欢的男演员了。 这个一出道就先靠一张脸惊艷了全世界的男子，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走偶像路线。 但是谁都没想到，明明靠脸就能混得不错的黎飞，用他的第一部 作品给了人们更大的惊喜。 从此以后，他开始走上一条靠演技通向巅峰的大道。 小偷、富商、政客、剑客、帝王……正正反反各类角色，他几乎演遍了人生百态。 这一点，让秦汐特别敬佩。 这是真正热爱着演戏的人，才会愿意去做这样多地尝试。 拥有梦想，并且勇敢坚定朝着梦想而行的人，不论哪一行那一业，都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不过…… 秦汐来之前也挺奇怪的。 她从前就很喜欢黎飞，对方早期的电视剧，后来拍的电影，包括两三部舞台剧。 秦汐基本上都看过。 现在黎飞还那样年轻，这部《天下》也算是他早期作品了，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很快，秦汐就没有空去想这些了。 她也已经完全沉浸到了电影世界中。 《天下》讲的其实是一个偏奇幻的故事。 黎飞饰演的男主是当世并立的三大王朝之一，从小流落在外的皇子。 整个电影，都是在讲他为早年被人害死的母亲报仇，夺回皇位，最后手刃仇人的事。 在这个故事中，他身边出现了很多的人。 有朋友，有恩师，还有红颜知己。 当初放出预告片的时候，导演一共剪了三支不同视角的预告片。 一支是事业线，就是男主角怎样復仇，并且夺回皇位，最后成就不朽功业。 一支是背景介绍，大争之世，人人都可迎风而上，杀伐征战夺取天下。 还有一支，就是欧阳月她们给秦汐看的感情线的预告片。 那一支预告片，虽然只有短短三分钟，但是据说骗了无数妹子的眼泪。 很多人都表示，一定会进电影院观影的。 也正是如此，欧阳月才会从哥哥那里拿了观影券，迫不及待地邀请秦汐她们来看首映。 女主角出场得也很早。 在黎飞饰演的男主角出场后不久，一身红衣的她就从天而降。 仿佛一缕温暖明媚的阳光，撕开了屏幕里原本的晦暗色调。 沉默冷硬的男主角身边，从此以后多出了一个欢快明朗的影子。 他去迷雾笼罩的险恶山谷中寻找武器，她陪在他身边。 他涉险去仇人那里探听机密，她陪在他身边。 他远赴塞外寻找母亲旧部支援，她不离不弃，在数九凌冽寒风之中，走过冰雪之中的风沙漫天。 他只身前往皇城拜访昔日恩师，她为他在夜色中护法，独战他亲哥哥派来的刺客。 鲜血流了满地，就连那双爱笑的眼睛都被血色瀰漫。 可是在看到他的瞬间，笑容冲破冰冷的夜色，永远只留给他满世的温暖和光明。 他受伤，她背他去求她师傅治疗。 养伤的时候，强大如她，也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那红衣和一碗一碗的鸡汤，大约是支撑着他从昏迷中挣扎醒来的最大救赎。 他陷入过往回忆中不开心的时候。 她带他到月色下，大海边。 他们听风踏浪，并肩遨游，仿佛天地只剩下两人。 那一个画面，月色铺满大海。 明媚少女笑靥如花绽放。
第119页 而他，倾身一吻，从此情定。 海风拂过，海浪声声中。 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看到了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然而剧情，开始急转直下。 终于手刃仇人得报大仇的男主，看着那个逼死他母亲的女人在他面前倒下。 看着他曾经不可一世的亲哥哥惊慌失措的模样。 看着他惶恐地拼命叫人押着受伤的女主出来。 「你以为……」黎飞低沉性、感却无比绝情的声音响起，「我真的相信她？」 他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他勾起唇角，手中长剑轻轻递出。 剑尖染上他同父异母亲哥哥的血。 然后他横剑向左，指向那个曾给了他所有温暖的女孩。 剑尖有血滴缓缓落下。 「不！」少女明媚双眸勐然瞪大。 男主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已经纵身急扑向前。 「砰」的一声巨响，荧幕都仿佛跟着震动。 秦汐的胳膊，被欧阳月一下抓紧。 天旋地转的画面之后，是躺在地上的黎飞。 他手中长剑仍在，怀中女孩宛然。 如同他们无数次亲昵相待一般，女孩紧紧握住他的肩。 只是他手中的长剑已经透体而过，从女孩背后刺出。 「杀我的……不是……不是你。」她唇角鲜血缓缓滑落，最后留给男主角的，仍然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你……报仇……」 她单薄的背后，一个巨大的血洞，有鲜血如喷泉涌出。 他们身后的高墙墙头上，满脸狰狞的男子正站在上面。 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圆筒。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临死前的吼声。 握在秦汐胳膊上的手又是一紧。 她转头看去，坐在她旁边的欧阳月早已泪流满面。 电影还在继续，只是失去了那抹明亮的颜色。 就连男主的笑容，也仿佛因为女孩的死去而彻底消失。 夺权，夺位，征战天下，报仇…… 男主的人生仿佛回到了正轨，又仿佛有什么不同。 他再也不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本就如刀刻般冷硬的五官，更是如同结冰一般。 七年后，金戈铁马荡平天下，仇人终于被他灭了满门。 天下重归太平，歌舞开始昇平，世间万物恢復勃勃生机。 那些被战乱困扰的人们从残垣断壁，从他们仅存的家园中走出，听着派向四面八方的使者昭告天下—— 新的王朝建立，新皇即将登基，必将大安天下。 青山上，白云依然悠悠。 仿佛不论过去多久，也唯有这里从无变化，亘古如此。 仍然一身黑衣的男主盘膝坐在山巅。 长风拂过他的头髮，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风霜。 昔日恩师亲自出面，请他回去登位为皇。 他却沉默着摇了摇头。 老人长嘆一声，终究海慧寺负手蹒跚离开。 男主缓缓站了起来。 他看着山涧云雾缥缈，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曾经有一年，明媚少女从天而降，俏生生站在他面前。 仿佛有光照入，从此他的人生多了一抹殊色。 而他，终究失去了。 黑衣男子站起来，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笑，电影特效打入一片黑白光影。 青山云雾之中，少女回眸一笑。 盈盈笑颜，如花绽放。 此生无法再遇，那就，求一个来生吧。 他低头亲吻指间一缕黑色长髮，纵身，跃入了深渊。 电影屏幕突然暗了下去。 没有开灯的影院里陡然一片漆黑。 古琴声中，悠悠四个白色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献给吾爱。 第52章 几个字慢慢淡去, 悠扬古拙的琴声响起。 低沉悦耳的男声, 吟唱着的片尾曲在整个影厅迴荡。 字幕缓缓升起, 整个影厅里安安静静的, 只能听到偶尔响起的唏嘘又遗憾的嘆息声。 影厅顶上的灯光终于重新亮起，电影主创人员们已经离开。 秦汐神色平静地坐在位置上, 礼貌等待片尾曲结束再准备离场。 「小汐……」坐在她旁边的欧阳月眼睛仍然红红的。 鼻尖也是。 长长的睫毛还有些濡湿。 她一边叫着秦汐，一边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 欧阳月再开口说话时, 浓浓的鼻音让她地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显得格外可爱：「你不觉得好感人的吗？我都要哭抽惹。」 坐在欧阳月右手边的乔初夏连连点头。 她眼圈也红红的。 实际上现在影厅中还留着的妹子们，特别是年轻妹子，好多眼睛都还是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最后一段字幕消失在荧幕上, 片尾曲只剩余音裊裊。 秦汐转头，低声问欧阳月：「我们走吗？」 「嗯……」对方点点头。 四个人快步离开影厅。 电影院外，十一月底的夜风一吹，欧阳月顿时打了个哆嗦。 「小汐……」她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神色如常的秦汐, 「你看了电影的吧？」
第120页 她记得秦汐看电影的时候也很专注啊, 绝对没有碰过手机。 「嗯？」秦汐点点头, 「挺好看的。」 她顿了顿, 又说：「黎影帝演技确实很棒棒，音乐好听，画面超美，每一帧都可以切下来做壁纸。」 「没了？」欧阳月发动车子, 一边开着一边又问。 「女主角很好看啊，她笑起来我都要被秒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又甜又暖，我喜欢那个笑容。」秦汐真诚地夸赞，「其他演员也很棒棒，老戏骨们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看到欧阳月又看自己一眼，秦汐继续说：「嗯……场景恢弘，战争场面很带感。有些镜头拍得真的超热血，我必须要再夸一次，你偶像的演技特别好！将来他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那是自然！」欧阳月骄傲地说。 然后她一下反应过来：「唉你怎么又把话题扯开了？！」 她瞪了秦汐一眼，声音哑哑的：「我觉得很好哭啊，女主死掉那里我都要哭抽了！」 「是啊是啊！」乔初夏坐在后排：「我也是，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一下就掉下来。」 秦汐：「……」 她转头去看乔初夏：「夏夏，你今天没有不舒服了吧？」 「我没事了。」乔初夏连连摇头，「谢谢小汐关心，不过已经完全没事了。」 「那就好。」秦汐朝她笑笑。 「小汐！」欧阳月声音稍微提高一点，「你真的就没有一点点感动吗？」 「感动？」秦汐想了想，「有的吧，女孩子太甜太暖太漂亮，哎……死了真的好可惜啊。后面半部电影里基本上就看不到了，后面基本都是男主回忆杀，全是黑白画面。我还是比较喜欢她一身红衣的模样，感觉暖洋洋的。」 欧阳月：「……」 「可是她为了救男主角死掉，真的很让人伤心啊，而且还是在刚刚知道，男主可能从来都没真正喜欢过她，从来没信任过她，一直都是在利用她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啊！」她说。 「是啊。」秦汐感慨，「有点傻傻的。」 「……傻？」欧阳月打了个问号。 「其实不是很喜欢影视剧里这样的误会啊。」秦汐淡淡说：「非要用死亡来唤醒另一个人的内疚什么的，感觉很不尊重生命。」 她顿了顿：「不喜欢看到这样的误会。」 欧阳月：「……」 「我们学医，那么多前辈一生守在实验室。甚至还会有医生或者生命科学家为了攻克疾病奉献自己的生命，追求的就是能让人类可以健康地活下去。」 秦汐说：「毕竟你要知道，人类平均寿命的延长，也是近一两百年来，医学科学高速发展带来的结果。」 欧阳月：「……」 「这样珍贵的，仅有一次的生命应该怎么度过……」 「停停停！」欧阳月叫停，「小汐你是要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经典台词了吗？」 「汗。」秦汐摇摇头，「不是啦。」 她转头看向前方，道路笔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其实不是真的觉得电影里的女主角傻。 毕竟她也曾有过为了救爱人，可以奋不顾身的时候。 人总是会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东西面前忘了自己。 所以也不是傻。 只是…… 秦汐单手托着下颌，声音轻轻的：「我纠正一下刚才的说法，我也不是觉得女主角傻傻的。就是会觉得，宣传这样的价值观不好。」 她继续说：「实在太沉重了！用死亡去提醒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欧阳月茫然地看秦汐一眼，回头去看唐凌，求助：「我怎么觉得听不懂她的话？」 一直沉默的唐凌瞥了欧阳月一眼，目光落在秦汐脸上。 「小汐应该是在说，证明爱情不需要这么惨烈的方式。」 唐凌语气淡淡，她刚才也没哭。 她神色看起来简直比秦汐还要平静：「爱情无法隐瞒，激素水平开始变化的时候就已经註定结果。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宣扬这种女孩子应该牺牲自己全部，甚至是性命然后去唤醒男性内心所谓「爱」的电影……这种价值观，我也不敢苟同。」 「对对对。」秦汐用力点头，「这种价值观不应该宣传。」 她说：「你死了，人家其实就是记着有那么个人罢了。不喜欢还是不喜欢，俗气一点说，简直是最不划算的买卖了。那么那么珍贵的生命，换来别人偶尔的想念或者内疚。啧……」 也不知道是在嘆息还是可惜。 秦汐扬扬眉，轻嘆一声。 乔初夏：「……」 欧阳月：「……」 「可是！」欧阳月还是忍不住想说：「可是她那么爱男主，为了他牺牲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我的话，在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和自己之间，只能选一个活下来，我可能也会倾尽全力去救对方的。」 「嗯嗯。」秦汐点点头。 「你贊同我的说法？」欧阳月眼睛一亮，「所以你也觉得，这种感情很美好对不对？」 「凌子呢？」她说着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唐凌，「贊同吗？」 「女孩子的感情确实很美好。」唐凌说：「干净又热烈，倾尽一切的爱恋确实让人觉得喜欢。对于这点，我和你意见相同。」
第121页 「我天！」欧阳月忍不住感慨，「凌子，竟然说，和我意见相同？！」 「但是！」唐凌根本没给她多少感动的时间，继续又说：「我贊同世间确实有纯粹美好全心全意的爱恋。」 她一口气用了三个词去赞美爱恋，表示自己还是相信爱情的。 「但是，我仍然反对电影中表示出来的价值观。」 她问：「为什么一定要女孩子牺牲自己救了男主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是爱她的？为什么一定要在失去后才去追悔才去伪装情圣？他搞得清楚他究竟是真的爱人家还是内疚吗？」 唐凌诛心三问，如同三剑。 嗖嗖嗖，刺得欧阳月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倾心相许的恋人，都可以为了彼此牺牲，那我觉得可。这种摆明就是在宣传，虽然你苦苦追求可能还是得不到对方的心，但是牺牲了自己总是会让人动容的。这种价值观，我不可！」 唐凌最后说：「我觉得是在欺骗广大妹子！」 「可是……」欧阳月结结巴巴的，大概还是想为男主角讲话，「妹子死的时候，他也很痛苦啊。」 「欧阳。」唐凌说：「我们换个角度来说。一个男人，他明明不喜欢一个妹子，但是欺骗她自己喜欢对方，利用对方的喜欢和人家看起来像是在谈恋爱。然后他利用这个关系，从妹子那里拿了一百万，你怎么想？」 「诈骗！渣男！贱！」欧阳月激动地说：「这太恶劣了！」 「哦。」唐凌面无表情，「一百万和生命，孰轻孰重？」 欧阳月：「……」 「我现在怎么觉得那电影一点都不感人了？！」欧阳月生气地拍了拍方向盘，「靠！」 「我现在甚至觉得妹子好可怜啊！哔了狗的渣男！」她有些赌气地说道。 「呃……」秦汐说：「其实也还好啦，毕竟是电影嘛。」 她又说：「多看几部类似的，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就不会有感觉了。那个后天性免疫……」 她问对方：「你记得吧？」 欧阳月：「……」 不仅被重新洗脑三观，还要被抽问概念。 她真的太难了！ 「人体经后天感染，或人工预防接种而使机体获得的抵抗感染能力。」秦汐说：「有些时候，这种免疫还可永久有效。」 她安慰欧阳月：「看多了，应该就不会哭了。」 好的她下次不要和秦汐还有唐凌两个怪物看电影了。 欧阳月面无表情地继续开车。 唐凌就算了，一直都是这样冷冷酷酷，莫得感情的样子。 她怎么觉得，小汐也有这个发展趋势？ 难道是因为…… 欧阳月转头看了眼秦汐，和高中班主任代言人吴师兄待一起太久吗？ 刚才那提问的样子，真的活脱脱就是吴希彦师兄翻版啊！ 欧阳月正在想着，秦汐已经拿起手机开始继续看文章了。 明明刚才还在热烈地讨论电影。 一眨眼，就可以完全静下心来看专业的paper。 这点，欧阳月是服气的！ 她瞥了一眼秦汐屏幕上那长串长串的专业名词和表格。 转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开车。 被秦汐和唐凌用这样专业的解释，那样价值观的不同重新解读电影之后。 欧阳月的三观可能受到了极大冲击，整个人都恹恹的。 晚上回宿舍之后，本来照例应该是开个连床夜话，说说电影。 结果谁都没开口。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 秦汐见欧阳月一直看自己看自己，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偏偏就是不说话。 「欧阳。」秦汐放下牛奶，微微歪头看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汐！」欧阳月挺激动的，「最后一个问题！」 她看看秦汐，又看看仍然专注于早餐的唐凌，激动地伸出一根手指：「那你们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男主最后为什么在得到了天下后，不登基为皇，而是选择在和女孩初遇的地方跳崖呢？」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两人：「你们觉得，这个行为应该怎么评价？」 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 她没想到欧阳月竟然这么执着。 秦汐想了想，说道：「女孩子牺牲自己救男主，临死前最后一句话都还在为他着想，拼死也要跟他讲，虽然她扑上去救男主的时候，被对方的剑穿胸而过，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是被他杀的，让他为自己报仇。」 她说：「这是为了能让男主继续活下去。」 「最后他死了。不仅浪费妹子生命，还完全不尊重人家的想法。」唐凌补充：「让妹子白白牺牲了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对！」秦汐点头。 「但是他可能很痛苦，自己的事情做完了，没有妹子的世界是在让他太痛苦，他活不下去了呢？」 「哦。」秦汐说：「但是那不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吗？前期不信任和利用，就必定受到这样的惩罚啊。那么多身患重疾痛不欲生的病人，都在挣扎着那样努力活下去。他一个用别人的生命延续自己的人，有什么资格因为痛苦说死就死？」 她最后下了结论：「不信任不尊重他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纯粹在寻找自我感动。」 「并且看起来有病病。」唐凌补充。
第122页 她难得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秦汐都忍不住笑了，重重点头：「对！有病病！」 「……行吧。」欧阳月点点头。 至此，男女主角感情戏被彻底否认。 想到网上已经爆出的那些片段。 想到那些女孩子们在官方爆出的，最后片尾「献给吾爱」字幕截图下面，哭着刷屏说好感人的场景。 欧阳月低头，开始默默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吃了一会儿，她抬头再看的时候，秦汐和唐落已经继续开始看起手机里的资料。 欧阳月突然也觉得，或者，生命确实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今天要去图书馆。」欧阳月说：「自习！」 她握紧拳头，大声宣布：「我要为除人类病痛，为人类生命健康而奋斗终身！」 第53章 「嗯, 咳咳。」秦汐听了, 站起来回头去自己桌上拿了个文件夹。 「奖励你！」她将文件夹递给欧阳月。 「什么？」欧阳月接过来, 翻开。 然后她呆住了！ 「夏夏也有。」秦汐将另一个文件夹给乔初夏。 「凌子。」她直接把最后一个放唐凌桌上。 「我擦我擦我擦！」欧阳月连续惊唿三声，仿佛这样才能表达她内心极度的震撼！ 「这这这……」她目光仿佛黏在了文件夹里的纸张上，都不捨得抬起来看秦汐,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医学院顶级秘籍！吴希彦师兄不传之秘吧？！」 「哇！」连乔初夏都惊唿出声。 她连忙也翻开文件夹, 飞快地扫过那整整齐齐的笔记。 字迹如刀刻斧凿, 苍劲有力却也十分清晰。 她和欧阳月一样，飞快将厚厚一叠纸翻完, 长出口气：「全是这学期的笔记。」 乔初夏看向秦汐, 目光盈盈, 全是好奇：「真的是吴师兄吗？」 那些笔记详略得当, 不夸张地说, 可以直接当全本书的复习提纲来用。 而且重点难点分明, 有些特别难理解的知识点旁边, 还有他做的补充批註。 那应该是查了大量相关资料后, 做的补充。 「嗯哼。」秦汐扬眉, 神色有点小得意, 「不仅有专业基础必修课笔记，以后的专业必修课也是有的。」 她笑：「不过有些内容需要整理下，毕竟我们用的教材和吴师兄还有点差别。所以我整理完会全部给你们复印一份的。」 「真的是吴师兄！我的天！」欧阳月瞬间就把电影, 把男神全都抛在脑后。 她跳到秦汐身边, 简直恨不得抱住她的大腿：「欧我的小汐宝贝儿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可以搞定吴师兄！太牛了！这绝壁是吴师兄的首杀！可以的！小汐！」 秦汐：「……」 她摸摸鼻子：「明明是在夸我, 怎么感觉怪怪的？」 玩笑开完，秦汐开始收拾书包：「我要去实验室。」 「去去去！」欧阳月亲自捧来两个又红又漂亮的苹果，「你一个，另一个带去给吴师兄啊。」 星期天的实验室，一般只有两三个学生在。 秦汐到的时候还早，除了昨晚上值班的师兄，就是吴希彦在那里。 她站在实验室厚重的门外，朝里面穿着白大褂的两人挥了挥手。 等她也换好白大褂走出休息间，吴希彦已经摘了帽子，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 「吴师兄。」秦汐走到他身边，乖巧地打了个招唿。 「坐。」吴希彦点点头。 他旁边就有一张椅子。 秦汐坐下后转头看过去，刚好就能看到吴希彦的侧脸。 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吴希彦的颜值真的并不输给娱乐圈的男星。 比如昨晚上在电影上看到的那些人。 再加上白袍穿在身上，虽然很多同学都会忍不住吐槽他太兇了。 线条凌厉的冷硬五官，硬生生会被更加冷硬的白大褂衬得更加冷锐。 但是大家也都承认，穿着白袍的吴师兄看起来禁、欲又高挑修长。 哪怕是开口提问，只要不是针对你在提问题，那看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秦汐就盯着吴希彦的侧脸看了几秒，很快就收回思绪。 「吴师兄。」她从包里拿出欧阳月「进贡」的苹果，「这是我们宿舍妹子让我送给你的。」 「谢谢。」吴希彦瞥了苹果一眼，「数据带来了？」 他说话做事向来直接，从不拐弯抹角。 对在实验室帮忙的师弟师妹们，包括他带实验室的本科生，和这学期兼职上课的研究声们都是一个态度。 对于愿意努力，积极提问的学生，在学习上吴希彦能帮从来都会愿意帮大家。 「带来了。」秦汐将她们已经整理，并且简单处理过的数据拷贝到电脑里。 「这是前期实验得到的数据，我们小组已经处理过。」她解释着，「最近我也看了一些文章，包括师兄给我的那些，不过对权重的计算和处理方式还是不是特别清楚。」 「嗯。」吴希彦点点头。 昨天上实验课的时候，秦汐已经说过原因。 今天实验室没什么事，他就让她过来，亲自示范给她看。 他虽然话不多，讲解问题的时候却很耐心。 秦汐本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第123页 只是很多事情理论是一回事，第一次上手实践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应用上的问题。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 再加上对着电脑，很多东西吴希彦都可以直接现场演示给秦汐看。 比起只看书，或是闭门造车，效果要好很多。 「啊！」两个小时之后，秦汐长长唿出口气，「懂了，谢谢吴师兄！」 她说着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条注意事项。 这么半天时间，她已经在厚厚的笔记本上多记了好多页的内容。 秦汐有备而来，平时吴希彦也挺忙。 难得今天空出半天给她，她索性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问题，全都一股脑掏了出来。 秦汐将笔记本仔仔细细收到自己背包里，关好。 问题得到解答，她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 「谢谢师兄！」她朝吴希彦粲然微笑，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个红彤彤的苹果上，「师兄辛苦惹！吃个苹果吧，我来削。」 秦汐说完，也不等吴希彦拒绝，就拿着苹果脚步轻快地跑向休息室。 那里有盥洗室，还有简单的餐盘和筷子、勺子等工具。 吴希彦是个严格的实验室管理者，在学术上也是个要求严谨的师兄。 但是他从来不会在生活上苛待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实验室冰箱里，永远会有日期新鲜的牛奶和酸奶。 会有巧克力，虽然纯度太高会显得有点苦涩。 也会有水果、饼干以及女孩子们喜欢的精緻糖果。 偶尔还会有他从家里带来的，同学们都没听说过的，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特产。 只要你别把这些东西带进实验室里吃，在休息间或者办公室里，他从不多说什么。 所以实验室的学生们，其实又怕他，又挺喜欢他的。 尤其是那些在一些别的实验室也帮过忙的研究生们，纷纷表示。 如果要评价的话，公平公正，基础无敌扎实，能力超强的吴师兄，真的是大家最喜欢的实验室老闆类型。 真正醉心科研的人，巴不得能有一个这样的老闆。 因为他能给你最好的环境，除了学术研究，别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秦汐脑海里一边随意想着这些，一边飞快地洗好苹果。 她带着苹果带回办公室时，吴希彦又不在那里了。 秦汐想了想，索性把苹果全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好放在一个盘子里。 她积攒一个多月的问题被吴希彦两个小时就讲得通通透透，心情实在太好。 秦汐又想了想，拿小刀「唰唰唰」轻轻削了几下，轻轻松松把那些苹果全都削成小兔子模样。 虽然比不上刀工出色的一流大厨作品。 不过当初洛斐有次生病住院的时候，为了哄他开心，秦汐曾经专门跟人学习过，怎么把水果切得萌萌哒。 秦汐看着盘子里那些可可爱爱的兔子苹果，突然怔了下。 她那时候做这些事，也是心甘情愿，并不会觉得是被迫在付出。 就像昨天和欧阳月她们讨论电影的时候，唐凌说过的一样。 两情相悦，真正倾心相爱的人，谈不上谁为谁付出更多。 也没有必要去计较，谁付出得更多。 因为他们会为彼此考虑，会努力让自己，让对方都成为更好的人。 她和唐凌没有不相信爱情的意思。 只是，不喜欢那种以谎言为前提，鼓吹宣传牺牲自我，付出一切，却换取别人感情的做法。 人啊，总是要变成更好的自己，变成连自己都忍不住喜欢的那样的人。 变成会闪闪发光的人。 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喜欢你的。 秦汐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突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回忆起从前就会烦躁不堪。 到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面对和洛斐有关的事情。 难道，她真的已经拥有抗体，永久免疫了？ 秦汐正想得有些出神，身后办公室门外传来吴希彦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是第三次预实验的全部数据，处理方法和上次用的一样。你处理完成之后，写个实践报告给我。」 「好的师兄。」今天在实验室值班的男生岑文轩连忙应道。 他是a大今年刚入学的硕士研究生，也是詹华锋老师的学生。 还没入学呢，暑假时候就跑过来这里帮忙了。 「秦汐师妹。」岑文轩看到秦汐，对她笑了笑。 「岑师兄。」秦汐也连忙回礼。 吴希彦瞥秦汐一眼，语气淡淡：「今天不是休息？快中午了，回去吧。」 詹华锋老师是秦汐她们的课题指导老师。 他从开学开始就一直在国外。 虽然每隔半个月，秦汐会写邮件给他汇报进度。 但是大多数事情，还是吴希彦指导她们在做。 他对秦汐她们的课题进度，搞不好比欧阳月更清楚。 知道她们第一阶段实验已经结束，这周算是休整期，正好处理数据。 今天星期天，也是秦汐的休息日。 「噢噢。」秦汐抓起自己的双肩包，「那我先回去了，吴师兄拜拜，岑师兄拜拜。」 「秦汐。」吴希彦又叫住她，「你把数据全部处理完成后，交一篇实验报告给我。另外……」
第124页 他迟疑了下：「可以尝试写一篇文章。最近专业文献你已经看得很多，也试着自己写写。」 「写完之后先给我看看，明年的会议也是接受本科生学术论文投稿。你也可以尝试向相关杂志投稿。」吴希彦说：「你回去告诉你们小组成员，数据处理完成后，每人一篇课题实践报告，下周六上实验课之前给我。」 「好。」秦汐点点头，「谢谢师兄。」 她唇角微扬，欧阳月肯定又会哀嚎，然后心疼自己特地送给吴希彦吃的苹果。 想到苹果，秦汐朝办公桌上的果盘扬了扬下颌：「吴师兄，苹果削好啦，记得吃。」 她朝岑文轩也笑：「岑师兄也是。」 目送秦汐离开，岑文轩转头正要继续向吴师兄请教实验相关的事。 目光一转，却落到办公桌上那一盘苹果上。 「我……」岑文轩差点没控制好自己，一句「我靠」就要脱口而出。 那盘可可爱爱的小兔子苹果，是小师妹削给吴希彦师兄的吗？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是为什么是小师妹削苹果？ 这种事情，不该是男士来做吗？ 而且小师妹怎么想的？ 兔子苹果，和吴师兄…… 岑文轩目光在苹果和吴希彦脸上来迴转着。 这一点也不配啊！ 思绪一下被兔子苹果拉远的岑文轩，完全没听到自己师兄接下来又说了什么。 吴希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他也怔了怔，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洁白的果盘上，细心地放着三个水果叉。 吴希彦见岑文轩实在看得专注，转头看他：「先吃了苹果我们再继续？」 「……不、不了！」岑文轩一下回神。 他坚定地摇摇头：「我不爱吃苹果。」 虽然说吴师兄从来不会在学术问题上给大家穿小鞋。 但是吃了人家这么可爱的爱心苹果，他的良心也是会痛的啊！ 不过秦汐师妹真的和吴师兄…… 她这么想不开的吗？ 岑文轩曾听实验室的师姐师妹们八卦过这个问题。 大家一致得出的结论就是：吴师兄，可远观，但是最好不要肖想。 他气质太独特了，简直就是大家的高中班主任翻版。 虽然同一个世界，不同的班主任。 但是光想想约会的时候，比如去吃个饭吧。 别人的男朋友会问你，好不好吃，合不合胃口。 你要随时担心，你男朋友会不会一开口就问你：为什么挑食？三羧酸循环定义还记得吗？背来我听听。 那酸爽…… 简直了！ 岑文轩好不容易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看到吴希彦已经在电脑前坐下。 他好像半点没注意苹果的形状有什么问题。 果盘已经被暂时推到一旁，他正转头看向岑文轩：「你的u盘给我，数据拷贝给你。」 「哦……哦！谢谢师兄。」 数据拷贝完，该交代的问题交代清楚。 岑文轩忍不住又看了眼苹果。 空气中放太久，苹果表面已经有些微氧化。 吴希彦忙完正事，顺手拿起一块苹果。 他好像这才注意到苹果的形状，红彤彤的果皮被削成兔子耳朵的形状，上面还简单刻了两个小眼睛。 秦汐手巧，几刀下来就刻画得惟妙惟肖。 吴希彦都难得怔了下：「兔子吗？」 岑文轩跟着打哈哈：「哈哈哈，应该是兔子！很可爱哈，师妹手真巧，也细心。」 「秦汐确实细心手巧。」吴希彦像是想到什么，「下次做坐骨神经分离的时候，可以叫她一起，你带着她，让她跟着学一下。」 岑文轩：「……」 秦汐师妹，请允悲。 追求吴师兄这条路估计不会比搞科研轻松，师兄为你点蜡！ 吴希彦话是这样说的，目光落在那兔子苹果上时，眼中到底还是染上了浅浅笑意。 他唇角都稍微放松了些。 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吃到过这样的苹果了。 记忆中还是很小的时候，偶尔生病时，会有这样的待遇。 那时候他多大来着？五岁？还是六岁？ 现在他都已经快25了。 所以这是回礼吗？ 给秦汐答了一上午疑的回礼？ 吴希彦眉毛微扬，一口咬掉了小兔子的脑袋。 酸甜，水分很足，苹果并不会因为形状改变而改变口感。 他在心中默默评价着。 抬眸，目光却对上岑文轩师弟有些呆呆的目光。 「你……」吴希彦侧身，微微让开办公桌前的位置。 虽然刚才对方已经拒绝过一次，不过他还是礼貌地问道：「要吃点吗？」 「不！」岑文轩用力摇摇头，坚定拒绝，「我不爱吃苹果！」 他说完转身就朝办公室外走去：「师兄慢慢吃，我先走了。」 「总结报告下周日后给我。」吴希彦提醒他。 岑文轩离开前又转头看了师兄一眼，对方注意力已经重新转到电脑屏幕上。 一口一个苹果吃得清脆。 他看了下吴希彦手边盘子里，还剩下的七八只可爱小兔子苹果。 如果换个人，他肯定要建议对方先拍个照发朋友圈。
第125页 吴师兄…… 不敢不敢！ 就，再为师妹点根蜡烛吧！ * 秦汐和唐凌她们约好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欧阳月没来。 「欧阳呢？」她问。 「她的堂兄，就是送她电影观影券的那个哥哥，今天刚好在学校附近办事，接她一起去吃午饭去了。」乔初夏解释，「本来是要叫我们一起的，小汐你去实验室了，凌子和我就说不去了，等你一起。」 欧阳月堂兄欧阳朗的公司，也是这次电影《天下》的发行商之一。 所以他手里才会有位置还不错的观影券。 此时两人坐在离a大不远的一家私家菜馆包间里，看起来儒雅俊逸的欧阳朗微笑着给堂妹盛了碗汤。 「怎么样？」他问：「电影好看吗？」 欧阳朗没等堂妹回答，就继续说道：「我收到数据，说首映反馈还不错。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提到电影，欧阳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场景辉煌，演员们演技，特别是我偶像演技超棒！音乐好听，画面精美，每一帧都可以切下来做壁纸。」她不知不觉引用了秦汐的评价。 「嗯？」欧阳朗有些意外，「没了？」 他挑挑眉：「你来问我拿观影券的时候，不是说被预告片里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一定要先去一睹为快吗？」 「别提了！」欧阳月提到就生气，「就那种男主，简直就是渣渣渣渣渣渣！」 她一口气说了一串渣，才算舒了口气。 欧阳朗都被噎住，接下来的话都快问不出口了。 他斟酌几秒，还是问道：「为什么说男主是渣？」 他有点哭笑不得：「你不是很喜欢黎飞吗？」 欧阳朗顿了顿，仿佛若无其事般又问：「和你一起去看电影的那几个朋友，也这样想吗？」 第54章 「就是小汐和凌子啊！」欧阳月说：「给我好好上了一课！要不然我就该被骗了！」 「骗？」欧阳朗挑挑眉, 不是很明白这个词的由来。 「对！」欧阳月理直气壮地说。 她整理了下语言, 简单把秦汐和唐凌的话大概复述一遍。 最后总结：「总之，利用女孩子感情骗钱的渣男我们可以报警。这种更加恶劣的，欺骗女孩子感情, 利用她, 最后都害死她的更更更渣的渣男！」 欧阳月气得小脸都涨红了，她学着唐凌的语气问她哥：「一百万和生命，孰轻孰重？！」 欧阳朗正在喝茶, 差点被自己堂妹逗得笑着喷出来。 他轻咳几声，笑了：「这看法, 还挺别致的哈。」 他了解自己的堂妹, 这个从小就喜欢看灰姑娘、白雪公主这样的童话故事的女孩子，才不会有这种想法。 「是你的朋友秦汐，还有唐凌的看法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嗯！」欧阳月重重点点头。 「挺有意思的小姑娘。」欧阳朗忍不住笑了，「医学院的女孩子果然挺特别的。幸好啊……」 他摇摇头, 招唿自家堂妹吃饭：「不是所有女孩都有这样的想法，不然怕是要被抵制吧。」 「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堂兄, 我就准备把这些话发到微博上去了。」欧阳月幽幽看了自家哥哥一眼。 「咳咳。」欧阳朗又轻咳两声, 「早知道今天就邀请你朋友一起吃饭了, 肯定很有趣。」 「喂！」欧阳月警惕地抬起头, 瞪着他, 「你可别打我朋友的主意。而且, 你没机会的！」 「为什么？」欧阳朗好奇地问。 他和欧阳月兄妹关系很好。 欧阳家虽然在欧阳月父亲那一辈就分了家, 几个兄弟各有各的发展领域。 但是几家人一直相互扶持, 关系不错。 而且欧阳朗年轻有为，长相也十分英俊。 他现在主要复杂家里传媒和娱乐圈相关行业的事，愿意主动倒追他的女明星都不少。 这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因为啊……」欧阳月放下筷子，吃饱喝足心情挺好。 她瞥了眼自家堂兄：「第一，你太花心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好朋友掉入火坑。第二，你觉得很有趣的两个妹子，一个已经在和医学谈恋爱了，另一个对普通人类莫得感情，我琢磨着，迟早也是要嫁给生命科学的，所以你死心吧！」 「和医学谈恋爱？哈哈哈……」欧阳朗笑出了声，「对普通人类莫得感情！有趣……」 他笑着摇摇头：「你的朋友，真的挺有趣的。」 「而我……」欧阳月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也在她们的感化下，开始觉得学习更有趣。现在也要回去继续上自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欧阳月转头看他，「我不会给你机会，接触到我的朋友的。我爸说你今年已经换第四个女朋友了，这种速度，我害怕！」 她转身大步离开。 欧阳朗好笑地摇摇头。 他挺喜欢自家妹子，一个是因为兄妹感情很好。 另一个是和欧阳月聊天，对方向来直接又爽利，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和他平时身边的人都不同。 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当天欧阳朗回到公司，拿到下属收集整理的关于昨晚首映的反馈报告。
第126页 清一色的感人，场景恢弘，音乐大气典雅……好评中，真的再找不到类似欧阳月两个朋友给的评价。 想到对方那句诛心之问：一百万和生命，孰轻孰重？ 欧阳朗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网上的反馈都还不错，今天电影方那边推出了全新宣传曲，配合新剪辑的家国天下梦的预告片放出。」 秘书尽职尽责地汇报：「零点准时上线，现在点击已经超过三百万。」 「嗯。」欧阳朗淡淡应了声。 「合作方那边来问过相关反馈，我也如实将数据表格提供给了他们。」秘书又说：「只是洛氏的总裁助理说会亲自过来，希望能拿到比较详细的反馈报告。」 「洛氏？」欧阳朗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洛氏是电影最大的投资商，也是最大的发行商。 这次几个亿砸下去，全明星阵容，导演也是顶级的商业片导演。 虽然时间紧了点，但是就连特效都请的是全世界顶尖团队。 一丝不苟地做到了每个细节都精益求精。 这对于洛氏来说也不是个小项目，对方会重视也是正常的。 「对方什么时候来？」欧阳朗问。 「约的是四点。」秘书说道。 「我亲自去沟通吧。」他笑了笑，「今天和堂妹吃饭，听到了一些比较特别的反馈。虽然在你收集的材料里面没看到，不过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 下午四点，洛氏集团的总裁助理准时到了。 秘书来通知欧阳朗去会议室的时候，神色稍微有些紧张。 「除了助理，洛氏总裁亲自来了。」秘书小声飞快地说道。 「我知道了。」欧阳朗点点头。 他还没见过洛斐。 不过这个名字，最近一年内，在a市也算赫赫有名。 这个比他还要小两岁的年轻男子，手腕强硬，做事果决。 a市圈子里早已传遍，仅仅两年，他就以一个私生子的省份悍然崛起，掌控了洛氏集团和洛家的大权。 欧阳朗见过杂志上的洛斐，确实年轻、俊美。 可是当他看到坐在会议室中，那个穿着黑色西装，五官宛如雕刻，分明就是被神偏爱的盛世美颜时，还是有些吃惊。 欧阳朗名下是有专门的娱乐公司的。 其中不乏最近大火的小鲜肉或是出了名的美人。 但是洛斐那样的容貌，即使放在娱乐圈里，光靠一张脸，都能大红大紫，火到让人难以想像。 只是洛斐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和传闻中一样，有些阴郁。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幽深如夜空，让人看不透他丝毫心思。 在欧阳朗和洛氏集团的总裁助理沟通的过程中，他似乎全程都不关心他们在说些什么。 搞得欧阳朗都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特地亲自过来。 直到最后，交流完纸面上的数据后。 欧阳朗含笑说道：「昨天我堂妹也去看了电影首映，虽然并不具备代表性，无法代表广大网民的意见。但是她，还有她的几个朋友，提供了一些不一样的，比较有意思的想法。」 他把欧阳月的话挑了一部分说出来，当然不会像他堂妹说得那样激动。 欧阳朗最后微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她问我，生命和一百万，孰轻孰重？」 他摊摊手：「老实讲，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标题，可是绝好的热搜题目啊！」 「谢谢欧阳总裁提醒。」洛斐的助理微笑着道谢。 「应该的。」欧阳朗的公司也是合作发行商之一，当然不会忽略掉这样的细节。 「我们会留心的。」洛斐的助理又说。 「鄙公司也是如此。」欧阳朗朝两人点点头。 本来到这里，会议就该结束了。 全程保持沉默的洛斐突然抬眸，静静看向欧阳朗：「你的堂妹……」 他问：「欧阳月？」 「对。」欧阳朗诧异地扬眉，「原来洛总认识？」 洛斐摇摇头，却很快又说：「a大临床医学院大二的学生？」 「没错。」欧阳朗更惊讶了。 「想法很有趣。」洛斐淡淡说道。 「是啊。」欧阳朗贊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挺有趣挺别致。现在的小姑娘不得了，我们是跟不上她们的思维和节奏了。看来真的要不断学习才行。」 洛斐扬起唇角，没再说话。 回到停车场坐入车子后排之后，他才仰头靠在椅背上。 「录下来了吗？」过了片刻，洛斐淡淡问。 「是。」助理连忙小心将一支录音笔双手递上。 刚才他已经调了下时间，知道自家boss要听的是什么。 洛斐按下播放键，欧阳朗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出来。 「她们觉得，这和利用女孩，欺骗女孩的感情，骗钱的那些诈骗犯没有区别。」 「也很不贊同，倾尽一切，用生命去换取不爱自己的人回头的做法。」 「更是对男主最后自杀的行为完全不认可。」 「不过我也可以理解，几个学医的小姑娘，包括我堂妹在内，对生命的尊重高于一切。」 「她的一个朋友似乎还觉得，选择自杀的男主是在自我感动，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不仅辜负了女孩子的付出，也是对她的不尊重。他如果真的痛苦，就应该活着接受惩罚，为他自己的不信任和利用付出代价。」
第127页 …… 洛斐反反覆覆听了五六次，听得前排的司机和助理都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尤其是他的助理，几乎全程参与整部电影的筹备和拍摄过程。 太了解自家boss对这部电影的重视程度了。 他悄悄的，从后视镜飞快看向后排。 洛斐仰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仿佛已经睡着。 但是每次录音播放到最后，他总是会重复着，又调到这几句话的开头，重新开始播放。 「打电话问问欧阳朗。」就在助理以为对方会这样听一路的时候，他听到自家boss终于开口了：「她们怎么看男主对女主的感情。」 助理：「……」 「是。」 他拿出电话正准备拨通，却听到自家boss又说：「算了。」 洛斐转头看向窗外，哑声说：「去东郊。」 「……是。」 司机掉头驶向东郊。 两个最近拿了很多加班费的人无奈地对视一眼。 天还没黑呢，东郊的乐园明明还有很多人啊。 boss现在去做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主题乐园里一天最热闹的时候。 很多a市市民，都给自家小孩办了年卡。 这时候小学初中已经放学，很多人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下课后就到乐园里来放松来了。 车子不能直接开进乐园，停在了离旋转木马最近的侧门。 洛斐下了车，录音笔还握在他手中。 他一步一步，在人们或好奇，或惊艷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缓步朝旋转木马走去。 旋转木马那里排队的人很多，大部分都还是小孩子。 洛斐个子本来就高，站在这样的队伍里，看起来就格外惹人注目。 孩子们的目光要单纯得多，即使会好奇地转头打量他，也不会有嘲笑的意思。 反而好几个小女生，咯咯笑着说着「这个大哥哥好帅啊」之类的话。 洛斐的助理站在队伍外面。 连他都觉得有些尴尬，他家boss却好像一无所觉。 等轮到洛斐的时候，天色已经更暗了。 乐园里的路灯亮起，火树银花开始妆点大地。 旋转木马上彩灯亮起，顿时更像童话世界。 他随意挑了匹马骑了上去。 坐在他周围的小孩子们，可能要三四个加起来才会有他的年龄大。 其实也会有成年人坐在上面，但是大都是一男一女。 恋人们亲昵地牵着手，说说笑笑，看起来是那样美好。 像他这样独自一个人来坐旋转木马的年轻男子，几乎一个都没有。 更多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洛斐却像是一无所觉。 录音笔没有再继续播放欧阳朗的话。 但是那几句简简单单的话早已深深刻在他心中。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去问，答案已经唿之欲出了不是吗？ 她们…… 或者说她，根本不相信男主对女主的爱。 她看不到他的回忆中，那刻骨铭心，随着岁月流逝却愈发清晰的过往。 也看不到午夜梦回时，身边再也没有她的孤寂和痛不欲生。 她不再相信，他爱她。 他终于开始明白，那种你愿意付出一切了，对方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再给予。 根本不愿相信你真的是爱她的！ 那种痛苦，仿佛心脏被利爪狠狠捏紧，但却始终没有彻底夺去你的生命一般。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旋转木马上传来孩子们的善意的闹笑声。 隔着几排人群，洛斐看到有年轻的男女飞快地接了个吻。 他们很快分开，各自坐回自己的旋转木马上。 害羞得不敢去看彼此。 洛斐后来想念得整个人都痛了时候，曾经一遍遍回想过这个场景。 可是现在，在同样火树银花间。 他早已相信，那个曾经陪他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如烟花灿烂的女孩是真的爱他至深。 他愿意相信，那真的是爱情最初的美好时。 佳人已逝。 他们谁也无法回头。 * 「数据呢全在这里。」秦汐把列印好的四份资料分给好友。 「我已经做了处理。处理的方法是每个人必须要掌握的。」她说：「谢老师给的软体非常好用，但是原理和选择的理由大家必选要弄清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资料翻到第二页：「这是整个数据的处理方法和解读方法，其实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了。今天上午去找吴师兄，向他请教了关于权重的计算方式，我给大家都说说啊。」 现在已经是星期天晚上。 就连上了一天自习回到宿舍的欧阳月都没有丝毫抱怨的意思。 她们专心听秦汐讲完整个数据的分析处理方法。 有还不明白或是还不清楚的地方，大家当场就提了出来进行交流沟通。 「好了。」一个半小时后，秦汐将手里的资料叠整齐。 她轻咳一声：「吴师兄让我们一人写一份实验报告和数据分析报告，下周给他。」 她顿了顿，唇角轻扬：「他还建议我们，可以根据第一期实验得到的结果，试着写文章。写好可以给他，他会帮我们看，提出修改意见。」
第128页 「哇！」欧阳月瞪大了眼睛，「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准备发文章了？」 「要先能通过吴师兄那一关才行鸭。」秦汐微微笑着说道。 「我今天把我们处理好的结果给吴师兄看的时候，他说挺有意思的，让我们继续做下去。就算不能参加明年的会议，最后的结果应该也挺有趣。」 「好的。」欧阳月重重点点头。 「小汐。」唐凌翻了翻手里几页纸，抬眸看向秦汐，「我们都写？」 她语气淡淡：「课题主要是你在主持，数据也基本是你处理的，现在前期数据不多，你确定要我们都写？」 欧阳月也反应了过来，拼命点头：「对啊对啊！其实我们不用着急的，等后面的实验做完有的是机会啊。」 「嗯，小汐。」乔初夏连忙也开口说道：「而且那些数据处理方法，老实说现在我都还有点晕晕的。可能写也写不好。」 「所以要加油啊！」秦汐笑了，「弄不懂的就抓紧时间去弄懂，我这里的资料你们可以随便拿去看，也可以随时问我。」 她看着三个好友：「我不是谦虚什么的，但是这个课题本来就是我们四个人共同努力在做，能够得到数据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 她说着笑了起来：「就是还有一个月就期末了，欧阳，你行不行啊？」 「我当然行！」欧阳月立刻说道：「可是小汐……」 「没有可是！」秦汐摆摆手，「就像你们说的，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很多……说不定将来大家写文章写到吐，到时候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想写！」 「但是我希望，每一步，都是和小伙伴一起迈出的，谁都不会拉下一步。」她朝三人笑，「所以，一起加油吧！」 第55章 「欧小汐宝贝儿！」欧阳月热情迸发, 上前就用力抱住秦汐。 她把自己的下颌搁在秦汐的肩上，偏着头, 不舍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不是个男的啊？！如果是的话, 就可以把你娶回家, 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噗……」秦汐笑，「做朋友也是可以一辈子的鸭。」 「那不一样。」欧阳月摇摇头, 「等你结婚了, 有了孩子，你老公你的孩子就会成为你生活的中心。朋友关系再好, 也不可能总在一起天天腻歪。那你未来老公还不千里追杀我！」 「唉……」她长嘆一声, 「如果不是我哥太花心了，都想介绍给你，让你做我堂嫂。这样好歹还是近一点的。呜呜呜……」 她脑袋在秦汐肩上一顿蹭, 疯狂撒娇：「我不要和你分开！」 秦汐：「……」 她拍拍欧阳月的肩：「行了行了, 我懂的。这学期所有笔记都会借你的，回头我就拟个复习大纲给你，放心吧。」 乔初夏笑了。 连唐凌都难得扬起眉，露出一抹笑容。 她目光越过欧阳月, 和秦汐对视一眼。 她俩都不是欧阳月这样，感情外露, 什么都习惯挂在嘴上的人。 唐凌回头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口：「小汐，数据拷贝给我。」 她这样说，就是认可了秦汐刚才的话。 课题确实是四个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只是秦汐也确实是付出最多。 这一个多月平时周末连续做实验的时候, 大家都有轮换休息。 但是偶尔有人有事的时候，都是秦汐顶上。 她们都在努力做到更好，都在为自己的未来，为梦想努力。 如果为了秦汐，唐凌也好，欧阳月和乔初夏都好，都可以暂时退一步。 她们心甘情愿。 同样的，秦汐也希望可以大家一起走到最后。 诚如吴希彦所说，这条路道长且阻。 有人陪伴在身边，为着共同的梦想而奋斗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秦汐曾经出走过，知道那种独自为战，不被他人新人的孤独。 她再不想尝到那样的滋味了。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时间转眼就翻到了十二月。 这就算是医学院考试月正式开始的时候。 提前结课的一些学科开始陆续通知考试的安排时间。 一些还在继续上课的学科，老师每天上课讲的内容越来越多。 仿佛给秦汐她们上课的每个老师，都在抱怨着课堂时间不够。 四节连堂的课，老师开始取消所有课间休息，真·四节连上，活生生多上出一节课来。 本来只有三节的两门课，老师问了一句第四节 课没课吧？ 就能拖堂一直拖到第四节 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就这样，还是有老师宣布，期末考试范围，课堂上根本没时间讲完。 所以厚厚的一本教材，他讲过的肯定会考，没讲过的也会考。 大家加油复习吧！ 同学们嘆息声此起彼伏，医学生日后必定繁重无比的学业和工作，已经开始初露狰狞。 相比起来，从不拖堂如谢连城，竟然脱颖而出。 在进入医学生的考试月之后，他教的计算机基础课成为大家最喜欢最享受的课之一。 再加上他确实容貌英俊，年轻有为。 声音又低沉悦耳，完全不输给网上吹捧的那些能让耳朵怀孕地声音。 这样一个老师往讲台上一站，教授的科目还没有挂科警告。
第129页 秦汐的同学们已经纷纷把这门课，当成了happy hour。 甚至宣称谢老师是他们心灵避风的港湾。 谢连城无意从学生那听说这消息的时候，着实诧异了下。 等到十二月第一周周二再给秦汐她们上课时，对上教室里那些目光灼灼的学生，他忍不住也笑了。 来a大当老师是因为私人原因。 这几个月面对洛斐的洛氏集团步步紧逼，谢连城也挺辛苦。 但是这半天的三节课，他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现在心中仍然挺不是滋味，半年课上下来，解题工具当得越来越合格。 从秦汐和她的朋友那里收了至少一打好人卡。 对方一口一个谢老师，叫得又甜又乖巧。 搞得他现在看着秦汐，竟然会觉得不好意思生出别的想法。 「今天，是我们课程的最后一次课了。」谢连城站在讲台上，淡淡宣布。 「啊——」下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嘆息声。 「谢老师，我们捨不得你！」 「是啊！超级舍不的！想要继续上你的课到天荒地老！」 「老师，继续给我们上课嘛！」 …… 挽留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谢连城微笑：「happy hour要没有了，我懂你们，相信你们是真的捨不得。」 学生们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期末肯定还是有考试的，但是我会争取让每个同学都顺利通过。」 「谢老师万岁！」 「老师真是太好了！」 「我们爱你！」 …… 谢连城唇角轻扬，这也是他曾经经歷过的青春年少。 下意识地，他目光落在秦汐身上。 秦汐正低头在一张纸上专注地写着什么，时不时还和身边的朋友交流几句。 大概注意到了谢连城的目光，她抬头看向他。 唇角微微扬起，朝他笑了笑。 笑容清浅礼貌，仍然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谢连城突然就有些恍惚。 她不讨厌他，也不恨他。 是啊…… 她又不记得她曾被他那样残忍绝情地对待，怎么可能会恨他？ 在她眼里，自己大概就是个温和耐心的老师。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上课吧。」谢连城唇角有点苦涩。 他振作精神，给秦汐她们班上完了这学期的最后三节计算机基础课。 第三节 课实践操作的时候，学生们都在专注地练习。 谢连城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秦汐。 对方仍然专心地敲着键盘，偶尔转头和她的朋友讲几句。 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一笑的时候，侧脸就会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谢连城在心中轻轻嘆了口气。 他现在根本就没理由，也没有资格去分享秦汐的快乐。 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她和她那几个舍友一起申请了个课题。 小姑娘们挺能干，做得还不错。 他也知道，秦汐学习成绩很好，在医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 医学院的老师都对她赞许有加，认为她将来会在这块做出一番成就。 天生就该是学医的。 天生就该是学医的吗？ 谢连城有点恍惚地回忆着。 他怎么记得，秦汐以前是学金融的。 不对！ 谢连城想起来，秦汐后来在他公司表现越来越好，他准备正式将她吸纳入自己的核心团队时。 曾经让人去查过她。 他记得，秦汐一开始确实考入的是a大临床医学院。 大一的时候是他们系的第一名，就因为这样，才有转专业的资格，后来去了金融学院。 转专业之后，她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 大四实习获得进入自己公司的资格，一步步从实习生坐起。 优异出色的表现取得了财务部总监的认可，毕业后顺利留在他的公司。 再后来，她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还记得，秦汐是个孤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总是更愿意去记别人的好。 当时他在决定将秦汐吸纳入自己的核心团队，让她开始正式参与公司的发展和部分决策的时候。 身边智囊团队曾经给他出过主意，像秦汐这样的人，你对她足够好，她其实永不会背叛。 用起来很放心。 谢连城后来确实也没亏待过秦汐。 股权，分红，项目完成之后的奖金…… 给秦汐的都是最优等的，和那些陪他一起创业的心腹下属们差不多。 他是真的欣赏秦汐。 秦汐聪明又勤奋，做任何事都很认真。 而且天生敏锐，观察力和洞察力一流。 好几次，都是她先发现了对手公司的陷阱，最后让他们成功避开。 所以…… 谢连城看着秦汐专注的侧脸。 这样的敏锐的观察力，这样的细心和勤奋。 她大概真的是天生适合学医的。 后来是怎么变了的呢？ 谢连城微微眯起眼睛。 本来他和秦汐应该是可以就这样，上司下属，最合拍的拍档，这样一直过下去。
第130页 他不会亏待她，而她对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关心的表现。 虽然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她确实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从来没有让他担心过她会不会背叛。 但是作为一个年轻英俊，家世还不错的男人，谢连城太懂那种对自己有所企图的目光，和秦汐看自己的区别了。 是他自己不好。 谢连城有些懊恼地闭上眼睛。 那时候苏染已经独自去国外三年。 这个热情浪漫，却也倔强骄傲的女孩子真的就从他生命中一走三年。 他扛过了金融风暴。 扛过了强大对家的打压。 也肃清了谢家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亲戚们的阴谋诡计。 他看似坚不可摧，强大得可以横扫一切。 但他也是会累的。 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抵不过时间的蹉跎。 再相知相爱的恋人，也抵不过三年不见面在他们中间划出的鸿沟。 谢连城还记得那天。 他的公司刚刚拿到了一个他们足足花了大半年时间去争取的项目。 在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很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从此以后，至少在国内，他们公司会成为行业的龙头。 那些后来者，很难再追上他了。 这样的喜悦，他真的很想和最最亲近的人分享。 他想到了苏染。 但是等他拿出手机，甚至已经翻出了苏染的号码。 谢连城却怔住了。 可能因为太久没有联繫，也太久没有和苏染说过自己的事，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少年时念兹在兹的女孩说话了。 就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秦汐。 穿着黑色的小礼服裙的秦汐独自站在露台上。 她端着高脚酒杯，伏在露台栏杆上，惬意又慵懒地看着天空。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大概因为喝了酒，眉梢眼角都有几分淡淡的绯红。 黑色小礼服裙包裹着她纤细却也玲珑的身体，只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 大概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秦汐转头来，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隔着一段距离，她朝他举杯。 「干杯！」她笑得眯起眼睛，两只大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一般，分外可爱。 明明是个干练能干的白领精英，帮他做兼併案去吞併别的小公司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说话的声音却始终软软的，清甜胜过高脚酒杯里，香醇的果酒。 「庆祝我们终于赢啦！」 谢连城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那瞬间，他真的听到了心中有花朵开放的声音。 那么轻柔，却又那么美好。 花瓣舒展开来，一如秦汐脸上的笑容。 所以他上前，将他最得力的下属，最合拍的搭档。 将陪着他走过漫漫长夜，在他最艰苦的时候仍然不离不弃的女孩揽入自己怀中。 然后倾身，吻在她的唇角。 是酒精的作用，亦或是当时的气氛实在太好。 他看着自己怀抱中的女孩突然睁大的眼睛。 看着对方轻颤着的睫毛和微微发红的眼角。 谢连城明明没喝多少酒，他却觉得自己醉了。 他的心越跳越快，仿佛情窦初开时的少年般。 他突然，又想谈恋爱了。 …… 「老师。谢老师……」记忆中清甜软萌的声音突然和现实重叠，一下将谢连城从回忆中拉回。 秦汐在举手。 谢连城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站起来走道她的位置旁。 「老师。」秦汐照例抽出一张纸，一声「老师」叫得礼貌又乖巧。 谢连城惯例微微俯身，保持了一段距离看向那张纸。 秦汐的课题最近应该到了中期报告阶段，需要大量处理数据。 问题向来很多。 「这是……」等他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忍不住有些诧异地扬起了眉。 「老师。」秦汐微微仰头，看向谢连城。 纸上写着的，不再是她要问的问题。 「谢谢您师弟的统计软体，非常好用。」秦汐由衷地夸赞道。 「上次问过您，您说可以给别人使用，还让我反馈一下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她说着，指了指纸上列出来的那些内容。 「我请我师兄给了不少医生和硕士、博士研究生试用，然后请他们帮忙填写了调查问卷。」秦汐说：「把所有人的反馈的问题收集整理好之后，总结出来主要是这七点。」 「当然啦，我们都是外行人，只能根据自己使用时候遇到的问题来反馈，不知道会不会对您师弟有用。」她将纸双手交给谢连城，「麻烦老师帮忙转交给他，并且代我们说声谢谢。」 她笑弯了眼睛看着他：「软体真的很好用，也很符合国人的使用习惯！我想正式版推出后，即使需要付费使用，很多医生，还有研究人员应该都会愿意的。」 「……谢谢。」谢连城沉默着接过那张纸。 他都快要忘记这件事了。 当时不过是看秦汐需要用到类似的软体，针对她提出的问题，随手编写的一个统计软体。 希望她用起来顺手一些，能对她有所帮助。
第131页 什么师弟啊，反馈啊不过就是他顺口一提。 后来第二周上课，秦汐还特地跑来问自己，这个软体可不可以给别人用。 他当时好像回復她说随便。 没想到她是拿去给别人用了之后，还认认真真做了调查问卷，收集整理反馈意见，然后交给自己。 谢连城有点想笑，心中却堵得慌。 他应该清楚的啊，秦汐就是这样一个认真的人。 很多人说的话她都会放在心上。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所以他当时仗着喝了酒，把人家堵在露台上吻过之后。 也提出了要交往的话。 秦汐肯定当真了。 后来她对自己确实和从前只是单纯得当上司时不一样。 她会给他带自己做的点心，也会在他发烧的周末去陪他，去为他做饭。 还会在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开车送他回家。 将他这么个一米八多，喝得大醉的男人，照顾得妥妥帖帖。 …… 她认认真真履行着女朋友的职责，是自己在听到苏染很快回国的消息后，犹豫了。 男人都是那样贱兮兮的。 白玫瑰和红玫瑰实在是太犀利，一针见血。 苏染毕竟是他青梅竹马，曾经那样喜欢过的人。 她热烈，她浪漫，她骄傲勇敢地追求着自由。 她总是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最大的惊喜。 而秦汐…… 谢连城说不好。 没有了那天晚上让人微醺的红酒和醉人的月色。 没有穿着黑色小礼服如同猫咪般慵懒的笑容如花绽放。 谢连城有点分不清自己，究竟对秦汐是怎样的心情。 他觉得，可能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弄清楚自己的心。 这样才不会对不起秦汐。 然后，他就再也没了这个机会。 …… 「谢老师？」 大概因为是最后一次课，以后就找不到这么好的藉口，每周跑来a大看秦汐了。 谢连城今天总是忍不住想很多。 他又一次被秦汐唤回乐飘远的思绪。 「谢谢。」他拿起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然后收到自己的钱夹里。 「怕弄掉了。」他解释着。 秦汐又对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仍然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阴霾。 「老师。」秦汐指指教室另一端，「有别的同学有问题呢。」 「嗯。」谢连城匆匆应了声。 他转身，快步走向另一名举手的同学。 再在秦汐身边待下去，他都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秦汐已经又集中精神看向了电脑屏幕，坐在她身边的欧阳月反而转头瞥了眼走远的谢连城一眼。 「总觉得，谢老师今天怪怪的。」她低声嘟囔着。 「有吗？」秦汐随口问了句。 「真的怪怪的，像是有心事。」欧阳月神神秘秘看了眼周围的同学。 她凑到秦汐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悄悄告诉你啊小汐，苏染学姐要订婚了。」 「这个已经不需要悄悄说了吧？」秦汐好脾气地笑笑，「学校里知道的同学都不少呢。」 尤其是苏染以前就读的文学院，有些从前和苏染关系还不错的学生，都宣称说收到了订婚的邀请函了。 「不是不是！」欧阳月连忙解释，「之前不是传闻，说苏家和洛氏联姻，苏染学姐要和洛氏集团新任总裁……你忘了？就是那个啊，咱们碰到过的，长得超帅的洛斐订婚嘛。」 「嗯。」秦汐随口应了声。 「对了。」她说：「你的文章已经给吴师兄了，他让你这周抽个空，自己约他，去听讲解怎么修改。」 「不要啊——」欧阳月八卦的心思都快没了，「小汐我不敢去面对吴师兄，你帮我去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就帮我去嘛！」 「不行。」秦汐坚定地摇摇头，「你相信我，听吴师兄分析一次，收穫会非常大的。同样的错误，我保证你以后……不！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犯第二次。」 「那是当然。」欧阳月嘟囔着，「只要想到吴希彦师兄的死亡双眼凝视，我就不寒而慄，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当然不可能再犯第二次。可是我还是好怕啊！不然……不然小汐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行吧。」秦汐点点头，「但是陪你去也是没用的，吴师兄该说还是会说，多一个人听到，你不会害怕丢脸吗？」 欧阳月：「……」 「你陪着我，我就不怕！」她伸手挽着秦汐的胳膊，在她肩上蹭来蹭去。 「诶！你转开话题我忘了八卦完刚才的事了。」欧阳月想起来，又把话题转了回去，「我听我哥讲……我哥，就是给咱们观影券的那个堂兄，他公司最近和洛氏合作发行《天下》，走得还算挺近。」 「就是他说啊，洛斐根本就没打算自己和苏染学姐订婚。」 欧阳月深吸口气，见秦汐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也只好自己说道：「他是让苏染和他同父异母的亲大哥订婚。」 秦汐这下怔住了。 洛斐的大哥……洛煦天？ 她倒是知道这个人。 洛煦天本来才该是洛家内部默认的未来继承人，洛氏集团也应该是他的。
第132页 后来洛斐夺权，他所有亲信势力被连根拔起。 在洛斐成了洛氏集团总裁后，试图反扑过几次。 但是这种在家里接受着精英教育，众星环绕被呵护着宠大的少爷，怎么可能是洛斐的对手。 遇上心狠手辣的洛斐，最后被灭得渣渣都不剩。 洛斐倒也没彻底赶尽杀绝。 后来他将他大哥送到一个小城市里。 给了对方一套房子，每个月几千块钱。 饿不死就算。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奢华生活的洛煦天哪里适应这样的日子，身心备受折磨。 在秦汐死之前，他整个人都已经垮了。 病恹恹的，看起来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洛斐竟然要让苏染和洛煦天订婚？！ 他难道不知道…… 不对！他什么都知道的啊。 还是这一次，他不准备对付他这个大哥了？ 「哎。」欧阳月还在秦汐耳边感嘆，「谁不知道这位洛大少现在在洛氏的身份尴尬得要命。洛斐把他赶到了一个很小的分公司里，没什么权利，也没什么钱。只是名义上的洛家大少而已，以前身边的朋友啊，倒贴他的那些女人啊，全都躲得远远的了。小汐你说……」 她转头看着秦汐：「苏染学姐竟然要和这样的人订婚了，谢老师不得气疯啊？！」 秦汐：「……」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洛斐在想什么了。 她也不想去想。 至于苏染学姐…… 她还挺喜欢这个女孩，但是这件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现在连欧阳月都知道了，苏家人肯定也是知道的。 苏家如果心疼自己的女儿。 苏澈如果心疼妹妹。 自然不会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哦。」秦汐淡淡说道：「苏家也可以不联姻啊。」 「小汐你不懂啦。」欧阳月说：「洛氏现在的地位，想要依附他们的人很多。苏家虽然还不错，可是也远远及不上洛氏。如果本来没说过要联姻还好，现在消息都传遍了，苏家突然又说取消订婚……」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洛大少怎么也是名义上的洛家大少爷，是洛斐的亲哥哥。如果苏家真的拒绝，洛家一天不倒，苏染学姐想要再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可能都比较难。至少在a市，甚至在国内，能被苏家看得起，愿意嫁女儿的那些家族，大家都会好好掂量下，为了个妹子得罪洛氏，值不值得。」 秦汐：「……」 「可怜的苏染学姐！」欧阳月又轻声说道：「她之前和谢老师分手闹得这么大，现在谢氏也被洛氏压着在打。谢家老爷子不可能出面帮苏家，所以以后，她可能真的难了。」 「其实也还好吧。」秦汐没有说话，坐在欧阳月另一边的乔初夏反而插嘴道：「只要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要讲这么多门当户对什么的。」 「谁知道呢？」欧阳月耸耸肩，「现在就不知道苏家那边怎么想了。」 「这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秦汐指指电脑屏幕，「上课呢。」 「说到这个……」欧阳月又哀嚎一声，「吴师兄一般会问什么问题啊？小汐你快帮我想想。不如我们来模拟一下吧，前两天吴师兄不是才帮你改过文章吗？他都问了些什么啊？」 「没问什么。」秦汐说。 她唇角翘起，难得露出点小小的得意表情来：「因为吴师兄夸我结构严谨，逻辑紧密，并没有太多需要修改的地方，只需要把一些细节稍微处理下就行。」 「我刚刚明明觉得饿了，现在为什么又有一种被塞得饱饱的感觉？」欧阳月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夸张地说道。 「对啦。」秦汐又说：「这个周末，吴师兄说来看我们做第二阶段预实验。所以大家都要去实验室啊。」 欧阳月：「！！！」 「他说肯定提问欧阳月，让你做好准备。」秦汐又幽幽补充了一句。 「我擦！」欧阳月脱口而出，「不是！吴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得罪过他啊！」 秦汐转头看向欧阳月，拍拍她的肩：「吴师兄这是关心你呢。」 下课铃声正好响起，秦汐迅速保存好文档，然后催促道：「快点收拾东西去吃饭。」 她将课本塞到书包里，喜气洋洋地站起来：「吴师兄说今晚附院器官移植中心请了大牛来办讲座。他看过我们的课题，猜到我们对这方面有兴趣，所以带大家去旁听一下。」 欧阳月：「……」 「快点快点！」秦汐催促着，「凌子，夏夏，快收拾东西。」 「听个专业讲座都能被塞一大碗狗粮，我也是服气的！」欧阳月嘆了口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被好友骗了，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你没听过医学院传说？」唐凌淡淡说道。 「什么传说？」乔初夏好奇地问。 「医学生最浪漫的约会，就是一起上通宵自习，并且并肩携手，双双拿到平均4以上的绩点。」唐凌说。 欧阳月：「……」 乔初夏：「……」 秦汐：「绩点平均4很难吗？」 「guna！」欧阳月一把抱住她的肩膀，「打你哦信不信？」 「你捨不得的。」秦汐笑嘻嘻地反手也搂住她的肩，「快走啦，不要让师兄等我们！」
第133页 四个人嘻嘻哈哈朝教室外快步走去。 谢连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头看向笑声远去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秦汐。 又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完整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用心去了解过的秦汐。 电话响起的时候，谢连城正好将讲台上的电脑翻转关闭。 他瞥了眼屏幕上「苏澈」两个字，轻嘆口气，还是接通了电话。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问：「苏染自己怎么说？」 「嗯？」谢连城一怔，「她回国了？」 「没有来找过我。」他皱眉，「你们也找不到她吗？她的朋友那里呢？找过了吗？或者……」 谢连城心中突然一动：「她会不会直接去找洛斐去了？那个疯子……他真的是……」 他都对洛斐感到无语。 这个人，将来确实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对手。 但是洛斐将夜也註定是要失败的，谢连城并不太担心他。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帮忙找苏染。你们也多拍些人手去找，尽快找到她再说。」谢连城挂断电话，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每次他想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和秦汐之间的事，想想他们未来应该怎么办，他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 就总会遇到苏染的事情？！ * 讲座是在晚上七点半，在a大第一附属医院器官移植中心的多媒体示教中心进行。 秦汐催着三个好友飞快吃完晚饭，天还很早。 她当即提议，直接去附院等着。 四个人刚出了食堂，秦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走在她身边的欧阳月眼快，一下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苏染」两个字。 「苏染学姐？」她忍不住惊讶地扬眉。 国人真的是说不得，说谁谁来。 秦汐点点头。 她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起了苏染的电话。 「小汐。」隔着手机，都能听出苏染声音的无助，「你现在在哪里？」 秦汐无声地在心底嘆了口气。 她无奈地捏捏自己的眉心，低声说道：「我在学校，学姐。」 「小汐！」苏染声音轻颤着，「我好难过，我……」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和谢连城分手的那次。 无助，茫然，又十分伤心。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汐，我想去找洛斐问清楚……」苏染说：「你陪我去好不好？」 第56章 （修） 苏染说完, 深吸了口气。 她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和谢连城分手就直接去了国外。 和洛氏联姻, 一部分原因是有点在和谢连城赌气的意思。 你会因为对别的女孩的内疚而离开我。 那我也可以选择据说默默喜欢自己的人。 而且在苏染眼中, 只是订婚嘛。 这不全是她自己的事，当哥哥把事情告诉自己的时候，说明家里已经同意了。 她是苏家唯一的女儿, 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爸爸妈妈哥哥都把她当小公主。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追求她想要的自由和梦想。 那么同样的，在家人需要她的时候, 苏染也知道, 自己必须付出些什么。 可是谁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苏染又深吸口气。 她才下飞机, 瞒着家人，也不敢通知那些和苏家有来往的别的朋友。 她现在坐在通往市区酒店的计程车上, 彷徨茫然之后, 突然就想到了秦汐。 她会在自己任性喝醉的深夜给她一个拥抱。 会为她捡回她的鞋子，让她要照顾好自己。 会告诉她，已经抛下她的人，不知道为他们伤害自己。 她的学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医的缘故。 冷静勇敢又理智坚定。 苏染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一丝光明,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拨通了秦汐的电话。 听到女孩子软软甜甜声音传来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无比亲切。 有温暖的感觉沿着她的手机传到心底, 让她整个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就像是那天夜里，秦汐将被她任性踢掉的鞋捡回来好好放在她身边。 当她被夜风冻得冰冰凉凉，甚至有些发痛的脚穿到鞋子里时，那种温暖的感觉一样。 苏染的神色，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学姐。」然后她听到自己那个很有主意的学妹，清晰地对她说道：「很抱歉，但是我可能不能陪你去见洛斐。」 苏染眨了眨眼，一下有点没明白秦汐的意思。 秦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了苏染。 手机里传来沉默的唿吸声，她想了想，还是认认真真解释道：「学姐，一会儿附属医院会有讲座，是我很感兴趣的，将来想要朝那个领域发展的大牛……呃，就是顶级教授来做的讲座。」 「嗯。」苏染轻轻应了声。 她从小到大被父母宠着，被哥哥宠着，被谢连城和身边的朋友宠着。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但是竟然输给一个学术讲座，还是让她觉得有些许失落。 「我一个师兄好不容易帮我争取到旁听的机会，我不想错过。」秦汐讲完了自己的理由。
第134页 她听到苏染又是梦呓一般轻轻应了声：「嗯。」 秦汐有点无奈地轻嘆口气。 她发现对苏染这样可爱的，带着点天真的勇敢的女孩子，总是更容易心软一点。 她只好多说了几句：「而且我陪学姐去有什么用呢？」 「小汐。」苏染好像回过神来了，「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我有点害怕这个洛斐？」 「嗯。」秦汐记得。 她当时内心深处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 洛斐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害怕他，真的是太失败了，也活该！ 「所以小汐你陪我去，我会比较有勇气。」 「但是学姐。」秦汐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洛斐，我听我舍友提到过他。像他这样的人，我都想像不出，我陪你去能有什么作用。」 苏染：「……」 她轻轻咬咬下唇：「小汐，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可能会和他订婚了吗？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才想和我订婚。」 「可是后来我、我才知道……」苏染有些无力地说道：「苏家和洛氏联姻，根本不是和他。他是要我和他的大哥订婚。」 她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有着自己的骄傲：「我不想嫁给他大哥。」 「所以……」秦汐缓缓眨了眨眼睛，「洛斐可以，他大哥不可以，对吗？」 「……嗯。」苏染轻轻应道。 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 明明都是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她也不喜欢洛斐。 可是就是固执地觉得，洛斐可以。 那个远远不如洛斐，几乎要被他打成丧家之犬的大哥不可以。 而且她曾经见过这个曾经的洛家大少几次，对方虽然长相也很英俊，但是那双眼睛却让她一点都不喜欢。 那种虚伪的，谈起他那个刚刚回家的私生子弟弟时不屑的目光。 让苏染印象十分深刻。 秦汐懂了：「学姐，但我真的要去附院了。」 唐凌已经朝她这里看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更是直接抬抬手腕，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 她大概明白了苏染的顾虑。 只有被爱着的人，才有任性的资格。 洛斐既然能绝情地让她和别人订婚，苏染不敢赌他是不是真的会包容她。 「可是小汐……」苏染连忙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为难你。但是我找不到别的人帮忙。我家里……苏家是不想拒绝洛氏的联姻要求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的朋友们，或多或少都认识我家里人，我是自己悄悄跑回国，也不好联繫她们。而且她们可能也不太愿意因为我和洛氏交恶。」 苏染恳求道：「小汐，可我真的不敢自己去找洛斐。我真的怕他，以前害怕，现在更怕了。」 秦汐：「……」 我也害怕的好吗？ 「学姐……」 「明天也可以，后天都行。」苏染又说。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小汐，我真的好怕……」 秦汐突然有点同情这位学姐。 那种害怕，她其实完全能懂。 当初她也是怕对方会迁怒唐凌，甚至迁怒整个实验室和她别的朋友的。 但是同情是一回事，她欣赏这个学姐是一回事。 这些都不代表着她愿意再搅入这滩和她无关的浑水。 「学姐。」秦汐轻嘆口气，「我很抱歉。」 她顿了顿，淡淡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苏染怔了下：「嗯？」 秦汐会拒绝她，其实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她真的觉得这个师妹很好。 那天晚上在宿舍楼外，她们那时候都还不认识，秦汐都会因为担心她生病陪着她，为她捡鞋子，还对她说那样的话。 苏染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其实要得也不多。 只需要一点点勇气就好。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也很无助。 秦汐都可以不用陪她去见洛斐，只是给她一点勇气，能够支撑着让她走到洛斐面前就好。 「小汐，或者你就陪我到洛氏楼下好不好？」苏染又说：「不用陪我上去，只要到楼下就好！好不好？就到楼下就行。我真的很害怕……」 她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下去，带着不甚明显的哭音。 「学姐。」秦汐皱皱眉，「我刚才话还没说完。」 她声音清晰地继续说道：「只有被偏爱的人，才有任性的资格。你都会害怕洛斐，那你想没想过，如果我陪你去，他如果生气的话，会不会对我做什么呢？」 秦汐问：「那个时候，你可以保证能安抚洛斐的怒气，让他不至于迁怒我吗？」 苏染：「……」 「所以学姐。」秦汐说：「你还需要我陪你去吗？」 她欣赏苏染，甚至同情苏染。 但是生命对她来说也很珍贵，她身边的别的朋友也都很重要。 如果是谢连城，秦汐说不定真的就答应了。 但是洛斐…… 她秀眉微皱，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沉默。 「我明白了。」过了好一会儿，苏染才轻声说道：「抱歉啊小汐，是我的要求太任性了。」 「很抱歉师姐，我也很想帮你。可是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和家人先商量，让他们出面才是最好的选择。」秦汐说：「毕竟不管你找洛斐是为了什么，最后又是怎样的结果。如你所说，苏家都是逃不开的。」
第135页 「我知道了……」苏染说：「你快去附院吧，讲座快开始了吧？」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还是认真对秦汐说道：「加油啊，小汐。」 「你也加油，拜拜学姐。」 苏染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窗外。 计程车已经进入市区，速度变得慢了许多。 高楼大厦开始变多，鳞次栉比充满了a市的每一寸空间。 这里明明是她很熟悉的地方，苏染却觉得陌生。 她双手环抱胸前。 家人、哥哥、朋友，曾经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喜欢的人…… 到头来她能求助的，竟然只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学妹。 她听得出秦汐的为难，还是厚着脸皮请她帮助自己。 所以果然，还是不够强啊。 苏染看着窗外。 还是不够强，不够坚定，命运才会被人这样玩弄于指掌间。 她想起刚才电话里秦汐说的话，她说她有一定要求参加的讲座，因为主讲的教授是她想要为之努力发展方向的大牛。 因此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自己。 苏染突然有点羡慕她。 拥有梦想的人，果然才会这样勇敢又坚定。 * 秦汐她们是一路小跑着赶到附院。 器官移植中心是a大附属医院前几年新建的一栋楼。 建成之后，院长亲自出马，据说是亲自挖了好几个相关领域的人才回来，由他们来组建相关的队伍。 并且给他们配备了国内一流的实验室。 吴希彦就在移植中心楼下等着她们。 这时候离讲座开始还有十五分钟，他来不及带几人参观中心，匆匆将她们领到了多媒体示教室。 秦汐她们只能坐在倒数几排，比较靠后的位置。 但是能有个位置已经非常感激了。 「谢谢吴师兄。」她抬头看向吴希彦，「抱歉啊我们来晚了，让你等很久。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转身刚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下来对秦汐说：「一会儿结束了留意下。」 没等欧阳月八卦之魂激活，吴希彦就又说道：「我试试能不能让你见见张教授。」 「哇！」秦汐眼睛里都有星星在闪烁了，「谢谢师兄！你真的太棒了！」 吴希彦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朝几人又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个子本来就很高，不夸张地说，光看外貌和身高，完全不会输给那些能站上t台的模特们。 欧阳月目送吴希彦离开，「啧啧」赞嘆：「真的，赌上我看过的所有影视剧，我都没见过能把白大褂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可是吴师兄竟然母胎单身到现在，真是……外貌决定吸引力，性格决定成败的典范！」 「还有十分钟开始！」秦汐看时间，「有时间八卦，不如抓紧时间多背两个概念。」 欧阳月：「……」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似乎是谁曾经说过，吴师兄的口头禅来着？ 秦汐仍然面无表情看着她：「还有九天就考生理，第十天是病理，接下来生化……」 她提醒欧阳月：「生理生化，十有九挂！」 欧阳月：「……」 这表情看起来，都有点眼熟了哎。 「而且……」秦汐拿出笔记本，开始写写写，一边写还一边说：「吴师兄明年就要博士毕业，他明年才26岁！」 她转头看欧阳月：「吴师兄不是八年制的，是本硕七年接三年博士这样读下来的。也就是说人家十六岁就上大学了。」 秦汐理直气壮地说道：「一心扑在医学上，刷了那么多医学院新纪录出来。最年轻的国家课题主持人，硕士毕业论文都能去瑞士在世界青年医生论坛大会上答辩……」 她唇角翘了起来，看向欧阳月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狡黠的笑意：「他如果去谈恋爱，那不是耽误人类医学事业的进步吗？！」 欧阳月：「……」 行吧她知道了。 她已经不再是秦汐最疼爱，最护短的好姐妹了！ 嘤嘤嘤嘤嘤嘤，好伤心！ 可是狗粮好撑！ 正好这时候，今天来做讲座的，器官移植方面的大牛张教授走到了讲台上。 示教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秦汐也不继续和欧阳月贫了。 这是吴希彦为她们争取的机会，每一分每一秒每个词她都不想浪费。 张教室讲得很快。 因为来这里的人，除了她们几个，最低也是硕士以上。 所以他讲的不少内容现在的秦汐暂时还理解不了。 不过她全都记了下来。 短短一个小时的讲座很快结束，然后就是大约四十分钟的现场交流时间。 这是秦汐现在还完全无法参与的对话。 她抬头，仰慕地看着示教室内时而激烈，时而平和的交流。 秦汐默默地想着，这应该就是相关流域优秀专家和学者们的头脑风暴大碰撞了吧。 大约就像武侠里写的那种，高手过招，不为胜负，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印证武学之道。 这才是她嚮往的，想要迈入的殿堂。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讲座很快结束。 最后张教授做了简单的总结，把交流后得出的一些新的心得再向所有人讲述了一遍。
第136页 「谢谢各位来参加今天的讲座。」张教授最后微笑着说道：「我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医学，或者说现代科学还是不能闭门造车，这样的交流活动，总是会让我产生一些新的想法。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机会再来a大，和各位同行交流。」 哗啦啦的热烈掌声响起。 张教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前门离开，人们开始陆陆续续退场。 「秦汐。」吴希彦快步走了过来，「跟我来。」 秦汐「唰」得站了起来。 她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的紧张。 这种紧张，甚至远远胜过看到洛斐，知道他也是重生时候的那种紧张。 「师兄，我我……」她快步跟上吴希彦，难得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 「别紧张。」吴希彦都被秦汐逗笑了，「张教授人很好，我跟着他做过一年实验，教我很多东西，非常喜欢帮助青年医生和研究者。」 他们已经站在了张教授的休息室外面。 吴希彦停下脚步。 他唇角微微扬起，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笑意。 原本有些冷硬的五官一下被笑意沖淡，显得柔和许多。 师兄哪里像高中班主任了？ 秦汐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特别好么？ 「别怕。」吴希彦抬起手，迟疑了下，还是轻轻放在秦汐肩上，拍拍她，「还有我在。」 他说。 第57章 （修） 那个安慰的拍肩一触即走, 轻如羽毛。 吴希彦大约是真正的绅士，克制且礼貌。 秦汐还是从这个小小的动作上感受到了鼓励。 她抬眸, 朝对方粲然一笑：「是！师兄！」 穿着白袍的男子微微转头，喉结轻轻滚动，下颌和颈项的线条紧緻漂亮。 常年待在实验室的吴希彦，肤色偏白。 但可能他五官实在深邃又偏冷硬, 并不会给人丝毫娘或者病态的感觉。 现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难得染上一层淡淡绯红。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几秒后语气依然淡淡：「进去吧。」 厚重的木门被礼貌扣响。 得到许可后，秦汐跟在吴希彦身后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不算大，房间里面摆放着的沙发上，除了坐着刚才主讲地张教授外，还有几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人。 秦汐一个都不认识，吴希彦却熟稔地和几人都打过招唿。 「希彦啊，过来坐。」 张教授独自坐在双人沙发上, 说话的是坐在他左手边三人沙发座上的中年男子。 他目光在秦汐脸上停留，似乎有点惊讶吴希彦竟然会带个小女生过来。 除了张教授和这名中年男子, 休息室里还有三人。 一个是约莫四十来岁的女士，戴着银边眼镜，头髮是非常时尚的大波浪，烫染成低调却很好看的棕色, 被一个镶嵌着珍珠的髮夹束在脑后。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精神, 气质极好。 当然，她长得本来也很漂亮。 秦汐记得她。 刚才在自由交流时间，她最先站起来, 提出的问题让张教授全场都安静了。 她还听到前排应该是a大的博士生在低声议论：「钱老师真的超强，手术做得漂亮，基础扎实，科研能力也是一流。估计主任过两年退了之后，器官移植中心会让她接主任。」 「这位就是刚才讲课的张教授，这位是陆主任。」吴希彦已经开始为秦汐介绍，「钱老师，申老师，和蒋师兄。」 秦汐乖巧地一一打过招唿。 申老师看起来和钱老师差不多年级，总是在笑，挺和蔼的样子。 站在他身后的就是吴希彦口中的蒋师兄。 他是申老师带的博士生，挺年轻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友好地朝秦汐点了点头。 「希彦啊。」陆主任微笑着看过来，「咱们之前是说过要给你介绍女朋友，但那也是关心你个人问题嘛。你既然有女朋友了，早点说大家也就不操心了。」 秦汐大囧。 「这是秦汐师妹。」吴希彦说：「不是我女朋友。」 「哦？」陆主任好奇地看着秦汐，连那张教授看过来的目光都多了些八卦的意思。 钱老师更是笑了：「看起来是挺小的，得比希彦小个七八岁的样子吧。我们学校的吗？」 「是。」秦汐连忙说：「我是学校临床医学大二的学生。」 「大二啊。」钱老师点点头，「花一样的年纪，挺好。」 秦汐默默没有接话。 这里坐着的人，大概算是a大器官移植，或者说国内器官移植方面顶级的那批医生了。 他们能和吴希彦师兄这样随意的开玩笑…… 她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眼这位，一开始她就知道超强的师兄。 吴师兄的优秀，恐怕远胜她的想像吧。 刚刚才结束了讲座，在座几人显然也没有继续学术研讨的意思。 休息室里气氛轻松，人人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容。 所以才会和吴希彦开这样的玩笑。 最后还是张教授开了口：「希彦，你说想要带个学生给我认识，就是她吗？」 他说完看向秦汐，目光和蔼地问道：「大二的学生，专业基础课已经开学了吧。早几年，我还给本科生上细胞生物学，后来上过一段时间的分子生物学。其实很多本科生都挺有想法，给他们上课，有时候常常会唤起我们这些老人家新鲜的灵感，挺好的。」
第137页 「我现在也在上课。」钱老师说：「叫秦汐是吧？过两年学外科，神经外科和血管部分应该是我主讲。」 「加油啊小同学。」张教授对秦汐说：「好好向你们吴师兄学习，他这个年轻人是很不错的。」 他说完又问吴希彦，「你上次给我看的实验设计，说也是你们学校的本科生，怎么没一起带来？」 张教授说：「本来这次准备多留两天，但是临时有个研讨会，我明天就得走了。」 「是啊。」陆主任也说：「我也觉得那个实验设计和想法挺有意思，难得你也看重。」 他笑着说道：「虽然有些想法还挺稚嫩，但是已经抓到一些核心，好好培养下，将来应该不错。」 秦汐总算听出来了。 这几个老师，都和吴希彦挺熟悉。 而他向他们推荐了一个本科生。 虽然都是行业大牛级别的人物，但是培养接班人，为学科培养后来人，大约是所有教授都会有的想法。 所以他们应该是出于对吴希彦的信任，准备见见他推荐的人。 秦汐也看向吴希彦。 师兄可能就是顺便带自己来刷下脸。 老实说，让她现在和房间里这些级别的人物交流，她大概真的还不够格吧。 「嗯。」吴希彦点点头，「课题的主持人就是秦汐。」 「她？」张教授有些诧异地看向秦汐，仿佛确认般问她，「今年大二？」 秦汐乖巧点头。 「小同学这就有点厉害了。」 张教授点点头。 秦汐的想法和实验设计思路，老实说在他们眼中不见得有多出色。 愿意见见实验设计者，一个是考虑到对方毕竟只是个本科生，能做出这样的课题已经还不错。 第二个是确实和在座几人的研究领域，特别是张教授的研究领域相关。 他也是要招研究生的，既是a大的学生，又是吴希彦引荐的。 那他很愿意见见看。 包括陆主任和钱老师他们，大概都是同样的想法。 但是如果这个想法和课题设计是出自一个大二学生之手，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张教授看向秦汐的目光都认真了几分。 他仿佛为了确认一般，又问道：「是，今年刚大二吗？」 秦汐又乖巧点头点头。 吴希彦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个课题，是学校提供的大创课题。秦汐和她的几个同学，是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提交的申请。」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提供了一部分资料和基础概念支撑，让她们啃了好几本书将内容补充完整。」 吴希彦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 他当时也有考验秦汐她们的意思吧，给的资料又难又多。 三分之一以上都是外文。 他甚至都可以想像，秦汐在宿舍对着词典埋头啃书的样子。 「她们也算认真，规定时间内看完资料然后将课题补充完整。」他说：「张老师您不是让我替你留意下有潜力的本科生，想招弟子吗？」 吴希彦说：「我觉得秦汐不错。」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大一所有课程也是全满分，包括实验课在内。」 分数不能说明一切。 但是全满分就很有说服力了。 「秦汐是吗？」张教授看秦汐的眼神完全变了。 他比刚才更加和蔼可亲，朝秦汐招招手：「小姑娘很能干啊，有你们吴师兄当年风范。来来来，看你的想法，似乎对基因编辑这块很感兴趣啊。」 秦汐点点头。 她心中很感动。 她不知道吴希彦要在张教授，在陆主任和钱老师这样的人面前为自己铺路，需要付出多少。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提过。 就连告诉她说要带她来见见这位大牛，也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秦汐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来刷脸的。 能够近距离再旁听下他们的讨论，就足以让她很感激吴希彦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多。 她深吸口气，刚才确实有点紧张。 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尤其是想到吴希彦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她不能辜负了师兄的信任和努力。 秦汐觉得的头脑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谢谢老师您的夸奖，我对这块内容确实很感兴趣。」 她迅速组织了下语言，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把自己的想法讲述了一遍。 秦汐知道这里的都是相关领域的顶级学者，不需要她解释什么。 她说得再多，也不会超过他们知道的范围。 所以她索性直接跳过所有的基础和现在的情况，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个技术看似已经停滞多年，但是我也看过一些现在领域的研究进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利用基因编辑技术，异种器官移植肯定会有成真的一天，解决现在的器官来源紧缺，以及排异反应的问题。」 这大概算是重生带给她的好处之一了。 秦汐前两辈子虽然没有从事医疗行业，但是一直都有关注。 在她死之前，针对她所说这块领域的研究确实越来越热门。 在现代医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之下，取得突破性成绩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而且她确实对这方面也很有兴趣。
第138页 「所以我将来也想从事相关领域的研究。」秦汐继续说：「我对这块非常感兴趣。」 张教授笑呵呵地点点头。 钱老师微笑着看看秦汐，又看看在她身边长身而立的吴希彦：「那还真是挺合适啊。」 「嗯？」秦汐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又美气质又超好的女老师。 「希彦将来是要进咱们中心的，你做科研，希彦主刀。」钱老师笑，「最佳拍档啊。」 「哈哈哈……」陆主任也笑，「我爱人还在一直追问我，说上次想把她的侄女介绍给希彦，这边有没有表态。看来是真不用了啊。」 秦汐猝不及防，脸顿时就红了。 她很感激，吴希彦之前在帮她们修改课题的时候，给她们提供了大量的参考资料。 也在她们的实验过程中，一步步帮她理清思路。 如果还是最开始的秦汐，肯定没法在这些老师面前条理清晰地说出这番话。 可是不是都是相关领域的大牛吗？ 说八卦就又开始八卦，这么接地气真的好吗？！ 这种气氛，不需要继续讨论严肃的科研课题吗？！ 「咦？」就连站在申老师背后那姓蒋的博士师兄也开口了，「我想起来了，这妹子是不是就是詹老师今年才搞到他实验室去的，那个小师妹啊？」 蒋师兄推推眼镜：「江湖传说，今年詹老师那里来了个新师妹，特乖特勤奋，神经还特别坚韧，唯一一个没有被希彦吓跑的小师妹，原来就是你啊。」 秦汐：「……」 原来她也已经是传说级别的人物了吗？ 可是真的要这样八卦下去吗？ 真的不用…… 「好了好了。」钱老师开口道：「小姑娘脸都红了。」 她含笑看着秦汐：「才大二呢，不急，好好加油吧。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去向你师兄求助。或者来找老师也行。」 「谢谢钱老师。」秦汐连忙道谢。 「我觉得老钱这是要抢人啊。」陆主任笑呵呵地说：「那我也插一脚吧，我虽然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但是显然是要返聘继续带学生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我啊，小同学。」 「行了行了。」张教授拍拍沙发扶手，「希彦介绍给我的人呢。」 他微笑着对秦汐说道：「好好学习吧。未来路还长，要加油啊！」 「嗯。」秦汐重重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直到离开了附院，她都还有点恍惚，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 走出附属医院大门，秦汐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在夜间依然灯火通明的大楼。 器官移植中心如同一尊静默的巨兽，安静地伏在夜色中。 这里，承载着很多人的希望。 也承载着新生的狂喜和死亡的沉重。 秦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背负别人的生命和期待，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走在她身边的吴希彦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回去。 「嗯。」秦汐点头。 「你越强，承担就越多。」他淡淡说着：「像刚才见到的张教授，钱老师他们，有时候一句话，可以让人去天堂或是跌入失望深渊。」 秦汐默默点了点头。 「医生总会见多生老病死，逐渐变得麻木。但是就在上个月，我还看到过钱老师红着眼圈站在顶楼露台吹风的模样。」吴希彦说：「所以他们从来没停下过前进的脚步。」 他说：「希望你也一样。」 「谢谢师兄。」秦汐说。 他们继续并肩朝前走着。 很多人选择这条路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最终会站到哪个位置。 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坚定地在向前，哪怕只能前进小半步。 但是他们谁都不会停下。 秦汐抬眸看向前方，心中正感慨万千。 突然听到吴希彦又说：「呃……」 他难得声音有些发干，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刚才……刚才陆主任、钱老师他们开的玩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奇怪：「你别在意。」 秦汐：「……」 不提起来还好。 但是现在两人并肩，夜色下，月光也很好。 她要开始在意了啊。 「他们就是关心我。」吴希彦又说：「老师们作为长辈，人都很好。你别在意。」 他重复了一次。 在专业领域强无敌，只会让别人接不上话的吴希彦，在这种事情上语言匮乏到令人髮指的地步：「都是玩笑话，不用在意啊。」 秦汐：「……」 嘤嘤嘤嘤嘤，吴师兄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开始在意起来了啊！ 吴希彦一直将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才转身离开。 大概连续说了三次别在意，他自己都觉得丢脸，所以最后走的时候脚步特别坚定，也迈得特别大。 秦汐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有些恍惚地转身上楼。 「锵！」宿舍门一打开，欧阳月就跳出来，「小汐汐，我看到吴师兄送你回来，逃一样离开。」 她凑得近了些：「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秦汐摇摇头：「吴师兄带我去见张教授，出来后有点晚了，所以送我回来。」
第139页 她看向欧阳月：「这不是很正常吗？」 「行吧。」欧阳月点点头。 她看向秦汐：「对了，你刚才手机忘带了！刚才铃声响了好多次。」 「嗯。」秦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 锁屏界面提醒她收到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她看了看，最新的那条是吴希彦问她到宿舍没，让她好好休息。 秦汐微微侧身。 明明这是条没什么问题的信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晚上老师们暧昧的玩笑，和吴师兄连续几条「你别在意」。 她真的稍微有点在意了。 除此之外，就是苏染髮来的消息。 「小汐很抱歉啊，之前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到，这样的事不应该麻烦你的。」 「对不起。」 「我会好好自己解决的。」 「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也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 苏染这样放软姿态，秦汐反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她拒绝得坚定，其实不是不能体会苏染那种害怕的心情。 原本以为对方虽然让很多人害怕，但始终悄悄爱着自己，所以才会提出和苏家联姻。 没想到对方会表现得这样狠心绝情，现在还要去找他谈判。 苏染也就是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而已。 秦汐回了个笑脸：「不会，也谢谢学姐体谅。」 「小汐。」苏染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我准备明天下午去找洛斐，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先来见见你？」 她大概怕秦汐误会，飞快又解释道：「我不会让你陪我去的，就是想来见见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可以从你这里得到一些勇气。」 秦汐转身问舍友：「明天下午的马哲课已经结课，没有别的安排吧？」 「没有。」欧阳月摇摇头，转头看她，「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啦。」 秦汐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去回了苏染一个电话，和她确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挂断电话正准备回去，转身就看到唐凌站在身后。 「凌子？」秦汐扬眉，「有什么事吗？」 「你有心事？」唐凌没问她和谁通话，明天又要去做什么，只是问道。 「也不算是心事。」秦汐摇摇头。 她索性也没立刻回房间，就站在阳台上对唐凌说道：「就是……」 秦汐耸耸肩：「该怎么说呢？有人无助的时候向我求助，感性我觉得应该帮她。但是理性阻止我这么做。」 「嗯？」唐凌走到她身边，关心地看着她，「所以你拒绝了吗？」 「拒绝了。」秦汐晃晃手机，「又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唐凌深深看她一眼：「苏染学姐？」 欧阳月八卦的时候，唐凌就在秦汐左手边，她也知道关于苏家和洛氏联姻的那些事。 「嗯。」秦汐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唐凌问：「她让你陪她做什么？去找洛斐？还是谢老师？」 「洛斐。」秦汐说：「但我拒绝了。」 「嗯。」唐凌点点头。 「就是觉得……」秦汐微微偏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欧阳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学姐和我并不熟。但是她却给我打了电话。」 她笑了笑：「她说她是自己悄悄跑回国，不敢找家人，也不方便找别的，那些和苏家和洛氏有关系朋友。」 「嗯。」唐凌应了声：「确实为难。」 「大概真的比较无助吧。」秦汐说。 「嗯。」 「但我还是拒绝了。」秦汐说：「我曾经歷过，被人扔下孤立无援的无助和痛苦。感同身受，其实……」 「小汐。」唐凌突然打断了她，「你不用想那么多的。」 她双手插袋，倚靠着站在阳台墙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有时候我们本来就该自私一点，这没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些事你本来也帮不上忙，本来就不该由你去做，生命本来就应该用来做更有意义的事。反而是要求你做这些事的人……」 她转头看着秦汐，眉目疏朗，月光照在唐凌精緻的五官上：「她才是在为难你。」 她知道秦汐是个孤儿，也知道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所以她说的被抛下，是指的这件事吗？ 唐凌皱眉，伸手按住秦汐的肩，说：「不用管她。」 第58章 （修） 和苏染约好的时间是在中午一点半。 第二天上午的课结束后，秦汐她们吃了饭, 她就和唐凌一起去了学校东门。 她们到的时候, 苏染还没到。 秦汐和唐凌并肩站在东门外树下, 好友在刷手机, 她手里抱着一杯饮料, 看着前方。 其实仔细算算, 这个学姐去国外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 按照从前的发展，苏染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去的国外。 然后一去三年，尽情追逐自己的梦想, 三年不曾回国。 秦汐从前就和苏染不熟。 知道这个学姐，基本上全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 从谢连城那里听过不少和苏染有关的事, 从谢连城的朋友那里也听过不少。 最后谢连城更是因为苏染回国, 彻底将他自己主动提出的, 请秦汐和他交往的事抛在脑后。
第140页 伤心吗？ 秦汐觉得那不至于。 最多就是有点不甘心。 三年朝夕相处，不离不弃的陪伴, 始终比不上初恋一个电话来得刻骨铭心。 尤其是最后, 他为了苏染, 完全不顾中枪倒地的自己…… 「你看这个。」正好这时候, 唐凌转身, 把手机屏幕展示给秦汐看吗，「下午四点文化广场有个展会。」 她说：「我想去看看，你去吗？」 「我看看。」秦汐接过手机看了眼。 那是之前国内很火的一个动画电影三部曲周边展会，唐凌也是那动画电影的忠实粉丝。 电影上映的时候，几乎每部她都去刷了三次以上。 最近那一部, 还是进入大学后秦汐陪她去刷的。 三遍，巨幕一次，imax两次。 「可以啊。」她点点头，「我记得第四部 定档今年春节是不是？」 「嗯。」唐凌点点头，收回手机。 她看起来高冷的样子，却是忠实的动漫粉丝。 国产动画崛起前，每一部都刷，能支持就支持。 崛起后，更是热烈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去支持。 秦汐见过唐凌给她看的她家里的照片。 唐家专门有一间房间给她放这些东西，里面全都是手办、周边和海报。 很多电影的dvd珍藏版本，她常常一买就是三张。 唐凌这样一打岔，秦汐思绪被拉回，苏染也被她抛在脑后。 两人凑在一起，开始研究那个展会的时间，有什么内容。 唐凌甚至开始翻展会方贴出来的单子，看看有没有她还没有入手的新周边。 所以她们谁都没注意到，苏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校门口。 她看起来比离开前憔悴一些，今天来之前，显然认认真真打扮过。 妆容精緻淡雅，身上仍然穿着她最喜欢淡紫色的连衣裙。 外面披着同色系的羊毛大衣。 身体很薄，腰很窄。 比离开前更加瘦削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更好看了。 路过的人们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她隔了一段距离，看着秦汐和唐凌并肩站在一起。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也足够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她们说的话题，是她比较陌生的内容。 她身边的朋友喜欢的都是漂亮衣服，是奢侈品包包。 偶尔聊到娱乐，也只会是米其林星星餐厅新上的菜色，或是哪个海岛度假酒店感觉还不错。 她此刻听着秦汐和唐凌的对话，发现她们的生活，真的和她平时接触的世界差得很远。 不过…… 苏染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这大概才是正常的，普通的大学生日常啊。 苏染好像才意识到，秦汐也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 她还记的自己听哥哥提过一次，她还是个孤儿。 不知道是被遗弃的还是父母已经去世，说是留了足够的钱给她，可以供她一直读到大学毕业。 但是没有家人给予的温暖，即使有钱也会有很多遗憾吧。 苏染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 父母和哥哥给予的爱多到会满出来。 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尝到家里人不再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滋味。 她已经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觉得众叛亲离，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冷冰冰的。 「学姐？」大概是苏染的目光太过专注，终于引起了秦汐的注意。 她转过头来看向苏染：「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 「我也刚到。」苏染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朝两人走了过去。 「学姐。」秦汐指指唐凌，「这是我朋友唐凌，和我同个宿舍。」 「你好。」苏染朝唐凌点点头。 她见过唐凌，和秦汐一个宿舍，是个看起来有些酷酷的，打扮也偏中性的女孩。 三人本来也不算熟悉，介绍完唐凌，气氛一下就沉默得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还是秦汐主动开口问道：「学姐，在国外过得还习惯吗？」 「嗯。」苏染点点头。 她很小的时候开始，假期就经常跟着父母，或是爷爷奶奶去国外度假，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两个月。 对她来说，也不存在生活不习惯的问题。 「学业忙碌吗？」秦汐又客气地问道。 「还好。」苏染说：「大概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有时候忙碌一点，练习的时间长一点，也不会觉得厌烦或是辛苦。」 「那就好。」秦汐对她笑笑。 简单几句礼貌的家常聊过，又好像无话可说了。 秦汐这才想起来，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学姐，这是给你的。」 苏染平常不怎么喝这些不健康的饮料，但是看秦汐捧着站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无糖的红茶牛乳，有着淡淡的茶香和醇厚的奶香。 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她有些紧绷焦虑的心情。 「谢谢。」苏染朝秦汐道谢。 「对了，我也有礼物给你。」她说着从包袋里拿出个长方形的小盒子，塞到秦汐手中，「这个给你。」 淡蓝色的香水瓶子上盛开着小小的雏菊，看起来分外可爱。 秦汐拿着那盒香水，看起来却有点尴尬。
第141页 「小汐。」苏染深吸了口气。 她不否认，自己来这里时，确实存着希望能说服秦汐陪自己去洛氏集团。 在来的路上，她甚至觉得有点委屈。 她也说不清楚这种委屈究竟是因为什么，大概是秦汐昨天拒绝她拒绝得那么果断。 又或是自己本来充满期待，这个小师妹可以再次在她无助的时候给予她勇气。 然而秦汐却说，她很抱歉。 但是刚才。 她站在秦汐和唐凌身后，听着她们语气自然地聊着展会和动画。 两个小姑娘都是花一般的年龄，和普通大学女生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就意识到，秦汐也才十八岁吧？ 满十九岁了吗？ 自己任性地要求这个和她关系也并没有特别亲近的学妹，要求对方给自己勇气，要她陪自己去洛氏集团。 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苏染有些怔怔地看着秦汐，看着她脸上略显尴尬的笑容。 「学姐，这个我……」 「小汐你放心，送你香水也没有别的目的」苏染突然对她微微一笑，「香水早就买好啦。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 「感觉你会像是小雏菊一样，春风一吹，就会漫山遍野，特别顽强也特别坚韧。」 「学姐……」 「昨天你说的话，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苏染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话，又说：「但是我还是想去见见他，至少把话说清楚。」 「嗯。」秦汐低低应了一声。 「就算我始终是苏家的女儿，最后必须要为家族做些什么。但我也希望我是清清楚楚地嫁出去，不能连这样的大事都稀里煳涂的。」 苏染耸耸肩，自我安慰般笑笑：「死，也要死得明白不是。」 她说完，伸手拍拍秦汐的肩，又说道：「我就是来见见你，因为我担心接下来会有一段特别混乱特别忙碌的日子，甚至……」 苏染开玩笑地说道：「搞不好我会忙命天涯，那时候就真没办法来看你了。」 「我走啦。」她说完，也不等秦汐说话，就朝她挥挥手，「拜拜。我可是记得你说过的，下次见面再请我吃饭吧。」 秦汐和唐凌并肩而站。 她目送苏染上车，黑色的汽车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她转头，和唐凌对视一眼。 苏染塞给她的香水盒子还拿在手里，小小一支，意外有点沉甸甸的。 「你现在会不会觉得，我现在有点无情啊？」秦汐把玩着那个小盒子，「学姐来的时候，明显是想说些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改变了主意。」她说。 秦汐比谁都更清楚，洛斐有多可怕。 当他翻脸的时候，狠心绝情起来远胜谢连城。 唐凌摇摇头：「你别想了，这本来也和你无关，这是苏染学姐的人生，她应该自己做决定。」 「展会呢？」秦汐沉默了会儿，「要去看吗？」 「算啦。」唐凌耸耸肩，「以后应该还有机会的。而且我看过，这次没有让我感兴趣的新周边。」 「走吧。」她说：「回去看书吧。」 两人沉默着朝宿舍走去。 苏染来去匆匆，放弃了最开始的想法，也没再继续让秦汐为难。 反而让她更有些放心不下。 等回到宿舍看了几页书，秦汐忍不住单手托腮看向窗外。 其实要说对这个学姐完全心无芥蒂，她不是圣人，也不可能。 只不过秦汐分得很清楚，苏染本身是没什么错的。 她还不至于迁怒对方。 窗外光线慢慢暗了下来，早上还有点阳光的天空重新被阴霾占据。 是因为蝴蝶效应吗？ 因为她的重生，洛斐的重生，还有谢连城…… 整个事情似乎开始变得不太一样。 就连从前受尽宠爱，总是被偏爱的那苏染都开始遇到这样的事。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洛斐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真的伤害这个他真心喜欢着的人才是。 秦汐都完全搞不懂洛斐的脑迴路了。 逼苏家联姻，她还可以理解。 这样他就可以尽早把喜欢的人抓在手里，免得到最后她还是回到谢连城身边。 但是为什么要逼她嫁给他大哥。 他那个大哥有多么懦弱不堪，虚伪又自私，洛斐难道不知道吗？ 他难道真的准备把自己喜欢的女孩推进深渊吗？ 为什么呢？ 秦汐秀眉微蹙，看着桌子上那个小小的香水瓶。 淡蓝色的透明瓶子，上面小小的可爱的白色的花朵。 学姐说，自己就像是雏菊，生命里顽强又坚韧。 其实不是啊…… 她也是死过两次才懂得，要怎么挣扎着活下去。 秦汐用力闭了闭眼睛。 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是苏染，洛斐和谢连城之间的事，早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应该什么都不听不想不管。 反正，他们谁都不会有事。 她将手机扣在桌面上，然后翻开书，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 黑色的汽车，终于停在了洛氏大楼前，司机尽职尽责地提醒她：「女士，洛氏集团已经到了。」
第142页 「谢谢。」苏染这样说着，却没有立刻下车。 她坐在车里，转头看向窗外。 高耸入云的大楼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仿佛钢铁巨人般俯瞰着这座城市。 哥哥那些关于洛斐的描述，再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洛家大少恐怕撑不过三个月，洛氏就要易主。」 「很强，如果正面为敌，我很难是他对手。」 「洛家，这是养了一匹嗜血又残忍的孤狼啊。」 「他几乎毫无弱点，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 苏染还记得，哥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停下来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笑了。 「染染，你可能不知道，洛氏易主三个月后，那些酒店餐厅都换上了竖琴作为装饰，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妹妹，或许，你会是这个毫无破绽的男人唯一的弱点……」 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虚荣。 苏染也不例外。 即使那时候她早已知道，自己是喜欢谢连城的。 她也知道，她将来是要嫁给谢连城的。 可是她曾在某次宴会上惊鸿一睹，看到了那个远比娱乐圈最英俊的男星更加俊美的男人。 那个总是漠然俯视着周围的人，一个不耐的皱眉都能让围在他身边的争相讨好的各家千金们噤若寒蝉的男人。 那个强大，即使连哥哥都心甘情愿说一句「甘拜下风」的男子。 他，喜欢的竟然是自己吗？ 这个念头每每迴荡在心间，都会让苏染忍不住双颊发热。 与爱无关！但却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 那是比限量定制的华服美衣，比最华贵的首饰……都更让人觉得得意的满足感。 音乐会上，她和谢连城算是当着a大的师生们公开了。 那之后，洛斐就像发疯一样悍然对谢氏，对谢连城的公司发起攻击。 他说：他还有时间去a大当老师，你担心他做什么。 苏染以为，他是不高兴谢连城到a大是接近自己。 后来她去了国外，洛斐对谢连城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但是转眼间，他就让人来苏家提出联姻。 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包括哥哥苏澈，以及苏染自己在内，都理所当然觉得，是洛斐在向她求婚。 是他，要和她订婚。 哥哥甚至特地飞到国外，温柔地笑着看着她，对她说：「洛斐这样，算不算是江山为娉？」 然而…… 哥哥的话还在耳边迴荡，苏染的心却像是沉到了海底。 冰冰凉凉的，茫然找不到出路。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一夜之间，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父母失望的语气。 哥哥也说，苏家，不是洛氏对手。 谢连城依然默不作声，从头到尾，就像他们不曾有过那青梅竹马的十多年过往。 身边那些前几天还羡慕嫉妒地看着她的名媛们，一个个全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在这个圈子里，苏染一夜之间就成了笑话。 她甚至听到有人说，洛氏从来没说过要让她和洛斐订婚，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1 …… 苏染深吸口气，勐然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要去问清楚！ 就像她跟秦汐说的，就算是死，也该死得明白。 洛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洛斐穿着黑色的衬衣，正静静看着外面。 这里差不多已经是整个a市的最高点，窗外车水马龙到了洛斐眼中，也仿佛蝼蚁一般，渺小而遥远。 「消息全都放出去了吗？」他淡淡问道。 「是。」身后助理小心翼翼地说：「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是苏家自作多情，也是苏小姐自作多情。」 「谢家呢？」洛斐又问。 「还没表态。」 「继续。」洛斐面无表情，声音远比冬日里的寒风更冷，「他总会忍不住的。」 就在这时，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深棕色的木门勐然被人推开。 谢连城黑着一张脸大步闯入，穿着高跟鞋的秘书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这位先生，没有预约您不可以……」 「出去吧。」洛斐吩咐她。 「是。」秘书连忙退了出去，轻轻为他们关上了门。 「你究竟想做什么？」谢连城个高腿长，几步就走到洛斐面前。 站直了身体，他和洛斐也差不多高，谁都不会输给谁。 两人都是俊美至极的男子，相对而立。 只是一个满脸怒火，一个神色冷肃。 洛斐身边的助理往后退了两步，低眉敛目地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 「洛斐！」谢连城怒气沖沖地盯着眼前的男子，「苏家一向与世无争，从事的行业又和你没什么争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耍着人玩很有趣吗？」 「还不错啊。」洛斐扬眉，「我很满意。」 「你……」谢连城脑袋甚至有瞬间空白。 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个男人的脑迴路。 他本来以为他在和自己争苏染。 好！他已经退出了！ 他要继续和谢氏，和他斗，他也认了。 但是苏染……苏染何其无辜？！
第143页 洛斐这根本就是在逼死她！ 苏染最近已经沦为整个a市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笑话，自作多情以为能嫁给洛斐，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眼，毫不留情地将她踢给了洛氏那个扶不起的前太子。 这是在羞辱苏染啊！ 就算他已经下定决心和她分开，但是苏染，不该受到这样的侮辱！ 谢连城就算脾气再好，都忍不下去了。 「洛斐，你究竟想做什么？」他深吸口气，看着眼前依然面无表情的冷漠男子，「放过苏染吧？你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吗？」 门外，静静站在那里的苏染，紧张地握住了手里的手机。 她终于鼓起勇气站到了这里，没想到谢连城已经先她一步找了过来。 你也是喜欢她的…… 也是喜欢她的…… 也是…… 所以谢连城他…… 「我从来都没喜欢过苏染。」洛斐清清冷冷的声音钻入苏染的耳中，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从、来、没、有！」 他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宛若一声雷响，轰然将她从刚才的沉浸中来回神来。 木门留着一条缝，苏染刚好可以看到，穿着整齐西装的谢连城握拳挥出，勐然朝洛斐脸上挥去。 洛斐反应更快。 他伸手就抓住谢连城的拳头，神色冷然：「想动手？奉陪到底！」 「砰」的一声闷响。 贵公子怎么可能是从地狱挣扎着爬回来的私生子的对手。 不过几秒，谢连城腹部就被洛斐击中。 他痛得整个人都弯下腰去，然而还是咬牙站直身体，想要继续和洛斐搏斗。 「你们住手啊啊啊！」苏染一惊，手里的手机一下被她甩开她都没注意。 她朝着两人跑过去，尖叫着想要阻止他俩：「你们别打了！」 「苏染？」谢连城皱眉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让开。」洛斐冷冷说道。 「我不让！」苏染展开胳膊，挡在了谢连城面前。 她倔强地抬头看着洛斐，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我不会和你大哥订婚的，苏家拒绝联姻。」 她说：「这件事和谢连城无关，你想做什么，都冲着我来。」 「苏染。」谢连城皱眉。 他一把将苏染拉到自己身后：「别闹。」 「洛斐。」他重新和洛斐面对面而站，「你这个疯子，是男人的话，就别把女孩子牵扯进战场。你要斗是吧？我，我们谢家奉陪到底！」 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苏染扣在地上的手机，早已成了通话状态。 刚才她握得太紧，甩出去的时候自动拨通了最近播出的电话。 在来之前，她刚去见过秦汐。 * 秦汐看着手机上明明接通，却没有人应声的电话，皱起了眉。 「学姐？」她又对着手机叫了声。 这下连唐凌和欧阳月都转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欧阳月问，「学姐？哪个学姐？」 「发生什么事了？」唐凌也问。 「不知道。」秦汐看着始终没有挂断的手机。 模模煳煳的，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还有女孩子的尖叫声。 但是始终听不真切。 「学姐？你没事吧？」秦汐又问。 唐凌已经站在她身后。 手机依然是通话状态，电话那边不算嘈杂，但却始终没人应声。 「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唐凌问。 她知道秦汐在担心什么，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放心吧，学姐不会有事的。」 秦汐皱眉。 「欧阳。」她转头看向欧阳月，「你那里有苏澈的联繫方式吗？」 「有的。」欧阳月连忙将苏澈的电话翻出来，「我来打！」 这一下，就连乔初夏都转身看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苏澈的电话拨出，很快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没人接。」欧阳月直接按下免提键，「怎么了秦汐？你刚才说的学姐，不会是苏染学姐吧？」 「欧阳，你开车吧。」秦汐来不及解释，「她现在应该在洛氏，我们去看看。」 她不敢挂断自己的手机，转头嘱咐唐凌：「报警！不行……」 秦汐飞快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 以洛斐的性格，这件事真的闹大了，倒霉的就不是一两个人了。 她不能连累唐凌她们。 她跟欧阳月说道：「想办法联繫苏染学姐的父母，还有她哥哥，让他们尽快过去。」 「走吧。」她说着，拿着手机果断朝门外走去。 「噢噢噢。」欧阳月也不问发生了什么，索性直接拨通了自己堂兄的电话，让他想办法找苏澈。 等她们到了洛氏集团大楼下面的时候，秦汐的手机依然保持着通话状态。 手机那边，偶尔响起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一切又变得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仿佛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除此之外，便是寂静无声。 「联繫上了。」欧阳月停下车，再次拨打苏澈的电话。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那个机械的女声，苏澈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欧阳？有事吗？」
第144页 「是我的同学，就是你见过的那个，秦汐在找你。」 欧阳月说着，迅速把电话递给秦汐：「你来说。」 「苏先生。」秦汐飞快说道：「今天苏染学姐来找我，说她准备去找洛氏集团的洛斐说清楚，半小时前她拨通了我的手机，但是却始终没有说话。我能听到电话里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请问，她联繫过你吗？」 「秦汐？」苏澈的声音却不是很着急，「你现在在哪里？」 「洛氏楼下。」秦汐说道：「学姐她……」 「你们稍等。」苏澈似乎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 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不稳：「秦汐，我马上过来。刚才是有人告诉我，染染去找洛斐了。但是我现在联繫不上她。」 他声音很着急：「可以麻烦你去帮我找下她吗？我很担心她会出事。」 秦汐怔了下。 「拜託了秦汐。」苏澈说：「我这边过来大约需要十五分钟，我会尽快过来。现在谁也没法联繫上染染，洛斐的电话也是禁止接听。他的办公室在洛氏大楼顶层，你就说是苏澈这边预约的，不会有人阻拦你。」 「拜託了。」他说完，匆匆挂断了电话。 秦汐皱眉，将手机还给了欧阳月。 「怎么了？」欧阳月问道。 「她哥哥也找不到她。」秦汐说。 她抬头看向窗外。 那里，洛氏集团矗立在天空下。 这曾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她更是熟悉得甚至知道书柜里每本书摆放的位置。 「小汐？」欧阳月小声提醒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汐皱眉。 「咦？」没等她说话，欧阳月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不是谢老师？还有……」 她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苏染学姐？！他们俩……」 就在前方不远处，苏染正扶着谢连城，慢慢朝一辆黑色的车走去。 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扶着他坐了进去，然后自己转身上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 黑色的车很快发动，就这样绝尘而去。 欧阳月眨眨眼，似乎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有点意外，又不算意外。 毕竟当初音乐会上，苏染和谢连城的事也算是闹得学校满城风云。 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俩的事。 至于后来突然传出苏染要和洛斐订婚，还有人好奇了一阵。 当然，更多的却是羡慕。 前有谢连城这样的超级优质男友，后有洛斐这种顶级未婚夫。 苏染在大多数同学眼中，都是真真正正的人生赢家。 秦汐却松了口气。 她到这里，就是确定苏染没事的。 既然没事，她们就该离开了。 秦汐拿起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通话状态，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机。 她正准备挂断，几乎沉默了一路的手机那边，却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却很好听的声音。 「秦汐？」是洛斐在问。 秦汐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刚才为了方便了解情况，她手机开的是免提。 下意识的，她将免提取消。 洛氏集团顶层，洛斐重新站在了落地窗前。 他手里握着的是苏染的手机，手机依然保持在通话状态。 手机那边一片沉默。 不过没关系，他提问，本来也没打算能收到回答。 秦汐把手机握得更紧。 「苏澈想利用我和她来逼谢连城表态，让谢家和苏家从此绑在一起。」他轻笑着，声音似乎颇为愉悦，「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秦汐仍然没有说话。 洛斐继续说道：「放心，谢连城不会和她结婚的。」 「恨苏染吗？」他顿了顿，又问。 悠悠然的语气，好像在问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不过他显然没打算等到秦汐的回答。 「秦汐。」他重新叫了次秦汐的名字，「乖乖的，回去吧。好好看书，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吗？」 电话就此挂断。 秦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到一分钟，车窗上传来几声敲击声。 欧阳月降下车窗，苏澈微微弯腰看向他们：「欧阳。」 他先和欧阳月打了个招唿，然后看向秦汐：「秦汐同学。唐凌同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三人点点头：「因为我妹妹的任性，真是麻烦几位了。」 苏澈无奈地笑道：「真是抱歉，我请你们吃晚饭吧，就当是赔罪了。」 「苏澈哥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欧阳月当了半天司机，现在都还摸不着头脑。 「真是抱歉。」苏澈又道了次歉。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本来只是想逼一下谢连城和我妹妹，没想到事情最后会闹成这样，闹得这样大。」 他苦笑着又道：「不过现在也好，洛斐当面说从没喜欢过我妹妹，她虽然伤心，但能逼得谢连城终于出面护着她，也算是了了我们家的一桩心事。」 秦汐抬眸，清冷的目光看向苏澈。 下意识的，苏澈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仿佛不敢和她这样的目光对上。 「那就恭喜苏染学姐了。」秦汐微微一笑，「也恭喜苏先生，当然，也该好好恭喜谢老师。」
第145页 她说：「谢老师给我们上课的这学期，同学们都很喜欢他的。知道他和苏染学姐重归于好，大家一定像我们一样，很为他高兴。」 「……谢谢。」苏澈低声应道。 他仍然有些不自在地，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般，不想去看站在自己对面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 「那我们就先走了。」秦汐朝他挥挥手，神色如常，语气依然礼貌却疏离，「拜拜，苏先生。」 「走吧欧阳。」秦汐转头对欧阳月说道：「反正都来市中心了。」 她看了眼时间：「凌子想看的展会马上开始，我们正好去逛逛。」 「那我们就先走了啊。」欧阳月沖苏澈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啦苏澈哥哥，苏染姐没事就好，你也快回去吧。最近你也够忙了，不用管我们了。」 她身边，秦汐已经转头开始嘀嘀咕咕在和唐凌说话了。 第59章 （修） 直到车子开出去很久，苏澈的身影彻底消失, 欧阳月才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染学姐, 谢老师, 苏澈哥哥, 还有那个洛斐……天啦！」欧阳月嘟囔着, 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贵圈真乱！」 秦汐目光微冷。 她翘了翘唇角，低声说：「昨天吴师兄后来带我去见了张教授。」 「嗯？」欧阳月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然后呢然后呢？」 「就, 觉得吴师兄真的好强啊！」秦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比我们想像更厉害。而且我才知道, 吴师兄毕业后会去附院的器官移植中心。」 后排的唐凌点点头：「吴师兄是很厉害。」 「还见到了器官移植中心的主任和钱老师。」秦汐继续说：「钱老师说以后会给我们上外科。」 她想到钱老师, 就想到对方开玩笑的那几句话。 本来是为了转移欧阳月的注意力, 秦汐脸却有点热了。 「你想说什么？」唐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秦汐说：「我就是挺好奇，吴师兄那么好的人, 欧阳为什么这么怕他？」 欧阳月：「……」 「我高中班主任也超好！」她理直气壮地说：「但这并不妨碍我怕他！吴师兄身上, 就是满满的, 纯正的, 高中班主任的气息。我当然怕！也只有你不怕吧！」 「昨晚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欧阳月突然斜眼看向秦汐，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八卦的笑。 「也没有啊。」秦汐嘟囔着，「就是几个老师开了下我们的玩笑，吴师兄让我别在意。我也觉得老师们都是在开玩笑，不用太在意。」 唐凌和欧阳月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脸上写着「快来问我快来问我」，但是偏偏又不爽快地说出来。 「你说……」秦汐突然又说：「吴师兄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她问好友：「我听说一月三号是他生日，这段时间他帮了咱们这么多，应该送他一份生日礼物吧？」 「要不要一会儿去展会的时候看看？」唐凌问。 「也好。」秦汐点点头，「文化广场那边也有很多商场，既然来了，就顺便逛逛吧。」 她说着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软体，看了眼自己的余额。 她那对未知的父母给她留了不少钱。 一开始是一家信託基金每个月给她一部分生活费，然后负责她的学习和日常开销，并且为她请了阿姨上门做卫生和做饭。 在秦汐十八岁之后，剩下的钱除了留下大学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全转给了她。 那笔钱确实不少，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数目已经挺大。 如果秦汐留在a市，那也足够她毕业后买套小房子自己居住。 如果她不继续留在a市，只要不去帝都和另一个房价也很昂贵的城市，那就够她买一套更大的房子，并且多半还有结余。 秦汐拿到那笔钱之后迅速做了简单的规划。 她先是抽空去看了几家新楼盘，在a市地段还算可以的位置买了套四十平米的小公寓。 剩下的钱用来理财。 她不想花太多心思去管理，基本上都用来做比较稳妥的投资。 现在小半年下来，收入也还可以。 至少，为吴希彦买份不错的生日礼物是完全可以的。 这位师兄帮助她们那么多。 不管他需不需要她们的回报，秦汐都觉得，人还是要懂得感恩。 秦汐她们回到宿舍的时候，乔初夏刚好也吃了晚饭回来。 快到期末，好几门提前结束的课都已经确定考试时间。 医学生们都行色匆匆，看起来特别忙碌和，憔悴。 「我们回来啦。」欧阳月一进门就有气无力地和乔初夏打了个招唿，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才想起来，我今天的计划还有三分之二没有完成，我死了啊啊啊啊！」 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简单整理下，最后小心拿出个长方形的盒子。 她们后来去逛了展会，还去了趟超市和商场。 很久没去市中心逛过，还真有点过去人们进城赶集，满载而归的样子。 「夏夏要的。」秦汐将两个小瓶子放在乔初夏桌上。 刚才还没精打采的欧阳月转过身来，看着开开心心的秦汐：「小汐，你好歹也表现出一点紧张的样子啊，不然显得我很弱啊。」
第146页 秦汐开始动手分水果：「我也很紧张啊，万一这次期末不能全满分，就不能继续和吴师兄比肩了。」 她带了两个很大的石榴回来，拿小刀利落地一顿切，很快弄出两碗晶莹剔透的石榴出来。 「我觉得我真切地嗅到了某种酸腐气息。」欧阳月愉快地接受秦汐的投喂，一边看向唐凌，「凌子，是不是？」 「怎么啦？」乔初夏笑容似乎有些僵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后来你们联繫上那个苏澈了吗？」 「小汐给吴师兄买了生日礼物。」唐凌说。 「对！」欧阳月有气无力地嚼着石榴，「生日礼物。」 她说着，满脸血泪地跳到秦汐的书桌旁，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举到了乔初夏面前。 看起来十分简单大方的盒子上，印着她们医学生还算耳熟能详的商标。 进实验室这么多次，这牌子的口罩用不少。 「夏夏，来，你来看！」她简直对秦汐无语了，「我们下午去了动画展会，去了商场和超市。小汐买了一大盒巧克力，嗯，那不是生日礼物。还买了手套，哦，咱们宿舍一人一双。等到了吴师兄！」 「锵！」欧阳月举起盒子，「这，就是小汐送给她男神的生日礼物！」 秦汐已经投餵完乔初夏，抱着装着石榴的碗回来给唐凌。 「昂。」她今天心情却是不错，愉快地点点头，沖欧阳月卖了个萌，「有问题咩？」 欧阳月：「……」 她眨了眨眼，回头看唐凌：「凌子，你说句话啊！」 「有问题吗？」唐凌也问。 欧阳月：「……」 这下就连乔初夏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看了眼桌上那个长方形的盒子，也有点惊到了：「听、听诊器？」 乔初夏伸手拿起那盒子：「送吴师兄的生日礼物吗？」 她向来脾气好，也不会说伤害人的话，更不会像欧阳月这样直接。 饶是这样，也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好像还挺适合吴师兄的呢。」 「你们学霸真会玩！」欧阳月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哎，生日嘛，好歹可以送点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啊。」 「吴师兄快毕业了，需要用到正装的时候也多，最简单的领带啊，袖扣啊多好。」她说：「要不然围巾帽子手套什么的，送温暖也行嘛。」 秦汐送个听诊器。 她怎么觉得有点心塞。 「我觉得挺好啊。」秦汐把盒子小心收到自己的柜子里。 她忍不住又说：「我才知道，吴师兄毕业之后原来是要去附院的器官移植中心，他学外科的啊。」 欧阳月还在叨叨生日礼物的选择问题。 秦汐已经哼着歌开始享受起石榴来。 「小汐今天心情是不是很好？」欧阳月念了半天也没作用。 不念了。 她看看秦汐，又看看唐凌：「好像真的特别开心的样子。」 「可是……」欧阳月有点摸不着头脑，下午那摊事怎么看都不该是好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说，你今天中午和凌子抛下我悄悄跑出去，是不是去做了什么，哼哼……」欧阳月似真似假地说：「我吃醋了！所以你必须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事，不然我就生气气。」 好事吗？ 秦汐翘了翘唇角。 也可以算是吧。 不管是苏澈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管他在这件事中算计了多少人。 总之，他逼得谢连城为了苏染出面，和洛斐正面对上。 嗯，估计谢家和苏家这下彻底绑在一起。 至于洛斐说的那句话。 秦汐摇摇脑袋。 她现在基本上确定，这件事洛斐绝对是故意的。 他在故意耍着苏家玩，不管是为了什么。 但是什么「谢连城绝对不会和苏染在一起」。 他真是太天真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以谢连城对苏染的爱，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而且两人今天明明就一起离开了洛氏。 这样一来，谢家和苏家如果彻底绑定，洛斐要对付起来也会吃力一点。 再加上这次逼苏染和他大哥订婚埋下的仇怨。 估计接下来他就有得忙了。 这也算好事吧。 至于苏澈…… 秦汐之前觉得他还不错。 用最委婉也是最体面的方式为乔初夏解了围，而且和他相处起来仿佛如沐春风，让人很放松。 但是这次，她不知道他对苏染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查到了些些什么。 他连自己妹妹都算计在内，连消带打顺便敲打下自己，提醒秦汐谢连城不管会不会特地跑到a大来就上一门课。 但是他对苏染的感情，显然更深些。 关键时候，还是会站在他，站在苏染，站在苏家那边。 呵—— 秦汐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 苏澈其实不比多此一举的。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谢连城估计是不再会跑到a大来晃了。 确实是好事！ 「喂喂餵。」欧阳月不满，「你别自己悄悄想啊，你要分享！分享给关心你的室友们。」
第147页 「当然有好事。」秦汐笑嘻嘻地回头，「欧阳竟然抵制住继续逛街的诱惑，主动提出吃了晚饭就回学校，继续自习。我有预感，这次期末你可以平均八十五以上！」 「当面撒谎。」欧阳月伸手轻轻拧了秦汐的脸颊一下。 不过她也知道，秦汐大概是不想说。 欧阳月没有继续追问，拿着下午离开之前她在看的病理书又过来了。 「小汐，你说这次考试，哪部分会是重点啊？」 她这学期在秦汐的督促下，倒是很认真在看书。 但是还是有点慌，因为内容真的太多了。 「当然全是重点。」秦汐说：「你上课没听到老师讲吗？」 她轻咳一声，学着老师的模样说：「每个患者的病因，症状，病情进展以及预后都会因为个体差异而有所不同。你们让我划重点？怎么划？或许在你们看来知识点有重点和非重点之分，但是对患者来说，每个知识点，都可能决定他的生死，没有什么重点不重点的。」 欧阳月：「……」 「不过……」秦汐拿过她的课本，「我还是可以提示下复习重点啦。」 「呜呜呜，小汐宝贝儿你真好！」欧阳月感动得扑在秦汐肩上，「你太好了！」 秦汐微微一笑。 其实欧阳月基础也挺扎实，复习也很认真。 不过每个人都不太一样吧。 她面对考试的时候，总要紧张一点。给她圈个所谓的重点范围出来，她就会觉得踏实很多。 秦汐不介意帮好友树立这样的信心。 她飞快圈了一些重点章节内容出来，其实也就是老师上课花时间比较多的重点难点。 本来也要难理解记忆一些，正好让欧阳月巩固一下。 「行了，去看书吧。」秦汐把书还给欧阳月。 眼看离考试周越来越近，她们第二阶段的实验也暂时停了。 包括去詹老师实验室帮忙的本科生，这周开始也都不用去。 大家都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复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如果要问医学生，哪段时间过得最快。 十个有九个都会回答你，考试前复习准备的时间。 好像一眨眼，时间就一天天翻过。 转眼间，离圣诞节都只有三天了。 这段时间秦汐简直过得不要太惬意。 谢连城和洛斐，包括苏染那边真的全都偃旗息鼓，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如果不是临床医学院实验楼后面，那栋新的实验楼还在争分夺秒的施工。 秦汐都要把这些人全忘了。 她们部分课程还没结束，一些课程已经开始考试。 每天就像陀螺一样，在食堂、宿舍和教学楼之间来来往往。 这天上午上了四节课，下午的课已经提前结束。 秦汐四人正在食堂吃午饭。 离圣诞节很近，学校里也开始有了一点过节的气氛。 一些商家门口，包括食堂里，都能看到圣诞元素的装饰品。 「啊啊啊啊啊啊！」欧阳月趴在桌上，整个人都要瘫了，「太累了！我感觉我真的要累死了！大一的时候有师姐跟我讲，说大一根本不能叫辛苦，大二开始才是入门。我当时还想，能多累啊！能比高三还累吗？」 她趴着，整个人都不想动，绝望地说：「现在让我选，我选高三！嘤嘤嘤嘤嘤……我需要血瓶！而且要是那种一口闷下去，能满血復活的瞬发超级血瓶！」 「你的血瓶来啦！」秦汐推推欧阳月的肩，提醒她，「身后，海报！」 「啊？」欧阳月有气无力转身，「啊啊啊！」 她又叫了起来：「我偶像！噢天啦我偶像要来a大？！什么时候？」 她「噔噔噔」跑过去，看着海报上的时间：「今天下午！我竟然差点错过了！」 海报，是电影《天下》的宣传海报。 离正式上映已经没几天了，演员们也开始了电影的宣传工作。 在a市的宣传，就订在了a大。 虽然已经是期末考试月，但也不是所有学院都像医学院这么修罗的。 宣传活动是在学校大礼堂，一众主演，主要是黎飞都会到。 欧阳月满脸都写着挣扎。 「上自习还是去看偶像。」她抓着秦汐的胳膊，「小汐宝贝儿，你说我该怎么选？！」 「其实休息半天也……」 「小汐你也觉得我复习得很好了，可以放假几个小时去看偶像了是不是？」 「不要我觉得，要你觉得啊！」秦汐哭笑不得，「不过你这段时间确实挺认真的，连你偶像要来这样的事都不知道。」 宣传海报提前一周就贴在了学校，网上也早有新闻。 欧阳月这次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学书。 比大一的时候认真了很多。 「我要去我要去！」欧阳月站起来，「这就是我的瞬满血瓶！并且还能给我持续的增益buff，让我顺利渡过期末考试。」 「你们呢？」她又问。 「我就不去了。」秦汐摇摇头。 她虽然欣赏黎飞，但是…… 「吴师兄让我下午去趟实验室。」她说。 「噢……」欧阳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懂的，我偶像嘛，怎么比得上吴师兄重要呢？」
第148页 秦汐轻哼一声。 现在玩笑开多了，她都快要免疫，解释都懒得解释。 「那我先走了。」秦汐吃完饭，端起餐盘，「下午看得高兴啊。」 这段时间忙着复习，秦汐也有一阵没来实验室了。 准确说，应该是上次去听了张教授的讲座之后，她就再没来过这里。 本科生们都在准备考试，现在实验室里人比平时少了不少。 「秦汐来了啦。」秦汐走到办公室门口，先看到的不是吴希彦。 之前出国呆了快三个月的詹华锋教授坐在电脑前，听到她的脚步声转头看向她：「过来过来，正好说到你。」 他朝秦汐招招手。 吴希彦站在他身边，穿着白袍，长身而立。 「我才听你吴师兄说了。」詹华锋笑得和蔼，「课题进展不错。」 他毕竟是秦汐他们的指导老师，这段时间虽然在国外，每周也是会收到邮件，了解课题进度的。 「另外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詹华锋「呵呵」笑得愉快：「还是让你吴师兄来讲吧，毕竟是他约你过来的不是？」 第60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琢磨了下，还是准备修下前面几章。 这块情节，就是苏染取消婚约、洛斐翻脸，谢连城被迫和苏家绑定的情节一定要有。 因为一个是后面一个大转折的伏笔，还有一方面，苏澈还有个作用，会是汐妹证道医学的关键工具鸭。 但是我想到另一个方法来处理这块情节，可能妹子们更容易接受一点。 所以明天的更新推迟到下午吧，应该三点左右，到时候会和修好的章节一起放出来。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啦，有你们我也会变更好的^_^ 爱你们哟，比心。 嗯？ 秦汐抬头，有点茫然地看着吴希彦。 詹华锋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应该会是好事吧？ 她猜测着。 「我有个师兄刚好是你投稿杂志的审稿人。」吴希彦说：「你的文章被送到他那里审稿, 已经通过了。」 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杂志那边应该很快会通知你。」 吴希彦看着秦汐, 凌厉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了几分：「恭喜，秦汐。」 秦汐怔了下。 她投稿的文章？ 啊啊啊！ 她想起来了, 就是课题第一期数据处理完成后, 在吴希彦的建议下写出来的文章。 后来他给了一些修改意见后, 她就投了出去。 其实投出去的时候，秦汐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毕竟她才大二, 学校里那么多硕士师兄师姐们, 都还在为发文章头痛。 不夸张的说, 就连一些老师都会为这件事发愁。 秦汐一开始，就准备试试而已。 她眨眨眼睛，好容易才彻底消化了这个信息。 「吴、吴师兄……」秦汐结结巴巴地叫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 她鼻子有点酸酸的。 那种感觉, 就像是经过努力之后, 终于开花结果，并且得到认可的感觉。 美妙得无法形容，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她真正想做的事，也是她在为之努力奋斗的事！ 詹华锋「呵呵」笑着摇摇头。 小姑娘激动一点他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她才大二。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都很厉害，一个个前途不可限量的, 让他都想更努力一些了。 「听说你师兄已经带你去见过张教授？」詹华锋问道。 「嗯。」秦汐乖巧地点点头，「张教授人很好，钱老师他们也特别好。」 她忍不住又看吴希彦：「这件事也要好好谢谢师兄。」 「行啦行啦，知道你师兄在我不在的时候，把你照顾得特别好。」詹华锋笑得更愉快了，「课题进展不错，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很努力，也很争气。」 秦汐一下想起来：「那唐凌她们的文章……」 「希彦已经给我看过，投出去的两篇都没什么问题，发表只是迟早的事。」詹华锋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有一个叫乔初夏是吧？她可能还要再好好修改下。」 「嗯。」秦汐点点头。 「最近你们考试月，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詹华锋叮嘱她，「先准备考试吧。」 「好的，谢谢詹老师。」 她实在控制不住心中的开心。 努力得到认可，真的是任何时候都会让人觉得高兴的事。 秦汐又抬头去看吴希彦，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句话来：我的军功章有你一半。 对方明面上的指导，以及不动声色的影响和帮助，不知道让她们少走了多少弯路。 直到和詹老师告辞离开实验室，回到宿舍，秦汐的思绪都还飘得很远。 她打开宿舍门，只有唐凌自己在。 秦汐慢吞吞走到自己位置坐下，弯腰把她买的那个，准备送给吴希彦做生日礼物的听诊器拿了出来。 「怎么了？」唐凌转头看秦汐。 「詹老师回来了。」她伸手轻轻摩挲着盒子，「叫我去说了几句课题和实验的事。」 秦汐顿了顿：「不过他也说了，最近我们要以期末考试为主，让我们不要分心。」 「嗯。」唐凌目光落在盒子上，「吴师兄也在？」
第149页 秦汐点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她勐然抓着盒子站起来，「我当时为什么没有买最贵最好的那个啊？！」 她在宿舍转了圈：「不行我后悔了，我现在就去换那一款。」 「小汐。」唐凌很少见她这个模样，忍不住好笑。 她提醒秦汐：「当时挑的时候，是你自己说这个，一千二，应该还在吴师兄的接受范围内。更贵的那个，他可能压根不会要了。」 「可是吴师兄就应该配最好的啊！」秦汐理所当然地说。 她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感激：「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秦汐不是真正十八九岁的大二学生。 她已经经歷过两辈子。 虽然每一次都是二十六七岁就死了。 可不管在谢连城身边，或是在洛斐身边，都能让她看到很多，经歷很多。 比如…… 人性的阴暗面。 她就曾见过太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毫不犹豫出卖朋友，甚至背叛爱人的事。 也见过很多自私自利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发展，可以毫不犹豫损害别人利益，甚至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的人。 像吴希彦这样，几乎不求回报，无私帮助她们的人。 真的太少了。 「小汐。」唐凌站起来，把秦汐按回她的位置上坐好，「究竟发生了什么？」 「之前咱们投出去的文章，应该过稿了。」秦汐抬眸，看向唐凌。 「真的？」这一下，就连唐凌都愣住了。 「嗯！」秦汐重重点头。 课题申请书，是在吴希彦指导下补充完整。 实验方法，是在他的帮助下改进。 实验报告，是他盯着她们一份一份写出来，针对结果分析讨论的时候，也是他帮着一段一段修改。 最后写文章准备投稿，也是吴希彦手把手帮她们修改，叮嘱她们注意事项，甚至帮她们筛选杂志。 他帮了她们太多。 文章投出去之前，秦汐她们曾经提出，吴师兄才应该是第一作者。 然后吴希彦拒绝了。 他说自己也不需要。 文章确实也是秦汐她们写的。 这一下，连唐凌都动容了。 「换！」她一把拉起秦汐，「我出一半的钱。」 听诊器本来是秦汐自己买的，唐凌瞥了眼价格，就没和她争。 现在她却掏出手机：「我问下，我们可以几人凑钱给吴师兄买那个八千的，欧阳肯定会答应。」 欧阳月如果知道自己大二就能发paper，怕是能笑疯。 别说几人凑钱，就是她自己全掏了，都不会眨下眼。 秦汐眨眨眼，她忍不住微笑。 唐凌这样激动的样子，她还真的很少见到。 「可是夏夏那里……」她突然想起来。 当初她们四个人一起写文章，数据都是每人自己挑的。 现在她，唐凌和欧阳月都有了好消息，只有乔初夏的初稿都还没改好。 况且如果真的买那个八千块的听诊器。 她们三人都是没问题的，只有乔初夏。 她家里给她的钱本来也不算多，知道她上学年拿了奖学金之后，听说连这学期的生活费都少给了一半。 乔初夏平时不是小气的人。 她没办法像欧阳月那样大大方方请大家吃大餐，但是买水果，买零食都会给宿舍每人都带一份。 秦汐她们也从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同样的，她们每次买水果零食，也会分给乔初夏。 四个人从大一住到现在，几乎从来没有过矛盾，一向和谐有爱。 「嗯。」唐凌也犹豫了。 她平时看着特立独行，用欧阳月的话说就是一副「莫得感情」的样子。 秦汐却知道自己这个好友其实非常善良细心。 「其实……」秦汐想了想，「吴师兄那么厉害，也不是一定要用最贵的听诊器。他就算用八十块的，也一样很厉害！」 她说：「要不还是算了吧，就这个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行。」唐凌点点头。 她们刚才只是都觉得这个师兄太好，有点无以为报，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他而已。 想到乔初夏，冷静下来的两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文章的事……」秦汐又说：「也先别告诉夏夏。」 「嗯。」唐凌又点点头，「她可能比较紧张期末考试。按学年成绩评奖学金，二年级可以申请国家奖学金，她会紧张成绩，现在不想分心也是正常的。」 「所以等期末考试结束，放寒假之后，她心思自然就会放到课题上。到时候就不会有问题了。」秦汐说：「一切等考试完再说。」 「好。」 秦汐又看了看手里的盒子。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是她真的很想很想把店里那个最贵，据说也是最好的听诊器送给吴师兄啊。 这么好的人，理所当然就是该用最好的东西。 但是这种事，带乔初夏一起，会增加她的负担，让她为难。 不带她的话，也会让她伤心。 还是算了吧。 秦汐小心将盒子放回柜子里。 她和唐凌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欧阳月在这里，一定会大大嘆气重重摇头。
第150页 送生日礼物，还是送异性生日礼物，就只能送听诊器？！ 还最贵最好的听诊器？！ 反正谁送她这样的礼物，哪怕八万一个呢，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开心。 只会觉得对方也太没有情趣，太不浪漫了！ 秦汐和唐凌浑然不觉，甚至带着这样的遗憾开始继续看书。 就在她们宿舍门口，僵硬地在那里站了快十分钟的乔初夏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动作很小心，也很轻，将手中的钥匙握得紧紧的，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 原本冰冰凉凉的钥匙在她手中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烫。 乔初夏深深吸了口气，轻轻颤抖着，眼眶都有点发红。 她没有敲门，也没有开门，而是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转过了身。 一步，两步，三步…… 乔初夏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她轻轻打开公寓的大门，然后再轻轻关上。 屏住唿吸一口气冲到楼梯上，乔初夏的脚步终于越来越快。 楼梯在她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煳，直到冲出女生宿舍，她紧紧攥在手中的钥匙才噹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 眼泪也随之，轻轻落在了地上。 第61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修改是56-60章，我章节名标註啦。 然后妹子们想重看一次可以清除缓存，重新点开再看一次，不需要重复购买，字数比之前也多了不少。 不想再看的，我总结一下就是：小汐拒绝了苏染的请求，谢连城和洛斐正面槓上，并且打了一架，谢连城受伤离开【真受伤】，苏染陪他走了。洛斐确实是故意在整苏染，因为他以为小汐会恨苏染。苏澈想要利用这件事将谢家和苏家绑定，顺便敲打小汐。别的剧情完全不影响，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关键，写还是要写的，哈哈哈。 爱你们=3= 乔初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站在了学校最大的礼堂外面。 里面传来阵阵喧嚣声, 时不时还有兴奋的欢唿声和掌声。 她沉默地站在礼堂背后的角落, 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 礼堂前门，却早已是人潮涌动。 《天下》的宣传活动正在礼堂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欧阳月也在里面。 能见到偶像，她现在想必也十分开心吧。 可是……为什么？ 乔初夏一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话，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为什么连欧阳月的都可以，她明明是宿舍最爱玩, 也最不努力的一个啊。 为什么连她都可以，偏偏就是自己…… 她仰头看向天空。 明明自己也是那么努力的, 比不上秦汐，比不上唐凌就算了。 为什么就连欧阳月都比自己更强。 她…… 「是……乔初夏同学吗？」一个温润的男声, 有些突兀地响起在她耳边。 声音很好听。 它的主人也很英俊。 不仅英俊，和他相处的时候, 还总会给你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会把你从尴尬又狼狈的泥泞中拉出来, 让你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乔初夏缓缓转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是……在哭吗？」苏澈似乎怔了下。 他连忙低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手帕很软, 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就像眼前的男子一样, 温润如玉，却又那样优秀。 乔初夏攥紧了手里的手帕，眼泪却掉得更快了。 「对……对不起……」她哽咽着低下头, 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怎么自己在这里？」苏澈微微一笑，「让我猜猜，嗯……也是黎飞黎影帝的粉丝对不对？然后医学生嘛，期末考试期间看书太专心，来晚了发现自己已经进不了礼堂，见不到自己的偶像了，所以躲在这里哭鼻子，对不对？」 「噗……」乔初夏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才不是那种会因为看不到自己的偶像，就偷偷躲起来哭的女孩子。 况且，黎飞也不是她的男神。 她的男神…… 乔初夏忍不住抬头，悄悄地，飞快地看了苏澈一眼。 对方仍然含笑看着她，仿佛一点不在意她现在狼狈的样子。 「嘘。」他沖乔初夏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是染染的学妹，也是欧阳的朋友，悄悄给你开个后门，不要告诉别人。」他说着转身，「走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偶像。或许，黎影帝不是那么忙的话，还可以问他要一张签名。」 「不、不用了。」乔初夏连忙说道。 她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黎飞影帝很好，但我不是他的粉丝。」 她没有动：「我也不是因为见不到他才哭的。我是……」 乔初夏说到这里突然闭上了嘴。 她是为了什么？ 因为前段时间秦汐她们去见苏澈，却明显地把她排除在外而失落吗？ 还是因为秦汐、唐凌，连欧阳月都开始崭露头角，开始变得越来越厉害，自己却被她们抛下而感到失落？ 她怔怔的。 这些话面对任何人都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第151页 更何况站在她面前地，还是苏澈。 清朗俊雅的男子正微微笑着看着她。 今天天气明明不那么好，天空灰濛濛的，就和大多数a市的冬天一样，看不到蓝天白云，也没有清透的阳光。 乔初夏却觉得自己看到有光洒落，笼罩在苏澈身上。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乔初夏连忙转头，不敢和苏澈的目光对上。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小小声说道：「我是因为别的事情……」 「嗯？」苏澈耐心地站在那里。 「我、我没事的！」乔初夏连忙又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再自己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她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父母眼中永远都只有弟弟，从来没有人会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宿舍的朋友们虽然很好，但是她们也…… 「把正在流泪的女孩子放在一旁不管，可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苏澈的笑容更加温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告诉你的朋友们，但是不方便告诉她们的话，其实对着一个也不会见几次面的人随意倾诉下，会不会好受一些？」 乔初夏低着头，没有说话。 苏澈想了想，又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大学时候双学位修的是心理学。我也很喜欢心理学，只是比较可惜……」 他摊摊手：「因为必须要回家继承苏家，所以硕士的时候已经没法继续进修心理学。当然，毕业之后更没什么时间让我实践。辛辛苦苦修到的第二学位，我担心很快就要忘光了。」 他含笑看着乔初夏，声音温和：「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实践的机会。可以把我当做一个……嗯……免费的心理谘询师，把不开心的事都告诉我，也让我看看，当初自己学的东西还记得多少。好不好？」 他明明是在帮助乔初夏，说出的话却是这样体贴。 乔初夏已经感动得一塌煳涂。 她抬头看向苏澈，面前的男子俊美无比。 看着自己的眼睛是那样专注。 就为了那专注的凝视，乔初夏觉得自己甚至可以……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轻飘飘的，那样不真实：「其实，都怪我自己不够好……」 很多事情，往往只是缺乏一个开始的契机，以及开口的勇气。 乔初夏忍不住把自己家里的压力，全都一股脑讲了出来。 父母永远偏心弟弟。 即使那样辛苦地学习，赚的奖学金也必须要交给他们很大一部分。 他们从来不会管她的钱是不是够用，竟然觉得既然上学可以赚钱，那生活费就没必要给那么多了嘛。 他们会毫不犹豫给弟弟买一双两千块的鞋，却不会管乔初夏每天晚上只能吃一个素菜的窘迫。 …… 她越说越多，苏澈始终耐心地听着。 「那……」他问：「这些事你告诉过你的朋友们吗？」 乔初夏轻轻摇了摇头：「她们知道一些，但是我总不能总是向朋友求助。尤其是小汐，她家里本来也没人。」 「这样啊……」苏澈迟疑了下，「你应该知道，我自己的公司专注于生命科学这块，尤其是生物制药和基因检测。」 乔初夏和他说了那么会儿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她又悄悄看了看苏澈，眼前的男子笑容是那样温和，语气也是那样的温柔。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大胆地说道：「不是心理谘询师吗？」 「呵呵……」苏澈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心理谘询师或许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但是那肯定需要很多时间。这个时候……」 他弯起唇角：「霸道总裁会不会更好一点？」 乔初夏也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正的，开心的笑过了。 上一次这样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真正的笑，好像也是因为苏澈。 他为她解围，在她最狼狈，也是最无助的时候。 用最温和，最委婉，最能顾全她颜面的方式。 现在，又是如此。 「咳咳……」苏澈轻咳两声：「总裁其实也没那么霸道，公司也不是很大，但是他现在很需要一个了解医学的校园实习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他补充道：「当然，付工资那种。」 乔初夏用力点了点头。 她想不出丝毫拒绝的理由。 他又一次向她伸出了温暖的手，将她从狼狈的泥泞中拽出。 仍然用的是那样温和的方式，不会让你觉得有一点点难堪。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 乔初夏抬头，几乎是痴痴地看着苏澈。 这么好这么好…… 比秦汐的吴师兄，比那些人都要好得多。 「那，留个联繫方式？」苏澈拿出手机，「具体的工作，我会让我的秘书通知你。」 「是……女秘书吗？」乔初夏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后悔，满心都是懊恼。 这种事情，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来问？！ 苏澈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就连刚才说的话也不算数了？ 她紧张地抬头看向苏澈。 「嗯。」苏澈却像一无所觉，认认真真点点头，「女秘书，非常能干，工作能力很强。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她，她会好好教你的。」
第152页 他说着看向乔初夏，眼中笑意更浓：「但是记住啊，虽然她应该比你大个十七八岁吧，你千万别叫她阿姨，叫姐姐，嘴巴甜一点。」 乔初夏：「……」 「嗯。」她的脸更红了，连忙乖乖地点点头。 「当然……」苏澈又笑，「你也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过工作的细节，我可能还不如我的秘书弄得清楚。」 「好的。」乔初夏又乖乖点头。 「别想太多了。」苏澈说：「好好学习，生活总会有辛苦的时候，咬咬牙熬过去，也许明天就雨过天晴了。」 「你已经很优秀了，能进入a大，能进入临床医学。所以……」他微笑着，柔声说道：「他人不懂得你的好，他们终有一天会因此后悔的。」 「嗯！」乔初夏用力点头。 她又有点想哭，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委屈和失落。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颗心都被热水熨帖着，那么舒服，那么温暖，让她的眼眶都跟着热了起来。 「加油吧。」苏澈抬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髮，却在将要碰到的时候仿佛如梦初醒般缩了回去。 「抱、抱歉。」他似乎有点狼狈，「我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差点以为是在和她说话，冒犯了。」 「没关系的。」乔初夏抬头，目光定定看向苏澈，「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今天……」 她轻轻咬咬下唇，飞快地说道：「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乔初夏一口气说完，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她压根不敢多看苏澈一眼，转身，飞快地朝宿舍方向跑去。 直到大礼堂传来的喧嚣声再也听不到了，她才终于停下脚步。 远远的，她觉得自己还能看到苏澈站在原地。 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是她做梦都不敢想像的，自己生命中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人。 这样美好得…… 乔初夏缓缓闭上眼睛，美好得，让人不得不喜欢的人。 * 「夏夏是不是和欧阳一起去看黎影帝啦？」都快到晚饭时候，乔初夏还没回宿舍。 「不知道。」唐凌收好课本，「晚上有个朋友叫我吃饭，我先走了。」 「嗯。」秦汐点点头。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午的书，中午知道那个消息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 欧阳月和乔初夏谁都没回来，唐凌离开后，她索性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吃晚饭了。 暮色缓缓降临，校园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有些专业期末考试比较轻松，一些高年级的学生有的甚至只有一两门就结束考试，可以准备寒假了。 秦汐独自走在路上，偶尔听着学生们议论着假期即将到来，要怎么渡过的兴奋。 她倒是没多少要放假的兴奋感觉。 寒假，会有春节。 她无处可去，只能留下来一个人过春节。 伤感寂寞不至于，但也不会有这样兴奋的期待。 更何况今年寒假，已经准备好要留下来继续做实验了。 秦汐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悠悠沿着学校的路缓缓走向食堂。 脑袋也尽量放空，这就算她的休息时间了。 今天下午在大礼堂有活动，学生们很多都去了那边，东区这边人就少一点。 快到食堂的时候，更是见不到几个学生。 秦汐正在琢磨晚上吃什么好，一只手却突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向一旁。 那里是一片小树林，传过去就是食堂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六点半，路灯还没亮起。 小树林里光线朦胧，她什么来不及看清，就被拽到了一棵树后面。 「你……」秦汐刚要叫，一只手就按在了她的嘴巴上。 「嘘——」脑袋上扣着一顶棒球帽的男子帽檐压得很低，脸上甚至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树林里光线本来就很暗，秦汐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但是声音…… 「别害怕，我就想拜託你一件事。」对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你先放开我。」秦汐的手腕还被对方握在手里。 她的背就抵在树干上，禁锢住她的人显然是个男生。 个子高高，手指修长有力。 但他还算绅士，一开始碰到秦汐的手腕，就立刻往上，最后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前臂。 而且他虽然将秦汐抵在树上，但是整个人离她都快有半米远。 除了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别的任何地方都没碰触到她。 就连阻止她说话的时候，也是隔了衣袖，按住她的嘴巴。 正因为如此，秦汐才没有继续叫出来。 男生似乎低低笑了一声。 他当真依言松开秦汐的手，甚至朝后退开一步。 「你是……」秦汐揉了揉胳膊，站直身体看向对方。 总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我认得你！」男生又轻笑了一声。 「嗯？」秦汐扬眉，虽然知道对方很绅士，不太像个坏人。 可是在学校里，这样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是好人就是了。 「嗯，咳。」男生轻咳一声，好像又笑了。 他好像真的很爱笑，即使光线有些朦胧，他的帽檐压得也很低。
第153页 秦汐也看到那双睫毛很长，漂亮得让人惊艷的眼睛。 「你……」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黎飞……不是！黎影帝？！」 这毕竟是她曾经粉过的唯一男明星。 秦汐从前确实爱看黎飞的电影，有些经典片子甚至反覆看过好几次。 黎飞的粉丝们最骄傲的是，他们的偶像不仅年纪轻轻就已经摘下影帝桂冠，而且还有张即使放在大荧幕上也毫无瑕疵的脸。 「黎飞。」黎飞摘下了鸭舌帽，朝秦汐伸出手，「现在只是黎飞。」 他没有否定黎影帝这个称唿，这是他的功勋，他努力的结果。 但是现在，他只是黎飞。 「呃……」秦汐也伸手，有些茫然地和他轻轻握了握。 「我记得你。」黎飞又说话了。 他又高又帅，现在演的暂时也大都是些在荧幕里也非常英俊，甚至有些酷酷的角色。 但是私底下性格很好。 大概也不能说很好吧。 毕竟她也不算了解他，知道的那些都是来自他的粉丝们，或是和他接触过的记者和同行。 秦汐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黎飞。 对方已经摘下口罩，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微翘起。 他现在还很年轻，多少岁来着？ 她想了想，二十二还是二十三？ 黎飞唇角扬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传言中性格很好很亲切的影帝。 更像是一个年少轻狂，还带着几分叛逆任性的青年。 痞帅痞帅的。 「嗯……」黎飞转头看着秦汐：「首映礼上，问我能不能合影，但是却把自己朋友推上来的小粉丝。」 「哦，不对！」他摇摇头，轻笑一声，「放弃和我合影的机会，不能算是粉丝。那就更好了。」 秦汐茫然：「什么更好？」 「我记得东区食堂，有很不错的香辣虾。」黎飞说。 秦汐点点头。 「加了黑糖冻的奶茶也很棒。」他又说：「最好加冰的。」 秦汐又点点头。 她不爱喝加糖的奶茶，但是黑糖冻，真的很棒啊！ 「嗯。」黎飞重新戴上帽子口罩，「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秦汐还没有从竟然会偶遇黎飞，这个也算是自己唯一偶像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话问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去食堂？」 「不然呢？」黎飞反问。 他已经戴好了口罩，催促着秦汐：「我们走吧，再晚一点，那边礼堂的人出来了，学生就多了。」 「那边的活动还没结束吗？」秦汐又问。 所以黎飞，是自己偷偷提前跑出来的吗？ 「没有。」 他走得比较快，但秦汐跟得不算辛苦。 他似乎会考虑到秦汐的脚步，不会仗着腿长就将步子迈得很大。 秦汐刷了一盆香辣虾，又买了两杯加黑糖冻的无糖奶茶。 黎飞仗着戴着帽子口罩，也不管炒菜大叔看向他时警惕的眼神。 他端着这些东西径直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而且是面朝着角落坐下。 「其实……」秦汐在他对面坐下，「我可以帮你打包，让你带回家去吃的。」 「没关系。」黎飞摘下口罩，将帽子压得更低了些，「我下个角色是个叛逆又狂妄的校霸。」 他毫不介意地告诉秦汐：「有一阵没有过学生生活，趁机体验一把也好。」 「哦。」秦汐点点头。 她怎么不记得黎飞演过这样的角色？ 不过叛逆乖张的校霸。 秦汐突然想起来，黎飞虽然没有演过。 但是在娱乐圈里，在黎飞如日中天的时候，唯一能和他齐名的另一个男演员却是演过这样一个角色。 而且还是对方的成名作。 那人凭藉着这部电影，一战成名，就此奠定了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 不管后来黎飞站得再高，他在人气和奖项上，始终能和他并肩。 他演的年少轻狂，叛逆但却非常有义气的角色，也成了无数女孩子们的荧幕初恋。 可是现在，这个角色也是黎飞的了吗？ 秦汐不了解娱乐圈的规则，也没多问。 「对了。」黎飞似乎这才想起来，「你学什么的？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学医的。」秦汐说：「我叫秦汐。」 「学医的？」黎飞眼睛瞬间亮了。 他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啊。」 他说：「我迟早会演医生的，这次演的也是个医学生。」 他扬眉，沖秦汐笑：「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谘询你。」 黎飞顿了顿，补充了一个字：「吗？」 秦汐也忍不住笑。 看来什么亲和啊，性格好啊，也只是黎飞的另一个面具罢了。 影帝果然就是影帝。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有点拽拽的样子，是不是也是演出来的。 「所以我需要剃一部分头髮吗？」黎飞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伸向秦汐。 他看着她的眼睛，诚恳地问道：「听说医学生，特别是男生，等不到毕业，普遍秃了。」 秦汐：「……不用。」 吴师兄一定也不秃的好吗？！ 「香辣虾还是那样好吃。」黎飞话题跳跃飞快，「你也吃啊，别客气。」
第154页 秦汐：「……」 可能多少有点粉丝滤镜，她一点也不觉得眼前这个稍稍有点无厘头的影帝有什么问题。 「我不客气。」秦汐好脾气地笑。 能和偶像一起吃顿晚饭，就当是期末考试复习期间的一次放松了：「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的。」 「我送你票。你朋友的也一起包了。」黎飞说：「每部电影刚上映我都悄悄包很多场，怕票房不好，以后没导演请我拍戏了。」 他提醒秦汐：「快，通过好友。」 第62章 秦汐依言通过了黎飞的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是个小丑。 画着浓重的妆容, 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帽子尖尖, 做着夸张的表情, 双眼看着镜头。 不知道是不是加了后期特效的缘故, 总觉得小丑的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烁。 她以前虽然看很多黎飞的电影，但也只见过对方一次。 但是无论哪辈子, 在秦汐死去之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天才男演员，已经势不可挡的红得发紫。 其实现在对方也算很红了，只是和后来他拿下大满贯奖项时相比, 还没有那么如日中天。 让黎飞收穫第一个影帝头衔的那部电影，只能算是小成本制作的文艺片, 冲着拿奖去的，国内票房很是一般。 秦汐想到他刚才说的自己会包场, 怕票房太差以后没戏拍的事，忍不住微微一笑。 当时电影上映确实没有引起什么水花。 下映之后反而有他的粉丝, 将他在片中的镜头精心剪辑出来, 配上电影的片尾曲上传到视频网站。 那个视频，爆火。 等网友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光是舔黎飞的神颜就可以支撑着她们看完整部电影，想要去支持下这个不算很有名的新人演员时, 遗憾地发现, 电影已经下映了。 因为这个视频，黎飞算是小火了一把。 再加上他演技本来就过硬。 秦汐还记得，后来黎飞有一年血洗各大电影节, 凭藉他真正封神之作一口气拿下那年国内几乎所有电影节的影帝奖盃时。 有个和他合作过的导演在接受採访时夸过他：非常有天赋的演员，还有着比天赋更出色的勤奋，最佳男演员之名，实至名归。 不过说起来很巧，黎飞那部小成本，票房很不好的文艺片，秦汐恰好是看过的。 也就是那部电影，让她记住了这个年轻的演员。 当时的她学习很忙，后来工作也很忙，对娱乐圈对明星也没有什么兴趣。 唯独黎飞的电影，每一部出来她都会去支持。 特别喜欢的还会二刷三刷。 仅有的那次见面，也会忍不住去请求合照和要签名。 所以，自己也算是对方的粉丝吧。 秦汐低头又看了看自己微信界面最上面的小丑头像。 然后抬头看向这个帐号的主人。 黎飞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 他要了手套，专注地剥着虾。 大概是注意到秦汐的目光，黎飞抬头看了回去。 帽檐遮住他的眼神，就连神色都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怎么不吃？」他问：「女孩子不喜欢吃辣的东西，怕长痘吗？」 秦汐摇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是不是可以算黎飞粉丝里最最长情的那一个。 在他还未成名时就支持他的电影，一看就是三辈子。 秦汐虽然没有追星的意识，但是和喜欢的演员这样面对面坐着，感觉还是挺开心的。 而且是真正恍如隔世，但人还是那个人。 在食堂吃完东西，天就黑了。 黎飞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他重新戴上口罩，兴致勃勃表示想要逛下校园。 这时候比白天更安全，秦汐陪着他从东区开始，慢慢朝教学区走去。 「这栋楼还在。」黎飞仰头看向路边一栋老楼。 那是红瓦白墙的老式建筑，不高，只有四层楼。 墙外原本爬满了爬山虎，教室宽敞，冬暖夏凉。 是a大最初建校时候的建筑，有好几十年歷史了。 现在作为校史馆，陈列着a大的歷史和优秀学子们读书时候的一些东西。 秦汐入学没多久就来看过。 她对学校熟悉得很，听黎飞这样说转头看向他。 「我也在a大读过一年多书的。」黎飞耸耸肩。 秦汐看过黎飞很多电影，但她真不追星。 听他这样说起来，刚才还在琢磨自己恐怕是对方最长情的粉丝，这时候却有点汗颜。 她就不太清楚，黎飞也曾在a大读过书。 这个粉丝，实在太不合格了。 「我考入a大的时候16岁。」黎飞说：「物理学院，想不到吧？」 「嗯。」 「大学一年级参加学校话剧社，发现演戏才是我心中所爱。所以大二上学期退学，参加艺考，第二年考上电影学院。」 「原来我们也算校友啊。」秦汐若有所思。 她除了看过黎飞的电影，他早期的电视剧都看得少。 倒是记得后来他参加过一些综艺节目。 那段时间，不少人在网上黑黎飞在炒作学霸人设。 事情闹得很大，再加上那一年多除了参加综艺节目，黎飞一直没有新的作品，他多了很多黑黑。
第155页 后来怎么解决的，秦汐记不太清楚了。 因为就在第二年，黎飞就横扫各大电影节，拿奖拿到手软，成为实至名归的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影帝。 原来学霸人设，不是炒作啊。 人家十六岁就能考上a大，还是物理学院，成绩肯定是非常优秀的。 「想进去看看。」黎飞看着校史馆紧闭的大门，跃跃欲试。 铁门不算高，上面也没有尖锐的阻拦物。 这里周一到周五都免费开放，里面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估计学校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晚上还要特地翻墙进去。 「啊？」秦汐说：「可是已经关门了啊，明天白天再来呗。」 「走。」黎飞说着伸手，扣了扣铁门。 他左右看看，这里倒是很少有人路过。 铁门中间还有一个横着的栏杆，翻进去非常容易。 「但是……」 秦汐话还没说完，黎飞已经抓着铁门。 他个子高，腿也很长。 铁门最多也就两米多，比他都没高出多少。 他轻轻松松就翻了上去，站在上面低头看向秦汐：「上来啊。」 秦汐：「……」 她一直都是好学生，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也从来都没想过会做这样的事。 「快！」黎飞已经催促着朝秦汐伸出手，「别怕，我拽你上来。」 秦汐有点哭笑不得地仰头看着骑在铁门上的黎飞。 「快！」黎飞继续催促，「上来。」 「好吧。」秦汐伸手抓着铁门。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或许是唯一的偶像对自己的影响力。 又或者是，这几个月来，总是看书，实验，生活虽然充实，但也有点一层不变。 在这样一个冬日里的夜晚，她学着黎飞的样子，抓着铁门爬了上去。 「下来。」黎飞已经跳到门里面。 他站在里面，朝秦汐张开双臂：「别怕，就算掉下来，也有我接着你。」 「不用。」秦汐小心翼翼试探着，抓着铁栏杆朝下面滑去。 铁门确实不高。 最后她轻松一跃，也站在了地上。 校史馆里安安静静的，一盏灯都没有。 黎飞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先朝前走去。 四层高的小楼是「l」型，入口就在拐弯的地方。 那里的门倒是没上锁，黎飞轻手轻脚推开，示意秦汐先进去。 「你到底想看什么？」 底层的门悄无声息关上，整个校史馆一层里除了黎飞手机的光之外，只有透过玻璃窗远远照入的路灯的光。 「我就想试试。」黎飞说：「这种感觉。」 他站在一层大厅中央，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站在那里。 然后微微仰起头，低声说道：「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学校里的乖小孩。小学跳级，中学跳级，到最后身边的同学都比我年龄大一些。同学也好，老师也好，都很照顾我。我读的也一直都是学校的火箭班，身边全是循规蹈矩成绩优异的学生，我没在身边见过离经叛道的少年校霸。」 秦汐：「……」 所以他今天特地熘出来，离开他的团队，就是为了体验一把校霸的生活吗？ 「接下电影的时候导演还有编剧和我说过一下这个角色。」黎飞又说。 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秦汐是自己今天才认识的女孩，他们根本不熟。 「但是我觉得他们描述得太浮了。」他转身看着秦汐，「抽菸打架逃课，会骑着机车在山道上飙车，篮球打得很好，游戏玩得很棒，最后，成绩非常好。」 黎飞看着秦汐笑：「还是个医学生。」 秦汐：「……」 「那不可能！」她果断说：「医学生成绩要非常好，是必须要花很多时间在学习上的。」 她掰着指头算：「你看啊，我们今年大二，一共开了九门理论课，再加上体育，每天都是满课。」 「最薄的一本书也有接近四百页。不说记忆，全都看一遍要花的时间也非常。就算能过目不忘，想要成绩非常……好……」 秦汐撇撇嘴：「至少也要全部看一遍吧，那就是要一两个月时间了。」 「而且很多专业课都是新的知识体系。」秦汐继续说：「上课如果不去听老师讲，全靠自己……当然可能有天才能做到自学成才，不过我觉得，专业课还是要听的。很多老师上课会配合案例教学，也会讲得更深，甚至会更新教材上的知识。逃课，那是不行的。」 黎飞没有说话。 他进入校史馆一层就摘了帽子和口罩。 手机上手电筒的光照着天花板，些微洒落而下，勾勒出他脸部轮廓的阴影。 黎飞的眼睛很亮，此时一眨不眨地看着认认真真解释的秦汐，眼底慢慢染上了淡淡笑意。 「再加上实验……」秦汐说：「可能是我太笨了，我只觉得时间不够用。医学生，还是优秀的医学生，反正我们班是没有会逃课的优秀学生的。」 「嗯。」黎飞轻笑一声，「我也没见过。」 「其它的倒是还有可能。」秦汐有点犹豫，「不过如果是男生，倾向外科的话，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毕竟酒精对中枢神经的伤害不可逆，喝太多了，将来怎么拿手术刀？」
第156页 「嗯……」黎飞又笑。 秦汐听到他的笑声，顿时反应过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黎飞是要演电影，又不是真正的世界。 「抱歉。」秦汐说：「好像说太多了，电影又不是真实世界，本来就可以戏剧化些。」 「没关系。」黎飞说：「虽然是演戏，但是如果太浮了，是没办法得到认可的。」 他重新闭上眼睛：「所以我要来真实体验一把，叛逆又桀骜的学生，究竟是怎样的？」 他转头看向秦汐：「我能跟你们去上课吗？」 「恐怕不能。」秦汐说：「我们就快期末考试了，最近很多课都已经结束，马上寒假了。」 「也对。」黎飞点点头，「不过也不急，电影明年四月中旬左右开机，等你们下学期开学，我可以拖公司帮忙，来旁听一个月。」 他想了想，又问：「实验室我可以进吗？」 「实验室啊……」秦汐突然想起来，「我寒假会留校继续做实验，如果你只是想进实验室，那可以的。但是实验课可能不行，老师和助理实验员不会允许非上课学生进入。」 「那先谢谢了。」黎飞说。 秦汐其实有点意外。 她知道黎飞演技很好。 从进入娱乐圈开始，他就尝试过很多不同的角色。 上至帝王将相，总统贵族富豪，下到学生工人普通职员，甚至一些黑暗面的角色。 人人都夸他，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人。 演什么像什么，不仅外形像，而且是神形俱备。 没想到被人夸赞为天才的背后，黎飞默默付出的也不少。 「你……每个角色都会花这么多心思去做准备吗？」秦汐问。 「学生已经算好的了，不熟悉的身份花的时间会更多。」黎飞说：「毕竟唯有演戏，一生所爱。」 秦汐怔了下。 她太懂那种为了梦想，为了喜欢的东西倾尽全力付出，然后有所收穫时候的快乐了。 「所以……」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背后，校史馆一层的门仍然关着，两人偷偷摸摸跑到这里面，也是黎飞在体验叛逆学生的生活吗？ 「我们翻墙进来，是为了让你知道做个叛逆学生的感受吗？」 「一半吧。」黎飞说：「跟我来。」 校史馆四楼的露台上，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 秦汐来过校史馆好几次，从来都没上过四楼，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东西。 「我以前晚上就很喜欢到这里来。」黎飞站在望远镜旁边，「如果不是做了演员，我将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天体物理学家，或者，空间物理学家。」 他转头看秦汐：「小时候还想过要成为太空人。」 秦汐默默点点头。 「你呢？」黎飞问。 「医生啊。」秦汐说：「或者医学研究员。」 她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她虽然喜欢黎飞的电影，但是两人今天才刚认识。 彼此之间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聊起天来一点也不会觉得陌生。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在校史馆待到快九点。 直到黎飞的经纪人打来第十通电话催促的电话，他才和秦汐又翻出铁门，离开校史馆。 他的助理已经开车在校史馆旁的路边等着。 黎飞扣着车门，问秦汐：「真的不用送你回宿舍？」 「我走路回去，十分钟就到了。」 她朝黎飞摆摆手：「那边学生就很多了，你的粉丝也超多的，还是别了。」 「那你自己小心。」黎飞坐进车里。 他朝秦汐也挥挥手：「拜拜。」 「拜拜。」秦汐目送着汽车消失在夜色里。 她在原地又站了片刻。 真是一场，奇妙的相遇。 不过她本来只是挺喜欢黎飞的电影，现在好像真的有点被黎飞圈粉了。 所有认真执着为了梦想努力的人，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秦汐正准备回宿舍，手机突然震了下。 「谢谢。」小丑的头像后面跟着一张大大的笑脸，「今天很开心。」 「加油考试，寒假见。」没等她回復，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好。」秦汐回覆：「实验室见。不过即使是偶像，也是要遵守实验室守则的。」 「ok。」黎飞回得很快，「还有……」 他继续发消息：「桀骜不驯的校霸不仅喝酒赛车逃课打架，还会带着喜欢的妹子翻墙悄悄熘去学校的天文台，把她按在墙上亲。」 秦汐：「……」 黎飞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作为妹子，你觉得会感动吗？」 「我可能会报警。」秦汐说：「并不！」 「所以还是太浮了啊。」他又说：「我看过剧本，女主角大约就是认真学习的乖乖女模样。如果是你，怎么样才会被感动，然后爱上这样的男生？」 怎么样才会被感动，然后爱上这样的男生？ 秦汐看着这句话，又怔了下。 她没有回黎飞，沿着校园的路慢慢朝宿舍走去。 感动和爱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她的话…… 秦汐想，她是始终不会喜欢这样的男生的。 「路上小心。」她最后回復黎飞，「你也加油啊！」
第157页 * 四十分钟后，a市机场贵宾候机室。 黎飞收起脸上温和谦逊的笑容，大步走了进去。 刚才面对记者们和来送机的粉丝们，他又成为那个年少有为的天才演员。 直到在候机室里唯一的一名男子身边坐下，黎飞才吐出口气。 「小叔叔。」他随手将棒球帽放到一旁的桌上，「你也是今晚的飞机？」 男子仿佛漫不经心般问道：「见到了吗？」 「嗯。」黎飞说：「很可爱的小姑娘啊。」 「a大临床医学在读，第一学年专业第一，一等奖奖学金得主。她的前途，必然一片光明。」男子淡淡说着，「你父母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黎飞：「……」 「即使有，我也会帮你搞定。」男子合上手里的笔记本，转头看向黎飞。 他的容貌，要比这个出道时候以盛世美颜让无数粉丝舔屏的年轻影帝，更加俊美几分。 深邃的五官毫无瑕疵，候机室灯光洒落在他身上，连他身上仿佛终年不散的阴郁都驱散不少。 提到秦汐时，他总是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都变得柔软了几分。 「如果一切顺利，你想继续做多久演员都可以。」 「当然……」他看着黎飞，语气淡淡，「如果你始终没办法让她喜欢你，那就回来继承家业吧，别再继续做什么演员了。」 黎飞：「……」 *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乔初夏自己在。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回来啦？」 下午哭着跑出去的委屈好像已经完全消失，乔初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凌子她们没和你一起吗？」 「嗯。」秦汐点点头。 她看到乔初夏，就想起今天詹华锋老师说的那些话。 「夏夏……」秦汐张了张嘴。 「我买了水果。」乔初夏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放你桌上了，去洗了手来吃点吧。」 「好。」秦汐又点点头。 算了，还有几天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对方比较好。 等考试完，乔初夏时间也比较充裕。 到时候她们可以一起看看，她那篇文章应该怎么修改。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剩下的还没结束的课也一一开始结课。 到周五的时候，已经是她们这学期的最后八节课。 秦汐依然和唐凌她们早早到了教室。 大概因为是最后一次课的缘故，班上别的同学也都到得很早。 教室前面三排位置早已全部占满，一些平时都会选择坐在最后的学生，这时候也积极踊跃地坐到了前面。 这时候离上课还有快半小时，老师还没有来。 原本都在争分夺秒抓紧一切时间复习的学生，看到秦汐她们进教室后，一个坐在第二排的女生连忙朝她招招手：「秦汐，这里。」 她站起来让开：「我特地给你们占的位置。」 她们今天上课的教室，是四张桌子一组。 平时秦汐她们都是宿舍四人坐在一起，刚刚好。 现在那女生坐了靠走廊的位置，里面就只有三个位置了。 但是除了这里，剩下的位置都比较靠后，前面几排早被其他学生坐满。 「我们四个人。」秦汐对那女生笑笑，「还是坐后面吧。」 「只有最后两排有四个空位了呀。」那女生回头看看，「哎呀乔初夏可以坐那里嘛。」 她说着指指隔了两排的另一个空位：「这样就刚刚好了。」 没等秦汐她们说话，坐在那女生后面的另一名男同学就笑着说：「秦汐，恭喜你们啊。」 他笑：「我们都听说了，你、唐凌还有欧阳月，文章都过稿了。你们应该是咱们班最早发表文章的人了，真是厉害！」 「哎，我好后悔啊。」另一个女生也笑眯眯地说道：「当初我就应该参加秦汐的课题小组嘛。反正又没有规定，一组只能四个人不是？」 「你想参加，人家不一定要你呢。」又有人接话，「秦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带上咱们一起啊。」 ……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羡慕地看着秦汐。 平时一些关系比较普通的同学，也全都主动和她打着招唿。 a大医学院中，本科生能以第一作者发文章的其实不少。 但大都是大四以上的学生。 像秦汐她们这样，大学二年级就能发表文章的，还真的挺少。 他们掰着指头数都能数出来。 最近几年，加上秦汐她们三人，也就五六个人吧，其中一个正是吴希彦。 同学们羡慕的纷纷议论声中，乔初夏却悄悄朝后退了两步。 她慢慢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们就坐后面吧，真的不用啦，谢谢。」秦汐笑着朝那个还在极力邀请她们的女生说道。 「夏夏。」她回头握住乔初夏的手腕，四人朝着教室倒数第二排的空位置走去。 等到她们坐下，还不断有学生主动过来找秦汐她们聊天。 直到老师走进教室，大家才慢慢安静下来。 乔初夏始终一言不发，连头都没怎么抬起过。
第158页 她主动坐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坐下之后，也没去看那些主动来找秦汐她们聊天的同学们，只是沉默地拿出自己的书，随意翻开了一页，然后盯着书页看了起来。 上课铃终于响起，那些同学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乔初夏总算松了口气。 她的胳膊上，突然传来轻轻的碰撞。 接着，一张纸条被小心放在她面前展开的书页上—— 「吴师兄和詹老师都说，我们马上要考试了，让我们最近不要分心，所以他们才没有催你修改文章。现在先全力以赴准备期末考试吧，等考试完，我们再一起来看看你的文章^_^放心吧，你肯定也能发文章的。加油啊夏夏，我看好你哟~」 第63章 纸条字迹清秀挺拔, 带着秦汐一贯的潇洒。 乔初夏盯着看了会儿, 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好友。 秦汐正看着她笑, 无声无息地作着口型：「加油啊夏夏。」 乔初夏轻轻点了点头。 换到几天前，她可能真的会伤心很难受。 说不定会连课都不敢上了, 又悄悄跑出去躲在无人的角落大哭一场。 但是现在…… 她伸手轻轻按着胸口，粉色的大衣内袋里, 放着一张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她不会被这些看不起她的人打倒的。 她会努力，会变得更好，直到将来可以站在那样优秀那样耀眼的他的身边。 「嗯。」乔初夏轻轻应了声，点了点头。 她把秦汐给她的纸条叠好，收到书包里。 教室里那些蜜蜂一样围着秦汐嗡嗡嗡闹个不停的同学们也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老师讲课的声音。 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也不再像蚂蚁一样扭动，乔初夏一只手还是轻轻贴在自己的大衣内袋外面，开始专心看起书来。 秦汐看着好友平静的侧脸, 松了口气。 她翻开课本，也开始认真听讲。 下课的时候，不等同学们再次围过来，秦汐就先从后门熘了出去。 其实从第二学期开始，临近期末的时候，就有不少同学来找她各种套近乎。 她也挺习惯的。 班上的同学们，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今天不一样的是, 乔初夏平时就是最安静的那个, 今天被忽视得太厉害了。 她担心她心中会不舒服, 干脆避一避好了。 而且…… 秦汐站在教学楼走廊尽头的小露台上，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教室的方向。 其实这件事只是詹老师和吴师兄私下跟她说过，文章还没正式刊登，网上各大资料库也搜索不到。 连她自己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编辑发来的正式录用稿件的信息。 同学们是怎么知道的？ 「唿——」秦汐正想着，欧阳月也从教室出来，伸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她，「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偏头，眉梢眼角全是兴高采烈的笑容：「是不是被吵得有点晕？我也是哎！第一次被当成学霸包围着，原来这感觉这么棒棒呀！小汐……」 欧阳月扑过去挂在秦汐肩上：「真是多亏你了，我最最爱你了，mua~」 秦汐伸手抵在她额头，将她往后推了一点：「知道你最爱我了。但是你也爱你的偶像，爱你地的小鲜肉，还爱你最近迷上的男团队长和主舞担当……」 「那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欧阳月振振有词地说。 她个子明明比秦汐高，还是仍然赖在她身上：「哎对了！」 欧阳月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只有夏夏的文章没有过？」 「也不是没过。」秦汐斟酌着，「吴师兄觉得最好再修改下再投出去，最近我们又要准备期末考试，他不想让我们分心。所以准备等寒假再找夏夏说这件事。」 「这样啊……」欧阳月点点头，吐了吐舌头，「吴师兄要求可真够严格的。老实讲，他几次找我去，让我反覆修改文章，我都超级紧张的。每次回来背上都被汗水湿透……哎呀！还是要谢谢我们的小汐宝贝儿，每次都陪我去，还帮我说话，mua~mua~给你大么么。」 「行啦行啦。」秦汐又把她往后推，好笑地看着她，「我再透口气再回去，你先回去吧，昨天不是嚷嚷着不舒服吗？别再这里吹风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教学楼四楼露台上风还挺大。 冬日里的寒风扫过，欧阳月确实也觉得头有点晕晕的。 「好嘞，你也别呆太久。」她松开秦汐，转身回了教室。 「秦汐？」欧阳月刚走没半分钟，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在她身后。 略显低沉的男子声音带着笑意。 秦汐一转过身，一股烟味就先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就看到上次翻转课堂时主动来找过她的郑天磊老师，正站在露台入口。 郑天磊右手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慢慢朝秦汐走了过去。 他们临近期末，上午四节课都是两节连上。 现在是二三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有半个小时那么长，方便一些两节课上完就要换教室上课的老师和同学去新的教学楼。 也有些人会像郑天磊这样，趁机到这样比较偏一些的地方，躲着过过菸瘾。 郑天磊靠到露台边缘，惬意地吸了口烟。
第159页 秦汐轻轻皱眉，又站得离他远了一点。 「我就觉得背影像是你。」郑天磊转头含笑看向她，「最近很忙吧？临近期末了，压力大？」 他说着又吸了口烟。 烟雾裊裊中，秦汐听到他含含煳煳在问：「如果有需要老师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随时都可以来找老师。」 「谢谢老师。」秦汐礼貌道谢，「我该回教室去了。」 她朝郑天磊点点头。 「去吧。」郑天磊继续站在那里喷云吐雾。 秦汐刚走开几步，就听到对方又叫住自己：「秦汐。」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的文章发核心了？」他仍然在笑，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还是第一作者，很不错啊小同学，真是后生可畏。」 「谢谢老师夸奖，主要也是詹老师和吴师兄的指导。」秦汐说。 「通讯作者写的是吴希彦还是老詹？」郑天磊又问。 秦汐怔了下，老老实实说道：「没有加。」 她当时问过吴希彦师兄，通讯作者是不是应该挂他或者詹老师的名字。 对方却说，课题是她们自己申请的，实验是她们自己利用周末和晚上休息时间做的，文章也是她们几个人自己写的。 不需要加他的名字。 詹老师的回覆也是如此。 所以秦汐三人的文章，第一作者都是她们本人，也都没有加通讯作者。 「其实加个通讯作者并不影响什么。」郑天磊好笑地看着她，「尤其是学生发文章的时候，这样反而利于杂志过稿。下次你可以考虑一下。」 「好的，谢谢老师。」秦汐点点头。 「期末考试准备得还好吗？」郑天磊顿了顿，又淡淡问道：「大二课程比大一繁重许多，很多专业课你们初次接触，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课程是比大一难，也多了不少。」秦汐说：「我会努力的。」 「唔……」郑天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是那句话，虽然我现在还没给你们上课，但有问题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你有我的电话的。」他看着秦汐，「不管是学习上，或者生活上，以及你们的课题中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老师。」 「谢谢郑老师。」秦汐淡淡道谢。 明明同样的话，那天吴希彦带她去见张教授的时候，钱老师也好，陆主任也好，他们都说过差不多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郑老师口中说出来，她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明明这也是个很厉害的老师，青年才俊，三十来岁就已经评了副教授。 在a大这样人才济济的老牌着名高校，都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了。 可她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尤其是今天。 秦汐目光在郑天磊又点燃的那支烟上扫过。 是因为对方在学校明令禁止抽菸的教学区域，身为老师还肆无忌惮地抽菸的缘故吗？ 亦或是…… 秦汐平静地看向郑天磊，对方的眼神，总是让她有点不舒服。 「快回教室去吧。」郑天磊朝她挥挥手，「外面冷。」 郑天磊声音温和低沉，容貌也算英俊，年轻有为。 应该也是很受学生欢迎的那类老师。 可是吧，她对着他就是忍不住会生出一股警惕来。 秦汐若有所思地回到教室，唐凌站起来让她回自己的位置，一边问：「夏夏说去找你，你没看到她？」 「没。」秦汐摇摇头，回头看了眼。 乔初夏刚好走进教室，正快步朝她走来。 「小汐。」乔初夏微笑着将一小罐热可可递给她，「我特地去买的，本来想直接给你，欧阳说你在露台，我去找你怎么没看到人？」 「我在右边尽头那个，你是不是去左边啦？」秦汐笑眯眯地接过易拉罐，拉开，喝了一大口。 冬天教室里已经有了新安装的地暖，真的非常暖和。 教室外还是很凉的。 她在外面吹了会儿风，脸颊和手都冰冰凉凉的。 接过罐子的时候，碰到乔初夏的手指，也冷得和冰棍一样。 「哎你怎么也这么凉？」秦汐说：「其实教室很暖和的，也没必要专门去买热可可啦。」 「我刚好想喝嘛。」乔初夏温温柔柔地笑。 秦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可爱，是她们宿舍最贴心的姐姐。 她彻底放下心来。 「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乔初夏突然凑过来，抵在秦汐肩上深吸了口气，「小汐？」 她抬眸看向秦汐：「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 「没有没有。」秦汐连连摆手，「我怎么可能会抽菸？露台上残留的味道吧。」 「那就好。」乔初夏回到位置坐下，反过来拍拍秦汐的手背，「如果压力太大，记得找我们帮你分担，千万不要自己硬扛着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看着秦汐的眼睛，语气真挚：「我们都是会心疼的。」 「放心吧。」秦汐朝她微微一笑。 暖融融的可可顺着食管流下，让秦汐的胃，她的四肢百骸都跟着暖了起来。 上课铃声响起，尽职尽责的老师开始继续上课。 教室里安安静静的，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只能听到间或响起的翻书声，还有记笔记时，笔划过书页的沙沙声。
第160页 秦汐左手托着腮，右手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偶尔欧阳月会探头看一眼她的笔记本，把自己记漏的那句话补上去。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完完全全的岁月静好的模样。 圣诞节当天，秦汐他们三门连考。 早上是生理，下午喘了口气考马哲。 晚上又是生物化学。 《天下》也在这一天上映。 但是就连欧阳月，这个黎飞的忠实粉丝都没心情去关注自己的偶像的战绩了。 她一回到宿舍，整个人都趴下了。 「天啦！」欧阳月额头抵在桌上，「我总觉得我生理最后一道大题没写，怎么办？」 「你写了的。」秦汐说：「我在你后面交卷，确定你全都写满了。」 「真的吗？」欧阳月「噌」得转头，两眼放光地看着秦汐，「那……你看到我写的是对的吗？」 「老师催着交卷了就马上离开教室呢，都不让停留的。」秦汐哭笑不得，「不过你如果复述一遍，我可以帮你看看对不对。」 「听听这语气！」欧阳月向唐凌和乔初夏控诉，「帮我看看对不对！哼唧，你是标准答案吗？」 「她是。」唐凌转过身来，问秦汐，「生化论述题第一道，是考胺基酸侧链反应，还考了光谱学特性对不对？」 「我觉得是。」秦汐点点头。 「神马？！光谱学特性？！老师不是说了解一下吗？」欧阳月瞪圆了眼睛，「我标註了的啊，了解了解，了解就行了啊！天啦我完全没想到，也没写。」 「没事的。」乔初夏笑着安慰她，「反正满分也不是你的目标。」 欧阳月：「……」 她哭丧着脸：「不许说答案了，不然接下来我要没心情看书了！」 她说着回头看向乔初夏：「夏夏，那两个怪物我们不理，你是不是也觉得好难的？你也没写这个什么光谱学特性吧？」 「我写了的。」乔初夏温温柔柔地笑，「我虽然有点不确定，但是想着，多写了，只要不是错的，老师总不至于倒扣分，所以我就写啦。」 「叛徒！」欧阳月指着她，「你个叛徒！你也要向两个怪物屈服了吗？！嘤嘤嘤嘤嘤……所以我们宿舍只有我才是正常的，普通人了吗？麻麻我好害怕！」 「抓紧时间看书吧。」乔初夏柔声说道。 她转身，先拿起的却是自己的手机。 看了一眼后，她又转过身来：「对了，欧阳。」 乔初夏微笑着说道：「你偶像的电影，今天第一天上映，中午十二点到现在，票房已经破纪录了。」 「咦？」欧阳月惊讶，「群里面怎么没说？」 她是有加黎飞的后援粉丝群的。 如果票房破纪录了，群里面肯定会有人说啊。 虽然这样问，欧阳月也拿起手机上网搜了下新闻。 「好像还没有呢，大家都在等着破首日票房纪录。现在还有三个小时，当然肯定会破。但是我偶像的粉丝都比较低调嘛，大家还是等着正式破了才准备庆祝。」她好奇地转头看向乔初夏，「你是不是看错了？」 「五小时破亿……」乔初夏也拿过手机，「不是说最快破亿？」 「当然也算……」欧阳月点点头，更好奇了，「没想到你还蛮关注我偶像的。是不是上次去看了首映，觉得他真的特别棒特别帅演技也特别好？然后也毫无抵抗地陷入了他的魅力陷阱中了？」 「噗……」乔初夏笑出声来，「是啦是啦。」 她转身将手机扣在桌上。 过了半分钟，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眼。 上面是苏澈发来的消息，那是一张宴会现场的图片。 「我在庆功宴现场，可惜你们今天要考试，不然也可以一起来玩。来了不少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艺人。」 他说：「考试加油啊，初夏同学。」 秦汐也在回消息：「嗯，今天连考三门，没办法去贡献票房，还是恭喜你啦。」 她发完这条消息，先退出那个和有着小丑头像聊天的界面，点开另一个对话框。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飞快地编写消息：「吴师兄，元旦假期你回家吗？」 第64章 秦汐发完消息后, 拉开自己的抽屉。 里面那个装着听诊器的长方形盒子静静躺在里面。 吴希彦的生日是元月三号, 学校会放假三天。 秦汐记得他之前曾经提过, 每年元旦假期他都会回家。 「要回家。」没一会儿, 吴希彦的消息发了过来。 「今天考了生理、生化？」他又问。 「嗯, 接下来还有六门考试，然后考试周就要结束啦。」她说：「寒假我不回家，继续实验，现在实验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已经整理出来, 还要请吴师兄多多指导。」 「好。」 秦汐抓着手机，难得有点犹豫。 「师兄明天在实验室吗？」秦汐问。 「在的。」 「那我明天上午来实验室, 会不会打扰到你？」秦汐又问。 「明天不看书？」 「今天考了三门, 可以休息半天。」 而且最难的生理和生化都考了，接下来的考试秦汐更有把握。 况且…… 她看了眼那个盒子, 只是去送份生日礼物, 应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第161页 「好。」吴希彦说。 「那师兄早点休息。」秦汐发完这条消息后退出了和吴希彦的聊天框。 她这才看到，那个小丑头像上面有个「24」的数字。 「我记得你看过首映礼, 忘了问，你觉得电影怎样？」 「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挑战不大, 我更期待的是下一个。」 「叛逆医学生的那个。」 「那天和你聊过后，和导演编剧沟通过。他们问你有没有兴趣，帮忙做一些剧本细节参考？」 「当然是有偿的。」 「怎么样？有兴趣吗？」 「喂喂餵……」 「咚咚咚，有人吗？」 …… 秦汐一口气把对话框拉到最下面。 最后两条消息是：「小秦汐, 睡着了？」 「那好吧, 好梦, 考试辛苦了，加油。」 中间还夹杂着一堆表情，各种无意义的话。 这给秦汐一个错觉，黎飞好像闲得很，刚才一直拿着手机在等她回復。 怎么影帝这么闲的吗？ 不是说他们忙起来，也经常每天就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强度堪比期末考试期间的医学生吗？ 「刚才有点事。」秦汐回復黎飞，「抱歉啦，我对拍摄电影没有太大兴趣，而且毕竟才大二，帮不上什么忙。建议你们找个临床的研究生，他们会更熟悉理论课和医院实习，对医学院了解更全面，也更合适。」 「在庆功宴，好无聊。」黎飞消息回得飞快。 「但是我觉得你比较有趣哎，沟通起来也更容易，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他大概是真的无聊，在等秦汐回復的过程中又发来好几条消息。 最后一条是一张庆功宴宴会现场的照片。 灯火辉煌的大厅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放眼望去全是俊男美女。 正中还有一座高高的香槟塔。 黎飞只有一只手出镜。 他端着一支透明的玻璃高脚酒杯，里面装着小半杯淡黄色的气泡香槟。 「如果只需要拍戏，不用宣传，也不用应酬该多好。」 秦汐回他一个笑脸：「如果只需要学习，该多好。」 「学我。」黎飞又回：「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知道你们医学生很忙，不过实验室，记得啊。」 「嗯。」他总是提醒秦汐实验室的事，看起来执着得很，「记得的。」 「早点休息吧，我们这边可能要凌晨才结束。」 「那就先说好梦啦。」 * 第二天早上，秦汐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这学期一直在坚持，每周至少有四五天去晨跑。 晨跑结束回宿舍换了衣服，吃过早餐，还给吴希彦带了一份早餐。 她这才拿着听诊器直接去了实验室。 在实验室帮忙的本科生们全都在考试周，这段时间没人来帮忙。 硕士研究生们已经提前结束考试，基本没人有寒假，实习的实习，蹲实验室的蹲实验室。 自从那次林高他们的事情后，吴希彦修改了实验室的交接班规则，显得更井然有序，并且更加严谨。 秦汐到的时候，好几个研究生师兄师姐正在实验室忙着交接班。 她径直去了办公室，将早餐放在桌上。 她正拿着盒子琢磨该放哪里，身后传来吴希彦的声音：「秦汐。」 秦汐转过身，就看到吴师兄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早餐，瞥了秦汐手里的听诊器盒子一眼。 「吴师兄。」秦汐抓着盒子，「这个……」 「3m的？」吴希彦说：「你们下学期开诊断，确实需要一个听诊器。刚开始的时候不用这么好的，因为练习是大量互相听诊，是会用坏好几个听诊器的。」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早餐：「我吃过了。」 秦汐：「……」 「你上午没事，正好过来跟着做神经分离。」 吴希彦不等秦汐说话，又说：「试验方法，需要用到的试剂和染色方法在这里。」 他将两张纸递给秦汐：「你先看看。」 「吴师兄……」秦汐眨眨眼睛。 「先看。」吴希彦说：「看完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敲打键盘。 清脆的键盘敲打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仿佛响成了一曲乐章。 秦汐朝前一步，将装着听诊器的盒子放在吴希彦面前。 「吴师兄，这是送你的。」 她说：「你元旦要回家，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啦。」 吴希彦怔了下。 他缓缓低头，敲键盘的手都停了下来。 崭新的盒子里面，装着价格不算便宜的听诊器。 上面没有绑缎带，也没有丝毫装饰品。 原来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吗？ 吴希彦不是没收到过生日礼物。 每年生日回家，家里总会好好给他庆祝一次。 那个时候，他也会收到很多不同的礼物。 长辈们，或是同辈的亲朋好友们，有的出手极其阔绰。 不夸张的说，价值七位数的礼物他也见过不少。 尤其是成年后，他外公甚至直接送过他一套别墅。 但是…… 吴希彦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秦汐。
第162页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有着小小的酒窝。 正努力将听诊器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希望你能喜欢！」 然后她抓着手里的实验说明，转身快步走向办公室外：「我、我先去换白大褂了！」 第65章 一周后, a大的所有期末考试终于结束。 医学院的学生从来都是最晚结束考试的那一批。 在最后一门考试结束之后, 校园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 冬天的寒风拂过落叶, 一向热热闹闹的学生食堂都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秦汐和乔初夏, 还有唐凌, 欧阳月等人坐在食堂一楼。 这个时候好几档她们平时爱吃的餐点，都已经结束供应。 只有一些学校比较大众的普通餐食。 四个人随便点了些吃的，似乎谁的心思都没有在餐点上。 刚刚结束的最后一门病理考试，据说他们今年的考试题目前所未有的变、态。 同学们全都被考得没了脾气。 像欧阳月, 差一点就要哭着走出考场了。 她压根不敢和秦汐对答案，沉默了一路。 这时候更是哭丧着脸把下颌搁在餐桌上面。 然后, 欧阳月微微闭着眼睛说：「如果我这次病理考试能过！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学毕业，包括思修体育这样的课, 都绝对一门不逃」。 秦汐微微一笑, 没有说话。 去年细胞生物学考试结束，欧阳月也是这样说的。 坐在她对面的唐凌瞥了欧阳月一眼, 难得开玩笑般说道：「友情提醒，细胞生物学老师放你低空飞过之后。你整个大学期间已经不能逃课了！」 欧阳月「嘁」了一声, 抬头看向唐凌，问她：「凌子，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唐凌想了想，说：「还可以吧。」 她大概因为考试完, 心情也非常好, 反问欧阳月：「你怎么不问小汐考的好不好？」 欧阳月又「嘁」了一声, 说：「有什么好问的？她肯定又是班上第一名。能不能全部满分不好说，但是绝对不可能会有挂科的担心。」 她说到这里，有些惆怅地继续趴在桌上：「你们这群神仙，是不会懂凡人的痛的。是吧？夏夏。」 坐在欧阳月左手边的乔初夏抿嘴一笑，问：「欧阳，你真的觉得病理很难吗？」 「难难难难难难！」欧阳月一口气说了六个「难」，气咻咻地说道：「病理老师是不是记错了？接下来我们要过的是春节，不是清明！」 「但我觉得还好诶。」乔初夏微微笑着说道：「基本上考试的范围都没有超过老师讲过的内容。」 「这还没有？！」欧阳月不服地大叫：「这还叫没有超过老师上课讲课的内容？！你没看到，很多同学交卷出来之后都说，用脚想都想不通，明明一章内容那么多，为什么就会考那个点？！」 乔初夏抿嘴轻笑着点点头：「确实好像有点偏，但是你得承认，至少它考的内容全是课本上有，并且还是老师上课讲过的范围。已经不算过分啦。」 欧阳月又轻哼一声，继续把下颌搁在餐桌上面，有气无力地看着三个好友。 他盯着乔初夏看了会儿，大眼睛突然骨碌碌地一转。 「夏夏你……今年好像考的不错，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哦。」 乔初夏抿嘴轻笑，说：「我肯定没有小汐她们考的好，但是今年应该不会挂科就是了。」 乔初夏平时脾气很好，说话也总是细声细气，很少有这样自信都写在脸上的时候。 秦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她发现最近虽然考试前复习很忙，同学们个个都闹得灰头土脸的。 乔初夏明明上自习比谁都勤奋，看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小脸上神采飞扬，皮肤看起来都比往常细腻白皙得多。 「我也觉得。」秦汐说：「夏夏变漂亮了。」 「是呢。」欧阳月转头也看着乔初夏：「真的漂亮了好多。」 她突然凑近乔初夏，对方身上是淡淡的丹桂清香。 「哗——」欧阳月有点夸张地嘆道：「还用了香水！」 乔初夏平时是宿舍最节俭的那个。 护肤品到现在也只有那种很便宜大瓶的宝宝霜。 偶尔欧阳月也会送她一些，她生日时收到的不适合她肤质的护肤品。 但是乔初夏都不怎么用的样子。 乔初夏脸一红：「你们就别开我的玩笑啦！期末考试准备期间脸上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呢，怎么可能还变漂亮了？」 秦汐笑眯眯地看着乔初夏：「emmm也许是有什么情况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欧阳月八卦心一起，连病理考试的结果都抛在了脑后。 乔初夏想了想，说道：「我找了一份寒假兼职，所以可能会晚一些回家。」 「咦？」欧阳月好奇，「你找兼职了？」 「是的。」乔初夏又点点头。 她看了眼秦汐，仿佛猜到好友会说什么，连忙又说道：「不过小心你放心，不会影响我们的实验的，课题实验我肯定会好好参与的。」 「不是课题的问题。」秦汐问：「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是啊。」欧阳月也说道：「现在的骗子可多了，你想兼职的话，完全可以去我家公司啊，我还可以让人照顾着你。」
第163页 「你们放心吧，介绍我工作的人不会骗我地。」 想到苏澈，乔初夏的双颊都有些发烫。 「而且我找的是一份和医学有关系的兼职，刚好专业对口。一方面是有些收入，另一方面方面也相当于提前实习了。」 秦汐点点头：「我们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担心你会太累。」 乔初夏摇摇头，说：「这份工作不算累，只需要提供一些资讯。而且还是医学相关的，对我来说又赚了钱，又有了实习经验，顺便还能复习一下专业知识，一举三得呢。」 听到这里，秦汐心中忽然一动。 她想起他想起黎飞问过自己，要不要为他们的电影提供一些谘询建议。 但是被她拒绝了。 其实她不想做的话可以问下乔初夏的。 她想了想，问：「那夏夏，你有没有兴趣再接一份兼职？」 乔初夏摇摇头：「我没有你和凌子，还有月月那么聪明，兼顾学校和这一份兼职已经差不多是我的极限。如果再兼一份的话，我担心几头都不讨好。所以谢谢小汐啦，我还是先做好手里的事吧。」 这倒是像乔初夏的性格，秦汐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她几句，就不在这个话题纠结。 反而是欧阳月很感兴趣的看向秦汐：「小汐你说的兼职是什么？哪一方面的？」 欧阳月顿了顿，又说：「你说说看嘛，没准我会感兴趣呢。我家里面也希望我能早日接触社会，如果是和医学有关的当然更好了。当然，我爸妈巴不得我赶紧滚回家里公司帮忙，早日接手，可以让他们去尽情环游世界。」 「可我不想那么早就回去接手家里的生意，也不想那么早就把自己的未来固定了。」 说到这个，欧阳月又有些惆怅地趴在桌上：「我也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未来可以多一些可能的。」 「嗯……」秦汐摸摸她的头髮，「如果这份兼职是你来接的话，我估计你倒贴钱都愿意。」 「为什么？」欧阳月更好奇了，」你快说！」 秦汐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先不说了，等过几天咱们大家都知道了。」 她之前和倪妃说好了，要允许他进入实验室参观。 黎飞既然来实验室，肯定就会碰到她这几个朋友。 欧阳月作为黎飞的粉丝，还不得兴奋的晕过去。 秦汐想了想，决定给她一个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切……」欧阳月撇撇嘴，「你变了小汐，你不再是最爱我的那个秦汐了！」 「小汐什么时候最爱你了？」唐凌吃完饭，兴致颇好继续怼唐凌，「她的最爱从来都是我。」 「嘤嘤嘤嘤嘤，凌子你也……」 她们四个人说说笑笑。 期末考试完之后总归是比准备考试期间轻松了许多。 吃完午饭，欧阳月和乔初夏约着逛街去了。 唐凌二次元的基友来找她，据说是要去拍摄什么外景。 秦汐独自一人回到了宿舍。 这段时间忙着准备考试，她还什么都来不及想。 那天她将生日礼物送给吴希彦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见过他。 去实验室的那半天，也是跟着几个师兄学做神经分离和染色，做了整个上午。 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没能单独见到吴希彦。 吴师兄会喜欢自己送的生日礼物吗？ 秦汐坐在椅子上，胡乱想着。 说起来，吴希彦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 元旦假期他压根就不在学校，秦汐发了贺生的微信，他也就回了一个「谢谢」。 虽然说送礼物的时候，只是想要单纯的想要感激吴希彦。 但是谁送出礼物的时候，会不希望对方是喜欢自己送的东西的呢。 吴师兄会喜欢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挺无趣的？ 就像欧阳月说的，送个生日礼物都送得那么没意思？！ 秦汐翻了翻面前的书。 很罕见的，她发现自己连书也看不进去。 秦汐又在宿舍待了半小时。 索性也不勉强自己看书了。 她离开宿舍打算去学校里面到处走走。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a大的校园里面变得空荡荡的。 绝大多数学生，早在秦汐她们医学院还没考完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学校。 她在学校里面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史馆外面。 其实那天晚上，也是秦汐第一次翻墙。 她一向循规蹈矩，是真正的乖学生。 翻墙偷偷熘入学校上锁的禁区。 这样的举动好像永远和她无缘。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疯狂？ 可以这么形容吧？ 其实想想，她和黎飞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离经叛道的事。 校史馆铁门那么矮，平时白天从不禁止学生出入。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连保安巡查校园都懒得逛到这里来。 但是那种偶尔叛逆一下的感觉，确实让人心情很好。 秦汐站在校史馆外看了片刻。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一转头，就看到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男子站在身后。
第164页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大衣。 个子很高，腿很长，宽肩窄腰，身材看起来非常棒。 压得低低的帽檐下露出小半张脸，下颌线条流畅紧緻，看起来非常精緻。 「这么巧？」黎飞的声音响起。 他伸手捏着帽檐轻轻抬了抬。 《天下》上映，票房一路高歌。 黎飞名气也越来越大，人气如日中天。 即使是在a大，也是有很多忠实的粉丝和簇拥者的。 秦汐下意识地左右看看。 a大最近本来就空旷，这里还是比较偏僻的校史馆。 学生们平时去教学区或是食堂、宿舍，都很难路过这里。 寒假期间，更是偏僻又安静。 「黎飞？」秦汐好奇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看到偶像都不叫影帝了吗？」黎飞稍稍抬高棒球帽的帽檐，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对了。」他想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顶帽子，反手扣在秦汐头上。 鲜红色的棒球帽上，侧檐有黑色签字笔留下的一串名字。 字迹龙飞凤舞，似乎还是外文。 秦汐盯着看了片刻，问：「这是什么？」 「礼物。」黎飞说：「电影宣传中间有两天假，我飞了趟m国看了场比赛，买了两顶帽子，还特地求了签名。」 他说着又抬抬自己头顶的棒球帽：「不是说好带我去实验室参观。给你钱，你可能不想要。而且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请吃饭，那是必须的。另外想不到该怎么谢谢你，就送顶给你吧。」 黎飞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可以戴，也可以挂去网上卖。回头我给你去比赛的票根，可以卖不错的价格。」 秦汐听得有点呆呆的。 她知道黎飞想法很独特，但是听到对方这样轻描淡写地，甚至是毫不在意地鼓励自己卖掉他送的礼物。 甚至似乎还有在教自己怎么才能卖出高价的意思。 秦汐还是忍不住笑了。 「谢谢。」她摘下帽子认真看了看，「我会好好收藏的。」 黎飞朝她笑笑。 他说：「我也是今天刚回a市，想着过学校来看一下。没想到竟然就在这里碰到你。」 他说着歪头看向秦汐：「这算是缘分嘛？」 秦汐笑笑：「我们今天刚刚考试完，我想出来走一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应该算是缘分吧。」 她对黎飞没有丝毫暧昧的想法。 也觉得黎飞对自己就是一种可能超脱的性别之外，比较特别的友谊。 再加上对方终究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演员。 或者说，是唯一喜欢过的娱乐圈的明星偶像。 所以开起玩笑来也挺轻松。 而且上次接触之后。 秦汐还挺喜欢对方这种认真追求梦想，为了演艺事业而努力的感觉。 她能get到为了梦想努力，再辛苦也会觉得值得的想法。 所以对黎飞更有好感，和他相处起来也非常轻松。 两个人随便又聊了几句。 黎飞仰起下颌看着校史馆。 他仿佛是在对秦汐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怎么样？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但是现在不是白天吗？」 「你在害羞什么？谁说白天就不能翻墙了？」 也不知道黎飞这段时间经过什么特训。 他话音刚落，噌噌噌地就翻到围墙上面，然后潇洒地跳了进去。 黎飞转身看向仍然站在围墙外面的秦汐，朝她伸出双手，展开双臂说道：「别怕，进来有我。」 秦汐笑了下，她当然不是害羞，更不是害怕。 看到黎飞已经跳了进去，她索性也跟着跳了进去。 校史馆里面比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冷清。 已经放了寒假的a大校园，可能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这里一楼的大厅。 大厅的门紧闭着，仍然没有上锁。 只是周围落地窗都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黎飞拿出手机，照旧打开手电筒作为照明。 秦汐和他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四楼的露台。 这时候天还很亮，可以看到校史馆周围的环境。 a大占地广袤，几乎占据了a市东郊一整个小小的半岛。 东面和难免都能看到大海的边缘。 此时远远望去，只觉得海天一色。 秦汐和黎飞趴在四楼露台上面，即使不用天文望远镜也可以看到远处的美景。 「我曾经在a大读过一年书，当时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地方风景很美，很棒，很适合学习。」 「那你学习了吗？」情绪笑着问他。 黎飞想了想说道：「那个时候我已经沉迷演戏，觉得只有演戏才是自己的归宿。」 「所以常常在露台上面，躲着别人自己悄悄练习各种各样的角色。」 「这里明明没有人会路过，没有人看到我最初拙劣又笨笨的表演。但是我却总有总感觉，自己仿佛是站在天台之上，周围一切花草树木，包括远处的大海，我都可以想像成我的观众。」 黎飞说：「这种感觉，有一种天地就在脚下的豪迈，特别棒！」 秦汐抿嘴轻笑。 她和黎飞并肩站在栏杆上。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165页 明明对从前的一切，秦汐还是多少有点排斥的。 但是对黎飞…… 她微微偏头，看向长身而立站在自己身边的英俊青年。 对这个她一直都挺喜欢的演员。 或许是因为对方从前和她的生活没什么交集。 又或者，对方是她前两辈子的生活中，真正发自内心，遵循自己意愿去喜欢的明星。 又或者，是黎飞代表了她记忆中唯一的真实。 秦汐和他待在一起，总觉得轻松又惬意。 第66章 秦汐抿嘴轻笑。 她和黎飞并肩站在栏杆上。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明明对从前的一切, 秦汐还是多少有点排斥的。 但是对黎飞…… 她微微偏头, 看向长身而立站在自己身边的英俊青年。 对这个她一直都挺喜欢的演员。 或许是因为对方从前和她的生活没什么交集。 又或者, 对方是她前两辈子的生活中, 真正发自内心, 遵循自己意愿去喜欢的明星。 又或者，是黎飞代表了她记忆中唯一的真实。 秦汐和他待在一起，总觉得轻松又惬意。 「你要不要试试？」 黎飞说着，转头看向秦汐。 秦汐摇了摇头：「我又不喜欢演戏。」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问：「你在这里是怎样演戏的？」 黎飞认真想了想，突然站在露台边缘。 他面朝向外面, 伸手将鸭舌帽摘下, 露出他那张英俊的，被誉为即使放在大荧幕上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来。 黎飞闭上眼睛, 长长的睫毛被天光染上一层柔光, 他专注的模样，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过了一会儿, 他终于睁开双眼。 转身，看向秦汐。 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 神色似乎也没有天大变化。 黎飞朝秦汐伸出一只手，眉目微扬。 连话都还没开口说一句，陡然间就从刚才特立独行的英俊青年，变成了一个有些拽拽酷酷的大男生。 然后他看着秦汐, 问她：「周末要去看电影吗？」 秦汐怔怔看着这一幕。 黎飞好像丝毫不介意她的沉默和无动于衷。 他反而朝秦汐走近一步, 然后倾身向前。 他个子, 来就比秦汐高，离得近了，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瑕疵。 黎飞眼睛如点漆一般，深深看着秦汐。 他唇角扬起，又酷又拽，明明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但是偏偏就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悄悄藏起的桀骜和期待。 秦汐下意识地后退。 黎飞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又逼近一步。 秦汐再退。 他又向前。 露台本来就不大，秦汐终于退无可退，后背都抵上了露台的边缘。 黎飞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勾起唇角，双手插袋，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随着这两步一迈。 随着秦汐的沉默。 他那双漂亮深湛的眼睛里，情绪越来越丰富。 除了表面的漫不经心，除了桀骜和那抹藏起的期待。 微微闪动的目光，将他紧张的心思完全泄露了出来。 仿佛猜到自己快要藏不住内心真实的情绪。 黎飞伸手，撑在了露台的栏杆上。 他右手还拿着棒球帽，左手像是将秦汐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中。 他的头髮被冬天的风吹拂着，几缕髮丝拂过他的额头。 看起来又是桀骜又是英俊，活脱脱就是校园里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那一类男生。 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过了好一会儿，又或者只是几秒。 黎飞突然收回了手，他扬眉看向秦汐：「就是这样。」 说话的时候，他神色舒展开来，那份桀骜从脸上消失，又成了秦汐逐渐熟悉的黎飞。 他退开几步。 其实即使是刚才，他也没有真正碰触到秦汐，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绅士风度。 秦汐轻轻点点头。 她刚才，其实是有点震撼的。 黎飞应该是真爱演戏，而且也很有天赋。 或者说，他真的为自己喜欢的事，做了很多努力。 就那样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他都能掌控得丝丝入扣。 一点点的改变，连整个人的气质和性格都好像完全变了。 秦汐学着黎飞的样子，单手撑在栏杆上转头看向远方。 她又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约就是同样可以为了梦想拼搏的人才有的共鸣。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最最出色的演员。」 黎飞挑挑眉：「没有偶像滤镜？」 「没有。」秦汐摇摇头，忍不住笑，「真心话。」 黎飞说：「我那个时候就想，有一天，我一定要站在全世界最好的舞台上面，在那里上演一场话剧。那时候会有真正懂我的人，懂剧，懂剧中人的观众来看我，沉浸折服在我的表演之中。」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秦汐：「所以你带着偶像滤镜也没关系。」 他扬眉，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我很宠粉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166页 此时是冬天，天气不甚明朗。 但是秦汐总觉得听着黎飞说这样的话，好像就有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身边的青年身上。 让他看起来英俊得不可思议。 「你呢？」黎飞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秦汐想了想，「我的梦想是……世界再无病痛……哈哈哈。」 她自己说到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黎飞也跟着笑：「我的梦想，加油努力，说不定在我四十岁之前就能实现。你这个……难！太难了！」 「你问的是梦想，又不是目标。」秦汐说：「做梦嘛，总可以大胆一点。」 「那目标呢？」黎飞从善如流地问。 「期末考试继续全满分。」秦汐说。 黎飞：「……听起来好像也不太容易啊。」 「能够参加明年的青年医生论坛年会。」秦汐又说。 「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黎飞微微偏头，「明年几月？这个青年医生的什么年会。」 「三月底。」 「三月啊……」黎飞拿出手机翻日程表，「电影应该就是那段时间会开机，应该能抽出时间来。我可以跟去旁听一下吗？」 「这……」秦汐就不清楚了，毕竟连她都没有拿到参会资格呢。 「或者你们这个会议需要一个宣传大使或者代言人什么的吗？」 秦汐：「……医生很穷的，请不起你。」 黎飞可是真正的影帝，年轻俊美，人气如日中天。 手中奢侈代言都好几个，据说代言费用也是天价。 「那到时候再说吧。」他点点头。 两人谈谈说说，感觉好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快到晚饭时间，秦汐转头问黎飞：「今天晚上还去吃香辣虾吗？还可以请你吃仙草冻啊。」 黎飞：「这都寒假了啊，除了你们医学生还有几个人留在学校？香肠香辣虾肯定早就关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今天开车来的，上次你请我，今天我请你吧。」 他说完也不等秦汐回答，就先转身朝楼下走去：「走吧。」 他今天开了一辆暗蓝色跑车，双排座。 大概又像上次那样，甩开了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 黎飞先请秦汐坐上副驾驶座，然后替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上。 跑车载着两人很快离开a大，没一会儿，就停在一个挺大的超市旁边。 这里离a大不远，算是比较新开发出来的住宅区。 超级市场也是新建不久，地下一层，地上两层。 又大东西又全。 除此之外，顶层还有一层专门吃东西的地方，有很多a市着名的小吃档。 a大的学生周末很爱来逛，秦汐都和唐凌她们来吃过好几次。 她本来还在琢磨，虽然上次自己请了香辣虾，黎飞回请好像也是正常的。 但是如果对方请的东西太贵，还是aa比较好一点。 如果是这里的小吃，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秦汐先下了车，等着黎飞重新扣上棒球帽，又把黑色的口罩戴在脸上。 他现在本来就是在上升期，再加上刚刚主演的电影票房大爆。 网上遍地都是关于电影的讨论，黎飞简直红得发紫。 a大都有他好多粉丝。 听说还专门建了个后援团。 反正秦汐就听欧阳月嘟囔过，如果不是她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实在没办法分心，a大后援团团长怎么都该是她才对。 黎飞来这样人来人往的超市，搞不好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 他戴好口罩，又将帽檐压得低低的。 没有像秦汐想的那样去三楼吃小吃，而是拉过一辆超市的推车，对秦汐说道：「我们走吧。」 秦汐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问：「我们这是……要去买菜？」 黎飞打个响指：「bingo！答对了！你在学校吃了一个学期，我这大半年忙着电影，基本也吃外面的餐馆，早腻了。」 他推着车走在前面：「今天我亲自下厨，你有口福了。」 秦汐没有立刻跟上去，黎飞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啊。 她倒是会做，但是他们虽然聊天很融洽，关系还真没好到，可以去彼此家中蹭饭的地步。 「怎么？」黎飞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秦汐，「这是不相信我？」 他又压了压帽檐，说道：「我很快就会让你后悔的！」 霸道总裁一样的话，让秦汐忍不住又笑了。 就连刚才的犹豫，好像也在对方半真半假玩笑一般的话中一扫而空。 她快步跟上去，笑了笑说道：「好啊，影帝大大亲手做菜，黑暗料理也会有粉丝买帐，含笑饮毒酒的。」 「你也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黎飞好像玩上瘾了，一句接一句霸总宣言频频而出。 等到了超市生鲜区，他挥一挥手，豪气地对秦汐说：「整个超市我都承包了，随便拿。」 他不仅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 一路走一路装，什么都在往推车里面扔，还没有逛到半个超市，推车里面就已经全是满满的蔬果肉海鲜。 「你这样太多了。」秦汐看了看，「我们两人，吃不完的。」 「可是这些我都想吃啊，难得最近一周放假，稍微多吃一点没关系。
第167页 秦汐将一些明显今晚吃不完的东西放回了原地，说：「这些东西吃新鲜的会比较好吃，不要浪费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勤俭持家的，将来应该会是个好太太。」 秦汐顺口说道：「我更喜欢人家夸我是一个好医生，而不是好太太。」 「是啦，秦医生。」 他们两人真的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谈谈说说。 明明才认识不久，明明也没特别熟悉。 但是说起这些日常的，甚至没什么营养的话来，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 最后有秦汐控制黎飞的购买慾，他们还是收穫了整整四大袋食材。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黎飞说什么都不让秦汐分担。 秦汐最后只分配到了一瓶黄酒，其它口袋全被黎飞拎着。 黎飞住的地方就在超市附近的别墅区。 两层的别墅带着小小的花园，平时看起来都有人精心打你。 这时候是冬天，只有院角一树早开的梅花。 他们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梅花香味扑面而来，秦汐忍不住站在花园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她说：「这大概就是暗香疏影吧。能看到影影绰绰的树枝，只闻得到花香。」 黎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催促：「进去了。」 别墅和秦汐想像有些不同，里面应该常常有人回来住，装修的风格十分温馨。 一楼客厅里有两面墙是落地窗，正对着那个小小的花园。 黎飞将食材全都拎去厨房，然后就脱了外套进去开始忙碌起来。 秦汐几次去厨房门口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都被他坚决拒绝了。 「并不需要！」黎飞语气坚定。 他说着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我把花园和餐厅的灯打开了，你自己随便转转。」 餐厅还在客厅外面。 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上有扇门，推开之后是一条大约三四米长的通道。 通道两旁也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 黎飞已经打开了灯，路灯是非常可爱的蘑菇形状，安装在通道两旁的草地里。 看起来梦幻又浪漫。 秦汐心中一动。 她下意识地朝前走去。 走过通道之后，就是圆形的餐厅。 除了屋顶，周围也是一圈落地玻璃。 正好在花园中间，可以看到周围一圈的花木扶疏，景致很好。 餐厅其实并不大，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正好适合一家三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秦汐慢慢走到餐桌旁，仰头，看向屋顶—— 如果屋顶可以打开，天气晴好的时候，晚上就能看到星星。 有阳光的午后，可以窝在这里喝下午茶。 嗯…… 阳光暖融融洒下，感觉一定很好。 等到冬天，在旁边种一棵梅树。 冬天天黑得早，等我们吃晚饭的时候，虽然已经看不到梅花，可是有暗香浮动，不也挺好的吗？ 「这个屋顶可以打开的。」身后突然响起黎飞的声音，打断了秦汐的回忆。 他将一盘沙拉放在桌上，走到一旁的角落，又按下一个按钮。 屋顶缓缓收起，露出天际。 今晚并没有星星，夜空也是灰濛濛的一片。 可是梅花的香味，很快被夜风送入。 整个餐厅里，都是梅花的淡香。 「我买这别墅，就是觉得这个餐厅有趣。」 黎飞走到秦汐身边，和她一起抬头看向天空。 「别墅是……」秦汐转头看他，「你买的吗？」 「对啊！」黎飞点点头，「装修好的，拎包入住，非常方便。」 「这样啊……」秦汐敛目，唇角微微扬起。 刚才那瞬间，她差点都要以为和黎飞的几次偶遇，并不是巧合了。 但是青年坦坦荡荡的语气，让她松了口气。 「确实很有趣。」秦汐微微一笑，「我也很喜欢。」 这也是她曾经的梦想。 以为……很容易就可以实现的梦想。 「不过冬天这样好像有点冷。」秦汐跺跺脚，「我还是回客厅去吧。」 「有地暖的。」黎飞话是这样说，还是将屋顶重新关上。 「晚饭还要等一会儿，你逛完了，就看着电视等我吧。」 电视里正好在播一个综艺节目。 黎飞是这一期的特邀嘉宾。 他参加综艺节目不多，这还是之前为了电影宣传才接的活动。 以轻松搞笑出名的这档综艺，每个周末都会黄金时间播出。 秦汐以前没怎么看过，看到黎飞索性就好奇地看了起来。 刚好那么巧，在综艺节目保留的整蛊环节里，黎飞抽到的是亲手做菜，再在现场抽一个幸运粉丝，送给他/她吃。 秦汐瞥了一眼在开放式厨房里，穿着针织衫，挽着袖子，熟稔切菜的黎飞。 再看看电视节目中，那个虽然看起来很认真，但显得有些笨拙的黎飞。 但是显然，做菜笨笨的影帝带来的效果更好些。 现场笑声不断，粉丝们也不是喜欢看自己喜欢的明星出糗。 可能有一种：原来我喜欢的人也有这样笨拙的，普通的一面。 这样的感觉。 让黎飞显得更亲切也更接地气一些。
第168页 等到综艺节目里的黎影帝，手忙脚乱炒好一盘最简单的番茄炒蛋。 现实中的黎飞已经将两盘菜端上了餐桌。 秦汐没看是什么，但是路过客厅的时候，香味扑鼻。 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电视里，被抽中的幸运粉丝兴奋地吃了一大口偶像亲手做的菜。 黎飞年轻俊美的脸看起来有些红。 他倒了一杯温水，亲自递给粉丝，诚恳地道歉：「抱歉啊，第一次做菜，会不会太咸了？」 「呜呜呜……」粉丝接过偶像大大递过来的水，激动得简直语无伦次，「不咸！好吃！超好吃！我一个人可以吃十盘！无敌好吃！」 「秦汐。」现实中的黎飞也在招唿秦汐，「菜好了，可以开吃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走过来和秦汐一起看电视。 「啧……」黎飞轻轻摇摇头。 他瞥了笑容满面的秦汐一眼：「其实我没放多少盐。虽然节目组是让这样做，但是我就多放了一点点。」 他伸手，比了个很短的距离：「一点点。毕竟吃太咸不好。」 「原来综艺节目真的都有剧本啊。」秦汐好奇地问：「那这个粉丝，也是事先内定的？」 「那倒没有，这个真抽。」黎飞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我们这些嘉宾有责任配合演戏，达到最好的节目效果。现场观众们没这个义务。」 他笑笑：「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节目效果，半真半假吧。」 秦汐还是有些好奇：「那……究竟哪个模样才是真正的你？」 她转头看着黎飞：「我本来以为这个……」 她指指电视屏幕：「绅士亲和的是真正的你，现在看来也不是。或者那个沉迷表演，会去露台偷偷练习演戏，自信无比的是真正的你？」 黎飞想了想，说：「都不是，也都是。」 他说：「我可能早已经把人生都当做戏剧的一部分。所以我对你说的这句，也许就是我下一部剧本里的台词。」 「那你不会觉得这样很辛苦吗？永远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黎飞摇摇头：「我很喜欢拍戏，也很享受做一个演员。这大概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所以我宁可每天都活在戏剧中，每一天都像是在演戏，这样的话我只会觉得幸福。」 他反问秦汐：「你天天呆在实验室里面会腻吗？会觉得辛苦吗？」 秦汐也想了想，摇摇头：「如果我的实验能顺利进行，看着那一组组数据出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辛苦，更不会烦。我只会觉得很开心。」 「bingo！」黎飞又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道理！好了，不探讨人生了，什么都是虚的，唯有美食真实且不可辜负！」 这么一会儿功夫，黎飞已经端上四菜一汤，外加一个正在噗噗冒着热气的小火锅。 海参，小米和牛腩熬成一锅，光是闻着香味就让人垂涎欲滴。 火锅旁边还放着一小盆洗的干干净净的娃娃菜芯和柳苗。 餐厅里残留的梅花香味早已被菜餚的香气沖淡。 今天没有晴朗的夜空，他们也没有再打开屋顶。 秦汐昔日那些天真幼稚，有些异想天开的幻想，也被眼前真实的美食抛开。 烟火人间，不外如是。 当天晚上秦汐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黎飞将她送到宿舍外面，他没下车，降下车窗看着秦汐。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实验？」他问。 「三天后。」秦汐想了想，「我们今天才考完，成绩还没出，舍友们现在也没什么心思。而且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坏了，还是要休息几天的。」 「行。」黎飞仰头看着她，「这段时间我都在a市，随叫随到。」 他沖秦汐挥挥手：「好梦啊。」 「你也是。」秦汐也朝他挥手，「路上小心。」 她目送着黎飞的车驶向远处，直到消失在拐角，这才转身朝宿舍楼上走去。 「小汐！」欧阳月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下搂着秦汐的肩，「嘿嘿嘿嘿，我都看到了。是谁是谁？那个开着超跑送你回来，让你连考试结束的第一顿晚餐都不陪我们吃的帅哥是谁？」 她和乔初夏去市中心逛了大半天，也是这时候刚到。 下车就看到秦汐和人话别，欧阳月当然要来八卦一把。 乔初夏也微笑着说：「不会是吴师兄吧？」 「肯定不是！」欧阳月大大咧咧摆摆手，「吴师兄才不会开这样的车，他开的是一辆特别低调的黑色汽车。」 「这样啊……」乔初夏突然有点紧张起来，「那……」 她回头看了眼，心情复杂：「刚才那辆车很贵吗？」 「贵，且限量。」欧阳月说：「我记得a市就那么几辆，其中一辆是那谁……苏染学姐的哥哥的。」 「不可能是他！」乔初夏脱口而出。 大概因为太着急，她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秦汐和欧阳月齐齐看向她，连八卦都忘了。 「夏夏？」欧阳月眨眨眼睛，「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乔初夏连忙摇了摇头。 她垂下眼睑，双手握紧又放松，心中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太着急了：「应该不会是苏染学姐的哥哥吧。」 她说：「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才刷到新闻，他这几天好像在帝都呢。」
第169页 「噢噢噢。」欧阳月不疑有他，欢快地点点头，「所以……小汐宝贝儿，你就招了吧，究竟是谁？」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秦汐微微一笑，「等我们进实验室的时候。」 她故意说道。 欧阳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汐：「天！不会真的是吴师兄吗？我的妈呀！在成绩全都出来之前，求求你们不要让我想起和吴师兄有关的事好吗？我已经可以想像，每当我数学在及格线左右徘徊的时候，班主任找我去谈心时候的表情了……害怕！」 她夸张地捂着胸口，靠在秦汐肩上嘤嘤假哭：「小汐宝贝儿，我病理要是真的挂了可怎么办啊？害怕！好害怕！」 「放心。」秦汐拍拍她的肩，「不会挂的。」 她们说笑着继续往宿舍上走去。 刚爬上一层楼，就看到几个女生从楼上走下来。 这个时候还留在学校的，基本上都是医学院的学生。 走在几人中间的那位，还是秦汐她们挺熟悉的人。 「我刚才还在想，这么晚了，还这么高调地让人开着跑车送回来，会是谁呢？」比秦汐她们高一个年级的师姐严子衿轻笑一声，回头和自己身边的同学说道：「果然是秦汐。」 「严师姐。」欧阳月刚还在扭着撒娇，这会儿立刻挺直背嵴，「十点让人送回学校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平时不会这样说人，但是这段时间秦汐唐凌她们埋头学习可能不知道。 欧阳月身边爱八卦的人多，她听到不少闲言碎语。 而且据说不少都是从这个，和她们一直不太对付的严子衿师姐口中说出来的。 这时候考完了，又碰到严子衿。 欧阳月忍不住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晚上十点半了还出去，师姐果然是师姐，夜生活真是丰富。」 「你？！」严子衿恨恨瞪了欧阳月一眼。 她撇撇嘴，不屑地看了眼秦汐，招唿自己同学：「我们走吧。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在已经正式放假了，我们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倒是有些人……」严子衿和她的几个同学已经走到下一层楼梯。 她嗤笑一声，故意转头看了秦汐几人一眼，提高声音说道：「大白天的在教学楼，都能做出那种事……也对！白天晚上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着看向自己的同学，又说：「所以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考满分了吧？就是因为脸皮还不够厚，不能像某人一样那么不要脸啊！」 严子衿话音落下，她身边几个女生全都跟着笑出了声。 她们目的达到，也不停留，继续就朝楼下走去。 「别理她们！」欧阳月瞪了严子衿几人一眼，伸手挽着秦汐，「一群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的傢伙！也只会在背后乱嚼舌头！我们回去吧。」 她说着拉着秦汐就朝楼上走去：「真是看到她们就烦！」 第67章 欧阳月嘟嘟囔囔地说着，一边挽着秦汐的胳膊往楼上走。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秦汐若有所思看着她。 这段时间她们都在为期末考试准备, 欧阳月交际广阔, 肯定知道什么，而且还是很不好的话, 她一直忍着没告诉自己。 「欧阳。」回到宿舍，秦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转身看向欧阳月，「现在可以告诉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反正就是那种乱七八糟的话，听到都污染耳朵。」欧阳月生气地说道：「那些人从来都见不得别人好, 真的看着就生气。小汐你不用管他们的，这种无凭无据的话，没人信的。」 「但是连三年级的师兄师姐们都在说了，不是吗？」 秦汐倒是挺冷静的。 学校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八卦传言, 再加上论坛和贴吧的存在，有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会传来人尽皆知。 比如上次实验室林高他们的事, 后来也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淡去。 「怎么？」期末考试结束，唐凌正在补番。 她本来戴着耳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候也转身看向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唐凌摘下耳机，问道。 「我在问欧阳呢。」秦汐笑眯眯地看着欧阳月。 「夏夏……」她目光落到乔初夏身上, 「你也知道的吧？」 刚才在楼下听到严子衿她们的话, 乔初夏也是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或者……」秦汐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的网址。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那些会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论坛这样的地方的。 「哎你别看了！」欧阳月几步走到秦汐面前，一把抽走她的手机，「论坛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又躲在马甲背后，说话更难听的。」 「嗯嗯。」秦汐微微笑着点点头。 她单手托腮，笑眯眯看着欧阳月：「那你告诉我啊。」 「就是……就是……」欧阳月将秦汐手机倒扣在桌上，皱眉。 她咬咬牙，终于还是说道：「就是不知道谁在说，你能考满分，根本就不是靠自己，而是有人漏题给你。」 「漏题？」秦汐皱了皱眉。 她本来以为，事情最多会和实验室有关。 说不定会传一些对吴希彦师兄不利的话。
第170页 可是漏题是怎么回事？ 秦汐坐直身体，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漏题？」连唐凌都扬扬眉，「然后呢？」 她敲下暂停键，电脑屏幕扣下，目光变得认真：「欧阳，你继续。」 看着连唐凌都认真起来，欧阳月反而有点紧张。 「就是……」她咽了口吐沫，「就是有人在说，小汐大一时候门门满分，不是因为她成绩好，而是有老师提前把考试题目告诉了她，她针对考试题目复习，是个人都能考满分！」 欧阳月飞快又说：「我们当然是不会信的，其实班上同学也有一些人听到这些传言。但是大家都不信啊，这次小汐课题成功，大二就能在国内顶级期刊上发文章，考试考一百分能比大二发文章还难吗？」 她看了秦汐一眼，连忙说道：「所以我们都不相信！这些话开始在临床医学院里悄悄传播的时候，就是考生理生化那天啊，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考试。我琢磨着又没证据，传几天就淡了，没必要告诉你，所以就懒得提了。」 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 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们班上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包括欧阳月和乔初夏应该知道的人不少。 但是没有一个在她面前提起过。 秦汐知道，他们都是好心，谣言嘛有时候越解释越黑。 还不如等事情过去。 欧阳月他们应该是担心影响她考试，如果因此发挥失常，那正好给人话柄了。 秦汐心中暖洋洋的，她朝欧阳月和乔初夏微微一笑：「谢谢你们啊，谢谢欧阳，也谢谢夏夏。」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看起来，事情好像并没有解决的亚子。」 秦汐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诶？你别看！」欧阳月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按在秦汐的手机上。 「放心吧欧阳。」秦汐抬头朝她笑，「没事的。」 当初无论是跟在谢连城身边，或者到了洛斐那里。 更大的风浪她也经歷过，这种还真不算什么。 「好吧好吧。」欧阳月说：「我都告诉你，反正也考试完了。」 她耸耸肩，继续说道：「之前不知道谁拍到，小汐和学校的一个老师……」 她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基础医学院那边的一个老师，并肩站在教学楼的露台上。」 欧阳月撇撇嘴：「反正拍挺暧昧的，发照片的人还添油加醋地说得超级暧昧。」 「我看看。」秦汐说着抽出手机。 这次欧阳月没有再阻止她。 因为寒假已经到了的缘故，a大的论坛里这段时间分外热闹。 首页不断有新帖子出现，也不断有人顶上老帖。 秦汐随便翻了两页，就看到欧阳月说的那个帖子—— 《独家考试秘籍！包你期末考试门门满分，有兴趣者进！》 「就是这个！」欧阳月愤愤说着。 她跑回去将自己凳子拖到秦汐身边，凑过去和她一起看。 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点，进入了帖子里面。 唐凌也站起来走到秦汐身后，俯身和她一起看。 「小汐……」一直没说话的乔初夏看着她们，犹豫着开了口，「其实这件事即使我们不管，学校没给说法，很快就会过去的。」 「总还是要了解下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汐说：「现在不弄清楚，将来被有心人当黑点翻出来，想解释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抬头对乔初夏笑笑：「没事，说得再难听我也扛得住。」 乔初夏似乎怔了下，还是点点头。 她没去凑这个热闹，和三人一起看帖子。 而是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双手放在桌上，交叠着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 那帖子是在考试周开始后发的，正好就是a大学生最关心期末考试的时候。 标题可谓非常吸睛。 点击量也超高。 主楼更是只有一句特别劲爆的话： 「暴言！这次临床医学院二年级的那个秦汐，又会是好几门满分。甚至门门满分都不稀奇！有没有人敢和我赌？我输了我当众表演生吞青蛙！」 秦汐：「……」 唐凌：「……」 欧阳月大唿小叫：「就是这个人，真的超噁心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标题加主楼，确实非常吸引人。 帖子回復超多： 「临床医学院？不是吧，这么修罗的地方门门满分？紫微星啊！」 「大二？我男盆友就是医学院大二的，据说生理生化病理连上，他已经努力得快要头秃，还在为会不会挂科操碎心。满分？开玩笑吧！」 「有没有人说一下，这个临床医学院二年级的秦汐是谁啊？」 …… 隔了几层楼，终于有人回覆：「我知道她！大二就拿到了进入詹老师那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实习的机会，上次大创课题优秀标书也是她，听说就前几天，人家自己根据自己实验数据写的文章已经过稿核心，就这两个月要见刊了。最重要的是，人家大一所有学科全制霸，确实全满分！呃……好像除了体育。」 「我去这还是人类吗？！」 「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何独秀？！」 「哇塞所以秘籍就是抱紧这位师妹……是师妹吧的大腿吗？」
第171页 「隔空喊话，请问秦汐师妹还需要腿部挂件吗？」 「你走开，让我来！我身高一米七，从小学习跆拳道，现在黑带……师妹需要一个贴心的世界做保镖吗？」 「等等这还是师妹抱紧大腿有用吗？不管了，师妹看这里，三年级师姐一枚，为了满分我什么都可！弯都可以！」 …… 秦汐唇角微扬。 其实学校的气氛整体还是很好的。 但是会让欧阳月这么生气，她很快拉着帖子往下。 第一页里，楼主再也没说过话。 学生们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到了极限，不只是临床医学院，还有很多别的学院的学生也来凑热闹。 但是整体还是开玩笑的比较多。 「后面后面，看后面！」欧阳月刚才不想让秦汐看到，现在反而积极起来。 她伸手主动把网页翻到第三页：「这里！」 第三页最上面，就是一张照片。 发帖人赫然就是楼主。 照片照的，确实是教学楼的露台。 只要是a大的学生都不会错认，综合教学楼d栋的露台，看出去就是另外旁边的c栋。 四栋楼都是弧形，圈起来刚好围城一个圆，将综合实验楼围在正中。 这也算是a大很有标志性的一片建筑了。 露台上，秦汐侧对着镜头，但是照片将她的侧脸拍得很清楚。 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绝不会认错。 站在她对面的，赫然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站的位置要稍微远一些，正惬意地倚站在露台栏杆上。 是郑天磊老师。 秦汐眼睛微微眯起，认出照片上的男子。 她记得那天自己去露台透气，确实碰到了这个老师。 只是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但是拍照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他站的角度看出去刚好就是这样。 照片上，秦汐和郑天磊之间的距离看起来挺近。 对方的胳膊明明放在栏杆上，看着却像是要去拍秦汐的肩似的。 「我靠这个师妹我可以啊！」 「我不要满分！我只要师妹！」 「学妹好好看！确定这真的是临床的妹子，不是艺术学院？」 「师妹看这里！身高一八五，原子物理专业，大三，无恋爱经歷，不抽菸不喝酒学习努力，虽然没办法门门满分，但也年年拿一等奖学金。」 「楼上滚出！！！师妹别理他，这里是临床医学院硕士在读，师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找师兄。」 …… 即使有了照片，帖子也挺欢乐的。 秦汐知道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她再往下拉，果然看到那楼主又回覆：「楼上的少做梦了。你既不能给秦汐师妹带来门门满分，也不能让人家大二就申请到课题，更不能让这位秦汐师妹二年级就开始在核心期刊上发文……你以为她会给你个眼神？！做梦呢！」 这几句话，虽然用的都是否定。 但是指向性实在太强！ 能进入a大的学生没有太笨的，很快就有人嗅出了楼主话中之意。 「楼主这是几个意思？」 「怎么？莫名其妙放张照片出来，楼主就想看图说话了吗？」 「楼主的意思，难道是秦汐师妹这些成绩，全是通过这个照片上的人得到的？」 「楼主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看着让人讨厌！」 「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要买个能说完整说清楚话的楼主。」 …… 一片回復之后，果然又跟上楼主的回覆：「呵呵，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医学院门门满分是什么概念？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考试前就算老师们突然转性，把重点全都划出来，你敢说自己能满分？这是大学，不是小学初中！」 「大二发核心什么概念？别说大二，现在学校多少硕士师兄师姐们，为了答辩要先发核心而愁得要命？」 「大创课题她做的是什么？有人去翻过公示的题目吗？基因编辑相关。她才大二，大二是什么意思？刚学了解剖组织胚胎细胞生物学而已。这样的课题，别说是大二，大五本科生能自己搞出来？」 楼主连续三大段话，让刚才还欢乐地在帖子里开着玩笑的学生们全都默了。 下面跟着的，仍然是他的回覆：「照片上的老师，认识的自然认识。我就说一句，他在基础医学院，秦汐到现在学的课程，全都是基础医学范畴。你们自己想想吧。」 「靠靠靠！」即使看过一次了，欧阳月还是忍不住气得大叫：「这人真的超级贱的！」 秦汐看了欧阳月一眼，伸手揉揉她的头髮。 她继续往后翻。 果然，帖子里的风向开始变了。 人类本就是比较容易从众的群体。 有一个人说的时候，他们或许还会怀疑下。 说的人多了，怀疑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三人成虎。 到了后来，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终于有人说道：「咱们先不说课题和发文章的问题，我今年大四，马上进入临床实习。代表自己说，医学院的期末考试真的是……地狱级别的！别说门门满分，大多数课程班上一个满分都没有都超正常的。」
第172页 「弱弱举手，这里是一次满分……连身边人都一次满分没见过的大五师姐。」 「我解剖九十八，当年全班第一。」 「细胞生物学九十七，当年的全系第一。」 …… 秦汐看得很快，到了最后几页，已经有人在公布今年期末考试的分数—— 「现在已经出了成绩的生化，她满分。」 …… 「今天上午病理成绩出来了，我们班挂了七个，她还是满分。」 「你们班很不错了，当年我们班挂了十来个，都接近三分之一了，简直惨不忍睹！」 秦汐转身打开电脑，登陆校园网。 期末考试成绩已经出了好几门，她进入后台一查，自己确实全是满分。 除了体育，就连思政都是满分。 「啧。」她都轻嘆一声，唇角轻扬，露出脸颊小小酒窝。 虽然觉得自己可以，还是真的成绩出来了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小汐真的太厉害了！」欧阳月已经被冲击过一次，但是一眼看去，好友的分数全是一百，真的挺赏心悦目。 「你打算怎么做？」唐凌问。 「是啊是啊。」欧阳月也问。 她俩都担心地看着秦汐，就连乔初夏都走了过来。 「这个楼主真的是很狡猾！他一个字都没直接说，小汐是靠这个老师期末才能考满分！也没直接说老师漏题，更没说小汐和这个老师的关系。」欧阳月皱眉，愤愤说道：「但是就是一张照片，一堆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就让人被他带歪了！」 「嗯。」秦汐点点头。 这就是这个楼主狡猾的地方。 他如果直接说秦汐和郑天磊有什么暧昧，郑天磊漏题之类的话。 说不定帖子早被删了。 但是他不说。 他就用这样似是而非的描述，用一个个反问否定句，将大家带向他想要让人想的内容。 秦汐又敲敲桌面，低头看着手机。 帖子已经发了一个多星期，热度却始终不减。 就在她们浏览的这么一段时间，帖子后面又多了上百条回復。 那些刚从期末考试中解脱出来的临床医学院学生，很多人才听自己的朋友同学说起这事，纷纷跑来围观。 帖子本来就是热门，今天晚上更是在首页飘着，始终没有沉下去过。 秦汐又敲敲桌面。 「小汐，这个老师是谁啊？」欧阳月这才想起来，问道。 「郑天磊郑老师，明年会教我们分子生物学。」秦汐说：「之前翻转课堂上认识的，你忘了？」 「哦对！」欧阳月点点头。 她想了想，问道：「要不……可以请这个老师帮你澄清下吗？」 秦汐摇摇头。 她还来不及解释为什么不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秦汐迟疑了下，还是接起电话。 「是秦汐同学吗？」电话那边，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 「是的。」秦汐朝欧阳月几人比了个手势。 她拿着手机朝宿舍外走去。 直到站到阳台上，她才继续说道：「是郑老师吗？」 「是我。」 手机那边传来郑天磊的一声轻嘆：「帖子，你看到了吗？」 「嗯。」秦汐说道：「刚刚才看到。」 「秦汐同学。」郑天磊咳了两声，「这件事也算和我有关，帖子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到底还是在影射我。」 他顿了顿，问秦汐：「需要我帮你澄清吗？」 「谢谢老师。但是即使老师愿意帮忙澄清，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的。」秦汐礼貌地道谢。 「也是。」郑天磊不是傻子。 这个时候他也在风口浪尖，突然出来护着秦汐，只会让人传得更难听。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他又问。 这种时候，即使他出来说，教学楼只是意外偶遇。 他那天刚好在上课，在露台碰到了秦汐而已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想要否认他认识秦汐，也是不行。 翻转课堂那天，应该有人看到他主动去和秦汐说话了。 万一还有人记得，甚至不小心也被人拍到了，那会更麻烦。 郑天磊皱眉，有些烦躁起来。 实在不行，他只好…… 「老师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秦汐说道。 「你确定？」郑天磊不太相信。 他都觉得有点棘手，这两天已经有同事旁敲侧击提醒他了。 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作为老师，他也不爱逛论坛。 直到昨天他们教研室出了期末成绩，基础医学院的副院长正好过来。 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好像开玩笑一样说了句：「没有满分啊？是这届学生不行，还是你们老师工作没到位啊？」 同事们都跟着副院长笑。 分子生物学这种，年年都有实力竞争四大名补之首的学科。 出满分的概率，大概和今年没人挂科一样稀罕。 偏偏副院长说话的时候，还看着郑天磊，对他笑：「你说是吧？郑老师。明年咱们能有个满分吗？」 同事们又笑。 郑天磊也只好跟着笑。 但是他却尴尬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第173页 回国三年，他申请课题一直失败，发文又发不了好的期刊。 就是这个副院长，已经若有若无在他面前提过好多次，告诉他即使是海归博士也是有考核指标的。 达不到，很多待遇就没法享受了。 郑天磊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懊恼。 自己已经很烦躁了，偏偏还出了这样的事。 简直就是火烧浇油！ 「你确定吗？」他忍不住再追问一句。 「嗯。」秦汐应了声。 她声音不大，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软软的。 郑天磊却觉得自己愿意相信她。 「好的。」他叮嘱道：「如果有需要老师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谢谢老师。」秦汐挂断了电话。 她回到宿舍，重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欧阳月和乔初夏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头担心地看着她。 唐凌直接走到她身后，俯身和她一起看着电脑屏幕。 「你准备怎么做？」她问秦汐。 唐凌观察得仔细。 秦汐刚开始看帖子的时候，还会偶尔皱眉。 看到最后，眉眼似乎已经舒展开来，心中肯定是有了想法。 「欧阳。」秦汐朝唐凌笑笑，转头看向欧阳月，「这件事要麻烦你帮我个忙。」 「你说你说。」欧阳月连忙蹦跶着跳过来。 她就担心自己帮不上忙。 只要秦汐开口。 就算是要动用她家里的人脉，她也会回去找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帮忙的。 「你是不是认识学生会宣传部的部长？」秦汐问。 她记得a大的宣传部长叫庄鹤爵，名字很文艺，人也挺俊秀。 他和欧阳月是好朋友，关系很好。 「必须认识！」欧阳月已经拿手机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庄鹤爵是化学学院大三的学生，早考试完回家了。 这时候应该在外面玩，电话一接通，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欧阳？」 他大声说：「你等会儿。」 一分钟后，手机那边安静下来。 欧阳月将手机开免提，放到秦汐面前。 「欧阳，说吧。」庄鹤爵说：「什么事？」 「是我的好朋友，秦汐要找你。」欧阳月连忙说。 「噢噢噢，秦汐师妹啊。」他见过秦汐，也不算陌生，「什么事呢？」 庄鹤爵一下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是为学校论坛这几天传得疯起那个帖子的事吗？」 他作为欧阳月的好友，当然相信自己好友的好友，绝对不可能有人品问题。 「庄学长，你好。」秦汐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唿，「嗯，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想请学长帮忙。」 「你说。」庄鹤爵爽快地答应，「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行。你是欧阳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别和我客气。」 「算你还有点良心。」欧阳月在旁边轻哼一声。 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对自己的好友没有一点怀疑，让她挺高兴的。 「学长，我记得咱们学校有个专门的直播间，是学长在负责，是不是？」秦汐问。 a大有时候会有一些重要的，或是特别的活动。 除了在学校官网会有视频上传，为了顺应时代潮流，跟上网络大时代的步伐。 庄鹤爵他们宣传部很早就和学校报备过，申请了一个官方直播间帐号。 帐号加v，是经过认证的。 有时候会直播一些重要的会议，活动。 包括学生会组织的辩论赛啊，体育或是一些别的学科比赛。 秦汐记得她们刚入学的时候，医学院组织过临床技能比赛，也是在这里直播的。 她还和欧阳月她们围观过。 后来欢迎她们入学的新生欢迎晚会，军训汇报表演。 也都在这里直播。 基本上全校学生都关注了这个直播间，人气还挺高的。 「对。」庄鹤爵问：「你想借用这个直播间？」 他有点犹豫：「但是这个不能提供给个人主播使用的。」 「我不是要做主播。」秦汐说：「只是想借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样啊……」庄鹤爵又犹豫了下。 「学长放心，我保证不会做损害学校形象的事。而且……」秦汐想了想，又说：「而且关于我的这件事最近传得挺厉害。学校出了这样的传言，再这样放任传播下去，影响也挺不好的。」 「也是。」庄鹤爵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下来，「你说得对！我们宣传部本来也有查证那些不实传闻，维护学校公众名声的责任。」 他说：「学妹准备什么时候用？」 秦汐想了下。 今天考试结束，医学院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估计好多都在回家的路上。 后天刚好又是星期天。 「后天下午可以吗？」她问。 「可以。」庄鹤爵更爽快了，「你们还在学校？」 他说：「干脆这样，我后天回学校去一趟，宣传部有个专门的直播间，设备比较齐全，学妹你就直接在那里做直播吧。」 「谢谢学长。」秦汐微微一笑。 「那就后天早上十点见。」庄鹤爵知道她是欧阳月的好友，平时没少听她在自己耳边念秦汐的事。
第174页 他对这个学妹观感不错，索性好人做到底：「你确定个时间和主题，我帮你宣传下。」 他是学校宣传部部长，宣传起来不要太容易。 秦汐忍不住抿嘴一笑，抬头看了欧阳月一眼。 「那真的是太谢谢学长了，只是会不会麻烦你？」 「不麻烦，你和欧阳是好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庄鹤爵大大咧咧地说：「自己人，不用客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那边还有朋友等着我，后天见。拜拜学妹。」 「谢谢学长，拜拜。」 电话挂断，秦汐抬头看着好友笑。 一向开朗大方的欧阳月脸顿时红了。 「你、你笑什么？」她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还笑得那么暧昧！」 「没笑什么啊。」秦汐抿嘴轻笑，「庄学长人真好！果然是自~己~人~」 「打你哦！」欧阳月扑上去挂在她肩上，捏着她的脸一顿揉，「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啦！」 「嗯嗯。」秦汐点点头，脸上笑容却更明显了，「还不是那种关系，我知道的。」 「嘤嘤嘤嘤嘤，我的小汐宝贝儿变坏了！」欧阳月搂着她蹭了两下，假哭两声。 她很快又担心地看着秦汐：「可是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问：「那个直播间虽然很多同学都关注了，但是你是要当众澄清吗？他们会信吗？」 她看着秦汐满脸轻松的样子，知道对方大概有了准备。 「还是郑老师那边……」欧阳月又问：「他会出面帮你？」 「他出面没用的。」开口的是唐凌，「只会让事情更乱。」 「嗯。」秦汐点点头。 「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啊？」欧阳月急得都要抓头髮了。 她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秦汐问庄鹤爵借直播间想做什么。 「与其着急我想做什么。」秦汐伸手捏捏欧阳月的脸，「不如和庄学长一样，帮我宣传宣传这事。」 她说：「到时候越多人来看我直播越好鸭！」 「可是怎么宣传呢？」欧阳月不明白，「就说秦汐要直播吗？」 「那不行！」秦汐摇摇头。 她重新拿起手机，打开那个帖子。 刚刚考试完的学生们果然很闲。 那帖子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在盖楼。 每页五十条评论，很快就奔着三十页去了。 估计最多明天，就能突破两千评论大关。 秦汐随手翻了下。 后面几页全都是在惊唿她这学期的成绩。 毕竟从大一到大二，二十多门专业课全满分。 这样彪悍的战绩，对本科生来说，其实比什么课题，什么核心期刊发文更让他们觉得震撼。 秦汐想了想，把自己暱称直接改成大名「秦汐」。 然后她打开电脑，登陆论坛开始编辑新的帖子。 「你要发帖？」欧阳月就站在她身后，看着秦汐敲字。 「嗯哼。」秦汐说：「帮自己宣传下嘛。」 她微微一笑，眼睛却很亮。 背后说点闲话，其实她不在意。 但是这个楼主，却把那些真心帮助她的人。 比如吴希彦师兄！ 比如那么好，那样愿意为学生着想的詹华锋老师全都含沙射影地污了一遍。 她忍不了！ 「独家考试秘籍！大学入学以来全满分制霸榜首的秦汐在线答疑，包你期末考试门门满分，有兴趣者进！！！」 「我去！」 秦汐敲一个字，欧阳月就念一个字。 念到最后，她忍不住惊唿出声：「小汐宝贝儿，你这是要玩什么？」 「哦。」秦汐拿过手机看了眼庄鹤爵发来的直播间房号，继续编写帖子正文—— 「本周日下午两点，学校公众直播间，我将为大家进行满分秘籍现场答疑，欢迎同学们都来参加哦^_^」 她配了个笑脸。 想了想，摸摸自己的下颌，转头对欧阳月说：「来给我拍个照片。」 秦汐嘱咐欧阳月：「拍好看一点啊。」 「噗……」欧阳月差点喷了。 她真的猜不透秦汐要做什么。 「你又要做什么？」她还是依言给秦汐拍了照，还特地用美图软体调了下色调，然后发给秦汐。 「不用搞下大眼睛，修下脸什么的吗？」秦汐似乎还不满意，嘟囔着，「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来吧。」 「你、究、竟、要、做、什、么？」欧阳月忍不住了。 她看看秦汐，又转头看唐凌：「凌子，小汐究竟想做什么？」 「证明她能考满分啊。」唐凌耸耸肩。 「怎么证明？」欧阳月呆呆看着唐凌，想不通。 直播间里直接说吗？ 自己可以考满分。 可是这样谁会信啊？！ 「还要请几个嘉宾，不能是吴师兄，也不能是詹老师他们。最好是不认识的，同学里随机抽的，又比较有公信度的。」秦汐还在低声说着话。 欧阳月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唐凌。 她忍不住了：「到底怎么证明啊？」 「哦。」秦汐回头看她，「想要证明我不需要靠别人就能满分，其实也没那么难。」 她笑了笑：「证明书上所有知识点，不管是老师讲过还是没讲过，不管是重点还是非重点，不管生僻与否……」
第175页 她说：「我全都记得，不就行了？」 秦汐说完回头，当真把那张比着剪刀手的照片贴在帖子正文里。 然后，点击发送。 欧阳月：「……」 她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点同情那个辛辛苦苦写帖子，偷拍照片，上蹿下跳给秦汐泼污水的楼主了。 第68章 论坛刷新, 秦汐新发的帖子就出现在了首页。 和那个已经是热门的帖子差不多的标题，发帖人暱称干脆直接就是秦汐，标题还拽拽的。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但是刚刚放寒假嘛, 正是大家玩得最嗨最放松的时候，帖子发出去几分钟, 刷新, 回帖就直接翻了两页。 秦汐倒是不急, 欧阳月急啊。 她干脆直接把秦汐挤开一点, 和她挤在同一张椅子上，抓过滑鼠点开帖子。 「sf！」 「我是第一吗？」 「第一！」 「我去我是不是看错了？」 「这是真身还是别人冒充的？」 …… 欧阳月往下拉着回復。 基本上第一页全是差不多的这样回復。 那个影射秦汐和老师有暧昧关系, 利用这样的关系考试拿满分的帖子也还在首页飘着。 经过这两天的发酵, 知道的同学已经不少。 现在突然又冒出这样一个帖子，看起来就和姐妹贴似的。 不管认不认识秦汐的同学, 都会好奇地点进去看一眼。 帖子主楼, 比着剪刀手的女孩子笑靥如花。 穿着简单大方的黑色羽绒服, 内搭的白色衬衣领扣得整整齐齐，看起来特别乖巧的样子。 所以虽然她语气有点嚣张, 同学们也因为上一个帖子对她成绩心存怀疑。 对着这张笑脸, 还是说不出太过分的话。 欧阳月浏览回復的时候，新的评论还在不断增加。 等她看完没什么营养的前两页回復，帖子的回覆数已经奔着七八页去了。 后面的回覆里总算多了点内容。 就像欧阳月一样, 他们对秦汐扔个直播间房号，要直播澄清这件事的做法很不理解。 「这是几个意思？开直播澄清？怎么澄清？」 「哎我是觉得师妹长得很可爱啦，但是可爱归可爱, 考试成绩归考试成绩。老实说，作为临床医学院大四的学生，师兄情感上很想相信你，但是理智上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可能。」 「师姐也是很想相信你，但是真的太难了，大家都是过来人。」 「帖子里放自拍照片什么意思？呵呵……本来上个帖子我还帮着说话，我还想相信，看起来挺可爱的学妹不是会和老师有暧昧的人。现在我收回自己的话，懂得充分利用自己的外貌的人，做出那种事也不稀奇。」 「靠！」欧阳月看到这条回復，生气地骂了一句。 「小汐。」她转头看向秦汐，「要不还是把照片删了吧。看到他们说这种话，我难受。」 「没关系。」秦汐微微一笑，「这样来的人会更多的。」 「可是……」欧阳月皱眉。 她骨子里非常护短，认定的朋友就是认定的朋友。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看到别人说自己好友的坏话，那比说她不好还难受。 「相信我。」秦汐微微一笑，知道好友担心自己。 她捏捏欧阳月的脸：「不会有事的。」 她顿了顿，又说：「你如果看不下去，就别看了。等后天，这件事就会彻底解决的。」 「行吧……」欧阳月话是这样说的，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她在宿舍来回走了几步，和秦汐她们去洗漱完，躺在床上又忍不住摸出手机，继续看了下去。 半个小时过去，那帖子后面已经燃起好几堆火，直接上了a大校园论坛的热榜。 这一下，看到的人更多。 回復的数量更是像在刷屏一样，蹭蹭蹭就往上涨。 欧阳月翻到刚才自己浏览过的最后那条回復。 在那条回復发出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秦汐。 他们大概就和欧阳月一样，猜不到秦汐究竟想做什么。 帖子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所以a大医学院这是不准备培养医生，要培养主播了吗？」 「我笑了，被质疑考试作弊，利用和老师的暧昧关系偷题考满分，不好好解释，居然要开直播……怎么？这是不准备继续读书，准备转行去当网红了吗？」 「刚才我也在那个帖子帮这个师妹说过话，现在我也想收回。并且我合理怀疑这是一场炒作，而且手段极其恶劣。」 「怀疑炒作+1！这是高校，不是娱乐圈，黑红这个法则可不适用于象牙塔，学妹自重！」 「怀疑+2，我也帮学妹说过话，现在也想收回，有点被噁心到。所以她是准备开直播对着大家发嗲撒娇，说自己没作弊吗？」 …… 欧阳月看着这几个说话明显有点难听，而且似乎在隐隐带风向的帖子，心中忽然一动。 她飞快点进这几个发帖人的头像。 a大论坛虽然不是实名制，但是也禁止匿名。 每个帐号的回覆和发评，都是可以看到记录的。 她随手点开其中一个，说在上个帖子帮秦汐说过话的帐号。
第176页 对方註册时间不算短，有好几个月了。 但是发帖0，回復只有五条。 只是对方隐藏了自己的发言内容，欧阳月只能看到她回復的条数，看不到具体内容。 她也不慌，复制这个人的暱称，打开新的网页，进入上个帖子开始一页一页查找起来。 上个帖子已经好几十页回復，欧阳月花了几分钟才找到对方的回覆：「全满分？理论上确实是可行的，但是实际做起来有多么困难，恐怕只有天知地知这位师妹知，哦，或许还有照片上的这位老师知道了。」 欧阳月冷笑一声。 果然啊！ 还好意思说帮秦汐说话。 这不过就是欺负大家现在被八卦晃花了眼，除非像她这样的有心人，根本不会有耐心去一条一条翻回復。 她迅速截图，然后回到秦汐发的帖子里。 果然，那些号称在上个帖子帮秦汐说过话的帐号，一个个搜下来，十个有九个都是这种註册后回復很少的帐号。 去另一个帖子一搜，这些人虽然没有直接指着秦汐鼻子骂。 但说话阴阳怪气，明显就是在煽风点火，让大家往对秦汐不利的地方想。 欧阳月迅速一一截图。 连带他们在秦汐那个帖子下的回覆都截了图。 她本来想全都发给秦汐，提醒她小心估计有人註册了很多小号，故意黑她，引导风向。 但是转念一想，好友看起来镇定自若的样子，就连唐凌都放放心心去睡觉了。 不急！ 欧阳月将图保存好。 她又翻了下帖子后面的回覆。 这都半夜了，可是大家热情不减，楼也越盖越高。 有单纯只是好奇的，有阴阳怪气嘲讽秦汐的，有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的，也有不少帮秦汐说话的人…… 不管怎样，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帖子热度越来越高。 等到了星期六晚上，秦汐发的那个会直播的帖子，回復早早就超过了三千。 黑她的人仍然执着在黑。 一些保持中立的人，把她可能採取的方法分析了个遍。 大家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秦汐或许会请几个老师出面，重新出题让她当场重考。 这样来证明她的成绩没有水分。 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毕竟试题很有可能事先已经透露。 大家吵来吵去，最后都没个结论。 秦汐自从发帖之后，就点进去看了几眼。 然后就是镇定自若地看书。 她把大一时候的专业书也全都拿了出来，周六一直在翻阅着。 欧阳月一问她，就说是要复习下。 欧阳月：「……」 现在复习还来得及吗？！ 不过不管怎样，秦汐那个帖子的效果是很好的。 就连庄鹤爵都特地给欧阳月发来消息：「你朋友真牛！估计明天咱们的直播间观看人数要创新高呢。」 他有点哭笑不得：「连我们班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不八卦的年年第一，都发消息来问我咱们学校是不是有个直播间。」 欧阳月：「……」 她转头看了除了早上出去跑了几圈后，就一直专心坐在桌子前复习的秦汐一眼，悄悄回復庄鹤爵：「我其实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庄鹤爵反问她。 「小汐和凌子看起来特别镇定，胸有成竹的样子。」欧阳月说：「我也知道不该害怕，但是还是觉得害怕。你不知道那帖子里，有人在故意带着风向黑小汐。我很担心他们明天也捣乱。」 「别担心。」庄鹤爵给她发了个安抚的表情，「明天我也来学校，我还叫了两个朋友来帮忙。」 他说：「有我呢，至少直播的时候，他们别想给你朋友捣乱。」 星期天早上，秦汐起得挺早的。 天还没亮，她仍然和唐凌去学校操场跑了五圈。 回来的时候，还给欧阳月和乔初夏带了早餐。 定好的直播时间，是下午两点。 吃过早餐，秦汐又坐在书桌前。 不过这次，她没有立刻看书，而是打开电脑登陆了学校论坛。 帖子热度已经快要达到这几年a大校园论坛的巅峰。 秦汐随手翻了几页，那些回帖大都差不多。 不过自从她发了这个贴，明确表态回回应之后，之前那个帖子里黑她不敢出面，只能心虚躲起来的评论倒是不攻自破。 秦汐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大家讨论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想了想，拍下自己正在看的《组织学》教材，上传论坛，然后随手挑了个人回覆：「大一的内容有点忘了，临时抱佛脚，复习呢。」 她拍的是教材内页，但是内容很好搜。 不管是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很快就搜出她正在看的是什么书。 立刻就有人回復她：「呵呵，临时抱佛脚？所以你承认你之前的考试都是有人帮你临时抱佛脚了对不对？」 又有人回覆：「不是吧？真让我们猜对了？你准备直播重新考试？所以新的试卷是不是又拿到了？这就又开始做准备煳弄大家了？有意思吗？」 「如果真的就是打算玩什么现场重新出卷，重新答题的那一套。那我只能表示太失望了！不仅对学妹的智商感到失望，也为她的自大和对我们这些好歹还在关心你，站在你这边的学长学姐们的敷衍感到失望！这样有意思吗？」
第177页 秦汐翘了翘唇角。 她关上论坛，开始继续看书。 欧阳月转头看看她，又和乔初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心。 只有唐凌，仍然镇定自若坐在电脑前补番。 她戴着耳机，不会吵到舍友们，却也没有去问秦汐究竟准备得怎么样。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吃午饭前，庄鹤爵带着两个和他一样在宣传部的朋友到了学校。 学生和宣传部有自己的活动室和办公室，平时他们直播学校活动、比赛那些不需要专门的直播间。 但是偶尔会做一些专题讲座，学校也给他们配了个比较专业的直播间。 说是专业，也就是有高清的摄像头，还有效果比较好的话筒。 除此之外，直播间里空旷得很，就是几张桌椅。 秦汐她们和庄鹤爵在约定的地点见了个面。 「学妹。」庄鹤爵是个个子高高的阳光男孩，长相英俊，在学校也挺受欢迎。 而且他作为宣传部长，人脉广，人缘也好。 这两天更是不遗余力帮着秦汐宣传，这时候也不等秦汐问，主动就说：「我刚才去看了眼，直播间里人数已经超过五百了，真是热闹。」 「多亏学长帮忙。」秦汐朝他微微一笑，「我还找了几个同学来帮忙。」 她说着，低头摆弄手机：「他们应该快到了。」 「谁啊？」欧阳月好奇地问。 「我不认识啊。」秦汐对她笑笑，「我早上发了个帖子，问有没有人愿意下午来学校帮我忙。然后每页第一个回帖的人，方便的话就可以来。不行就延后，一共请了五个人。」 欧阳月：「……」 「这样随机抢楼，又是在论坛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着的，就算还是有人会怀疑这五个人是不是我的托，大多数人应该相信我是不认识他们的吧。」 欧阳月：「……」 「是不是他们？」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唐凌开了口。 他们约定的方向外面，走过来五个学生。 三个妹子，两个男生。 确实都是他们不认识的，陌生的样子。 「你们好。」秦汐朝他们挥挥手，「辛苦几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走在最前面是个活泼的妹子，「我在论坛吃了几天瓜了，现在超好奇的。反正寒假也没什么事嘛。」 另外四人也纷纷表示寒假没事，一点不会辛苦。 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下，庄鹤爵就带着他们朝直播间所在的办公楼走去。 「这边寒假也有人值班的。」他说：「我昨天也联繫过负责这块的行政楼的老师，他同意我们使用直播间。所以秦汐……」 庄鹤爵一边打开房间的门，一边转头对秦汐笑：「你不用着急，慢慢来，把事情说清楚最重要。」 「谢谢学长。」秦汐朝他点点头。 她跟着庄鹤爵进了房间。 用作直播间的房间比她想像更加简洁空旷。 秦汐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更简单了。 庄鹤爵带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本来平时就是负责维护直播间，以及一些技术问题的。 秦汐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转眼离两点就只有半小时了。 「这个摄像头摆在这里。」那个负责技术的宣传部男生解释道：「大家看直播的时候，就可以从多个角度看你。直播间线上是支持多角度画中画观看的，一会儿你可以提醒下他们，让他们打开这个功能。」 「好。」秦汐点点头。 秦汐朝庄鹤爵点点头。 她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摆在房间中央。 庄鹤爵移动了下摄像头的角度，让秦汐正对视频。 然后把话筒移到她面前。 线上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 那些因为放假在家无聊，早早就在直播间里蹲着的a大学生们，有些甚至已经开始聊起天来。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终于，大多数拿着手机看着直播间的人只看到画面一闪，那块蓝色的背景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秦汐。 她正好仰头对庄鹤爵笑：「谢谢。」 然后秦汐低下头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先试了试，随便註册个帐号进入网上的直播间。 正常屏幕上看到的，是她正面对镜头的模样，可以将她前后左右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打开画中画的功能，就看到一个只有四分之一大小的屏幕出现在右下角。 另一个摄像头放在她背后。 这样一来，整个房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呈现在了镜头中。 房间里有多少人，这些人在做什么。 只要是在线观看直播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唐凌和欧阳月、乔初夏她们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秦汐。 好友的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笑容，似乎完全没有为先前的事生气。 「小汐生气了。」唐凌突然说道。 「嗯？」欧阳月眨眨眼，不太明白唐凌的话。 这两天唐凌话比平时还少，从来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过自己的看法。 只是默默守在秦汐身边。 但是欧阳月悄悄瞄到过，她也在她的群里转发过秦汐要直播的帖子。 「生气了吗？」欧阳月睁大眼睛。
第178页 「嗯。」唐凌点点头，补充：「非常生气。」 「啊？」欧阳月还是有点茫然。 秦汐明明还在笑啊，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两粒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是那样生动可爱。 欧阳月拿起手机进入直播间。 果然已经开始有人刷屏：「啊啊啊学妹好可爱！酒窝可爱！大眼萌可爱！比照片还要可爱好多！我错惹我不该怀疑学妹p图！」 「可可爱爱！我爱了！」 「又软又甜的样子，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开始相信学妹不是那种人了！」 「可爱，想养！」 …… 「呵呵，果然是不想继续读书要做网红了吗？」 「她当然好看，不好看的话能从老师那里拿到题目呢？」 「做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样子不知道给谁看！zuo得我都有点想吐了！」 「所以这就是我考试不能满分的缘故吗？没人家长得好，还没人家脸~皮~厚~~~」 …… 屏幕上的评论分成两派。 一派非常吃秦汐的颜，一派继续冷嘲热讽。 秦汐又朝庄鹤爵点点头。 「可以了。」庄鹤爵对秦汐比了个ok的手势。 在她对面一块竖着的投影幕上，直播间被整个投影到上面。 评论放大，她坐在那里也能看到大家评论的内容。 这时候离两点已经只差不到十分钟，a大官方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人数就突破了四千。 欧阳月看着还在不断增长的人数，忍不住轻嘆。 a大虽然是一所综合性大学，但是每年招生人数不算多。 每一届也就五千左右。 眨眼间，在读学生就来了四分之一了，而且随着两点邻近，来的人还越来越多。 秦汐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笑笑。 她神色始终从容，不管屏幕上那些评论说了什么，说得再难听。 她都没有因此变过脸色。 「大家好。」她朝人们挥挥手，「请大家看看，直播间右下角有个打开画中画的按钮，方便的话，请大家打开一下。」 她说着指指身后：「这里还有另一个摄像头，能让你们看到整个直播间的情况。」 大家很快依言打开这个功能。 立刻，整个直播间都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房间里只有庄鹤爵，唐凌她们三人，以及秦汐请来的五名同学。 秦汐朝三个好友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站到旁边。 能让观看直播的人看到她们的举动，但是离秦汐也有一段距离。 庄鹤爵也跟着退开，站到了欧阳月身边。 欧阳月还在追着唐凌问：「凌子，你说小汐生气了？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啊？我觉得看起来她还蛮正常的啊！」 「哦。」唐凌酷酷地应了声，「那你等着看，有人今天要倒霉。」 那边秦汐已经示意她从论坛抽中的五个学生过去。 他们一一介绍了下自己。 五个人，来自五个不同学院，不同专业，甚至年级都不太一样。 然后在秦汐的示意下，向直播间里已经接近六千的观众展示了下自己论坛的id和回帖，证明他们真的是随机抢楼抽出来的网友。 事先，都不认识秦汐。 等这些事做完，正好两点整。 「那么，现在开始吧。」秦汐对着镜头又是微微一笑。 唐凌他们站在房间一边，她请来帮忙的五个人站在她周围。 都和她隔了一段距离。 秦汐将手机递给其中一个同学，请他为自己保管。 然后站起来，转了个圈。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周围两米之内没有人。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直播房间里，大家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秦汐除了微笑着看着投影幕上放大的直播间画面，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大家还是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不是要解释吗？ 不是要现场重新答卷吗？ 不是要装可怜哭着骗人吗？ …… 有些人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秦汐一开口说出自己的方案，他们立刻挑刺，提出疑问。 务必要让她当众出丑，从此彻底失去大家的信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直播间观众终于破万。 「从现在开始。」秦汐清清嗓子，又开口了，「大家都可以向我提问。」 她的声音依然是那样从容，如同山涧清泉一般，叮叮咚咚，悦耳动听：「提问的范围是……」 她深吸口气，继续说：「学校临床医学系大一以及大二上期所有专业课的内容，教材上所有知识点都可以问。」 秦汐说：「我会按照大家回復的顺序回答。」 投影幕上，直播间的评论都停滞了片刻。 大家一时之间，有点没懂秦汐的话。 但是他们毕竟是a大的学生，很快反应了过来—— 秦汐这是什么意思？ 提问？ 然后她回答？！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醒悟过来。 他们看看这个三百六十度都在大家监控下的直播间。 再看看镇定自若坐在镜头前的秦汐…… 评论，瞬间炸了！ 「我去！我就说早上学妹发帖随机抢楼抽人去帮忙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帮我们盯着她自己啊！」
第179页 「双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处在我们监控下的直播间，她空着手坐在中央，房间里还有五个今天才认识她的同学……这样一来，基本上完全杜绝她现场作弊的可能了。」 「人家手机都交出去了，如果她对面有电脑什么的，我们也看得到。」 「所以……这是要硬答题了吗？」 「……不！这可能是师妹要准备，硬核打脸惹！！！」 「所以有临床的学生吗？能开始问了吗？」 「我查了下医学院大一大二课表，现在正在网上搜索传说中的解剖学电子书，我们也可以提问的吧？」 …… 这些评论之后，又安静了大约一分钟。 大家已经彻底明白秦汐想做什么。 她没有选择请老师过来，重新出卷直播答卷。 因为这样做，人们依然可以认定她是和老师串通，是事先知道了题目。 秦汐选择把自己放在所有怀疑她的人的监控之下。 然后选择了一个大家想都不敢想的方法。 这样一来，如果她能够通过这个难度已经是地狱模式的挑战。 那么，观看直播的所有人通通都是她的证人。 到时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 好多对着电脑或是手机看着直播的a大学生都有些牙疼了。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已经非常优秀。 可是大概很少能有人敢像秦汐一样，从容坐在镜头前，随随便便画个那么大的范围。 淡定地说：请出题！ 摔！ 有点想跪是怎么回事？！ 直播间在又一阵诡异的安静后，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问题—— 「信号肽和信号分子分别是什么？」 秦汐看着投影布。 大家也从两个摄像头的监控中看着她。 她根本没有迟疑一秒钟，问题几乎刚出现，她就开了口：「引导新合成的蛋白质向分泌通路转移的短肽链……」 那个问题好像是一个开关。 很快，屏幕上开始出现更多的问题。 细胞生物学、解剖、组织学与胚胎学，到大二才学的生化生理病理…… 秦汐目光没有丝毫转移，盯着屏幕毫无停滞地解答了下去。 她的语气始终那样从容。 只是随着问题出现越来越频繁，秦汐的语速也越来越快。 但是不管语速再快，始终没有过任何迟疑。 如果没有看直播的人，可能会以为她是在照着书本念着这些听起来就枯涩抽象的概念。 那些亲眼看着秦汐的人，却越来越沉默。 一开始，还只有医学生在提问。 后来，干脆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医学生问的问题，可能还会是重点考点什么的。 其他专业的人，索性就是随便翻翻书，随便翻到一页就把里面反正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概念问了出来。 秦汐仍然，毫不迟疑，就是回答。 十分钟，二十分钟…… 半小时…… 一个小时后，直播间人数终于突破了一万五。 一些后来围观的人，有些都不是a大的学生了。 他们有些是被在a大读书的朋友拉来的，别的大学的学生。 还有的，是看到微博上有a大学生分享的连结，特地跑来观光的。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刁钻，越来越偏。 有的人甚至去论坛发帖，号召大家集思广益，共同想问题看看能不能难住秦汐。 又是一小时过去，秦汐答题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那些等着准备黑她的人一喜，就看到秦汐转头看向唐凌：「凌子，有木有水？渴了。」 「噗……可爱！」直播间里立刻有人刷屏。 「我的妈呀，小姐姐再不喝水，我都要以为这是什么神仙了！」 「这话我不同意，学妹喝了水，难道就不是神仙了？」 「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请学姐收下我的膝盖！」 「好的我宣布，谁再敢说师妹是老师漏题给她才能考满分，我第一个站出来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算我一份……」 「我也！」 …… 其实很多人，早在第一个小时就已经彻底相信了。 尤其是临床医学院的学生。 他们最清楚，有些题目有多么刁钻。 特别是别的专业的学生也加入出题之后。 有些又冷又偏的知识点，说得难听点，他们甚至都不记得是哪门课里学过的。 给他们一本书，可能一时半会儿都翻不出来。 当然网络搜索没问题。 可是网上东西驳杂，搜到的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总要花点时间去判断吧？ 像秦汐这样一气呵成，几乎不带停滞地答题。 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像！ 唐凌递过来一瓶水，还贴心地拧开了瓶盖。 「谢谢。」秦汐小口小口地喝下，然后将瓶子还给唐凌。 她抬头对好友笑了笑，重新转向镜头：「可以继续啦。」 她的语气仍然那样软软甜甜，和一开始没什么区别。 直播间里，评论又诡异地停滞了片刻。 然后，有人刷出一排花：「我不问了！我相信师妹满分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想献上我的膝盖和我的花花！抱歉师妹，没有一开始就相信你。」
第180页 「我也！师妹请收下膝盖！」 「这里这里！膝盖一起送上！」 …… 一瞬间，屏幕上全是大排刷过的花花和膝盖。 直到—— 「我就不一样了！身高一米八七，校篮球队主力，拿过奖学金，代表学校参加过建筑设计大赛，拿过大学生一等奖，也曾被同学们评为过院草，学妹不介意的话，我想献上我自己。」 「哈哈哈哈，你够了啊！」 「guna！师妹是我们临床医学院的！」 …… 刚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洋溢着一片嘻嘻哈哈的欢乐。 秦汐翘了翘唇角，开口问：「那……大家还需要继续提问吗？」 「不需要了！」 「不了不了！我彻底信了！」 「下次学妹没考满分，我可能会不信一次！」 …… 秦汐又翘翘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她看着屏幕，清晰地说道：「那么……」 她说：「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赵卫华师兄，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冤枉我吗？」 第69章 「赵卫华？谁啊？」 「计算机学院三年级, 有人认识吗？」 「那个帖子是他发的吗？」 「哪个哪个？那个说秦汐学妹靠关系考满分的帖子？」 「一个计算机学院的，那么关注人家医学院的事……这是爱呢还是爱呢还是爱呢？」 …… 秦汐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回覆。 她唇角又翘了翘，仍然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特别无害的模样。 「赵卫华学长。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赵卫华学长, 请问在吗？」秦汐轻咳一声, 重复着说道：「可以麻烦你出来解释下，为什么要发那个帖子吗？」 她问, 语气温温和和的。 这时候危机已经暂时过去, 秦汐看起来放松许多。 就连在直播间围观的人们都放松下来。 好像真的就是冬日下午，在结束了紧张的期末考试后，大家在自己喜欢的直播间, 听着声音好听的主播，娓娓讲着有趣的故事。 「赵卫华学长。」秦汐重复第三次, 「可以麻烦你解释下吗？」 她单手托着腮, 放松下来后索性懒洋洋倚靠着身后的桌子。 唇角轻扬, 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笑意。 脸颊上小小的酒窝让她看起来格外可爱。 直播间里的人不但没有少, 还逐渐越来越多。 秦汐目光扫过那些五花八门的暱称, 知道这个赵卫华是不可能主动站出来的。 她也不强求。 今天下午的任务其实就一个, 彻底打消同学们对她成绩的怀疑。 对方发在论坛的那个帖子里, 泼了她几盆污水。 第一是利用那张拍到的她和郑天磊老师在教学楼的照片, 诬陷她和老师有暧昧关系, 利用这种关系，提前获得考试题目，才能有门门满分的成绩。 第二是根据这点, 让大家怀疑她取得的别的成绩也是来源不正。比如课题，比如文章。 后面一点要诬陷她，挺难的。 对本科生来说，相对而言算比较陌生的领域。 要找到能引起大家共鸣的切入点，不容易。 所以发帖子的人很聪明。 他先说前一个问题，让大家怀疑秦汐考试成绩有问题。 这个就比较直观了。 大一大二已经出了成绩的，全满分。 这个本来就会让人容易怀疑。 再加上那张照片。 单独拎出来，那张照片并不暧昧。 虽然拍照的角度有点刻意，但是背景是在教学楼，又是白天上课的时间。 愿意仔细一点研究那照片的话，也能通过参照物看出来，秦汐和郑天磊之间的距离也够远。 非要说两人有暧昧，其实挺勉强的。 所以发帖子的人，一上来就用秦汐满分的成绩，引起大家的怀疑。 然后再趁机放出这张似是而非的照片。 这样一来，已经先入为主觉得秦汐成绩可能有问题的人，压根就不会再多想，这张照片究竟能不能作为秦汐和老师有暧昧的证据。 再然后，他再提秦汐的课题和文章。 成绩可能是假的，那别的当然也可能是用同样的不光彩的手段获得的。 再加上帖子里那些煽风点火带节奏的人，整个风向都歪了。 这，就是这人发贴的目的。 非常明确。 一步一步，最后会将秦汐陷入学术不端的泥淖。 甚至会让郑天磊，吴希彦等人，都被捲入这场丑闻。 秦汐眨了眨眼，发帖的人心思恶毒，一步步算计。 她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成绩没有水分，那接下来就别想洗白了。 可是对方大概没想到，自己会用这样的办法。 「看来赵卫华学长是不在。」秦汐微微一笑，「辛辛苦苦发帖子，找照片，弄小号马甲去引导风向，让同学们都怀疑我……今天居然没有来看直播的吗？」 她语气依然温和。 声音软软甜甜，就是普通小姑娘的声音。 相比起论坛里黑她那个帖子的咄咄逼人，很多人内心更愿意站秦汐这边。 而且人家说得也没错啊。 辛辛苦苦发帖子诬陷人，搞风搞雨搞得差不多全校都知道这事。
第181页 最后秦汐要反击，他们不来看？ 谁信啊？！ 摆明就是心虚。 直播间里评论风向彻底改变了。 论坛帖子诬陷，秦汐主动站出来，强势回击。 对方却不敢出来回应秦汐的问题。 谁有理谁无理，已经非常明确了。 很快就有人将这件事完整地整理出来，放到了论坛。 之前就有同学录下了整个直播过程，这时候索性一起整理出来，上传到论坛。 今天来看直播的a大学生本来就多。 有些没能来的，看到论坛的帖子也基本上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主要还是…… 这些人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秦汐请了老师来，现场出题重考。 针对这点，也早在论坛打好预防针：秦汐还是可能提前知道考卷的。 想要泼她脏水的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她能用出这样的方式还击。 秦汐回击的方式实在是太太太……太硬核了！ 硬核得，当在直播间听到她轻描淡写说出请大家出题的时候，连一直在论坛上蹿下跳黑她的人，都差点跪了。 秦汐又等了几分钟。 赵卫华显然是不敢出头的，这也在她意料之内。 就在这时，基本全是撒花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评论—— 「弱弱地说一句，虽然秦汐学妹看起来是很强的亚子。但是她显然早就在为这件事做准备。也许这段时间她就一直在背书呢？甚至可能是发出帖子之后，就一直在临时抱佛脚看书啊。」 秦汐看到「临时抱佛脚」几个字，心中突然一动。 她抬眸看去，站在不远处的唐凌刚好停下在手机打字的手。 她也抬眸看向秦汐，秀眉轻扬，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这条评论一出，憋了一下午的吃瓜群众们瞬间怒了。 他们本来就被今天下午峰迴路转的剧情搞得有点憋闷。 这些人好多还是这段时间被带着节奏怀疑过秦汐的人。 说憋屈吧，受委屈的也不是他们。 但是今天看着直播间里落落大方，温软可爱的学妹，大家被当枪用了这么几天，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是瞬间，紧跟在那条评论后，嘲讽几乎快要刷屏： 「麻麻呀！这样的问题都有人提！」 「嘻嘻嘻嘻嘻，这位弱弱说话的人果然是rz吗？来，大一大二上学期的医学教材给你，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姐姐都不要求你能全背下来，来全看一遍，然后姐姐提问，你能一分钟内从书上找到答案，算姐姐输！」 「搞笑！真的能几天时间把所有内容背下来，这能力考满分不是理所当然？」 「这位怕是还在上小学吧！不说多了，哥哥就来考考你们小学这学期课本上的知识点，不知道你能不能全都记得呢。」 「我去这是不把我大临床放在眼里啊，还弱弱地说一句……咱们这么多医学生掉的头髮，你以为是掉着好玩的吗？」 「为期末，头已秃！小师妹，棒棒棒！」 …… 那个问题一出，满屏幕都是帮秦汐说话，嘲讽对方的。 秦汐又看了唐凌一眼。 对方单手插袋，漫不经心地倚站在墙边，单手刷着手机。 下颌微微收起，唇角轻扬，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好友是在帮自己。 秦汐知道。 用这样看似笨笨的问题，引出了同学们的同仇敌忾。 这样一来，原本保持中立的那少部分人，也会很快站到自己这边了。 最重要的是，也堵上了那些想黑自己人的嘴。 让他们看到现在站秦汐的人有多少，让他们心慌心乱，短时间内恐怕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击。 凌子。 秦汐默默地看着屏幕。 这世上有个人始终懂你，明白你，相信你。 永远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能给予的全部帮助。 偶尔剑走偏锋，偶尔堂皇光明，偶尔甚至会故意皮一下。 但是她始终没有背弃过你。 果然，这波刷屏之后。 有人将这个评论截图发到了论坛，引来了另一波嘲笑。 嘲笑之后，大家更加坚定地相信。 秦汐压根就不需要依靠什么老师漏题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 人家就是硬实力！ 不服？来战啊！ 直播间越来越热闹，论坛也越来越热闹。 a大各个学院之间，难得有这样团结活泼统一的时候。 在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二天下午，全校在读同学大半动了起来，都蹲在直播间和论坛热烈讨论着这件事。 发展到最后，甚至有学生开始探讨。 难道就应该任由这样的恶人在背后中伤无辜的同学？ 是不是应该有一定的惩罚措施？ 论坛虽然是个供大家讨论，各抒己见的地方。 可也不是法外之地！ 直播间已经关上。 秦汐站起来朝庄鹤爵等人道谢。 还有那几个抽中来帮忙的同学。 当然包括她的几个好友。 「今晚我请客鸭。」秦汐笑眯眯地说道：「辛苦各位学长学姐学妹了！」 在场的只有一个是大一的学弟。
第182页 在这里待了一下午，大家一点不觉得浪费时间，反而有点热血沸腾。 「学妹！」一名有着一头大波浪长发的学姐直接竖起大拇指，「帅！干得漂亮！」 她本来就站秦汐，现在只觉得扬眉吐气，爽得飞起。 「谢谢学姐。」秦汐笑弯了眼睛。 她掏出手机：「我来叫车，我们去市区吃饭，然后晚上唱k？」 「必须的！」那学姐乐呵呵的，「这么痛快出了口气，应该好好庆祝下！」 「欧阳。」秦汐转头看向欧阳月，「有没有推荐？」 「吃自助怎么样？」欧阳月问：「咱们人多，又是冬天，去吃海鲜火锅自助吧！」 她说：「我知道一家店，性价比超高，食材也新鲜的，而且包间很大，里面就可以让我们玩得很开心。」 「ok！」秦汐比了个手势，迅速叫了几辆车来。 她和唐凌留在最后上车。 两人单独坐进一辆车的后排，秦汐伸了个懒腰，脑袋就靠上唐凌的肩膀。 好友要比她高一些，肩膀单薄，但却显得那样可靠。 「凌子。」秦汐低声说：「谢谢。」 唐凌扬扬眉，没有说话。 好友之间的默契，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 唐凌双手拿着手机，还在不停地在屏幕上划拉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呢？」秦汐靠了会儿，看向她的屏幕。 「唔。」唐凌淡淡说道：「刚才直播录下来了，穿到论坛那个太长，我剪辑下重新上传。」 她混二次元动漫圈，剪辑编辑视频这些能力超强。 在手机上捣鼓了一会儿，接近两个小时的直播，很快被她剪辑成二十分钟的精华版。 唐凌保存视频，然后插上耳机，给了秦汐一个耳塞，播放给她看。 视频里，秦汐说话的语速被她调快了不少，虽然还是听得清楚，但是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除此之外，还穿插剪辑了不少直播间的评论。 从最开始大家纷纷诘难，到最后一起献上膝盖和鲜花。 穿插在秦汐始终自信从容回答问题的过程中。 相比起那个两个小时版本的录像，看起来要精彩简洁，更吸引人些。 尤其是在视频最后，唐凌还特意将那条她故意用新号弱弱提问，被众人群嘲的评论剪辑放大。 于是视频最后半分钟就是—— 「书给你，你来背！」 「给你一个月，都不要你背，随机提问，你开卷能翻到答案就行！」 「你把我们医学生当成什么？你把我们大临床置于何地？？？」 「从今以后我只会怀疑一件事：师妹为什么这次没考满分？」 「满分实至名归！」 「真·硬核打脸！」 「向师妹献上膝盖！」 秦汐忍不住轻笑出声。 唐凌看她一眼，将自己剪辑的视频上传到论坛。 这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候，直播间已经关闭，论坛里比刚才还要热闹。 唐凌视频一上传，点击和回復瞬间嗖嗖往上。 「开心吗？」唐凌问。 「嗯。」秦汐点点头。 她仰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唐凌：「这件事如果不是把吴师兄和詹老师牵扯进来，我可能不会做得这样狠。」 她顿了顿，又说：「我请人查了发帖人的id，虽然他帐号没有留痕迹，也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痕迹，但还是被人追出来，是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赵卫华。」 秦汐目光变得有点冷：「我不认识这赵卫华学长，所以……」 「赵卫华追求严子衿严师姐很久了。」她翘了翘唇角，「还是这位严子衿师姐啊。」 「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什么都不打算做。」秦汐说：「我今天故意说了三次他的名字，想必大家都记住他了。这毕竟是在学校，很快就会有人把他那点事全都挖出来。」 「计算机学院的学长来盯着我做什么？严子衿是藏不住的，很快也会被挖出来。」 秦汐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家的想像力有多丰富，严子衿师姐这段时间想必再清楚不过了。也让她好好尝尝同样的滋味吧。感同身受一下，然后嘛……」 秦汐说着打开论坛。 首页上飘红了好几个热帖。 其中就有一个是专门有人开贴，讨论这种在论坛恶意中伤同校同学、老师、师兄的做法，应不应该受到惩罚。 秦汐眼睛微微眯起，直接登陆自己的帐号，回覆：「网际网路从来都不是法外之地，根据我国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利用信息网络实施诽谤等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明知是捏造的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情节恶劣的，以『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论。并且……」 她迅速去看了下之前赵卫华发的那帖子：「同一诽谤信息实际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五千次以上的，应该认定为情节严重。」 a大也是有法学院的，很快就有人站出来，证明秦汐说得没错。 其实在另外几个帖子里，已经有法学院的学生提到这一点。 只是帖子回復刷得太快，很快就晃了过去，没有太多人在意。 但是秦汐这个暱称回復的就不一样了。
第183页 她是今天绝对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她身上。 这条回復一出，立刻就被顶成了热门。 「我特地去看了眼，那个诬陷秦汐学妹，给她、郑天磊老师，还有学校别的被诬陷的老师泼污水的帖子，别说点击，回復都四千多了。」 「所以说，现在已经不是学校该不该给予惩罚，而是他们已经触犯法律了吗？」 「我去，那性质是不是就好严重了？」 「会被退学吗？」 「还是会坐牢？」 …… 秦汐翘翘唇角。 会不会这么严重啊……不好说。 只要赵卫华相信了，害怕了，就行。 她正准备继续回復，唐凌突然撞了撞她，将手机递给她看。 「嗯？」秦汐偏头。 「这是……」她勐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唐凌的手机。 好友重新剪辑上传的视频，点击虽然涨得很快，但也就是几百几百往上。 评论也是，一分钟多个二三十条而已。 可是现在，视频下面的回覆数，简直是疯长。 转眼间就突破一千大关，奔着两千……不！五千而去。 估计今天破万都有可能。 点击更是涨得飞快，眨个眼就多了好几千。 「这是发生了什么？」秦汐眨眨眼，又眨眨眼。 正好她们的车，停在了欧阳月介绍的自助餐厅前。 那算是a市最大的海鲜自助酒楼之一，别的人已经先去了她们订下的包间。 欧阳月和庄鹤爵站在酒楼外等着秦汐。 「小汐！！！」秦汐根本不用问唐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下车，欧阳月就扑了过来，疯了一般抓着她的肩膀嚷嚷着：「小汐小汐小汐！宝贝儿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你你……你竟然认识我男神啊啊啊啊！」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摸出手机，嘤嘤嘤地说道：「我男神转了你的视频啊啊啊！」 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 她接过欧阳月的手机，终于明白视频突然疯狂起来的原因。 就在她微博的首页，大约十五分钟前，黎飞突然分享了一个视频，并且配字：「来看神仙打架。」 秦汐：「……」 欧阳月：「！！！」 她抬头看着秦汐：「小汐小汐，我们群里都要疯了，她们知道我是a大的，全都抓着我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秦汐茫然，「不太清楚。」 她想了想，点开黎飞的微信，对欧阳月说：「我问问啊。」 「你果然认识男神！！！」欧阳月简直要疯。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声音也高了起来。 「欧阳……」庄鹤爵无奈地笑笑：「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他说着看了秦汐一眼，又说：「这里人太多了。」 「噢噢噢。」欧阳月只是太激动了，「先上去！」 她说着强硬地搂着秦汐的肩：「等会儿，你必须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清楚，哼唧！」 秦汐笑笑。 其实再等两天，欧阳月自然就会见到黎飞。 现在说清楚也没什么。 只是计划好本来准备给好友的惊喜可能就没了。 她迈步，正要和欧阳月一起上楼。 肩膀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秦汐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按在她肩上的手用的力气并不算大。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严谨干净端方，充满禁、欲的味道。 穿着黑色大衣的吴希彦长身而立。 冬天的风有些凌厉，微微拂乱了他黑色的短髮。 他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下眼睑甚至有淡淡的阴影。 但是面容整洁，就连穿在v领灰色羊毛衫里面的，衬衣衣领都熨烫得挺刮整洁。 吴希彦眼睛很亮，静静看着秦汐。 「吴师兄？」秦汐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见到这个师兄。 「你、你不是去苏黎世开会了吗？」她问。 她们期末考试还没结束，吴希彦就去了苏黎世，本来应该四天后才回来。 「嗯。」吴希彦低低应了声。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唿出口气。 白色雾气中，秦汐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清他的眼睛。 「抱歉。」她听到他说：「回来晚了。」 吴希彦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说着朝欧阳月和唐凌点点头：「我有事和秦汐说。」 「……噢噢噢。」欧阳月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吴师兄你……你们说！我们先上去了。」 她朝秦汐眨眨眼，伸手一拉庄鹤爵和唐凌，转身就朝酒楼里跑去。 吴希彦目送几人离开，这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怔怔站在原地的秦汐，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按着对方的肩上。 吴希彦就像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抱歉。」 他难得有些狼狈，飞快地转身。 「秦汐。」他走开两步，又停下来催促，「过来。」 第70章 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加长车。 秦汐在学校的时候见过吴希彦开车，认得那不是对方常开的车。
第184页 在她迟疑的那会儿, 吴希彦已经走到车前。 他拉开车门, 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直到坐进车里，秦汐才看到车里面除了吴希彦, 还有个四十来岁的男子。 对方友好地朝她点点头。 秦汐有点奇怪，转头去看吴希彦。 这样并肩坐在加长的轿车后座，她看得更清楚。 吴希彦眼底那抹淡淡的阴影。 「这是曾律师。」吴希彦主动介绍道。 「秦小姐。」曾律师客客气气地对秦汐笑，「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 他说着直接打开一个文件夹, 递到她面前：「这是我根据目前情况提取出的一些要点, 秦小姐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律师信？」秦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是。」曾律师点点头, 「关于名誉侵权, 我们是可以告他, 要求赔偿及公开道歉的。」 他微笑着看着秦汐：「我看到秦小姐在论坛的回覆，当然, 您也可以选择直接去报案。律师信我会很快送到对方手上, 接下来有任何需要, 您都可以直接和我联繫。我这边也会……」 「等等！」秦汐总算明白过来，「麻烦您稍等下。」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 秦汐刚才是真的完全没想到, 会突然在这里见到吴希彦。 对方明明应该在遥远的苏黎世。 在和她有着好多个小时时差的地方, 参加那个她嚮往的顶级医学人才的国际研讨会。 突然回国，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事？ 「吴师兄……」秦汐怔怔叫了一声。 是！这件事是牵扯到了吴希彦。 这也是让她这么愤怒, 会这样强硬反击, 丝毫不想给对方留余地的原因。 她也做好了准备, 等赵卫华被她震住, 就会想办法逼对方说出真相，连带严子衿都一併曝光，杀鸡儆猴，让他们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敢在背后恶意中伤。 但是吴师兄为什么突然回国？ 秦汐秀眉微蹙，是担心自己解决不好这件事吗？ 「这位曾律师，是我父亲介绍的。」吴希彦看向秦汐，语气淡淡，「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他。」 曾律师微笑。 介绍的？ 小少爷太客气了。 他为吴家服务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接到吴希彦的电话。 和吴家人接触久了的人都知道，这位最受老太爷喜爱的吴家幼子挺……有自己想法的。 他专注医学，真的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样在意医学以外事情的模样。 曾律师想到这里，看着秦汐笑得更加和蔼。 秦汐眨眨眼，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她总算从陡然见到吴希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思路也慢慢变得清晰。 「所以吴师兄……」秦汐问：「你是因为看到论坛上的帖子，所以特地赶回来的吗？」 「嗯。」吴希彦低低应了声。 「呃……」秦汐抿抿嘴。 是车里面暖气太足的缘故吗？她怎么觉得脸颊有点发热。 其实她可以搞定的。 她不是真正的大二学生，更大的风浪和黑暗都曾经歷过。 这样的事情，只要她想反击，还真吓不住她。 车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吴希彦不说话，秦汐也不说话。 曾律师更是干脆转头看向窗外，像在欣赏城市风光。 「呃……」秦汐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一时之间，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语言在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或许是车内暖气真的开得很足的原因。 不只是脸颊，她连四肢百骸，包括那颗怦怦越跳越快的心，都慢慢变得温暖。 「吴师兄……」秦汐张张嘴喃喃唤道，怔怔看着身边男子如同刀刻般的俊美侧颜。 吴希彦匆忙回国，脸色看起来很疲倦。 但是这样一来，他五官原本凌厉的感觉被沖淡不少。 天光透过玻璃照入，秦汐突然就想起那天他带自己去见张教授他们时候的事。 想到后来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色下，那个在专业强无敌的师兄，翻来覆去只会那样跟自己说，不要在意的模样。 她真的……要在意了啊。 秦汐知道自己不会被赵卫华、严子衿这样的人击垮。 她知道自己可以平稳度过这样小小的风波。 可那并不代表，当有人千里迢迢、风尘僕僕赶回到她身边，想要陪她度过这场风波时，她会无动于衷。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而且…… 还不带一丝利用、欺骗和虚伪！ 秦汐又眨眨眼。 原本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弯起，就像两弯新月一般。 她唇角扬得高高的，脸颊上小小的酒窝像是盛满蜜一样甜美。 「我知道了。」秦汐抿嘴笑得可爱，「谢谢师兄。」 吴希彦：「……」 他放在身侧的手难得紧张握拳，然后又松开。 「我看到论坛。」他低声解释，语气依然淡淡，「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嗯。」秦汐歪头看着吴希彦，笑容甜甜的。 吴希彦别开头：「……做得挺好。」
第185页 「谢谢师兄夸奖。」秦汐脆生生地说道。 吴希彦：「……」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弯了弯：「我还看到你的回帖。」 他目光越过秦汐的肩，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不那样紧张的救命稻草：「曾律师经验丰富，会好好帮你。」 「好。」秦汐继续乖巧点头。 她还转头朝曾律师笑：「谢谢曾律师。」 「嗯，咳咳。」曾律师轻咳两声，「我会尽力而为。」 「考试还顺利吗？」吴希彦目光终于转回秦汐身上，虽然仍然绅士地落在她头髮上。 但他已经可以看到面前女孩脸上，那从眉梢眼角溢出的，毫不掩饰的开心。 「努力看了一个月书。」秦汐笑，「离师兄似乎又近了一步啦。」 「嗯……咳咳……」吴希彦也咳。 他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师妹今天和往常的不同。 但是这样的变化，让他除了因为陌生而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外，并不会觉得讨厌。 「生日礼物。」吴希彦迟疑着，想起另一件事。 以他的性格，早已发过微信向秦汐道谢。 但是在那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两人还真的没再见过面。 一晃眼，都十来天了。 「我很喜欢，谢谢。」他再次向秦汐道谢，语气真挚。 「师兄喜欢就好。」秦汐仍然笑眯眯的。 吴希彦觉得自己要坐不住了。 他下意识看向曾律师，目光中多了抹自己都没发现的求助。 「咳……咳咳……」曾律师轻咳两声，泰然自若转头继续看窗外风光。 a市的天一到冬天总是雾蒙蒙的，钢筋水泥的城市他早已日日见惯。 没什么好看的。 曾律师脸上却带着轻松惬意的微笑，仿佛风光无限好。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点法律援助。」离开专业领域，吴希彦的语言又开始变得匮乏。 他再次对秦汐说：「曾律师会好好帮你。」 「嗯。」秦汐乖巧点头，「我知道，谢谢师兄，谢谢曾律师。」 两人之间已经趋于没有营养的话，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 「嗯。」吴希彦也点头，「我之前没有注意论坛，应该早点回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问秦汐：「有影响考试吗？」 「没有。」秦汐摇摇头。 她直接拿出手机，登陆校园网，把已经出了的成绩给吴希彦看。 「他们影响不到我。」秦汐自信地说道。 「嗯。」吴希彦又点头，「考得不错。」 曾律师简直都要听不下去了。 他又轻咳一声，提醒吴希彦：「希彦啊，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 「啊对！」秦汐想起来，「师兄是刚下飞机吗？」 她看着吴希彦：「今晚我请客呢，下午欧阳，还有欧阳的朋友庄学长，凌子他们都帮了不少忙。晚上我们吃海鲜自助，师兄一起吧。」 她说着又热情邀请曾律师：「您也一起吧。」 「呵呵。我就不去了。」曾律师微微笑着，「年纪大了，晚上不吃海鲜啊自助啊这些东西了。回去喝我老婆熬的汤去。」 「那让司机送您回去。」吴希彦对曾律师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朝两人摆摆手，「你们玩得开心。」 吴希彦先下了车，秦汐也跟着下去。 车子仍然停在海鲜自助餐厅的门口。 她俯身朝曾律师又挥挥手，转头就看见吴希彦从后备箱里抽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回礼。」他将盒子递给秦汐。 盒子被银色和深蓝色的格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 右上角，繫着一条金色缎带。 缎带非常绅士得打了个结，做成男士领带的样式。 秦汐接过来一看就知道，这不是随手买的小礼物，而是经过认真准备的。 她将盒子小心收到双肩包里，认认真真又说了次：「谢谢师兄。」 她说完转身：「我们先上去吧。」 包间里房间很大，放了一张可以坐十五个人以上的大餐桌之后，还能放下全套柔软的沙发。 在沙发另一边，是直接能唱k的设备。 可以在这里又吃又玩，直到凌晨十二点。 听到秦汐推门的声音，欧阳月首先转头看了过去。 她半跪坐在沙发上，正激动得和庄鹤爵说着什么。 「小汐！」看到秦汐，她立刻跳下沙发，朝好友沖了过去，「你现在必须老老实实，一个字都不能漏地交待清楚！」 欧阳月抓着手机：「呜呜呜，我男神的微博都要爆炸了！我们后援团的群也要爆炸了！全都在逮着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正好看到跟在秦汐身后的吴希彦。 今天的吴师兄没有穿白大褂，头髮略有些凌乱。 神色看起来也有点疲倦。 但是当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看向欧阳月时，刚刚还嚣张激动无比的她立刻就怂了。 「吴……吴师兄……哈哈……哈哈哈……你也来啦。」 欧阳月简直比在他们辅导员面前还乖，立刻让开个位置：「快请进。」 「师兄，请进。」秦汐也微微一笑。 她直接无视掉欧阳月朝她挤眉弄眼的各种表情，无视掉对方仿佛想要吃人的眼神。
第186页 先让吴希彦在餐桌旁坐下，这才转头招唿大家：「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耽误了，大家开始吃吧！」 「多吃点鸭！」秦汐笑眯眯地说：「今天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吃得开心。」 医学院的学生对吴希彦要更熟悉些。 别的学院的人知道他，但是绝对不会有欧阳月那种，见到他就像见到班主任一样的害怕。 一顿晚饭所有人都吃得开开心心。 尤其是今天这顿饭，还是在秦汐扬眉吐气嗷嗷打脸，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后。 更是吃得舒爽无比。 欧阳月吃了会儿也就放开了。 何况今晚的吴希彦，可能是因为没有穿白大褂的缘故。 深灰色v领羊毛衣和衬衣的搭配，让他看起来要柔软些许。 到最后她甚至敢主动问吴希彦，苏黎世好不好玩，说自己也想去那里度假。 一直到晚上十点，大家才玩尽兴。 秦汐叫了车，将那些来帮忙的同学送走。 庄鹤爵大大咧咧表示，他负责他们部门地的两个人。 最后餐厅门口只剩下秦汐宿舍四人和吴希彦。 「吴师兄，你回学校吗？」 秦汐问。 她看着对方脸上的倦色，忍不住说道：「还是我在旁边酒店开个房间，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吴希彦说：「司机很快到，我先送你们回学校。」 「不用……」 「太晚了，四个女生不安全。」吴希彦打断秦汐，坚持道：「先送你们。」 站在秦汐身后的欧阳月忍不住悄悄吐吐舌头。 刚刚十点而已，她们宿舍四姐妹到市区逛街，有时候高兴了看个电影唱个歌什么的，回到学校常常都快凌晨了。 班主任果然是班主任。 啧…… 说话的功夫，吴家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 欧阳月诧异地看了眼那辆加长的车，又忍不住看看吴希彦。 这辆车不是……她爸想买都有点肉痛的那辆？ 她知道这个师兄家庭条件肯定不错，她见过对方穿在白大褂里的便服，价格都不算便宜。 但是没想到啊，师兄家里条件这么好的吗？ 那小汐如果和他…… 「上车吧。」司机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 带着疑惑，欧阳月先上了车。 她平时大大咧咧爱开玩笑，这时候却罕见得一言不发。 直到吴希彦将她们送回学校，四个女孩子回到宿舍，她才唿出口气，倒在自己椅子上。 「今天真爽！」 想到下午的事，欧阳月暂时把那些疑惑都抛在脑后，兴奋地站起来在宿舍绕了一圈。 「看到那些人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纷纷向小汐献上膝盖……那感觉，真是爽到爆炸！」 她说：「小汐宝贝儿，你果然是最棒哒！」 秦汐笑笑。 欧阳月提到下午的事，就肯定…… 果然，下一秒。 刚刚还在对她竖起大拇指的欧阳月就跳到她身边。 「哼！」她伸手压着秦汐的肩膀，「现在可以老实交待，我男神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有吴师兄给你当后盾，当救兵，就可以逃过这一劫了是不是？！做梦！不可能！」 「话说回来……」欧阳月提到这个话题，又想起另一件事，「你和吴师兄……」 之前她开玩笑归开玩笑。 但是吧，也知道秦汐和吴希彦之间应该真的没啥。 秦汐真的和吴希彦有什么，她不至于瞒着她们几个好朋友。 还有就是，两人之间真的没有那种暧昧的感觉。 但是今晚，她觉得有点不一样哦。 秦汐没说话，先从双肩包里拿出吴希彦给她的盒子。 「这是什么？」欧阳月俯身压在她肩上，大眼睛滴熘熘转个不停，「吴师兄送你的礼物？」 「看起来很精緻的样子哦。」她伸手摸了摸蓝色银色格子的包装纸，「嘿嘿嘿……很用心嘛。」 「嗯。」秦汐先拍了个照。 然后她才开始拆礼物。 长方形的盒子逐渐露出真容，白色的外包装上，是一连串外文。 正面，印着她们都开始逐渐熟悉的那个常见的医疗器械品牌。 以及…… 欧阳月：「……」 好奇也凑过来围观的乔初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也、也是听诊器？」 就连唐凌都瞥了一眼，然后她突然扬了扬眉：「一万三。」 盒子上面印着的那个听诊器，看起来就特别高大上。 黑色的金属头比普通的听诊器要略长，上面有个液晶显示屏和五个按钮。 耳塞隔音做得很好，可以最大限度保真听到的声音。 此外，还可以直连手机或是电脑，记录心跳频率，并且绘制心音、肺音图。 当然，也可以录音。 「吴师兄去趟瑞士，回国给你带礼物，巴巴地背个听诊器给你？」欧阳月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八卦都忘了。 「一万三是什么意思？」她问：「这听诊器的价格？」 秦汐点点头。 这个好像是最新型号，上次她们去的商店都没有卖。 上次那里，最贵的也就是八千而已。 「不是很懂你们学霸的浪漫。」欧阳月一言难尽的看着秦汐。
第187页 好友脸上笑容灿烂，显然不是因为收到这份礼物才这样开心。 「可是互相送听诊器是几个意思啊？」欧阳月忍不住抓了抓头髮，「而且吴师兄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对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之前不是说，吴师兄去瑞士开会去了吗？」 「是啊。」秦汐随口应道。 她正小心拿着听诊器仔仔细细看着。 那模样，就差把它供起来了。 欧阳月只好转头看向唐凌，向这个更懂秦汐的好友求助。 唐凌摇摇头：「别管她了。」 她唇角染上浅浅笑意。 就在几个月前，秦汐抱着她，唿吸轻颤，手脚冰冷。 她们在黑暗中并肩躺在一起，她虽然看不到好友脸上的神色。 可是她能感受到，有冷冰冰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对方的脸颊滑落，最后浸湿了她半个肩膀。 所以现在这样，挺好不是吗？ 唐凌想了想，看看仍然在翻来覆去把玩着听诊器的秦汐。 她又看看仍然满脸茫然的欧阳月：「吴师兄看到小汐的帖子，临时从瑞士飞回来的。」 她说：「那边会应该还没结束。」 欧阳月：「……」 她怔了怔：「可是……」 可是什么？ 她想说吴师兄家世恐怕不简单，他们会不会对孤儿出身的小汐有什么不满。 但是转瞬间，欧阳月就决定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她的小汐宝贝儿那么好，才不会让人嫌弃！ 欧阳月粲然一笑，突然伸手抓住秦汐手里的听诊器。 「我宣布，我现在绑架了你的听诊器，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男神为什么要转那个视频……」 欧阳月轻哼两声：「哼哼，就别想拿回人质！」 「哦。」秦汐打开手机，调出黎飞的微信头像。 她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展示给欧阳月看：「你男神接了一个医学生的角色，这段时间都在为新的角色做准备。他都要来旁听我们上课了，关注下论坛也没什么吧。」 「原来这样……等等！」欧阳月眼睛瞪得更圆，「你为什么会有我男神的微信？！」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秦汐：「小汐宝贝儿！你有我男神的微信居然不告诉我，不可原谅！嘤嘤嘤嘤嘤！」 宿舍里一片欢笑声，就连乔初夏看着和欧阳月疯成一团的秦汐，都忍不住笑得开怀。 「好了好了，我认错！欧阳……」秦汐一边笑，一边说道：「我错了。我这就告诉你，你男神过两天还要来参观实验室，记得好好打扮鸭！」 「嘤嘤嘤嘤嘤！」欧阳月搂着她的肩膀死命蹭，「真的吗？我就要见到我男神了！」 她突然一下愣住：「可是到时候我们不是要穿白大褂，还要戴蓝帽子？！啊啊啊我不活了！我要在男神面前戴辣么丑的浴帽！」 秦汐嫣然一笑。 她小心收好听诊器，然后将它放到自己柜子里。 秦汐伸手理了理自己被欧阳月弄得有些乱的头髮，站起来。 「我宣布！」她说。 「什么？」欧阳月愣住了。 然后她忍不住笑，沖唐凌眨眨眼睛：「宣布你要开始追吴师兄了吗？」 「实验提前一天开始，明天就开始最后一期实验！」秦汐说道。 欧阳月：「……」 「我们要尽快做完实验，要更加努力才行！」秦汐又说。 她转头笑眯眯看了欧阳月一眼：「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吴师兄啊？！」 秦汐说完，不等欧阳月反应过来，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就朝宿舍外跑去：「洗刷刷，睡觉！」 她说：「明早六点半我准时叫人！跟我和凌子去跑早操，然后去实验室！」 欧阳月：「……」 她茫然转头看唐凌：「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可能是吧。」唐凌也笑了，「也可能就是学术上想要比肩而已。」 她耸耸肩：「医学院有哪个人，会不想能和吴师兄比肩吗？」 唐凌真的很高兴。 自从秦汐决定不转专业后，虽然一直很努力，很积极在生活，在学习。 可她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但是今晚，她才觉得那个什么困难都不怕，积极乐观坚韧的好友真的回来了。 她也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伸手揉了把欧阳月的头髮：「洗洗睡吧，学霸的浪漫，你不懂的！」 欧阳月：「！！！」 明明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为什么她竟然有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啊？ 她茫然转头，乔初夏也抿嘴笑着，拿起洗漱用品朝外走去。 秦汐她们宿舍今晚，除了一个还有点茫然的欧阳月外。 气氛欢快得不行。 相比而言，a大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赵卫华就没那么好过了。 短短两个小时内，他收到了三封不同的律师函。 此刻他拿着三封有盖章，有律师正式签名的信函，有些茫然地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他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秦汐，不就是在论坛随便吓唬吓唬他吗？ 他才不会被吓到！ 但是现在……
第188页 赵卫华看着被自己拿在手里的三张纸。 明明它们是那样轻，却像是下一秒就能压垮他整个人一般。 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嘴唇不断翕动着，仿佛在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卫华！」他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赵卫华的母亲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还问他做什么？肯定是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话的人是他的继父，对他从来不冷不热，但也不会打骂。 赵卫华抬头，茫然看向他的母亲。 四十五六岁的妇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眼睛，甚至有些红红的。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是差不多年龄，黑着脸，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不善。 「妈。」赵卫华仿佛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纸塞到枕头下，「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藏？！」 他的继父大步走进来，一把抽出那三张纸。 「你来看看！」他转头，沖赵卫华的母亲吼道：「律师都要告他了！你还说这件事和他无关？！」 「妈。」赵卫华更紧张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叔叔他……」他母亲话还没说完，眼圈就更红了，「他刚刚接到通知，可能要被辞退了。」 * 深夜，离a大不远处，黎飞的别墅。 他坐在花园里那栋别具匠心的花园餐厅中，仰头看向天空。 a市冬天的天空，很难能见到星星。 看了会儿，黎飞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向沉默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小叔叔。」他试探着，小心叫他，「您还不回去休息吗？」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这位经手至少都是上亿额度生意，总是忙得要命的叔叔。 竟然真的会有耐心，从中午一直坐到现在，对着一个高校直播间，看得那样专注。 电脑屏幕上，唐凌为秦汐剪辑制作的视频已经循环播放了至少五次。 完整版的直播录像，也已经播放过一次。 当然，下午秦汐的整个直播过程，他们一秒都没漏掉。 「小叔叔，这件事处理得很完美啊。」黎飞等了片刻，男子仍然一言不发。 他只好说道：「秦汐很强，头脑清醒又聪明，这些人根本伤不到她。」 黎飞说完等了片刻，仍然没有等到丝毫回应。 他有点无奈，只好伸手拉过电脑：「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纰漏，就算是我，可能都没办法做得比她更好。」 黎飞都有点为秦汐骄傲：「尤其是这样硬核强势地打脸，简直是……」 他下意识引用了自己转发视频时说的话：「神仙打架……不！满级大号进新手村，碾压。」 「嗯。」 男子，也就是黎飞的小叔叔，洛氏集团的总裁洛斐，才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伸手，似乎想要关上视频，目光却留恋地落在笔记本电脑上。 那个神色从容自信的女孩子脸上，半天都不捨得眨下眼。 过了好一会儿，洛斐才站起来，打开餐厅另一侧的门，缓步走到花园里。 一月初的夜晚室外，唿吸间，空气冷得让人凉彻心扉。 他却像是毫无感觉。 身上甚至只穿了件黑色的低领羊毛衣。 她处理得很好。 包括上次也是如此。 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根本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和帮助。 从前就是如此，现在也是这样。 洛斐缓步朝前走去。 其实，真正依赖着对方，离不开对方，需要着对方，从来都是自己。 秦汐她…… 洛斐肩上突然一重。 他下意识转头，伸手按住为自己披上大衣的那只手。 「汐……」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而然地唤道。 「小叔叔。」 夜色中，莹莹路灯的灯光下，只有黎飞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地对他笑笑。 洛斐一怔。 寒风明明被大衣阻隔在了外面。 花园里，只有从敞开着的餐厅门那边传来，秦汐语速很快，口齿清晰念着那些冗长又抽象的医学概念的声。 洛斐突然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冬季夜晚的寒凉正渗透他的四肢百骸。 让他冷彻心扉。 第71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秦汐准时起床。 连带着把欧阳月也挖出了温暖的被窝。 宿舍四人换上运动服, 去操场跑了几圈, 又去吃了个丰盛的早餐。 然后就按照秦汐的计划，早早去了实验室。 寒假留在a大的学生其实不算少。 硕士和博士研究生，特别是医学院啊, 计算机学院啊, 还有一些理工的。 本来就没什么假期。 蹲实验室的时间都不够。 但是毕竟少了一大批人，又到了冬天。 整个校园看起来都萧瑟不少。 「唿……」秦汐打开实验室的门, 干劲十足地转身对三个好友说道：「如果完全按照步骤来, 我们可以在一个月内完成最后一期实验。但是……」 她说：「这是零容错率的情况，太难了。」 秦汐继续说道：「所以我的目标是四十天, 最多一个半月。」
第189页 「那会来不及吗？」乔初夏一边放了包包去换白大褂, 一边问。 毕竟会议报名截止时间就在二月底，如果一个半月完成实验，还要整理数据, 出报告, 时间会非常赶。 现在已经是一月九号, 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十天时间。 中间还要过年。 「嗯。」秦汐点点头, 「这是允许出错的情况, 但是如果我们能做到整个实验过程都没有错误, 那就可以在一个月内完成。时间就会宽裕许多。」 「或者……」她说：「我们能多借到两台仪器和恆温箱。」 这个更难。 学校实验室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 而且她们实验用的分离仪价格昂贵，这个实验室给她们配了两台已经算很不错了。 秦汐早去问过, 有的实验室甚至连一台都没有。 「那我们能借到吗？」欧阳月问。 「显然不能。」秦汐说：「不然我早就去借了。」 她说着, 正要去换白大褂, 手机突然震了下。 秦汐摸出手机一看，唇角立刻扬起。 「我猜是吴师兄的微信！」欧阳月凑过去和乔初夏咬耳朵，「我们赌不赌？」 「可是我也想赌吴师兄。」乔初夏无辜地看着欧阳月笑，「那谁来赌不是？」 「凌子！」欧阳月果断指着唐凌。 唐凌更直接，走到秦汐身边就问：「吴师兄？」 「嗯。」秦汐点点头。 她刚才跑步的时候，都没怎么红脸。 现在双颊却多了一抹绯红：「吴师兄今天还得回苏黎世。」 她说：「现在去机场了。今天没有直飞航班，还得转机。」 秦汐说着，轻嘆口气：「都怪我。」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欧阳月连忙安慰她，「都是那些人在背后捣乱。哎对了小汐，你昨天在论坛发的那个，究竟是不是真的啊？就是造谣诽谤什么的，真的是犯法了吗？」 「真的。」秦汐点点头。 「那我们能告他们吗？」欧阳月又问。 「可以是可以。」秦汐说：「不过我想先逼着赵卫华把背后指使他的人供出来。」 她眯起眼睛，神色有点冷：「不相信我可以，背后中伤也可以，牵扯别人就过分了。」 欧阳月看着秦汐，缓缓眨了眨眼睛。 她们一年半室友，关系早就好得不得了。 彼此间也十分熟悉。 但是这样的小汐…… 这样的，好像可以为了保护别人可以无所畏惧的好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莫名的，欧阳月觉得背嵴都有些发麻。 也不是害怕。 就是觉得，跟在秦汐身后，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害怕。 「你打算怎么做？」唐凌问。 「让赵卫华说实话。」秦汐换上白大褂，笑了笑。 「让他在论坛当众道歉，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嗯。」唐凌点点头，又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赵卫华应该收到律师信了。」秦汐摸摸下颌，将手机揣进包里，「这样的计算机宅男，应该不是很经得起吓唬。」 她说完戴上被欧阳月称为蓝色浴帽的帽子，将列印出来的实验步骤贴在一旁墙上。 秦汐挽起衣袖：「我去领小白鼠，你们先开始做别的吧。」 「我陪你去。」唐凌也换上白大褂，戴上帽子。 欧阳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们。 秦汐长相偏软萌那一挂，大眼睛，琼鼻挺秀，薄唇粉嫩嫩的，笑起来或者说话的时候，都能看到脸上小巧可爱的酒窝。 唐凌喜欢中性打扮，短髮，五官精緻，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有点雌雄难辨的酷帅。 她俩外貌明明都很出色，穿白大褂就算了。 现在要去搬小白鼠，那是要去实验楼隔壁的实验准备中心。 来回起码二十来分钟。 非要带着那丑死了的「浴帽」去吗？！ 「喂喂！」欧阳月看不下去了，「你俩能摘了帽子去吗？」 「今天不想洗头！」秦汐和唐凌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一出口，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欧阳月：「……」 她真的要看不下去了。 实验室这个浴帽，超丑的。 秦汐和唐凌还戴得特别规整，连刘海都完全收在帽子里，露出光洁的额头，髮型彻底被破坏。 「走吧。」秦汐招唿一声，和唐凌朝实验室外走去。 她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对欧阳月说：「刚才你那个问题啊……」 她说：「我到不是怪我自己在这件事上错了。」 秦汐顿了顿：「你们昨天都看到了吧？吴师兄脸上都有黑眼圈了！唉……」 她轻嘆一声：「他可是我大临床的博士啊，经歷过每年期末洗礼，又长期呆在实验室的，居然都有黑眼圈了！」 秦汐说到这里，简直懊恼得不得了：「肯定特别累！」 欧阳月茫然。 然后她就听秦汐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说这件事都怪我！我要是早点解决这件事，就不会让吴师兄担心啊，也不需要他从苏黎世飞回来那么辛苦。」 欧阳月觉得她又有一句话想说了！ 明明是在抱怨，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又被塞饱了呢？！
第190页 「我们去啦。」秦汐朝她微微一笑，和唐凌并肩走出实验室。 她们很快搬了两箱实验用小白鼠回来。 「嗯，我们还是分组。」秦汐说着，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在墙上贴着的实验步骤上分组标记，「我，凌子，欧阳和夏夏，分三组，分步进行。」 她又将大家都很熟悉的实验步骤重新讲了一次，问道：「还有问题吗？」 欧阳月乖巧举手，满脸都是期待：「我男神呢？」 「这个要看他的安排。」秦汐说：「我已经发了微信告诉他，我们实验重新开始。」 她神色平静，说到黎飞，这个万千少女的男神时，一点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小汐。」欧阳月从不强行安利，「今早我看到，男神的微博转发已经好几万了，视频点击也过百万。」 她问秦汐：「你这是不是也算小网红了？」 「大家很快就会忘记的。」秦汐微微一笑，不怎么在意，「不过这样也好，赵卫华学长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她语气淡淡：「压力越大，他越是扛不住。」 「好了。」八卦时间结束，秦汐拍拍手，「我们开始吧，这次时间真的很紧，只能大家都辛苦一点啦。」 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等秦汐她们反应过来，暮色都已经笼罩整个a大。 这是第一天，进度不会太快，基本就是大家在熟悉实验过程。 这学期她们开了不少实验课，再加上之前的实验，也让大家对实验步骤和实验室仪器都熟悉起来。 整体都还算顺利。 只是过程中，乔初夏不小心打碎了两个试管。 还差点把酒精灯撞翻，让大家虚惊一场。 快结束的时候，乔初夏手背又在恆温箱上烫了下，白皙的手背当场就红了一小片。 「夏夏。」秦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着乔初夏的手沖了好几分钟冷水。 她仔细看了看，幸好只是微微发红，恆温箱的温度也不算太高。 「疼吗？」秦汐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我没事。」乔初夏摇摇头，「抱歉啊……」 「说什么抱歉！」秦汐连忙打断她，「是我不好啦，是我太着急了！刚刚期末考试完才几天，应该让你们多休息一阵的。」 「幸好没烫起水泡。」秦汐又心疼地吹了吹乔初夏的手，「不然我就造孽惹！」 「你先回去休息吧。」她说着催促乔初夏，「反正马上就结束了，我们来收拾就好。」 「欧阳。」秦汐转头看欧阳月，「你陪夏夏回去吧。」 目送两人离开，唐凌走到秦汐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开始收拾清洗实验器械：「从早上开始，夏夏就魂不守舍。她是最细心的人，今天不在状态。」 唐凌说：「脸色也不好。」 「生病了吗？」哗啦啦的冷水冲着秦汐的手指，「我这两天一直在忙自己的事，都没注意夏夏是不是不舒服。」 她懊恼地说道：「应该让她多休息几天的。」 「从你说，相关的人你一个都不想放过开始。」唐凌淡淡说道。 秦汐一怔，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好友。 唐凌平时话不多，却常常一针见血。 她们宿舍四人从大一住到现在，欧阳月热情大方，唐凌特立独行却心细敏锐聪颖。 乔初夏年龄最大，向来把自己当做宿舍几人的姐姐。 从来都是脾气最好，最包容大家，也是最温柔的那个。 秦汐相信，唐凌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 哗啦啦的冷水冲着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水让她整个人都清醒无比。 「夏夏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秦汐摇摇头。 「凌子，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夏夏。」 秦汐坦坦荡荡地说道：「夏夏或者做了什么，但她肯定不会是想伤害我。」 「嗯。」唐凌应了一声，「那张照片，是最后一周教学周那天吗？」 「应该是。」秦汐回忆了下，「就是那天，星期四，我在教室里有点闷，出去透口气的时候，碰到了郑天磊郑老师。」 「你记得他吧？」 「记得。」唐凌点点头，「履歷非常漂亮的分子生物学老师。」 她顿了顿，又说：「你出去之后没多久，夏夏也出门了。」 唐凌语气平静：「那天班上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你的文章发表了，我和欧阳也是。只有夏夏还没有，我看到你后来安慰她。课间她说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眼睛很红，明显哭过。」 秦汐没有说话，哗啦啦的水声中，透明的玻璃器皿被沖刷得干干净净。 「文章的事，会有谁知道？」 「实验室的人。」秦汐说：「严子衿也知道。」 她反应很快：「这位师姐这学期来实验室的时候很少，我听实验室别的师姐说过，她加入了另一个老师的实验室，詹老师让她专注一方面就好，毕竟学业压力也大。」 「不过她有空的时候经常过来找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玩，我在那边见过她几次。」 「又是严子衿。」唐凌皱眉。 「赵卫华学长追这位严师姐很久。」秦汐继续说。 她目光清亮，慢慢的，将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了一条线。
第191页 「他一个计算机学院的人，为什么会关注临床医学院？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当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秦汐翘起唇角，笑得有点讽刺，「恐怕不是吧？」 她和唐凌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实验室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玻璃器皿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那么夏夏……」 「让我想想。」秦汐说：「我还是不相信夏夏会害我，更不会因为这位师姐来害我。」 「好。」唐凌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 欧阳月陪着乔初夏吃过晚餐，担心得看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吗？」 不怪她多想，好友脸色苍白，就连唇色都淡淡的，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我还好。」乔初夏有一勺没一勺地喝着汤，「可能这段时间太累了。」 「对了。」欧阳月突然想起来，「你上次好像提到过，要做兼职是不是？是因为这个原因太累了吗？」 她知道彼此家境不同，乔初夏和她们都不一样，还要为了学费生活费努力。 「也不全是。」 乔初夏摇摇头。 她仍然拿着勺子，漫不经心搅着碗里的汤：「欧阳……」 迟疑了片刻，乔初夏小声说道：「你会不会觉得，小汐自从决定不转专业后，比以前更拼了？」 「有啊。」欧阳月点点头，「感觉更努力了，好像……」 「就好像生命来之不易，每分每秒都要好好珍惜那种拼！」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特别珍惜生命！」 「欧阳。」乔初夏又迟疑了会儿，小心翼翼问：「那你会不会觉得，小汐也比以前更狠了？」 「狠？」欧阳月不懂，她莫名地看向乔初夏，「你是指什么？」 「比如昨天的事。」乔初夏的小脸苍白得很，「小汐将发帖子散布谣言的人都抓出来了，直播的时候狠狠打了对方的脸，那些谣言当然也不攻自破。而且她还公布了他的姓名、学院和年级。我翻过论坛，很多人都在骂这个赵卫华。尤其是后来你男神转发了视频后，那些来围观的网友们，更是完全站在小汐这边，骂他骂得特别厉害。」 「然后？」欧阳月还是不懂，「可是你难道没看到，之前他是怎么污衊小汐的吗？」 「我知道。」乔初夏点点头，脸色还是很苍白。 「他真的很过分，我也特别恨他！」她轻轻咬着下唇，目光闪过一丝愤恨。 「可是你看到小汐最后发的那个回復吗？她说这是犯法的！她……她不会真的要告他吧？」乔初夏好像被这个想法吓到了，怔怔看着欧阳月，「她不会真的告他吧？小汐应该只是吓唬吓唬他，对吗？」 她说到最后，声音都因为急促而变得有些尖锐。 欧阳月奇怪地看着好友，还是不太明白。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汐有时候做事情，会让人很惊讶啊。」她耸耸肩，「你还记得那次吧，林莹莹那次，我都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给了林莹莹一个耳光。」 欧阳月扬起唇角笑得灿烂：「当然，打得超爽超赞就是！林莹莹这种人，就是应该给她当头棒喝，将她打醒。」 乔初夏却突然哆嗦了下。 「夏夏。」欧阳月伸手贴在她额头上，「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我没事。」乔初夏摇摇头。 「我们回去吧，今天你早点休息，后面两天也别去实验室了。」欧阳月吐吐舌头，「至于小汐会怎么对付那几个渣渣，你也别担心啦，反正她不会让自己吃亏。」 「嗯……」乔初夏魂不守舍地点点头。 她端着餐盘站起来，却一下没站稳，差点将整个餐盘都扔了出去。 「算了你别动了，我来就行。」欧阳月大大嘆口气，「你说你也是啊，实验室是小汐又不是吴师兄，你不舒服跟她说声就行啊，你怕什么呢？」 她利落收拾好餐盘，半扶着乔初夏朝宿舍走去。 一个小时后，秦汐和唐凌一进宿舍，欧阳月就迅速朝她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夏夏不舒服。」她无声地朝两人做着嘴型，「你们轻点。」 「她没事吧？」秦汐索性摸出手机，打字。 「没事。」欧阳月也开始打字，「可能期末考试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她不是还有兼职吗？累到了。多休息一下就好。」 她抬眸看了眼秦汐：「而且你也是啊，你把咱们夏夏都吓到了。」 她飞快地点着手机键盘，把乔初夏说的话大概叙述一遍。 「哎，像夏夏这样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估计真的没见过你这个模样哎，人家被吓坏了。」欧阳月就连打字都要感慨，「所以现在知道姐姐的好了吧？不管小汐宝贝儿你什么模样，我都会爱你的！」 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 她转头看向乔初夏的床。 厚厚的遮光床帐垂落，完全遮住里面的情景。 因为乔初夏睡了，欧阳月也没开顶灯，就是她书桌上的檯灯散发着莹莹的光。 「我知道啦。」秦汐笑了笑。 她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看了会儿书，秦汐洗漱完毕后躺到床上。 白天在实验室完全没时间刷手机，这时候才开始处理之前收到的信息。
第192页 先是黎飞回復她的消息：「你们已经继续实验了？那后天怎么样？后天开始我可以空出整整一周。」 他大概没收到秦汐回復，继续发消息：「我去a大论坛看了眼，可真热闹啊。」 「你这段直播内容我已经给我导演，他们可能想买版权下来用在电影里。」 「我说，你真的不考虑做电影的顾问吗？」 「你很厉害啊！我都想献上膝盖了。」 「硬核打脸，服！」 秦汐有点哭笑不得。 她就没见过话这么多的影帝。 「真的不考虑。」秦汐回得坚决，「我忙到飞起，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时。」 「行行行，不敢浪费学神大大为医学奉献自己的珍贵时间，万一阻挠人类医学进步，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秦汐：「……」 好的，她也没见过这样皮的影帝。 她关上了黎飞的对话框。 聊天界面上，和吴希彦的对话还停留在她让对方路上小心的那条。 他肯定还没到。 秦汐伸手轻轻抚摸过吴希彦的头像。 对方的头像原本是很简单微信默认头像，现在却换成一个听诊器。 她心中突然一动，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靠！」正在这时，宿舍响起欧阳月的声音，「小汐你看论坛！」 她已经尽量压低声音。 但是大概因为太激动，简直是冲口而出：「那个赵卫华，太不要脸了！」 秦汐皱眉，飞快打开学校论坛。 昨天下午解决这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进过论坛。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又有黎飞亲自转发视频带来的人气，论坛首页飘着好几个热帖。 a大学生论坛灌水板块，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热闹。 秦汐飞快扫了一眼。 帖子大致分外几类。 一类是整理出来的，直播中她的答题文字版。 一类是痛斥赵卫华不要脸，并且同学和网友们已经开始深扒，这个计算机学院的傢伙，为什么要恶意中伤秦汐。 还有一类，则是在探讨黎飞为什么会如此关注这件，算是a大校园内部事务的帖子。 但是现在，首页最上面的一个热帖却是最引人瞩目。 发帖人的id赫然是：一个暗恋秦汐学妹的计算机学院憨憨。 帖子的题目是—— 「别问，问就是真爱！是我是钢铁直男！是我活该注孤生！」 秦汐根本不需要点进去，用脚想都能猜到，这个帖子里会写什么。 「我靠！这傢伙简直太不要脸了！」欧阳月激动过了，消息发的飞快，「这不能忍啊，简直贱得太极品了！我特么我都忍不了了！」 「他这是几个意思？！居然好意思说发那帖子是因为吃醋，因为嫉妒，因为看到你和老师在一起，又看到你和吴希彦来往亲密，所以很生气才在论坛发那样的帖子。他这不是还是在说你和老师有暧昧？还是在泼你脏水？！这特么谁给他出的主意？！脸都不要了！」 秦汐目光也冷了下来。 她已经飞快浏览整个帖子。 还不止如此。 赵卫华新发的这个帖子，明示暗示都在表达着一个意思：他和秦汐是在一起的，是在交往。他是因为受不了秦汐和老师，和师兄都有过于亲密的暧昧关系，才会发这个帖子泄愤。 这也就解释了，他一个计算机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为什么那么关注医学院的事。 欧阳月气得半死，唿吸都变得粗重。 她干脆爬下床，站在秦汐床边上，探头撩开她的床帐：「我忍不了了！」 欧阳月小小声说道：「太贱了啊！他是谁啊？我们都没见过！我干脆让我哥帮忙吧，直接把这种人ko掉算了。真的看到就烦！」 秦汐未置可否地扬扬眉。 「小汐啊小汐？」欧阳月伸手拉拉秦汐的衣袖，「我给我哥打电话了啊！」 她真的忍不了了。 太贱太贱了！ 这种阴损的招都用得出来。 偏偏这种涉及男女感情的，又是最引人注意的。 这个帖子一出，下面的回覆风向都有点转变了。 很多原本站秦汐的人开始犹豫，很明显被赵卫华带偏了风向。 人家男女朋友吃醋，虽然动静闹得大了一点，好像也不该由他们来出头说什么哦。 欧阳月就是生气这点。 质疑秦汐考试成绩作假，她可以用那样强硬的方式打脸回去。 但是现在，她该怎么做？ 秦汐的手指在床上轻轻敲了敲。 她正准备回应，突然听到欧阳月又小小惊唿一声。 对方倒吸口冷气，站在椅子上一把撩开床帐，整个人都要钻进来。 「小汐小汐！」她指着手机屏幕，张口结舌，半天说不清楚，「看……你快看……」 欧阳月的手机上，显示着的是a大学校论坛的画面。 就是赵卫华晚上发的那个帖子。 那下面已经盖起高楼，很多人都在问，秦汐究竟和赵卫华什么关系。 和郑天磊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吴希彦…… a大知道吴希彦的人就多了。 他不仅是医学院的传奇，当初也是和谢连城齐名的a大校草。
第193页 全校认识谢连城的人有多少，那么知道吴希彦的就有多少。 相对于和煦如春风的绅士谢连城来说，吴希彦就让人有些敬而远之。 不过当他一次次刷新，a大学生对学校学生究竟在专业领域可以多么强大的认知时，这个穿着白袍的高冷形象还是逐渐深入人心。 其实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吴希彦，所以热度才会那么高。 现在赵卫华这个帖子一出，就有很多人在质疑。 秦汐究竟和吴希彦有没有关系？ 是不是她倒贴着这位高人气师兄蹭热度，想要抱大腿？ 如果秦汐真的一边和赵卫华交往，一边还要去抱吴希彦大腿，试图利用这个师兄，那对不起，大家还是会鄙视她。 直播中秦汐确实很强很厉害，但是比起吴希彦，那还差得太远。 尤其是医学院的同学，本来这件事和他们医学院之草有关，他们已经都快忘记了。 现在被赵卫华这样含沙射影指出来，大家就又想了起来。 无数人开始在帖子里回復，让秦汐出来解释一下。 专业课很强，他们认了。 考试可以考满分，他们也相信她没作弊。 那么她的私生活呢？ 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还厚脸皮去缠着吴希彦师兄不放？ 就在群情激昂，大家又被赵卫华带起愤怒情绪的时候。 一个用「吴希彦」这个名字作为id，註册已经八年的帐号突然登陆。 这个随意挑了个，质疑秦汐是不是在缠着自己的评论回復。 语言干脆利落，就像他平素作风一样简洁有力，不会让人产生一点分歧怀疑—— 「我在追秦汐师妹，她专注学习，不想恋爱，所以还没追到。」 第72章 秦汐唿吸一滞, 翻身坐了起来。 她拿出自己手机, 飞快刷新论坛。 赵卫华那帖子下面, 顶着「吴希彦」id的回覆清晰无比。 那个帐号用的还是系统头像, 头像下面显示着註册时间，赫然是八年前。 八年…… 秦汐都不用掰着指头去算，甚至不用怀疑。 这个帐号的主人, 肯定是吴希彦了，没什么好猜的。 论坛上a大的同学和她想法应该差不多。 看着那个註册时间长达八年的帐号，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 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看清楚确实没看错后，他们都懒得去怀疑这是不是有人冒充了。 八年哎！ 此刻在论坛围观的好多人，大都还在读初中。 小一点的说不定还在读小学。 秦汐拿着手机，唇角下意识就扬了起来。 「看把你美得！」欧阳月轻哼一声, 小小声说道。 「没有啦。」秦汐也小声回应着她。 她晃晃手机, 朝里面挪了点位置。 欧阳月也不客气，利索爬到她床上。 现在是寒假, 宿舍倒是不冷。 欧阳月钻到秦汐被窝里, 她身上一直都挺热, 像个小火碳。 身上这时候也暖洋洋的, 还能为秦汐捂捂手腕。 「真的是吴师兄啊？」她凑过去和秦汐一起看她的手机, 好奇地问道。 「嗯。」秦汐轻轻点点头, 「应该是。」 论坛里的人大概和她差不多。 在一开始的震惊后，现在已经回过神来。 回復也刷得飞快—— 「我去！这个真的是吴希彦学长吗？」 「是吴师兄？真身？该不会有人冒充吧？」 「真的不是秦汐冒充的吗？」 「楼上你们太搞笑了，看清楚人家註册时间好吗？已知秦汐现在大二, 十八岁吧，八年前……小学五年级还是六年级？所以那时候，她已经预测到八年后自己会上a大，会发生这样一件事，赶紧註册一个论坛帐号存着，将来好帮自己说话？？？」 这层回復下面跟了一排「嘻嘻」「哈哈」还有各种排的回覆。 后面又有人说：「八年前就知道自己将来会上a大倒是不稀奇，我们班一个同学当初就说过，将来要以考a大为目标。但是讲道理，据我所知八年前学校论坛是不开放註册的，每个id都必须用学号申请，才允许註册，并且一人一号，管理员甚至可以看到每个帐号对应的学号。直到五年前这个规矩才改掉。」 「我也听说过。」 「身为一路直研的本校生，我得说一声，这是真的。我手里两个帐号，这个就是六年前用学号註册的，后台是可以看到自己资料里的学号的。开放后又专门搞了个马甲来吃瓜灌水。」 「我这个也是。」 …… 越来越多人出来证明，八年前的帐号不可能是有人提前註册的。 三言两语间，关于帐号的真伪已经没人再质疑。 a大学生论坛不会註销帐号，一些已经毕业的学生也常常会回来逛论坛。 「所以想知道那是不是吴希彦师兄，管理员后台验证下就可以了。我知道，师兄当年专业第一入学，学号也是1号。现在校史馆官网里应该可以看到，他当年本科时候的笔记，上面也有他的学号。」这时候又有人回復了一层楼。 秦汐心中一动。 她和黎飞翻过两次校史馆，自己白天也去过几次。 那里面竟然有吴希彦的笔记本吗？
第194页 欧阳月却在她身边低低地笑：「我们这里也有很多吴师兄独家笔记本呢。」 秦汐的脸颊微微发热，抿抿嘴，不说话。 虽然说论坛管理员很少会管大家吃瓜灌水的事。 但是这件事牵扯比较大，涉及到学生的名誉问题。 再加上那id还顶着「吴希彦」的名字。 在那些回復发出后没多久，大家就看到那帖子里多了条回復。 比较特别的管理员红色帐号，将吴希彦那层楼单独引用：「证实为吴希彦本人帐号。」 欧阳月连忙撞撞秦汐。 被子拉高，遮住她的下颌，她也笑得一脸灿烂。 「嗯。」秦汐轻声应了声，继续刷着论坛。 她表面镇定，心脏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跳得快了起来。 耳畔听着欧阳月低低的笑声，思绪早已飘远。 真的是吴师兄啊。 其实吧，秦汐自己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个帖子。 赵卫华不是在明示暗示自己和他是恋人吗？ 自己可以想办法逼他出具更多证明，来证明和他是恋人。 两人根本就不认识，现实中都从没接触过，要证明他在撒谎也不算难。 对方心里大概也清楚。 所以帖子里的话说得很模稜两可。 他确实在引导大家这样去想，但并没有直接说两人就是恋人。 等被逼得没办法的时候，再说一句自己没说过和秦汐是恋人，都是大家误会了。 不过肯定不会是现在。 说不定会是好几天之后的事。 等那时候，很多人也许压根就没继续关注这件事了。 在一些路过好奇围观下，一击脱离的人脑海中，始终就会留着对秦汐不好的印象。 觉得她一边有正常交往的男朋友，一边还在老师和师兄中间周旋。 甚至逼得她正牌男朋友受不了，亲自出来黑她。 这，应该就是赵卫华发帖的目的。 当然，顺便搅浑在昨天被打脸后，日渐清晰的情况也是目的。 赵卫华他们是算准了秦汐就算能找到办法反击，也不会那么快。 他自己反正已经臭了，对名声变得更臭一点无所畏惧。 现在就是存心拉秦汐下水，能污她多久就多久。 吴师兄他…… 秦汐握着手机，又盯着吴希彦的回覆看了会儿。 她掌心的暖意顺着胳膊往上，最后一直暖到心底。 吴希彦师兄，用了最快捷的方法，直接给了赵卫华更响亮的一个耳光—— 我追秦汐师妹，她连我都拒绝了，因为想要专心学习暂时不想恋爱，她还会和你在一起？！ 吴希彦那是什么人？ 谢连城在学校赫赫有名，吴希彦名气一点都不比他小。 现在在论坛里搜，都能搜出一大堆他的照片。 公认的a大校草中的战斗机，还是医学院出了名的天才。 英俊，优秀，履歷灿烂到闪瞎人眼那种级别。 连他都能拒绝的女生，会看上赵卫华这种躲躲闪闪，只敢在论坛捣鬼的人？ 而且赵卫华又是谁？ 这里可是a大论坛，兜兜转转大都是同学。 他帖子一发，分分钟就有人将他真人扒了出来。 早有人找到他参加学院活动时候的照片连结，顺手就贴了过来。 不夸张的说，和吴希彦光从外貌上比，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就是，这帖子再早两天发。 即使吴希彦这样说，也会引来人们的怀疑，觉得秦汐会不会是在欲拒还迎。 但是就在昨天，这个彪悍至极的师妹，刚刚当着几乎全校各专业学生的面，在直播间展示了她扎实到让人只能献上膝盖的专业基础。 她可是医学生。 这样扎实的基础，只可能是大量时间和付出换来的。 人家说只想专注学习，暂时不想恋爱，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所以吴希彦的回覆一出，在管理员证明那是真身后。 根本再没有人怀疑秦汐。 论坛上那些刚才还质疑过秦汐的人，瞬间全部倒戈。 刚才他们有多怀疑秦汐，现在就有多厌恶这个赵卫华。 简直就是个老鼠屎啊，又贱又不要脸，根本就是a大之耻！ 泼学神师妹的污水失败，就搞这种事想要污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简直太噁心了！ 一面倒对赵卫华的指责，看得欧阳月眉开眼笑。 她凑到秦汐耳边，小小声说：「吴师兄真的太牛了，一句话就扭转整个局面。牛！我这次真的服了！」 「嗯……」秦汐翘起唇角，又低低应了一声。 「我以前都觉得这个师兄吧，有点点钢铁直，像班主任。」欧阳月继续说：「原来这才是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一击致命！」 「嗯。」秦汐抿嘴笑。 就和之前一样，这些事她其实都可以自己解决。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已经习惯自己扛起所有问题。 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讨厌。 这样妥帖到足以温暖你整个人的好意。 秦汐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同学们还回復了什么。 赵卫华有多么狼狈，她都没有心思去看。
第195页 她点开微信界面，看着那个听诊器头像。 点开，然后又退出。 再点开…… 她还没想好要对吴希彦说什么好，就先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我到了，早点休息。」 秦汐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好几遍，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復才好。 其实她有好多问题想问的。 吴希彦是刚下飞机吗？ 他下飞机就立刻去关注这件和秦汐有关的事的进展吗？ 还有，帖子里那个回復…… 秦汐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只在简单回復一句：「师兄也早点休息。」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谢谢。」 吴师兄都说了要早点休息。 秦汐果断收起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顺便还收缴了欧阳月的手机，锁屏，一起塞枕头里。 「餵……」 「早点休息。」秦汐无视欧阳月的抗议，果断闭上眼睛，拉高被子替两人盖好，「明天还要早起呢。」 欧阳月：「……」 她今天刷论坛太嗨，都还没去刷微博呢。 还没和男神说晚安呢！ 呜呜呜…… * 此时黎飞正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赫然也是a大学生论坛界面。 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上面，是一条半小时前编好，但是并没有发出去的新微博。 一直有粉丝在黎飞转的那条视频下面，追着问他，他和视频里那个妹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看到这个视频。 为什么就要转发这个视频。 这样执着地追着问了一天一夜，本来就要得到黎飞的回应了。 那条还没发出的微博，正是在回应这人：「在追，还没追到[笑脸]。」 黎飞能想到的，能迅速帮秦汐解围的方法其实和吴希彦差不多。 只是他顾虑更多。 他是演员，虽然不走偶像路线，全靠演技说话。 可是他年轻啊，人长得又特别好看，现在正在上升期，真的要做什么，不可能不和经纪人商量。 虽然吧，他签的经纪公司也是他小叔叔旗下。 接近秦汐，也是对方的意思。 黎飞相信以洛斐的手腕，绝对能帮他搞定这件事，让他平稳过度。 总还是会产生一些影响，肯定也会影响到秦汐。 这妹子很有自己的想法，黎飞都不确定，这样的事会不会惹她生气。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吴希彦的回覆已经发了出来。 黎飞松口气。 论坛上风向也很快转变，完全不需要他再担心。 这样就好了，皆大欢喜。 黎飞连忙打开手机，截图，然后发给洛斐：「危机解除。」 他也知道，那边根本不需要他的截图，肯定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秦汐。 黎飞正要收起手机，洛斐的消息就回復过来。 他的消息很简洁，语气一如既往强硬：「他不行。」 仿佛担心黎飞看不懂，新的消息很快又发了过来：「吴希彦不可以。」 「为什么？」黎飞愣了下。 自己可以，吴希彦不可以？ 他在洛斐那里看到过这人的资料。 非常优秀，容貌吧，也是极其英俊的。 放在美人遍地的娱乐圈都不见得会输。 为什么吴希彦不可以？ 「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做不到，就封杀你，一辈子别想再拍戏。」洛斐根本没回黎飞的问题，直接就发来新的消息。 黎飞：「……」 但是不管怎么看，吴希彦都比他更适合秦汐啊。 他这个小叔叔……想法真有够变、态的！ * 第二天早上，秦汐仍然六点半就起床了。 欧阳月还睡得香甜，她轻手轻脚换好运动服，就看到乔初夏撩开床帐看向她。 她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嘴唇更是没什么血色：「小汐，时间到了吗？」 「夏夏。」秦汐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你好好休息吧。」 她仰头对她笑：「等身体好了再说。」 「对不起啊小汐。」乔初夏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有点肿，「每次都是我拖后腿。」 「没事啦。」秦汐安慰她，「什么都比不上身体重要。」 她顿了顿，又朝她笑笑：「之前论坛上的那事也解决得差不多，我可以全身心投入实验啦，你别说这种抱歉的话，也别担心。」 秦汐说着，揉了揉乔初夏的头髮，柔声道：「放宽心，好好休息两天。等你好了我可是要狠狠压榨你的！」 她能感觉到乔初夏的身体明显僵了下。 不过秦汐什么也没说。 两人说话的时候，欧阳月和唐凌也起床了。 她们照例去操场跑了四圈，然后吃过早餐，还给乔初夏带了份回去，这才去了实验室。 「昨天练习了下操作步骤。」秦汐站在她列印的实验步骤旁，开始用马克笔在上面勾画，「今天就正式开始实验。」 她用笔勾画出她们这周需要做的事，然后回到实验室的电脑旁：「吴师兄发了我四篇文献。」 秦汐说：「我列印出来，这两天我们都看看。」 她们的整个课题，吴希彦都非常了解。
第196页 一些理论支撑，甚至还是他帮忙补充完整。 这次他传过来的，是四篇会议论文。应该是他这次去瑞士开会的时候，看到的新论文。 看着印表机辛勤地工作，将一页页印满英文原文的纸张吐了出来。 明明是冷冰冰的，丝毫不带感情的学术文献。 秦汐脑海里却下意识地浮现出，昨天吴希彦在论坛上发的那句话：「我在追秦汐师妹……」 这些原文会议文献，就连图表数据，看在她眼中都仿佛成了…… 情书？ 秦汐脸又有些热。 她连忙摇摇头，在实验室中不能想这些！ 不然的话，就辜负师兄特地给自己发的这些文献了。 等有一天，她足够可以和师兄并肩的时候，再说吧。 秦汐将那些列印好的文献分给好友，还特地留了乔初夏那份。 然后她收敛心神，开始继续专注埋头做起实验来。 第73章 中午秦汐回宿舍给乔初夏送了午饭。 对方脸色还是十分苍白, 穿着珊瑚绒保暖内衣坐在书桌前, 恹恹地刷着手机。 「夏夏。」 秦汐打开门进来的时候, 乔初夏一下跳了起来。 手里的手机在空中划过, 「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夏夏？」秦汐连忙将保温盒放在桌上。 她捡起乔初夏的手机, 屏幕朝下倒扣着递给她。 「你没事吧？」秦汐伸手又摸摸她的额头。 「……没、没事。」乔初夏拼命摇头。 她攥紧手机，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一眼屏幕是不是摔坏了，紧张地坐下。 乔初夏转头对秦汐勉强笑笑：「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秦汐皱了皱眉：「是吃坏东西了吗？还是和上次一样？」 提到那次半夜被送去校医院的事，乔初夏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又摇摇头, 笑容更加惨白：「我真的没事，别担心了小汐。」 她紧紧握住手机, 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 轻声又说：「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我自找的。」 说到最后, 乔初夏声音都有点哽咽起来。 「夏夏。」秦汐拉过欧阳月的椅子, 在乔初夏身边坐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乔初夏摇摇头, 「小汐，你快去实验室吧, 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实验。我知道你一直都很重视这课题，和欧阳、凌子她们付出很多。」 她深吸口气，弱弱地说道：「我没事的，休息两天就好。」 「这是什么话？！」秦汐伸手捏着她的下颌, 「这件事和你无关吗？这不是我们四个人共同的事吗？」 乔初夏眼眶一红, 转开目光, 不敢和她对视。 「夏夏。」秦汐说：「我们从大一开始就住在一起。我有时候也会在网上看到，和舍友不和的各种奇葩例子。但是我们四个人多好啊？」 她说：「欧阳热情开朗，凌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虽然特立独行但从来都把大家当好友。你呢，是最温柔体贴的小姐姐，我们生病了，哪次不是你照顾我们最多？」 乔初夏的眼泪，「唰」得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原本就惨白的小脸滚落，最后落在秦汐的指腹上。 微凉。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秦汐柔声说道。 她递给乔初夏一张纸巾，看着对方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擦干净眼泪。 「小汐……」乔初夏哭出声来，「我……我……对不起……」 她低头，将脸颊埋在自己双手掌心，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小汐！」 秦汐轻嘆口气。 她温柔地拍拍乔初夏的肩膀，展臂抱住她。 「夏夏。」秦汐说：「有的人，我可能永远不会原谅。」 她能感到，被她抱在怀中的单薄身体明显僵了下。 「但是夏夏你是不一样的。」秦汐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友。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约好，如果将来没结婚，又都留在a市的话，要买房子住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室友吗？」 曾经，乔初夏她们真的做到了。 她和欧阳月，和乔初夏关系始终很好。 在毕业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三个人都住在一起。 秦汐眼底泛着温暖。 是她先背叛了她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可是有次她生病住院，唐凌仍然会不厌其烦，穿过整个城市来陪伴她，为她带来鲜香扑鼻的粥。 秦汐一尝就知道，那是乔初夏熬的。 只有宿舍这个温柔的小姐姐，才会那么细心，记得她不爱吃姜，还记得她喜欢鱼汤熬的粥。 当时秦汐看着新鲜的鱼汤粥里飘着的，白玉一般代替生姜去腥的葱段。 小口小口喝着鲜甜的粥。 热气裊裊中，她的眼泪也曾这样一滴一滴落下。 那碗粥，她真的是哭着喝完的。 当时她就在心底发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她们永远是她的好友。 秦汐垂眸，看着伏在自己肩上的乔初夏。 「好啦夏夏。」秦汐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小汐……」乔初夏哽咽着。 她不愿意抬头，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我弟弟……」
第197页 她说：「你知道我有个弟弟的。」 「嗯。」秦汐摸摸她的头髮，「我记得，他比你小四岁还是五岁对不对？」 「他才高一，被他的几个朋友带着去游戏机室玩，一开始还只是玩玩赛车、格斗那类游戏。后来被哄骗着，开始玩那种……」 乔初夏顿了顿，吶吶说道：「就是像老虎机那种，可以赌、博的游戏机。」 秦汐秀眉微蹙。 「最开始就是几块钱十几块的输赢，弟弟一般玩完一把币就不玩了。后来就越玩越多，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乔初夏哭着说道：「游戏机室的老闆还借钱给他玩，他和他朋友都欠了老闆好多钱。」 「然后呢？」秦汐柔声问。 「后来欠的钱和利息越来越多，游戏机室老闆就跟他们讲，让他们去带他们的朋友去玩。每带一个去，就给他们免掉100块欠款……」 秦汐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已经可以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我弟弟不肯的。他其实是个乖孩子，知道这件事不对，不愿意拉他朋友去玩。老闆就威胁他，吓唬他，还让人打他让他必须在三天内还钱，不然就砍断他的手。」 果然，乔初夏继续说了下去：「他不敢告诉父母，只好向我求助。」 「欠了多少钱？」秦汐拿出手机，「我先给你。」 乔初夏的弟弟是不是那么乖，后续应该怎么管教，暂时不说。 先解决掉目前的问题才是关键。 「钱……钱已经还了。」乔初夏吶吶说道。 她别过头，有些艰难地说：「考、考试前这件事就发生了。」 乔初夏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没有钱，又不敢告诉你们，悄悄躲在学校后山哭，碰到了严、严子衿师姐。她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告诉了她。」 「嗯。」秦汐点点头。 「严子衿师姐主动借我钱，让我先去救弟弟。」乔初夏喃喃说着，「她和我们关系一直不好，我知道她肯定没有那么好心。可是……可是当时……」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换做以往，她可能已经向朋友们开口。 但是那段时间。 秦汐、唐凌，就连欧阳月的文章接二连三地发表。 只有她，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 乔初夏很彷徨。 明明都是一样写的文章，她承认秦汐和唐凌确实写得很好。 可是欧阳月…… 吴希彦师兄连欧阳月的都能点头通过，只有她的，他说不行。 一句夸奖都没有，就是一句「还不行，要改的地方很多，先准备考试吧」。 让乔初夏又害怕又茫然。 她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秦汐她们，总是比欧阳月强一点的。 吴师兄那个语气，分明就是觉得她没有一点点闪光点。 什么先准备考试？！ 明明就是在敷衍她，不想给她修改。 后来乔初夏有悄悄投稿，投的还是和欧阳月同本杂志。 她觉得她可以的。 欧阳月都可以，她肯定也可以。 但是没几天，冷冰冰的退稿信就躺在她的邮箱里。 是因为吴希彦师兄那里通过了，他帮欧阳月说过话吗？ 乔初夏对着自己和欧阳月的文章看了很多遍，都不觉得比她差。 数据都是一批数据，处理的人也都是秦汐。 只是当初让她们自己选的时候，她选了个相对比较保守的方向。 就吴师兄不认可自己，以他的人脉，当然很容易就阻止自己的文章发表。 乔初夏那段时间，快被这些想法折磨疯了。 同学们若有若无的冷落，成绩明明比她差的欧阳月也有了秦汐手把手地复习辅导。 她好担心，就连期末考试都会被欧阳月超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赌气，还是别的原因。 那段时间，她一点都不想向朋友们求助。 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躲在后山悄悄哭。 没想到，刚好就被严子衿碰到。 对方态度还是不好，高傲地借了她钱去救她弟弟。 乔初夏很委屈。 但她宁可受这样的委屈，也不想向朋友们求助。 那种被抛下的恐惧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她受不了！ 乔初夏伏在秦汐怀中，眼泪流个不停。 「所以……」秦汐轻声问，「是严子衿逼你的？」 乔初夏没说话，脑袋轻轻点了两下。 柔软的头髮蹭在秦汐衣服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看起来分外可怜。 秦汐拍拍她的背：「夏夏，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先告诉我们好吗？」 乔初夏的身体又是一僵。 「我也好，凌子也好，欧阳也好。」秦汐柔声说道：「都会真心帮你的。」 她说：「就像你帮助我们的时候一样。」 「小汐……」 乔初夏终于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秦汐。 她眼睛鼻子都哭得红彤彤的，本来就小巧的脸此时梨花带泪，更是惹人怜爱。 「你不怪我吗？」 「昨天是不是被我吓到了？」秦汐微微一笑，「所以才魂不守舍，一整天都不在状态。」 「嗯。」乔初夏轻轻点点头。
第198页 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她就知道秦汐不可能有事。 她的好友看起来温温柔柔挺可爱的，强大起来的时候总是让她们惊嘆。 可是没想到，秦汐会说，她要揪出幕后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她真的好害怕！ 「那……那张和郑老师的照片，是我拍的。」乔初夏低声说：「我当时就是觉得，小汐你的侧脸很好看。站得有点远，我压根没认出那是郑老师。」 她说着抬头看向秦汐：「小汐，我拍了之后发现角度有点奇怪，也看到夹着烟的老师，马上就把照片删掉了。」 「真的！」乔初夏着急地抓着秦汐的手，紧张地解释：「我立刻就删了，那张照片上，郑老师看起来很虚的，因为我拍的时候真的没有注意到他。」 「我相信你。」秦汐对她温柔地笑笑。 她反手握住乔初夏的手：「我当然相信你，不会真的要害我。因为住在一个宿舍，你真心想害我，有的是别的机会，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谢谢你，小汐。」乔初夏说。 她抿了抿嘴，又小小声说道：「严子衿师姐答应借我钱，但是要求看我的手机。她说要看我和我弟弟的聊天记录，证明我不是在骗她。」 「我……我知道她目的没那么单纯，但是没办法拒绝她，只好给她。而且我想，我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咱们宿舍平时偶尔小群聊天，都正大光明。提到课题相关的内容，我平时一般聊完都删掉了。」 乔初夏一向小心。 就包括，和苏澈的聊天记录。 虽然很少，她还是不敢留在手机。 怕被人发现，怕那样会给苏澈带去什么影响。 她伸直连苏澈的电话都没存对方的名字，微信更是小心翼翼改了个不显眼的英文备註。 乔初夏说：「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她拿着我手机翻了会儿，然后还给我。没想到……」 她又哭了起来：「我删掉的照片还在最近删除里，她会恢復，然后传给她自己。」 「对不起，小汐！」乔初夏抱紧秦汐，将脑袋倚靠在她的肩上，「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事情解释清楚就好。」秦汐拍拍她的肩，「没事的。」 「小汐……呜呜呜……」乔初夏哭着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没办法泼你脏水。」 「他们要泼我脏水，没有你一样会泼。」秦汐安慰她，「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 她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那就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乔初夏擦了把眼泪，抬头看着秦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 「第一件事，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你要先来找我们，告诉我们，不能瞒着我们。」 「……好。」乔初夏又想哭了。 「第二，赶紧好起来啊，回到我们中间啊。我们的一个月完成实验计划，真的是要压榨干你们每一滴汗水的！缺了你可真的不行的！」 秦汐难得碎碎念着：「做不完实验，就拿不到数据。拿不到数据就写不了实践报告和文章。写不出实验报告和文章，就没办法投稿，也没办法申请参加青年医生论坛大会。然后就会让吴师兄失望……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让师兄失望！」 「噗……」乔初夏破涕为笑。 她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落得更快。 她知道，秦汐是在安慰她，在逗她，想让她高兴起来。 「给我个准话啊！」秦汐俯身，「明天阔以归队吗？」 「嗯！」乔初夏用力点点头。 「太好了！」秦汐拍拍手，高兴地说道：「对了，你这两天可能要辛苦点，你的文章啊，要再修一次给吴师兄看。他就要回来了，今天发的消息还特地提到你。」 她沖乔初夏眨眨眼：「你知道的，吴师兄凶起来的样子，欧阳月超怕那种，班主任啊！」 「噗……」乔初夏又忍不住笑。 她用力抱了抱秦汐：「我答应你。以后有事先告诉你们，也不会再做傻事！」 她的脸上虽然还有泪水，但是眉梢眼角已经放松，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行啦，快吃饭吧。」秦汐伸手提出保温盒，「虽然有保温盒，放久了会不好吃的。」 她细心替乔初夏洗了爽筷子回来，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你弟弟那边……」看着好友吃晚饭，秦汐这才问道：「事情解决了吗？」 「嗯。」乔初夏点点头，唇角维扬，笑得可爱。 秦汐知道她父母偏心，但是他们姐弟俩关系一直都不错。 去年乔初夏第一次来学校报导，还是她弟弟陪着一起来的。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颇高，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双手各提着两个大大的行李袋。 什么都不肯让他姐姐拿。 「那就好。」秦汐说：「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嗯咳咳，咱们宿舍可是有欧阳的！你知道……」 她故意压低声音，小小声和乔初夏说：「她和严子衿一直有点不对付，她要是知道你跟她的对头借钱，不找她。内心深处那点小骄傲，还不爆炸！」 「好。」乔初夏又笑。 「你再休息一天吧。」秦汐站起来，伸手捏捏乔初夏的脸，「可怜的，一天就被我吓到了。喂！我真的看起来那么冷酷无情吗？」
第199页 她说着，又摸摸自己的脸颊：「很可怕吗？」 「没有没有。」乔初夏连忙否认，「小汐超甜超可爱的！」 「就是嘛。」秦汐满意地点点头，「而且啊，就算我对别人冷酷无情，对你，对你们，永远不会。」 她经歷两世，得到的温情不多。 后来和洛斐一起，就算有，也不过是披着谎言的荆棘。 绝大多数真心的温暖，全都来自这几个好友。 所以秦汐，愿意珍藏那每一份温暖。 她重新回到实验室的时候，自己也变得轻松许多。 欧阳月一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马上凑过去八卦：「让我猜猜，是不是吴师兄又给你传文章了？」 「没。」秦汐摇头。 「切！」欧阳月嘟囔着继续手里的事，「又不会抢你的，我巴不得你别让我看呢。」 她摇摇头：「毕竟有情，才饮水饱啊。我看着那原文论文，简直要疯！」 「夏夏好点吗？」唐凌问秦汐。 「好多了。」秦汐朝她笑笑，「明天就可以回来。」 她没有解释，但眼中的笑容让唐凌若有所思点点头。 「那就好。」她说：「夏夏没事就好。」 实验室中，重新变得安静。 直到暮色四起，她们才结束一天的工作。 秦汐换下白大褂，照例拿出手机先看这半天来的消息。 先是黎飞：「秦汐啊，我明天就来实验室了，有点紧张，怎么破？」 秦汐回给他一份《实验室实用守则》，《实验室实用注意事项》。 再附送一个大大笑脸：「这么破！」 然后就是吴希彦：「今天顺利吗？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暂时没有。」秦汐回他个笑脸，「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明天的飞机。」吴希彦只好回復。 「好嘞。」秦汐问：「直航吗？」 「对。」 「知道啦！」 她退出微信就去查航班。 航班信息还没读取出来，吴希彦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不用接机。」 然后他继续说：「机场太远，专心做实验，别浪费时间，你们年前能做完？」 秦汐：「……」 有时候，她也会贊同欧阳月的说法。 吴师兄单身这么多年，大家对他都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真的是，有一定原因的。 第74章 第二天, 早上秦汐仍然拉着宿舍几人去操场跑步。 乔初夏身体恢復, 自然也加入大家。 等她们跑完步去吃早餐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欧阳月说懒得再回宿舍, 干脆直接去实验室吧。 反正都是要穿白大褂的, 穿什么都差不多。 「哦。」秦汐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眼, 「你们先去吧，我有点事晚一会儿来。」 她说着对欧阳月笑了笑：「真的不回宿舍换衣服了啊？不化个妆什么的？」 「画给小白鼠看吗？」欧阳月精神奕奕地摆摆手, 语气坚定，「懒得画。」 她是宿舍唯一一个出门一定坚持化妆的妹子。 哪怕只是防晒散粉画个眉毛, 涂个唇彩。 总之是要简单画个淡妆的。 乔初夏最近也开始跟着欧阳月学化妆。 她们都是五官精緻的小脸美人，一点点简单修饰就能让她们看起来更好看。 秦汐偶尔也会凑个热闹。 女孩子嘛, 哪有不爱美的。 她最后一次问欧阳月：「不回宿舍了？穿着运动装就过去？」 「不回不画不换！」好友大气摆手, 「向实验室前进！」 「嗯嗯。」秦汐笑，「别后悔哦。」 「怎么可能后悔？！」欧阳月声音有点尖尖的。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看着抿嘴盯着她浅笑盈盈的秦汐。 「是不是……啊啊啊啊啊啊！」欧阳月突然反应过来, 「今天我男神要来？！」 秦汐从来都不是个爱纠结的人，今天三番两次这样问自己，那只能是…… 啊啊啊！ 「小汐你早点说啊！」欧阳月简直想锤她, 「早点说昨晚上我就洗头了！」 她暴走一圈：「现在回宿舍洗头还来得及吗？啊啊啊！昨晚上下颌长了个痘痘，消下去没有？」 「让我看看。」秦汐伸手, 捏着欧阳月的下颌让她正对着自己。 「还是那么美。」她微笑着，顺手捏捏好友脸颊。 「快回去换衣服打扮吧！」秦汐松开手，「我去等你男神。」 「这就去！」 看着欧阳月一阵风一样朝宿舍跑去, 乔初夏都忍不住笑：「我去看着她。」 「嗯。」秦汐点点头。 她目送两人离开，和唐凌并肩朝学校东门走去。 和黎飞约好在东门见面，毕竟对于非医学院的学生来说，那些实验楼他们还真的分不太清。 「夏夏的事，问清楚了？」唐凌问。 昨天她和秦汐还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候，但是看着好友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已经解决。 「嗯。」秦汐轻声应了声，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本来以为严子衿只是不喜欢，才会有偶尔的意气之争。这都没什么！」
第200页 她顿了顿：「这一次，她真的过分了。」 秦汐简明扼要把乔初夏的事情告诉唐凌。 她顾虑乔初夏的自尊，没有问严子衿究竟借了多少钱给她，帮她解决她弟弟的事。 没错，看起来她是帮了乔初夏。 但是真心帮助，和这样有目的的帮助，真的不一样。 「你打算怎么做？」唐凌又问。 「等过两天吧。」秦汐说：「夏夏今天看着才精神一点。而且……」 她眯了眯眼睛：「严子衿这两天肯定也很谨慎，毕竟现在论坛对赵卫华口诛笔伐，他都快要混不下去了。」 曾律师也帮她送了律师函给赵卫华。 但是他们肯定都以为，她不过是吓吓对方。 毕竟，自己的反击非常有力，基本没受什么损伤。 现在倒霉的，被大家追着骂的反而是赵卫华。 按照国人的说法，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她最后也没什么事嘛。 有些人甚至可能会来劝她，算了。 但她不会算了。 这件事超过了她的底线，严子衿和赵卫华如果只是在背后说她坏话，秦汐还可能真的就算了。 但是他们利用乔初夏遇到的困难，试图连吴希彦师兄也一併污了。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赵卫华和严子衿都不算小，也总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实……」两人沉默着并肩走出一段路，已经快要到学校东门。 唐凌想了想，突然问道：「你答应让黎飞来实验室，是为了欧阳吧？」 「嗯？」秦汐扬眉。 「你挺宠欧阳，也很宠夏夏。」唐凌又说。 「欧阳虽然答应和我们一起做课题，她似乎也想能有点成绩，骨子里终究还是贪玩的。」她说道：「让她在学校待一个寒假，她心甘情愿，还是会觉得焦躁。」 她转头看秦汐：「你答应让黎飞来，欧阳大概才会真正的甘之如饴，做实验也像在度假。」 「噗……」秦汐笑：「一半一半吧，黎飞……」 她想了想：「为了梦想，很认真，也很拼。这样的人提出要求，力所能及范围内，我也不想拒绝。」 「悄悄告诉你，他算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秦汐朝唐凌眨眨眼。 「这两天你不再登陆论坛，也没继续逼赵卫华，就是担心他们狗急跳墙，把夏夏也咬出来。」唐凌继续说。 她看着前方。 现在已经是寒冬，数九天气。 a市虽然没有下雪，但说话时候唿出的白气却消散得慢了许多。 「以夏夏的性格，肯定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唐凌说：「你宁可多忍耐几天渣滓们蹦跶，也要先让夏夏安心，保护好她。」 「也是一半一半吧。」秦汐说：「让他们以为我放弃了，蹦跶得更高更欢快，放松警惕，才方便一击致命啊。」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放缓，有些冷肃的感觉。 那瞬间，唐凌甚至在好友身上，感受到了几分肃杀锋锐的感觉。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秦汐。 少女下颌绷得有些紧，薄唇轻抿，目光都冷了下来。 「是不是吓到了？」秦汐转头和她对视，「是不是觉得，什么都开始算计，这样的我看起来……有点可怕？」 唐凌伸手，用力揉揉秦汐的头髮。 「想什么呢？」她又唿出口白气，「我会怕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秦汐眨眨眼睛。 也一併眨掉了眼里突然泛起的雾气。 她别开头，唇角翘了起来。 「我也想宠你啊，达令。」然后她很快又转过头，轻笑出声，伸手就挽着好友的胳膊。 唐凌比她要高，她索性把脑袋轻轻倚靠在对方肩上。 头顶柔软的头髮擦过对方的脸颊：「可惜你太强了，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她们就这样并肩向前。 脚步迈得差不多大，好像不论谁落后一步，另一人都会妥帖又不动声色地调整步伐等着她。 「凌子。」秦汐嘟囔着叫着。 「嗯？」 「a市为什么总是不下雪啊。冷成这样，都零下了，还是不下雪。」她低声抱怨着，「那干嘛冷到零下啊。」 秦汐说着，跺了跺脚。 「呵呵。」唐凌忍不住笑。 从秦汐决定不转专业后，她其实很少露出这样有点孩子气的一面。 真好啊。 一切好像真的回到正轨了。 而且会慢慢变得，越来越好。 「秦汐啊。」秦汐她们还没走到东门，一辆暗蓝色的汽车就「嗖」得停在她们面前。 驾驶座上，黎飞降下车窗，朝她们挥挥手：「上车。」 他坐在车里，不需要全副武装。 穿得也很休闲，灰色高领针织衫，副驾驶座上还扔着一件大衣。 黎飞很准时，载着秦汐和唐凌把车停在实验楼下，都还没超过他们约定的时间。 「你知道的。」上楼之前，秦汐先给他打预防针，「我们一个舍友，你迷妹。」 她提醒他：「上次首映礼时，和你照相，笑得特开心灿烂的姑娘。」 「唔。」黎飞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所以我应该做什么？」
第201页 「不需要做什么。」秦汐说：「就是，她可能会比较热情。」 「没关系。」黎飞点点头。 他看秦汐一眼：「你早点告诉我，我就带份礼物给我的粉丝了。」 电梯刚好停在七楼，黎飞又看看秦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她抱怨：「我还以为你的小姐妹，都是和你一样，对我无感，各种波澜不惊，眼里只有希波克拉底的那种。」 「纠正你一下。」秦汐笑了声，「我们眼里可不只有希波克拉底。」 她说：「还有近现代无数的生科学家和行业大牛！」 「医学生，比你想像博爱多了。」秦汐笑。 「医生爱世人。」唐凌补充。 黎飞：「……」 他摸摸鼻子，看着唐凌：「这位同学，我也是世人之一吧。所以医生是不是也该爱我？」 「嗯。」唐凌点点头：「众生平等。」 秦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欣赏黎飞，懂对方那种为了追逐梦想可以倾尽一切的努力。 而且多多少少因为对方是自己喜欢的演员，还会留一点面子。 唐凌，用她的话说就是：三次元没有男神。 黎飞简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行行行。」黎飞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看唐凌。 「实验室守则看了吗？」秦汐问。 「看过了。」黎飞点头。 「那先去换白大褂吧。」秦汐带着他直接进入实验室附带地休息间。 她昨天特地找了件大号的白大褂，黎飞利落穿上。 他身材很好，个子又高，宽肩窄腰。 用他粉丝的话说，即使披个麻袋在身上，也是英俊得不得了的。 白大褂这种自带制、服诱、惑的衣服往他身上一套。 等欧阳月到的时候，看到穿着白袍，长身而立的男神，整个人直接怔在了门口。 「欧阳月同学。」黎飞被两个完全没把自己当偶像男神，甚至有点无视自己，一进实验室就开始对着小白鼠忙碌的妹子憋了半天。 终于等到一个看着自己会亮眼放光的女孩。 他扬起唇角，荷尔蒙不要钱一样往外释放：「你好啊。」 「……好……你好……」欧阳月呆呆地看着黎飞。 呜呜呜，她男神好帅啊！ 真的超帅啊。 身材也超好啊。 就连白大褂都能穿得这样好看！ 啊啊啊！她要死了！ 和他一起待在实验室，她真的要幸福死！ 「欧阳。」秦汐转头叫欧阳月，「你过来下。」 「噢噢。」欧阳月仍然恋恋不捨地看着黎飞，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这是昨天你给药的小白鼠？」秦汐指着其中一个玻璃箱，「看看时间，刚好十二小时，应该二次给药。」 「嗯。」欧阳月核对了下自己记录的时间。 然后她又忍不住，转头看了黎飞一眼。 黎飞对她微笑，完美无瑕的五官在实验室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都找不到一点点瑕疵。 「后续步骤你都清楚吧？」秦汐说着，顺手倒提一只小白鼠。 纤细手指轻轻一拧一扣，就将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傢伙固定在自己掌心。 「我记得。」欧阳月依依不捨地转过头，看着秦汐娴熟地为自己示范。 「我们穷，容错率只有90%，可以吗？」秦汐问。 「放心！」欧阳月大力点头。 她深吸口气，将口罩戴上。 准备戴她口中丑到让人窒息的「蓝色浴帽」时，她又想起黎飞。 忍不住转头看向男神。 黎飞，微笑。 啊啊啊！ 但是…… 不管了！ 欧阳月视死如归般将帽子戴上，连刘海都全都收到帽子里。 她彻底收敛心神，目光都变得严肃起来。 然后决绝转头，开始一丝不苟操作起来。 那一瞬间，她的眼里不再有男神，只有她们的实验。 她和好友们共同努力奋斗的，未来。 「你可以随意。」秦汐走到黎飞身边，语气平静，「参观也行，就是不要碰仪器和试剂。」 她说着递给黎飞一个帽子和口罩，说道：「戴上吧。」 整整一个上午，实验室四个姑娘各忙各的。 黎飞带了本书，坐在一旁一边翻着书，一边看着她们忙碌。 他发现，一旦全身心投入实验，就连所谓的他的迷妹，都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自己。 黎飞倒是没太在意。 认真的人，不管男生女生，都是非常美的。 他扬了扬唇角，自己所处的圈子浮华而急躁。 随处可见急功近利，为了红，为了出名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们。 在这里，看着秦汐她们忙碌，他竟然有种，很久没有过的平静感觉。 「休息一下吧。」秦汐将最后一瓶试剂封到仪器中。 她伸了个懒腰，招唿好友们：「去吃了午饭再继续。」 欧阳月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她立刻「唰」得扯下帽子，飞一般冲到旁边的小休息间。 她显然带着梳子，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烫成微卷的栗色梨花头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 除了刘海还有点翘外，看起来又是那个漂亮热情的女孩子了。
第202页 「男神。」欧阳月掏出本子：「可以签个名吗？」 她眨着眼睛，充满期待：「to……to签可以吗？」 第75章 黎飞接过欧阳月手中的笔和本子, 在对方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写下专门给对方的祝福。 「谢谢男神！」欧阳月收回本子, 如获重宝抱着傻笑了一阵。 然后她小心翼翼将本子收回背包里。 「啊！」欧阳月欢唿，「我觉得我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黎飞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几个女孩。 秦汐和唐凌仍然并肩站在仪器旁，准备去吃午饭前，进行最后的核对。 另一个文静的女孩子，仔细地对着另一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仪器前，对着里面每个玻璃皿上的标籤进行核对。 他有点挫败, 自己的魅力在这些女孩子面前，好像失去了原有的效用。 连唯一的迷妹欧阳月, 也能在瞬间收敛心神, 去专注搞她的小白鼠。 就好像，小白鼠比她口中的男神更有魅力。 不过同时, 他又有点欣慰。 黎飞缓缓唿出口气，这样积极认真的学习生活，可以这样专注于她们想做的事，她们的专业领域。 真是一群优秀的妹子！ 「好了。」秦汐对完最后一排按钮，转身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她看到黎飞头上仍然顶着那顶帽子，忍不住笑：「可以摘了。」 从来没见过这个万人迷这个模样，秦汐只觉得十分有趣。 就连唐凌都忍不住多看了黎飞好几眼。 「男神。」欧阳月哒哒哒跑过去拿来自己的梳子, 「需要这个吗？」 她热情地介绍：「休息室还有镜子。」 「谢谢。」黎飞朝她点点头。 他们五个人都穿着白大褂，唐凌刚好拉开百叶窗, 关上了实验室的灯。 今天难得有阳光, 天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照入。 将离窗户近一点的秦汐和唐凌身上都镀上一层柔光。 欧阳月站在自己这边, 笑容灿烂。 文静的乔初夏温柔地笑着，正在细心检查所有仪器的通电情况。 黎飞心中一动，突然拿出手机，拍下这个场景。 「诶？」欧阳月愣住。 秦汐微微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唐凌还是那么桀骜，只是面无表情瞥他一眼。 乔初夏的脸似乎有点红，在手机拍照「咔嚓」声响起的时候，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修长的景象。 阳光从她们身后照入，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有点好看。」黎飞说。 四个女孩子都穿着白大褂，容颜干净。 却都是她们最美好的年纪。 后来这个场景，被復刻到了黎飞的新电影里，并且成了电影宣传的海报。 当然，海报中的人不再是秦汐她们，而变成电影演员。 欧阳月豪气地连包三场，自己当然也刷了三次男神新片。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秦汐她们简单吃过午饭，又重新回到实验室。 黎飞似乎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就要一直跟着几个人。 他上午看的是秦汐借来的分子生物学教材。 很难，对医学生来说都难。 对黎飞来说，和天书也没差。 大概注意到了这一点，下午秦汐塞给他另一本书。 「诊断学？」他看着封面。 「嗯哼。」秦汐点头，「虽然我们也还没学，但是我已经看过，这本书比分子生物学简单多了。」 她站在黎飞身边：「你不是要看医学书吗？基础医学都比较抽象，可能诊断学这样的更容易理解些。」 「谢谢。」黎飞拿着书坐在实验室。 他偶尔会抬头看秦汐她们。 四个女孩子做事都很专注，一点不会因为多了个人就分心。 黎飞要演的也是个医学生，虽然桀骜叛逆，各种酷帅，但是专业成绩很好。 他这样连续跟着秦汐她们做了一周实验，一本诊断学都快被他翻完。 虽然看得一知半解，也没记住多少东西。 但是最少对医学生所学的书本厚度有了点认识。 「你们的教材，都这样厚啊。」 一天下来，黎飞和四个人都熟悉起来。 说话也随便很多。 这时候是下午实验快要结束的时间，秦汐她们在等试剂染色，大约需要半小时。 几个人坐在一起随便聊天，除了黎飞，人手抱着一杯奶茶。 「嗯哼。」秦汐点点头，「所以你上次说，你那部电影里，主角又是飙车，又是打架，动不动就为了兄弟，为了喜欢的人逃课，全世界飞来飞去……」 她撇撇嘴：「把医学生当什么了！把医学期末考试当什么了？！」 「哎！人家是电影嘛。」欧阳月帮偶像说话，「当然是要高于生活的。不然天天拍我们上课，刷实验，每天累成狗，谈个恋爱约会都全是图书馆走起……谁爱看啊？！」 「图书馆约会怎么了？」唐凌反驳，「期末双双拿一等奖学金不浪漫？还是互相抽背不够甜蜜？」 「别听她的！」欧阳月继续反驳，「母胎单身。」 「我站凌子。」秦汐耸耸肩。 「也别听她的，母胎单身2号！」欧阳月diss。
第203页 黎飞心中一动，抬眸看向秦汐。 女孩子笑得云淡风轻，好像默认了欧阳月说的话。 「而且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欧阳月继续说：「你造吗？前段时间啊，小汐送她有好感的男生生日礼物，送什么？」 她叉腰哈哈哈笑起来：「听、诊、器！你敢信？！」 「最奇葩的是，男生回礼，也是听诊器。」欧阳月简直要晕过去，「一万三的听诊器，我都看呆了！」 黎飞心中又是一动。 他看着秦汐，女孩还在笑。 抿着嘴，脸颊上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 「挺有意思。」黎飞若无其事地说：「能不能再多给我讲讲，医学生恋爱的故事？」 「emmm……」欧阳月说：「我们一个师兄，女朋友是高中谈起的，两人双双考入a大。女生在文新学院啊，就是新闻和文学那个学院。师兄咱们临床的。」 她说：「这是前提。」 「然后呢？」黎飞问。 他看到秦汐她们都笑了，知道肯定是个有趣的故事。 欧阳月继续说下去：「大家都觉得嘛，上大学了，再累还能比高三累啊？女生充满期待，高中时候都是认真努力的学生，就等着进入大学和师兄浪漫一把。」 她笑嘻嘻地说：「结果师兄比高中还忙，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或者在自习的路上。尤其是期末考试那段时间，更是天天起早贪黑去占自习室，哪有时间约会？」 「女生就生气啦，跟师兄说分手。师兄就天天去等师姐，等人的时候抓紧时间背解剖。女孩子来来回回在他面前走了三四趟，他愣是没看到。」 「然后呢？」就连黎飞，都忍不住追问。 「然后这位学姐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但是也原谅了师兄，两个人还是继续在一起了。并且学姐被师兄感化，开始和他一起上自习。三年级的时候，她以甩开第二名一截的成绩，以绝对优势拿到他们系当年的国家一等奖学金。」 「哈哈哈。」黎飞畅快地笑出声，「很有趣。」 「反正就是这样咯。」欧阳月耸耸肩，「发个消息给医学生，为什么不及时回？有时候等个一两天都不回？什么？你说我们在谈恋爱你都不回消息，是不是不爱我了？别问，问就是在忙，各种忙，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各种飞起！」 「嗯。」黎飞又忍不住笑。 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笑过。 虽然有小叔叔保驾护航，他的路走得很顺遂。 但是娱乐圈这个地方，浮华背后的黑暗和阴冷，有时候远远超过你的想像。 他另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今天在取得秦汐她们同意后，他拍了不少照片。 有她们做实验时候的，有她们讨论问题时候的，还有她们偶尔很困，等实验结果时，靠在墙上小憩的样子。 医学生，和他想像中，和他拿到的剧本上真的差很多。 「时间到了。」仪器上的声音发出提示音。 秦汐站起来去关上机器。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玻璃皿，漂洗，然后放到显微镜下。 「唔……」几个女孩立刻凑了过去，「怎么样？」 「效果还不错。」秦汐点点头。 显微镜直接连接旁边的电脑，她在电脑上调出相关图像，然后指给唐凌她们看：「挺成功，节点也能看得很清晰。」 黎飞忍不住走到几人身后，看着屏幕上，在他看来乱成一团的混沌。 偏偏几个女孩子都双眼放光，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象。 ——当然肯定，远远胜过他这个影帝！ 「万岁！」欧阳月首先跳了起来，「三天成果满分，开门红！接下来一定很顺利。」 就连秦汐都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批实验，一般是大家最不熟悉，也最容易出错的时候。 虽然这还只是一小步。 总之就是好兆头啦！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休息吧。」秦汐笑眯眯地站起来，心情显然非常好。 她已经保存好图像，并且列印了出来。 这时候将之前得到的数据资料一起，全都收到一个文件夹里，锁进抽屉。 「明天我们继续下一批实验。」 「你明天还来吗？」秦汐问黎飞。 「嗯。」黎飞点点头，「我和经纪人说好了，他空了整整两个月给我，在电影进组之前，我都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所以……」 他摊摊手：「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我可能要跟着大家一个寒假。」 「怎么可能嫌弃？！」欧阳月首先欢唿起来，「我突然觉得，这个寒假，肯定是我最美好的寒假。」 「有姐妹们在身边，有男神在，实验还开门红……啊！生活真是美好。」她感慨着，一把搂过秦汐，「今晚我请客！」 「今晚应该我请客才对。」黎飞说：「将要打扰大家一个月，实在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吃饭吧。」 「好耶！」欧阳月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学校食堂都关门了，我们去市中心吧。」 「呃……」秦汐摘下帽子，理了理头髮，「你们去吧。」 「咦？」欧阳月转头看她，「你是不是……嘿嘿嘿嘿……要去接吴师兄啊？」 欧阳月「嘿嘿嘿」笑着：「那天吴师兄匆~匆~为某人飞了十几个小时回国，连休息都来不及，就又要飞十几个小时去苏黎世，继续开会。啧……」
第204页 她压在秦汐肩上：「是不是想起来就心疼？」 秦汐：「……」 她推推欧阳月：「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吴师兄，明天咱们要开始下一步实验，有几个问题，我觉得还是先弄清楚……」 「知道啦……」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欧阳月打断，「去吧，不用解释的！解释就是掩饰啦！」 「我真的……」 「明白明白！」欧阳月笑，「是要问专业的，学术的，和咱们实验有关的，特别严肃的问题。我们懂！我们全都懂！」 秦汐：「……」 她真的有问题要问吴希彦啊。 「快去吧。」欧阳月又朝她摆摆手。 「我先开车送你去。」黎飞突然说道：「寒假期间，a大这边叫车没那么方便。」 他说着转头看向欧阳月：「欧阳，你会开车吗？」 「我有车！」欧阳月多聪明，「我车子就在学校，男神你说吃饭的地点，我载着凌子和夏夏先过去。哎……」 她笑嘻嘻地嘱咐黎飞：「虽然我想说，可以把吴师兄和小汐一起接来，大家一起吃饭。但是呢……还是算了。人家要讨论学术问题，我们就不打扰啦。」 「我打你哦。」秦汐都忍不住笑着捏了捏欧阳月的脸颊。 眼底却闪过一丝暖意。 欧阳月平时不会这样。 她为人大大咧咧，偶尔开自己玩笑，其实也挺有分寸。 她可能是误会了，以为她男神追着来实验室，不是真的来看她们做实验，而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所以才会当着黎飞开自己玩笑，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 秦汐笑了笑，也没当着黎飞的面直接告诉欧阳月她误会了。 这种小事，解决起来很容易的。 「那就麻烦你了。」秦汐朝黎飞点点头。 「拜拜。」欧阳月朝她眨眨眼，先带着唐凌她们走了，「晚上见啦，问问题愉快。」 「欧阳……她就是这样。」坐到黎飞的副驾驶座上，秦汐解释道：「你别在意。」 「我知道。」黎飞说：「很细心，也很善良热情的女孩子。」 他并不介意。 相反，他会觉得和她们相处起来很轻松，也很有趣。 黎飞身边，其实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 进入娱乐圈后，身边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有背景的，而且后台还硬得不得了。 那些主动凑上来的人，大都是为了讨好他，或者想要抱他的大腿。 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你有这样的朋友，真好。」黎飞说：「羡慕你们感情这么好。」 「谢谢。」秦汐朝他微微一笑。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去查了查航班的信息。 吴希彦坐的那趟航班，应该还有半小时落地。 从a大过去机场，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黎飞将秦汐送到机场，就告辞离开了。 秦汐进入机场入境大厅等吴希阳。 对方虽然说不用接机，不过…… 嗯，她真的有问题想问啦。 看着高高的电子显示屏上，从瑞士回来的航班后面的标识终于变为到达。 秦汐抿了抿嘴，难得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髮。 那天吴希彦突然回国，就那样出现在她面前。 当时，她除了震惊，其实很多事情来不及多想。 可是这几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不断回忆起那一幕。 夜色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长身而立。 仿佛从天而降站在自己面前。 她不是温室的花朵，不需要人小心保护或者呵护她。 她经歷过比大多数女孩子都更残酷的腥风血雨。 她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不受欺负。 可是那惊喜突如其来，暖了她全身，让她整颗心仿佛都活了过来。 那种感觉…… 那种…… 秦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 「秦汐？」一声低沉悦耳的，满是惊喜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在秦汐身后。 将她从沉浸的思绪中拉回。 她转身，就看到结课后，就再没见过的谢连城站在身后两米的地方。 他瘦了不少。 虽然仍然是活动的衣服架子。 穿着黑色大衣，站在机场的人来人往中，一眼就会被人看到。 来来往往的人们从他身边经过，也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可是秦汐却皱了皱眉。 「真的是你？！」谢连城有些不敢置信地两步走到她面前。 他微微低头，看着秦汐那张清秀精緻的小脸：「抱歉，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是在太多。但是我一直在关注着，秦汐你真的很棒！那个赵卫华那里，我让律师送去了律师信。现在回国来，就是想……」 「谢老师。」秦汐有些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微微皱眉：「可是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不是吗？」 秦汐说：「我自己可以解决，也不希望谢老师插手，我个人的，私人事务。」 「可是秦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更加冷漠的男子声音，突然从秦汐身侧传来。 谢连城倏然变了脸色。 他挺直背嵴，收起看到秦汐时脸上惊喜的神色。
第205页 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秦汐身侧，高大的，同样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 「秦汐？」谢连城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看着秦汐，抬手指着男子：「你……难道你是来等他的？」 秦汐：「……」 她转头看向洛斐。 男子神色淡漠。 只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定定看着她。 比起谢连城，她更是很久没见过他了。 久到，她真的差一点就要忘记，这个魔王的存在了。 「秦汐？」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拉着登机箱，将大衣抱在臂弯里的吴希彦就站在秦汐身后。 他看看洛斐，又看看谢连城。 吴希彦快步走了过来，皱眉看着秦汐：「实验做完了？有时间到处跑，就不能多在实验室待两个小时？」 他说：「不是让你别来接机？」 「你……」谢连城正要发作。 就连洛斐都朝前走了一步，目光深沉地看着吴希彦。 然后他们就看到，秦汐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吴希彦的衣袖。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 秦汐朝他眨眨眼睛，小心翼翼说：「可是……我想你了嘛。」 她说。 第76章 秦汐话一出口, 心就「怦怦」直跳。 勾在吴希彦衣袖上的手指, 又僵又凉。 她倒是不怕谢连城，这个人不管在想什么，不管他经歷了什么。 至少表面上始终维持着绅士风度，从来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她担心的是…… 秦汐抬眸，看向洛斐。 对方黑沉沉的双眼，彷如深渊。 秦汐的身体, 仿佛都被对方冷漠冰凉的目光冻僵。 不过没关系的，她知道洛斐。 他喜怒不定, 冷酷无情, 像个疯子。 但是他非常骄傲。 最重要的是，他或许真的想补偿自己, 但他不喜欢自己。 如果秦汐和别人在一起，那个人在洛斐眼中比他自己优秀，比他强，或者哪怕只是勉强能和他比肩。 他可能都会强势反击，一定要证明自己更厉害，才会罢手。 如果是吴希彦的话…… 秦汐心跳又快了几分。 在她眼中，吴师兄很好，非常好, 真诚认真，强大有担当, 专业能力超强……甩洛斐和谢连城几条街都有。 不过洛斐眼中, 吴希彦大概是一个只知道待在实验室的「书呆子」。 不懂浪漫。 家境虽然还不错, 但他肯定不会成为下一任家族的掌权者。 长相还算英俊。 但是还是比不上洛斐那被上天眷顾的，无可挑剔的容貌。 医学领域的天才。 这一点洛斐更不会在意，他自己也是天才，年纪轻轻就夺权，谋位，成为了洛氏总裁，大权在握。 简而言之，在洛斐看来，吴师兄不至于一无是处，但也就那样了。 秦汐笃定，他不会将吴希彦放在眼中。 甚至会觉得自己会和吴师兄一起，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 他反而不会做什么，也不会太在意。 说不定将来秦汐真的和吴希彦结婚，他会送一份厚礼，作为补偿。 从此恩怨两清，再无交集。 秦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斐，掌心些微汗出。 她在赌。 她真的受够了洛斐和谢连城。 她的人生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丝毫交集。 她不需要补偿，也不需要他自作主张为她出气，比如上次他那样对待苏染。 她也很抱歉，利用了吴师兄。 秦汐目光微转，落在吴希彦侧脸上。 被她勾住衣袖的青年身体和她一样僵硬，深湛清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和无措。 被秦汐抱歉地看了几秒，他白皙的脸，突然浮起一抹暗红。 「嗯。」吴希彦低低应了声。 声音很小，也很短。 他还是僵立在那里没有动，过了会儿，才哑声问：「实验、实验顺利吗？」 「嗯。」秦汐点点头。 「先回学校。」吴希彦说：「我去看看。」 「好。」秦汐乖巧点头。 她转头向谢连城道别：「拜拜，谢老师。」 她没注意到，一直深沉看着她的洛斐眼中，似乎飞快闪过一抹疑惑。 「走吧。」吴希彦拉着行李箱。 他本来是右手拉着箱子，秦汐手指勾在他这边衣袖上。 他便将箱子换到了左手。 臂弯上挂着大衣，又拉着箱子，显得有些别扭。 但他却始终没有动右手，就这样和秦汐并肩走出了机场大厅。 大厅人来人往，都会忍不住朝站在那里的两名男子看去。 洛斐不说话，谢连城怔怔看着秦汐离开的方向。 他当然认识吴希彦，这个读书时候就和自己齐名的天才。 在医学院出了名的厉害，据说本科时候就能独立完成复杂实验，申请了多项专利。 现在a大实验室里，有些常用器材，都是他当年做实验的时候觉得原本的不好用，改良后申请专利，被器械公司买走，量产后重新用回到实验室。 他或许没有谢连城那么受欢迎，但是不夸张的说，a大到处都有他的传说。
第206页 后来谢连城的公司致力于人工智慧，做神经功能的构想和设计时，还曾经想和吴希彦联合。 他记得那时候，对方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器官移植方面的顶尖大牛，a大……不！器官移植方面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一把刀。 基础扎实，科研过硬，手术还做得非常漂亮。 真正的医学天才。 他还记得，秦汐当时中枪倒地，自己疯了一样把她送到a大附院，紧急手术的时候，吴希彦也被院长叫去了手术间。 当时a大附属医院的院长还告诉自己，这个年轻人，很强。 前一阵医院有一例心脏外伤破损，大出血根本无法暴露明确手术视野的手术，就是吴希彦主刀，手指泡在血液里，摸着手术，硬生生将人从死亡线上又拉了回来。 谢连城当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看着倒在地上血泊中的秦汐，什么都无法思考。 现在看到秦汐和吴希彦并肩离开的背影，看着女孩子撒娇般勾在对方衣袖上的手指。 那段支离破碎，让他连想都不敢回想的记忆慢慢重新涌上脑海。 谢连城苦笑一声，这就是宿命吗？ 上辈子吴希彦在秦汐临死的时候，倾尽全力去抢救。 虽然还是没能留住她，可是陪在她身边最后一刻的人终究是他。 他自己呢？ 背叛秦汐，抛下秦汐，在她为了救他而中枪倒下的时候，离开去找苏染，耽误了她最佳抢救时间。 他活该！ 他该死！ 可是！ 谢连城勐然睁大眼睛。 他记得，后来吴希彦…… 他不是…… 秦汐现在和他……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 那将来…… 谢连城脸色突然微变。 他转头看向洛斐，这个他怎么都绕不开的，强大又疯狂的宿敌和他看着同一个方向。 洛斐他……他也…… 谢连城有些恍惚。 「离秦汐远一点。」洛斐突然开口。 他和谢连城说话，从来都是这样的语气。 冷漠简洁，好像和他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垃圾不配站在她身边。」洛斐又说。 谢连城：「……」 他简直对洛斐无语了。 垃圾不配站在秦汐身边？ 谁是垃圾？自己吗？ 他哪里…… 等等！ 谢连城倏然而惊，刚才就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谢连城看向洛斐。 洛斐也在冷冷看着他。 谢连城没说话。 他心中惊涛骇浪，仿佛猜到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洛斐已经转身：「你如果继续护着苏家，我不介意连谢家一起灭掉。」 「洛斐你个疯子！」谢连城简直要被对方气死。 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外，还不是因为这傢伙。 他简直是，宁可自伤一千二，也要伤他们一千。 以前他也觉得洛斐疯，但是不至于疯到这种程度。 最少，他还是有点理智，在为他自己的利益拼命。 谢家和苏家联起手来，洛斐其实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但他那种自杀式的攻击，让谢连城应付起来难受极了。 洛斐不再说话，他朝着机场外走去。 秦汐恨他。 那种恨意根本就藏不住。 她即使还会去坐在旋转木马上因为他而哭泣，但那不过是她为了让她自己好起来，强忍疼痛剜去伤口的腐肉而已。 可是她看起来并不恨谢连城。 这是为什么？ 她还会微笑着叫对方「谢老师」，和他打招唿说「拜拜」。 谢连城的待遇明显比他好多了。 为什么？ 秦汐明明喜欢的是谢连城，谢连城爱的却是苏染。 她对这个傢伙，却没有恨没有戒备没有害怕，还会言笑晏晏和他打招唿。 洛斐坐进车里，胸中戾气翻腾，让他眸色变得更深。 他接起黎飞的电话时，语气中的冰冷让对方都怔了好一会儿。 「小叔叔？」黎飞小心试探着，「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开车回市区，去和欧阳月她们会和的路上，突然想起今天自家小叔叔也会回国，飞机到达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个点。 那秦汐和他，会不会…… 「什么事？」洛斐没有回答黎飞的问题。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开得很平稳，驶向他最近在a市时，一直住着的别墅。 「呃……」黎飞怔了下，「小叔叔，你刚才在机场……」 「我看到秦汐和吴希彦。」洛斐冷冷说道：「你好像忘了我说的话。」 「可是小叔叔，吴希彦也不错啊。你大概不知道他，医学博士，就快毕业了，未来前途无量，和秦汐又志同道合。」黎飞说：「比起我居无定所，每年都有大半年甚至更长时间在外面飞来飞去，吴希彦明明更好。」 「吴希彦不可以。」洛斐说：「最后再说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黎飞唿出口气，「我记得的。」 他顿了顿，突然说道：「可是小叔叔，你有没有想过，秦汐究竟需不需要这样的安排？」
第207页 他说：「我发了照片给你，你看看吧。」 黎飞继续说道：「我想看过之后，你大概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说完，果断挂断电话。 洛斐看着逐渐按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面确实提示他，有未读的微信消息。 照片…… 洛斐手指划过屏幕，进入微信。 黎飞的消息就在最上面。 点开，穿着白袍，戴着有点可笑的蓝色帽子的秦汐就映入眼帘。 黎飞拍的是她的侧面。 灯光勾勒出秦汐小巧的下颌。 放大之后，长长的睫毛仿佛根根分明。 认真的时候，脸颊上小巧的酒窝也是若隐若现，看起来特别可爱。 宽大的白大褂，衬得她身形愈发单薄纤细。 洛斐突然想起，他给秦汐买过很多衣服。 都是很仙很可爱，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是秦汐，似乎偏爱他的衬衣。 偶尔可以不用去公司的时候，她睡起来，总是喜欢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然后宽大的衬衣。 赤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 在他叫她的时候，回头给他一个灿烂又甜蜜的笑容。 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酒窝如蜜。 ——可以让他一直暖到心底，溺毙在那样的甜蜜中。 洛斐的手指轻轻擦过手机屏幕。 那曾经触手可及的甜美和温暖，终于变得冷冰冰起来。 让他只能隔着屏幕碰触。 「去a大。」洛斐说。 汽车变向，驶向这所在a市最有名的大学。 寒假期间，校园里终究冷清许多。 吴希彦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黑色大衣已经穿在他身上，他步子迈得比较快，但不至于让跟在身后的女孩跟不上。 秦汐就这样沉默地，乖乖跟在吴希彦身后。 吴师兄是不是生气了？ 她有点忐忑。 她刚才撒谎，还利用了对方。 吴师兄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 他是不是…… 就在这时，吴希彦停下脚步。 秦汐有些猝不及防，连忙也跟着停下。 「这边才是实验楼。」吴希彦说。 「嗯。」秦汐点点头。 她小心看了眼吴希彦的侧脸，对方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实验挺顺利的。」秦汐说：「染色出来效果也不错，显微镜下找到了关键组织细胞。」 「嗯。那就好。」 吴希彦顿了顿，他握着拉杆箱把手的手更用力了些：「给你……你们宿舍带了点小礼物。」 「啊？」 吴希彦压根不去看秦汐惊讶瞪圆的眼睛：「我……会议主办方给的糖果，我家里没女孩子，没人吃，你们吃吧。」 他说。 第77章 「我姐姐说……」吴希彦话一出口, 立刻想起自己刚才说家里没女孩子的话。 「姐姐孩子都有了, 她不吃糖。」他有点狼狈地解释。 「噢噢。」秦汐点头。 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吴希彦话中的前后矛盾。 「你们应该喜欢。」他继续说道：「免得浪费。」 「噢。」秦汐又乖乖点点头。 吴希彦懊恼地闭上嘴。 免得浪费才送人家糖果吃, 这个理由简直不能更差。 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着秦汐若有所思的模样，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向实验楼。 冬天的天早就黑了，又是寒假晚上, 实验楼下只亮着应急灯。 电梯倒是还在运行。 秦汐和吴希彦走进电梯里。 她按下七楼的按键，看着师兄仍然拖着的行李。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吴师兄刚刚回国，行李来不及放, 时差来不及倒, 就跟着自己来学校。 难怪他不让接机，估计就是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申请截止之前，实验能完成吗？」秦汐打开实验室的门，探手去开灯的时候, 突然听到吴希彦问道。 「嗯。」秦汐点点头，「如果失败率低的话, 应该是可以的。」 说到这件事, 她一下振作起来：「这次三天预实验效果还不错，基本上没有任何失误。保持这个状态下去, 我们应该可以提前十天到半个月完成。」 「可以一边做, 一边处理数据。」吴希彦又说。 他将行李箱放在墙边, 径直走过去打开电脑。 电脑上有这三天步骤的完整记载, 包括初期数据和图像。 吴希彦点开照片, 点点头：「还可以。」 他很少夸人。 秦汐在实验室帮忙的时候就听师兄师姐们说过，能让吴师兄点点头，就已经是极大的赞许。 而且这次他还多说了三个字。 秦汐一下就精神起来。 吴希彦已经握着滑鼠开始浏览她们的实验日志。 「这里……」他滑鼠停下，「这一步，分组给药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分药物浓度？」 「因为预实验。」秦汐解释：「所以我想扩大下观察面。」 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虽然样本比较小，但是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 秦汐转头看吴希彦：「我之前查的所有文献资料，包括实验指导中给出的药物浓度都是统一的。」
第208页 她拿出一沓列印好的文献，每篇上面都用红笔标註出同一个药物的浓度。 「师兄你看，全都一样。」秦汐说。 「嗯。」吴希彦点点头。 「但是说明书和课本上给的是一个范围。」秦汐解释：「所以我想看看，不同浓度，最低和最高浓度会有什么区别。」 「嗯。」吴希彦又点点头。 他突然问：「是不是缺钱？」 「呃……」秦汐猝不及防，脸一下涨红。 这个调整了浓度的给药试剂确实是最贵的，不夸张的说，学校给的经费全都用来买试剂可能就刚刚够。 不过从这学期开始，洛氏集团旗下的生科研究所，已经开始全面贊助a大医学院的各项校内课题。 另外补了她们两倍经费。 缺钱，倒是不至于。 秦汐眨眨眼睛，转头看向吴希彦。 对方眉间明明还有长途飞行留下的倦色，黑色眼眸中却有了淡淡笑意。 这是一个……玩笑？ 秦汐回过味来。 「不缺钱。」她小声说。 「嗯。」吴希彦应了声，「想法挺好的。」 他说：「最后数据呢？」 「高限和低限没有差别。」秦汐说道：「但是样本量太少，我不知道……」 「可以用低限。」吴希彦说。 「啊？」秦汐眨眨眼。 也就是预实验，实验量本小，她才敢做这样的分组。 将来正式的实验中，她还是准备常规用量的。 「我读本科的时候，在一个财大气粗的老师实验室帮忙。」吴希彦淡淡说道。 他低下头，一边继续翻着秦汐的实验日志，一边继续说道：「这个药剂浓度，我也做过类似的实验。」 他说：「老师经费超多，鼓励我们尝试有理有据的想法。」 「真好！」秦汐赞嘆。 不过她也知道，经费超多都是藉口。 吴希彦这样足够优秀的学生，才是老师支持他做多种尝试的主要原因。 「低限确实是最省试剂的做法，而且效果不会不同。」他转头看秦汐，「但是不够稳定。」 他继续讲：「你们的实验，48小时就取结果，可以。超过72小时还是常规浓度甚至高限最好，这就是为什么常规的实验和文献中，包括实验指导里，给出的都不是低限的原因。」 「明白了。」秦汐点点头。 她心中突然一动。 原来吴希彦也有过这样的尝试吗？ 他读本科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 是不是……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刚才明明都没想这些。 却因为对方一番话勾起自己的浮想联翩。 秦汐连忙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 吴希彦已经将实验日志拉到最后，他看了眼秦汐记录在表格里的数据：「可以的。」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给予秦汐赞许。 「做得不错。」 三连击！ 吴希彦又说：「你和你的朋友们，都很认真，也很优秀。」 四连击！五连击！ 接踵而来。 秦汐简直有些发懵。 吴希彦偶尔在实验室也会夸人，但很少很少。 而且一般就是一句「不错」或者「可以」就完了。 秦汐呆呆转头看他，几乎都要以为眼前这个吴师兄是不是被夺舍了。 「秦汐。」吴希彦关上实验日志，连同电脑一併关上。 他转头看向秦汐：「我刚才算过，如果在要申请截止之前完成，就算失败率在10%以下，时间也很赶。」 他说：「中间过年不回家吗？」 「我不回。」秦汐摇摇头，「凌子和欧阳要回去几天，夏夏可能要回家十天。」 「留在学校过年？」吴希彦问。 他仍然看着秦汐：「父母不会说吗？」 他记得秦汐不是a市人，国庆的时候就问过对方。 「我没有父母。」秦汐耸耸肩，「正好留在学校。」 她早就能坦然面对这个问题，不管她父母是谁，因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 至少他们留给她足够让她念完大学。 如果不奢侈的话，可以一生衣食无忧的钱。 吴希彦怔了下。 他转头看秦汐。 少女站在自己身边，脸上仍然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容。 可爱，又清澈。 这小姑娘到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帮忙半年。 认真，嘴巴甜，乐观坚强，学习能力强，还十分细心。 实验室上上下下都非常喜欢她。 他总以为，性格这样好的女孩子，应该是特别温暖的家庭才会教出来的。 没想到…… 「抱歉。」吴希彦生硬有些干涩地道歉。 「没关系的。」秦汐微微一笑，「凌子她们都知道的，也没什么不同。嗯……」 她微微偏头，想了想：「凌子跟我讲，她表姐啊，博士在读，现在27岁。当初家里差点不准她读博士，因为这个姐姐太专注学习，压根没有心思谈恋爱，更别说结婚生子什么的。」 「嗯。」吴希彦低声应道。 「总之就是催婚催得厉害，过年回家简直是灵魂拷问和暴击！」秦汐吐吐舌头，「我怎么也是要读到博士的，但是不会有人催婚催生娃，过年也没有人对我进行灵魂拷问，挺好。」
第209页 吴希彦唇角扬了扬。 他抬手，想摸摸秦汐的头髮。 谁会不想有个温暖的家？ 说得这样乐观，不过是不想增加自己的内疚罢了。 他的手在秦汐头顶举了片刻。 秦汐都已经收好资料和笔记本，重新关上抽屉。 然后她转头看吴希彦：「吴师兄，实验检查完了，真是辛苦了。」 秦汐双手合十，有些抱歉地说：「快点回去休息吧。」 吴希彦放下手，看着秦汐。 「刚才机场……」 「刚才真是抱歉啊！」秦汐连忙说道：「我就是不想继续理那两个人，所以撒谎了。师兄别放在心上，改天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没关系。」吴希彦摇摇头。 他看秦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没继续问下去。 「走吧。」吴希彦重新去拉着自己的箱子，「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秦汐摆摆手，「这里走过去宿舍也不远，这会儿也不算晚，校园又有路灯。师兄早点回去休息吧，时差都还没调过来吧？」 「那你路上小心。」 「放心。」秦汐展颜一笑，「学校很安全的。」 「糖果……」吴希彦蹲下，打开行李箱，当真掏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 粉蓝色的盒子上，画着精緻的，色彩斑斓如同童话王国一般的图案。 吴希彦将盒子递给秦汐。 盒子上还绑着银色的缎带，和上次差不多的风格，不像是蝴蝶结，但是系得扎扎实实。 秦汐微微偏头，盯着那个结看了会儿。 「会议……」吴希彦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掌心微微汗出：「这是苏黎世当地品牌，很有名。」 他说：「主办方送的……特产！」 秦汐：「……」 她还没参加过学术会议，但是听实验室师兄师姐们提过。 他们有时候会跟导师去参加会议。 有时候人家确实会送点特色的东西。 比如笔记本啊，听诊器啊，小巧的笔状手电啊…… 一个面对全世界范围的医学工作者和研究者，召开的严肃的医学学术年会。 送这么一大盒糖果…… 秦汐忍不住抿嘴微微一笑：「很有心啊，主办方。」 她晃了晃盒子：「谢谢师兄。」 「不客气。」吴希彦说：「反正我也没用。」 「我们走吧。」秦汐说着主动转身，去关墙上的灯。 「秦汐。」两人到了实验楼楼下，又走出一截。 就要分开的时候，吴希彦又叫了秦汐一声。 「我家里，其实人不多。」他突然说。 「嗯？」秦汐不解。 「过年的时候，除了我爷爷奶奶，就是父母，大哥和姐姐。」吴希彦继续说：「他们还不爱在家待着，我二姐结婚后很爱在外面旅游过年，大哥会回来吃顿饭，就和嫂子去义大利。」 「啊？」 「我爸妈今年可能要去南极，准备在邮轮上过年。」吴希彦又说。 秦汐有点懂了。 「爷爷奶奶想法很open，也很慈祥。」吴希彦继续说。 他为了让秦汐相信，特地强调：「我父母过年，五年有三年在外面旅行。去年我也在国外实验室，没能赶回去。」 「嗯。」秦汐点点头，「挺好的。」 「所以你过年，要去我家玩吗？」他问。 秦汐脚步一下僵住了。 她确实对吴希彦有好感。 她本来就很欣赏这个师兄。 最关键是，她从来没想过，对方会因为看到论坛上的帖子，就真·千里迢迢从苏黎世飞了十几个小时。 在回忆还没结束的时候，就飞到她身边。 那种温暖的，被在意被关心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可是…… 秦汐眨眨眼睛，唿吸都变得有点急促。 这这这……这也太快了吧。 她才刚刚下定决心，等她变得足够优秀，能够跟上吴师兄的步伐的时候。 就像那个张教授说的那样，等有一天，他们足以比肩，成为最佳拍档时。 她就要光明正大追求这位师兄。 现在追求还没开始，就要直接跳到见家长的这步了吗？！ 「你别误会！」吴希彦被秦汐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眼看得有些紧张。 他说：「过年我家人也很少，你们宿舍也没人。学校食堂和到处餐厅都要放假。」 吴希彦深吸口气：「宿舍不能使用违章电器，你也没法做饭。」 他飞快地说道：「可以去我家，家里年夜饭很丰盛，我们吃不完，很浪费。」 「噗……」秦汐笑出了声。 「好啊。」她点点头。 她不忍心了。 这样的解释和理由，应该已经是吴师兄的极限了。 「好。」吴希彦松了口气，「后天我就继续来学校，到时候再联繫。」 「加油！」 他又抬起手，看着路灯灯光下，抱着大大的彩色糖果盒子，笑靥如花的秦汐。 修长温暖的手，终于还是轻轻落下，摸了摸秦汐的头髮。 少女头髮顺滑，软软的，带着些微凉意。 吴希彦却像是触电一般，碰到之后就收回手：「我回去了。」
第210页 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大步朝校门方向走去。 秦汐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吴希彦的身影渐行渐远。 过了好一会儿，秦汐才转身，慢慢朝宿舍走去。 没有家人在身边，过年会寂寞吗？ 多少有一点吧。 平时都热热闹闹的宿舍，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 哪怕有烦恼，有不和。 哪怕如唐凌的表姐那样，每年过年都要面对家里亲戚长辈的催婚。 但是大家还是会回家。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啊！ 秦汐抱着大大的糖果盒子慢悠悠走着，一转眼就快过年了。 她都重生半年了。 生活似乎也在朝着她期待的方向，慢慢前行。 她没走多久，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 秦汐拿出来一看，欧阳月发来好几个「大笑」的表情包：「今晚我们会晚一点回来，十点够不够？不行的话十一点十二点也是可以的哦！」 「……吴师兄已经回家了。」秦汐说：「想什么呢？」 「这么快？！」欧阳月当面怕吴希彦怕得厉害，背着他槽得也厉害，「这就是他母胎单身到现在的原因啊！这种时候，只有两人，你又专门去接机……他竟然就这么回家了……回家……回……」 「而且刚才我们真的去实验室了，吴师兄看过实验日志，他说……」秦汐故意断在这里。 「天啦！！！」欧阳月简直不敢相信，「你去接机，他居然真的一点不耽误的就带你去实验室检查工作？！他说什么了？」 「说明天要来学校，找你好好聊聊[狗头]」秦汐笑。 「！！！」 「骗你的啦。」秦汐实在太开心了，「他说我们做得不错，特别是欧阳，又认真又优秀，很棒棒！」 「你别驴我！吴师兄会说欧阳很棒棒？！骗鬼呢！」 「吴师兄不仅会说欧阳很棒棒，还送我们糖果。」 秦汐说着，借着路灯的光，拍下手中抱着的糖果盒给欧阳月发过去：「怎么样？」 欧阳月：「……」 秦汐想到好友这时候肯定很好看的脸色，忍不住又是微微一笑。 她悠悠然继续打字：「现在相信我了吧？欧阳月，很棒棒！」 「秦汐。」 秦汐脸上笑容还未褪去，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自己身前传来。 那声音低沉，悦耳，如同最名贵的大提琴发出的琴音。 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是可以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 这也是秦汐，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 可是她却像是见了鬼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就连身体，似乎都僵住了。 在这样冬季的傍晚，a大又在郊外。 即使穿得挺厚，秦汐终于开始感受到，南方冬天那彻骨的，湿冷寒意。 她深唿吸。 过了片刻，目光才从手机上移开，抬眸看向前方。 就在她前面两米的地方，停着一辆车。 洛斐倚站在车旁，穿着黑色大衣。 他深深看着秦汐，整个人都仿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洛斐看到她看向自己，转身：「上车。」 「有……」秦汐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吗？」 她还是会害怕洛斐。 这个男人，连苏染都被他搞得那样惨。 一念之间捧你上天堂，覆手之间也可以将你扔进地狱。 洛斐目光落在秦汐手中的盒子上。 「吴希彦给的？」他语气淡淡。 秦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洛斐似乎也没想过要她的回答，他就那样看着秦汐。 他也不再勉强秦汐上车。 他看着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写满对自己的戒备的女孩。 曾几何时，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 是可以在寒冷的冬季夜晚，依偎着走在一起，给彼此温暖的亲密无间的恋人。 「秦汐。」洛斐又叫了她一声。 他朝秦汐走进两步，在离对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洛斐双手插袋，静静说道：「只有吴希彦……不可以。」 他说：「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第78章 秦汐眯起眼睛看着洛斐。 这样的晚上, 对方从机场追到学校, 就是为了……警告她？ 而且这个警告听起来，很是诡异。 不是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只是不能和吴希彦在一起。 秦汐脑海中念头转得飞快： 洛斐果然从来没喜欢过她, 所以无所谓她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他不至于针对吴希彦。 吴希彦的身份和地位，在洛斐那里真的是不够看的。 所以……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秦汐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们就这样在黑夜里对峙着, 气氛静默又诡异。 洛斐长身而立，神色淡漠。 只有一双眼睛, 在秦汐没有注意的时候，会从她脸上扫过, 一寸一寸, 像是要将她的每个模样都刻在心间。 夜风吹来。 这已经是一年中最冷的几天，有时候早起，a大这样位于a市郊外的大学，有些道路上都会结冰。
第211页 秦汐虽然穿得足够厚, 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去吧，秦汐。」 洛斐扔下那句话, 转身朝他的车走去。 「等等！」秦汐等洛斐都上了车, 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连忙追了上去。 车门已经关上，她就站在车旁, 伸手, 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 洛斐眸色深深看着她：「秦汐, 回去吧。」 「你刚才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秦汐秀气的拧起，「是不是吴师兄……」 洛斐活得比她更加久远，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特地找她这样说。 「回去。」洛斐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说完示意司机开车，缓缓升起车窗。 黑色的车不会因为任何人停留，逐渐驶向远方。 秦汐挺直身体，目送洛斐的车离开。 她目光闪动，迅速回忆着从前的事。 吴希彦？ 吴希彦…… 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过。 就算是之前，她也是a大的学生，在这里读了好几年书。 而且最开始，都是考入的医学院。 这个和谢连城齐名的，那几年中医学院最最有名的天才，秦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只是以前和这个传说中的师兄没有任何交汇。 之前两辈子，唯一可能出现交汇的机会，都随着她转专业而失去了。 秦汐抱着糖果盒子站在夜风中。 盒子有多好看，秦汐就觉得多么担心。 如果只是小问题，洛斐说不定会为了补偿她，大发善心替她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他就是扔下这句话，别的什么都不说。 秦汐太懂这个男人了。 吴希彦遇到的问题，很可能超过了洛斐的能力范围之外。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自己没办法掌控的事。 那…… 她皱眉，会是什么呢？ 关键是，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呢？ 秦汐突然特别特别后悔。 她之前都没这样后悔过！ 她为什么要因为洛斐这个渣渣死得那么早。 如果再活久一点，是不是就能知道，吴师兄会遇到什么困难。 她抬眸看向远方，洛斐的车早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不想说的事，她是不可能逼他说出来的。 那她应该怎么做？ 抱着盒子，秦汐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宿舍。 欧阳月她们是在一个半小时后回来的。 看到秦汐桌子上那个漂亮可爱的糖果盒子，她立刻跳了过去，夸张地叫道：「哇！这是不是就是吴师兄送的那盒糖果？」 「漂亮！可爱！太可了！」欧阳月赞美着，「真是……早点送这个多好，送什么听诊器嘛！」 秦汐拿着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着和吴希彦有关的新闻。 听到欧阳月的话，她也只是转头对她笑了笑：「打开吃吧。」 「我们真的可以吃吗？」欧阳月问着，然后果断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满满的巧克力，色彩缤纷的糖果。 酸酸甜甜的糖果味道，扑面而来。 「吃吧。」秦汐随手拿起一颗巧克力，塞给欧阳月。 她自己也拿起一颗，慢慢剥掉巧克力的外壳。 小巧的巧克力球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是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味道十分醇厚。 中间似乎还有一些不同种类的坚果，非常好吃。 欧阳月毫不吝啬的赞美声中，秦汐眯起眼睛，继续搜索着网上的新闻。 吴希彦是最年轻的，受邀参加某个医学学术年会的人。 吴希彦主持的课题光是专利就申请了近十项。 青年医学工作者吴希彦，改变了国际顶刊的发稿习惯，让这本在医学生中都赫赫有名的大牛期刊，为他破例，在当月新刊已经发布后，更新官网，预告将会补充新文章。 …… 关于吴希彦的报导全是正面的。 他不是网红和娱乐圈中的人，除了这些学术上的建树，基本上就没有别的问题。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仰靠在椅子上。 「怎么了？」唐凌走到她身后，问道。 她伸手为秦汐理了理头髮，自从开学剪短了长发之后，秦汐就再也没有留长过头髮，一直保持着短髮不过肩。 「凌子。」秦汐朝她笑笑。 她突然又坐直身体，抽出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计算。 她死的时候是25岁。 离现在还有六年。 这六年中，吴希彦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 秦汐皱眉，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选择不同，产生的蝴蝶效应，让所有事情都跟着改变。 现在发生的事，已经有这个趋势了。 苏染、黎飞、洛斐…… 「我去实验室。」秦汐突然站起来。 「诶？」欧阳月和乔初夏一人拿着一根棒棒糖，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 就连唐凌都叫她：「小汐？」 「要抓紧时间。」秦汐朝她们笑，「你们不用管我，我静不下心来，去实验室让自己平静一下。」 她说着戴好帽子手套，随手抓了一把巧克力塞到包里，果断出了门。 留下三个室友面面相觑。 尤其是欧阳月。
第212页 她茫然地舔了口棒棒糖：「究竟发生了什么？」 乔初夏摇摇头，担心地看着秦汐离开的方向。 唐凌若有所思，她也迅速穿上外套：「我跟着去看看。」 「诶诶？」欧阳月更茫然，「那我们也一起去？」 「不用。」唐凌朝她扬扬眉，「好好休息吧。」 她匆匆跟在秦汐后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到好友大步向前的瘦削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唐凌加快脚步，很快和秦汐并行。 「没。」秦汐摇摇头，「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还是再努力一点好。」 她看着前方，想了想，转头对唐凌笑：「如果是因为能力的缘故，最后失败了，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有能力做到，却因为不够努力而失败，我会很丧的。」 「你这还叫丧？」唐凌都忍不住笑。 她又撸了秦汐的头髮一把：「走吧，我陪你去。」 「你不用的，回去休息吧。」 「嗯……」唐凌随口应了一声，「如果因为能力的缘故，让我没办法和好友并肩向前，我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约束自己不拖她后腿。但如果是明明能一起努力，我却放弃了，将来我也会很丧的。」 「喂喂餵……」秦汐说：「你这是在给欧阳她们压力啊。」 「没事。」唐凌难得娇憨地晃晃脑袋，「她们很快就会懂，并且跟上的。」 在秦汐她们的努力下，一周后，原本应该在十天内完成的实验，全部结束。 「今天第一批实验对象处理完成。」最后秦汐站起来，「三周后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这一周里面，秦汐简直就像准备住在实验室了。 有三天时间，她晚上都是在实验室旁边附带的休息间睡的。 剩下的时候，也是每天忙到凌晨才回宿舍。 欧阳月好几次都茫然问唐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凌每次都沉默着摇摇头。 她们三人轮班，一人和秦汐在实验室加班一晚上。 一周下来，欧阳月和乔初夏都有点扛不住。 秦汐却还是精神奕奕，看起来和没事人一样。 「是不是天才的其中一种天赋，就是熬夜能力特别强，精力特别旺盛啊？」欧阳月看着精神十足站在实验室电脑前的秦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我都要累die了！小汐这就和打鸡血一样，完全没事啊。」 正好秦汐抬头看向她们，微微一笑：「今天下午休息半天。」 她说：「这周辛苦大家了。」 她说着问乔初夏：「夏夏，你要回家吗？」 「暂时不需要。」乔初夏摇摇头，「我等过年前两天回去就行。」 她也没再提兼职的事，自从上次和秦汐交心之后，她就全心全意投入实验中。 「累die！」欧阳月又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睡一下午！什么都不想做。」 「我也。」乔初夏笑，「累die！」 「小汐你呢？」欧阳月看着秦汐收拾东西，问。 「我？」秦汐唇角微扬，脸颊上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我有事去找吴师兄。」 她顿了顿，刚要解释，欧阳月已经大笑着沖她摆手：「去吧去吧，我们懂！」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秦汐哭笑不得。 「是是是！是为了探讨学术性的，严肃的，科学问题！」欧阳月连连点头，一副我超懂的样子。 这周天天准时来实验室报导的黎飞都看向秦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里抱着的两本挺厚的医学专业书。 「走啦。」秦汐也懒得解释了。 她抱着书快步走出实验室。 离过年只有十来天时间，a大校园里变得更加安静。 实验楼到詹华锋的实验室，其实不远。 穿过一小片四季常青的树木组成的小花园，再走七八分钟就到了。 这时候临近过年，实验室帮忙的学生大都已经回家。 和秦汐关系不错的师姐梁秋秋还在，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书。 「梁师姐。」 「咦？小汐！你怎么来了？」梁秋秋眼珠一转，「找吴师兄呢？」 她「嘿嘿嘿」笑着，那笑容，特别像欧阳月，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想八卦」几个字了。 秦汐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还没开始追吴师兄呢，就已经这样了。 等她…… 「突然想起来！」梁秋秋「唰」地站起来，「直播那天……天惹小汐你真的太帅了！简直是……帅呆了！还超爽！」 她朝秦汐竖起大拇指：「棒棒的！我都看呆了，也想献上膝盖！」 「师姐……」 「真的啊，那天我休息，和我男朋友在家，他抱着我想……哇然后我就看到小汐你，要什么男朋友？！看你我就超级兴奋惹！秒弯！」 「……师姐……」秦汐脸微微发热。 这个梁秋秋师姐一向爽利，快人快语，心很好。 秦汐进实验室，一开始就是她在带她。 一点不藏私，帮了她很多。 就是偶尔说话…… 「梁秋秋！」吴希彦的声音从秦汐身后传来，「苹果吃完了？还不快回去守着！」 「嘿嘿嘿嘿……」梁秋秋眼睛骨碌碌转。 她也怕吴希彦，但是一样敢撸老虎毛。
第213页 「小汐！你可以的！师姐特别看好你！」梁秋秋沖秦汐眨眨眼，「本来师姐还担心你，你懂的……」 她意有所指地朝吴希彦方向撇撇嘴：「钢铁直，还特别木……现在师姐放心啦。小汐你又a又帅，实在不行直接正面上！」 「梁、秋、秋！」吴希彦都拿这师妹没脾气。 「这就去这就去！」梁秋秋扔掉苹果核，高举双手做投降的姿势，从秦汐身边熘出去。 「加油，小汐！不要怂，就是干！我看好你哟……」 「梁秋秋，你师妹才大二，十八岁！」吴希彦皱皱眉，「你能不能……」 「十八岁怎么了？大二怎么了？」梁秋秋撇嘴，「是没学过解剖还是没学过组胚还是没学过生理？」 她振振有词：「师妹，解剖组胚生理……全满分！医学生，没有害羞的资格！」 「梁秋秋！」吴希彦都对这师妹没脾气了。 「你们聊你们聊！」梁秋秋从吴希彦身边窜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秦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秦汐已经从一开始还有点害羞，变得波澜不惊。 吴希彦看着梁秋秋跑远，摇摇头。 他看向秦汐：「找我有事？」 他一边说一边走进来，把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 吴希彦回头又看秦汐，他的小师妹却微微红着脸站在那里，脸上一片绯红，看起来比桌上的苹果更加可爱。 他张口想说，让秦汐不要在意梁秋秋的话。 却看见对方深吸口气，然后用力摇了摇脑袋。 秦汐脸更热了，但是开口说话时，语气还算平静：「师兄，之前跟你提过，我下学期准备提前修一些课程，你说可以来找你，你给我拉下纲。」 她将诊断学和病理生理学的教材放桌上：「这俩，麻烦师兄啦。」 第79章 吴希彦目光从两本教材上扫过, 眼神微黯。 「下学期的课程。」 「嗯哼。」秦汐已经拿出笔记本, 在沙发上坐下。 她把本子在茶几上放好，掏出笔, 打开手机，调到录音模式。 然后仰头看着吴希彦，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 「吴师兄, 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吴希彦在她对面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拿过一本书，大致翻了下。 这些教材他都再熟悉不过, 他基础之扎实, 在医学生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吴希彦看看秦汐，又看看手中崭新的书本。 这应该是秦汐特地买的新版教材，甚至能闻到淡淡油墨清香。 「想尽快修完学分，跳级？」吴希彦没有直接开始讲, 反而将教材放了回去。 他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看着秦汐的眼睛：「觉得现在进度太慢？」 a大是学分制, 允许学生提前修完学分结束学业。 别的专业这样做的人其实不少。 他们隔壁学院, 有人甚至两年修完四年需要的本科学分，提前拿到毕业证的。 就连药学的, 也有三年修完学分, 提前保研或是直接出国的。 但是临床医学, 很少。 每学期要学的课程太多, 多到大多数人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就现在的课程安排, 很多人都会觉得期末考试简直地狱。 提前修完学分这种事…… 还是不了不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虐。 「不是觉得进度太慢。」秦汐说：「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提前修完学分。」 她直接拿出一张列印好的表格，那上面列着接下来她们必须要学习的课程。 秦汐趴在茶几上，带实验课，花时间会比较多的课程已经被她圈出来。 剩下纯理论课的课程，用另一种颜色的笔标註。 「吴师兄。」秦汐在上面勾画一会儿，抬头问吴希彦，「你看我这样安排有没有问题？」 她直接把大四的课程全都往前挪，大三的课程保留一部分。 重新绘制的表哥，看起来满噹噹的，平时晚上和周末都一点空隙都没有。 吴希彦：「……」 即使意志坚韧如他，都觉得有点超标。 他拿着表格看了眼，重新抬眸看向秦汐：「你很着急？」 「着急。」秦汐点点头。 「为什么？」吴希彦问。 「想早点学完本科课程。」秦汐低下头重新趴在茶几上，准备做笔记。 她将耳畔一缕头髮别到耳后，露出小巧的下颌。 她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白皙脸颊却染上淡淡绯红：「想早点能追上师兄……」 秦汐大喘气，笑眯眯看向吴希彦：「……的步伐，和你成为最好的拍档啊！」 她用的是那天吴希彦带她见过的钱老师说的话。 无可挑剔，也没什么暧昧的意思。 大概是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太暖，吴希彦的脸竟然也有些发起烫来。 他倏然收回目光，竟然不敢和秦汐清澈双眼对视。 「嗯……咳咳……」吴希彦清清嗓子，「现在开始吧。」 「好勒。」秦汐抿嘴轻笑。 她趴在茶几上，写字的姿势有点别扭。 吴希彦先拿起诊断学的教材，一章章把该注意的重点简单讲了下去。 说了大概十分钟，他才从难得的，大脑一片空白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注意到秦汐那不舒服的姿势。
第214页 「你……」吴希彦顿了顿，「去桌子那边写。」 「哦哦。」秦汐点头，带着笔记本换了个位置。 现在她算是背对着吴希彦而坐。 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 外套有点蓬松松的，衣领那里还有一圈毛绒绒的白毛。 秦汐低着头写字的时候，脑袋还会一点一点的。 带着那圈毛绒绒都跟着轻轻颤动，像是挠在吴希彦的心上。 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滋味，在心底滋生。 吴希彦突然就想起，上次秦汐削的兔子苹果。 她自己不也像个小兔子？ 他心中似有暖流流过，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和起来。 诊断学是医学院非常重要的一门课程，书也很厚。 吴希彦花了两个小时时间，也只是帮秦汐理了理整个学习大纲。 然后又花了一个小时，给她讲了讲学习这门课程中需要注意的地方和一些技巧。 秦汐乖巧地记满了好几页笔记本，手机录音更是从头开到尾。 搞完诊断学，下午时间就已经过去大半。 秦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发僵的脖子和肩膀。 然后她回头看向吴希彦。 突然反应过来：「啊！师兄辛苦了！」 她站起来跑出去，很快拿着吴希彦的杯子接满水回来，殷勤地放在茶几上：「师兄喝水。」 「嗯。」吴希彦接过水杯。 秦汐做事情一向细心，水温刚刚好，不会烫也不会凉。 他讲了三个小时，也有点口干舌燥。 温水滋润着他发干的嘴唇，一併暖入心间。 「那里有苹果。」吴希彦朝办公室角落扬了扬下颌，「去吃吧，先休息一下。」 这是他家人送过来的，不知道哪里空运来。 又红又大，水份十足，脆脆甜甜。 男生好像都不怎么爱吃水果。 但是寒假还留在实验室的女生，就是梁秋秋，她是特别喜欢。 刚才她就是在办公室啃这苹果啃得欢，而且每天都会来吃两个。 「好啊。」秦汐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又带回来。 她在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问：「师兄要削皮吗？」 虽然是这样问的，秦汐已经拿着刀开始削起苹果皮来。 她手指细长灵活，在苹果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好看。 吴希彦看着她熟稔地做着这件事，心中突然一动：「上次那个……」 「嗯？」秦汐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抬眸看向吴希彦。 吴希彦却已经闭上嘴巴，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秦汐的目光。 他就是，刚好又想起兔子苹果而已。 「噢……」秦汐突然心中一动，「是兔子苹果吗？」 她笑嘻嘻地说：「师兄是不是从来没见过？」 「也是。」秦汐点点头，「师兄是不需要用这样的东西来哄的。」 「那是用来哄人的？」吴希彦下意识问道。 「嗯哼。」秦汐一边点头，一边已经利落地将苹果切成八份。 「其实特别简单。」她拿着刀，切开苹果，然后又在中间切了一刀。 「削一半的皮。」秦汐解释着，「另一半留着，用刀削一部分皮起来，做成兔子耳朵的模样。然后是……」 她微微低头，专注地在兔子眼睛位置点了两下：「眼睛。」 「这边还可以切切，修得圆润一点。下面削平，就可以稳稳放在盘子里……好啦！」秦汐说着托起做好的一只小兔子，抬高给吴希彦看，「哄人利器！」 她动作利落，飞快地拿着刀切切切。 很快十几只苹果兔子就乖乖躺在盘子里。 秦汐随手抽出两根牙籤，放在吴希彦面前：「喏。」 吴希彦：「……」 有点被当小孩子的感觉啊。 所以秦汐这也是在……哄他吗？ 他犹豫着，还是慢慢拿起一块苹果。 秦汐那边已经「唰唰唰」削掉第二个苹果的皮。 她自己吃得就粗糙许多，切都没切开，拿起来「咔嚓」就是一口 吴希彦：「……」 果然自己是被当小孩子哄了吗？ 「吃啊师兄。」秦汐看他盯着自己，手中叉着块苹果也不吃。 她飞快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说道：「放久了氧化就不好吃惹。」 「嗯。」吴希彦点点头。 吃完苹果，继续下一门课程。 病理生理学教材比诊断学略薄，但是要更抽象一些，讲的内容更多。 不过秦汐基础扎实，生理学学得不错，吴希彦讲的时候，结合着生理学，她领悟倒是挺快。 六点钟的时候，两本教材讲完。 秦汐收好课本，站起来：「谢谢师兄。」 她笑：「为了感谢师兄，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顿了顿，秦汐又说：「嗯，因为明天可能还要来麻烦师兄呀。」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吴希彦微微皱眉。 努力学习是好事，不过师妹看起来这么单薄，能扛得住这样的强度吗？ 「我有分寸。」秦汐微微一笑。 她好像猜到吴希彦要说什么，径直说了下去：「我不会影响到健康，也不会超过负荷的，师兄放心。」
第215页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秦汐基本上都重复着差不多的作息。 早起跑步，去实验室。 只是等实验结果的时候，她开始抱着厚厚的教材看了起来。 晚上要么在实验室，要么去找吴希彦，做别的科目的学习大纲。 整个人都特别忙碌而且充实。 欧阳月都看呆了。 她好几次悄悄拉着唐凌问，秦汐这是要干嘛？ 在她看来，她们现在的强度已经够高了，秦汐显然不这样觉得。 「提前毕业吧。」唐凌轻描淡写地说。 天天来实验室报导，勤勤恳恳做着医学生日常观察的黎飞听了，忍不住打量着秦汐。 「提前毕业？」他有点好奇，问唐凌，「为什么？」 唐凌没说话，只是翘了翘唇角。 医学生最后临床实习是没办法压缩时间的，秦汐这是准备搞什么？ 之前不是都还按部就班吗？ 怎么突然就…… 黎飞自己搞不清楚。 当天晚上，还是给他小叔叔汇报了这件事。 「提前毕业吗？」洛斐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坐在自己别墅的花园里。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的警告，肯定让秦汐心生警惕。 这个女孩，为了她喜欢的人能做到怎样的地步，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何况这一次还是连同她的梦想一起奋斗。 洛斐端起酒杯，玻璃杯被夜风吹得微凉。 毕竟他曾经，也被同样对待过。 第80章 洛斐去睡的时候, 已经喝得有些微醺。 他最近入睡越来越困难, 每天睡前不喝点酒，就很难睡着。 躺在床上的时候, 黎飞发来新的截图。 那是秦汐的朋友圈截图。 洛斐没有秦汐的微信，他也没让黎飞随时汇报秦汐的动向。 包括这些截图和照片，也是无伤大雅的情况下, 偶尔发给他。 秦汐朋友圈里的照片，是一盘子小巧可爱的削成兔子模样的苹果。 其实要说像, 并不是很像。 但还挺可爱的，刚好一口一个的量。 洛斐手指从屏幕上抚过。 他后来, 就再也没吃到过这么幼稚却足够可爱的苹果。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 让洛斐今晚的思绪不太受自己控制。 他忍不住又将黎飞这段时间发给他的几张照片打开。 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看了过去。 好像瘦了点。 洛斐看着照片上，穿着白袍的女孩。 宽敞的衣服挂在她单薄的身体上，衬得她身形更加纤细。 有点像, 他们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秦汐是学法律的, 据说a大法学院最勤奋也是最努力的天才女生。 看起来瘦瘦的, 但能够参加的竞赛全都是第一名。 三年就修完所有学分毕业，厚厚的证考了一摞。 被他的秘书带到他面前的时候, 秦汐才刚满21岁。 年轻, 一双眼睛更是清澈得, 让在黑暗世界中待久的洛斐十分不习惯。 没有人知道, 从那时候开始, 就有一个隐秘而疯狂的念头在折磨着他，诱惑着他。 ——他希望能拉着这双眼睛的主人，陪她一起坠入地狱。 就像邪恶的巨龙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珠宝一般，他也想将这双眼睛的主人，作为他的珍藏品。 让她只能在他的世界里，被黑暗侵蚀。 后来他成功了。 洛斐翻了个身，胳膊架在眼睛上。 位于别墅二楼的卧室，制作很特别。 天花板上和花园餐厅一样，是可以换成透明的玻璃。 那样，在天气晴朗的夜晚，躺在床上也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今晚就有星星。 别墅区离a市中心有一段距离，光污染的情况要好很多。 深蓝的夜空中，三两颗星子散列。 洛斐却没有心情去看。 酒精慢慢发挥它的作用，他的唿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他不仅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难入睡，也很久很久没有做梦。 但是今晚，他又做梦了。 周围全是一片黑暗，他只能看到倒在地上的秦汐。 紧紧闭着眼睛，了无生气的模样。 特地留长的头髮如同没有生命的海藻，散在她身下。 在梦中，洛斐看到惊慌失措的自己。 那个发疯一样跑回来，脸色苍白的自己。 他不敢动躺在地上地秦汐，她看起来是那样脆弱，脸色看起来是那么苍白，就像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仿佛轻轻碰触下，就会支离破碎。 「汐……」他喃喃叫她，探手去碰她的脸颊。 那么凉，那么柔软。 她仍然穿着淡紫色的衣服，胸口有大片血迹染开。 猩红色的，无比刺眼。 「汐！秦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秦汐抬上担架的时候，洛斐脑袋里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坐上救护车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手术室外的。 只知道有人拦住他，不让他继续陪着秦汐。 看着无数穿着白袍的影子在他面前晃动，直到手术室外，走廊上，一切变得安静起来。
第216页 秦汐不会有事的。 不会！ 她不可能…… 她…… 那是一段，漫长又恐怖的等待。 洛斐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他最得力的助理也来了。 曾经陪着他拼搏到现在，已经急流勇退的兄弟也来了。 他们都知道秦汐。 知道这个女孩，陪着他走过最艰难的那段岁月。 用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话来说，有秦汐陪伴的他，看起来总算有了点人气。 助理找到了a大附属医院的院长，表示再多钱都没关系，一定要保住秦汐的命。 后面对方匆匆陪着三个医生朝手术室走去。 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个子很高的医生。 助理回来告诉他，这位是吴希彦，年轻的外科天才，曾经有过在大出血无法止血的情况下，摸索着完美完成心脏缝合的出色手术经歷。 他们都说，秦汐不会有事的。 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条件。 一定会救回来的。 可是洛斐，还是彻底失去了他的星星。 秦汐的骨灰盒被送到墓地那天，为她主刀的手术医生吴希彦也来了。 他穿着黑色大衣，容貌英俊，只是看起来有点凶。 洛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 他站在秋天连绵阴雨中，表情麻木，目光空洞。 对方俯身，在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然后抬眸，盯着黑白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目光清澈明亮的女孩看了片刻。 吴希彦转身走到洛斐身边。 「很抱歉。」没有救回病人，也是医生永远的遗憾。 他迟疑了下，还是沉声说道：「她清醒过几秒，问过，你还好吗？」 吴希彦拍拍他的肩。 他可能以为自己在安慰，失去了恋人的伤心人。 却不知道…… 洛斐勐然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 所以是吴希彦吗？ 他将脸深深埋在掌心中。 每一次，最后陪着她的，都是吴希彦。 只有他，才真的无欲无求的，竭尽全力想要救回她。 洛斐下床为自己倒了杯冰水。 他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窗外，夜色无边，云朵遮住了夜空的那几颗星辰。 月光开始瀰漫。 夜凉如水。 第81章 秦汐和欧阳月一起把乔初夏送到高铁站的那天, 离过年只剩五天了。 「哎, 夏夏，这个你也带回去吃。」 欧阳月将各种大包小包的东西塞给对方：「还有这个, 带回去让叔叔阿姨尝尝。」 「谢谢。」乔初夏微笑，她抱了抱欧阳月。 然后倾身抱住秦汐：「小汐，谢谢。」 「我走啦。」乔初夏朝两人挥挥手。 「路上小心。」秦汐叮嘱, 「如果家里有事，晚些回来就行, 不要和家人闹不愉快。还有啊……」 她说：「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别自己闷在心里。」 「嗯。」乔初夏用力点点头。 她又朝两人挥挥手, 转身进入安检，混在春节返家的人群中，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 「夏夏也回家了。」欧阳月开车和秦汐回学校的路上，突然说：「小汐, 你过年到我家呗。」 「嗯？」 「我妈说今年过年要找个海岛待一周，年初二就走。」欧阳月一边开车一边念叨, 「虽然年前两天家里人会有点多, 但是过了年咱们就去度假啊，等初八回来再一起回学校。」 「谢谢你呀欧阳。」秦汐已经拿出电子书, 低头看了起来, 「我就不去啦。」 「我说小汐……」欧阳月这段时间已经很习惯秦汐这个样子, 但她还是忍不住念, 「你最近是怎么了？」 「嗯？」秦汐不解, 随口反问：「什么怎么了？」 她看书很快，欧阳月还在组织语言，没想好怎么说的时候。 秦汐已经翻了好几页。 等红灯的间隙，欧阳月又转头看好友一眼。 对方神色认真，目光专注。 搞得她反而不忍心打扰秦汐。 「算了算了。」欧阳月小声嘟嚷着，「你看吧看吧。」 她打开车载音乐，柔和舒缓的轻音乐响起。 其实她悄悄问过唐凌的，这个更了解秦汐的人反问她：能提前修完为什么不这样做？ 然后唐凌除了实验之外的时间，也开始看起书来。 欧阳月那叫一个崩溃。 她光是应付现阶段的学习，期末考试前都会觉得有点吃力。 可不敢像两人一样提前修学分，准备提前毕业。 到最后秦汐看出她的焦虑，反而回过头来安慰她，跟她说没必要着急，只要能到罗马，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啦。 欧阳月：「……」 欧阳月将车直接停在实验楼下。 秦汐今天和她去送乔初夏，唐凌留下守实验室。 当然，天天准时来报导的黎飞也在实验室。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们几个人和黎飞已经完全熟悉了。 离开电影和明星的光环，这位年轻的影帝其实很好相处。 大多数时候他都专注沉默地看着秦汐她们忙碌，偶尔会拍照片，或是记录下实验的过程。
第217页 在徵得同意之后，也会帮着做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事情。 比如配试剂，尝试使用一些简单的仪器或者显微镜。 他学习能力了超强，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 秦汐本来以为，欧阳月作为黎飞的粉丝，这段时间处下来，偶像光环恐怕会淡不少。 没想到晚上宿舍联床夜话的时候，说起自己的偶像，欧阳月更兴奋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长得那么好看，靠脸吃饭就能混得不错。演戏那么有灵气，天赋出众。没想到还这么努力！除了爱爱爱爱，还能怎样呢？！」 「啊——」坐在实验楼的电梯里，看着数字一层层往上。 欧阳月垮下肩膀：「又是一年快过去了。」 秦汐目光从电子书上抬起，微微一笑：「怎么啦？」 「就……觉得今年发生好多事，但是挺好的。」 「噗……是挺累的吧？」秦汐抿嘴笑。 「累是挺累的。」欧阳月点点头，「但是累并快乐着。反正吃喝玩乐也是一年，这样努力一点也是一年，比起来的话，还是努力一点让人心安。」 「嗯。」秦汐点点头。 「我偶像那么优秀的人都那么努力，我也不好意思太懒了给他丢脸啊。」欧阳月又说。 她话说出口后，突然想起什么：「哎小汐，你有没有觉得，我男神好像对凌子……」 她沖秦汐眨眨眼：「就是，特别关注的亚子。」 「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七楼。 欧阳月连忙闭上嘴。 临近过年，实验楼另一组本来也留校做实验的人都回家了。 实验楼里更加安静。 秦汐听了欧阳月的话，黎飞和……凌子？ 她有点恍惚。 她好像真的完全没注意到呢。 她们那间实验室的门虚掩着，秦汐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先听到的是「哗哗」的水声。 黎飞白大褂脱下放在一旁。 上身原本穿着的高领毛衣干脆整个脱下，和白大褂堆在一起。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色短袖，正站在水槽旁，姿势看起来有点扭曲。 唐凌低着头，按着他的手臂。 冷水开得很大，哗哗沖在他的胳膊上。 听到秦汐她们的脚步声，唐凌和黎飞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唐凌还没什么，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淡定神色。 黎飞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怎么了？」刚刚才听欧阳月八卦，一回到实验室就看到这一幕。 就连秦汐都忍不住愣了下。 「呃……」她眨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受伤了？」 「男神！」欧阳月连忙跑过去。 黎飞上臂肌肤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有点严重。 秦汐跟着过去，反而松了口气：「是蒸汽烫伤吗？」 「都是我不好！」黎飞抢着说道：「自告奋勇想要帮忙，结果帮了倒忙。」 「嗯。」唐凌淡淡应了声，「没关系，多冲会儿冷水就好。」 「我来我来！」作为粉丝，欧阳月立刻接手唐凌的工作。 黎飞烫伤的地方在上臂后侧，他自己沖的话不是很容易。 唐凌松松握着他手腕，帮他固定胳膊。 现在欧阳月主动接手，她顺势就松了手，转身走到一旁。 「夏夏回去了？」唐凌问。 「嗯。」秦汐若有所思点点头。 唐凌神色自若，她没法从好友脸上看出端倪。 但是黎飞似乎真的…… 刚才唐凌毫不犹豫就松开他手腕的时候，他脸上闪过的，是失落吗？ 秦汐忍不住眨眨眼，缘分，还真是奇妙！ 「那件事问清楚了吗？」唐凌和秦汐并肩走到电脑前。 她抬眸瞥了欧阳月和黎飞一眼，目光平静。 水声哗哗作响，遮掩了她说话的声音，唐凌低声又问：「你准备怎么做？要帮忙吗？」 「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秦汐朝她笑笑。 她目光有点冷。 实验室电脑没有主动连结的话，就不会联网。 秦汐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这段时间她很忙，忙着实验，忙着学习。 乔初夏本来就敏感，秦汐也不想再吓到她。 这样一来，之前赵卫华他们的事情她就暂时没有再管。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论坛首页偶尔还会飘起那几个飘红的帖子。 唐凌那个被黎飞转过，也被管理员加了精华的视频帖子倒是还在首页最上面。 时不时就有从影帝那里来的粉丝。 或者闻名而来的，错过这场大瓜的a大学生来围观一番。 围观完视频，看着视频上面飘着的弹幕，和下面的评论。 总会有人好奇地去了解下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半个月下来，赵卫华最初的帖子，秦汐回击预告直播的帖子，点击量简直疯涨。 特别是黎飞的转发，带来很多网络流量。 秦汐搜了下，赵卫华的帖子浏览量早就破了百万，现在努力迈向两百万大关。 啧…… 她拖着腮，和唐凌凑在一起，悠悠然看着这样的结果。 意料之中，秦汐一点也不意外。 她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
第218页 法律个规定，超过五千点击就算影响严重了。 秦汐还特地提醒过赵卫华这个问题。 现在帖子点击接近两百万。 不知道这段时间，每天看着自己的帖子浏览量疯涨的赵卫华，是怎样的心情。 想必，不会太好过吧。 秦汐在屏幕上敲了两下，截图。 将赵卫华最初发的那帖子，就是诬陷自己，一口气泼了好几盆脏水。 甚至想把吴希彦都拉下水的浏览量，回复数，包括他那些言论和照片全都截图。 唐凌看她存好图片，唇角微翘。 「我发个消息。」秦汐把整理好的资料全都传给曾律师。 那边很快回復个笑脸：「收到。」 曾律师：「秦汐同学，你准备告他了？」 「嗯，可能到时候就要麻烦曾律师您了。」 「你太客气了，有需要随时联繫。」 如果不是吴希彦，他不会关注这件小事。 但是既然吴家小少爷亲自找他帮忙，曾律师对这事还挺上心的。 他这段时间已经让助手把相关资料收集整理齐全，秦汐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用上。 「准备好了？」唐凌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他？」 「就这两天吧？」 秦汐收起手机，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淡淡：「过年前。我不喜欢把这种事留到下一年，那会让我感觉不舒服的。」 话一出口，她心中突然一惊。 这样的语气，不像是自己的，反而更像是……洛斐。 「哗哗」的沖水声结束，欧阳月也朝她们这边走过来。 她刚好听到秦汐最后一句话：「什么感觉不舒服？小汐你怎么了？」 擦干手臂穿好衣服的黎飞也看向她们，目光中露出一抹疑惑。 「哦。」秦汐说：「上次赵卫华的事，想要做个了结了。」 「咦？」欧阳月突然一拍脑袋，「你不说，我差点都要忘了！最近真是忙得天昏地暗！不过这傢伙还没死心呢？他又做什么了？」 她从来都没这么噁心过一个人！ 泼脏水污衊秦汐作弊不成，还好意思冒充人家男朋友，想要污损秦汐的名声。 结果虽然两次都失败了。 欧阳月觉得活该之余，又有点不爽。 这种垃圾只是名声臭了怎么够？！ 「嗯。」秦汐点点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相应责任。」 她说得理所当然。 语气也不再是和好友她们聊天时候的软软甜甜。 带着一丝，欧阳月从未听过的冷意。 黎飞又看向秦汐。 这样语气淡淡却仿佛可以让人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他倒是挺熟悉。 他家小叔叔，就总是这样。 轻描淡写间，让洛家，洛氏内部，那些反对他，想要害他，曾经伤过他的人，一个个付出了代价。 * 赵卫华最近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律师信到手之后，对方好像突然偃旗息鼓，再没有动静。 他继父的工作是勉强保住。 但是明明说好年底前就会升职加薪的机会却丢了。 继父还被公司派到西北地区，据说一个穷得要命的小城搞调研去了。 他继父都快五十，这样变向的降职，基本上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升职的机会，职业生涯也算走到头了。 而且这次一去就是两三年，这次过年都不能回来。 他继父刚走的时候，他母亲天天在家哭。 哭够了就骂赵卫华，说他没良心，说他拖累自己。 小时候她为了赵卫华，明明有几个还不错的对象也一直没嫁。 直到遇到他继父，因为只有他才答应，婚后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够了，可以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些年赵卫华继父虽然和他不算亲近，但是对他确实也没话说。 直到这次发生这样的事，明明还算和谐温暖的家，突然之间就像坠入冰窟。 这些都算了。 赵卫华最大的心病，还是那三封律师信。 他至今都不敢拿给母亲他们看。 三封律师信，来自三个不同的律师。 他忐忑不安，惶恐得整夜整夜失眠。 自己不就是发了个帖子吗？ 论坛天天都有人胡说八道，各种灌水聊天，撒谎吹牛的人多了去了！ 为什么只有他这么倒霉，会收到律师信？！ 会连累家人连工作都差点丢了。 偏偏这段时间，他还联繫不上严子衿。 明明是她暗示自己发帖，也是她给了自己照片和资料。 最开始赵卫华是不敢的。 只是泼秦汐脏水就算了，这里面还涉及了两个老师，一个博士师兄。 他真的有点害怕！ 万一闹大了，惊动学校怎么办？ 可是严子衿是他的女神啊！ 光是她身边的女伴看向自己不屑又鄙夷的目光。 他的女神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的模样。 还有她们议论着，这个秦汐怎么故意让严子衿难堪，仗着和老师有关系，偷题作弊考试，盖过严子衿的风头，让她难受伤心。 赵卫华一下就爆发了！ 他要为他的女神而战！
第219页 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伤心难过！ 但是…… 被秦汐当众打脸，点破身份后，他就再也联繫不上严子衿。 后来他好不容易才打通那个，总是围在严子衿身边的她的朋友的电话。 对方不耐烦地告诉他，他女神早出国度假去了。 让他不要不知好歹。 事情是他主动做的，也是他亲自做的。 一个男人难道还想着让严子衿一个女孩子为他出头？ 为他承担后果？ 对方生气地挂了电话，赵卫华就此陷入绝望之中。 这段时间他过得浑浑噩噩。 母亲的哭声骂声，继父走的时候失望的目光和骂骂咧咧的那些话。 天天纠缠着他。 让他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 这段时间，赵卫华起码瘦了快十斤。 脸色苍白，门都不敢出。 他真的很怕，他也上网查过，如果秦汐告他。 他可能不仅要坐牢，还要赔偿人家大笔的钱。 三封律师信他也都查过。 发律师信给他的，都是a市，乃至赫赫有名的大律师。 他家里根本不可能为他请这样好的律师，他们没钱。 就算请了，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一样会输。 怎么办怎么办？！ 赵卫华甚至想过自杀。 然而半个月过去，对方那边似乎没了动静。 继父升职的机会虽然丢了，但是工作好歹算是保住，他家里也不至于没了经济来源。 他每天去论坛刷帖子。 除了那个视频下面，还经常有黎飞粉丝从微博摸过来观光外。 另外几个帖子似乎也慢慢沉寂了下去。 黎飞生出一丝侥倖，是不是对方只是吓唬他？ 其实并没打算真正对他怎样。 毕竟只是学校论坛上面发生的事嘛。 真正闹大了的话，学校也丢脸，而且说不定人家法院还会觉得秦汐他们多事，小气，睚眦必报！ 对！说不定学校还私下找过秦汐，给她施压，让她不许胡来将事情闹大。 抱着这样的心思，赵卫华这两天觉得轻松许多。 他甚至走出龟缩了好多天的房间，主动提出，要陪他母亲去超市买菜。 就在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卫华一边穿鞋子，一边顺手接起。 然后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略显严肃声音：「请问是赵卫华先生吗？我是曾旭律师。」 第82章 赵卫华手一僵, 手机「啪」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他连忙俯身去捡, 脑袋里「嗡嗡嗡」作响，瞬间一片空白。 这……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赵卫华刚刚捡起手机, 「啪」的一声又跌落在地。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颤抖得，连手机都握住了。 曾旭，就是其中一封律师函下面的签名律师。 赵卫华还特地上网查过, 是个很有名气的人。 他如果告自己，肯定会输的。 十多天的担惊受怕, 晚上一闭眼就是那些白纸黑字。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 在他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 对方又会突然出现。 手机掉下去后还没自动挂断，曾旭律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显得有些遥远：「赵卫华先生，请问你在听吗？」 已经换好鞋站在门外的赵卫华母亲转身，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 问：「卫华，你怎么了？」 她说着有点心疼地看了看儿子掉在地上的手机, 心疼地开始念叨：「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多大的人了, 拿个手机都拿不住？这还是你去年过年刚买的最新款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叔叔现在调岗, 明显就是降职了, 收入也会少一大截。这个摔坏了, 以后可不会再给你买这么贵的手机了。你……」 「我知道了！」赵卫华勐然沖他母亲吼道。 他脖子都红了, 瞪着他妈妈：「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个手机吗？才四千块而已, 至于这样念念念吗？」 他说着俯身捡起手机，大声吼道：「你自己去买菜吧。心烦，不去了。」 赵卫华说完，「砰」地摔上了门。 铁门隔绝了他母亲的絮叨，也将她疑惑的目光一併隔绝在身后。 赵卫华深吸口气，颤抖着手将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他同样颤抖着声音，嗓子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再没有刚才对着他母亲吼叫时的气势。 「赵先生现在方便讲话了？」曾旭的声音依然没什么变化。 只是电话那头的中年男子，目光从办公桌上自己的家庭合照上扫过，神色变得更冷了些。 只会对自己亲人，特别是母亲大吼大叫发泄不满的人。 也难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赵卫华小声回应着。 电话那边，曾旭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 赵卫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脑袋里仍然「嗡嗡嗡」在响。 母亲只会责怪他。 继父从来都没把他当成真正的亲人。 心爱的女神严子衿也背叛了他！ 这十多天来反覆折磨着他的恐惧的情绪，在听到曾旭轻描淡写地说着「如果赵先生愿意和解，那么只需要支付约八十万的赔偿金……」时。
第220页 他绷紧了十多天的心弦突然彻底崩溃。 「曾律师……」 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赵卫华还是委顿在地。 他背靠着铁门，八十万！ 他肯定拿不出来的！ 他们家只有继父在工作，收入也不算高。 如果这次顺利升职，可能还能好点。 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六十平米的老房子。 也是继父花了好多年积蓄才买下的，现在房贷都还没还完，每个月要还好几千块。 他曾经想过要留学。 但是那次他母亲就非常直白地告诉他，家里没什么存款。 辛苦攒下的十来万，也是作为储备资金，应急用的，不可能送他出国。 八十万！ 他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曾律师！」赵卫华的泪水瞬间决堤，「求求您帮帮我吧！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只是随手发个帖子而已，我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秦汐师妹的！」 他飞快地说着：「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是一个学院的。那个什么老师，博士师兄……我通通都不认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样啊……」曾旭慢条斯理地说着。 「真的！」赵卫华见事情似乎有点转机，眼睛一下就亮了，「我是计算机学院的，秦汐学妹是医学院的。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怎么可能会存心去害她？！」 他飞快地说着：「我发帖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眼中的后果！」 曾旭语气平稳：「如果赵先生拒绝和解，对方可能会採取另一种方式。比如直接起诉，或是报案。」 他将秦汐贴在论坛的那条，关于赵卫华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的回覆重复了次。 然后曾旭淡淡对赵卫华继续说道：「或者赵先生更希望用这样的方法解决！」 「不要！」赵卫华惊恐地大叫起来，「求您千万不要！我不能坐牢！不能……」 他喃喃地重复着「不能」，拼命摇着头。 秦汐师妹那么漂亮可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 就因为他在论坛发了几个贴吗？ 可是她都已经证明她的清白了啊！ 她明明都已经解决了…… 她为什么还要…… 「或者……」曾旭继续问：「赵先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为难的地方……哦哦！对！」赵卫华眼睛一下亮了，「是的！这件事根本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是有人让我做的。」 他连忙说道：「是秦汐他们临床医学系的师姐，三年级的严子衿让我……不是！是她逼我做的！」 「赵先生你要知道，你必须为自己说的每句话负责。」 曾旭语气轻缓。 他神色更加鄙夷。 秦汐拜託他先给赵卫华打电话，请他先这样试探下对方的时候。 他还觉得应该套不出话来。 好歹也是a大的学生。 根据他们查到的结果，这个赵卫华似乎还是严子衿的追求者。 没想到随意几句话，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说。 对方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出卖自己喜欢的人，赶紧说了实话。 「是的！就是严子衿逼我的！」赵卫华飞快地说道：「我有证据！」 他说：「她虽然每次都是叫我出去，在没人的地方直接告诉我，让我怎么去做。最多带一个她的朋友。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我每次都有录音。」 他说：「而且那个照片，虽然她给我的时候很小心，不想留下痕迹。但是我毕竟是学计算机的，还是留存了证据。」 赵卫华咽了口口水：「严子衿不喜欢秦汐，觉得这个师妹比她年轻好看，比她聪明。明明只是个孤儿，家里没权没势的，在医学院竟然比她还受欢迎。她很早就看她不顺眼，想对付她了。」 他说：「所以她逼我发帖……不止如此，就在九月份，她还让我从这个学妹那里窃取了对方的课题标书，藉此诬陷师妹学术不端，抄袭别人的课题，窃取别人的成果，想逼她退学。」 赵卫华索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曾律师您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对了！」 他想起来：「后来那个帖子，也是严子衿让人教我发的。就是那个污衊秦汐学妹和我交往，还乱搞男女关系，和老师，和博士师兄暧昧那帖子。」 「她说秦汐学妹太强了，但是就算没办法诬陷她考试成绩不真实，也要泼她一身污水，让她名声彻底臭掉。所以才让我……不是，逼我发那个帖子。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的！真的！」 赵卫华越说越是顺畅：「我看了直播，我都很佩服秦汐学妹，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害她了。但是严子衿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继续去做，她就会让我身败名裂，把我赶出a大。」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严子衿家里，就是严家很厉害，我根本得罪不起她。曾律师，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会和秦小姐商量。」曾旭淡淡说道：「你刚才说的录音和照片……」 「我马上发给您，给我一个邮箱。」赵卫华说：「包括上次她让我偷学妹课题申请书初稿，我也留了证据。」
第221页 「好。」曾旭说：「赵先生做事细心，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发誓，全都是真的！」赵卫华连忙说道：「您看过证据就一定会相信我。」 「最后一个问题，你口中的严子衿，怎么会让你录音？」曾旭说：「你要知道，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录音，这是无法直接作为证据提交的。」 「她根本就没注意。」赵卫华狼狈地说道：「她就把我当成她的一条狗而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用的时候都不会哄我一句，像是对奴隶一样。」 他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所以她或许是知道我录音了的，但是根本不在意。」 曾旭微微一笑。 他要的，就是赵卫华这句话。 他说：「赵先生，刚才我已经说过，请你允许我录音，希望你能确定一下，我们整个通话过程都是录音中完成，没有问题吧？」 「没……」赵卫华有点恍惚。 他不记得曾旭说过这句话。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他活不了，那就让严子衿和他一起下地狱吧。 曾旭的电话挂断，赵卫华依然靠坐在冰冷的贴门上。 他脸上泪水未干，咬牙切齿地看着天花板。 狭窄的客厅，款式很旧的家用电器和家具。 好多甚至都用了快十年没有换过。 这就是他的家。 他早该想到，严子衿根本就是耍着他在玩。 他…… 赵卫华的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他茫然地抓过电话，看着上面同样陌生的号码。 「你好……」他接起电话。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你好，这里是谢氏集团法务部……」 赵卫华：「？？？」 那天下午，他把整件事反反覆覆讲述了三次。 讲到最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ptsd了。 提到严子衿这个名字，竟然有些生理性的噁心。 明明是半个月前还爱逾性命的女神，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厌恶。 到了最后一个律师打来电话时，赵卫华不等对方问，主动就将整件事讲了一次。 甚至主动提出会将自己手里的证据发给对方。 反覆几次后，房间里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手机被他扔在地板上，赵卫华仍然保持着同样的，蜷缩着坐在门后的姿势。 秦汐。 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缓缓飘过。 本来一点也不在意的学妹，现在他只觉得对方真是太厉害了！ 她先用大气，正面又强势的手段，强硬地证明自己是在污衊她。 证明她的成绩是清白的，是她自己真实的水准。 然后当着那天直播间那么多人的面，当着a大那么多的同学校友，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发帖人身份。 接下来，警告他，他的行为是触犯法律的。 在他以为对方只是恐吓的时候，直接送来整整三封律师函，彻底打破了他心底的防线。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连影帝黎飞都站她那边。 医学院那个传说一般的天才师兄吴希彦就更不用说了，人家根本就是秦汐最坚强的后盾。 在这些人的联手下，赵卫华被打得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在他以为对方立刻就会找上门来的时候。 秦汐突然停手了。 她不动声色地，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般，将他晾在一旁。 让他担惊受怕，整夜整夜无法入睡。 在他心里紧张戒备到极致的时候，对方不出手。 却在他稍微放松的时候，秦汐的最后一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 赵卫华不是笨蛋。 他能考上a大智商就没问题。 等反应过来，整件事就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心理攻防又如何？ 秦汐学妹用了手段逼得他几乎崩溃般，毫不考虑就出卖严子衿又如何？ 决定胜负最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这个学妹过硬得让人惊嘆的扎实专业基础知识。 赵卫华输得心服口服。 他深吸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来。 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他俯身捡起来，这次不再是陌生的号码。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他熟悉无比的，以为会刻在心间一辈子的漂亮女孩的照片。 「你这个蠢货！」电话一接通，严子衿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她气急败坏地在太平洋某个海岛上，奢华的五星级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 再清澈的蓝天大海阳光沙滩，都无法安抚她此刻的焦躁。 「你竟然什么都说了？你以后别想我再理你！你……」 她话没说完，手机就被赵卫华挂断，传来规律的忙音。 严子衿气得勐然摔出手机。 「砰」的一声，最新款的手机屏幕支离破碎。 她画着精緻妆容的脸慢慢冷静下来，甚至露出一丝冷笑。 严子衿重新拿出个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餵。」 电话一接通，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一些：「你的好朋友，似乎要正式起诉我们了呢。」 严子衿讽刺轻笑：「赵卫华已经收到律师函和法院传票了，下一个你猜是你还是我？」
第222页 * 与此同时。 「辛苦您了，曾律师。」秦汐微笑着挂断电话。 她朝唐凌比了个「ok」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搞定！」 第83章 「你们在说什么？」 欧阳月凑了过来。 「小汐你想好没？过年去我家吗？」她朝秦汐扬扬下颌。 「谢谢欧阳, 还是不啦。」秦汐收好自己的东西, 「走吧，今天我请客。」 「这么开心？」欧阳月有点茫然,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实验进展很顺利啊！」秦汐理所当然地说道。 她朝欧阳月微微一笑，低头摆弄着手机。 曾旭律师的办事效率特别高，很快就将赵卫华发送的证据一併转发给秦汐。 一共四段录音, 还有一个压缩在一起的截图。 每一段录音他都先听过，做了标註。 秦汐没有当着欧阳月她们的面听这些录音, 她先打开了压缩包。 里面有五张图，正是赵卫华上一次侵入欧阳月电脑, 删掉她电脑痕迹, 偷走她们标书初稿的截图。 除此之外，还有个u盘。 秦汐仔细看了看，水晶心造型的u盘，十分别致。 学校里估计用的人都很少, 正是欧阳月的那个失而復得的u盘。 那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不过为了取得秦汐她们的信任。 赵卫华干脆将严子衿完全出卖。 秦汐翘了翘唇角,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真的是…… 太不值钱了！ 曾律师那边又发来消息：「你准备直接起诉吗？」 他跟赵卫华说的八十万，虽然稍稍有点夸张。 现在名誉权相关的官司, 又是这种学校里的, 一般不至于赔那么多。 不过如果秦汐愿意, 他真的可以帮她逼赵卫华赔出那么多钱。 「暂时不用。」秦汐回復。 她退出微信, 扬了扬唇角。 还没到需要走那一步的时候。 「我去打个电话。」秦汐跟唐凌她们说了声, 拿着手机出了实验室。 严子衿的电话很好拿到，同系师姐嘛，彼此也谈不上陌生。 秦汐站在实验楼七层的走廊尽头，耐心地听着手机里规律的声音。 电话响了很久才终于被人接通。 严子衿的声音不太耐烦，秦汐就算看不到她的脸，对方那种骄矜高傲的气势也仿佛扑面而来：「谁啊？什么事？」 「严子衿师姐。」秦汐笑笑，声音温温和和的。 她耐心地很：「我是秦汐。」 「秦汐？！」严子衿差点又摔了电话。 她好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了点，这个傢伙竟然敢直接撞到枪口上来。 「师姐不会说不认识我吧？」秦汐柔声问道：「虽然我和师姐不太熟悉，接触也少，但是感觉师姐很关注我呢。」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 一边从容地说着这样的的话，一边看向远方。 冬天的天空灰濛濛的，连带着a大校园都显得有些萧瑟。 她能听到自己的语气，也知道自己在对严子衿说些什么。 这样的说话方式…… 这样的行事风格…… 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洛斐的影子。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与其强迫自己完全割裂这部分影响，还不如坦然面对。 「你什么意思？」严子衿的声音充满警惕，「有话就直说吧，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秦汐微微一笑，「师姐指使赵卫华学长在论坛发帖的时候，应该也觉得挺有意思的吧？」 她顿了顿，继续悠悠然说道：「指使林莹莹偷标书，反咬我抄袭的时候，也是觉得有意思的吧？」 「当然啦，让赵卫华学长泼我污水的时候，师姐肯定笑得特别开心，对不对？」 秦汐微微一笑：「所以我现在来收穫胜利果实，师姐换位思考下，觉得有趣吗？」 「你？！」严子衿气得脸色苍白。 她捏紧了手机，咬牙切齿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来都没想到，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师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想要什么？」严子衿深唿吸，又深唿吸。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花了好几分钟时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了点。 秦汐打电话来肯定有她的目的，不会就是来炫耀的。 「说吧！」严子衿神色冷冷的。 她坐到酒店的床上，寒声说道：「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你知不知道，论坛上贴出来的那张照片，就是你和郑天磊老师待在一起的那张，是你的好朋友，好室友，你的姐妹亲手拍下，并且亲手发给我的！」 严子衿冷笑一声：「所以我如果不好，她绝对也会一起倒霉。」 「夏夏吗？」秦汐的声音还是那么软软甜甜的，没有一点惊讶的意思，「我早知道了啊。」 她笑：「师姐猜猜，上次课题标书那件事，谢连城老师亲自出手，都已经摸到赵卫华学长的宿舍，我们为什么后来什么都没做呢？」 「你们？！」严子衿勐然睁大了眼睛。 「师姐再猜猜，我们宿舍不说欧阳，我和唐凌也不缺钱，为什么夏夏的弟弟欠了几万块，都没办法解决，只能哭着找你求助呢？」 严子衿：「……」
第223页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故意的？！串通好的？！那赵卫华……他……」 她咬牙切齿的，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严子衿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有阴谋，有陷阱，有背叛…… 「师姐，你难道不知道，赵卫华学长每次和你见面，都是要录音的吗？」秦汐轻笑着低下头。 她纤细的手指在走廊边的瓷砖上轻轻滑过，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我都没想到，他那里会有这样齐全的证据呢。赵学长真的很细心哦。」 严子衿：「……」 她深吸口气：「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了。 还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无害的小丫头。 赵卫华！ 乔初夏！ 这两个人原来都是站在秦汐那边的吗？ 她太大意了！ 严子衿紧紧握住电话，手背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上面青筋迸出，看起来分外可怕。 「很简单。」秦汐说：「第一，请严子衿师姐在论坛发帖，实名公开向我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严子衿没有说话。 她目光定定地看着酒店的地毯，将手机握得更紧。 「第二，向郑天磊老师，詹华锋老师，吴希彦师兄，这些被你指使赵卫华学长发帖泼脏水的无辜师长们道歉。」秦汐不紧不慢地又说道。 「哼！」严子衿哼了声，「他究竟是站在谁那边，听的是谁的话，秦汐你自己心里清楚。」 「师姐可真会开玩笑。」秦汐轻笑一声，「我指使赵学长泼我脏水？万一我没有解决办法怎么办？那我不是惨了？」 「哼！」 「第三，自己向学校申请处分吧师姐。」秦汐淡淡说道：「做了这样的事，总不能不付出代价的。」 严子衿没有立刻答应她。 她迅速在脑海中权衡利弊：「如果我这样做了，你是不是就会放弃起诉？」 「师姐。」秦汐手指敲敲瓷砖，语气淡淡：「我该提醒你一点，现在，不是你可以和我谈条件的时候。」 「秦汐。」严子衿也眯起眼睛，「既然你还会找我谈条件，而不是干脆直接起诉我，那就说明你肯定也有所顾虑。不然的话，你完全可以直接起诉，赔偿道歉处分，什么都会有。何必绕这个弯子？！」 「既然师姐这样认为。」秦汐说：「那就如你所愿好了。」 她连再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严子衿，果断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直接找对方提条件？确实是为了乔初夏。 但也不全是为了乔初夏。 秦汐已经厌烦了这些人在背后捣鬼，她要借着严子衿敲山震虎，一併警告别的躲在暗处，或者还蠢蠢欲动的人们。 也一併让严子衿彻底崩掉心防，至少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和她作对。 毕竟，严子衿背后有严家。 那是不输给欧阳月家族的势力。 真的逼急了，严家肯定会保严子衿。 能够考上a大的家族女孩，严家说什么都不会完全不管的。 曾律师是吴希彦介绍给秦汐的，她当然信得过。 她也猜到了，吴师兄家境肯定很不错。 她也相信，如果严家因为严子衿来对付她，吴师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但她不能因为对方的好意，就无止境地利用别人。 秦汐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虽然稍微绕一些弯，可能也会稍微吃点亏，不过也没办法。 人力有时穷嘛。 有时候硬碰硬，对她来说真的不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经过这一次，严子衿不仅气焰会收敛许多。 以后恐怕她还会对身边的人都不那样信任，整天疑神疑鬼的，就算还要掀起什么风浪，也会受到更多的质疑。 特别是再针对自己，她多少会想起今天的惨败，而收敛一些的。 秦汐想得通透，所以她等得也很耐心。 她随手拨通唐凌的电话，在对方接通后，笑着说道：「保持下通话状态。」 不到十分钟，严子衿的电话果然就拨打了过来。 秦汐眯着眼睛看着手机提示自己，有新的来电接入。 不过她没有接通。 在严子衿打到第三个电话后，秦汐挂断了和唐凌的通话，也一併挂断严子衿的来电。 她飞快地编写消息：「暂时不想听到师姐的声音呢，有点噁心。」 严子衿简直气得发狂！ 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委屈全都来自这个师妹。 先是成绩比她好，入学第一学期就以全满分的亮眼成绩，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 接着明明说好转专业，后面又不转了。 顺手还申请成功一个课题，这个课题上到她们医学院的副院长，下到老师们都赞不绝口，觉得秦汐将来前途无量。 接下来，在论坛举行的各学院院花评比中。 明明秦汐长相远远不如她，但是硬是被一群叫嚣着「学霸光环增加十级美颜滤镜」的男生们，将她推到了医学院的第一。 虽然后来严子衿还是保住了自己的院花名头，可是论坛里站秦汐的人却越来越多。 所以这次她才会直接让赵卫华在论坛发帖。
第224页 就是要让这些人全都对秦汐失望，让他们后悔曾经把票投给秦汐。 没想到又是一败涂地。 严子衿看着秦汐发来的消息，下唇都要咬破了。 实名发帖道歉也好。 学校处分也好。 对她来说，都还在接受范围内。 就算被处分，她也可以想办法在毕业之前撤销。 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对方报案，或者上了法院。 这件事就瞒不住家里人了。 一想到家里的长辈失望又严厉的神色。 还有她那些堂姐妹，表姐妹，甚至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目光。 严子衿就坐不住了。 她几乎要把下唇咬破，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给秦汐发消息。 「秦汐师妹，刚才是我不好，你大人大量别和师姐计较。」 严子衿想了想，咬牙又发：「你刚才说的三个条件，我都接受。」 「滴」的一声，伴随着手机振动。 秦汐低头看着自己的屏幕，唇角微微扬起。 「师姐想明白了就好。」她笑着回消息，「那，希望早日见到师姐的帖子哦。」 秦汐还发了个笑脸表情给她，包子脸的q版小姑娘甜甜软软，看起来分外萌。 严子衿却差点气晕过去。 她比之前知道赵卫华那个蠢货背叛自己还要愤怒。 站起来疯狂地将酒店房间所有东西全都摔在地上，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愤懑和压抑。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秦汐。 还输得这么惨，全方位被人家算计得妥妥帖帖，一点点反击的机会和空隙都没有！ 她小看了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师妹。 秦汐知道严子衿既然认输，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至于她会不会和赵卫华狗咬狗，那已经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她收起手机，又深深吸了口冬季里冷冷的空气。 转身，准备回实验室。 然后秦汐就看到，走廊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吴希彦长身而立。 他看着她，神色看不出他的心思。 只有浓黑英挺的眉微微皱起。 第84章 这时候天还挺亮。 实验楼七楼走廊上没有遮挡, 有风唿啸着从走廊上吹过。 拂动秦汐的头髮。 自从她剪了短髮后, 就再也没留长过。 利落的黑色头髮刚好垂到耳侧，小巧的耳垂半掩半露。 在看到吴希彦的瞬间, 秦汐耳朵微微有些发热，露出一点点绯色来。 吴师兄到了多久？ 秦汐怔怔看着吴希彦。 他又听到了多少？ 她飞快地回忆了下自己刚才和严子衿的对话。 嗯，有威胁, 有讽刺，也有试探和谎言。 啧…… 秦汐在心底轻嘆一声。 她抬眸看向吴希彦, 目光神色坦坦荡荡。 这已经是她现在，依靠自己可以做到的最好结果。 严子衿很快会承认错误, 道歉。 泼在吴希彦身上的脏水, 哪怕只有一点点，秦汐也会彻彻底底把它们洗净。 可是三观正直如吴希彦师兄，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她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刚才赢了严子衿的那点喜悦也散去不少。 「我爷爷让我今天回家。」沉默的气氛中, 吴希彦突然开口说道。 「嗯？」秦汐不解地扬眉。 「他老人家很传统，要写春联。」吴希彦说。 「啊？」秦汐又愣住。 她不知道吴希彦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对方顿了顿, 黑色眼眸如同黑耀石一般, 明亮清润，静静看着秦汐。 他头髮也留得很短, 没什么样式, 就是简简单单剪短头髮。 黑色大衣也和他这个人一般, 简单得体。 白衬衣, v领的灰色针织羊毛大衣。 所有的打扮都不会出挑, 却偏偏被这个高高的，看起来甚至有些凶的师兄，穿出了如同模特一般的挺拔。 「离校前，来看看你们的进展。」吴希彦又说。 「挺顺利的。」秦汐说：「六组小白鼠，我们完成了五组，剩下三天可以将最后一组也搞定。」 说到实验进展，她总算自在一些：「结果要等年后才能看到，最快的两组初五就可以出结果。」 「嗯。」吴希彦点点头，「数据在处理了吗？」 「实验准备阶段，完成的部分已经全部录入。」秦汐说。 吴希彦点点头。 他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我先走了。」 「拜拜师兄。」秦汐朝他挥挥手，微微一笑。 看着吴希彦走远，等电梯，然后电梯到了进入电梯里。 秦汐这才慢慢走回实验室。 「小汐！你可算回来了！」欧阳月看到她就飞扑过来，「呜呜呜，刚才吴师兄来了，害怕！」 她说着探头看向秦汐身后：「咦？他没和你一起进来吗？」 秦汐摇摇头。 「啊——」欧阳月有些夸张地嘆息一声，「我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失望。」 她只要一开口，就忍不住嘀嘀咕咕很久。 当即挽着秦汐的胳膊，将她拉到讲台上：「吴师兄刚才看了实验日志和数据来着。」
第225页 她笑嘻嘻说道：「当然啦，他肯定很满意。」 「然后你不在，他就出去找你啦。」欧阳月问：「你看到他了吗？」 她记得秦汐是出去打电话，难道吴希彦看到她打电话，就没打扰她直接走了？ 「看到了。」秦汐心中突然一动，「吴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走就来了啊。」欧阳月笑得有点暧昧，「你不在，他看了两眼实验日志就出去了。前后就差两分钟吧。」 两分钟啊…… 秦汐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那还是听到了吧。 自己和严子衿通电话的时间，大约就是出去后两分钟的样子。 吴师兄肯定从头到尾都听到了。 听到自己是怎么威胁严子衿，听到自己从来没在他，甚至没在欧阳月，没在唐凌、乔初夏她们面前展示过的一面。 「怎么了？」欧阳月看着好友突然陷入沉默，忍不住问道。 「没事。」秦汐朝她笑笑，「刚才见到吴师兄了，他还问过实验进展。」 她伸个懒腰：「第六组小白鼠，明天我来做吧。凌子明天要回家，欧阳你送她去高铁站就不用来学校了。影帝大大……」 秦汐最后看向黎飞：「你也该放假啦。」 「小汐，你真的不和我回家过年？」欧阳月关心地问道：「可是过年期间，学校食堂也不开的吧？周围很多店铺也会关门，你自己怎么办呢？」 「我不是自己啊。」秦汐笑眯眯的，「过年不回家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咱们这些『留守儿童』吃个年夜饭的，也挺好。」 「可是……」欧阳月还想劝。 「别担心啦！」秦汐拍拍她的肩，「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嗯，别忘了你答应过的，初四就回来报导。」 「我初四也回来。」唐凌说。 「好嘞！」秦汐笑着点点头，「走吧。」 他们简单收拾了下实验室。 唐凌明天要回家，吃过饭就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欧阳月家里亲戚多，这几天晚饭她都是回家去解决的。 黎飞一如既往吃过饭就离开了。 宿舍里只剩下秦汐和唐凌两人。 好友收拾行李。 秦汐问过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坐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临近过年，大概很多学生都忙着各种聚会和走亲戚。 a大的学生论坛也变得寂静很多。 自从刚放寒假髮生那样的事情后，也没有更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出来。 论坛首页时不时还能看到那几个帖子飘起来。 论坛首页，唐凌剪辑过的视频热度依然挺高。 秦汐随手点开两个帖子看了会儿。 又扫了眼论坛首页，拿起手机给严子衿发消息：「师姐^_^我的耐心有限的哦。」 「……十分钟！」 秦汐唇角翘了翘。 她知道严子衿肯定在找人帮忙，琢磨道歉贴应该怎么写。 对方肯定会最大限度甩锅，不过秦汐让她实名道歉，这件事她肯定不敢玩什么花样。 想着严子衿对着论坛咬牙切齿的样子，秦汐就觉得好笑。 唐凌东西很简单。 十分钟后，她也收拾好行李，直接拉着椅子坐到秦汐身边。 「在看什么？」 「在等严子衿师姐的道歉贴。」秦汐扬眉。 「她会乖乖道歉？」 「我也要看看她的诚意啊。」秦汐笑道。 她说着刷新了下论坛页面。 一个新帖赫然出现在首页。 严子衿没有改自己的论坛暱称，这在秦汐意料之中。 但是大概为了不让秦汐抓到漏洞，她帖子的标题是—— 「在此，向医学院临床医学系大二的秦汐师妹道歉。严子衿。」 这时候刷论坛的人不多，首页又没什么吸引人的新帖子。 在看到这个帖子后，在刷论坛的那些人飞快就点了进去。 就像秦汐说的，严子衿在道歉这件事上，根本不敢耍什么花招。 帖子一开头，她就诚诚恳恳向秦汐，詹华锋，郑天磊以及吴希彦，这几个在上次诬陷事件中被泼过脏水的人道歉。 言辞恳切，看起来非常真挚。 严子衿发的帖子还挺长。 秦汐随手往下拉，开门见山道歉之后。 严子衿开始剖析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先自责，表示自己不该听信周围学生的传言，对师妹门门满分的事实产生质疑。 也表示看过视频之后，真的相信世界上就是有这样厉害的人。 接下来，她说自己也是收到有人发送的匿名消息。 那里面有一张照片，就是秦汐和郑天磊老师见面的照片。 因为上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她完全忽视了背景是在教学楼，这个公共开放场所，有很多别人在的地方，还是白天。 她只是因为先入为主，听了那些怀疑秦汐成绩不真实的话，所以理所当然就觉得照片有问题。 秦汐翘了翘唇角，严子衿还算聪明，没有直接说乔初夏。 接下来，严子衿竟然直接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嫉妒和羡慕秦汐。 所以才会看到照片之后，没有立刻去求证，而是选择相信秦汐就是和老师有暧昧。
第226页 这是她的不对。 她应该向优秀的师妹学习，而不是嫉妒她。 她以后一定会尽量改正这样的心态，积极向上，努力学习。 然后她哭着表示自己识人不明，竟然会相信赵卫华这样的人。 她只是把心中的疑惑和烦恼向他诉说，再加上对方又是学计算机的。 所以她将照片给他，希望对方可以查看是不是合成照片。 没想到，赵卫华会擅自做主，将照片发到了论坛。 还通过计算机技术，编造了一些录音，想要威胁她，让她答应和他交往。 严子衿表示，她真的特别害怕。 因为对方的手段真的很高明。 编出来的录音听起来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还有用电脑合成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她作为一个医学生，根本就没办法分辨真假。 被赵卫华威胁着，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 可是现在她忍不住了。 她觉得必须要将整件事讲出来，不然她会良心难安，痛苦很久。 最后，严子衿再次向秦汐正式道歉。 并且向所有被牵连进这件事的师长们道歉。 她还表示，虽然她道歉了，但是既然做错了事，给秦汐师妹和师长们带去那么多麻烦。 那她一定会承担后果。 所以她会主动找老师承认错误，并且接受学校对她的处分。 无论学校会给予她怎样的处分，都毫无怨言。 一片道歉贴，写得真情流露。 坦然承认自己对师妹门门满分会嫉妒的行为，其实非常刷大家的好感。 再加上最后说自己会承担后果，接受学校处分。 又有被赵卫华威胁的隐情夹杂其中。 严子衿本来就是个大美女，又是校学生会的人，知道她的人不少。 帖子一发出，下面的回帖竟然全都是在安慰她。 他们压根就不等秦汐说话，便纷纷代替她，选择原谅严子衿。 「子衿你别担心，你也不是故意的，秦汐师妹肯定会理解。」 「是啊，子衿你都道歉了，还这么真诚，师妹也不会太计较的。」 「严子衿学姐有担当，又诚恳，做错事敢于承担后果，出来承认错误。好！特别好！相比起来，那个发帖泼脏水不成，还一而再再而三试图污衊秦汐师妹的赵卫华，简直就是垃圾本垃！」 「呜呜呜，我都要看哭了。其实大家都是同学，严师姐平时人很好的。老实讲，我要是收到那张照片，可能也会煳涂的。而且严师姐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啊，都是那个赵卫华不好！竟然还威胁师姐，这种猥琐男为什么还留在学校啊？！」 「子衿师妹不哭，来抱抱。」 这个回復的id大家都很熟悉，是校学生会主席。 在论坛很活跃。 「子衿别怕，大家都知道你平时的为人，不会被赵卫华那种小人蒙蔽的。秦汐学妹想必也不会怪你。」 这条回復的id大家也很熟悉，是校篮球队主力，学校很受欢迎的风云人物。 据说追了严子衿有一阵了，两人正在暧昧阶段。 …… 唐凌脸色越看越冷。 秦汐却像是挺无所谓的样子。 那帖子刷得飞快，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严子衿专门找来帮她说话的人。 除了大部分都在抚摸安慰她以外。 其实也有人冒头，质疑严子衿做错事本来就该受到惩罚。 不过这些回復相对比较少，很快就被更多站在严子衿那边的回覆淹没了。 等回復翻到第五页，已经开始有一些特别的声音出现—— 「弱弱地说，其实如果我们学院有个门门满分的师妹，我也会忍不住羡慕之外有点小嫉妒的。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跟我讲，说师妹的成绩来源不正，我大概也会选择相信。当然，我现在绝对相信秦汐师妹没有作弊，是真的厉害。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楼上 1！其实如果不是亲眼围观直播全程，我到现在可能都会有点怀疑的。」 「 2！真的是很难想像啊。」 「哎，所以这位学妹其实也就是做了大多数人都会做的事。换成我，可能也会忍不住怀疑，然后想寻求一个真相的。」 「而且做错事的都是那个赵卫华啊，和严师姐无关的。反对师姐被学校处分！如果学校真的处罚师姐，我想我可能以后都不会相信学校的公正性了。」 「如果学校给师姐处分，那我一定帮师姐申诉抗议！」 「我也是！这样无辜的人不该被冤枉！」 …… 帖子上的回覆发展到最后，竟然还开始为严子衿叫起冤来。 秦汐看得好笑。 唐凌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好友：「怎么回事？」 「我猜到她会这样做。」秦汐说。 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严子衿肯定会甩锅，赵卫华就算有证据，也肯定会被她当替死鬼。 录音啊，截图啊…… 都可以说是他合成的。 还可以卖个惨。 等过了年开学的时候，好多人都会淡忘这件事。 她严子衿又是清清白白的了。 秦汐托着腮，手指握着滑鼠轻点。 再看下去，差不多也是大同小异的言论。
第227页 她懒得再看，直接关了帖子。 给严子衿打电话的时候，秦汐其实挖了好几个坑等着她跳。 如果严子衿真的乖乖道歉，承认错误。 那秦汐或许真的就暂时放过她。 只要她不再来招惹自己，她们可以相安无事到毕业的。 当然，严子衿要搞事，她也不怕就是了。 秦汐主动打电话，提出三个条件。 严子衿大概也找人商量过，分析过利弊。 觉得秦汐可能也拿她，特别是拿她背后的严家没办法。 所以她甩锅赵卫华，向秦汐道歉，这在严子衿看来，明明就是双赢的事。 对方本来就准备退一步，那么这样的结果想必也能接受。 秦汐瞬间就想清楚了，严子衿发这个帖子的目的。 她敲敲桌子，好在她也有准备。 曾律师做事细心而且非常严谨。 将赵卫华那些录音和截图证据发给秦汐的时候，为了确定是真实可靠的，已经找公证处做了公证。 连带着公证证明都一起发给了秦汐。 严子衿其实应该也能想到，只是她大概觉得，她反正甩锅的是赵卫华，秦汐也不会怎样。 至于赵卫华，她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可是严子衿忘了，秦汐的条件第三条，就是在提醒她—— 任何人做错事，都必须要承担后果，接受惩罚的。 秦汐没再继续刷论坛。 她去洗衣服，刷鞋，将宿舍好好整理了下。 又和唐凌去了趟离学校最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日用品。 等做完这些事，已经是晚饭时分。 明天唐凌就要离开，秦汐和好友美美吃了顿大餐。 她好像完全忘了论坛的帖子。 也完全没再理会帖子后续的发展。 似乎默认，事情就这样算了。 到了晚上九点，正是论坛人气最旺的时候。 那些为严子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在说，秦汐应该出来表态，原谅严子衿。 毕竟其实这件事中，她们都是受害者。 秦汐随手刷了下那些回帖，越看越觉得搞笑。 什么时候，害人的兇手卖下惨，就可以成为受人同情的一方了？ 她不慌不忙地开始编辑帖子，将那几段录音，截图。 包括当初严子衿指使人偷她们课题申请书，反过来诬陷她的证据全都放在了帖子里。 然后在最上方，贴上曾律师给她的证明这些证据并非合成，盖着鲜章的公证证明。 秦汐轻轻点了下滑鼠。 帖子发送，成功。 与此同时，写了半天楹联的吴希彦也坐在电脑前。 他已经将严子衿发的帖子看完。 他明明该担心的。 应该向上次一样，生怕师妹受了委屈，立刻发帖为她说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汐会有办法解决。 毕竟，她和他以为的，真的有些不一样。 吴希彦随手刷新论坛，秦汐发的新帖，就出现在了首页。 第85章 a大的学生们, 今年寒假过得可算是热闹极了。 刚寒假时候的那次帖子, 连影帝黎飞都出面参与其中，让大家看得大唿过瘾。 没想到才安静没半个月, 眼看就要过年了，又是这样一出大戏。 严子衿从下午到晚上，辛辛苦苦舞了大半天。 好不容易把该甩的锅全都甩给赵卫华, 在她找的水军煽动下，很多人都在同情她, 站在她这边。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秦汐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严子衿差点气晕过去。 刚刚画上精緻妆容, 准备去参加晚上轰趴的脸都扭曲起来。 严子衿想也没想, 直接拨通秦汐的电话：「秦汐！」 她都要气疯了：「你在搞什么？不是说好我向你，还有他们道歉，这件事就算完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搞我？！」 严子衿是真的觉得秦汐不可理喻。 对！论坛是有人在说，让秦汐原谅她。 不过这些话真不是她找的水军说的。 严子衿漂亮, 家世又好，学校里愿意和她一起玩, 想追她的男生还是挺多。 会有人护着她, 自发帮她说话也是正常的。 严子衿又没打算真的那样做，她是真不明白秦汐为什么还要搞这一出。 「严子衿师姐。」秦汐耐心地听着对方吼完。 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粗重的喘息声：「我之前说得很清楚, 请你, 自己向学校申请处分。做错了事, 总该自己承担后果, 接受惩罚。我相信以师姐的能力, 这处分最多也就挂个一两年，在你毕业之前肯定会想办法撤销。」 她淡淡说道：「我以为我已经退了很大一步，而且这已经是看在师姐虽然对夏夏做了很过分的事，但总是帮了她的面子上。」 秦汐说：「没想到师姐还不满足。」 「夏夏？」严子衿眉头一皱，陡然想起来，「你就不怕我把乔初夏的事全抖出来，让她在a大再也待不下去吗？」 她气得发疯，但却冷静了许多：「你那个朋友那种小家子的心思，恐怕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吧？」
第228页 「师姐不会这么做的。」秦汐翘起唇角，「我只是在论坛公布证据，免得同学们再被师姐欺骗而已。」 「如果师姐那样做，那接下来就只能法院见了。」她悠悠然说着。 这些轻重，秦汐拿捏得十分精准。 「你……」严子衿果然沉默了。 她的唿吸还是很粗重，看得出来心情很糟糕。 「师姐。」秦汐又说：「我的耐心有限，不要再玩这种花招。老老实实道歉，该是什么处分就是什么处分。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到师姐毕业，不然的话，师姐应该知道，三年内，我随时保留起诉你的权利吧？」 「好！」严子衿深吸口气，「秦汐，你赢了！赢得漂亮，我认输！」 她摔了手机，重新切换到论坛界面。 严子衿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自己竟然真的输得这么彻底。 秦汐对她的朋友真的很好，护短得让她竟然都有点羡慕，那个更是什么都不如她的乔初夏了。 还有对詹华锋、吴希彦他们更是。 她算是看明白了，秦汐对于维护她自己的名声，有的是办法。 这半个月隐忍不发。 一方面为了维护乔初夏，一方面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她是铁了心要为吴希彦等人出头。 而且用的是特别直接的办法—— 你在论坛泼在这些人身上的污水，那就自己跪着一点一点给人舔干净。 还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严子衿咬牙切齿，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敲着新的帖子。 这次她不敢再耍花样，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向秦汐，向吴希彦等人道歉。 也不敢再将责任全都推到赵卫华身上。 毕竟隔壁那个贴着自己录音证据，还有公证处公证的帖子，早已飘红，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 半天时间，从严子衿道歉，甩锅赵卫华，博取大家同情。 再到秦汐默不作声甩证据，严子衿再次发帖道歉。 论坛的吃瓜群众们简直看得嘆为观止。 这场风波，随着严子衿最后一个道歉帖子发出，似乎终于尘埃落地，告一个段落。 在这场持续大半月的风波中，a大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总结： 秦汐学妹/学姐很厉害，专业课是真的厉害，在质疑她之前，请先自己背诵医学专业书n本，不然小心膝盖和脸都肿起来。 不要轻易得罪秦汐学妹/学姐，她虽然看起来甜甜软软的，但是真的很厉害，而且还击超级给力，一点都不会留情。 和秦汐学妹/学姐做朋友是非常幸福的，因为她护短，极其护短。 秦汐并不知道经过这件事，自己的形象在大家心中已经彻底改变。 她看着严子衿重新发的道歉贴，微微一笑。 又给对方发了条消息，提醒她：「开学后，师姐记得自己去申请处分鸭。快过年了，提前给师姐拜个早年，新年快乐，阖家平安^_^」 严子衿收到消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然而这些秦汐已经不再关注了。 收起手机，她托腮坐在书桌前。 今天晚上她连书都没看。 吴师兄就算没听到她下午电话里和严子衿说的那些话，也该看到她发的帖子了吧？ 不过也说不定，吴师兄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回家给爷爷写楹联，应该也没空看八卦。 「怎么了？」唐凌明天要早起去坐高铁。 洗漱完回来就看到秦汐趴在桌上，懒洋洋有点颓颓的样子。 她还很少见到好友这个模样，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 微微湿润的手，还带着冷水的寒气。 秦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凌子。」她索性抱着唐凌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了？」 整件事唐凌都看在眼里。 秦汐什么都不瞒她。 「过分？」唐凌耸耸肩，「你都没送严子衿她们去坐牢，我觉得过分善良了。」 「噗……」秦汐忍不住笑出声。 她在唐凌掌心中蹭了蹭。 好友总是会让她觉得非常温暖。 至于吴师兄…… 秦汐深吸口气，不管了！ 其实就算他什么都没听到，和曾旭律师联繫下，就能知道秦汐做了什么。 就像她对严子衿说的那样，都是成年人了，既然选择这样做，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虽然是这样想，秦汐还是忍不住有些颓。 吴希彦笔直挺拔如松，正直，生命里好像永远都是正能量。 她不是特别希望，被这样好的师兄看到自己阴暗的一面。 或许是睡着前秦汐一直都在想这件事。 当天晚上她做梦了。 她这段时间很忙，其实已经很久不曾做梦。 梦境一开始还有些光怪陆离，让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世界。 只觉得有很多影子在里面晃来晃去。 但她却看不清这些影子的模样。 到最后，这些影子全都变成了同一张脸—— 洛……斐…… 洛斐？！ 梦中，洛斐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就那样看着她。 「我很高兴。」然后他缓缓开口，对秦汐说道：「你的身上，始终留着我的烙印。」
第229页 他说：「离间，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给出一个底线，让对方以为这就是你的底线，却在对方最猝不及防的时候，悍然打破……」 「秦汐。」他朝秦汐伸出手，「你学得真好！不愧是我亲手教出来的。」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 他说着很高兴，声音却依然冷冰冰的：「你终于也变成了我手里，最好用最顺手的工具。」 秦汐陡然从床上坐起来。 薄薄的冷汗染湿了她额前头髮。 她自己其实也知道，她没办法完全忘掉从洛斐那里接受的这些。 她见过洛斐阴暗，绝情冷酷的一面。 也见过对方翻手云，覆手雨的狠辣手段。 「小汐？」唐凌的声音从她的床下传来，「你多睡会儿，不用送我。」 原来已经六点。 唐凌行李早已在昨晚收拾好，此时她换上外出的轻便羽绒服，拖着拉杆箱，隔着床帐说道：「继续睡吧。」 「不了。」秦汐缓缓吐气。 她伸手擦去额头的冷汗，闭了闭眼睛：「我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唐凌索性撩开床帐，「过了年我就回来，你不用送我。」 她笑笑：「不然我还要担心，你自己回学校会不会不安全。」 「睡吧。」她说着伸手，握了握秦汐的手，「你知道我不喜欢送别。」 「行。」秦汐迟疑片刻，点点头，「你路上小心。」 宿舍门打开，然后关上。 唐凌拖着行李箱的声音逐渐远去。 然后是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秦汐重新躺下，这次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梦中洛斐的模样逐渐变得模煳，对方的声音却仿佛还迴荡在她耳边。 他看着秦汐，最后说道：「这样的你，除了我身边，还能去哪里呢？」 他问：「你以为，还有别人会接受这样的你吗？」 秦汐翻了个身。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床帐。 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另一间房里的同学放假就离开。 虽然还是有人和她一样，选择留在学校过年。 不过这样的学生终究还是很少的。 秦汐闭上眼睛，万籁俱寂的环境中，洛斐的话又开始在她耳边迴荡。 她深吸口气，索性翻身坐起。 她换好衣服，随便找了点昨天去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当早餐。 这时候才六点半。 吃过早餐，秦汐戴好帽子手套离开宿舍。 天空黑沉沉的，冬季这个时间天都还没亮。 晨光未明的校园里，只有路灯拉长树木的影子。 秦汐踩着枯枝落叶，一步步朝实验室走去。 最后一组小白鼠，需要在年前全部处理完成。 她在实验室从早待到晚上，只有她自己，午饭和晚饭就将就着牛奶面包将就了一天。 平时四个好朋友在一起，还有黎飞在旁边说说笑笑。 秦汐还不觉得有什么。 突然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陪伴着实验室里仪器偶尔发出的「滴滴」声。 还有玻璃器皿碰撞在一起时的清脆响声。 小白鼠发出的「吱吱」的声音。 瞬间寥落。 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 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秦汐终于将最后一组实验小白鼠处理完成。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有些发僵的身体。 转头看向窗外。 一眨眼间，重生半年，明天就该过年了。 秦汐盯着黑漆漆的窗外看了片刻，收拾好实验室，熄灯，然后关上门离开。 黑夜里只有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 只有树影和她相伴。 夜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学校来统计过留校过年的人数，是要组织大家热热闹闹在食堂吃个年夜饭。 就算留校，也是可以有过年的气氛和温暖的嘛。 秦汐却拒绝了。 她有点想自己过这个年。 有点特殊意义的，重生后自己选择人生的第一个新年。 也算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二天早上秦汐起得挺早的。 宿舍不能用超功率电器，她索性跑到食堂，唯一还营业的窗口吃了顿早餐。 然后回宿舍认认真真做了卫生。 又去给自己买了一束花回来。 唐凌发来微信消息时，秦汐正好将花插好。 「新的展柜！」唐凌发了好几个角度的照片。 她今年藏品又增加了不少，有好几个还是秦汐陪她去逛漫展的时候买的：「爸爸送我的新年礼物。」 接下来就是一段小视频，里面是一个酒红色的全新展柜，出镜的还有唐凌的手：「感恩有他们，也感恩有你。要快乐啊小汐！」 「叔叔阿姨过年好，凌子过年好。」 秦汐笑着回她信息：「希望和凌子年年岁岁相伴，嗯，我不贪心，到九十九岁就行！」 乔初夏也发了消息来。 「小汐我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她发来的照片里，自己穿着粉色的围裙，笑眯眯对着镜头笑。 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白色瓷盘，里面装着卤得软软烂烂的猪蹄，一看就非常好吃。
第230页 「过了年我给你带回去呀！过年快乐！」乔初夏的眼睛笑得弯弯，看得出来是真正的快乐。 「替我问叔叔阿姨好，你们也要快乐。」 然后就是欧阳月。 她已经陪着父母还有外公外婆在国外度假。 他们一家应该是欧阳家在国外的度假别墅。 蓝天白云，远处是碧海沙滩。 很有热带风情的植物摇曳生资。 欧阳月自己穿着鲜艷明亮的沙滩裙，对着镜头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小汐宝贝儿，明年我一定把你绑架过来。」她带着笑的语音消息中，秦汐仿佛都听到了热情如阳光的西班牙女郎们的笑声。 「好啊。」她回了个笑脸。 「喂喂。」欧阳月消息回得飞快。 她不仅回消息，还「倏」得一下发来视频邀请。 视频一接通，那边画面抖了抖，就看到欧阳月戴着橘色的太阳帽，站在海边。 她身后就是大海和沙滩。 棕榈树在更远的地方，偶尔还能看到有白色的海鸟飞过。 「诶？！」欧阳月眼珠骨碌碌一转，有些惊讶地瞪圆了，「你怎么还在宿舍？」 「不然我该在哪里？」秦汐笑着打趣道。 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空出来整理着自己买的花。 「看我刚买的花，漂亮吗？」 「漂亮是很漂亮！可是……」欧阳月秀眉微皱，「可是你怎么还在宿舍？你现在不应该和吴师兄一起吗？我靠！」 她柳眉扬起：「吴师兄这个骗子！」 「嗯？」秦汐不解，转头看向欧阳月，「怎么了？」 「我靠我靠我靠！」欧阳月眉头都拧成一团，看起来一副要爆发小宇宙的模样，「就是吴师兄啊，说邀请你去他家过年，我和凌子才放弃拐你回家的打算！」 「他居然让你自己呆在学校？！」 秦汐看着好友在视频那头，捏着手机团团转圈：「我气死了！」 欧阳月是真的生气。 她再害怕这个师兄，这时候也是气得要死：「我就应该死活将你拐走！跟我家过年的！反正我家一大堆人，也没人管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别提对自在了！」 「骗子师兄！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欧阳月振振有词。 「欧阳。」秦汐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笑，「你别担心啦，我自己没关系的。而且吴师兄是邀请过我，但是跟他回家过年，我很尴尬啊。」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都还没追到吴师兄！就这样跟人回家过年，那多不好！」 「我去！」欧阳月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看秦汐，「你还没追到吴师兄？！我没听错吧？！」 她哀嚎一声，信了秦汐：「还没追到，狗粮就大碗大碗的。等真正追到，我们会不会撑死？」 「噗……」秦汐又笑，「那你们祈祷我一直追不到好了。」 「那不行。」欧阳月摇摇头。 她没那么生气了：「吴师兄还是不错的，勉强能配得上你。」 她顿了顿，又拧着眉看着秦汐：「可是你自己在学校过年？那多寂寞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还是应该死活将你绑来的。吴师兄真是太怂了！枉我看着他那样结结巴巴，还是坚持主动和我们说这件事，以为他决心多大呢？！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吗？！」 眼看着欧阳月又要着急地打转，秦汐连忙阻止他：「好了好了，就是过年而已。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这样过的，早习惯了。大不了明年跟你回家，赖着你吃喝玩乐。」 「就这么说定了！明年！跟我回家！再也不信吴师兄了！忒不靠谱！」欧阳月还是气哼哼的，「专业领域强无敌又有什么用？！难怪长得那么帅，还母胎单身到现在！」 「吴师兄是太忙了，没时间……」 「行啦行啦，你不用为他说话！这方面他就是不及格！」欧阳月打断秦汐，「哎小汐宝贝儿，那你要多吃点好吃的啊。学校不是组织年夜饭？你去凑热闹吧。」 「嗯嗯。」秦汐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小汐宝贝儿，呜呜呜……」欧阳月哼哼着，「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其实这边也没啥意思，早知道我就留下来了，就能去找你玩。」 「不行！」她拿着手机跑向自家别墅，「我还是提前两天回去吧，反正这边年年都来，我都要来吐了，没劲透了！」 「欧阳。」秦汐连忙阻止她，「你这样，我就要真过不好年了。」 「可是……」欧阳月还想说什么。 却看到屏幕上秦汐的脸突然放大。 她凑近一些，给了她一个么么哒：「过年快乐啊欧阳，明年也要这样快快乐乐在一起哦。」 秦汐将手机拿远一点，对着屏幕比了个心。 「呜呜呜，小汐你也快乐。」欧阳月心塞塞的，看着秦汐关闭视频通话。 可是为什么呢？ 那天吴希彦师兄到实验室的时候，明明说了他邀请小汐回家过年的。 虽然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是…… 很真诚啊！ 欧阳月想给唐凌发消息问。 她遇到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就总是会忍不住问唐凌。 微信消息编写到一半，突然有收到新消息的提醒。 她的男神，她的偶像，已经和她交换过微信号的黎飞发来新年的问候。
第231页 欧阳月还来不及激动，突然灵机一动：「男神过年好！你在a市吗？」 「嗯。」黎飞很快回復她，「今年在a市过年。」 「那太好了！」欧阳月简直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哼！ 本来觉得吴师兄还不错的，现在已经被她划掉。 把小汐自己仍在宿舍，真的太可怜了。 「男神你家里过年节目多吗？」欧阳月连忙问。 「很少。」黎飞回復。 他是私生子。 母亲后来结婚嫁去了国外，过年也不回来。 他和母亲关系还不错，但对方已经有新的温馨美好的家庭。 继父虽然对他客气礼貌，但终究没有血缘关系，彼此之间总有着疏离。 黎飞如果去国外找他母亲，对方虽然不会说什么。 但是原本温馨的家庭气氛都会变得很诡异。 他还不如留在国内，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好。 至于洛家。 在被他的小叔叔以铁血手腕大清洗后，整个家族血雨腥风。 过年？节目？ 呵呵哒。 那些亲戚看到他小叔叔，就跟看见阎罗王似的。 他小叔叔也懒得理他们，这时候估计在他自己的别墅里喝闷酒呢。 「怎么了？」黎飞又问欧阳月，「要聚吗？」 他反而更喜欢和秦汐、欧阳月她们待在一起的感觉。 这几个姑娘虽然都很年轻，但是都很真诚又认真。 和她们相处起来非常愉快。 欧阳月：「……男神，看出来你真的很闲啦！那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小汐现在自己在学校宿舍，你如果家里那边能走开，去陪陪她行不？」 「？？？」 那天吴希彦来实验室的时候，黎飞也在。 虽然他小叔叔三令五申说过，吴希彦不可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告诉洛斐秦汐似乎想跳级的事之后。 他家小叔叔似乎就再没提过这件事。 黎飞虽然一五一十将吴希彦邀请秦汐去他家过年的事情，告诉了洛斐。 但是那边只是回了他一个「知道了」。 就再没下文。 黎飞看到欧阳月发来的消息，都忍不住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欧阳月连忙解释，「刚才和小汐视频，看到她还在宿舍。男神，如果你不忙的话，能不能现在去看看她？」 她有点踌躇：「小汐虽然还在笑，但是我总觉得有点担心。」 「你不知道，小汐是那种有好事不会忘记朋友们，有什么心事总是自己藏着，默默解决的。除了凌子，我也经常猜不透她的心思。凌子现在也回家过年，不在a市。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马上去。」欧阳月一大段话发过去，黎飞那边迅速回復。 他抓起大衣，将打到半途的游戏扔下。 黎飞是真的挺无聊的，不想去看洛家那群虚伪的傢伙。 所以干脆缩在自己别墅玩游戏。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大门外的洛斐。 「小、小叔叔？」黎飞怔了下。 他的目光顺着洛斐的脸往下，最后滑落到对方提着的酒瓶上。 「要出门？」洛斐语气淡漠。 他从黎飞身边擦身而过：「你去吧。」 「哦……」黎飞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向洛斐：「小叔叔，我要去a大。」 他飞快解释道：「秦汐自己留在学校过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洛斐蓦然停住脚步，背影僵住。 自从收到黎飞上次发来的消息后，他就嘱咐那些暗中跟着保护秦汐的人，让他们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不用随时汇报对方的动向。 一切，都等过了年再说。 「我也不知道。」黎飞看着洛斐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连忙举起双手，「我以为她会和吴希彦回家。」 「欧阳刚才告诉我，她还在宿舍，让我去看看。」 黎飞解释：「小叔叔，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 秦汐将最后一朵花枝修好，插入花瓶中，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在学校兴趣社学过插花，虽然很普通。 但是冬季里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总是让人愉快的。 「a市下雪了。」又收到唐凌的消息，秦汐连忙转头看向窗外。 a市很少下雪。 总是隔几年才会洒下一层薄薄的盐粒。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总是能想办法从这样的小雪中找到乐趣。 然而今年，好像是老天大发慈悲。 秦汐趴到窗户边看的时候，大朵大朵的雪花已经开始絮絮扬扬飘落。 外面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色。 虽然雪色很淡，但是想必很快就会越积越多。 「我看到了！」秦汐都兴奋起来。 她索性换好羽绒服，戴好手套帽子，拿着手机兴奋地跑了出去。 女生宿舍这边已经没什么人。 秦汐跑到楼下的时候，雪似乎比她隔着窗户看更大了些。 鹅毛般纷纷扬扬洒落。 秦汐连忙拿着手机拍摄了一段视频，然后发到她们宿舍的小群里。 「下雪惹！」她说：「而且还挺大！哎，可惜你们不在，不然就可以一起玩雪了。好难得啊！」
第232页 「哇！」欧阳月冒头，「真的好大的雪。冷不冷？」 「还好。听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秦汐伸手，雪花晃晃悠悠飘落在她手上。 她凑近一看，又给几个姐妹汇报：「真的是六棱形的啊！这个雪花。」 「……这个时候就总是会想，我考试怎么会输给这个幼稚鬼的？」欧阳月半开玩笑地吐槽。 「你怎么不戴手套啊？」她很快又担心起来，「还有帽子围巾，戴了没？」 「戴了戴了！」秦汐说：「土包子没怎么见过这么大的雪嘛，真的就和鹅毛一样，所以刚刚脱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下。」 「我家这边也下雪。」唐凌发消息，「我看到天气预报，大范围降雪，a市也在下，所以提醒你吓。」 她发了个笑脸：「玩得开心。」 「呜呜呜，只有我这里没下吗？」乔初夏最后冒头，「我也好想看雪。不过我爸妈说，我家这边十年都没下过雪了，估计很难看到了。」 秦汐又拍了几张雪地照片发群里。 「我玩去了！」她最后发了条消息，随手将手机揣进兜里。 雪下得很快。 女生宿舍前的花坛上，已经堆积起一层积雪。 秦汐也不戴手套，伸手捧起来。 刚刚落下的雪松软又干净。 凉悠悠的，很快就在她掌心融化。 天气预报说会下一夜，那等到明早，应该就可以堆雪人了。 她仰头，呆呆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周围都没有人，只有雪花落下扑簌簌的，很小很小的声音。 有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秦汐的脸颊上。 远处，从不知道城市哪个方向，偶尔会传来一声两声爆竹的声音。 a市很早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过年嘛，总是有很多人还是控制不住。 特别是小孩子，会悄悄放两个过过瘾。 不然好像总是少了什么过年的气氛。 秦汐倒是没买这些东西。 不过…… 她有点想不起，过年的气氛究竟是什么。 似乎曾经离那种书上描述的，热闹温馨充满团圆气氛最近的一年，还是和洛斐刚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都曾是无家可归的人。 她曾经以为，有了彼此，再寒冷的夜，都可以依偎着相互取暖。 原来都是她的错觉而已。 他欺骗她，背叛她，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下她。 然后残忍得，在她身上烙下她的痕迹。 即使经年隔世，仍然无法挥去。 秦汐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最多就是识人不明，只要稍微狠下心，就能很快忘记。 可是当她发现，自己在对付那些想要害她的人时，下意识会用上带着洛斐风格的行事方式。 虽然吴师兄没有明说。 可是那天之后，再无只言片语。 秦汐总觉得，对方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 是不是因为曾经爱上过一个恶魔，就再也没有去爱别人的权利？！ 落在她脸上的雪花慢慢融化。 细小的水珠顺着秦汐的脸颊滑落。 秦汐摇了摇头，一併甩去脸上的水珠，转身慢慢朝宿舍走去。 其实也没什么，投身科学的人，很多都是与科学为伍。 这样会让人更专注，更投入。 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她本来以为，还是可以有真正关心她的，志同道合的人，相互扶持着前行。 是她贪心了。 有了凌子，还有欧阳、夏夏她们这么好的朋友，她就应该满足了的。 秦汐身后不远处，几颗大树后面的校园道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车窗降下，雪花纷纷落下。 有些被风送入坐在驾驶座上的洛斐身上。 他没有动，副驾驶上的黎飞有点着急：「小叔叔，我们不下车？」 「她不想看到我。」洛斐淡淡说道：「她讨厌我。」 「那我下去了啊。」黎飞说着伸手去开车门，「开门啊。」 洛斐没有说话。 他正要伸手打开车门，手突然又顿住了。 黎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正准备开口。 他就看到一个人从他们车子的前方，突然快步走了过去。 「秦汐！」吴希彦喘着粗气，口中唿出的白雾弥散在风雪中。 他走得很快。 大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上了秦汐。 「吴师兄？」秦汐已经快走到宿舍门口。 她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 吴希彦喘着黑色大衣，大概因为走得很快的缘故，他的脸色是健康的微红。 明明天气很冷，呵气成冰。 但是额前几缕头髮，却已经被汗水浸湿。 「母亲那边出了急事。」吴希彦从来没有这样急切过。 他语速飞快，似乎生怕再说得晚一点，这个穿着羽绒服，站在雪地里，仍然显得瘦削单薄的师妹就会消失不见般。 他飞快地解释道：「我回家那天晚上飞了趟国外，手机掉在水里报废了，手机卡只能回国才补。」 吴希彦很狼狈，但却不想隐瞒：「我……」 他有些艰难地说：「平时、平时不记电话号码。」 他是天才医学生，记性极好，过目不忘。
第233页 长串枯涩的名词解释，几十个字母的原文单词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手机号码是他的盲区。 他记不住。 「噗……」秦汐忍不住笑出声。 吴希彦看着她，没有笑。 「抱歉。」他重重喘了口气：「我来晚了。」 第86章 「……嗯。」过了好一会儿, 秦汐才轻轻应了声。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飘落, 好像比刚才还要更大一些。 天地间慢慢被雪色填充，地上的积雪开始堆积。 花坛上, 四季常青植物的枝叶上，慢慢有积雪堆积。 吴希彦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下去。 他唿出的热气化作白雾, 在空气中瀰漫，然后很快消散。 他的头髮上, 肩膀上，慢慢也开始有雪落下。 最后就连英挺浓眉上面, 雪花也开始停驻。 秦汐忍不住又笑了笑。 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羽绒服的帽子上原本是一圈洁白的毛毛。 现在也变成雪花的世界。 她的微笑好像终于提醒吴希彦。 他大步向前，抬手，挡在秦汐头顶。 吴希彦手指修长，但是也不可能挡住纷纷扬扬的雪花。 「我们别傻站在这里啊！」秦汐轻唿出声。 她微微踮起脚, 拂去吴希彦肩上的雪。 「好冷！」秦汐打了个寒颤。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手指接触到雪花。 雪花瞬间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反而更加冻手。 一只修长温暖的手, 反手握住她的手。 秦汐怔了下。 她抬眸，定定看向吴希彦。 离得近了, 她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个平时看起来总是严肃又锋锐的师兄, 浓密而长的睫毛上, 也有雪花开始停留。 细小的雪花将他眉眼间的严厉磨去, 让他五官看起来不再那样凌厉。 秦汐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吴希彦问。 他语气还是挺严肃的。 如果欧阳月在这里, 大概又会立刻挺直背嵴，噤若寒蝉。 拼命在心里吐槽吴·班主任·希彦又回来了。 他也不着急要回答。 这样有雪落下的天气，周围一切都被白雪覆盖，有点带着他们走向童话世界的味道。 反正是除夕，大家今天都没事。 吴希彦索性握着秦汐的手。 两人肩并着肩，转身慢慢朝女生宿舍走去。 「阿姨都回家过年了。」秦汐抿嘴又笑，「今天没人挡住你进女生宿舍。」 她另一只手里明明抓着一只手套，但是他们好像都忘记了。 秦汐扬眉，抿嘴轻笑着看向吴希彦：「要上去喝杯热茶吗？」 女生宿舍的门厅里没有亮灯。 天阴沉沉的，这里光线也很昏暗。 秦汐左右看看，又伸手拍拍对方肩上的雪花。 「刚才笑什么？」吴希彦到底是个执着的人。 刚才没问到的答案，现在又重复问道。 「emmmm……」秦汐拖长声音，跺了跺脚。 她的头髮上肩上，帽子上也有雪花。 这样抖一抖，就纷纷落了下来。 还没掉在地上，就消散在空中。 「就是……」秦汐说：「你难道不知道，大家在背后，都悄悄教你『班主任·吴』吗？」 她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 吴希彦皱皱眉：「班主任？吴？」 他还真不知道。 「emmmm……」秦汐偏了偏头。 这个梗一时半会儿要解释清楚，还真挺不容易的。 她想了想，说道：「就是高中班主任啊，很严肃的，会神不知鬼不觉站在教室后门，看你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讲的那个。」 吴希彦：「……」 「犯错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他的身影，也特别害怕被班主任找去谈心聊天。」秦汐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心情超好。 吴希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急匆匆出现在这里。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秦汐笑眯了眼睛，愉悦地又说：「欧阳每次去见你，就像要去见她的班主任一样害怕。」 「为什么害怕？」吴希彦再次重复。 他不是会开玩笑玩梗的人，浓黑的剑眉微微皱起，显然是真的不懂：「我从小到大的老师，都很好。」 秦汐吐了吐舌头：「臣附议。」 她从前遇到的老师大都特别好。 有的甚至会在过年的时候悄悄塞红包给她。 初中班主任是个漂亮温柔，手特别巧的女士。 她女儿和秦汐差不多大。 她还亲手为秦汐织过毛衣，在天冷的时候给她。 秦汐倒是不缺衣服，她那对从未露面的父母留给她的钱挺多的。 但是这样「妈妈牌」的温暖毛衣，光是穿在身上，就像自带小火炉一般，让她从心底都暖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重重点点头：「班主任都很好的。不仅关心学习，还要操心别的很多事。」 「嗯。」吴希彦也点点头。 他们两人手牵手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幼稚得如同幼儿园的小朋友。 秦汐只觉得掌心像是有团温暖的小火苗在烧，从吴希彦身上一直传到她的心底。
第234页 让她再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了会儿。 谁也没先说话，也没松开彼此的手。 「我爷爷……」 「要上去……」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秦汐脸微微发热。 就算今天宿舍管理阿姨不在，她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吴师兄的。 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她。 「你先说。」秦汐朝吴希彦扬扬下颌。 「嗯。」吴希彦点点头。 「我刚刚回国，爷爷那里还在等我回去。」 「噢噢。」秦汐连忙点头，「时间也不是太早了，你别让他老人家久等。」 吴希彦这样的实验室狂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多95%以上的时间都待在学校。 秦汐这半年去詹华锋老师实验室的时候很多。 她几乎就没有见过，吴希彦不在的时候。 好像除了他过生日那次，或者出差参加重要的学术会议。 其它时候，只要她去实验室，总能看到师兄挺拔如松的身影。 她正想抽出自己的手，手指刚一动，却被吴希彦握得更紧。 「我之前、我……」 即使是在重要的实验出最后成果的时候，吴希彦也不会这样紧张。 但是他现在，语言又变得贫乏。 上次脱口而出，问秦汐要不要跟他回家过年。 是因为真心心疼这个师妹。 他自己很习惯孤独地感觉，但是只要想到秦汐独自留在学校过年，那孤寂的背影，就忍不住向她发出了邀请。 那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现在，他握着人家柔软纤细的手。 那是和他自己的手完全不一样的，要小很多，也要软很多。 但是当拿起试管或者进行实验操作的时候，又很稳的一双手。 「我跟爷爷说过。」吴希彦有些干巴巴地说道：「宿舍管理员回家过年，学校食堂也不营业。你可以跟我回去。」 他很艰难才说完这几句简单的话。 先前邀请秦汐，是作为师兄，想要照顾坚强的师妹。 而现在…… 吴希彦的脸慢慢烧了起来。 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向女孩子发出这样的邀请。 秦汐的脸也红了。 「可是……」她声音低了下去，「去你家过年，我们……」 她的手还被吴希彦紧紧握着。 但是他们明明什么都还没说。 就这样…… 「嗯。」吴希彦点点头，「没关系的。」 他说：「我爷爷很慈祥，他一定会喜欢你。我家今天也没什么人，父母都在外度假，家里别人都回家过年了。你去了，会热闹很多。他们肯定高兴。」 秦汐：「……」 不是这个原因啊！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 秦汐其实知道，吴希彦一直都很注重锻鍊身体。 他也说过，临床医学也好，医学研究也好，都很苦，需要从业者本身就有健康的体魄。 所以他再累，每天也会抽时间锻鍊身体。 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衬得他身材很好。 宽肩窄腰，笔直大长腿。 但是秦汐知道，吴希彦就算没有传说中的六块腹肌，也是差不了多少。 她曾经见过对方，轻轻松松就将另外两个师兄摇摇晃晃，才能抬起的厚厚一摞资料搬到资料室。 也曾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紧急解决实验设备的故障。 可是现在，吴希彦似乎忘了他自己有多厉害。 他浑身甚至有些僵硬地站在秦汐身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像在诉说他的紧张。 「我爷爷做菜很好吃。」吴希彦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又憋出一句话，「外面吃不到的。」 「噗……」秦汐终于被逗乐了。 「好啊。」她点点头，大大方方地说道：「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那我们走吧。」吴希彦是真的有些着急。 他下了飞机就立刻到学校来找秦汐，还没和家里报一声平安。 「等我几分钟。」秦汐将手从他掌心抽出，「去拿点东西。」 她说着飞快地冲上楼。 秦汐先冲到镜子前。 短髮清爽利落，刚才玩雪的时候沾了雪花，头髮被打湿了几缕。 羽绒服帽子上的毛毛也有点湿。 而且这件军绿色的羽绒服，过年好像不太喜气啊。 秦汐飞快地整理了下头髮，又迅速翻出件鹅黄色的羽绒服换上。 她左右看看，牛仔裤也换成过膝的格子羊毛裙。 白色运动鞋被黑色小靴子取代。 「唿……」秦汐对着镜子再照了照。 幸好前几天去超市买回来的年货挺多，她挑选了几样，用口袋装好。 一会儿路上可以再买点水果。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重新下了楼。 吴希彦有点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见过最多模样的秦汐，是她穿着白大褂的模样。 要不然总是休闲打扮，这样穿着长裙，蹬着小靴子的样子，吴希彦还真的第一次见到。 尤其是，黑色的靴子还带了几厘米的跟。 「有长辈，要正式一点比较好。」秦汐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第235页 她伸手将一缕头髮别在耳后，低头看看自己：「很奇怪吗？」 「还好。」吴希彦淡淡说道。 秦汐：「……」 「我爷爷很支持我学医。」吴希彦又说。 他伸手接过秦汐手里的东西，自然而然提着朝前走去。 「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学医。不过那时候条件不允许。」吴希彦一边朝前走，一边向秦汐解释道。 「所以你即使穿着白大褂去，他也会很高兴。」 秦汐：「……」 她都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这样……这样也是好看的。」吴希彦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又说。 「……谢谢。」秦汐说。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洒落。 地上比起刚才又堆积得厚了些。 秦汐步子迈得大一些，和吴希彦并肩而行。 两人的脚步蜿蜒留在雪地里，看起来是那样整齐又合拍。 吴希彦的车就停在女生宿舍对面的花园外。 穿过那几棵已经很有些年月的大树，就能看到他常开的黑色汽车停在路边。 他将秦汐的东西放在后座，然后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汽车很快发动，破风冒雪朝前驶去。 「再晚一点，道路可能就会结冰。」吴希彦说：「安全带系好，我开慢一点。」 「好。」秦汐乖乖系好安全带。 黑色的车逐渐消失在道路拐角。 雪花纷纷扬扬，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丝毫踪迹。 那几棵大树后面，这才缓缓转出一个人来。 洛斐也穿着黑色大衣。 雪花在他肩头堆积得很多。 先落下的已经逐渐融化，虽然无法浸透他的大衣。 但那阵阵寒意，却像是早已破开衣服的屏障，一点点渗透进他的骨子里。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早已看不到丝毫踪迹的车子。 过了好一会儿，洛斐才转头看向雪地。 两排足迹还没完全被新落下的雪覆盖。 洛斐走过去，秦汐的脚明显要小很多。 他一脚踏上去，对方原本的足迹被他的取代。 「小叔叔。」黎飞揣着两瓶热可可跑了回来。 他将还有些烫手的饮料塞到洛斐手中：「找了半天，只有这个自动售货机里还有饮料。没想到竟然还是热的。」 「嗯。」洛斐淡淡应了声，面无表情地接过饮料。 他捐的。 夏天的冰饮，冬天的热饮料。 教室里的地暖，中央空调舒适的凉风。 全新的，设备一流，安全也是过硬的实验大楼。 对医学生的支持，各种各样的奖助学金，学生科研补助 …… 他能想到的，全都一样一样朝a大捐。 可是却忘了问一句，那个人究竟需不需要。 就像那张，始终无人去兑换的特等奖券。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她时。 她却只需要有人顶风冒雪，握着她的手说一声「来迟了」而已。 热可可很暖。 浓香醇厚。 洛斐的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又干又涩，完全无法下咽。 「回家吗？小叔叔。」黎飞又说。 他本来就是因为欧阳月的话来找秦汐的，现在对方都和吴希彦走了，他们也没必要留下。 到头来，竟然还是只有他和他家小叔叔，两个孤家寡人一起过年。 「家？」洛斐又淡淡应了声。 他的语气有些讽刺。 他没有回答黎飞的话，目光却缓缓落在雪地里，和秦汐并排的那行脚印上。 「黎飞。」洛斐说：「你来开车。」 他将车钥匙交给黎飞，转身朝着车走去。 「去哪里？」黎飞很快跟着坐进驾驶坐里，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去东郊。」洛斐淡淡又道：「那里有个主题乐园。」 他说：「不知道的话，开的导航。」 黎飞：「……」 今天可是除夕。 就算没有阖家欢乐的过年气氛。 他和他小叔叔，两个大男人，在下着雪的除夕，跑到不开门的主题乐园去…… 光是想想，画面就有点惊悚。 可是黎飞还是不敢违拗他的小叔叔。 东郊的雪更大一些。 主题乐园在今天也不对外营业。 除了留下值班的保安，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 地上早已积了一层不算薄的雪。 黎飞将车直接开到乐园里，按照洛斐的指示，停在了主题乐园的城堡前面。 他飞快地下车，跟在他小叔叔后面。 两人沉默着，一步步朝那个城堡走去。 「我曾以为，这世上除了我的母亲，所有的爱都和烟花一样。虚假，一闪而逝，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助兴。」 洛斐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那属于童话王国的烟花。 他双手插袋，身形挺拔。 黎飞跟在他身后，却只觉得自己这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小叔叔看起来，是那样寂寥。 他学着洛斐的模样，仰头看着城堡。 被积雪装点着的城堡，反而更有了童话王国的感觉。 「她肯定很喜欢。」洛斐低声说道。
第236页 「嗯？」黎飞没听清楚。 洛斐根本不理他。 他转身，径直又朝旋转木马的方向走去。 值班的保安被招来，奖励了厚厚一沓年终奖之后，帮他们打开了旋转木马。 洛斐没有上去，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五彩缤纷的灯光亮起。 看着那些木马，一圈一圈，伴随着音乐声，重复着同样的轨迹。 「小叔叔。」黎飞和他并肩而立。 雪地里这样站久了，浑身都凉。 可可早已没了温度，洛斐却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黎飞又叫了他一声。 其实从他坚持让自己出演《天下》的主角时。 黎飞就觉得有点古怪。 这段时间下来，这样的感觉更是明显。 他听过很多关于自己这个小叔叔的传闻。 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有人说他绝情冷血。 也有人说他六亲不认，除了权利和财富，对其它东西都毫不在意。 黎飞第一次见到洛斐之前，已经从他目前那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叔叔。 对方明明比他大不了两岁，那双同样年轻的手却足以在洛家搅动风云。 他翻云覆雨一般，以铁血手腕夺走了洛氏集团大权。 放逐他的亲大哥，一个个肃清集团和家族内部反对他的势力。 手腕之强横果决，黎飞都被震住了。 然而他见黎飞，是想将他。 将他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他早逝的大堂兄的儿子培养成继承人。 洛斐虽然还没有明说，可是很多家族和洛氏集团的事务，都不会瞒着黎飞。 黎飞一开始是反对的。 他喜欢演戏，也享受演戏。 那时候他虽然还只是个新人，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凭藉着自己的能力，创出属于他的领域。 没想到，这个圈子的复杂，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他不愿意接受一些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的规则，于是惨遭封杀。 偏偏在这时候，他母亲生病。 她虽然已经再嫁，可终究还是黎飞的母亲。 她爱他，对他也很好。 就连黎飞的继父，对他虽然客客气气，也是不错。 就是在这时候，洛斐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黎飞可以继续演戏。 他甚至可以给黎飞一片清明天地，让他只需要考虑演戏的事就行。 他也可以支付他母亲高昂的医疗费用。 当然，洛斐也是有条件的。 他要黎飞学习管理洛氏集团，准备将来继承整个洛氏。 第二个要求，就比较匪夷所思了。 「小叔叔。」黎飞收回飘远的思绪，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 「什么是爱？」洛斐突然问道。 黎飞怔了下。 他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但是大概就是，可以倾尽自己一切，只为换对方一个笑容的心情。」 这是黎飞不知道从那部剧本上看到的台词。 他不记得了。 但是却记得当初看到这句话时候的心情。 他热爱演戏，可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寻觅到那个，能让他倾尽一切还甘之如饴的人。 「如果倾尽一切，她都不肯笑？不喜欢呢？」 「那就给她想要的，她喜欢的啊。」黎飞理所当然地说道。 * 车子几乎绕过大半个a市，终于停在一片别墅区前面。 说是别墅区，其实有些不恰当。 这里的别墅和别墅之间隔得很远，每一栋别墅，都有一大片占地广袤的花园。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更像小型的庄园。 吴希彦直接将车开到其中一栋别墅前面。 四层的欧式建筑，看起来大气漂亮。 他先下了车，正准备去给秦汐开门，对方已经自己下了车。 她在路上买了两个柚子和一大袋橙子。 连带着之前买的年货，都被吴希彦拎在手里。 秦汐上次看到吴希彦那辆加长的轿车就已经猜到，这个师兄家境必定不俗。 可是真正看到对方家里的房子，她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这片住宅区…… 没记错的话，洛氏老宅就在不远处。 能和洛家比邻而居，真的有点出乎她意料之外。 毕竟吴希彦师兄看起来，真的挺朴实的。 「进去吧。」吴希彦提着三袋东西，走在前面。 秦汐默默跟在他身后。 她倒是不紧张。 从前更大的场面她也曾见过。 就是……就是…… 行吧，她还是紧张了。 「吴师兄。」秦汐突然叫了吴希彦一声，「呃……」 叫了对方，她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沉默几秒才问：「你母亲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 吴希彦点点头：「她因为轻微过敏引起皮疹，自己胡乱吃药，结果低烧。我父亲很担心，家庭医生看过还不放心，将我叫去国外。」 他耐心地说道：「飞行十一个小时过去，母亲烧已经褪了。我到的时候，她正在沙滩享受日光浴。」 「噗……」秦汐忍不住笑出了声。 「母亲坚持是我手机出了问题，电话打不通，导致无法通知我她已经痊癒。检查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海水中，手机无法开机。」吴希彦一口气说道。
第237页 秦汐忍不住又笑。 她实在难以想像。 这样的父母，竟然会养出吴师兄这样的孩子。 明明父母的性格听起来，都是活泼甚至有些幽默的亚子啊。 而且想到吴希彦的妈妈理直气壮怪自己儿子手机打不通的样子，秦汐又想笑了。 她没和自己父母相处过，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滋味。 想来以吴师兄的性格，当时一定会很无奈吧。 「然后呢？」 秦汐问道：「手机修好了吗？」 「换了新的，国内机场补卡。」吴希彦无奈地说道。 「嗯。」秦汐低低应了声。 「我记不住电话号码。」吴希彦说：「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有……」秦汐摇了摇头。 她突然就有些懊恼。 她当时确实是在担心，不过却是在想，吴希彦会不会因为看到了自己心机深沉的阴暗面，所以悄然远离。 秦汐为自己的怀疑而懊恼。 吴师兄坦坦荡荡，行事向来很有君子作风。 怎么可能会是一言不发就食言远离的人？！ 「我看到你在论坛发的帖子。」吴希彦突然又说。 秦汐怔住。 她霍然转头看向对方。 吴希彦将左手提着的东西全都交到右手。 他抬起空着的左手，似乎迟疑了下。 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赧色。 然后想到自己连手都牵过了，那只手最后还是缓缓落下，轻轻放在秦汐头顶。 柔软的，冰冰凉凉的头髮。 带着些微苦涩的马鞭草清香。 吴希彦手上微微用力，揉揉秦汐头髮。 小姑娘睁着黑白分明大眼睛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你做得很好。」吴希彦淡淡说道。 秦汐眼睛瞪得更大。 「她如果真诚地，好好道歉，接受惩罚，你会收手。」吴希彦又说。 秦汐眨了眨眼睛。 她能听懂吴希彦的话。 他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 「任何人做错事都该付出代价，承担后果。」吴希彦又说：「你也已经给过她机会。」 「可是……」秦汐又眨眨眼睛。 她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希彦：「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她问：「严子衿是我的师姐，我步步算计，甚至故意晾着她，等她的帖子影响足够大，才贴出证据和公证证明……」 秦汐喃喃说着：「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最狠的一击。」 「可是做错事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吴希彦语气淡淡。 他的手仍然放在秦汐头顶，又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我为什么要责怪受害者？」他反问：「正当防卫是被允许被鼓励，也被保护的。」 「噗……」秦汐笑出了声。 她不止想笑，鼻子还有点发酸。 她真的……太喜欢太喜欢这样的吴师兄了。 「只是……」吴希彦迟疑了下。 「什么？」秦汐问。 「吴家不怕严家。」他说。 他的语气难得有点小小的骄傲：「下次你不用顾虑我，可以更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 下次？ 更大胆？ 秦汐一时之间都有点发懵。 「你是说……」 「能够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好身边的朋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秦汐……」吴希彦唇角微微扬起。 他很少夸人，今天不仅夸了秦汐，还对秦汐笑得温和：「你很厉害。」 吴希彦想了想，对秦汐又说：「很棒棒！」 秦汐：「……」 妈呀这句话肯定是欧阳月教吴师兄的！ 很棒棒什么的。 吴师兄真的太犯规了！ 嘤嘤嘤嘤嘤！ 她也要变嘤嘤怪了啊！ 「进去吧。」最后一个心结解开。 吴希彦收回自己的手。 他提着东西走向别墅大门，一边让秦汐先进去，一边稍稍提高声音唤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希彦回来了……哎呀！这位是……」一名穿着中式棉袄的，看起来约莫七十来岁的老人走了过来。 她正是吴希彦的奶奶。 听到自己孙子的声音，吴奶奶本来是迎向吴希彦的。 看到秦汐后，目光立刻黏在她身上：「快进来坐！快……」 吴奶奶热情得不得了：「希彦也是，不早点说会带……嗯咳咳朋友回来。」 「吴奶奶好。」秦汐脸一红，连忙主动叫道。 「好！好！看到你就更好了！」吴奶奶热情地拉着她朝房间里走，连吴希彦都晾在了一旁，「老头子快点出来！希彦带了女……孩子回家！」 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吴奶奶话音刚落，穿着深蓝色格子围裙的吴爷爷就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秦汐眼睛顿时一亮。 「希彦之前说可能会有朋友来家里陪咱们过年，我还以为……哈哈哈哈哈……」吴爷爷爽朗的笑声简直都要掀翻屋顶。 「吴爷爷好。」房间里很暖和，秦汐的脸又有点烫了。 「快坐！水果呢？蛋糕，还有糖果，点心，零食……快去拿去。」吴奶奶一边拉着秦汐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催吴爷爷去拿吃的喝的东西。
第238页 她伸手慈祥地摸摸秦汐的头髮：「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就是怎么这么瘦？看起来好小的样子。你是希彦的同学吗？这孩子在家不爱说自己的事。这次也就说可能带个不能回家过年的朋友回来，没想到是女孩子呀，哈哈哈。」 吴奶奶笑弯了双眼。 她虽然头髮花白，但是一举一动仍然十分优雅。 即使热情亲切地招唿着秦汐，也不会失了礼数。 而且看得出来，吴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十分标志的美人。 即使现在已经上了年龄，肌肤也十分白皙。 一双眼睛依然清透明亮，笑起来的时候如同弯月。 让人感觉十分亲切。 吴奶奶画着淡妆，即使在家身上衣服也穿得很雅致。 幸好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秦汐有点庆幸。 而且她算看出来了。 看来不是欧阳月她们觉得，吴师兄很容易注孤生。 就连他爷爷奶奶大概都在担心这件事。 秦汐忍不住转头看向门口。 吴希彦换了鞋，提着几袋东西也跟着进了客厅。 「奶奶，这是秦汐。」他将秦汐带来的水果年货放在茶几上，「她给你们带的新年礼物。」 「这么客气做什么？」吴奶奶笑得更愉快了。 虽然他们家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懂礼数的孩子谁都会喜欢。 「你能来，对我们老两口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她握着秦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就行，放松些。」 她正说着话，吴爷爷端了一大盘各种零食过来。 糖果花生琳琅满目。 他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又端了一大盘水果回来。 秦汐连忙站起来接过果盘。 她心中微微有些恍惚。 其实，她曾经见过这两位老人家。 吴氏企业昔日的总裁，在a市也曾是唿风唤雨的厉害人物。 不说翻手云，覆手雨。 即使在洛斐完全掌控洛家以及洛氏集团之后，对这位老人家也是客客气气。 吴老爷子退隐之后低调了许多，但是每年大寿依然有很多人登门为他贺寿。 能够收到一张吴老爷子的寿宴请柬，对a市一些新贵来说，也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秦汐曾经陪洛斐来为这位老人贺寿。 到现在秦汐都记得，自己那段时间因为一些意见不合，和洛斐有些愉快。 她独自熘出大厅，跑到花园里想要透口气。 正好碰到这个吴老爷子。 对方看着她，也是很亲切的样子，还对她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健健康康，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等到了老头子这个年纪，就会知道，能健康地活着，什么烦恼都不是事儿。」 只是那时候，秦汐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经年隔世之后，竟然还能再次见到吴老爷子。 而且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语成箴。 ——能够活着，就会觉得什么烦恼都不是事儿。 她目光微动，看着吴老爷子，柔声说道：「谢谢您，吴爷爷。」 第87章 秦汐从来没有经歷过这样的新年。 她见过众星捧月, 大家争相讨好的吴老爷子。 却从来没见过厨艺这样的好的吴爷爷。 吴希彦师兄果然从来不会撒谎, 吴老爷子的饭确实做得非常好吃。 好几道菜餚秦汐也曾经在外面的餐馆里吃到过，但是不管是味道还是食材, 似乎都缺了点什么。 她面前的盘子里，堆着不少菜。 吴奶奶很热情。 而且就像吴希彦说的，他家里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一起过年。 据说父母在澳洲度假, 在他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和父母一起过年。 明明是很传统的一家人, 但是在这件事上却又意外的开明。 吃过丰盛美味的年夜饭，吴奶奶切了一大盘水果, 让秦汐和吴希彦出去玩去。 秦汐想帮着收拾餐桌, 也被她温柔地拒绝了：「小汐你别客气。」 吴奶奶亲昵地叫着她：「咱们都不收拾的，家里没人喜欢洗碗，留着等明天会有人收拾。」 她推着秦汐：「你们去花园里走走，消消食。」 吴奶奶一边说着, 一边看自己孙子：「你爸爸上次不是收拾了个温室出来？你带小汐去看看。」 「走吧，秦汐。」吴希彦接过装着水果的玻璃大碗, 对秦汐说道。 「诶你这孩子！」吴奶奶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才认识秦汐几个小时啊, 都「小汐、小汐」叫顺口了。 自家孙子还硬邦邦叫人家小姑娘大名。 「好的。」秦汐乖巧伸手去接玻璃碗，「师兄, 我来拿吧。」 「不用。」吴希彦摇摇头, 「挺沉。」 他奶奶各种水果装了一大碗, 年夜饭吃了那么多, 哪里还吃得下这些。 「走吧。」 吴希彦说完, 转身朝门外走去。 秦汐乖乖跟在身后。 吴奶奶：「……」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有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目送着两个小辈一前一后出了客厅。 她转头看向泡了养生茶，抱着杯子悠悠然踱到自己身边的吴老爷子：「小汐是希彦的女朋友吗？」
第239页 「是的吧。」吴老爷子也有点不确定。 客厅的大门已经重新关上，一併将寒风和秦汐他们的身影隔绝在外。 「你见过希彦和别的女孩子那么亲近吗？」他想了想，问。 吴奶奶摇摇头。 「这孩子今天着急飞回来，没先回家，先急着去学校找小汐。」吴老爷子慢悠悠说着，「他很在意她啊。」 「但是他叫她秦汐，小汐也是叫着师兄。」吴奶奶觉得怪怪的，「情侣之间这样称唿吗？」 「现在年轻人的事，我们哪里懂啊？」吴老爷子抱着茶杯坐到沙发上。 墙上巨大的投屏电视，已经开始热热闹闹播放着具有新年气息的节目。 欢声笑语，仿佛让整栋别墅都变得热闹起来。 「你就别担心了，希彦好得很。」吴老爷子说：「能干得很，不会有问题的。」 他招唿自己老伴儿：「过来坐着看电视吧。」 「不行。」吴奶奶去端了盘零食出来，「我得去看看。」 她瞪了吴老爷子一眼：「他搞科研，研究学术那一套我是不担心，但是追女孩子上面，我担心死了！」 吴奶奶说着，已经端着零食盘子雷厉风行朝客厅大门走去。 吴希彦的父亲很喜欢种花。 吴家别墅花园一角，有一个挺大的玻璃温室。 里面种着不少各色花卉。 这时候明明是寒冬腊月，秦汐跟在吴希彦身后从花园几株梅树下穿过。 暗香浮动中，玻璃花房门一打开，暖洋洋的春意和着花香就扑面而来。 「好香。」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花房里盛开着不少她见都不曾见过的花。 五颜六色，非常美丽。 他们一进去，花房的门就重新关上。 秦汐才看到，在花房靠近中央的位置，百花簇拥中，还特地开闢出一块地盘，摆放着小圆桌和椅子。 她能够想像，在冬日午后，在这个地方，喝一杯下午茶，看看书该是多么惬意。 吴希彦将装着水果的玻璃碗放在小圆桌上，拉开椅子：「过来坐。」 「哦。」秦汐左右看看。 花房里大约有十来种不同的花正盛放着，一大半是她不认识的。 这时候雪还没停，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而室内，却温暖如春。 大概真的只有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才会建这样的温室。 「我母亲很喜欢这里。」吴希彦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她如果在家，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这里。」 「嗯。」秦汐这还是第一次听吴希彦提到家里的事。 她转头看向他，目光专注。 「我父亲，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满足我母亲的愿望。」他提到父母，五官似乎都变得柔和许多。 「真好。」秦汐若有所思，「那他们肯定很相爱。」 「嗯。」吴希彦点点头，「应该是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下去。 其实今天他已经说了很多。 吴希彦平时就不是爱讲个人私事的类型。 在实验室中，讲得最多的永远是学术相关。 今天他在秦汐面前讲的这些话，大概用尽了一年的闲聊额度。 这句话之后，他就沉默下来。 秦汐也沉默着。 她左右看看那些娇艷盛放的花朵，又忍不住转头看吴希彦。 花房里很暖和，师兄脱了外套，穿着休闲的深蓝色毛衣。 黑色长裤，静静地坐在那里。 秦汐脑海里不合时宜出现一句话：他就像花朵一样美好。 她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唇角微微扬起。 带着花香的温暖空气，终于让她有了点真实的感觉。 这一天，真的发生太多的事了。 好像恍恍惚惚的，她就真的跟着师兄到他家过年。 明明她是准备在宿舍，和从前一样，自己过好这个新年的。 「在想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吴希彦突然问道。 「我昨晚上看书，有一章看到一半，本来准备今天继续看完的。」秦汐微微偏头，「现在书还放在桌子上。」 「哪本？」吴希彦问。 不知道是不是秦汐的错觉，提到书，对方好像一下就放松下来。 「病理生理学。」秦汐说：「第六章。」 「发热？」吴希彦问。 「dei！」虽然知道对方基础之扎实，足以傲视整个医学院。 但是秦汐还是忍不住崇拜地看了吴希彦一眼。 这都是师兄好几年前学过的基础课了，没想到对方仍然记得。 「前段时间帮你梳理学习大纲，复习过。」吴希彦解释了一句。 他又问：「看到哪里？」 「第二节 。」秦汐吐吐舌头，「其实才刚开始看。」 「嗯。」他点点头。 玻璃温室里有准备好的笔和本子。 吴希彦去放着工具的柜子里翻找了几分钟，很快带着本子回来。 他俯身开始在本子上写：「难点主要是致热源和激活物。」 他抬眸看秦汐：「这里学好了，后面学药理和临床药学会轻松些。」 吴希彦说着，开始在本子上一边写，一边讲了起来：「革兰氏阴性细菌，听过吧？」
第240页 「嗯。」秦汐点头。 她索性端着椅子放到吴希彦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本子。 「这类细菌是很常见的发热激活物，包括我们平常说的大肠桿菌，淋球菌……」 吴希彦苍劲有力的字飞快出现在本子上。 他讲得不算快，章节内容就像是烙印在他脑海里一样。 没有教材，他干脆直接将整节内容概要在本子上写了出来。 只要一说到医学有关的内容，吴希彦就永不会有词穷的时候。 流畅的语言如同他的字一样，行云流水般讲了下去。 「内毒素的活性成分主要是三种。」他在纸上随手画分子结构图，「如果结合药理学来讲，有种很简单的药物划分方法，不同药物的作用机制，就是针对内毒素不同的活性成分和结构。」 秦汐点点头：「各门学科之间都有关联。比如我们要先学生理学，然后学病理生理学，病生之后才是诊断和药理、临床药学。再比如，先组织学，再是病理学，之后分子生物学。」 「对。」吴希彦说：「学后面的学科，对照前面学科，会更容易理解，也掌握更牢固。」 「明白！」秦汐转头对吴希彦笑，「谢谢师兄。」 「我们继续。」吴希彦继续在纸上写，「如果……」 「希彦啊！」玻璃花房的门有些突兀地被人推开。 躲在门外，只把门推开一小条缝，偷听了好一会儿的吴奶奶终于忍不住了。 她端着零食大步走进来，不贊成地扫了自己孙子一眼。 玻璃温室，这么好的环境。 吴希彦对着秦汐这样可爱的师妹，竟然还能讲专业课！ 幸好她来了。 「吴奶奶。」秦汐转身看到她，连忙迎了上去。 她主动接过零食，然后让出自己的位置：「您坐。」 「你就坐这里。」吴奶奶按着秦汐的肩，让她继续坐在吴希彦身边。 她在两人对面，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然后一把抓过吴希彦的本子，扬了扬：「没收！今天谁都不许学习！都必须陪我闲聊。」 吴希彦：「……」 秦汐：「……」 他俩无奈地对视一眼，吴希彦开口问道：「爷爷呢？您不陪他？」 「看电视呢，年年都是那些花样，太无聊了。」吴奶奶摆摆手。 秦汐脑海里还在回忆刚才师兄讲的内容。 她昨晚上就看到这里，本来也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提前把药理学结合起来一起看。 被吴师兄一点，瞬间就觉得思路都清醒许多。 「小汐？小汐？」 秦汐这一走神，吴奶奶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汐……」直到对方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她才勐然回神，「吴奶奶，您刚才说什么？抱歉我有点走神了。」 「我在说啊，我这个孙子平时回来的时候少，也不怎么愿意讲学校的事，讲起来也干巴巴的没意思。」吴奶奶笑眯眯地看着秦汐，「小汐你不嫌烦的话，就讲点给我听吧。」 「噢噢。」秦汐连忙点点头。 她收敛心神，开始回忆：「呃……学校的事啊。」 她在学校好像就是四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再加上实验室。 也挺无趣的。 讲实验室和上课的事，吴奶奶也不爱听吧？ 秦汐眨眨眼睛，求助般看向吴希彦。 「别紧张，你随便讲。」吴奶奶鼓励地看着她，「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学校的事，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可不像现在的孩子们，校园那么大，又有那么多的活动和事情可以做。挺羡慕现在的大学生的。小汐你就随便说说，你和朋友啊，学校的趣事啊……什么都可以！」 秦汐点点头，开始努力回忆。 她这时候就有点羡慕欧阳月了，如果是好友在这里，肯定能将很多事都讲得很精彩。 或者，梁秋秋师姐也行啊。 每次听师姐讲临床实习遇到的趣事，秦汐都忍不住笑喷。 咦？对了！ 她想了想，对吴奶奶说道：「吴奶奶，我上学期在学校一个老师的实验室帮忙，就是吴师兄在的那个实验室。我们有次做实验的时候，师兄说……」 秦汐说着看了吴希彦一眼：「实验室造价昂贵，不起眼的仪器可能都是天价。」 「嗯嗯。」吴奶奶点点头。 「有次实验室来了台新机器，比较小……」秦汐比划着名，「和可以放在水槽旁的家用洗碗机差不多大。上面还写着负离子，消毒几个字。」 她说道：「仪器放在办公室，没有送实验室。我们有个师姐看到了，以为是吴师兄从家里带去的消毒柜。」 秦汐提到梁秋秋就忍不住笑：「因为医生或者医学生嘛，好多都有洁癖，什么都习惯性消毒。」 「然后呢？」吴奶奶好奇地问道。 「师姐就开始用来消毒苹果啊梨啊，她的水杯啊……反正完全当日常消毒柜用。大家看着觉得好用，也跟着师姐开始这么搞。好多人的水杯晚上都索性直接放在里面。大伙儿就这么美滋滋地用了几天，去帝都参加学术会议的吴师兄回来了。」 秦汐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吴希彦一眼。 「然后呢？然后呢？」吴奶奶完全被勾起了兴致，一叠声问道：「希彦回来之后呢？」
第241页 「吴师兄回来的时候，师姐正洗了一堆水果往里面塞。守着机器等消毒。」秦汐说：「看到师兄，还热情地多塞了一个进去，表示要分给他。」 「吴师兄什么都没说，就看着师姐消毒苹果，然后是提子，然后还有几个梨……搞完了这么一堆之后。他说：梁秋秋……四百五十万。」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时梁秋秋师姐差点跪了。 天天用来消毒水果的仪器，原来这么昂贵吗？！ 「什么四百五十万？」吴奶奶没懂。 「这个机器，确实是消毒用的，但是那是为了保持偶尔我们会需要在实验时候维持的无菌环境。」秦汐耐心解释道：「很贵，不是家用瓜果消毒器。大家天天用来洗水果杯子，这个师姐知道之后，生怕自己弄坏了要赔，所以很害怕。」 秦汐讲完，转头看向吴希彦。 回想起来，发现吴师兄有时候真的有点小坏。 明明看到师姐这么搞，偏偏什么不说，等人家用完才提醒。 梁秋秋师姐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吴希彦也扬起唇角。 他转头和秦汐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都染上浅浅笑意。 吴奶奶：「……」 好的她终于懂了。 所以小姑娘果然和她孙子天造地设一对啊！ 「呃……」秦汐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髮，看着满脸都写着「我笑不出来」的吴奶奶，「是不是很没趣？」 「小汐啊……」吴奶奶有点无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气，「咱们不说学术上的事，说点别的。」 她诱导秦汐：「学校有趣的事。」 秦汐：「……」 她转头看吴希彦，以目光暗示对方：吴奶奶要听什么？ 「奶奶。」对方轻咳一声，「你具体指哪方面？」 「比如说恋爱啊什么的。」吴奶奶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说道：「别看奶奶年级大了，也很爱看偶像剧的。你看过那个什么吗？就是前段时间大热的，很多小姑娘喜欢的那电视剧。」 秦汐：「……吴奶奶，我几年有点忙，还没看过。」 「那电影呢？」吴奶奶问：「喜欢看电影吗？明天大年初一，有不少新电影上映。」 她眼睛一亮：「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去。平时都是我和你吴爷爷，这次你正好一起去。」 「……好。」秦汐微微一笑，「电影我爱看的。」 「我就……」 「你必须去！」吴奶奶阻止吴希彦。 她不容孙子反驳，盯着秦汐和吴希彦又看了片刻。 想了想，她还是小心问道：「你们，平时除了上课，都做什么？」 「实验啊。」秦汐说。 「那你们……」吴奶奶又问：「见面都在实验室吗？」 秦汐点点头。 「那见了面，做些什么？」 「实验啊……」秦汐弱弱地重复。 不过她慢慢也懂了。 师兄的奶奶大概是在关心他们，怕他们平时生活太无趣了。 吴奶奶：「……」 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一心学习的人，她不会没机会见到自己的重孙吧？ 气氛一度又有些尴尬。 正好这时候，吴老爷子端着他的茶杯，慢悠悠走进花房。 「在聊什么呢？」他走过来。 吴希彦连忙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爷爷。 秦汐也连忙站起来：「师兄你坐。」 「小汐你坐着不用管。」吴奶奶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她真的还想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重孙子。 她一伸手，将秦汐拉着坐下：「让他站一会儿，没事的。」 「刚才曾律师打电话来拜年。」吴老爷子微笑着说道：「提到希彦。」 秦汐心中突然一跳。 曾律师，是她认识的曾律师吗？ 处于对吴师兄的信任，她没有去了解过这位曾律师的背景身份。 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秦汐上一世是学法律的，虽然从来没见过曾旭，但是这个行业内的前辈大牛她听过很多次。 而且几次接触下来，对方严谨的思维和行事风格，确实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她听到吴老爷子提到曾律师，忍不住有些紧张。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曾律师再清楚不过。 他会不会告诉吴老爷子，自己做过的那些事？ 「原来上次希彦会议中途突然回国也是因为小汐啊。」吴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 「嗯。」秦汐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曾律师还说，小汐有个特别厉害的视频。」吴老爷子拿出手机，「我搜了下找不到，小汐你来找给我们看看。」 秦汐：「……」 重生以来，她从来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就算是今天，在吴希彦跑到学校找她之前，她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做过的事儿选择沉默远离。 她也不后悔。 会有难过，会有伤感。 但是并不后悔。 可是现在，当着两个慈祥的老人。 秦汐真的有点点，尴尬了。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吴希彦，对方刚好走到她身后。 他伸手，轻轻按了按秦汐的肩膀，然后俯身接过吴老爷子的手机。
第242页 「是很厉害。」吴希彦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a大的学生论坛。 这几天虽然已经快过年，但是可能因为前几天严子衿道歉贴引发的新一轮风波。 唐凌剪辑的那个视频，热度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吴希彦动作迅速，很快将视频打开，还给了吴老爷子。 「我也来看看。」吴奶奶饶有兴致地凑过去，和吴老爷子一起看着视频。 唐凌是动漫达人，剪辑视频是拿手好戏。 何况是帮好友出气。 那剪辑的视频秦汐自己也看过，音乐节奏各种站秦汐，反正就像视频上那些大片飘过的弹幕上说的一样。 看过的人，都忍不住向秦汐献上膝盖。 秦汐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在吴家玻璃温室里，看着吴希彦的爷爷奶奶看自己的视频。 她当时真的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打痛那些泼自己污水，甚至想要拉吴师兄和詹老师他们下水的人。 所以反手打脸又狠又准。 用网上的话说就是：装逼如风！ 听着自己的声音从手机传出，秦汐简直坐立难安。 呜呜呜，感觉像是公开处刑！ 她求助般又去看吴希彦。 弱小可怜，还好无助。 伴随着视频进度，播放出她那些直射赵卫华他们的灵魂提问。 秦汐当时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听起来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尤其是吴奶奶，还一直惊讶不断：「哇！我的天！小汐很厉害啊！真的厉害……」 秦汐：「……」 呜呜呜，吴奶奶，求放过！ 然后，原本的视频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秦汐以为终于处刑完毕。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继续播了下去。 只是这次没有再听到秦汐自己的声音，而是吴奶奶在念视频上的字：「道歉！通通道歉！向无辜的师长们道歉！向吴希彦师兄道歉！给我道歉！」 秦汐：「……」 嘤嘤嘤嘤，唐凌居然更新了视频，还不通知自己。 好不容易，视频终于彻底播放完成。 吴奶奶长出口气：「小汐真的……」 她从手机上抬眸看向秦汐：「超厉害啊！」 唐凌剪辑的视频本就完整，包括秦汐为什么会去做直播答题都说得清清楚楚。 根本不需要秦汐解释，吴老爷子他们完全能看懂。 「不过这件事我要说了啊。」吴奶奶有些不满地又说道。 秦汐心中一紧。 然后她就听到吴奶奶冲着自己孙子训道：「希彦啊！你怎么能这样呢？让小汐一个女孩子，为你出头？！啊！吴家的家风是这样的吗？你一个大男人，让人家女孩保护你！」 「对！」就连吴老爷子都在旁边点头，「希彦，你奶奶说得没错！怎么能是小汐来保护你？」 「没有啊。」秦汐连忙解释，「师兄当时在瑞士开会，他特地飞回国，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说道：「而且这件事本来也和师兄无关，是我连累了他。还害得他折腾了两趟。」 「他还介绍曾律师给我帮忙，帮了我很大的忙。」秦汐又说：「多亏了师兄和曾律师，不然这件事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话不是这样说的。」吴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保护自己女朋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希彦啊……」 她抬眸，目光明亮：「你在瑞士不方便，我们吴家那么多人在a市呢。你就找曾律师帮小汐，如果不是小汐自己厉害，这件事没能顺利解决呢？」 吴老爷子也皱皱眉。 他已经顺势翻了翻视频下面的评论，连严子衿的道歉贴都看到了。 「严子衿？严家那个小孙女？」 他转头问吴奶奶：「我记得她也在a大医学院。」 「是的。」吴奶奶点点头，「这孩子看着还好啊，我当初还琢磨可以介绍给希彦。没想到心眼这么多。」 心眼更多，把严子衿师姐气得都差点吐血的秦汐无辜地看着他们。 「不好好学习，满脑袋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吴老爷子都有点生气了，「严家是怎么教自家女孩子的？」 他说：「有机会，我要和他们好好聊聊。」 「上樑不正下樑歪，我上次就说，严家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吴奶奶立刻说道：「虽然这天下的事情不能非黑即白。但是做人做事底线要有，有的事不该做，就永远都不能做。」 她说：「严家现在的做法，和这个小女孩有区别吗？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全是些歪门邪道……」 她说：「以后不要和他们合作了，没得脏了我们家的手。」 「好。」吴老爷子点点头。 秦汐：「……」 「正在谈的几项合作也可以终止了。」吴奶奶又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捣鬼，最后大家损失。」 她说道：「吴家少赚点没关系，行得正坐得正，才是长久之计。」 「嗯。」吴老爷子沉吟片刻，「我会找时间告诉他们。」 「别找时间了，今日事今日毕。」吴奶奶说：「现在就去打电话。」 「好。」吴老爷子当真拿着电话朝花房外走去。 秦汐：「……」 她茫然转头看着吴老爷子离开的背影。
第243页 自己明明只是来蹭个年夜饭吃，怎么事情就突然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 之前她之所以给严子衿留了余地，就是考虑到，逼得太狠太紧。 严子衿师姐背后的严家会出手保她。 现在看来，似乎…… 「小汐啊。」吴奶奶目送吴老爷子出去，转头看着秦汐又笑得亲切，「来来来，吃水果啊。」 「可怜的孩子，被欺负了都只能自己还击，希彦真是……奶奶会好好说他的！」她说着还抬头瞪自己孙子一眼，「就让他站着吧。」 秦汐：「……」 其实她也没怎么被欺负。 应该说，比较惨的是严子衿师姐。 对方现在估计都还内伤未愈呢。 「哎……」吴奶奶热情地张罗着，「来多吃点，你这么瘦，平时学习又这么累，快来多吃点。」 「希彦去端一盘点心来。」投餵水果还不够，吴奶奶又指挥自己孙子，「多拿点，小汐真的要好好补补了。也不知道你平时怎么照顾人家的……」 「师兄对我们很好的。」秦汐连忙说：「经常从家里带水果和好吃的东西去实验室，我吃过很多。」 「带去实验室？那哪里够？！」吴奶奶提高声音，「应该直接给你宿舍多送几箱。来吃车厘子，这个甜……你喜欢的话，回去多搬几箱，放着慢慢吃。这个蓝莓，也甜……」 秦汐年夜饭已经吃得很饱。 结果坐在这里，又被餵了一肚子水果和零食点心。 到最后她明明已经挺饱了，可是看到吴奶奶那关心的脸，忍不住又多吃了些。 她其实遇到过很多很好的人，但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可以有这样的温暖。 那是秦汐记忆中，最好的一个新年。 过了除夕，又在吴老爷子和吴奶奶的热情挽留下，在吴家多待了两天。 直到初三早上，她和唐凌她们约好，初四她们都会回来。 秦汐才向两人告别回了学校。 吴希彦送她回去。 车子后备箱里塞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吃的用的玩的，就连护肤品和化妆品，吴奶奶都给塞了两大包。 她优雅慈祥热情，却也十分细心。 秦汐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女性长辈，但是像这样完全将她当孙女一样疼的，还真的是第一次。 吴希彦的车直接停到女生宿舍外面。 他回头看眼连后排座位上都堆得满满的东西。 「我奶奶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她很好啊。」秦汐也回头看了眼。 她鼻子突然就有点酸涩。 以这两位老人的阅歷和聪明，其实应该看得出来，她是怎样步步为营算计对付严子衿和赵卫华。 可是他们那天什么都没说。 还对她更好了。 秦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在过年前，她以为自己被印上洛斐的烙印。 偶尔会忍不住露出属于黑暗的手段和爪牙，是会吓退像吴希彦这样的人的。 没想到，他不介意。 他的家人，竟然也这样毫无保留地接受了她。 其实秦汐懂，过年那天晚上，吴老爷子和吴奶奶关于严家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们看懂秦汐做了什么。 甚至可能一併看出她的侷促。 为了让她安心，他们很坚定也很直接地选择站在她这边。 他们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算计严子衿和赵卫华，不丢脸，也没什么。 就像吴师兄那天说的那样。 他们没觉得秦汐有错。 「宿舍管理员阿姨回来了。」吴希彦解开安全带，「我去登记下，帮你把东西拿上去。」 「……嗯。」秦汐点点头。 「怎么了？」吴希彦停下手，不解地看着秦汐。 这几天不是都很开心吗？ 刚刚回来的路上，秦汐看起来情绪也很好的样子。 怎么突然眼圈都红了？ 「没事。」秦汐摇摇头。 她本来以为，在谎言揭穿之前，和洛斐相互倚靠着取暖，已经是世界上最温暖，也是最幸福的事。 也以为自己在经歷过那样的欺骗和事情之后，内心已经比从前坚硬许多。 却没想到，会被这样，并不算轰轰烈烈的事情感动。 「秦汐。」吴希彦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汐。 「吴师兄。」秦汐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他。 「嗯？」 他仍然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针织衣。 只是今天换了深驼色的羊绒大衣。 大衣样式简单，剪裁合体。 距离太近，吴希彦的五官看起来虽然好看，但是真的有点过于硬朗。 秦汐想到欧阳月总是悄悄在背后叫他班主任·吴。 想到她总是喜欢吐槽：就算吴师兄再英俊一万倍，她对着他都生不出丝毫暧昧心思。 可是现在…… 秦汐眨了眨眼，朝吴希彦笑，又叫：「吴师兄。」 「嗯？」吴希彦不明所以。 秦汐突然伸手，按住对方的后颈。 她微微抬头，柔软的唇落在吴希彦的唇角。 很轻，很软。 她的唇微微的凉。 像是雪花一般，一触即走。
第244页 第88章 吴希彦整个僵住了。 几秒之后, 他的脸陡然涨得通红。 他还是第一次…… 不！ 从来没有女生这样靠近过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 伸手摸向自己的唇角。 扣在他后颈上的手已经松开，秦汐抿嘴轻笑, 突然飞快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我……」她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就……我刚才……」秦汐突然转身，「我先回去了。」 她不好意思多停留, 转身朝宿舍快步走去。 「秦汐。」吴希彦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下了车。 秦汐停下脚步, 却没有转身。 「东西、东西还没拿。」吴希彦喃喃说道。 他大脑仍然一片空白。 上一次这样的空白是什么时候？ 大脑完全停止运转，全靠本能支配自己的行为。 是什么时候？ 是在瑞士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 看到论坛上那些攻击秦汐的帖子。 看着她实名发帖, 满不在乎地用别人攻讦她的那些话发帖。 看着论坛里，那些对她毫不了解的攻击。 ……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上回国的飞机。 还有…… 吴希彦怔怔看着女孩单薄纤细的背影。 那天因为母亲的事出国，回来的路上, 他也是头脑空白。 秦汐在他面前，总是活泼坚强又爱笑的样子。 可是在空姐给他发了柔软的羊毛毯子, 他在舒适的头等舱中躺下睡着的时候。 黑暗中, 他总是觉得这个总是笑眯眯的小师妹。 会流着泪站在他面前。 她在哭。 吴希彦明明从来没见过秦汐流泪。 被人诬陷标书抄袭的时候，被陷害背锅, 被人攻击她依靠和老师的暧昧关系才能满分的时候…… 秦汐明明都没有哭。 但是他总觉得, 自己如果再不回去, 她会哭。 所以下了飞机, 他想都没想, 就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然后他就看见，孤独站在大雪中，明明没有流泪。 脸色却比雪色更加苍白的秦汐。 然后就是现在。 吴希彦呆呆看着秦汐。 他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属于少女的柔软芬芳好像还残留在上面，他和秦汐隔了几米。 对方背对着他。 吴希彦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哦……哦……」秦汐点点头。 她都不敢转身，脚在地上轻轻蹭了蹭。 「我、我帮你把东西拿上去。」吴希彦说着，提着两大袋东西从秦汐身边走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但是走出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 好像在等着秦汐，黑色短髮中露出的一点耳垂，也被染上淡淡红色。 「嗯。」秦汐低声答应一声。 她慢吞吞跟了上去。 吴希彦走得不快，和宿舍管理员阿姨交待之后。 他又跑了三趟，才将从吴家带来的东西全都搬到秦汐宿舍。 水果，护肤品，零食…… 吴奶奶甚至还送了秦汐两条很漂亮的丝巾，一双柔软的手套。 她现在年纪大了着装也非常优雅。 这几天待在家里，也常常穿着合体又大方的衣服，打扮得十分精緻，也十分舒适。 用她的话说就是，时尚和美丽应该属于每个年龄段的每个女人。 秦汐挺喜欢吴奶奶的这些想法。 也和她相处十分融洽。 可以说，这是她过得最温暖的一个新年。 他们聊天，喝下午茶，会一起去看电影。 秦汐还和吴希彦陪吴奶奶去听了场音乐会。 两个学习狂热分子被逼着，在这几天时间将学习完全放下。 这时候回到宿舍，看到琳琅满目的专业书，秦汐反而有一剎那恍惚。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吴希彦将最后两大篮水果放在墙边。 「奶奶说你喜欢车厘子。」吴希彦示意，「让你抓紧时间吃。」 「谢谢。」秦汐低声说道。 宿舍里另外三个姐妹都还没回来，刚才在外面还不觉得。 现在回想起自己刚才大胆的行为，她还是觉得有点羞赧。 倒不是后悔。 就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害羞啊。 她微微敛目，目光不敢和吴希彦对视。 眼前是对方包裹在黑色长裤中的笔直大长腿。 然后挺刮的黑色大衣的衣摆。 再然后，吴希彦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秦汐。」他低声叫了一声。 「嗯。」秦汐小小的应道。 「我很无趣。」吴希彦说，「也很严厉，很多人都害怕我。」 「不会啊！」秦汐倏然抬头。 吴希彦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他挺直了背嵴，黑色短髮衬托出他轮廓深刻的五官。 「师兄你一定不知道。」秦汐看着他清澈的双眼。 ——这是她见过的，最清澈的眼睛。不会掺杂欲、望和谎言。 「你曾经和谢连城谢老师齐名……」她的脸还是有些烫，但是听到吴希彦说出那些自我贬低的话时，秦汐忍不住说道：「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
第245页 吴希彦：「……」 「虽然确实有点凶。」秦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确实都有点点怕你。」 仿佛为了证明只是一点点，秦汐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 「就是一点点。因为大家都知道，师兄是最公正的。即使严格，也从来不是因为针对谁。」 她说到实验室的事，又忍不住笑：「用咱们实验室大家的话来说，没被吴师兄『指导』过的实验室经歷，那是不完整的，有缺憾的。」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倒是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可是看着秦汐脸上生动的微笑，即使在冬天，今天天气也不太好。 也像是有阳光在他眼前破开阴霾，照亮他的世界。 「而且大家都知道。」秦汐又说：「吴师兄是为了我们好，不然那你的时间很宝贵的，也没必要手把手教我们做那些事。」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虽然是有点点凶，可是没有什么别样心思，大家都很愿意在你那里干活哎。」 「我有的。」吴希彦突然说道。 「嗯？」秦汐没懂。 有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倏然反应过来。 她刚才说，吴希彦没有什么别样心思。 他说，他有的。 秦汐的脸，又有点热了。 欧阳月曾经说过不止一次。 吴师兄这样的人啊，不可能懂什么是浪漫。 也永远做不出那些让人少女心怦怦直跳的事。 可是不会啊。 秦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动了动。 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此时怦怦跳了起来，怎么都无法控制。 「有、有什么？」她小小声地问道。 「喜欢你到实验室来。」吴希彦说。 这大概是吴希彦能够说出的，最直白的话。 秦汐没有接话。 他俩又陷入了沉默。 宿舍里空调已经开始工作，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秦汐的脸也比刚才更热。 「好好看书。」吴希彦的目光越过秦汐的肩，看向她身后的书桌。 那上面放着一本病理生理学的教材。 他想了想，从提上来的其中一个口袋里抽出一本厚厚的，蓝色封面，秦汐很熟悉的书递了过去。 「这是之前提到过的药理学。」 「谢谢师兄。」秦汐接过来翻了翻。 这是吴希彦自己读书时候用过的教材，比她们现在用的版本要早两版。 「会有不同吗？」秦汐翻了几页，问道。 「基础医学改动不大。」吴希彦索性走过来。 他站在秦汐身边，说到学习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容得多。 「具体的比较，网络专业论坛里一直都有比较，你可以查来看看。」 他书上也有笔记，有些资料是当时学习的时候直接补充上去的。 「上次给你的笔记更详细一些，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吴希彦又说。 「好，谢谢师兄。」秦汐点点头。 她将教材放到桌上。 「明天去实验室吗？」吴希彦又问。 「去的。」秦汐点点头。 实验楼值班的人会负责观察她们的实验小白鼠，帮她们添加食物和水。 吴希彦不能完全不管实验室，过年这几天他每天回学校去实验室。 秦汐也跟着过来，去看自己的小白鼠们。 「嗯。」吴希彦又说：「需要帮助吗？」 「我已经有了思路，暂时不需要。」秦汐摇摇头。 「有问题的时候，我会自己求助的。」她转头，朝吴希彦微微一笑。 对方刚才说话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边。 两人距离很近。 胳膊就要挨着彼此的胳膊，但吴希彦还是绅士地留出了一段距离。 「嗯。」他又应了声。 他看看秦汐，小师妹姣好的侧脸近在咫尺，只要他抬手，就能碰到对方柔软白皙的脸颊…… 吴希彦目光微暗，飞快地转过头。 他再开口时，声音都比刚才低哑：「我回家了。」 「好。」秦汐连忙送他出门。 「不用下楼，外面很冷。」 过年的时候连下了好多天的雪，昨天下午就停了。 但是化雪的时候更冷，零下的温度，即使是羽绒服也不能完全阻挡住寒风。 「替我向吴爷爷和吴奶奶说声谢谢。」秦汐冲着吴希彦的背影说道：「这几天打扰两位老人家了。」 吴希彦停下脚步，他微微转头：「他们很高兴。」 他脚步迈得大，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转角。 秦汐等着脚步声都听不到，这才转身回到宿舍。 吴奶奶实在太热情了，让她带回来的东西堆满宿舍一角。 秦汐将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好。 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好的爷爷奶奶，该多好啊。 她看着吴奶奶专门让自己带回来的护肤品。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长辈的，这类的礼物。 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他们。 还有…… 她突然想起来，除夕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还为了护着她，坚定地站在她这边，说是要和严家划清界限。
第246页 他们真的很好。 秦汐微微低了头，把玩着手里精緻的瓶瓶罐罐。 真的很好很好。 「小汐宝贝儿！我回来了！」秦汐刚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宿舍套房外面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欧阳月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飘了过来：「欧！小汐宝贝儿，想死我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 她一边叨叨叨地念着，一边打开宿舍的门。 「快来让姐姐看看。」欧阳月拉着个小巧的行李箱。 她把箱子往旁边一放，整个人都朝秦汐扑过来：「新的一年快乐啊小汐！」 「呜呜呜……」欧阳月挂在秦汐肩上蹭了两下，「我就应该死活把你拽到我家，跟我一起过年去！把你自己留在学校，可心疼死我了。」 她一边说着，大眼睛滴熘熘一转，突然看到秦汐桌子上，桌子下堆着的东西。 「哇！」欧阳月眨巴着眼睛，「这是……」 「吴师兄的爷爷奶奶送的。」秦汐努力若无其事地说着。 但是微扬的唇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欧阳月：「！！！」 「哼！」她还是忍不住轻哼一声，「还好他没有食言而肥，不然我以后就不认这个师兄了。」 「直接叫班主任·吴吗？」秦汐心情好极了。 她抿嘴笑着看了欧阳月一眼：「吴师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样叫他呢？」 「叫他……啊啊啊啊啊啊！」欧阳月尖叫起来，「小汐你个坏蛋！你竟然和吴师兄说这种事！你出卖我！嘤嘤嘤嘤嘤！你告黑状！我完了……呜呜呜……」 她夸张地在宿舍晃来晃去，最后从行李箱掏出一个包装精緻的盒子。 「哼！亏我还特地给你带礼物回来，小没良心的。」 「谢谢。」秦汐微微一笑。 她也给好友们准备了礼物。 她拉开抽屉，将一个粉色盒子递给欧阳月：「新年快乐呀欧阳，希望以后年年岁岁都能有你们在身边。」 「一直到我们满头银髮。」她微微笑着，真挚地说道。 「说好话也是没用的！」欧阳月话是这样说的，还是飞快拆开盒子。 秦汐给她准备的，是一瓶香水。 青绿色的瓶子看起来非常精緻。 「谢谢小汐宝贝儿。」欧阳月揽着秦汐的肩，脑袋抵着她的脑袋，和她轻轻蹭了蹭。 「对了。」秦汐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说好明天吗？」 「嘿。」欧阳月笑着将包和香水都放下。 她拉着自己的椅子凑到秦汐这边，将她也按在椅子上坐下：「我想你了嘛。」 她嘀嘀咕咕说着：「虽然知道你后来还是和师兄过年去了，但我还是想你了啊。也不知道吴师兄在搞什么，我特别担心后来你是为了安慰我们，所以骗我。你知道吗？」 「吴师兄的妈妈出了点问题，他去了趟国外，然后手机坏了没法告诉我。」秦汐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个理由她已经解释过好几次了。 欧阳月甚至还因为太担心，和她视频过才算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小汐……」欧阳月眼珠一转，「你和吴师兄，是不是……」 「唔。」秦汐没有直接回答。 「是不是啊？」欧阳月朝她眨眼，「你们在一起啦？」 「算是吧。」秦汐嘻嘻一笑。 「什么叫算是？」欧阳月有点不满，「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不然就是没有，这种事哪有什么算是的啊？」 「先不说这个问题。」秦汐说：「你还没说，为什么突然提前回来？」 「噢噢噢，对！」欧阳月笑眯眯地看着秦汐，「除了想你，还有件事，我实在是忍不住，一定要和你分享下我的快落！」 「嗯？」 「严子衿啊！你记得撒。」欧阳月说：「那个女人一直都和我不对付。我跟你讲，过年前我看到她在论坛舞，然后被你逼着道歉，别提又多爽了！」 「然后？」 「你知道的，严子衿家里也有很大一部分产业涉足医疗器械，还有生药这块，和我家里是竞争对手嘛。」 「嗯。」这个秦汐知道。 欧阳月会学医，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的要求。 欧阳月继续说道：「我不是跟你吐槽过吗？我爸他啊，脑筋比较死啦，也比较传统。一直都说什么技术和诚信才是关键，所以都闷头做事，我家有好几个专业实验室，每年投入的钱很多的。然后他不爱宣传，也不怎么夸自己。严子衿家里刚好相反。」 她说着忍不住撇撇嘴：「严子衿考上a大，我也考上了a大啊。但是我爸跟谁都不爱说这事，我现在都大二了，他的好多合作伙伴都不知道我在a大学临床呢。」 「当初严子衿考上a大的时候，你不知道那叫一个夸张。她爸爸简直恨不得去电视台打广告，登报宣布自己女儿上了a大。」 「嗯。」秦汐微微一笑，揉了揉欧阳月的头髮。 「所以这几年，我家就有点被严家比下去了。其实她家里吧……哎算了我也不在背后说这些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反正就是我爸很不喜欢严家，他跟我说过几次，有的东西，特别是医疗相关的东西，是不可以差不多就行的。」 「嗯。」秦汐点点头。
第247页 她很贊成欧阳月父亲的话，和生命相关的事情，都不可以说差不多就行的。 「我在实验室听心内的师兄讲过一件事。」秦汐知道欧阳月家里是生产医疗器械。 「有次他们给病人安装支架，支架的直径和壁厚有不到0.1毫米的偏差，那个病人差点血管破损，没能下手术台。」她说：「我贊成叔叔的话，这个是不可以差不多的。能精准就该精准。」 「我爸看到你，肯定特别喜欢你！」欧阳月高高兴兴地说道。 「反正就是严家这几年挺喜欢走捷径的。正当竞争无所谓，但用一些很过分的手段，抢了我家不少生意。」她说：「严子衿在学校又总是喜欢针对我。」 她伸手握着秦汐的手：「我妈说，她故意整你，其实也不全是针对你，而是因为看咱俩关系好，你又这么优秀，所以才会这样做。」 「小汐。」欧阳月说：「对不起啊，这段时间的麻烦，可能还是因我而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秦汐看着欧阳月，「做错事的又不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该由你来道歉的。」 她下意识地，忍不住就用了吴希彦的话。 想到对方说话时候的认真目光，秦汐脸又有点微微发热。 「嗯嗯。我就知道小汐你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和我计较。不过幸好你够强，把他们打得还不了手，不然的话，我真的会超级内疚的！」她靠在秦汐肩上，撒娇般蹭了蹭。 「喂喂。」秦汐伸手抵着她的脑袋，将她推开，「你还没说完，然后呢？」 「噢噢，对！」欧阳月连忙又说：「过年前，就是去年底的时候，我家在和严子衿家里竞争一个项目。最后又是他家拿到了，严子衿的爸爸到处宣传，说他女儿在a大超级厉害的教授那里帮忙，对方青眼有加，非常欣赏严子衿，已经答应可以让她考他的研究生……反正就是这样的话，还故意放出消息，以后严氏集团会和a大医学院合作之类的。」 欧阳月说到这里，眼睛一下就亮了：「然后！本来这件事已经谈妥，就等过了年就要签合同。结果，据说除夕那天，对方公司打电话到严家，直接通知他们，那几项谈妥的合作取消。理由是……哈哈哈哈……对不起，让我先笑为敬！」 她还没说呢，就忍不住笑出声。 笑了好一会儿，欧阳月才勉强收敛笑声：「觉得严氏集团的经营者信誉度不高，品行有问题，不是好的合作伙伴……哈哈哈哈哈……」 欧阳月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个理由，真的好敷衍哦！」 「嗯，咳咳。」秦汐认真点点头。 「初二，就是昨天啦，对方主动找上我们。因为上次竞争中，我们家和严氏实力相当，就是我爸不肯秀嘛，结果被严氏抢走了。现在机会又回到我们手里，我爸超高兴，连夜带我们回国。」 欧阳月说完正事：「我琢磨着，反正回家也没人，就来学校找你啦。」 「哦。」秦汐笑眯眯的，「原来是叔叔阿姨太忙，在家无聊，不是因为想我了啊。」 「想你想你！」欧阳月又搂着她肩膀撒娇。 「小汐。」她说：「我琢磨着，没准对方也看到咱们论坛的帖子了，知道严子衿这个撒谎柠檬精，心眼不好。上樑不正下樑歪嘛，所以懒得理严家。」 「你说有没有可能？」她说着坐直身体看着秦汐，「对了，那家合作公司的董事长，也姓吴哎。」 欧阳月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汐。 「你想知道吗？」秦汐托着腮，笑弯了眼睛。 「想想想！」欧阳月一叠声应道。 「自己去问班主任·吴嘛。」秦汐嘻嘻一笑。 「嘤！小汐你太坏了！」欧阳月哀嚎一声，「救命啊，我以后怎么面对吴师兄啊？呜呜呜……我不活了！」 秦汐没有说话。 反正欧阳月就是嚎得厉害，真的见到吴希彦的时候，她比谁都狗腿热情。 她眼睑微垂，遮住眼底的光。 没想到，吴家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 她本来以为，吴老爷子和吴奶奶，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而已。 「好像挺热闹。」 秦汐和欧阳月正在谈谈说说，宿舍门再次被人推开。 穿着深蓝色冲锋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的唐凌拉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凌子？」秦汐惊讶地看她，「不是明晚的票？」 「改签了。」唐凌耸肩，将行李箱放到旁边。 她大步走过去，分别给秦汐和欧阳月一个拥抱：「家里亲戚太多，吵。」 欧阳月狐疑地看着唐凌。 唐凌虽然特立独行，但是和她爸妈关系很好。 她家又不像欧阳月家里，就在a市。 每次回去，她都会在家好好陪父母的。 唐凌耸耸肩：「爸妈离婚了。」 「啊？！」欧阳月勐然站起来，秦汐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唐凌的父母？ 关系不是很好吗？ 秦汐记得好友虽然不怎么提家里的事，可是偶尔说到父母，那幸福的目光骗不了人。 她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过去的记忆。 前两世自己竟然都完全不知道，唐凌还遇到这样的事。 她作为朋友真的是，太失职了！
第248页 「没关系。」唐凌语气淡淡，「我已经成年，他们过不下去分开也是好的。」 「呃……」欧阳月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发生了什么事？」秦汐问。 唐凌看着她，目光中透出一抹嘲讽的冷意：「我这次回去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该上初中。」 秦汐：「……」 欧阳月：「……」 唐凌家境不错，这个毋庸置疑。 从她能有专门的房间来放她心爱的手办，就已经看得出来。 而且她平时虽然不爱买女孩子们都喜欢的包包衣服化妆品。 但是她那些东西，就比如现在带回来的行李箱，价格也是近万。 欧阳月瞬间就想明白，估计唐凌父亲就和某些重男轻女的人一样，还是觉得要有个儿子。 不然的话，大概在他眼中，唐家就算是绝后，算没人继承了。 她一时至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 唐凌，坚强独立很有自己的想法，从来都是欧阳月向她求助，接受她的安慰。 她想到这里，连忙求助般看向秦汐。 「凌子。」秦汐突然站起来。 她从她的书桌下抱出个认真包装的盒子，递给唐凌：「新年礼物。」 「谢谢。」唐凌接过盒子。 「不拆开看看？」秦汐问。 「好。」唐凌利落拆开盒子，那里面是一个鞋盒。 熟悉的品牌标识，让她惊讶地眨了眨眼。 「嗯，我看你之前在官网追了很久。」秦汐解释，「一直缺货。正好初一逛街看到补货，就帮你买啦。」 「谢谢。」唐凌将盒子收好。 她倾身上前，给了秦汐一个拥抱。 她独自一人坐了高铁来a市，在这个即使出行也基本上都是阖家欢的日子里。 孤独吗？ 有点。 恨瞒着她的父亲吗？ 唐凌不知道。 他瞒着她到她顺利成年，考上大学。 在她过去的十九岁生命中，他在唐凌眼中，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他尊重她的爱好，为她的手办和收集品们专门打造巨大坚实的橱窗。 尊重她的想法，如灯塔一般，在她迷茫时为她拨开迷雾，指明了前行的路。 生活上对她更是宠溺到近乎纵容。 就连唐凌的妈妈偶尔都受不了他，举得他对唐凌实在太好，才有她现在这样的性格。 唐凌妈妈会担心，女儿太过特立独行，坚强理智，将来会不会不好找对象结婚。 可是每一次，她爸爸总是站在唐凌这边。 骄傲地表示：我闺女，将来多得是人抢着要。 唐凌下颌抵在秦汐的肩上，无数过往回忆已经在来的车上想了一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残忍的背叛者。 可是……他确实曾经是最好的父亲。 「唐凌，你还有个包……」 宿舍里安静极了，然后就听到黎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看到房间里还有秦汐和欧阳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脚步，站在门口。 黎飞摸了摸鼻子，对上欧阳月的目光，尴尬地说道：「正好碰到，顺便送她回学校。」 「噢噢。」欧阳月点点头。 「我先走了。」黎飞说着将一个黑色的小包交给欧阳月。 他和面朝向门口的秦汐对视一眼，无声地指了指唐凌。 然后转身离开了她们的宿舍。 欧阳月虽然还是有点奇怪，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事抛在脑后。 年前的实验，已经让她和黎飞彻底熟悉起来。 男神光环之下，对方也是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认真又勤奋的年轻人。 没有架子，和谁都能相处。 欧阳月现在倒是不怎么将对方当偶像，而是当成朋友来相处。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年前以为吴希彦失约的时候，主动请黎飞来找秦汐玩了。 诶对了！ 刚才都没问一句，后来他见到秦汐了吗？ 应该没有吧。 不然好友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我没事。」唐凌松开秦汐，「他还是我爸爸，只是和我妈妈离婚了而已。」 她神色依然淡淡，转身从欧阳月手里拿过自己的包。 好像一个拥抱，真的就让她完全不在意这些事。 秦汐偏头看了看她，朝欧阳月轻轻摆摆手。 她倒是有点懂唐凌的感觉。 原本以为真挚无比的，全世界最干净的感情。 原来掺杂着谎言和背叛。 就算她的父亲仍然是她父亲，血缘关系不会因此而有什么改变。 唐凌还是很难接受的啊。 「既然你们俩都提前回来了……」 「所以今晚出去吃顿饭小聚一下表示庆祝吗？」欧阳月立刻接话，故意语气欢快地问道。 「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实验室吧！」秦汐笑眯眯地说：「好几天没见到小白鼠们，有木有想它们鸭？」 「没！有！」欧阳月立刻说道。 「嘤嘤嘤，人家还要倒时差！」她摇摇晃晃的，「我好睏，要睡觉了！」 「噗……」秦汐也不是真的要两人都去实验室。 「那你去洗漱一下上去睡会儿吧。」她催促欧阳月，「吃晚餐的时候我叫你。」
第249页 「你们呢？」 「去实验室。」唐凌站起来，淡淡说道。 「啊——」欧阳月苦着一张脸。 「你睡你的。」唐凌伸手，在她头髮上揉了把，「我们不会抛下你。」 大概刚经歷了这件事，她对这种心情格外敏感。 说到「抛下」的时候，语气也稍微重了些。 欧阳月这才放心，乖乖去洗漱睡觉了。 秦汐和唐凌当真就直接去了实验室。 「喏。」两人观察每一组小白鼠的情况。 「这几天我每天都来看的。」她说：「后天第一组结果就出来啦，有点小激动呢。」 「嗯。」唐凌俯身，盯着透明玻璃板之后的小白鼠。 她神色依然淡淡，但是很快站直身体。 唐凌靠在其中一张实验台上，目光飘得有些远：「小汐。」 「嗯？」秦汐过去和她并肩而立。 「当初你曾经告诉我，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结果却是在骗你。」她问：「难过吗？」 「特别难过，像死了一样难受。」秦汐苦笑一声。 她的手被唐凌握住。 对方没有看她。 唐凌的眼睛看着前方：「这种欺骗……真是糟糕透顶！」 秦汐没有说话。 她知道这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显得无济于事。 那种来自最亲近的人的欺骗，远远比陌生人的伤害来得更刻骨铭心。 如果没有感同身受的痛，就千万不要去对那个人说什么「会过去的」这样的话。 因为是会过去的，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会是很大的。 「有些谎言，为什么不能持续一辈子呢？」唐凌又说。 「嗯。」秦汐点点头。 能持续一辈子的，或许就不叫谎言了吧。 她怔怔的，还是说道：「不过虽然痛苦，但是我还是愿意知道真相，可以活在清醒的，真实世界里。」 「我想喝酒。」唐凌突然说。 「诶？」秦汐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走吧！」唐凌拉着她的手，朝实验室外大步走去，「就今天，陪我喝酒！」 第89章 秦汐被唐凌拉着, 两人在超市买了半打啤酒, 提着去了学校后山。 这个时候a大基本上没什么学生。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草地，席地而坐, 各开了一罐啤酒喝起来。 唐凌即使喝酒的时候，也非常冷然。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她主动让秦汐陪她喝酒。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很快。 两人也没喝多久, 暮色就已经笼罩大地。 唐凌将第三个空掉的啤酒罐放在脚旁边，她眼神已经有点散了, 怔怔看着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汐时不时看她一眼。 不过这种事情, 劝是没法劝的。 骨肉相连的血脉亲情, 背叛带来的伤害，光是想像都让她觉得难受。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爸爸带我去度假，因为考上了我们那最好的重点高中, 他很骄傲，也很得意。」 唐凌打开第四罐啤酒, 仰头喝了一大口。 「当时我的大伯父和二伯父, 也是我两个堂兄的父亲，他们因为有儿子, 在我爸爸面前经常显得高人一等。」她笑了笑, 「那次我的成绩, 他是真正骄傲的吧。」 「也是那次, 爸爸第一次允许我尝了点啤酒。」唐凌唇角轻扬。 她五官精緻, 本就长得很好看。 酒精逐渐染透她的双眸，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她神色也变得柔和许多。 「他是真的疼我，也真的骄傲。」 她淡淡说道：「可是我那个弟弟，只比我小几岁而已。」 她掰着指头认真算：「十三岁，比我小六岁。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九岁，在读小学吧。」 「凌子。」秦汐和她坐得近了些。 「小汐。」唐凌顺势将脑袋靠在秦汐肩上。 她的唿吸带着淡淡酒意：「我以全市前三的成绩进入最好的高中，他很高兴地对我说，有儿子又怎样？全都不如我女儿。」 唐凌微微闭上眼睛，她甚至还记得父亲当时说话时骄傲的神色。 他的目光是纯然的喜悦。 看着唐凌时脸上的疼爱也是真挚的。 「你说……」唐凌低声问：「他是在骗我吗？他是不是从来都没真的疼过我？」 秦汐没说话。 她伸手揽住唐凌的肩，让好友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一些。 秦汐轻轻拍拍她。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唐凌又问。 她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变得含煳：「他是不是……是不是从来都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女儿……就是最大的错误……一开始就是……错的！」 秦汐又拍拍唐凌的肩。 她不是她的父亲，猜不透那人心中的弯弯绕绕。 「他说已经在a市给我买好房子，给了我妈妈足够多的钱和资产，还有该给她的股票，分红……一直到她死，都不会少一分。足以保证我妈妈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嗯。」秦汐低低应了声。 「该给我的，同样也不会少。」唐凌又说。 「房子，钱，股票，分红……还有a市的一些不动产……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她低低说着。
第250页 「这样够吗？」唐凌反问：「是不是这样我们就该满足了？」 「你觉得呢？」秦汐问。 「我妈妈说她暂时不想见到我。」唐凌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因为我长相肖似我的父亲。」 「让阿姨缓几天吧。」 「我知道。」唐凌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的唿吸逐渐变得悠长，最后就这样靠在秦汐肩上，沉沉睡了过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 学校后山上安安静静的，只有路灯的光照过来。 秦汐小心翼翼把自己羽绒服帽子解下来，盖在了好友头上。 唐凌的父亲爱她吗？ 她也不知道了。 秦汐抬眸看向远方。 也许爱吧，毕竟十多年如一日的疼爱，全是伪装，那该多么可怕。 或许也不爱吧，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给予唐凌这样深深一刀。 这一刀可是扎在好友心上，那种痛，透彻心扉。 秦汐安安静静坐了片刻。 她也知道这样待下去不好。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她伸手摇摇唐凌：「凌子，醒醒，我们回去睡。」 唐凌没动。 她唿吸仍然悠长，几罐啤酒不至于让她醉倒。 但是一天奔波，加上心理压力。 秦汐有点无奈地嘆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欧阳月电话。 黎飞的电话突然跳了出来：「你们在哪？」 「在学校后山。」秦汐说。 「嗯。她……」黎飞似乎犹豫了下，「唐凌没事吧？」 「喝醉了。」秦汐也不知道黎飞知道多少，只好含煳地说道：「现在睡着了。」 她压低声音：「我准备带她回去，怕感冒。」 「等我三分钟。」黎飞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汐：「？？？」 她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眨眨眼睛。 再迟钝一点，也该感受到黎飞对唐凌的特别了。 不过…… 秦汐认真回忆了下，这两人，好像认识也没多久哎。 一见钟情吗？ 她倒是没想到，身为万千少女的男神，黎飞竟然喜欢好友这一型。 三分钟后，黎飞果然出现她们面前。 他跑得有点快，站在秦汐面前的时候，唿吸有些急促。 「她没事吧？」黎飞朝秦汐点点头算打过招唿，目光很快落在唐凌身上。 他俯身，探了探唐凌的额头：「喝醉了？喝了多少？」 「几罐啤酒。」秦汐解释：「可能就是比较累了。」 「嗯。」黎飞点点头。 秦汐抬眸看向他。 对方眼睑微垂，让她看不透他眼底的光，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我来吧。」 唐凌本来就比秦汐高。 现在完全倚靠在她身上的样子，让她连站起来都有点摇晃。 黎飞连忙上前一步，帮秦汐稳住唐凌。 他目光微黯。 转头看了秦汐一眼。 黎飞伸出一根指头，在自己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后他微微弯腰，一手揽住唐凌的肩，另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就将她抱了起来。 唐凌再瘦，也是个一米七的女生。 黎飞这样抱着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吃力。 秦汐都呆了几秒，直到对方都已经朝下山的路上走去，她才连忙跟了上去。 她的羽绒服帽子还在唐凌头上戴着。 秦汐刚才给她戴得很好，绳子繫着，一圈毛绒绒将她的脸完全包了起来。 衬得唐凌的脸更小。 只是路灯下，她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嘴唇却透出异样的嫣红。 黎飞走得很快，也很稳。 他的车就停在山下。 到了车旁边，秦汐连忙打开车门，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将唐凌放在后座。 他现在神色已经变得坦然，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不过是好朋友喝醉了，所以来帮个忙而已。 黎飞盯着唐凌看了片刻，转身为秦汐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走吧，送你们回去。」 他连声音都变得平和。 只是在坐到驾驶座上后，黎飞迟疑了下，突然低声说道：「秦汐，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嗯。」秦汐点点头。 黎飞是演员，也是明星。 他虽然是靠演技吃饭，将来也会依靠演技走上巅峰。 但是他现在毕竟年轻，容貌俊美，他公司对他的定位，虽然不要求他走偶像道路，也肯定不会贊成这么早传出绯闻。 秦汐了解地点了点头。 况且就算黎飞愿意，好友也不一定会愿意啊。 秦汐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唐凌。 好友仍然躺在后座上，唿吸平稳。 像是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女生宿舍不远，黎飞的车开得很慢也很稳。 几分钟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唐凌从车上抱了下来。 这时候还算过年期间，宿舍管理员阿姨啰嗦了几句。 她看秦汐乖巧，还是放黎飞上楼去了。 欧阳月时差还没倒过来，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床帐都没撩开，只是懒洋洋问道：「你们回来啦？」
第251页 她自己都笑了：「还真去实验室了啊？」 「嗯。」开门的秦汐应了一声。 她转身对等在客厅的黎飞示意：「还要麻烦你一下。」 「唔……」欧阳月迷迷煳煳探出头来，「怎么……啊啊啊！」 她勐然尖叫一声，迅速缩了回去。 她刚才披头散髮，也没化妆。 从床帐中突然伸出头去，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男神…… 咦？！ 欧阳月突然反应过来！ 对哈，她男神怎么会出现在她们宿舍。 好像还抱着一个人？ 她连忙又小心将床帐分开一点点，露出一只眼睛看向外面。 黎飞抱着唐凌站在门口。 他没有抬头：「抱歉啊欧阳，没打招唿就上来了。」 「没……没事……」欧阳月喃喃说着。 怎么回事？ 她有点煳涂了！ 黎飞很快按照秦汐的指引，将唐凌抱过去，小心放在她的椅子上。 「可以了。」秦汐伸手扶住好友，「今天真是麻烦你啦。」 「没事。」黎飞摇摇头。 他又深深看了唐凌一眼，然后转身，朝宿舍外走去。 「我先回去了。」黎飞没有再回头。 他背对着秦汐，挥挥手算告别，还体贴地为她们关上了宿舍的门。 等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欧阳月一下就从床上熘了下来。 「我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穿着睡衣，伸手摸摸唐凌的额头。 欧阳月吸了吸鼻子，又凑到秦汐身前闻了闻：「你们喝酒了？」 「啤酒。」秦汐朝她轻轻摇摇头。 唐凌安安静静伏在桌上，唿吸平稳，看起来是真的醉了，而且睡得很香。 「凌子怎么办？」欧阳月眨眨眼，「不能让她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嗯，我给她洗洗脸。」 秦汐说着跑出宿舍，很快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她把洗脸巾打湿，细心地为唐凌擦了擦脸和脖子。 然后又擦擦她的手。 「凌子。」等做完这些，秦汐才拍拍唐凌的脸，「到床上去睡，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疗伤机制。 秦汐习惯以毒攻毒。 越是让她觉得痛苦的，她越是会去面对。 伤口及时处理，就算当时很痛，但癒合也会快很多。 欧阳月喜欢购物。 用她的话说，大概就是人生没有什么烦恼，是漂亮的衣服包包女孩子们喜欢的精緻饰品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还不够多。 唐凌就是睡觉。 等她睡得天昏地暗，然后醒过来。 很多事情她就会抛在脑后，重新变得坚韧起来。 在秦汐和欧阳月的共同努力下。 唐凌终于摇晃着爬到自己床上，躺下。 秦汐跟上去把她外套脱了，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唐凌似乎很快又睡了过去，乖巧地任由秦汐摆布着，也不反抗。 虽然如此，秦汐还是折腾出一身汗来。 「到底怎么了？」欧阳月等她下来，小小声地问道：「凌子是不是很难受？」 「嗯。」秦汐点点头，「最亲近最信任人的背叛，才是最伤人的。」 「我知道……」欧阳月点点头。 她简直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她爸爸突然告诉她，其实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为了她弟弟要和她妈妈离婚，要抛下欧阳月，去给她那个弟弟一个完整的家…… 那她肯定会崩溃到怀疑整个世界的！ 「嘘——」秦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好。」欧阳月点点头。 她往后退开两步，轻嘆口气，嘟囔着低声说道：「其实唐叔叔，应该也是疼凌子的。不然也不会等到她考上大学，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学业也稳定下来才告诉她们这件事。」 「谁知道呢？」秦汐淡淡说着。 她回头看了眼唐凌垂下的床帐。 这个问题，无解啊。 「你也继续睡吧。」秦汐拍拍欧阳月的肩，「我收拾收拾也睡了。」 她很快洗漱完，拿着手机爬到自己床上。 其实秦汐真的可以理解唐凌的感受。 最亲最爱的人，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了她深深一刀。 那种感觉……她经歷过，她特别懂。 有一瞬间，真的会对世界绝望的。 会觉得周围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甚至觉得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秦汐抓着手机翻了个身。 她手指轻轻滑过手机屏幕，最后点开微信。 不知道吴师兄在做什么。 秦汐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最后还是点开那个听诊器头像。 「师兄，睡了吗？」 「没有。」吴希彦消息回得挺快，「在做什么？」 「下午去了下实验室，然后和凌子喝酒去了。」秦汐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样子老老实实汇报生活，还真的让她品出点欧阳月说的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喝酒？」吴希彦问。 「一点点啤酒。」秦汐连忙说。 「嗯。」这个字之后，那边就沉默了。 秦汐又抓着手机翻了个身。
第252页 这几天住在吴家，吴奶奶特地为她准备了客房，就在吴希彦房间对面。 虽然隔着两扇门和走廊，但她还是觉得离吴希彦挺近的。 乍然分开，秦汐还真有点不习惯。 手机上很快收到一个对方传来的pdf文档。 「嗯？」她看着没能显示完整的一长串英文文件名，第一次没有点开吴希彦发来的文档，而是发消息：「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我喝了酒……」秦汐懒洋洋地回着消息。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喝酒。 以前也就是偶尔在应酬的时候会喝一点。 或者…… 秦汐目光变得有些黯淡。 洛斐从前睡眠很糟糕。 轻一点的时候，睡前喝点酒勉强就可以入睡。 严重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直到后来和秦汐在一起之后，他才睡得好些。 但是大概睡前一杯红酒已经养成习惯，即使可以好眠，他家中也常年储存不少酒，习惯睡前喝一杯。 秦汐偶尔也会陪他喝一点点。 但是她酒量始终不好，大概也就是三四罐啤酒，或者两杯红酒的量。 这时候仗着自己喝了点酒，秦汐懒洋洋继续给吴希彦发消息：「我懒得看，你告诉我啊。」 「酒精对神经系统的伤害和酒的品种无关，和酒精量及浓度有关。」吴希彦当真耐心地总结回復她，「以后别喝了。」 秦汐忍不住在黑暗中笑笑。 还真是具有吴师兄特色的回覆。 「凌子今天心情不好。」她又发消息，「所以陪她喝一点点。」 「嗯。」吴希彦回覆：「心情不好喝酒无济于事，正确做法应该看书学习，或者做自己擅长的事。在学习，或是擅长的事情中寻找自身价值，对自己进行肯定，心情更容易好起来。」 秦汐：「……」 「抱歉。」大约是看到她的省略号，吴希彦那边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发来回復，「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秦汐说：「说得很棒棒！」 「唐凌还好吗？」 「睡着了，不知道明天起来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吴希彦这次又沉默了会儿，才又发消息给秦汐：「明天去实验室吗？」 「去的。」 「明天见。」吴希彦：「早点休息吧。」 「你也是。」 秦汐抓着手机又看了看两人的对话。 很没营养。 不浪漫。 不会安慰人。 硬邦邦的钢铁直男发言。 …… 可是她一点都不会讨厌！ 秦汐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她觉得自己今晚上一定会做个好梦的。 秦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闹铃的震动叫醒。 清晨六点半的闹铃，这是她设定的晨跑时间。 她按掉手机，拉开床帐正准备下床。 已经换好衣服的唐凌转头对她弯了弯唇角：「早啊。」 她脸色看起来还是有点苍白，眼睛甚至有些红。 明明睡了很长时间，眼睛下面还是有淡淡青色。 但是唐凌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跑步吗？」唐凌朝门口扬扬下颌。 「跑。」秦汐连忙飞快洗漱，然后换好运动服。 她们也没去操场，就沿着女生宿舍外的路跑了大约半小时。 跑完回宿舍的时候，唐凌又问：「今天去实验室吗？」 「你要休息下吗？」秦汐问她。 「不用。」唐凌摇摇头。 她放慢脚步，秦汐也走得慢了些。 「我昨晚上梦到很多过去的事。」唐凌淡淡说道：「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她说：「我爸爸对我真的很好，我相信，他是真的疼我这个女儿的。」 「嗯。」秦汐点点头。 「可是对他来说，大概真的不够。」唐凌轻嘆口气，「他疼我，或者他也爱我的妈妈……」 她看了秦汐一眼：「我不是在为他辩白。但是相处那么久，感情不可能一直都是作假。」 这次秦汐没有回答唐凌。 心性坚韧的人，是可以用漫长的时间，去撒一场弥天大谎的。 比如洛斐。 她不贊成好友这个观点，却也不会反驳她。 唐凌能想通，走出困局就是好事。 「我已经成年。」唐凌说：「他尽了父亲该尽的责任，我没办法恨他，也该尽到赡养责任。虽然不可能再有以前那样的父女感情，不过……」 她淡淡说道：「他应该也不在意了。」 「就这样吧。」唐凌耸耸肩，「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事情都非黑即白。」 「嗯。」 「回去叫欧阳，去实验室吧。」唐凌翘了翘唇角。 她一向豁达，拿得起也放得下。 这些话说出来，大概是让好友放心。 「欧阳一定会愤怒地指责你，觉得你是唐扒皮！」秦汐笑，「比吴师兄还班主任！」 「说到吴师兄……」唐凌眨眨眼，难得八卦，「过年在他家，还好吗？」 「挺好啊。」秦汐点点头，「他家里只有他爷爷奶奶在，人很好，也很亲切。」 她说着看唐凌：「宿舍还有一堆东西，都是我走的时候，吴奶奶一定让我带回来的。吃的用的玩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第253页 「也没什么。」唐凌扬眉，「未来孙媳妇嘛……不对她好对谁好！」 「我打你哦！」秦汐忍不住笑着轻轻敲了唐凌一下。 「小汐。」唐凌让她敲了下。 她伸手挽住秦汐的胳膊，和她肩并肩朝宿舍走去。 「你上次说过，你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人……然后被伤得厉害。那么现在，忘掉对方了吗？」她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秦汐说：「吴师兄不是替身，更不是工具。」 她说道：「先前可能只是有点好感吧，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和他会怎样。但是那天啊……」 她眨眨眼睛：「就是那天，吴师兄不是在瑞士开会吗？突然间就从天而降，出现在我面前。那么猝不及防……我的心就和我的眼睛一起，沦陷在吴师兄的美色中啦。」 「嗯。」唐凌点头表示贊同，「虽然大家都说谢老师才是咱们a大史上最帅校草，可是我觉得，吴师兄能秒杀他！」 秦汐：「……」 「对了。」她们正好停在宿舍门口，唐凌开门，然后径直走向她还没收拾的行李箱，「给你们也带了礼物。」 她给欧阳月的，是一个精緻的公主模样手办。 做工非常贊，就连公主身上纱裙都纤毫毕现，仿佛随时可以随风飘动。 给秦汐的，是一只凤凰涅槃的手办。 「我看到就觉得适合你。」唐凌将手办连同盒子塞到好友手中。 秦汐举高，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有火色凤凰浴火重生。 它的翅膀明明还和火焰融为一体，但已经准备振翅欲飞。 「谢谢。」秦汐小心收好这份礼物。 她朝唐凌笑笑。 好友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便已经足够。 当天晚上，乔初夏也回到宿舍。 四个姐妹出去吃了顿大餐。 第二天早上，秦汐她们就按照原定计划到了实验室。 六组小白鼠，花费了她们大半个学期连同寒假接近二十天的心血。 现在就要出成果了。 即使是秦汐，都有点紧张。 黎飞当然准时来实验室报导。 他那天和秦汐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后。 就再也没提到过这事。 就连后来问秦汐再进实验室的时间，都没提到唐凌。 这时候他仍然和往常一样，穿着白大褂，坐在远一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秦汐她们忙碌。 穿着白大褂的四个年轻女孩，都还是十八岁，十九岁的年纪。 花朵一样美好，竟然真的可以静下心来在实验室里呆那么久。 黎飞有时候都觉得惊讶。 「给我分光计。」 「欧阳，你那好了吗？」 「小汐，仪器正常，十分钟倒计时开始。」 「啊啊啊！有点小激动小开心小紧张。」 黎飞看着她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时不时还简单交流几句。 「唿……」半小时后，秦汐从显微镜前抬起头。 她索性直接将图像输出到一旁连接的显示屏上。 在实验室跟着浸润了二十来天，就连黎飞都略懂一二，开始对结果期待起来。 「似乎……」秦汐眨眨眼睛，抿嘴轻笑，「好像……」 「求不要大喘气！」欧阳月夸张地捧着脸，「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欧阳。」乔初夏伸手按在欧阳月肩上，「你看小汐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很成功啊。」 「是吗是吗？」欧阳月问道。 「嗯！」秦汐笑眯眯地用力点点头。 她已经在调试显示屏上的图像：「至少看起来，第一组小白鼠达到了我们的目标，染色出来的细胞可以看出，我们需要的因素还算遗传。不过……」 秦汐说：「还是要等分析数据出来，才能最后判断。」 「好棒！」欧阳月已经欢唿起来，「我就知道我们会成功的。」 「啊——」她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枉我们起早贪黑那么久，真的是……」 「辛苦虽然辛苦，收穫的时候是不是也超级美好？」 秦汐笑眯眯地接话。 「超甜超美！」欧阳月用力点头，「简直比……」 她想了想：「sweety最甜美的蛋糕和糖果还要好吃。」 「哈哈哈……」秦汐也忍不住爽朗地笑出了声。 她将图像列印出来，接下来还需要做一组测试和实验，来得出更详细可靠的数据。 不过这一块她们已经做得很熟悉了。 毕竟先前做的第一期实验，主要就是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希望后天的第二组小白鼠也是这样顺利。」乔初夏忍不住双手合十，喃喃祈祷着。 「肯定会的。」欧阳月朝她用力点点头，「我们不仅有小汐和凌子，还有吴师兄这个超级外挂呢！」 她嘿嘿嘿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会不成功？！」 这世上有些人，大概是真的不能说的。 欧阳月话音刚落，就听到实验室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 秦汐离门口最近，索性跑过去打开了门。 穿着深驼色大衣的吴希彦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吴师兄！」欧阳月从秦汐身后探出头来。 她就是那种最典型的性格活泼开朗的学生。
第254页 平时怕老师怕得要命，一旦自己取得成绩的时候，看着老师就格外亲切。 「你来啦！」她蹦蹦跳跳走到秦汐身边，主动和吴希彦打招唿，「我们第一组实验结果出来了呢。」 吴希彦点点头。 他看了秦汐一眼，转身先朝实验室旁的准备房间走去：「我去换工作服。」 「好嘞。」欧阳月连忙朝他背影挥挥手，「我们等着你啊吴师兄。」 秦汐好笑地看了欧阳月一眼：「你不怕吴师兄啦？」 「切！」欧阳月振振有词，声音到底还是低了些，「吴师兄就快成我妹夫了，我为什么还会怕他？！」 「欧阳……」秦汐都有点无奈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乱开玩笑的！」她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咱们私底下说说嘛。」 「说什么？」吴希彦已经换好白大褂回来。 秦汐转头看向他。 穿着剪裁合体大衣的吴希彦很英俊，身材挺拔，很好看。 但是还是及不上穿着白袍的他。 白大褂里露出黑色高领毛衣的领，衬得他五官轮廓更加深邃。 「没什么啦吴师兄。」欧阳月嘿嘿嘿地笑。 「不是班主任·吴了？」吴希彦淡淡扔下一句，朝显微镜那边走去。 「我去！」欧阳月又想尖叫了！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叛徒！ 她瞪了秦汐一眼，无声地抗议对方见色忘友，出卖自己的行为。 「你们过来。」吴希彦压根没去注意她的小动作。 他招唿秦汐她们四个人过去，目光最后在黎飞脸上扫过。 「师兄。」秦汐连忙说：「这是黎飞，我的朋友。」 她解释道：「他是个演员，下部电影要演一个医学生，所以来实验室看看，想要体会一下医学生的感觉。」 「嗯。」吴希彦微一点头。 「吴师兄您好。」黎飞礼貌地朝吴希彦伸出一只手，「这段时间多亏小汐她们的帮忙，教了我很多。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容貌俊美，出道就成名，演艺之路有洛氏集团在背后支撑，再加上天赋过人，真正一帆风顺。 即使在娱乐圈中，也是很多年轻新人明星们争相讨好的存在。 粉丝就更多了，男男女女都有。 算是新生代演员中，真正靠实力圈粉的典范。 虽然秦汐啊唐凌啊这些好像并不是特别把他当明星看，但是好歹还是有欧阳月这个迷妹在。 黎飞已经挺习惯，被别人目光注视的感觉。 吴希彦的目光却只是在他脸上略一停留，伸手随意和他握了握。 然后他很快收回自己的手，连目光都一併转到显微镜上。 好像黎飞对他而言，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路人甲。 还不如那些细胞啊，分子结构啊什么的更吸引人。 不过黎飞，已经习惯了。 唐凌、秦汐她们就是这样对他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恰好看到欧阳月在对自己笑。 黎飞轻轻摇摇头，就听吴希彦说道：「做得不错。」 他问：「接下来可以继续做分析实验，看看数据。」 「嗯。」秦汐点头，「师兄你来之前，我们正准备开始呢。」 「欧阳。」吴希彦别人不问，抬头看向欧阳月，「脱氧核糖核酸的定义和意义是什么？dna双螺旋结构的意义又是什么？」 「啊？」欧阳月苦着脸，怨念十足地瞪了秦汐一眼。 这是红果果的打击报復啊！ 呜呜呜，她真的好可怜！ 可是在吴希彦面前，她什么都不敢多说。 欧阳月老老实实地念了一遍相关的概念。 吴希彦点点头：「记得还挺熟。」 他又看向乔初夏，刚想说什么，突然想起秦汐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吴希彦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什么都没说。 至于唐凌和秦汐，更不需要他多嘱咐什么。 吴希彦将实验日志调出来又看了看，最后看向秦汐：「第四组到第六组，你们处理细胞结构的时候我也过来。」 「好啊。」秦汐点点头，「谢谢师兄。」 正事说完。 黎飞又在这里。 而且即使是当着欧阳月他们的面，秦汐也不好再说什么。 唐凌刚好有几个问题，秦汐索性让开，让她直接来问吴希彦。 她走到一旁，黎飞也凑了过去。 他看看吴希彦，又看看秦汐。 他小声说道：「这师兄看起来很不错啊，欧阳为什么这么怕他？」 「噗……」秦汐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吴希彦是很不错，但是凶起来也是真兇。 可是这种事，怎么和黎飞解释呢？ 秦汐单手托腮，有些为难。 吴希彦刚好给唐凌解释完一个问题。 他抬眸，看向站在一起的秦汐和黎飞。 秦汐显然在笑，盈盈目光中还残留着暖暖笑意。 就连唇角都微微扬起，眉目轻松，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他目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拳，然后又放松。 吴希彦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他突然开口说道：「秦……小汐。」 「嗯？」秦汐诧异地看过去。
第255页 秦小汐？ 什么鬼？！ 「中午请你们宿舍吃饭。」吴希彦说。 他目光淡淡扫过黎飞：「你朋友也一起。」 第90章 寒假期间, 学校食堂基本上不营业。 吴希彦有车, 黎飞也开了车过来，他们一行人索性去外面吃。 「秦……秦小汐。」 六个人, 当然要分两辆车。 他们一下实验楼，吴希彦就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站在副驾驶旁，招唿秦汐：「过来。」 秦汐：「……」 「快去吧。」欧阳月「咯」的一声笑, 把她朝吴希彦那边推去。 她自己先跳上黎飞的车后排，从车窗探出头去沖秦汐挥手：「我要跟我男神坐。」 秦汐：「……」 乔初夏抿嘴微笑, 也上了黎飞的车：「我也这边好啦。」 秦汐充满期望地看向唐凌，对方也径直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我也这里。」 她朝秦汐扬扬眉, 眉目已经逐渐舒展开来。 时间不可能马上治癒伤痕, 但却终究会让疼痛变淡。 「快去啦。」欧阳月朝秦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得欢快，「别让吴师兄等久了。」 「去就去！」秦汐背着自己的双肩包，快步走到吴希彦车旁边。 对方已经打开车门, 甚至绅士地伸手放在车门上，等着她坐了进去。 吴希彦很快上车。 欧阳月吃喝玩乐门清, 在她的指引下, 黎飞的车在前面。 吴希彦开车跟在后面。 「你们很熟？」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吴希彦突然问。 「嗯？」秦汐反应过来, 「和黎飞吗？」 她偏偏头：「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他来学校宣传电影, 然后就认识了。」 「黎飞虽然是明星, 年纪轻轻又拿了影帝, 但是他人还挺好相处的。」 「好相处？」吴希彦语气淡淡。 秦汐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 师兄眉目肃然, 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就连提问的语气，也像是在提问一些医学相关的知识点。 「就是挺接地气，和想像中的明星完全不同啊。」秦汐抱着双肩包。 她的下颌搁在包包的顶上，脑海里还迴荡着刚才吴希彦叫她那声「秦小汐。」 师兄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次还能是自己听错了。 第二次，就是故意的了吧？ 这是暱称吗？ 秦汐琢磨着，虽然好像有点点奇怪，但是也蛮好得嘛。 「他一直在你们实验室？」吴希彦又问。 他似乎很关注黎飞的样子。 秦汐还真没见他这样关注过别人。 「嗯。」她只好又解释一次，「黎飞下个电影中，他要演一个医学生，他很喜欢演戏啊，工作也很认真。所以提前来体验生活，从寒假开始就跟着我们进实验室了。偶尔也帮忙做下洗试管啊，刷烧杯……这类小事。」 秦汐说着忍不住笑起来：「每天抱着本书在旁边看，还做笔记，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吴希彦「嗯」了一声。 「你喜欢他……的电影？」沉默了片刻，吴希彦突然又问。 「还好。」秦汐说：「他演技很好，出演的电影一般制作精良，合作的演员也给力，所以基本上我都会去看，有的真的挺好看的。」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从前她也算是黎飞的小迷妹。 只是秦汐一直不追星，黎飞在她们面前又从来都没有架子。 更谈不上偶像光环。 就连欧阳月这个正经迷妹，现在都能和他打成一片，不再像初见时候那样战战兢兢了。 「嗯。」吴希彦没有继续问下去。 a大出来后，他们已经朝市中心行驶了快二十分钟。 他不说话，秦汐也不习惯和开车的人聊天。 她转头看向窗外，冬天街景都显得有点灰暗。 两旁的常绿树木也没有春夏绿得那样精神。 她还在琢磨刚才那个问题，秦小汐…… 秦小汐…… 其实听起来还不错嘛。 又到一个十字路口。 红灯亮起，吴希彦规规矩矩停下车。 秦汐仍然抱着自己的包，她纤细的手指忍不住在包包表面胡乱滑动着。 「秦汐。」 「诶？」秦汐一下愣住。 不是秦小汐吗？ 「秦小汐。」吴希彦转头看着她，突然又叫。 「嗯。」秦汐脸一热。 「没事。」吴希彦伸手。 他似乎还是有点犹豫，终于还是将手放在秦汐头顶，轻轻揉了揉。 「实验做得很好。」 交通灯变色，吴希彦收回手，继续发动车子。 他朝着车前的盒子，下颌微微扬起：「有给你的东西。」 「是什么？」秦汐伸手打开盒子。 淡淡的甜香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就扑面而来。 那是混杂着蜂蜜清甜香味，柠檬微酸，以及杏仁巧克力的馥郁醇香的味道。 一小盒巧克力做得十分精緻。 秦汐都有点不敢置信。 她忍不住转头又看吴希彦。 虽然说吴师兄钢铁直男没错。 可是偶尔给的糖果，真的是，甜得出人意料。
第256页 「给我的吗？」她将盒子拿出来。 小小的一盒，里面也只有四粒巧克力。 圆圆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盒子上面花式英文印着的「sweety」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给你、你们宿舍。」吴希彦说：「……都行。」 他一涉及到这些话题，总是会有点紧张。 吴希彦脸颊露出些微绯色：「我堂姐给我，我也不吃。女孩子应该喜欢。」 秦汐现在已经完全习惯类似「会议主办方送的特产」，「堂姐塞给我的不吃的巧克力」…… 这样的说辞。 「谢谢师兄。」她开开心心将盒子收到背包里。 「你们很努力。」吴希彦又说：「也算是奖励。」 「谢谢。」秦汐笑眯了眼睛。 巧克力虽然被她收了起来，但是车厢里还瀰漫着那股淡淡的甜香。 秦汐彻底放松下来：「欧阳说这家糕点很难买。」 她嘀嘀咕咕说着：「有时候排队排很久都不一定能买到。师兄，你那里好像经常会有它家的券什么的。」 「也不是常有。」吴希彦突然显得有点狼狈，「偶尔。」 他说：「实验室女孩子多，有时候合作方会送小礼品。」 「这样啊……」 秦汐点点头。 黎飞的车子正好停在前方。 欧阳月从后座下来，朝他们这边也挥了挥手。 吴希彦将车开到黎飞旁边停下。 这家餐厅在一片城市公园旁，应该算是私房菜了。 菜色精緻，材料新鲜。 厨师的手艺很好。 虽然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但是秦汐她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我超喜欢他家这个汤。」欧阳月吃饱喝足，满足地嘆了口气。 她突然又坐直身体，神采奕奕看着吴希彦：「不过吴师兄今天真的要请客吗？」 欧阳月眼珠一转：「为什么呢？我们实验成功，应该我们请客才对嘛。」 她说着轻轻撞了撞坐在自己身边的乔初夏，拉同盟军：「对吧？夏夏。」 乔初夏抿嘴轻笑。 过了年之后回到实验室，她似乎已经完全从年前的阴影中走出来。 整个人不仅轻松很多，眉梢眼角时常都带着淡淡笑容，看起来更漂亮了。 秦汐很高兴好友终于想开。 她也在喝汤，听到欧阳月这样说，瞪了她一眼：「我请客，辛苦这段时间大家这么辛苦，可以吧？」 「不行不行！」欧阳月两只胳膊在身前交叉，「你请客是你请客，你可以排队！而且你这个理由就更没意思啦！」 她笑嘻嘻地说着：「实验是我们大家的，课题也是我们大家的，怎么能说辛苦呢？」 「是吧？凌子。」欧阳月拉不到乔初夏当同盟，又找唐凌帮忙。 「欧阳说得没错。」难得唐凌竟然站在她那边，点点头。 「哈！」欧阳月开心地笑起来，「连凌子今天都站我这边，嘻嘻嘻嘻嘻……」 她朝秦汐凑过去：「小汐，你还是招了吧！为什么呢？」 「我在网上看到。」秦汐还没说话，吴希彦先开口说道：「女生宿舍其中一个女孩交了男朋友，男朋友总是要请客的。」 他若无其事，语气淡淡：「前三组分组实验我都很放心，你们不会有问题。今天是专门来请客的。」 欧阳月：「！！！」 吴希彦说完客气地问道：「大家还需要加菜吗？」 其实他菜点得很丰盛，六个人虽然不至于浪费，但也吃得十分满意。 乔初夏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我饱了。」 唐凌说：「我也够了。」 「欧阳？」吴希彦目光落在欧阳月身上。 欧阳月倏然坐直身体，仿佛上课回答老师的问题般，认真说道：「我也够了，不需要了！谢谢师兄。」 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刚才吴希彦师兄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并且听清楚了。 可是怎么连起来，像是隔着一层迷障般，她就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了呢？！ 男朋友？！ 所以要请客？ 今天是专门来请客的？？？ 所以…… 欧阳月倏然转头看向秦汐。 坐在她对面的好友双颊绯红，但唇角怎么都控制不了上扬的弧度。 吴希彦站了起来。 他侧身低头对秦汐说：「我去结帐。」 「嗯。」秦汐连忙让开一个位置，让他出去。 包间的门打开又关上。 欧阳月就像终于放出笼的小鸟一般，惊唿出声。 「我去！」如果不是隔着一张桌子，吴希彦随时都可能进来。 她简直恨不得朝秦汐扑过去：「小汐小汐小汐！！！」 欧阳月一叠声地叫着秦汐：「我刚才没听错吧？！」 她瞪大了眼睛：「吴师兄刚才说什么？他是不是说『男朋友』了？」 她伸手抓着自己身边乔初夏的胳膊，感觉比秦汐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我没听错吧？！吴师兄是那个意思吗？」 「我想是的。」秦汐大大方方点点头。 「天啦天啦天啦！」欧阳月简直恨不得站起来跑圈，「你们的动作也太快了啊！这才几天啊啊啊！不行！」
第257页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让我缓缓！我要冷静下！过年前我还……」 她说着转头看向黎飞：「我还以为你自己留在学校过年，还想拜託黎飞去找你玩，免得你孤独寂寞冷！没想到度个假回来，变天了！嘤嘤嘤……」 欧阳月也不知道在笑还是哭：「那以后小汐宝贝儿欺负我，我不是只能忍着呢？毕竟光是小汐宝贝儿一个我都不捨得，现在还有吴师兄帮着她！」 「欧阳……」秦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不过好友的性格，她也是了解的。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天了。 倒是…… 她转头看向黎飞：「除夕那天你来学校找过我吗？抱歉，我可能已经走了。」 「没事。」黎飞摇摇头。 他可是亲眼看到秦汐离开的。 后来还被他的小叔叔拽到郊外一个人都没有的主题乐园。 在那里吹了好久的冷风，看着对方就像疯子一样，坐着旋转木马转过一圈又一圈。 说真的，他完全搞不懂自家小叔叔在想什么。 要说他喜欢秦汐吧，又始终不肯靠近，就那样远远看着。 要说不喜欢吧，他为秦汐做的那些事，实在不像是不喜欢的人会做的。 这段时间他天天呆在实验室，偶尔听秦汐她们聊天，也知道她们之所以这么拼，是想要参加年后的青年医生论坛年会。 黎飞知道这件事。 他甚至知道，今年之所以向本科生都发出邀请，鼓励他们积极参与科研。 是因为，他小叔叔投资了这个会议！ 是他提出，可以鼓励医学生们更早地参与到医学研究中。 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在本科阶段，甚至是刚刚进入大学，接触到医学的时候。 就来亲自感受一下，现在国内最顶尖的医学研究者们的风采。 让他们也有参与感和荣誉感。 最重要的是，他会负责整个会议的全部费用。 这个提议本来就没有丝毫问题，可以说是十分有意义的。 何况还有洛斐全权买单。 会议主办方当然乐得给他这个面子，满口答应。 黎飞知道这件事，却什么都没说。 他到现在都有些煳涂了。 应该说，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小叔叔在想什么。 看到秦汐和她宿舍姐妹们之间一如既往轻松又愉快的气氛。 看着她脸上尚未褪去的羞赧神色。 黎飞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样多好。 他想，或许他叔叔看到这一幕，也会觉得秦汐和吴希彦在一起，是很好的事吧。 总比他非要将自己和秦汐凑在一起，要好得多。 相处到现在，很明显他们对彼此都毫无感觉啊！ 吴希彦很快付了钱回来。 欧阳月大概是真怕他，这么好的八卦和揶揄机会就这样眼睁睁放弃。 她又恢復在班主任面前正襟危坐的乖巧模样，只是时不时朝秦汐眨眨眼。 秦汐就当没看到。 「走吧。」吴希彦拿起自己的外套，「送你们回学校。」 「啊？」欧阳月有点失望，「就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然呢？」秦汐瞪着她笑，「回去实验室啦，分析还没做呢！」 「哦……」欧阳月乖乖点头。 虽然知道秦汐说得也没错，可是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唱k，游戏一条龙吗？ 秦汐真的可以静下心来回到实验室吗？ 她不相信！ 秦汐还真的能。 不仅她能，吴希彦显然也能。 他将秦汐送到实验室后，转身就去了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 欧阳月看着很快坐在仪器前，专心开始採集数据尽心下一步实验的秦汐，看得简直嘆为观止。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你侬我侬，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都不捨得分开的吗？ 不过在秦汐的带头下，实验室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安静和忙碌。 宿舍四个人都归队，她们又开始重复过年之前那种忙碌又充实的生活。 很快，第二组小白鼠的实验结果出来。 成功。 第三组，也十分成功。 第四组，已经六天没露面的吴希彦总算再次出现。 但是这次他穿着白大褂过来，亲自示范给她们看，具体怎么操作后。 吴希彦盯着她们四人完成了两轮实验，就很放心地走了…… 走了…… 走了？！ 欧阳月看着那抹高挑的身形消失在实验室门口。 看着对方几乎可以算得上毫不留恋的背影。 她又惊呆了。 「欧阳。」秦汐提醒她，「专心。」 她捏着滴管，透明试剂入水就迅速变为蓝色。 整个过程只有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稍微一走神分心，很可能就前功尽弃，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秦汐神色专注，仿佛一点都没注意吴希彦已经离开。 她微微侧头，看着试剂一滴一滴落下。 心中默默数着数，然后在时间到的瞬间，迅速加入第二种试剂。 欧阳月盯着她看了片刻，还是收敛心神全身心投入实验中。 就连黎飞，都忍不住看看秦汐，再转头看看已经看不到吴希彦身影的实验室大门。
第258页 他忍不住发消息给洛斐：「小叔叔，我现在有点相信，为什么说认真的人最迷人。其实不只是男人，女孩子也是一样啊。」 他抬头看秦汐，继续发消息：「秦汐专注做事情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 「嗯。」洛斐那边消息回復倒是挺快，不过却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他在开会。 洛氏集团扩张迅速，版图日益扩大。 现在离过年还不到十天，正好是年后分公司的总经理汇报未来一年计划的会议。 洛氏总部高层全员在座。 他们都知道，洛氏新任总裁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手腕狠辣，做事果决。 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他对任何人都不会留情。 所以这样重要的会议上，别说看手机，每个人精神都高度集中，生怕被洛斐抓到一点错处。 可是会议进行过半，他们却惊呆了。 洛斐不仅拿出手机看了眼，回復了消息，而且就这样…… 堂而皇之地盯着手机屏幕…… 似乎在发呆？ 洛氏总部高层们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心中都有点紧张。 能够让他们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都露出这样表情的，该是怎样的消息？ 会是对洛氏不利吗？ 还是一直和他们不对付的谢氏终于抓到机会，准备全面反击？ 暗流汹涌中，洛斐只是怔怔看着黎飞发来的照片。 穿着白大褂的秦汐侧着脑袋，专注看着前方的滴管。 她的神色很专注。 小巧精緻的下颌呈现出美好的弧度。 琼鼻微挺，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的。 那双漂亮的，像是猫咪一般的眼睛睁得很大。 目光清澈又认真…… 这个模样…… 洛斐的手指轻轻滑过屏幕。 手机屏幕很冷，她触不到他的女孩脸上应该有的温度和柔软。 秦汐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这又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她本来就是个很认真的女孩。 学习金融的时候很认真，各种各样该考的证书厚厚一摞，即使是中途转专业，毕业的时候在a大这个高手如云的金融学院里，也是最优秀最出色的那个。 学法律的时候也是一样。 现在学医，又是她喜欢的事，当然会十二分投入。 在感情上，她也是同样。 爱他的时候倾尽全力。 被伤到了绝望离开时，也是无比果决，绝不会回头。 现在喜欢吴希彦了吗？ 洛斐唇角轻轻扬起，手指重新擦过手机屏幕。 他的指腹最后落在照片上秦汐的唇角。 少女粉色的唇，即使因为认真而抿紧，看起来也如樱花瓣一样可爱。 吴希彦会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就和当初的他一样。 「你们继续。」洛斐抓着手机站了起来。 正在汇报未来蓝图的分公司经理一下惊呆了。 他衬衣背上瞬间湿透，好半天才迅速回忆，不知道自己究竟讲了什么，竟然让大boss听不下去，起身就走。 会议室的门打开，然后关上。 会议室里面仍然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一些其他分公司的经理全都同情地看向站在投影幕前的倒霉鬼。 就连洛氏总部的高层们都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洛斐的高级特助才淡淡开口：「陈经理，请继续吧，洛总有些私事，和你无关，不用担心。」 私事？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洛斐会因为私事耽误这样重要的会议？ 他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吗？ 这一年多来在洛氏内部大清洗的铁血手腕，六亲不认的绝情，不知道震慑住了多少人！ 原来他们的大boss也是会有私事的吗？ 「咳咳……」洛斐的助理又轻咳两声，提醒大家：「会议继续，我会将会议记录交给洛总亲自过目的。」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中才重新安静下来。 那些对洛斐「私事」充满好奇和八卦的人，也不敢再继续议论下去。 只是这天之后，洛氏集团总裁疑似陷入恋爱的传言开始不胫而走。 * 「最后一组！」 一周后，最后一组实验数据被完全键入电脑中。 「搞定！」秦汐转身，和唐凌欢快地击掌！ 「真的吗？！」欧阳月上前，看着屏幕上大片大片的数据。 「呜呜呜呜……我们竟然真的在计划时间之内全部做完了！」 她转身，抱着秦汐又跳又笑：「小汐，我简直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秦汐也笑得十分开心，「我们四个在一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欧阳月能因为大一的一个承诺，真的买了别墅，一直为姐妹们留一间房。 乔初夏能在经年之后，还记得自己不爱吃姜的小习惯。 唐凌可以在她明明背弃她们的承诺之后，在她那样忙碌的工作之余，穿过大半个城市，来陪在她的病床旁。 …… 有这样的三个姐妹，秦汐就知道，她们在一起，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接下来就是处理数据，然后实验报告和文章。」秦汐对着电脑，手指飞快地敲打着。
第259页 「因为时间还是比较紧，所以我要分一下数据。」 她转头看唐凌：「凌子，你没问题吧？」 唐凌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我想，我也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乔初夏突然开口说道。 「嗯？」秦汐转头看她。 她肯定希望好友们全都能帮上忙。 不过统计软体和方法有些繁琐。 欧阳月和乔初夏忙学业都有些吃力，再加上最近时间确实很紧。 所以秦汐是打算等这一阵忙过之后，再好好教两人怎么用统计软体。 「我……」乔初夏脸微微有些发红，「我过年回家在家没事，所以就每天看看统计学的书，然后学着用谢老师给的软体。」 她好像挺紧张的，飞快地说道：「小汐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秦汐愉快地笑了起来，「夏夏你真是帮了大忙惹！我怎么可能怪你？！你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她好笑地走过去，揉了揉乔初夏的头髮。 然后转头看向欧阳月：「欧阳，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夏夏呢？」 「呜呜呜……小汐凶我！语气超像班主任·吴！」欧阳月缩缩脖子，故作害怕的样子，「我好害怕！」 「噗……」乔初夏红着脸笑了笑。 她有些腼腆地低着头，小声又说：「所以我应该能帮上忙，基本统计是没有问题的。」 「那真的太好了！」秦汐点点头，「那我就把数据分成三份，我们三人一人负责一部分，尽快将它整理出来。」 「好。」乔初夏用力点点头。 唐凌也表示没问题。 只有欧阳月站在一旁，问道：「那我呢？小汐，你让我做什么？」 「你来做实验报告啊。」秦汐说道：「后期数据讨论分析先留着空白，但是前面的框架可以先写出来了。」 她说道：「参考资料吴师兄已经帮我们找好，我发到你们邮箱了，最后一段时间，大家加油鸭！」 「没问题！」 「妥妥的！」 「我们可以！」 四只手握在一起，胜利曙光在望，几个女孩脸上都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秦汐很利落地就分好数据。 她对乔初夏说的话完全没有怀疑。 乔初夏本来就是她们宿舍最细心的一个，她说会最基本的方法，秦汐甚至怀疑她掌握得应该更多些。 只是她习惯了谦虚，说话一般会有所保留。 至于欧阳月，对着超过八十篇中外文混杂的文献，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不过她叫唤归叫唤，做事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 秦汐将任务分配好。 辛苦了一整个学期加一个寒假的事情终于要出结果了，连她都有种光明即将到来的热血满满感觉。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在实验室完成了。 秦汐她们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继续忙碌。 实验室门上突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黎飞这两天飞到隔壁市去录一个综艺节目，已经三天没来实验室。 詹华锋老师的研究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候，吴希彦更是忙得只有每天早晚能和秦汐简单打个一分钟电话，说声「早安」、「晚安」。 这个时间a大寒假还没结束，学生们几乎都没返校。 只有同样和她们一样在为实验忙碌的留校学生，陆陆续续返校。 秦汐以为是楼下的小组，也是她们医学院大四的学生们来借试剂。 这事儿发生过好几次，有次对方还来借过一整罐液氮。 她转过头去，就看到实验室门口站着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对方穿着大衣，容貌明明也是英俊的，但秦汐总是下意识会忍不住有些排斥。 「郑老师？」最先开口的，反而是乔初夏。 她之前曾经无意中拍到过秦汐和郑天磊在教学楼露台上的照片，还给秦汐带来了挺大的麻烦。 这时候又看到对方，虽然明知道对方也没什么，是无辜的。 乔初夏还是下意识朝秦汐那边走了一步，有点要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的意思。 「郑老师您好。」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男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汐心中微暖。 她忍不住轻轻一笑。 年前的风波虽然确实带给她不少麻烦。 可是也不是完全的坏事。 经过那件事，夏夏似乎更坚强，也更勇敢自信了些。 还有，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在意着你，愿意为你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飞十多个小时，就是因为担心着你。 是那样温暖的事。 「夏夏。」秦汐上前一步。 她对乔初夏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微笑着站在门口的郑天磊。 「郑老师，新年好。」秦汐客客气气地问候道：「您这么早就回学校了吗？」 「学生们都这样勤奋……」 郑天磊也对她们笑了笑。 他双手插袋，慢悠悠走进实验室。 郑天磊英俊年轻，也愿意和学生打成一片，其实在同学中口碑挺好，也十分受欢迎。 再加上他漂亮过硬的履歷，年纪虽然很轻，在a大口碑也很不错。 其实秦汐偶尔也会觉得奇怪。
第260页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会下意识有些排斥郑天磊。 就是因为他身为老师，却在明令禁止抽菸的教学区域抽菸吗？ 她不太确定。 应该是更早一些，翻转课堂第一次见面后，秦汐竟然会下意识去查对方的履歷。 对别的老师，她还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这个做老师的，也不敢松懈啊。」郑天磊笑着走到秦汐她们前面。 他耸耸肩：「虽然长江前浪推后浪，一浪终究会高过一浪。学生们将来成就也肯定会超过老师。但是作为老师，还没有把你们送到足够高的地方之前，还是不敢放松的。」 他含笑看着秦汐，亲切地问道：「怎么样？实验还顺利吗？」 「还可以。」秦汐点点头，「谢谢郑老师关心。」 「这是应该的。」郑天磊笑着越过秦汐的肩，看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实验室。 「你们这是……」他有点诧异，「看起来像是实验阶段已经完全结束的样子？」 郑天磊失笑：「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们啊，之前看到课题标书……很有趣，眼光也独特。但是老实说，我觉得可能硕士研究生来做可能都会有点吃力，我本来以为你们这才开始没多久，之前听管实验室的老师说，你们租了一个寒假的实验室……我还以为，你们是要不断试错。到开学的时候能把预实验折腾出结果，正式开始试验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说着笑着摇摇头：「是老师小瞧了你们，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得了！远远胜过我们读书的时候，看来这长江后浪，真是要一飞沖天啊！」 「郑老师您过奖了。」秦汐礼貌地说道。 「还真不是过奖。」郑天磊笑，「你们是真的让老师大吃一惊！怎么样……」 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停在实验室的电脑旁，目光扫向桌面：「数据也开始处理了吗？我知道你们这次的课题涉及分子生物学层面，很多内容你们现在应该都还没学到。有需要老师帮助的地方吗？」 「呃……」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我们还没开始处理数据，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会向老师请教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郑天磊表现得越是热情无私，她就总是觉得怪怪的。 其实这样的师长挺多的。 詹华锋老师是这样，吴师兄也是无私地在帮她们。 可是就是郑天磊，总是让她，有点不是很想接触的感觉。 秦汐秀眉微蹙。 这真的很奇怪啊。 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位郑天磊老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的地方。 除了在教学楼抽菸外！ 「实验报告做出来了吗？」郑天磊像是完全察觉不到秦汐她们的小小的排斥。 他顺手就拿着滑鼠，打开了实验日志。 他看得很快，飞快就将整个文件拉到底。 然后又打开了秦汐她们刚刚录入的数据表格。 「看来你们吴师兄把你们教得很好啊。」郑天磊抬头冲着秦汐她们笑，「步骤严谨，细节清楚，确实很有吴希彦的风范。」 「不过这里有几个地方……」他推推自己的眼镜，「你们师兄是打算考验你们还是怎么回事？一点都没和你们提到这几个地方，有点不太对劲吗？」 郑天磊说道。 第91章 秦汐和唐凌对视一眼。 吴希彦当然不可能藏私, 他更不是那种看到问题不说的人。 她俩还没说话, 欧阳月却先紧张起来。 「哪里？」她忍不住朝电脑走近几步。 她当然是相信吴希彦的，但是忙碌了一个学期加一个寒假的成果, 欧阳月希望最好是完美无瑕，一拿出来就让人特别惊艷那种。 而且比起秦汐和唐凌，交游广阔的欧阳月和郑天磊更熟悉些。 这个年轻英俊的老师在a大医学院的教师团队中, 也算得上年轻有为。 他留学归来，一直在分子生物学实验室。 项目和文章都是很好的, 这两年还在申请某个青年学者计划项目。 据说也是十拿九稳。 这样履歷漂亮的老师，至今还是单身。 不夸张的说, 相比起看起来总是很严肃很兇的吴师兄来说, 郑天磊在医学院女生中人气甚至更高。 因为他虽然很厉害，但是很亲切呢。 和学生们愿意打成一片。 为人亲和，在学生中口碑和人气都好得不得了。 分子生物学这种又抽象，又枯燥得让医学生都要哭泣的课。 郑天磊的课堂却总是人满为患, 来旁听的学生哪个学院都有。 这时候听到对方这样说，欧阳月甚至连怀疑的心都没起。 她直接紧张地看着屏幕, 但是郑天磊可以一眼看到的问题。 她是肯定看不出来的。 她如果能看出来, 早就说出来了。 「嗯……」郑天磊微笑着看了欧阳月紧张的样子一眼，「你们别紧张, 都是小问题。」 他语气轻松：「应该是你们师兄想要考验下大家。」 「对你们……」郑天磊说着, 还特地看了看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乔初夏。 然后他这才继续说道：「……四个人来说的话, 是能力范围之内可以解决的哦。」 「这样吗？」欧阳月连忙专注地看向屏幕。
第261页 表格里一排排数据, 是她们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 但是无论她怎么看, 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欧阳月连忙转头看向秦汐和唐凌。 她不行，这两个好友肯定可以。 秦汐唇角微扬。 她看向郑天磊：「谢谢郑老师，我们会努力再找一下存在的问题的。」 「嗯。」郑天磊点点头。 他关上实验日志和表格，含笑又道：「如果找不出来，老师的办公室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加油啊！小同学们。」他说着摊摊手，「好了，我关心的目的已经达到，也该走了。」 郑天磊说完，朝几人挥挥手，大大方方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他的出现和离开，其实加起来都没有半小时。 这段小小的插曲，秦汐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她知道实验不可能完美无缺，以她们现在的能力也确实没办法做到真正完美。 应该说，任何科学研究，都不会是完美的。 她还没那么自大。 只是如果真的有很明显的问题，她相信自己，相信唐凌和吴希彦。 他们，不可能没发现的。 「小汐。」郑天磊是离开了，欧阳月还紧张地守在电脑前。 「真的有很明显的错误吗？」她重新打开表格，还有整个实验日志和记录，「我还是看不出来啊。」 「嗯。」秦汐走到她身边，「我们一起来再检查一次吧。」 她虽然有那份自信，也不愿意真的存在什么明显问题，导致努力的成果出现大的瑕疵。 实验室里有早就列印好的课题标书。 四个人对整个实验步骤早就十分熟悉，核对着整个日志和记录，包括数据一点点开始检查起来。 本来中午就可以回去开始处理数据，这一核对，又忙到了晚上。 「呜呜呜……」到最后四个姑娘看得眼睛都有点花了，还是什么问题都没挑出来。 「我感觉我们的课题超完美啊！」欧阳月放下笔记本，有些颓然地趴在桌上，「可是郑老师扫一眼，就那么不到十分钟内容，能看得多仔细啊，竟然就能发现问题。」 她撇撇嘴：「我们真的这么菜吗？」 「别这样。」秦汐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们才大二哎，郑老师博士都毕业好几年，你这样类比，是瞧不起郑老师呢还是瞧不起郑老师呢还是瞧不起……」 「噗……」欧阳月笑出声，「人家担心得要死，你还在开玩笑。」 「有问题很正常的。」秦汐开始收拾东西，关电脑。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吴师兄也说过，任何科学研究所谓的完美，都只是相对的。更何况是我们几个初出茅庐都不算的小菜鸟，有问题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郑老师说，很明显的小错误，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内能解决的啊。」 欧阳月紧张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郑老师吧。」 她说：「反正向老师请教，也不丢脸。」 「会不会……」一直没说话的乔初夏突然小声说道：「我们问吴师兄会不会更好一点？」 「但是如果真的是师兄用来考验我们的，那问他的话，会挨骂吧？」 欧阳月吐吐舌头：「我觉得郑老师肯定不会骂人！」 「可是……」乔初夏说：「一直指导我们实验的是吴师兄，我们也可以问詹老师，这样越过两人去问郑老师，不太好吧？」 「但是也是郑老师主动关心我们的啊。」欧阳月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早就听说过，这个老师脾气好，很亲切，对学生也好……他主动关心我们课题的进展，又都是学校老师，也是他主动指出我们可能存在问题，直接问他，应该也没什么吧？」 秦汐和唐凌听着两个好友的争执。 她俩又对视一眼。 本来今天大家都很开心，现在因为郑天磊的一句话，气氛好像都变了。 「你怎么想？」唐凌低声问道。 「我去向吴师兄请教。」秦汐说。 于公，吴希彦师兄从她们申请课题开始，就一直在教她们。 整个实验过程，他也非常熟悉。 而且他有没有故意藏私，秦汐她们又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于私嘛…… 秦汐才不像欧阳月那样，会害怕被师兄骂。 她很不怕他。 「好啦。」秦汐敲敲桌子，「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处理数据。」 她说着看了乔初夏一眼：「夏夏，这两天辛苦一点，我们争取在后天做完，到时候拿着结果一起去问师兄吧。」 「但是小汐，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们不需要先解决问题，再去问师兄吗？」 「如果是会影响实验结果的问题，即使弄清楚了，这时候要重新试验，修正结果也来不及了。」 她顿了顿，看着还想说话的欧阳月，继续说道：「我相信吴师兄，也不会故意在这上面为难我们。」 「说不定吴师兄也没发现呢……」欧阳月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她说完之后立刻又看着秦汐：「小汐你别介意啊！我就是说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当局者迷嘛，郑老师没有全程指导我们实验，所以反而更容易发现问题。」 「嗯。」秦汐点点头，认真说道：「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是如果是吴师兄都没办法发现的问题，那就说明，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很难发现和解决。那就更没关系啦。」
第262页 秦汐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数据处理出来，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是可以看到的。」 「行吧。」欧阳月这才被说服了。 她点点头，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不管怎样，今天都是值得庆祝的一天！我们完成了整个实验，并且录入数据！」 欧阳月就是这样，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才还挺担心，现在又笑得阳光灿烂：「伟大的一天！晚上必须要好好吃一顿来庆祝！」 她举起手：「我请客！」 欧阳月兴致勃勃：「叫上吴师兄一起吧！」 秦汐摇摇头：「吴师兄这几天超忙，詹老师的研究也是这几天第三阶段完成，他这段时间基本上都睡在实验室了。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比较好。」 「我就是服气你们这一点。」欧阳月大大嘆息一声。 她上前揽着秦汐的肩，和她一起朝实验室外走去。 「你说你和吴师兄啊，明明在同一所学校。嗯……」 欧阳月想了想：「现在算是刚确定关系，热恋中吧？」 她问：「求问：你们是怎么做到，明明走十几分钟就能见到彼此，还好几天都能不见上一面的？！」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唐凌悠悠说道：「这多正常！」 「老天！」欧阳月摆摆手，「如果我谈恋爱，我就要天天和对方黏在一起。不黏在一起，谈什么恋爱啊？！你都不想吗？」 「嗯……」秦汐抿抿嘴，笑得眯起眼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小的心：「吴师兄和我，与医学同在，此情才能永恆不朽啊！」 欧阳月：「……」 乔初夏：「……」 就连唐凌都忍不住：「……」 「行吧。」欧阳月点点头：「不是很懂你们学霸谈恋爱。」 她突然「咯」得笑出声：「那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欧阳月不知道想到什么，「哈哈哈」笑着弯下腰去，胳膊挂在秦汐肩上，前仰后伏了半天才有说道：「难道也这么一直忙得见不上面，然后两个医学大牛索性再次与医学同在，直接试管婴儿吗？」 「我打你哦！」秦汐都忍不住笑出声。 唐凌微微一笑。 乔初夏笑着拉着她的胳膊，跟着打趣：「我怎么觉得，欧阳说得有点道理？小汐已经很拼了，吴师兄显然更拼，没时间约会，没时间恋爱，嗯，大概也是没时间……」 她脸一红，不像欧阳月那么直接，说到这里就笑着停了下来。 秦汐脸也有些发热。 她伸手，去呵欧阳月的腰：「我不管，都是欧阳的错！」 「我错了我错了。」欧阳月笑着躲开秦汐的攻击，「但是我说得也没错啊！你们信不信……」 她压低声音：「别看吴师兄理论强无敌，说到生殖生理的理论知识估计能直接给你出本书，但是绝对是……嗯……咳咳……你们懂的！」 「欧阳……」秦汐又好笑又有点害羞。 医学生开这种玩笑真的是，太太太肆无忌惮了！ 「我错惹我错惹！」欧阳月一边笑着，一边朝后退去。 她笑着看着好友，离开了秦汐的攻击范围，一边退一边又继续说道：「你们想想，新婚之夜，吴师兄严肃地问小汐宝贝儿：生殖生理和男女性生殖系统解剖结构还记得吗？血供和神经最丰富的点分别是……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嘤嘤嘤想看……啊！」 欧阳月突然惊唿出声。 她觉得自己踩到了一个人的脚，对方似乎还扶了下她的肩。 而站在她前面，刚才还跟着她笑得挺欢乐的唐凌和乔初夏，突然都敛起笑容。 秦汐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欧阳月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飞快转头，就看到在她斜后方两三米的距离外。 吴希彦穿着黑色大衣，长身而立。 俊美的五官被已经降临的夜色衬得更加冷峻。 路灯的光勾勒出他绷紧的下颌，刀削薄唇抿得紧紧的。 漆黑如夜的目光在欧阳月脸上扫过。 那神色，凶得格外盪气迴肠！ 欧阳月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髮小庄鹤爵无奈地站在她身后。 刚才扶住她的手还放在她肩上。 庄鹤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暖意，然后扬眉笑得有点幸灾乐祸：「欧阳，你完了！」 秦汐忍不住笑了笑。 她抬眸，对上吴希彦的眼睛。 夜凉如水，吴希彦的目光却慢慢暖了起来。 「晚饭吃没？」他看着秦汐，淡淡问道。 「还没。」秦汐摇摇头，「正准备去吃。你呢？」 「一起吧。」他朝她点点头。 吴希彦又看向唐凌和乔初夏，一一和她们打过招唿，最后目光再次落在欧阳月身上。 欧阳月吓得一缩身体，跳到秦汐身后乖乖站好，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低。 秦汐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她想到对方刚才最后开的玩笑。 吴师兄应该听到了吧？ 肯定听到了吧。 他会怎么想呢？ 秦汐心中微动，又看向吴希彦。
第263页 对方已经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一如既往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抬头看向秦汐。 「快去快去！」欧阳月这时候要讨好吴希彦，连忙推推好友。 然后她主动跳到发小庄鹤爵身边：「我们都坐他的车！」 秦汐笑着又瞪她一眼。 她在这种事情倒是不扭捏，快步走到吴希彦身边。 车门关上，欧阳月已经订好餐厅。 吴希彦仍然开着车跟在庄鹤爵的车后面。 从她上车开始，车里就一直安安静静的。 秦汐只要一想到欧阳月最后说的那个问题，就忍不住有些脸热。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 青年侧脸线条精緻冷硬，专注地看着前方开车。 她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欧阳月刚才说的那些话。 「师兄。」秦汐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嗯。」吴希彦应了声。 「詹老师实验结束了吗？」 不然吴希彦怎么可能有时间来找她们吃饭。 「后天三阶段最后结果。」吴希彦转头看秦汐一眼，「你过来吗？」 「好啊。」秦汐点点头。 「可以带唐凌她们来看。」吴希彦又说。 「啊？」秦汐愣了下，连忙道谢，「谢谢师兄。」 这种机会比较难得。 而且没有詹华锋老师和吴希彦的允许，实验室一般是不让外人随意进出的。 「那你今天怎么有空……」 「詹老师在实验室，让我休息半天。」 「噢噢。」秦汐点点头。 她忍不住又看向吴希彦。 对方来之前应该是收拾整理过仪容。 鬍鬚刮过，下颌看起来整洁干净。 洗过脸和头髮，车里面飘着的是淡淡马鞭草的清香。 衣服整齐，最里面的深蓝色衬衣领口挺刮，确实不像是在实验室熬了好几天之后的模样。 「碰到庄鹤爵。」吴希彦又说：「他来找欧阳。」 「嗯。」秦汐点点头。 对方主动提到欧阳月，她心中又是一跳。 吴希彦语气平静，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又在想什么。 虽然说医学生开起这种玩笑，总是特别科学又豪放。 可是毕竟是当着吴希彦的面啊…… 嘤嘤嘤！ 秦汐又有点想变嘤嘤怪了。 师兄究竟会怎么想呢？ 车子很快开到了欧阳月订好的餐厅楼下停车场。 庄鹤爵的车先到，唐凌发了消息给秦汐，告诉她，他们先上去了。 一併连包厢号都发了过来。 吴希彦将车停在庄鹤爵车旁。 秦汐她们在实验室待到有点晚，现在已经快要错过晚饭时间。 停车场里的车不多。 他没有立刻下车，秦汐也就没动。 就这样安安静静坐了大约半分钟。 安静得让秦汐觉得是不是有点尴尬的时候。 她的手突然一暖。 ——吴希彦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秦小汐。」吴希彦似乎喜欢上了这个称唿。 他倾身，为秦汐解开安全带，但却并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 吴希彦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他目光明亮清澈，就这样看着秦汐的侧脸。 「嗯……嗯？」 秦汐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很快就放松下来，掌心的温暖，和着车里面的暖气一起朝她扑面而来。 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在里面。 吴希彦身上淡淡的，清新却带着微酸微苦的马鞭草香味像是要将她浸染。 就那样肆无忌惮地朝着她而去。 「什么事？」对方叫了她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秦汐等了会儿，忍不住小小声问道。 「人脸上血供最丰富的地方是哪里？」吴希彦突然问道。 「什、什么？」秦汐基础再扎实，这时候脑袋也空空濛蒙的，哪里还有心情去思考。 「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上吗？」 吴希彦唇角突然微微扬起：「那更复杂的，怎么办？」 「嗯？」秦汐眨眨眼，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可是对方显然没有准备给她思考的时间。 吴希彦倾身过来，温暖的唇，轻轻落在了秦汐的额角。 然后是鼻尖。 最后是她的唇角。 他左手揽过秦汐，干脆撑在副驾驶的椅背上。 将她松松禁锢在自己怀中。 吴希彦的吻，轻柔如同羽毛。 温柔得，仿佛在对待实验室装着最危险也是最贵重试剂的试管。 可是秦汐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越跳越快。 她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她的眼前，也再看不到别的东西。 吴希彦的脸就近在咫尺，在她唿吸可闻的地方。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长睫毛，以及褐色瞳仁里，小小的自己。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又仿佛不过几秒。 等他终于松开秦汐，坐回驾驶座上的时候。 秦汐都还有些怔忪。 他们这是……接吻了吗？
第264页 虽然那天她主动过一次，可是这次…… 秦汐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触自己的唇角。 她手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吴希彦握在手中。 她转头，看向对方。 手却一动，被对方握住，看在他的心前区。 「可以感受到吗？」吴希彦突然低声说道。 「嗯？」秦汐茫然。 「心动过速……」吴希彦自己都笑了起来。 他没有那么爱笑，偶尔笑，笑容也是淡淡。 这时候就连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像是春风拂过远山冻结多年的寒冰。 就连神色都变得温柔。 「摸、摸不到的……」秦汐眨眨眼，她理智逐渐回笼，唇角也扬起，「理论上，师兄这个体位，是摸不到你的心脏搏动的。如果坐位心尖搏动可以明显扪及，就要考虑……」 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笑着反手握住吴希彦的手。 「考虑什么？」吴希彦问。 「大概是……」秦汐微微扬起下颌，抿嘴笑着看向车窗外，「喜欢吧。」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 她本来以为，再也不会有心有灵犀，甚至怦然心动的时候。 她以为自己的爱情已经彻底死在，那场主题乐园盛放的烟火晚会之下。 她以为…… 秦汐能感受到，吴希彦的手指穿过她的。 十指交握，如同最诚挚的信徒。 他低声又说：「理论考试我可以满分，实验呢？」 吴希彦问秦汐：「及格了吗？」 秦汐一下笑出了声。 吴师兄果然还是听到了的。 她的脸颊比刚才还热，车里气氛太过旖旎又暧昧。 秦汐睁开吴希彦的手，打开车门跳下车。 「我们该上去了，再等下去欧阳不知道又要编出多少段子来。」她笑着站在车门外，「医学生，编这种段子，让人害怕！」 秦汐红着脸，也没等吴希彦，先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走去。 她按下按钮，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下。 伸手传来车门打开，关上，然后是车上锁的声音。 再然后，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朝她越走越近。 也就是在这时，「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她的面前，缓缓打开。 还没完全打开，里面就传来一个充满中年男子的声音。 「洛总真是年少有为，整个a市，也就是您能让我心甘情愿让利五分。」对方笑得愉快，「我们很愿意充分展示，想与洛总合作的诚意。」 秦汐微微一怔。 她脸上的浅笑甚至来不及收起，双眸就直直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睛中。 洛斐身边跟着助理，神色淡漠地站在电梯中。 电梯里还有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外面套着黑色大衣，正笑得有些讨好地看着洛斐。 刚才说话的就是这中年男子。 洛斐却像是完全无动于衷。 只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冷如寒冰的神色才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他大概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秦汐。 也没想到，电梯门打开，眼前站着的会是俏生生，带着浅笑的秦汐。 对方看起来心情显然非常愉快，眉梢眼角都如沐春风。 本就清润灵动的双眸更是噙着笑意，双颊上一抹绯红，让她看起来比樱花花瓣花瓣还要柔嫩妩媚。 洛斐猝不及防，心脏像是被猫爪轻轻挠过。 那瞬间，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这样的秦汐。 这是他思念很久，却终究错过，也再也无法得到的人。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显然是人精，瞬间就闭上了嘴。 他若有所思地飞快看了秦汐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秦汐脸上笑容逐渐收敛。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然后又悄悄放松。 那天洛斐的警告，还迴荡在她耳边。 很快，洛斐也敛目。 他转开目光，像是完全不认识秦汐般，目光淡淡从她脸上扫过，朝电梯外走去。 秦汐沉默着让开。 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身上传来熟悉的雪松淡香。 洛斐的助理和那中年男子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在路过秦汐的时候，那中年男子脚步微顿，又多看了她一眼。 他什么也没说，很快就跟上洛斐的脚步，朝着他们停车的方向走去。 吴希彦走到秦汐身旁。 他当然也看到了洛斐。 他身为吴家的小儿子，虽然极少在家族企业的公开场合露面，也几乎从不关心家里的生意。 但还是知道洛斐的。 而且上次在机场，他也看到过秦汐和对方站在一起，似乎认识的。 但是现在看来，秦汐和洛斐又像是纯然的陌生人。 不然也不至于，这样面对面的碰到，就连招唿也不打一个。 「怎么了？」吴希彦看着洛斐离开，收回目光，看向秦汐。 电梯门重新关上。 他伸手，再次打开了门。 「秦小汐？」吴希彦叫了秦汐一声。 「啊？」秦汐恍然回神，「没事。」 电梯门又再次打开，她连忙急急走进电梯里：「我们快上去吧，欧阳她们已经在催了。」 秦汐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第265页 吴希彦没再多问什么。 他只是转头，再次看向洛斐离开的方向。 对方一行人已经走到他们车旁。 中年男子殷勤地为他打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恭恭敬敬等在车旁。 洛斐却没有立刻上车。 他也在看着秦汐他们的方向，神色依然那样冷漠。 就好像这世上再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吴希彦看过去的时候，洛斐也正好看向他。 他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车，不再停留。 「开车。」洛斐淡淡吩咐。 他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 秦汐那浅笑盈盈的模样，仿佛又出现在他面前。 她也曾这样对着他笑过。 也曾这样，将她最美好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而现在，那些他曾经唾手可得的笑容和美好，却只剩下一个虚幻的光影。 每每当他抬手想要触碰，总是会彻底消失不见。 「去……」洛斐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前方。 副驾驶上的助理连忙转头看向他，恭敬地问道：「去东郊吗？」 「……算了。」洛斐摇摇头。 他重新闭上眼睛，哑声问道：「黎飞呢？」 「飞少这个周末有综艺节目录制，不在a市。」 「去他的别墅。」洛斐说：「然后你们回家吧。」 那间别墅，装修和设计全是洛斐来完成。 花园里的餐厅，卧室的天花板，甚至包括顶层露台上，铁质的鸟笼状的鞦韆座椅。 鞦韆座椅很大，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桌子。 洛斐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里加了冰块，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如同一丝冰线，缓缓沿着他的食管滑落。 他喝干杯中的酒，眯起眼睛仰靠在椅子里面。 天空被无数的铁质栏杆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们之前在做什么？ 秦汐的脸很红…… 吴希彦也好不到哪去…… 洛斐有些讽刺地冷笑出声。 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冷冰冰的酒液，却让他的血液都变得热了起来。 这个鞦韆椅，是秦汐喜欢的。 她偶尔会整个人都缩在里面，穿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惬意地看着电影。 当然，这样的时候很少很少。 因为她和他一样，都总是很忙。 洛斐记得有一次，他们好容易有了三天休假。 他说要带秦汐去度假，对方却拒绝了。 她就快快乐乐地窝在露台上的鞦韆椅里面，抱着平板电视愉快地刷着综艺和电影。 椅子旁边就像现在，摆放着一张小巧的圆桌。 上面放着她喜欢的零食和果汁。 然后秦汐当真就心满意足地缩在里面，一待就是半天。 即使被洛斐嘲笑，说待在鸟笼里像个小金丝雀，她也一点都不生气。 还学着金丝雀的模样扑扇了两下胳膊，软软甜甜地叫他：主人，要投餵。 那是他们难得放松又惬意的时光。 当时洛斐只觉得平淡到甚至有些无趣。 可是现在回忆起来，他真的想…… 洛斐慢慢睁开眼睛，重新看向那鞦韆。 有那么一瞬间。 大概就是刚才看到秦汐因为另一个男人笑得那么可爱的瞬间。 暴戾的血液差一点就让他失去理智。 他真的想，将她抓到这里来，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再也不让她去见任何人。 洛斐的眼睛都变得有些猩红—— 让她仍然只属于他。 也只能见到他！ * 接下来的时间，秦汐又和几个好友开启了拼命模式。 她们花了一天一夜时间，熬了一个通宵，将所有数据全部处理完毕。 随便睡了三四个小时候，又将处理完的数据导出，做了简单的分析讨论。 「怎么样？」欧阳月还在因为郑天磊的事紧张，「发现什么问题吗？」 「没。」秦汐飞快地拉着柱状图。 如果真的有问题，没道理她们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啊。 欧阳月转头看唐凌，对方也摇摇头。 「等吴师兄忙完，去问师兄吧。」秦汐果断地说道。 她下决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在分析数据的时候，她们已经重新梳理了整个实验过程和步骤。 至少，在她们能力范围内，并没有找到如郑天磊所说的那种，她们应该发现和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是郑老师……」欧阳月皱眉，「他应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这个问题就不要纠结了。」秦汐说：「现在所有数据已经处理完毕，实验结果……」 她笑着宣布：「基本符合预期！」 秦汐站起来，抓起欧阳月的一只手，和她击了个掌：「欧耶！」 「可是……」 「欧阳。」秦汐顺势揉揉她的头髮，「别担心，既然郑老师也说了，是小问题，那对大方向肯定是没有影响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写报告和文章。」 她说着看向乔初夏和唐凌：「数据已经全部在这里，还是老规矩，可以根据自己的理解选择想要写的部分。」
第266页 「但是这次，必须是一份实验报告，再加一篇文章。」 秦汐说道：「对了，吴师兄答应我们明天都可以去詹老师的实验室，他们出三阶段结果，正好我们可以好好学习。」 「然后时间已经很紧，大家都要抓紧时间啊，努力了那么久，我们总要申请一下参会资格，就算最后没能去，也不会后悔，对不？」秦汐又说。 「嗯。」就连欧阳月都认真点了点头。 不过…… 她看着秦汐的电脑：「小汐，这次还是你先选吧。」 欧阳月说：「这次你努力最多，付出也最多，理所当然应该先选。」 「对！」乔初夏也点点头，「上次已经让我们先选了，这一次也该你了。」 「不用。」秦汐正想继续解释，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有些诧异地接起电话：「梁秋秋师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汐，你现在方便来下实验室吗？」梁秋秋的声音有点着急，「现在马上过来好吗？」 她说：「吴师兄这边出了点事。」 第92章 梁秋秋的声音很急促, 背景听起来还有些嘈杂。 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一向井然有序, 秦汐在那里待了半年都没听到过这样嘈杂的声音。 她有点着急，一下站了起来：「师姐, 你们是在实验室？」 秦汐随手抓起外套：「我马上过来。」 「……嗯。」梁秋秋那边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过了大概半分钟，她才继续对秦汐说道：「在实验室这边，你赶紧过来吧。」 她说：「我先去忙。」 「好。」秦汐挂断手机。 她急匆匆地穿衣服, 欧阳月和唐凌她们只能听到她说话。 这时候看她要出门，欧阳月连忙问道：「怎么了小汐？要我们帮忙吗？」 「实验室一个师姐让我过去。」秦汐飞快地解释：「我先去看看。」 她说着朝好友们勉强笑了笑, 秀眉去忍不住皱起。 梁秋秋师姐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虽然急促, 但是并不是很担心。 就算有什么事, 应该也不会太严重。 「我陪你去。」唐凌拿起自己的外套。 「嗯。」秦汐点点头。 宿舍过去实验室不算很远，但在路上也要走十多分钟。 秦汐和唐凌走得很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过去。 詹华锋老师的实验楼本来在校园一角，是独栋的小楼, 一直都很安静。 秦汐她们到的时候，却看到好几个师兄师姐穿着白大褂就急匆匆走远, 这算是很难得的。 他们医学生有规定, 实验室以外的地方，尤其是生活区, 大家是默契不穿工作服的。 所以秦汐每次都是到了这边才换衣服。 「别担心。」唐凌拉了她胳膊一把, 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会有事的。」 她安慰秦汐：「真有事的话, 这时候救护车该来了。」 「嗯。」秦汐点点头。 她快步朝实验楼走去, 连电梯都不想等，直接从楼梯跑上楼去。 二楼走廊上倒是安静得很，秦汐正准备问梁秋秋他们在哪里。 她就看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探出个脑袋，梁秋秋朝她招手：「小汐，这边。」 她满脸都写着担心，索性朝秦汐迎了过来：「哎简直了，我刚才都吓到了。」 「怎么回事？」秦汐和她并肩朝休息室走去，一边问。 「害！」梁秋秋唿出口长气，耸耸肩，「刚才啊，有个师姐，差点被强酸泼脸。」 「啊？！」秦汐怔了下，担心地问道：「那师姐没事吗？」 「没事没事……」梁秋秋连忙摆了摆手，「虚惊一场。」 秦汐却轻轻咬咬下唇，脚步加快。 既然是差点，然后梁秋秋又说吴师兄出了点事。 那不会是…… 「啊！」梁秋秋一拍脑袋，「你瞧我，都吓萌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连忙飞快地说道：「是吴师兄及时帮她挡开，当时我不在实验室啦，刚好走到门口。我就听到里面惊唿的声音，然后又是玻璃瓶打碎的声音。实验室里的几个人都沖吴师兄围上去，我还以为是他出事了。」 「啊？」秦汐随口问道。 她们已经走到休息室门口，她想也没想，在门上胡乱敲了两下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开门，秦汐脸上一热，又赶紧退了出来，顺手关上门。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她已经看到。 休息室只有吴希彦一个人。 他好像……没穿上衣？ 「怎么了？」梁秋秋和唐凌都要慢一步，她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秦汐脸还有点热。 她摇了摇头，问梁秋秋：「师姐，你继续说。」 「噢噢。」梁秋秋连忙继续说道：「所以我赶紧给你电话，我当时真以为师兄出事了。幸好！」 她唿出口气：「只是溅到一点点，师兄穿着白大褂，人是没事的。」 「嗯。」秦汐点点头。 她在听梁秋秋讲话，脑海里却全是刚才匆匆看到的情形—— 吴希彦背对着大门。 肩很宽，看得出来是长期坚持锻鍊的身材。 上身线条紧緻，几乎没有一丝赘肉。
第267页 腰……似乎很窄，可以看到流畅的线条最后没入黑色的西装长裤…… 秦汐连忙闭了闭眼，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 「小汐？小汐师妹？」梁秋秋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秦汐深吸口气。 她刚想解释，就听到关着的休息室门内传来吴希彦的声音：「秦汐？」 「嗯。」秦汐应了声。 「进来。」吴希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梁秋秋有些揶揄地看着她笑，捂着嘴，伸手在她背上推了推：「刚才师兄把我赶出来，然后让你进去……哎！讨喜的小师妹待遇就是不同！」 秦汐脸更红了。 但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再次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重新关上，连带着梁秋秋和好友带笑的目光一起隔绝。 这是实验室自带的休息间。 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什么都是顶配，休息间也不差。 窗明几净，除了一张柔软的床以外，还摆放着一张书桌，一张单人沙发。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不大的电视。 秦汐也在这里待过，值班晚上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 此时这间休息室中窗帘拉着，遮住了窗外的光。 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为吴希彦镀上一层柔光。 他仍然背对着秦汐站在桌子旁，裸着上身。 肩很宽，腰确实很窄。 背上没有一丝赘肉，身材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好。 他的衬衣和深灰色的羊绒毛衣有些随意地扔在一旁。 秦汐深吸口气，慢慢走过去。 她不敢盯着吴希彦的后背看，目光到处乱晃，最后落在那深灰色的毛衣上。 她觉得师兄肯定很喜欢灰色，因为秦汐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穿这个颜色的毛衣。 深深浅浅，高领v领都有。 「秦汐。」吴希彦微微侧头，「梁秋秋给你电话了？」 「嗯。」秦汐含含煳煳应道。 她随意点了点头，目光还是不敢看吴希彦。 毛衣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袖子上…… 咦？！ 秦汐这才注意到，毛衣的袖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她连忙上前一步，刚想伸手去提毛衣的领。 一只修长干燥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碰。」吴希彦说。 「我知道我没打算碰衣袖……」秦汐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她也顾不得别的，反手握住吴希彦的手，转头看向他。 「师兄你没事吧？」秦汐有些着急地上下打量着他，「梁秋秋师姐说是强酸，是什么？你有没有伤到？」 「没事。」吴希彦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握住秦汐已经快要伸到他身上的手，「衣服上有一点，我没受伤。」 他说：「别担心。」 秦汐不信。 她上上下下认认真真看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任何灼伤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是冬天。」秦汐放下心来。 「也幸好有白大褂。」吴希彦说。 「嗯。」她转头，心有余悸看着那件深灰色的羊绒衣，「衣服上。」 「几滴。」吴希彦摇摇头，「处理掉就好。」 「嗯。」秦汐又点点头，「别人也没事吧？」 「都没事。」 秦汐又轻声「嗯」了声。 她现在和吴希彦站得很近，心中突然一动。 刚才看到的是背，现在是…… 她根本都不需要刻意去看，就能看到对方略呈小麦色的肌肤下，紧緻的肌肉。 秦汐一直知道吴希彦在坚持锻鍊。 但是她觉得，也就是自己和唐凌这种程度吧。 反正每天跑步，身体素质过得去就行。 一切为了科研服务！ 没想到吴希彦的身材，竟然这样好。 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秦汐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时真的离得很近。 彼此的距离不到半米，她甚至能感觉到，吴希彦的唿吸轻轻拂过她的头髮。 她也只要一抬手，就可以碰到…… 休息室里没有别的人，窗帘拉着。 只有led灯柔和的暖光，融融洒落。 他们就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唿吸可闻。 气氛好像真的一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秦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怔怔看着眼前的小麦色肌肤。 「看够了？」吴希彦突然问。 「啊？」秦汐呆呆抬头看向他。 「虽然健身的时间不算多，但很科学。」吴希彦难得开玩笑，「做个健身教练或是营养师，应该也是可以养活你的。」 「啊？」 秦汐又愣了下。 她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吴希彦在说什么。 她扯扯唇角，师兄的笑话真的好冷啊！ 难怪这么多人都觉得他严肃。 不过…… 秦汐看着吴希彦刀刻般的硬朗五官，极其不错的身材。 她也忍不住笑了：「我是要继续从事医学研究的，将来也是可以养你的。」 「嗯。」吴希彦点点头，「我等着。」 他说着去休息室自己的柜子里，拿了替换的衣服出来。
第268页 那件羊绒衣已经废掉，补都没没法修补。 秦汐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当着自己的面换上新的衣服。 她反而不太好意思一直盯着看了。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件羊绒衣上，深灰色的羊绒线，看着就很柔软舒适。 针脚细密整齐，领口是标准的v字型。 秦汐目光扫过，还能看到领口旁边，不甚明显的小小的字母。 她对奢侈品其实没有太大研究。 洛氏集团拥有好几个世界顶级的一线奢侈大牌，秦汐对这几个品牌的法务，请的明星的代言合同，和合作伙伴的合同……等等，这些都非常熟悉。 但是对品牌本身，倒是没太在意。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认出，吴希彦这件羊绒衣所属的品牌。 稍微估计下价格，恐怕都要小一万。 她知道吴师兄家境很好，吃穿用度上他是不挑。 做实验最忙的时候，休息室都不回，办公室凑合趴着眯半小时是常有的事。 至于一件衬衣穿两天，熬夜之后来不及换，衣领都不那样挺刮，他也毫不在意。 但是作为吴家看起来就非常受宠的小少爷。 他的衣食住行显然是受到精心照料的。 秦汐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希彦毫不心疼地将衬衣和羊绒衣一卷，连同那件白大褂都小心收好，装进废物垃圾袋里。 她突然就懂了。 吴希彦自己躲起来换掉衣服，大概是怕那师姐内疚吧。 毕竟也是因为她，师兄才会弄坏衣服。 正常情况下，换做自己肯定是会主动提出赔偿师兄弄坏的衣服的。 但是梁秋秋他们都以为，大家都没事。 是因为不想让那师姐尴尬吗？ 毕竟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说，就算家境还行，要赔他一件羊绒衣和衬衣，估计都会被价格吓到整个人呆掉。 「想什么那么出神？」吴希彦已经收拾好他准备扔掉的衣服。 他转头，伸手在秦汐面前晃晃：「在想什么？」 「梁师姐刚说，大家都没事。」秦汐说：「你悄悄躲起来换衣服，是怕人家要赔你吗？」 「我一个大男人，弄坏件衣服，难道还要闹得天下皆知？」吴希彦反问。 他神色自若，仿佛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秦汐却忍不住盯着他又看了会儿。 其实吧，她也知道，除了欧阳月，包括实验室很多师兄师姐，都有点吴师兄。 他们都觉得他看起来很兇。 人也很严格。 师兄是会严格要求大家，不能在实验室吃东西。 一个是担心污染实验室。 反过来其实也是担心食物污染，影响大家的身体健康。 但是他会在休息室和办公室准备巧克力，准备牛奶水果。 会从家里带来大家都没吃过的零食特产。 也会偶尔给大家他说自己用不到的餐券。 实验室的每个人都吃到过吴希彦的巧克力。 啃过他带来的又大又甜又水的苹果。 也拿着他的餐券去很不错的酒店聚过餐。 秦汐甚至还跟着去蹭过好几顿吴希彦给他们的自助餐券。 那都是价格对于学生来说，吃一顿会小心疼好几天那种档次的。 可是每次聚餐，吴希彦都不会跟去。 他总是说实验室很忙，他走不开。 再忙，也是要吃饭的啊。 詹华锋老师就潇洒得很，就算只有一个半小时休息时间，也是要开着车出去美餐一顿的。 秦汐其实知道，吴希彦是知道自己去了，大家会不自在。 因为凶名在外嘛。 谁和班主任一起吃饭都会吃不好啊。 秦汐看着吴希彦。 对方连白大褂都已经重新穿上。 他正转头对秦汐说：「我这里没事，你回去吧。」 「师兄。」秦汐突然叫了他一声。 她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她比吴希彦要矮大半个头，胳膊挂在对方肩上，额头刚好就蹭在他的脸颊上。 秦汐没有和这样坦荡荡的真君子相处过。 谢连城不算。 谢连城是戴着面具的绅士，骨子里其实精緻的利己主义者。 至于洛斐…… 秦汐将脑袋埋在吴希彦的颈侧，又轻轻蹭了蹭。 洛斐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她是真的爱过他。 她甚至不自量力，想要将自己的温暖分给他一半。 想要让他从黑暗的泥淖中走出。 想要告诉他，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美好值得期待和珍惜。 可是她错了。 有的人，即使你倾尽全力去对他，也是没用的。 而有的人，他们天生就有一颗温暖的心。 吴希彦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落在秦汐肩上。 他有些僵硬地，拍拍她的肩：「我……」 他提醒秦汐：「我穿着白大褂。」 「没关系。」秦汐说：「我喜欢。」 她说着，索性将脑袋埋在对方肩上，深深吸了口气。 秦汐唿吸的热气顺着吴希彦的肩蔓延。 他的身体好像更僵硬了。 好一会儿，怀中柔软的女孩子才终于放开他。
第269页 「我回去了啊。」秦汐后退一步，脸仍然红红的。 她抿嘴笑着看着吴希彦。 就在刚才那瞬间，秦汐突然觉得，自己心中豁然开朗。 最后一点阴霾，似乎也被驱散。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我送你下楼。」 如果换个人，这时候说不定就会顺势陪秦汐回宿舍。 可是吴希彦不会。 他能说出这句话，大概已经是他的极致。 休息室的门一开，梁秋秋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她笑着朝后跳开一大步，不等吴希彦开口，就飞快地说道：「隔音效果超好！我什么都没听到。」 梁秋秋说完，高举着双手朝后退去。 她一边退开还一边说：「我知道，我马上回实验室，立刻，一秒不耽误！」 她说完，一熘烟就跑到了走廊尽头。 吴希彦回头，无奈地看了秦汐一眼。 秦汐抿嘴朝他笑。 她无所谓啊，知道就知道吧！ 她甚至有点懂有些人谈恋爱的心情，那种恨不得昭告天下——这个人是我的！ 那种近乎霸道的占有欲。 唐凌要站得远一点。 她本来在看远方，听到声音也回过头来。 「吴师兄。」她朝吴希彦礼貌地打招唿。 「我们回去吧。」秦汐这才走出休息室的门。 她回头朝吴希彦笑：「师兄不用送我啦，我和凌子一起呢。」 她说着挽着唐凌的胳膊，和她一起朝实验室楼下走去。 此时已经立春，天气也在逐渐回暖。 唿吸着的空气也没那么冰冷。 更何况，秦汐心中暖烘烘的，连带着她四肢百骸都变得温暖起来。 相比起来的时候担心着急的心情，回去的路上秦汐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和唐凌都没特别着急，悠悠然地沿着校园小道朝宿舍走去。 「好事？」唐凌和她走了会儿，问道。 好友脸上笑容太明显，她都难得觉得，自己要被闪瞎。 「算是吧。」秦汐大大方方点点头，「每天都能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更好的地方，这算不算好事？」 「当然。」唐凌认可。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唐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突然有些诡异地红了红。 她很少会露出这样女孩子的神态。 秦汐好奇地看着她：「咦？你脸红什么呢？」 「没什么。」唐凌有些干巴巴地说道。 她顿了顿，大概也知道瞒不过好友：「等我想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行吧。」 秦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对象是黎飞，她倒是可以理解唐凌的顾虑。 她耸耸肩，将唐凌的胳膊挽得更紧：「凌子……」 「嗯？」 「我突然觉得，一切真的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进。」秦汐说。 「这样不好吗？」 「有点不真实。」秦汐摇摇头，「还有点害怕。」 她曾经经歷过，在以为最美好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分崩离析，全都变成谎言的过去。 她倒是不怀疑吴希彦，只是会下意识地担心。 而且洛斐曾说过，吴希彦不可以。 秦汐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直接问他，他肯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那么…… 秦汐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她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抛在脑后。 与其担心这个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的未知，还不如先努力做好眼前的事。 秦汐顿时又变得精神百倍起来。 「我们快回去吧。」她说着一拉唐凌，「还有好多事要做啊！」 秦汐她们真的超忙。 学校给出的会议申请截止日期只剩不到一周。 她们还抽了半天时间去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围观他的三期成果。 和秦汐她们的实验相比，詹老师那才是真正的行业大牛。 光是听他随口解说，很多东西都是她们现在还无法消化的。 不过这种差距最后终究会转化为动力。 秦汐信息十足。 她本来就是那种做一件事，就会全身心投入的类型。 不管学什么，亦或是恋爱和生活。 「搞定！」赶在截止日期前一天。 秦汐将她们的四人的实验报告和写好的三篇文章，全都上传。 看着网页转了转，刷新出申请提交成功的标志。 她唿出口气，转头对唐凌她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希望一切顺利！」 「对不起……」开口说话的却是乔初夏，「又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 她微微低头，就连欧阳月都完成了她的任务。 又是只有她，始终没有办法写完自己的文章。 秦汐连忙对她说道：「没事啦，这次主要是太着急了，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夏夏你慢慢来。」 「是啊。」欧阳月也安慰她，「夏夏你本来就是很细心，催不得的性格，小汐还一直催一直催，都是她不好！」 「对对对！」秦汐认错飞快，「都是我的错！」
第270页 她们四个熬了好几天夜，写完实验报告，修改完。 然后写文章的时候，乔初夏就开始紧张。 到今天只有她还没完成。 秦汐是觉得没什么，乔初夏本来就是宿舍最细心的一个。 她做事细緻，这种性格确实是越催越着急，反而越不容易做好事情。 秦汐其实已经很注意，没有去催她。 但是大家都在宿舍，彼此进度也是很清楚的。 她们不说，乔初夏自己反而着急起来。 结果就是她记得哭，反而越忙越乱，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完成。 「嗯……」乔初夏轻轻点点头。 她没说话，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欧阳月还要说什么，唐凌拉了拉她的胳膊，沖她摇摇头。 这种时候安慰说不定会让乔初夏更难受。 乔初夏在自己桌子上趴了会儿。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拿起自己扣在桌上的手机。 她的微信聊条记录里，有个被她备註暱称为「c」的普通头像。 乔初夏对着那个头像看了片刻，点开。 这个头像，她每天都会点开很多次。 但是聊天记录却始终是一片空白。 乔初夏本来就是个很细心的人，每次和这个人聊天之后，都会记得删除记录。 当然，她会把每条记录都细心复制保存下来，然后存在加密文档里，再上传到自己的网盘中保存好。 总之是不会留一点点痕迹在手机上。 乔初夏也一直很庆幸自己有这样小心的习惯。 不然上次被严子衿看到的，就不只是那张照片了。 她悄悄回头，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开始看书的秦汐和唐凌一眼。 又看看爬上床去补觉的欧阳月。 咬咬牙，乔初夏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飞快地输入：「你在忙吗？」 那边的回覆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才发过来：「抱歉，刚才在开会，才看到。」 对方给她发了个笑脸：「怎么了？」 「我很难受。」乔初夏在手机里输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这个，曾经看到过自己的眼泪，看到过自己最狼狈的一面的人。 她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秦汐和唐凌一直比我强，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欧阳月也能超过我？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 乔初夏的眼眶又酸又涩。 她明明比欧阳月努力那么多。 对方学得就和在玩一样。 都是医学生了，周末一有空还去逛街，购物。 花那么多时间交朋友，维持社交。 可是上学期她们的期末成绩出来。 秦汐又是全满分，乔初夏对这个没什么不满。 唐凌大概是全班第二。 她明明自信满满，而且苏澈还那么温柔地鼓励她，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她觉得自己这次就算比不上秦汐和唐凌，也会考得很不错。 没想到她有好几门比欧阳月都差了十多分。 最后她的排名，肯定比欧阳月要低。 因为这件事，她偷偷躲起来哭了好几次。 过年回家被问到成绩。 苏澈帮她拿到了她们班的排名。 乔初夏数着成绩排名。 她们班每次的奖学金数目基本固定，她很快就猜到这次她可能只能三等奖学金。 听她这样说，她父母当场就变了脸色。 三等奖学金虽然比二等只低一级，但是在a大的奖学金系统里，却是要少一千五百块的。 这就意味着，她拿到的钱会少。 也许不仅不能补贴家里，还要他们再给她生活费了。 乔初夏父母虽然没直接骂她。 但是瞬间沉下的脸色，还是让家里过年的气氛都淡了很多。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那天晚上，她对着班上的成绩排名，数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目光怎么都无法控制的，落在欧阳月的名字上。 欧阳月从前考试排名，一直都在她后面。 这次却进步了好多，直接越过她进入班级前十。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天天都在宿舍叫着好苦好累要死了。 明明考试前最后最慌张的也是她。 为什么她会比自己考得还好？！ 这次也是！ 秦汐和唐凌能顺利完成实验报告和文章，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连欧阳月也…… 乔初夏眼眶越来越酸，就连鼻尖都变得酸涩。 她终于忍不住，拿着手机小声打开宿舍门快步走了出去。 她不想当着她们哭。 乔初夏一口气跑到学校后山，这才重新拿出被自己握得发烫的手机。 屏幕上已经可以看到好多条新消息。 她一条一条看过去。 苏澈总是很耐心。 乔初夏有时候都觉得奇怪，他应该是很忙的。 他们偶尔也会语音通话，一般都是苏澈连续加了好几个通宵的班回家。 他会告诉乔初夏自己太累了，手机上的字都看不清楚，也懒得打字。 他疲惫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一句一句，伴随着他微哑的唿吸，仿佛敲在乔初夏的心上。
第271页 烫得她连脸颊都跟着烧了起来。 所以乔初夏也会奇怪，这样忙碌的苏澈，却总是会及时回復自己的消息。 他从来没有一点不耐。 每一次，就好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次。 温暖又妥帖的，给予她最好最及时的安慰。 「她们不会怪你的，你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偶尔让自己放松一点，你已经很优秀，不用这样在意一时的得失。」 「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我也不是天赋型的选手，但是很多事情，剩者为王。所以我们如果总是能到终点，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乖，现在去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好了。」 「或许，秦汐也是担心欧阳月会掉队，所以给她的帮助更多一些。」 「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就算哭也要躲起来偷偷哭。」 「唉……真让人担心。」 乔初夏一条一条看着苏澈的消息。 她的眼泪确实一滴一滴往下，落在手机屏幕上。 是啊，欧阳月总是会肆无忌惮地说她好累，说她要累死了。 会缠着秦汐问东问西。 也会厚着脸皮要秦汐给她划重点，帮她复习。 每次都能要到让她满意的东西。 所以她即使远远没有自己努力，也能考得比自己还好。 还能比她先发文章。 这次也是一样。 也许，她又在秦汐面前哭她累了，哭她写不出来。 然后秦汐就又会心软，会帮她。 说不定…… 乔初夏眨了眨眼睛，眼泪扑簌簌往下。 然后她看到苏澈发来新的消息：「别哭……」 她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对方低沉，微哑的幽幽嘆息：「总有人会心疼的。」 乔初夏突然哽咽出声。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肆无忌惮地哭出声过。 她抱着手机，顾不得地上很冷，很潮，就这样蹲了下去伤伤心心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的眼前。 乔初夏恍恍惚惚地抬头。 朦胧的泪眼中，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长身而立。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真真实实地听到了那声低沉的，幽幽嘆息：「就知道你会悄悄躲在这里，一个人偷偷地哭。」 带着男士淡香的褐色格子手帕出现在她面前。 苏澈似乎很无奈：「真的有人会心疼的啊。」 乔初夏突然，放声大哭。 * 秦汐转头，担心地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 她回头看向唐凌：「我去看看？」 「让她自己待会儿吧。」唐凌摇摇头，「夏夏心思比较细腻，你现在安慰她，她反而更难受。」 「我有点担心。」秦汐皱眉，「上次夏夏就是这样，有事情也不告诉我们，最后被严子衿抓到把柄，如果不是……」 「小汐。」唐凌突然打断了她，「你知道这次我爸爸的事，让我明白了什么吗？」 「嗯？」秦汐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提到自己父亲。 「再亲的人，亲如我父亲这种有着血脉关系，相处了十多年的人，也是会说背叛就背叛的。」唐凌语气淡淡。 她再提到自己父亲时，似乎已经完全平静。 「凌子。」秦汐转身，担心地看着唐凌。 「我没事。」唐凌耸耸肩，「成年人了，这样的事情我扛得住。」 她继续说了下去：「我想说的是，夏夏是我们四个人中最细心的女孩。」 她知道乔初夏的事，秦汐后来告诉过她。 「然后？」秦汐神色也严肃起来。 「她是那种，电脑删除文件，会立刻清空回收站的类型。」唐凌说，「后来学会文件粉碎功能后，所有她想删除的文件，都会直接彻底粉碎。」 她说完转身，继续看书：「我相信夏夏是真的有苦衷，弟弟也是真的出事了。但是她没有完全说实话。」 第93章 秦汐怔住了。 她没有再说话, 重新坐到桌子前。 面前是摊开的分子生物学教材, 上面的每个字她都认识，前几天, 明明看得也很顺利。 但是现在，秦汐却有点看不进去。 乔初夏，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温柔细心妥帖, 一直是宿舍中最让人温暖的存在。 秦汐单手托腮，怔怔看着前方。 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过年前, 她们不是把什么都说开了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唐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小汐……」 她停顿了下。 唐凌不是喜欢在宿舍说自己事情的人。 偶尔只言片语, 让好友们知道自己的状态就行。 「我曾经, 也怀疑过父亲是不是出轨了。」她淡淡说道。 「但是我觉得是我想多了，我爸爸他……」 唐凌仰头：「虽然不敢说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父亲，但他真的很疼我。他尊重我的爱好，在很多家长都强调子女必须要听话的时候, 愿意倾听我的想法。」 「嗯。」秦汐拿着笔，有些无意识地在纸上写着字。 「我很小就喜欢动漫, 中学时候我同学中喜欢的也不少。但是他们的家长大都将这些爱好当成洪水勐兽, 是打扰自家小孩学习的罪魁祸首。」
第272页 「嗯……」秦汐又应了声。 「就连我妈妈，也是反对的。」唐凌继续说：「只有我爸爸, 他愿意相信我, 可以安排好学习和发展兴趣爱好的时间, 给我留了一片自由的天地。」 她说：「我也以为, 他是最好的爸爸。」 唐凌翘起唇角：「谁知道最后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我明白了。」秦汐点点头。 她在纸上缓缓写：夏夏…… 她懂唐凌的担心。 如果连血脉至亲都会背叛, 那别人…… 但是唐凌没有经歷过她经歷的事。 秦汐在纸上重复写：夏夏、夏夏…… 她还是很愿意相信，那个分开多年后，都还细心记得她口味禁忌的乔初夏。 但是…… 秦汐轻嘆口气：「我知道了。」 她见过更加残忍的黑暗世界。 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天真。 「看书吧。」想通了，秦汐反而不再那样纠结。 她重新投入书本的世界中。 一直到快晚饭时候，宿舍门外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 秦汐这才回过神来。 「几点了？」欧阳月含含煳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她拉开床帐，探头看了出来，还有些睡眼惺忪：「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嗯。」秦汐应了声。 她转头看向欧阳月：「饿了吗？」 「还好。」欧阳月很快从床上下来。 她也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喧嚣声：「咦？」 她拉开房门：「你们回来啦？」 客厅里站着五个女生，三个是她们隔壁房间的。 自从林莹莹走之后，这边暂时也没有人新的人住进来。 另外两个，也是秦汐她们班上的同学。 五个妹子听到欧阳月的声音，齐刷刷转头全看了过来。 「欧阳，你们也回来了？」其中一人热情地朝她打招唿，「新年好啊。」 「害！」欧阳月抓抓头髮，「我们早返校啦，在秦汐大boss的压榨下，基本上就没寒假。」 「噗……」那女生笑得甜甜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秦汐大boss也在吗？」 「当然在，比我们都拼！」欧阳月耸耸肩。 五个女生一下全都围了过来，挤到秦汐她们房间里。 「秦汐！」 「我的天！秦汐你真的是……请收下我的膝盖！虽然之前看直播的时候我已经把双腿膝盖都已经献完了，但是现在还是要再献一次！」 「真的真的！直播的时候你真的是……太帅了！」又一个女生说道：「我把唐凌剪辑的视频放给全家看，我家里瞬间就有两个表弟表示要努力考咱们医学院！」 「今年寒假真的超级精彩！」笑容甜甜的女生说道：「但是我很难过我，我奶奶看到了秦汐那个视频后，问我为什么不能像她那样厉害！我：……人力有时穷！」 「呜呜呜，我家也是！我本来在亲戚朋友中也算是『别人家的小孩』惹！然而今年我觉得我重新陷入被质问为什么和同班同龄同学差距如此之大的魔咒中！害怕！」 「我就不一样了！我本来是我爸妈两边，这一代的唯一一个妹子，特受宠那种，哥哥弟弟们什么都让着我护着我。然鹅今年我被三个堂兄，两个表哥，一个堂弟追着问了一个寒假，这个漂亮又a的妹子是谁！我认识吗？有没有男朋友？灵魂三问，答不上就被瞪被凶，一副『要我何用』的模样！」 ……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说着。 宿舍顿时热闹起来。 再加上一个本来和谁都能自来熟的欧阳月。 整个宿舍瞬间被女孩子们清脆的说话声，欢快的笑声响成一片。 「哎，今晚干脆大家一起吃饭吧。」又一个女生提议，「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学校西门外餐馆基本上都恢復营业了。我们一起去火锅啊，人多热闹，菜都可以多点好几盘！」 「好啊好啊。」女生们纷纷贊同。 「走啦走啦……」和秦汐她们一套公寓的妹子索性直接拉起她，「知道学霸大大超忙，但是晚饭还是要吃的嘛。」 秦汐只好笑着和大家一起朝宿舍外走去。 欧阳月本就和谁都熟，自然是要参加的。 唐凌平时话不多，但是大概是太帅太个性，班上女生大都很喜欢她。 这时候也将她拉上。 八个人，全是女孩子，走在一起还是挺引人注意的。 等下了楼朝西门走去的时候。 秦汐拿出手机给乔初夏打电话。 唐凌的话是有道理，她还是愿意相信乔初夏。 好友也许真的有苦衷，但她绝不会主动害她们。 况且如果她们就这样就放弃了，那不是将乔初夏推得更远吗？ 电话里，机械的「嘟嘟」声响了很久，始终没人接。 秦汐挂断电话，转头正好对上唐凌的目光。 「夏夏没接电话。」秦汐低声说道。 正好欧阳月转头让她们走快点。 她听到秦汐的话，连忙跳到她身边：「怎么了？」 「夏夏之前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刚才打电话也没接。」 秦汐皱眉：「我有点担心。」 欧阳月只是大大咧咧，但不是笨蛋。 她很快反应过来，乔初夏不开心的原因。
第273页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吧。」欧阳月说着拿出手机。 「不用了。」 秦汐的手机屏幕一亮，乔初夏给她发了微信消息：「小汐我晚上不回去吃啦。我忘了跟你们讲了，我朋友来找我，今晚我要和她吃饭。」 乔初夏这条信息后面还附带一个笑脸，看起来没什么事的样子。 「好。」秦汐回復她，「晚上早点回来。」 「唔……可能不回来了。」乔初夏又发了个笑脸，「我们去市中心逛去了，今晚就在市区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这样啊……那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秦汐收起手机。 「怎么样？」欧阳月问。 「夏夏和她朋友去市中心了，明天才会回来。」 「噢噢噢。」欧阳月连连点头。 她又挠了挠头髮：「可是这次，夏夏也会很难过吧？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她们三人说着话，走得就慢了。 走在前面的几个同学转头催促道：「你们快点呀，我都要饿得走不动道了！」 「等回去再说吧。」秦汐摇摇头。 她快步跟上同学。 八个人正好一个包厢，一张圆桌。 琳琅满目的各色火锅菜餚摆了一桌。 女孩子们吃饭嘛，又是一个寒假没见，包厢里始终热热闹闹的。 护肤化妆新衣服，过年度假新年礼物。 什么都能聊。 当然，八卦自然不能少。 眼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一名女生突然敲敲杯子。 清脆的玻璃杯声音盖住大家说话的声音，所有人都闭上嘴巴好奇地看向她。 「嗯，咳咳！」那女生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正色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有人立刻好奇地问。 「谁还记得，过年前的一件超级大八卦。咱们学院年级群里当时截图都传疯了！」 「哪件啊？年前那么热闹，发生了那么多事呢。」 「就是啊，我也记得群里一直都特别热闹！」 「这件事，绝对是最最最……最大的超级大八卦！」那女生「嘿嘿」笑着。 她看过来：「秦汐，你是不是没加咱医学院的群呢？」 「加了的。」秦汐老老实实交代：「但是一直都闭群。」 那是a大医学院她们年级专门的一个群，人特别多。 临床基础法医检验影像……等等学生，只要是秦汐她们一个年级的，全都可以进。 消息分分钟99 那种，秦汐几乎从来不看。 「我知道了！」另一名女生突然激动地一拍桌子。 她看看秦汐，又看那个女生：「吴希彦师兄！！！对不对？！」 「没错！」先前说话的女生点点头。 「哇！我竟然忘了这件事！」别的女生瞬间激动起来。 「就是就是！刚才竟然忘记问了！」 「是不是当时，吴师兄硬怼那个计算机学院的谁谁：在追，还没追上。那个？」 「我想起来了！当时简直觉得吴师兄帅爆了！这个耳光打得超级响亮的啊！我们医学院超级天才，校草中的战斗机，前途无量年轻有为……的吴师兄都在追还没追到，那个谁谁谁，瞬间就闭麦！什么都说不出来！」 「呜呜呜！想嫁！」 「醒醒，你首先也得，和秦汐大魔王一样，吴师兄才会给你一个目光！」 秦汐：「……」 所以她什么时候就成了大魔王了？！ 「所以呢？这事后续呢？」 「理论上讲，我可以接受咱们学院的师兄，仗义出手给小师妹撑腰，师兄妹情谊也很甜，我吃！虽然但是，我希望这事有后续！」 「虽然但是，我也希望！」 「那我也想吃，真正的糖！」 …… 女生们越说越是兴致勃勃。 她们全都睁大眼睛，目光灼灼看着秦汐。 秦汐：「……」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她站起来，端起面前的果汁，一杯杯和每个同学都轻轻碰了碰杯。 几个同学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 秦汐站直身体，举高手里的玻璃杯。 她笑得落落大方：「谢谢大家。」 她说：「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秦汐说着仰头喝干杯子里的酒：「先干为敬。」 「啊啊啊！」包厢里瞬间响起一片欢乐的尖叫声。 「我可以我可以！甜到了。」 「想听细节，呜呜呜……」 「想听 1！」 「想听 2！」 就连欧阳月都兴高采烈地加入排队：「想听 n！」 秦汐：「……没有细节。」 她认真回忆了下。 他们之间真的没细节，感觉就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就算讲出来，也没有妹子们想听的那种。 「我我我……」欧阳月举手，「我有情报！小汐开直播当天，吴师兄本来是在瑞士参加会议的。然后直播结束当晚，我们吃饭前，他……飞、回、来、惹！空降小汐面前。」 「那我也讲个。」唐凌都跟着笑，「今年，某个不想透露姓名的国际学术年会主办方，非常贴心地给一大群年龄平均在四十左右的参会者准备的礼物，是欧洲各国各式各样的糖果巧克力！嗯……」
第274页 她点点头，继续说：「吴师兄说的，他不吃，给我们宿舍惹。」 「下学期诊断课你们会被闪瞎眼！」欧阳月继续讲，「小汐收到听诊器做礼物，特别金光闪闪！」 她朝众人眨眼：「各种意义上的金、光、闪、闪！」 「呜呜呜，好甜啊！」 「对啊甜哭！之前谁说的吴师兄是钢铁直男，班主任性格，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觉得好甜啊！这种钢铁直男给我来一打啊！」 「我高中班主任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高考至少还可以多二十分！入学奖学金就可以拿到惹。」 …… 秦汐：「……」 她也觉得有点甜了，怎么破？ 她现在甚至想直接去实验室找吴希彦，怎么破？！ 几个人说说笑笑。 反正还没开学，等她们吃得心满意足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洗漱完躺到床上，秦汐被大家开了一晚上的玩笑，脸还有些热热的。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吴希彦发消息：「师兄，睡了吗？」 那边没有回消息。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秦汐都看完两篇文章，才收到回復。 「今晚通宵。」 「唔……」秦汐坐起来，「你自己吗？」 「嗯。」吴希彦说：「两个师弟去睡了，有事可以叫他们。」 他很快又发来消息：「早点休息。」 秦汐深吸了口气。 她心脏「怦怦」直跳，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放轻动作，换好外出的衣服，然后小心翼翼打开了门。 这个时间还没到十一点。 临近开学，虽然有点晚了，a大校园内还是挺热闹。 秦汐快步朝詹华锋的实验室走去。 她走得很快，夜风拂过她的脸颊。 有些凉。 但却一点没能让她跳得飞快的心脏缓下来。 就连脸颊都是那样热热的。 实验楼很快就到了。 秦汐目光一扫，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 那不是吴希彦的车。 秦汐对车兴趣不大，但是那车的牌子实在太有名，基本上就是顶级富豪的代言词。 这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么晚了，还有开着这样豪车的人来实验室吗？ 秦汐有点惊讶。 她抬头看了看亮着灯的实验楼。 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然后又给吴希彦发了消息。 这次对方没有回。 这种情况其实挺多的。 实验室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看手机回消息。 医学生或者医生半天一天不理人的情况，简直不要太多。 秦汐很快到了二楼。 实验室里安安静静的。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在这样的安静中听起来就有些突兀。 她左右看看，二楼走廊上也没有人。 秦汐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缓缓朝办公室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润的男子声音：「当然，在医学领域，您才是专家，我们连皮毛都谈不上懂。」 苏澈？ 秦汐停下脚步。 所以下面那辆车，是苏澈的吗？ 他这么晚了还来学校，是有事吗？ 秦汐倒是知道，苏澈之前也说过。 他们苏家旗下不少生科相关公司，似乎有一家还和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在合作。 之前她也是在这里碰到过对方的。 她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正准备转身去休息室换白大褂，然后去实验室看看。 秦汐是打算等吴希彦和苏澈谈完，再来找他。 谁知她脚步刚一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第二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们当然愿意充分信任你在医学领域的权威和专业，就算看在某个人的面子上……」 那人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我也绝不想为难你。」 谢连城？ 秦汐眨眨眼睛。 他也在这里？ 谢连城和苏澈在一起不稀奇。 谢家和苏家本来就是捆绑在一起的。 真正的利益相关。 就秦汐知道的，哪怕谢连城和苏染不在一起，他们两家也有很多合作项目，要分开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秦汐是知道谢连城的。 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 永远十分绅士，彬彬有礼，自诩为君子。 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绝不会撕下脸上那层伪装。 这样的话，从谢连城口中说出来，已经隐隐带着威胁的味道。 秦汐本来已经要离开。 她秀眉微蹙，反而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又朝前走了几步。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 詹老师的实验室本来就位于学校一角，现在又是晚上。 实验室里帮忙的人走的走，睡觉的睡觉。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么晚还会有人过来。 「吴博……或者说吴少。」苏澈温润的声音响起，「我们合作的诚意十足，自然希望最后能是双赢的局面。实际上我们的提议，并不会对您，对詹教授的实验带来丝毫影响。只是想利用现阶段的实验成果，尽可能地做一些相应的商业应用。」
第275页 他说：「这并不是坏事。」 苏澈声音温和。 他本来就很会说话，愿意的话，每句话都能让你如沐春风。 「我知道，吴博您志向高远，目光看得也远，对自己要求也是极高。医学研究您自然比我们更懂，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结果都需要等到最后阶段才能拿出来应用的。我的想法是，只要是对人类有益，对生命健康有益，那么成果越早应用推广，对大家来说反而是好事。您说是吗？」 秦汐眨眨眼睛。 她在实验室大半年。 詹华锋老师和吴希彦师兄都不是会藏私的人。 他们对在实验室帮忙的人，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自己的实验项目。 相反，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组织大家进行讨论，分析这段时间实验进度的得失，希望激励大家多思考多研究，可以有新的想法提出来。 秦汐脑海中的想法转得飞快。 苏澈在这里，谢连城也在这里。 苏氏集团的主营项目。 谢氏…… 谢连城自己的公司…… 这些，秦汐都谈不上陌生。 尤其是谢连城自己的公司，秦汐可以说，说不定她比苏澈更熟悉。 甚至就连谢连城，也许在细节，财务，以及一些中小型项目上，他说不定还不如秦汐熟悉。 秦汐深吸口气。 她大概能猜到，苏澈他们想做什么了？ 詹华锋老师的项目是和基因检测有关的。 在她前两世，这曾经是个大热过的项目。 后来虽然慢慢冷却，但是最爆炸那几年，还是带来不少商机。 这本来确实是件好事，但因为技术并没有完全成熟。再加上一些商家完全是冲着利益去的，技术也好，专业人员也好，根本就无法配套。 所以秦汐当时就不太认可。 现在她自己就学医了，当然更明白其中藏着的那些玄机。 可是谢连城……他不应该会和苏澈一起，做这样的事啊？ 公允地说。 在这种涉及三观底线的事情上，谢连城还是站得很稳的。 为什么呢？ 秦汐微微皱眉。 她当然想不到。 就在年后，原本年前已经稍微放松一些，不再那么执着地针对谢氏集团的洛斐，突然又开始发疯。 洛氏集团来势汹汹，比之前更加疯狂。 不仅仅是谢氏和谢连城的公司，就连苏家这次都被捲入其中，还有点首当其冲的意思。 苏澈现在，是真的有些急了。 谢氏家大业大，就算洛斐倾尽全力，也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但是苏家不同。 苏家本来就比不上谢家，更不如洛氏。 风雨飘摇，最早垮掉的肯定是他们。 苏澈现在是真的着急了。 不然就连他也不会如此突兀出现在a大。 如果不是之前突然得到消息。 吴希彦竟然是吴家那个神秘却超级受宠的小少爷，他说不定已经做出更过激的事。 所以他花了好多天时间，甚至连妹妹苏染都搬了出来。 终于说动谢连城，和他一起到了这里。 苏澈看着神色冷淡地坐在电脑前的吴希彦，目光微微闪动。 他忍不住在心里轻嘆口气。 如果对方不是吴家小少爷，他大不了用重金砸。 他有把握开出一个，让对方绝对动心的金额。 如果对方不是医学天才，他也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本来就是苏澈最擅长的事。 可是偏偏…… 苏澈无奈地转头看向谢连城，轻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没办法了。 谢连城摇摇头。 「吴少。」苏澈只好说道：「希望你好好想想，我仍然坚持这件事并不是坏事。相反，是会让我们苏家和谢家，詹教授，还有他的实验室，甚至普通大众……多方都有好处的事。」 苏澈看着仍然无动于衷的吴希彦，心中闪过一阵恼火。 油盐不进的书呆子他见多了。 这样不缺钱还油盐不进的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而且他还不想得罪吴家。 一个洛氏还没搞定，又惹来吴家，那可真是…… 苏澈又在心里无奈地嘆了口气。 谢连城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只好说道：「如果您回心转意，请一定联繫我们。我们就不打扰了。」 秦汐听到，连忙快步闪身躲到了休息室中。 她将自己小心翼翼藏好，甚至不敢探头去看这两人。 洛斐是黑得彻底没错。 谢连城和苏澈也不会真正干干净净。 这两人狠起来，也是杀伐果断，能够搅动风云的人物。 秦汐连唿吸都放轻。 电梯停在一楼，她听到在等电梯的苏澈对谢连城无奈地说道：「完全没办法，詹教授那边也是一样。」 「再想想办法吧。」谢连城淡淡说道：「总会有突破口的。」 「我倒是听说了一件挺有趣的事。」苏澈又说：「他是不是在和我妹妹那个小学妹谈恋爱？就是你也认识的，秦汐啊。」 有些猝不及防地从苏澈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秦汐下意识地屏住唿吸。 幸好这时候电梯到了，两人也走了进去。
第276页 她还是没敢动，听着电梯关门，然后到了一楼。 秦汐这才从休息室跑出去。 她有些警惕地站在走廊上，微微探出头看向外面。 苏澈和谢连城并肩走向那辆车，两人应该还在说些什么。 但是隔得有点远了，秦汐再也没办法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怕被苏澈和谢连城看到。 匆匆扫了一眼，就退开贴墙而站。 苏澈不是那样不小心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 而且他明明知道一点什么，至少是知道谢连城和自己不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 所以上次他才会通过那种手段，算是在警告自己。 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谢连城对苏染的感情不一般。 如果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最好尽快打消这个念头。 秦汐轻轻咬住下唇。 苏澈肯定不是莽撞无脑的人。 那么他刚才故意提到自己，声音还不小。 办公室的门甚至都还没关上。 他…… 「秦小汐。」 秦汐正想得有点出神，身旁突然传来吴希彦的声音。 「啊？」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就看见吴希彦穿着白大褂，神色淡淡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怎么来了？」吴希彦问：「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秦汐回过神来。 她连忙走向吴希彦：「我来陪你通宵啊。」 秦汐语气正常地说道。 她唇角微微扬起，站到了吴希彦面前。 秦汐仰头看着他：「你开心吗？」 办公室里，电脑仍然在运转着。 滑鼠旁边放着一盒牛奶，吸管都还没来得及插上。 秦汐伸手拿过那牛奶，转头沖吴希彦晃晃：「宵夜啊？」 「嗯。」吴希彦略一点头。 「我帮你热热去。」 休息室有微波炉，秦汐将牛奶倒在杯子里，放进微波炉「叮」了一分钟。 香醇的奶香，将她原本有些焦虑的思绪顺利抚平。 不管怎样，谢连城和苏澈应该都不敢对吴师兄做什么。 他们也不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会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更何况，这两人应该都还是要顾虑吴师兄身后的吴家。 没看苏澈都叫吴师兄「吴少」么？ 秦汐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是洛斐…… 对了！ 如果是洛斐，他就不会顾虑这些。 这傢伙视道德准则三观如无物，想做什么从来都肆无忌惮。 幸好，这次不是他。 秦汐心跳都漏了一拍。 虽然如此，她还是飞快地回忆了一遍。 确定洛斐确实和吴希彦没有什么交集。 至少在她知道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的。 那么…… 谢连城呢？ 秦汐端着牛奶的手突然僵住。 谢连城也是没有的啊！ 吴希彦和洛斐，和谢连城，在她记忆中，都应该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 可是那天，洛斐那样清晰地告诉她，任何人都可以，吴希彦是不可以的。 秦汐的手有点抖。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什么。 但是那感觉过得太快，她完全抓不住。 冷静一点，秦汐！ 她深唿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也就是说，在自己死后，洛斐和吴希彦是有交集的。 他还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甚至知道，吴希彦会出事。 洛斐和谢连城是对手，以后会斗得很厉害。 不仅仅是因为苏染，更多是因为事业上的冲突。 因为谢家和吴家完全无法绕开的，终究会有一战的局势。 所以说…… 秦汐皱眉，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 她又想抓狂了。 她为什么要为了洛斐和谢连城这两个渣渣死得那么早！ 她好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想保护吴师兄！ 秦汐端着杯子的手用力。 她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那她…… 秦汐突然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突然变得无比坚定。 她是没办法从洛斐那里问到什么。 但是谢连城呢？！ 谢连城显然也是重生的。 他说不定也会知道些什么。 她可以去问他的！ 她本来下定决心，再不会和谢连城有丝毫交集。 可是为了吴希彦。 她可以！ 「你怎么了？」秦汐正想得出神，身后又传来吴希彦的声音。 「啊？！」她一怔，端着牛奶杯子的手都抖了下。 一只温暖修长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连同牛奶杯一起稳住。 「小心。」吴希彦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别烫到。」 秦汐脸一红。 她微微低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是医学生的习惯。 学医的妹子几乎都不会去做漂亮的美甲，男生女生都一样，指甲修剪整齐，看起来干干净净。
第277页 除此之外，两人的姿势还有点暧昧。 吴希彦就像是从身后抱住她。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轻轻拂过秦汐耳尖。 秦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挺拔的身体就在自己身后。 她还能想起那天，吴希彦线条流畅紧緻的上身。 秦汐不止脸红了，耳朵也跟着发起热来。 她连忙转身，抬头看向吴希彦。 「想什么这么出神？」吴希彦顺手端过牛奶。 他喝了一大口。 即使是男神如他，唇上也染上淡淡的牛奶白。 奶香仿佛更加香醇浓厚。 秦汐忍不住咽了口吐沫：「没什么。」 她摇摇头。 事情太过玄幻，即使说出来吴师兄估计也不会信。 医学生，都是根红苗正的唯物主义者。 无神论的！ 吴希彦瞥她一眼，显然不信。 他大口大口喝完牛奶，端着杯子朝外走去：「我去洗杯子。」 「我去吧。」秦汐连忙去接杯子。 吴希彦胳膊一抬，身高优势就让她无法争过他。 「秦小汐。」他停下脚步，看着神色依然怔忪，好像魂游天外去了的秦汐，「你有心事？」 「我没有！」秦汐连忙说。 「否定太快。」吴希彦淡淡说道。 他大步朝前走去：「我辅修过两年心理学。」 秦汐：「……」 「本科学位是临床和医学心理双学位。」吴希彦又说。 秦汐：「……」 行吧，她知道他很厉害。 「不能告诉我吗？」吴希彦已经沖干净杯子。 他转头看秦汐：「连我也不可以说吗？」 他问：「这次是不是也是准备，等我看到论坛上你的战帖，你已经可以解决问题，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吴希彦伸手。 他的手指有点冷，沾染着水珠。 在碰到秦汐的脸之前，他还是迟疑着收了回去：「太凉。」 秦汐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 明明刚刚严肃到让她甚至有点难受的气氛，一下又没了。 「秦汐。」吴希彦看着她的笑颜，「我问你。」 「师兄你问！」秦汐听到他语气严肃起来，连忙也收起笑容，乖乖说道。 吴希彦深深看她一眼。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问道：「男朋友的定义和作用，分别是什么？」 第94章 「男朋友的定义？」秦汐愣住了。 她喃喃重复着吴希彦的话：「……和作用……」 这是课本上绝对没有的知识, 就算她把教材记得再牢, 也不会找到答案。 「嗯？」吴希彦已经擦干手。 他手指干燥温暖，修长的指尖在秦汐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吴希彦催促她：「回答。」 「我不知道。」秦汐转开头。 她开始耍赖：「这个都没学过嘛, 我不知道标准答案。」 吴希彦轻笑出声，低沉的气音带着一点愉悦。 a大学生都说，校草中的战斗机谢连城学长有一把好嗓音。 光是声音就能让你的耳朵怀孕。 也有人说, 听着影帝黎飞的原音，就感觉特别满足。 秦汐却总觉得, 他们的声音都还及不上吴希彦那么清冽。 他就像是最醇厚优雅的大提琴声。 修长手指握着琴弓，声声碰触你的心弦。 「嗯……」 吴希彦转身重新朝办公室走去：「至少不止可以整理复习和学习大纲, 检查实验, 考核基础知识……吧？」 他微微侧目，眼睛都染上浅笑，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身旁的秦汐。 「当然不是。」秦汐咕哝着。 这是师兄，不是男朋友。 她已经跟着吴希彦回到办公室, 看着对方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前。 电脑上是一篇打开的英文文献，显然是苏澈和谢连城他们来之前, 他正在看的。 秦汐瞥了一眼, 就看到整段整段长长的专业词彙，夹杂着基因符号和图表。 吴希彦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几秒, 似乎没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很快最小化文章界面, 调出网页。 这件事是不是就算过去了？ 秦汐自觉地站在他身边, 乖乖保持安静。 然后她蓦然瞪大眼睛, 看着吴希彦当真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男朋友。 呃…… 这还不算, 他还打开一个英文的百科搜索界面，连带着英文也搜了一遍。 这倒是他的习惯，中文和外文文献总是同步比对，避免漏掉重要的知识点或者研究…… 咦？ 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是在研究知识点吗？！ 「坐。」吴希彦已经飞快浏览完搜到的网页。 他这才转头看秦汐，顺势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身边。 「站着做什么？」 秦汐：「……」 「我们来看。」吴希彦拿起一支中性笔，指着网页。 他这模样就像在上课一样。 秦汐却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他身边，脸上烧得厉害。 「只有定义，没有作用和特点。」吴希彦说：「显然词条不完整。修改下吗？」 他回头看秦汐：「怎么改？」
第278页 「啊啊啊！师兄你饶了我吧！」秦汐双手捂着脸。 她双颊绯红，从来都不知道，钢铁直男学霸式的直球恋爱。 竟然可以撩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修改？ 把亲亲抱抱举高高…… 把在需要的时候安慰陪伴女朋友…… 是不是还要把kiss这样的事都事无巨细全部列进去？ 秦汐从手指缝里悄悄看吴希彦。 对方似乎轻嘆口气，抬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髮上。 微凉的髮丝，还带着柠檬草清新又略酸的味道。 吴希彦的手顺着秦汐的髮丝滑落，最后挡在她眼前。 连指缝里的视线都被挡住，秦汐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触觉就变得分外灵敏。 她能感受到吴希彦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 感受到对方指腹上薄薄的一层茧，还有掌心的温度。 「从苏黎世飞a市要十二个小时。」吴希彦的声音传来。 他语气仍然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起伏：「坐上飞机，或许是激素水平带给我的冲动。但是我有更长时间平静下来。」 秦汐没说话。 「剩下的十一个半小时，我全在想，小师妹现在是不是躲起来在哭？」 秦汐眨了眨眼睛。 她长长的睫毛扫过自己的掌心。 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被吴希彦的每个字。 每一声藏在这几句听起来平淡的话后面，浓浓的担心。 撩拨得更加明显。 「水平峰值过去，恨不得缩地成寸，立刻就能到a市的想法却更强烈。」 秦汐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鼻子有点酸。 这种被人全心全意关心着担心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太暖。 「飞机上信号超差！」吴希彦顿了顿，语气似乎变得委屈，「我进不去直播间，一直卡着黑屏，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噗……」秦汐再也忍不住。 她笑出了声。 秦汐想推开吴希彦挡在自己眼前的手。 她要看看委屈巴巴的吴师兄。 她要看她一定要看。 她想看。 可是当秦汐才刚刚推开吴希彦的手，她的肩膀就被对方握住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希彦手上用力。 秦汐整个人都被拉入对方怀中。 白大褂微微粗糙的棉质面料擦过她的下颌。 她按着后颈扣在吴希彦怀中。 「吴师兄……」秦汐的声音闷闷传来，「我想看看你。」 吴希彦似乎深吸了口气，胸膛大力起伏着。 「不行。」他说。 秦汐轻轻哼了声。 这里是实验楼的办公室，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 耳边是电脑运转时，机箱发出的很轻很轻的嗡嗡声。 然后他抱着她。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宁。 她缓缓抬起手，也回抱住吴希彦。 短暂的拥抱后，吴希彦捏着她的肩膀轻轻推开秦汐。 他已经整理好表情，眼睛看着秦汐的眼睛：「现在可以告诉我。」 他问：「刚才你在想什么？」 吴希彦换了个词：「担心什么。」 他不等秦汐回答，继续又问：「所以今天为什么想陪我值班？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真的是因为想来陪你！」秦汐说道：「所以就来了。」 「嗯。」吴希彦点点头表示认可，「所以真的是有心事？」 秦汐：「……」 「不想告诉我？」 呜呜呜…… 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找个学神做男朋友，也是会鸭梨山大的啊。 吴希彦伸手，摸摸秦汐的头髮。 他回头重新看向电脑，竟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秦汐。」他叫她的名字，「待在我身边。」 秦汐不太明白他这个待在他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乖乖把椅子朝他挪近一点。 吴希彦又摸摸她的头髮。 「没事了。」他说：「事情总会解决的。」 他专注地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秦汐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电脑。 吴希彦看的文章她也看得懂，但是今晚思绪飘飞，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过了两分钟，吴希彦突然站起来：「你等我几分钟。」 他很快去隔壁拿了一本书回来，正好是秦汐最近在看的分子生物学教材。 最新版，新书，实验室一般会准备这些书籍。 「谢谢师兄。」秦汐翻开自己正在看的章节。 明明是枯涩抽象的文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汐看着看着，却越来越平静。 十分钟后，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办公室重新变得安静。 秦汐和吴希彦谁都没再说话，只能听到两人悠长平稳的唿吸声。 偶尔，也会响起滑鼠或是键盘清脆的咔哒声。 一切都显得那样和谐安宁。 秦汐离开宿舍的时候，本来就已经快十一点。 折腾这么一阵，时间早已过了凌晨。 她这半年多来勤奋是勤奋，生活一直挺有规律。 虽然说要陪着吴希彦值班，看完一节她之前看到一半的书上内容。
第279页 她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秦汐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吴希彦觉得肩膀上一重，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靠在他肩上睡得香甜。 她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垂下。 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办公室空调很暖，秦汐脸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洁白整齐的牙。 吴希彦右手本来握着滑鼠，此时却轻轻松开。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身体，让秦汐靠在他肩上睡得更舒服一些。 办公室中变得更加安静，只剩下电脑机箱的风扇，还有中央空调进风口发出的小小的声音。 吴希彦左手一伸，抓过放在一旁的自己外套，披在秦汐身上。 他全靠左手利用键盘控制电脑。 快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吴希彦应该去实验室巡视。 但他一侧头，就看到仍然睡得很熟的秦汐。 再等五分钟吧。 他目光从电脑时间上扫过。 再让她这样睡五分钟，就叫醒她让她去休息室睡。 他索性也不再继续看电脑，侧了头，一根根数着秦汐又长又浓密的睫毛。 睡得真香。 吴希彦有点想笑。 刚才明明还满腹心事的模样，转眼就睡得想跳。 还真是…… 大心脏女孩！ 难怪每次考试都发挥那样稳，也难怪实验进度也是那样稳。 也难怪…… 吴希彦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电脑。 他左手在键盘轻敲，找出唐凌剪辑的那个视频。 他没开声音，只是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自信又从容的秦汐。 不用声音，他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迴荡。 吴希彦从瑞士匆匆飞回国的那天晚上，当他回到家中，打开电脑登陆论坛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 那瞬间百味杂陈，又是高兴骄傲，又是有点淡淡的失落。 秦汐其实，没有那么需要他吧？ 但是她看到自己时，眼睛比夜晚星辰还要明亮璀璨。 吴希彦把那段视频反反覆覆看了七八遍。 第二天他又匆匆赶回瑞士。 在返航的飞机上，他又将视频刷了至少十次。 后来干脆戴着耳机，听着秦汐的声音沉沉睡去。 头等舱中坐在他身边陌生英俊的北欧男子，到最后都忍不住频频好奇看他。 飞机平稳落地的时候，刚好是他不知道看的第几次视频结束。 手机上画面正中的少女，微微笑着直视镜头。 苏黎世冰冷的风唿啸着吹过。 吴希彦握着手机快步走向机场出口。 如果说匆匆回国的时候，就如他所说，是因为激素分泌热血上头。 那么现在，吴希彦在欧洲凌冽的寒风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怦怦怦。 他是医学生，以前不喜欢文学上关于心跳近乎夸张的渲染。 可是那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仿佛真的可以从嗓子中跳出来的，那样剧烈快速的心跳。 那不是普通的心动过速。 那大概就叫做，心动。 吴希彦唇角逐渐变得柔和。 直到办公室门上，传来三声轻轻的，礼貌的敲门声。 吴希彦下意识地先去看了眼，仍然靠在他肩上睡得香甜的秦汐。 小姑娘只是稍微动了动身体，脸颊在他肩上蹭蹭。 微微张开的嘴唇抿抿，又继续沉沉睡去。 吴希彦缓缓转头，看向门口。 门外走廊上，穿着深驼色大衣的年轻男子长身而立。 他容貌极其出众。 刚才来找吴希彦的谢连城和苏澈，已经是非常出色的俊美男子。 可是在这人面前，似乎也要逊色三分。 洛斐？ 吴希彦神色凛然。 今晚上的客人还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洛斐的目光，先落在倚靠着吴希彦肩膀的秦汐身上。 就算对方背对着他。 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秦汐。 她身上还盖着吴希彦的外套。 黑色的头髮似乎从半年前剪短后，就再也没留长过。 以前她也是喜欢长髮披肩，是个精緻，又爱浪漫的女孩的。 睡觉的时候确实很乖。 可以维持一个姿势，蜷缩着身体抱着被子好眠到天明。 后来…… 秦汐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很容惊醒。 一点点小小的动静，就能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有时候她也整夜整夜做噩梦。 被噩梦吓醒的时候，头髮常常被冷汗浸透。 秦汐一直都瘦。 被噩梦吓醒的她，簇拥着被子，苍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的模样。 看起来更是可怜兮兮的。 洛斐知道她噩梦的源头，是因为自己。 她本来就是个三观端正，心地善良的女孩。 是被自己强行拉到黑暗的泥淖里。 是为了自己，才让她的双手也逐渐伸向黑夜。 也是因为自己，她才毅然抛弃了本来可以平安幸福的一生，陪着他行走在黑暗中。 洛斐静静看着倚靠着吴希彦睡得安稳的秦汐。
第280页 他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她睡得这样香甜的样子。 他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色。 很久之后，才缓缓转到吴希彦脸上。 洛斐朝吴希彦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他转过身，脸色的冷漠有一瞬间的龟裂。 原本锋锐冷肃的目光之下，仿佛有什么翻涌着，就要冲破那漆黑的屏障出来。 但是等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还是忍不住侧目，眼角余光看向身后。 吴希彦轻手轻脚地抱起秦汐，将她小心放在沙发上。 他继续用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想必很快，秦汐身上就会沾染上他的气息。 洛斐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他是那样用力，手背上青筋迸起。 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去将秦汐抢回自己身边。 让她以后只能…… 洛斐眼睑微微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 这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爱人在你面前倒下，你只能眼睁睁守在手术室外面，双手还沾染着她身上的血。 而是…… 洛斐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秦汐当时被他送到医院时，虽然已经流了很多的血。 虽然已经失去知觉，脸色苍白，双手都变得冷冰冰的，但是还有唿吸。 洛斐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等待的，那接近十二个小时是怎样度过的。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那样漫长过。 也从来没觉得时间是那样短暂过。 他想要快点看到秦汐被推出手术室，听到医生告诉他，说恭喜啊，手术很成功，她很快就会醒来。 又害怕她被推出来，他们会告诉他，抢救无效。 洛斐只记得自己，怔怔坐在走廊上，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时间空间连同思考的能力都一併停止。 附属医院的院长也亲自来了。 他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给洛斐介绍身边的青年才俊。 院长说这个年轻人叫吴希彦，将来会致力于器官移植。 别看他还很年轻，但在心胸外科的造诣，在全院都数一数二的一把刀。 他们进去后，又过了很久。 很长时间，手术室的门都再没有打开过。 洛斐却越来越恐惧。 ——即使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样的，让他连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的那种恐惧。 再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a大附属医院的院长先走出来。 他看起来是那样疲倦，神色黯然，就连目光里都没有了光彩。 他缓步走到洛斐面前，语气有些沉重：「抱歉啊小斐，我们已经尽力了。」 「为什么？」洛斐听到自己喃喃在问。 不是有最好的医生吗？ 不是说会尽力吗？ 秦汐怎么可能会死？！ 她明明说过，不会抛下自己，会永远陪着自己！ 她不可能会死！ 院长的声音低沉，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如果能早到五分钟……或者哪怕是三分钟……」 那瞬间，洛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崩塌。 他为了演戏演得逼真，当时跑开太远，也离秦汐太远。 等他反应过来不太对劲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看到的已经是倒在地上的秦汐。 如果他没有跑开那么远！ 是不是就还来得及？！ 来得及把秦汐送到医院，医生们来得及抢救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世上比爱人在你面前死去更让人痛苦的是什么？ 她不仅是为了救你而死。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不信任。 不是因为你冷眼旁观，甚至心存恶意的故意报復。 她就还能好好地活着。 办公室的门被吴希彦小心翼翼关上。 洛斐的思绪从跌入无尽深渊的回忆中收回。 他看着吴希彦，对方朝他比了个手势，主动朝走廊另一边走去。 吴希彦的脚步很轻。 洛斐也是如此。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向远离办公室的走廊尽头。 在那里，就不会吵到秦汐了。 「洛斐？」吴希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洛斐。 他们不止见过一次面。 他虽然不关心家族生意上的事情，但也听过这个，年纪轻轻就以私生子的身份，从洛家上任家主手中夺权，接掌了洛氏集团的洛斐。 「吴希彦。」洛斐静静看着他。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含着橄榄一般。 沉重，微涩。 他看着吴希彦，时光仿佛又回到秦汐葬礼那天。 他来送自己没能救回来的病人最后一程。 君子坦荡，笔挺如松柏。 「苏澈和谢连城是不是找过你？」洛斐淡淡问道。 吴希彦没有立刻回答。 他平静地看着洛斐。 对方凌晨亲自上门，肯定不会是来闲话家常的。 「不用答应他们。」洛斐冷冷说道：「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你都可以直接回绝。」
第281页 吴希彦问：「你来找我，又为了什么？」 「告诉你，别理会他们。」洛斐语气淡淡，「这两人我会对付。」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吴希彦一眼，下意识又回头看向走廊另一端。 那里的办公室门仍然关着，秦汐就在里面睡得香甜。 洛斐目光都变得柔和。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神色重新变得淡漠：「将你捲入我们三家的斗争中，我很抱歉。我会让人保护你，也建议你必要的时候，藉助家族力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吴希彦仍然没说话。 他穿着白大褂长身而立，看起来气势却丝毫不输给，穿着高级手工定制羊绒大衣的洛斐。 洛斐说到这里，又有些烦躁起来。 他深深看了吴希彦一眼。 这个吴家小少爷当然不会缺钱，也有传闻他挚爱医学，从不参与家族事业。 在家受宠。 他那几个现在位居吴氏集团高层的哥哥姐姐们，都很愿意让着他。 但是人心难测，吴家这样传承百年的真正世家。 谁知道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有多复杂。 又有谁能保证，面对谢连城和苏澈联手开出的巨大价码，吴希彦不会动心？！ 洛斐深吸口气，说道：「拒绝他们，他们开出的条件，我同样可以给你。」 他看着吴希彦的眼睛：「而且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 吴希彦：「……」 「我会好好考虑。」他说。 洛斐又深深看他一眼。 他转身朝电梯走去，仿佛凌晨出现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来和吴希彦说这几句话。 「女朋友很可爱。」洛斐进电梯之前，突然又说：「谢连城会维持表面的绅士，苏澈可不会。」 电梯门打开，然后又关上。 吴希彦的目光却倏然变得有些凛然。 他匆匆回到办公室，秦汐仍然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吴希彦明明知道，即使有什么事发生，也不会是现在。 他还是因为洛斐那句话紧张起来。 「师兄……」秦汐迷迷煳煳睁开眼睛。 她坐起来，左右看看，思绪慢慢回笼：「我刚才睡着了？」 「回休息室去睡吧。」吴希彦走到她身边，「我去实验室看一圈，一会儿也去眯会儿。」 「那我陪你去啊。」秦汐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 她晃晃脑袋，站起来随意抓了两把头髮，然后走到吴希彦身边。 「我们走吧。」 「好。」 实验室秦汐也很熟悉。 她跟在吴希彦身边，和他去查看主要的三间实验室。 两人走得都不快。 虽然已经是凌晨两点，虽然是在实验楼中，没有一点浪漫的气氛。 可是就这样并肩而行，哪怕是去检查实验室的仪器试剂和动物。 秦汐都觉得像是在约会一样。 心里美滋滋的。 第一间实验室检查完。 秦汐将实验记录本和交班本挂回墙上。 「一切正常。」她对朝自己走来的吴希彦笑了笑。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停在秦汐面前，然后低头，看向她的手。 「要牵手吗？」他突然问道。 「啊？」秦汐愣住了。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握住。 吴希彦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 他握住秦汐的手，大步朝下一间实验室走去。 他好像不敢回头。 秦汐看着吴希彦突然变得殷红的耳垂，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连忙加快脚步，上前和吴希彦并肩而行。 「师兄。」秦汐小小声地，甜甜地叫了一声。 「嗯。」吴希彦含含煳煳应道。 他仍然没有去看秦汐，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感觉像不像在约会？」秦汐「咯」得一声笑。 吴希彦：「……」 他的脸快要变得和耳垂一样红，脚步却放慢了一点，好像在等着秦汐。 他们很快巡查完剩下两间实验室。 吴希彦陪着秦汐到了休息室。 秦汐去洗手，他很快将窗户和门都检查了一遍。 「睡吧。」吴希彦转身朝门口走去，「晚上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关好窗户，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知道啦。」秦汐乖巧地点点头。 她笑嘻嘻看着吴希彦：「师兄你这样，像是在养女儿。」 吴希彦：「……睡吧。」 他替秦汐关上门，又轻轻敲敲门，提醒对方：「反锁。」 「知道啦。」带着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点闷闷的。 吴希彦能想像秦汐脸上的表情，肯定笑得像只愉快慵懒的猫。 他仍然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咔哒」两声轻响，这才回到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快到三点。 吴希彦犹豫了下，还是拨通了自己大堂兄吴希文的电话。 对方算是吴氏集团内定的接班人，现在是集团副总裁。 其实大多数事情，长辈们都已经交给他在决定。 「希彦啊……」那边倒是接得很快，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懊恼，甚至有点咬牙切齿，「我的好弟弟，你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第282页 「嗯。」吴希彦说：「我有女朋友了。」 吴希文：「……」 虽然这确实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啊。 「希彦啊，你今晚和你女朋友……嗯……咳咳……你懂的。」吴希文的声音有点揶揄，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三分钟结束，被对方嫌弃？所以深夜热线电话向哥哥求助吗？」 「不是。」吴希彦语气平静：「我告诉过你和二哥，时间长短和激素，体能有关，和第几次没有关系。」 吴希文：「……」 「我担心她的安全，麻烦大哥给我找几个身手好一点的保镖。」 吴希文：「……」 「辛苦了，早点休息。」吴希彦客客气气地说完，挂断电话。 「卧槽！」吴希文已经披上浴袍。 他看着手机上当真已经挂断的电话。 就算是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担心女朋友的安危，就要自己找保镖过去？ 话说回来…… 吴希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是上次过年弟弟带回去的小姑娘吗？ 不是a大医学院大二的学生？ 那有什么安全问题值得担心的？！ 吴希文简直想摔了自己的手机。 他坐在床边，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腰上却缠上来一双白皙的胳膊：「吴少，你还……」 吴希文唇角微扬，正准备和美人继续下去。 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希彦！」吴希文都要咬牙切齿了，「就算要找保镖，也总得等明天吧！」 「我传了一份资料到你邮箱。」吴希彦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谢氏和苏氏最近可能有大动作，大哥可以留意下。」 「嗯？」吴希文扬眉。 这个弟弟可是从来都管家里生意的事，满脑袋都是实验医学临床器官…… 难道因为终于恋爱了，所以开始感受到生活压力，要为娶媳妇准备了？ 「希彦。」吴希文拍开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毫不留情地起身朝酒店总统套房的客厅走去，「我这就去看。怎么？」 他调侃自己弟弟：「你这是……提前开始担心奶粉钱了？」 「她成绩比我还好。」吴希彦轻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养得起我，不需要操心。」 「我要拉黑你了嘿。」吴希文简直想吐血，「我还要跟二弟，跟你两个姐姐都打招唿，最近不要接你。大半夜塞狗粮，你也不怕撑死你哥。」 吴希文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打开总统套房的房间，径直进了对面那套同样的总统套房。 他打开自己扔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接收邮件，然后飞快地浏览起来。 「我明白了。」吴希文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了几下，「我会留意的。」 「早点休息，大哥。」吴希彦说道：「我先挂了。」 「餵等等啊！」吴希文连忙阻止他，「不八卦几句吗？是过年带回家的妹子么？我听爷爷他们说过，特别乖巧懂事，长得可爱漂亮，还完全不嫌弃你木头一样的性格……我说希彦啊，你怎么找到的宝？她不是你们实验室的吧？是不是没见过你凶人？」 「是我们实验室的。」吴希彦说。 「……妹子需要看眼科吗？」吴希文愣了下大笑着说道：「我这边有你们附院最好的眼科医生联繫方式。」 「不需要。」吴希彦回绝。 「知道知道。」吴希文笑了笑。 他坐在沙发上，浑身放松地仰靠在沙发椅背。 吴希文眼中满是笑意，由衷地说道：「恭喜你啊希彦。」 「谢谢。」吴希彦说：「你也快找个人定下来吧，别让爷爷奶奶担心。」 「嘿！这话说得……」吴希文笑得不行，「我竟然让我家小弟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啧……他们知道了一定笑死。」 他们几兄弟之间关系很好，丝毫没有豪门传统倾轧戏码。 吴希文笑够了，这才缓缓收起笑声：「行了行了，保镖会尽快就位的，你放心吧，给你挑身手最好最能干最敏锐的那种。」 「女保镖。」吴希彦补充。 「知道了。」吴希文笑着说道：「睡了，晚安。」 他挂断电话，心中有点好奇起来。 关于吴希彦过年带回家的妹子，那是早就传遍他们兄妹之间。 只是出于尊重，他们都没有去查对方的情况。 但是寒假秦汐的事闹得那样精彩，吴希文也是听爷爷奶奶提到过论坛风波。 他反正也睡不着，索性直接打开a大校园论坛。 看着熟悉的配色和界面，吴希文脸上露出一丝怀念。 他当初也曾在这里求学，只是大三就交换去了国外。 后来也是在国外完成的后续学业。 这个论坛，曾经也是他很爱刷的。 a大论坛首页，仍然在极其醒目的地方，置顶着唐凌剪辑的视频。 吴希文饶有兴致地点进去，视频一开始。 他连秦汐都还没看到呢，无数「献上膝盖」的弹幕就铺天盖地袭来。 他随意看了一些，关掉弹幕。 视频剪辑得确实很好。 吴希文看着看着，也觉得屏幕上明明长相软糯甜美，自信满满的小姑娘，真是a得不行。 二十分钟的视频仿佛一晃眼就播完了。
第283页 所以之前他家小弟找曾律师帮忙，也是为了秦汐吧。 他关掉视频，顺手搜了下相关帖子。 视频下的评论里，其实早就有a大热情吃瓜的校友们整理出来的相关贴。 还有热心群众特地重新开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吴希文花了几分钟，就将整件事都弄得清清楚楚。 啧。 现在的校园，已经这么丰富多彩了吗？ 哪像他们当年，很多人都单纯得很。 咦？ 吴希文将帖子往下拉，眼睛突然微微眯起。 他点开眼前的图片，让它放大，看起来更清晰些。 那正是秦汐和郑天磊在教学楼露台上，被拍到的照片。 照片放大了并不是特别清晰，但是秦汐和郑天磊的脸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他？ 吴希文怔了怔。 原来这傢伙竟然跑回a大任教去了吗？ 他也认识秦汐？ 竟然还被人用来泼秦汐脏水。 吴希文飞快地翻了翻帖子。 他看到自家小弟为秦汐出头的回覆，也看到秦汐强势反击。 但这个郑天磊，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无关一般。 吴希文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这一点都不奇怪。 这傢伙的性格，还真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完全没变。 永远是那么精緻的，虚伪的利己主义者。 他关上论坛，站起来本来准备回到隔壁套房。 那里还有美人在等他。 可是吴希文想到吴希彦说的话，想到对方炫耀起自己小女朋友时的语气。 他突然就觉得，软玉温香的美人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怔了几秒，回到卧室，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送张支票到隔壁房间，告诉她房间保留到后天中午，她可以自便。」 吴希文做完这件事，这才躺到床上。 他想了想，又给自家小弟发消息：「留意下你们学校的郑天磊，别让他太接近你的小女友。危险分子。」 第95章 「好。」吴希彦那边秒回。 吴希文摸了摸脸, 他还从来没享受过, 小弟秒回消息的待遇呢。 真是托未来弟妹的福气了。 冲着这点，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有什么危险啊。 吴希文又给自己的助理电话：「找两个身手好, 机灵敏锐一点的保镖，去跟着……」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对方的信息我会发给你。」 秦汐一觉睡到天亮。 醒过来的时候，实验楼休息室的窗帘之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只有些许微光从缝隙透出。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宿舍。 她从休息室出去的时候, 实验楼仍然安安静静的。 秦汐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吴希彦从二楼的一间实验室出来。 「醒了？」他转头看她。 「嗯。」秦汐抓了抓有些乱的头髮, 「我去洗漱。」 她之前留了洗漱用品在这边, 飞快刷牙洗脸，素净着一张脸就又跑回办公室。 吴希彦刚好端着微波炉热好的牛奶回来。 小茶几上还放着一个苹果，一个蛋糕。 「谢谢师兄。」秦汐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吴希彦坐到电脑前。 「你今天不休息的？」秦汐问。 「下午休息。」吴希彦敲着键盘。 他等了几秒, 又问：「有事？」 「没有。」秦汐连忙摇摇头。 她已经飞快解决了早餐，拿着苹果站到吴希彦身边, 「咔嚓咔嚓」啃着苹果, 看他在电脑上一张张图片上做着标记。 很快，苹果也吃完了。 秦汐扔了果核洗了手, 回到办公室左右看看。 「师兄,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吴希彦说道。 他做事的时候向来专注, 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淡淡的屏幕的光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 从秦汐这个角度看过去, 他本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侧脸, 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光，看起来英俊得不得了。 「那……」秦汐本来应该回去了。 她昨天也算是……夜不归宿了。 欧阳不清楚，凌子肯定是知道她出门的。 再不回去，真的会被好友cue了。 秦汐有些恋恋不捨地看着吴希彦。 她忍不住又左右看看，医学专业书，大堆的文献资料，电脑，列印出来整理好的图…… 嗯？ 秦汐快步去拿起茶几上剩下的苹果：「师兄，你的？」 她转头看向吴希彦，问道：「你怎么没吃？」 秦汐笑着露出唇角两个小小的酒窝：「我帮你削吧。」 她说着就拿过水果刀，找了个玻璃碗过来。 吴希彦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秦汐已经熟稔地开始切苹果。 她手指修长纤细，非常灵活。 做实验的时候是如此，削水果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到五分钟，一盘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兔子苹果就削好了。 「下次给你做天鹅苹果。」秦汐将玻璃碗放到吴希彦手边的桌子上，顺势插上几根牙籤。 「我回去了啊。」她朝吴希彦摆摆手，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第284页 「秦汐。」吴希彦突然叫她。 「嗯？」秦汐站在门口，转头看向他。 「中午……中午一起吃饭吗？」 「好啊。」秦汐笑眯眯地点点头。 她又朝吴希彦挥挥手：「我真走了。」 她再次转身，右手举高，朝着身后挥了挥。 模样潇洒，脚步轻快。 及肩的短髮看起来精神又俏皮。 就是太瘦了。 吴希彦缓缓收回目光。 秦汐一米六五，在女生中不算矮。 但是真的很瘦。 即使冬天被厚厚的羽绒服包裹着，看起来也瘦瘦的一点点的样子。 好像风大一点，她就会被吹走。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唐凌刚好跑步回来。 她还给欧阳月带了早餐。 欧阳月正一边吃着热腾腾的虾饺，一点嘀嘀咕咕地和唐凌说着什么。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俩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口。 「小汐宝贝儿……」欧阳月飞快咽下嘴里的东西，似笑非笑看着秦汐，「老实交代，昨晚上去哪里了？」 「实验室。」秦汐镇定自若地说道。 「呃……」欧阳月反而怔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嘿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是实验出了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啊？」 「哦。」秦汐也笑，「去的詹老师的实验室呢。」 欧阳月：「！！！」 她就知道！ 「嘤嘤嘤嘤嘤，小汐你也变坏了！」她朝秦汐扑过去，「这么说小汐宝贝儿你昨晚上和吴师兄待在一起？」 欧阳月压低声音，故意神神秘秘小小声问道：「怎么样？嘿嘿嘿嘿……」 她笑声有些猥琐：「你们有没有……嗯……有没有发生点什么鸭？」 「我们在实验室呢。」秦汐好笑地伸手捏了捏欧阳月的脸颊。 她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 欧阳月已经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我知道啊。」 她有些夸张地说：「然后呢？总不可能就是守着实验吧？」 「嗯。」秦汐点点头，「看书，看文章……不然呢？」 「切……」欧阳月撇撇嘴，「你可没意思了！」 她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单手托腮看着秦汐：「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什么秘密都要和彼此分享的吗？」 「哎……」欧阳月有些夸张地长嘆一声，「有的人谈恋爱了，就忘了姐妹啦。」 秦汐心中突然一动。 她转头，专注地看着欧阳月。 对方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欧阳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没。」秦汐突然朝她微微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她转头，拿出之前自己看到一半的分子生物学的书打开，「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很想吴师兄，就去实验室找他。他昨晚上值夜班嘛，我们就聊了会儿天。他有很多资料要看啊，你们也知道的。我就在旁边看书。」 欧阳月：「……」 她她她……她突然有点害怕！ 她就是有点八卦嘛。 但是秦汐真的这样事无巨细地开始描述，欧阳月只觉得心跳得都快了些。 她连忙求助般看向唐凌。 没等唐凌说话，秦汐又继续说道：「然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凌晨两点师兄去巡实验室，我和他一起去的。接着我就回休息室睡觉啦。」 她顿了顿，声音染上浅浅笑意：「昨天说过的嘛，我们在一起了。吴师兄是我男朋友了呢。」 他还问自己男朋友的定义和作用是什么。 秦汐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然后还很可爱。 「呃……」欧阳月挠挠头髮。 她看着唐凌。 有点害怕呀！ 小汐真的讲得这么详细…… 她害怕！ 「小汐。」唐凌也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欧阳月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唐凌。 「昨天魏老师就回校了，你下学期的选课申请提交了吗？」她问。 「嗯。」秦汐点点头。 她吐了吐舌头：「选课太多，我还去补了差不多四千块学费。」 「四千块？！」欧阳月瞬间忘了刚才的事，差点跳起来，「我去！小汐你也太……可怕了吧？！」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汐。 a大的学分一百二十块一分。 四千块，那就是三十多分啊！ 三十多分意味着什么？ 欧阳月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点不够用了，完全转不过来的。 三十多学分…… 她们下学期的课表已经出来，二年级下学期原本开设的课程加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分。 这还是算上实验课！ 「小、小汐啊！」欧阳月「哒哒哒」跑到秦汐身边，「我肯定相信你可以，但是真的要这么辛苦吗？」 她都不敢想。 她拿到课表的瞬间，光是看到他们现在排下来的那些课，想到期末考试周的时候…… 欧阳月都有点崩溃。 秦汐如果把课程翻一倍…… 欧阳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光是想像，她都有点想死。 「我想尽力而为。」秦汐微微垂眸，轻声说道。
第285页 她说完，宿舍里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唐凌才打破了这个沉默：「我也补了三千块学费。」 欧阳月：「！！！」 「我妈妈想离开我家乡。」唐凌说：「我想尽快完成学业，可以去陪她。」 「阿姨还好吗？」欧阳月喃喃问道。 「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情绪不太稳定，现在好很多。」她翘起唇角，笑容略带讽刺，「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欧阳月喃喃说着。 「好。」唐凌也没和她客气。 秦汐转头看了好友一眼，对方也在看着她。 唐凌「哗啦啦」翻了翻书页，翘起唇角：「一起加油啊。」 「嗯。」秦汐认真点了点头。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唐凌有没有变化。 肯定有的。 她虽然对自己还是和以前没差，但是看事情的目光似乎更加通透。 唐凌曾经和她开玩笑，说她自己一半的灵魂是属于二次元的。 在那个世界，她可以肆无忌惮做天真的，最想做的自己。 然后现在，她连同那一半的灵魂都开始迅速成长。 欧阳月站在宿舍中央，怔怔看着两个好朋友。 她看看秦汐，又看看唐凌。 几分钟时间，这两人似乎已经完全投入到书本世界中了。 欧阳月眨眨眼，突然也跑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下学期的课本还没来，她抽出病理学，上学期自己学得最差的那门课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宿舍一下变得十分安静。 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的声音，或者笔在纸上写字时，发出的，轻轻的沙沙声。 一直到晚上九点，乔初夏才终于回来了。 那时候秦汐她们已经吃过晚饭，散了步消了食，回到宿舍继续看书了。 乔初夏一推开门就愣了下。 秦汐和唐凌在看书不稀奇。 就连欧阳月，也乖乖坐在位置上，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专注。 就连她开门的声音，似乎都没能让她们分心。 乔初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霾。 秦汐一直很努力，唐凌也是。 天天嚷嚷着学习好累，累死了，考试完放寒假就绝不会碰课本一下的欧阳月。 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悄悄拼命的吗？！ 直到乔初夏重新关上宿舍的门，秦汐才转头看向她。 「夏夏回来啦？」 她朝乔初夏微微一笑：「吃过晚饭了吗？」 「嗯。」乔初夏点点头。 唐凌也转头看向她，问道：「你朋友走了吗？」 「走了。」乔初夏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 欧阳月是最后一个转过身来的。 她眼睛似乎还黏在课本上，一边转动着椅子，一边抓紧时间看完那一节的最后三行字。 「夏夏……咦？」欧阳月眼睛一亮，「新衣服？好好看！」 乔初夏出去的时候，穿的还是她以前的棉衣。 深蓝色，看起来不是很精神。 据说是她一个表姐买来穿过两次，胖了穿不上就给她了。 洗过几次后面料显得有点旧，再加上本来颜色就很重。 乔初夏穿着总是显得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她里面的毛衣，也是比较宽松的普通毛衣。 然后是最普通的，早就洗得微微发白的牛仔裤。 其实乔初夏长得还不错的。 温婉秀气，再加上她温柔的性格，喜欢她的男生也是有的。 欧阳月以前还嚷嚷过，说乔初夏好好打扮下，绝对不输给娱乐圈里那些所谓的气质小花们。 那时候乔初夏听了只是笑。 她家境普通，当然不可能和欧阳月一样，有满柜的漂亮衣服。 拿的奖学金稍微多一点，都还要交给父母一部分。 每学期他们给她留的生活费，也就是勉强可以吃饱穿暖的程度。 她买衣服一般都是精打细算，买的都是那种打折的过季衣服。 只是她爱干净，看起来整洁大方，其实也很好看。 欧阳月那样嚷过一次后，秦汐和唐凌私下和她聊过下。 后来她也没在宿舍提过类似的话。 但是现在。 乔初夏穿着一件雪白的毛呢大衣。 里面是浅灰色的针织毛衣。 毛衣上散散点缀着一些莹润的珍珠，看起来温柔淑女，很衬乔初夏。 酒红色的羊绒裙刚好到膝盖，比大衣短一点点。 她脚上还穿着一双及踝黑色短靴。 靴子有大约五厘米高的跟，一下就让乔初夏看起来精神许多。 「真的很好看啊！」欧阳月上上下下打量乔初夏，目光落在对方小巧的耳垂上，「夏夏你真的好适合珍珠哦！」 乔初夏耳朵上都戴着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 细细的银链子垂下，上面晃晃悠悠一颗光泽明润的小珍珠。 不夸张，一切都刚刚好。 「哇！连头饰也是新的！」欧阳月真的有双特别发现别人美好的眼睛，「可爱！」 乔初夏的头髮显然是精心打理过，微微蓬松的髮辫将她长发拢住，最后被一个精巧的小珍珠串成的蝴蝶结髮饰扣在耳后。
第286页 乔初夏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惊艷的美人。 但是这一身打扮，不论是衣服还是饰品，都特别适合她。 再加上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眉梢眼角都是春风拂过般的温柔笑意。 乔初夏一下就显得好看了很多。 「真的很好看。」秦汐也夸赞道。 「你们就别笑我了。」乔初夏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她的脸有点红。 话虽然是这样的说的，还是忍不住拿出小镜子，悄悄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就是超美嘛！」欧阳月趴在她肩上，笑嘻嘻地说道：「好看的！」 「嗯……」乔初夏低低应了声，唇角扬得更高。 她眼中满是喜悦，脸颊泛红。 除了喜悦，目光中还有淡淡的娇羞。 「好了！」欧阳月伸手捏捏她的脸，「现在可以老实交待了吧？究竟，这次来找你的，是朋友呢还是朋友呢还是朋友呢？」 她说着「哈哈」笑了起来：「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乔初夏脸瞬间更红了。 「当、当然是女朋友。」她连忙说道。 「噹噹当……当然是女朋友！」欧阳月学着她的样子，更加夸张地重复。 她转头去看秦汐：「你们信吗？」 秦汐托腮，眼睛笑得弯弯：「夏夏说什么，我都信的。」 乔初夏听了，转头看向秦汐。 好友目光清透，脸上笑容真挚。 她却倏然转头，不敢和秦汐的双眼对视。 「行吧！」欧阳月一挥手，「你说是就是咯，小汐也护着你！我打不过，我认输！不过……嘿嘿嘿嘿……」 她沖乔初夏笑：「可别被我逮到哟！到时候……你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了！」 「欧阳你说什么呢？」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让乔初夏不高兴了。 她刚才还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冷了下去。 虽然很快她又若无其事地朝秦汐她们笑道：「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嘛，你要抓就抓呗。」 几个人又说笑了几句。 「不开玩笑啦！」欧阳月拿起手机，「魏老师通知明天开班会，早上九点半，第二教学楼b栋309，你们都看到了吗？」 「嗯。」消息是发到他们班级群里的，班长还贴心地@了全体成员。 当天晚上秦汐她们都按时睡觉。 欧阳月爬上床，看着乔初夏无比小心地，将她的新衣服整理好。 还找了个防尘袋，套在大衣外面，这才小心翼翼挂到她的柜子里。 至于耳环和髮饰，她更是细心地拿着纸巾，全都擦了一遍。 然后找了个漂亮的小盒子，收起来，放到她唯一带锁的抽屉里。 欧阳月看着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夏夏，相信我，最多一周，你就不会这样小心啦。快点睡吧，已经不早了。」 「嗯。」乔初夏低低应了声。 她又伸手轻轻抚摸过那对耳环，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下就红了。 乔初夏不舍地又看了看那两样，简单却优雅精緻的饰品。 她咬咬牙，还是将它们锁在了抽屉里。 「夏夏。」欧阳月已经躺下。 她漫不经心问道：「那对耳环真的很好看哎，是哪个牌子的？我也去买对来和你戴姐妹耳环啊！」 「什、什么牌子？」乔初夏又有点紧张。 她连忙说道：「不值钱的，也没牌子。就是……就是商场那种抽奖啊，抽到可以自己开珍珠蚌，然后花十几二十块就帮你做成耳环啊什么的。」 「唔……那你运气真的不错哎。」欧阳月喃喃说着：「两粒珍珠一样大，光泽也很好。淡金色很漂亮啊，亮度也够。」 「嗯……嗯还行吧。」乔初夏含含煳煳说着。 她好像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好累了，明天又要早起，先睡了啊。」 「好梦啊夏夏。」欧阳月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煳，她很快也陷入了沉沉梦乡中。 每学期开学前的周五，秦汐他们都会有个例行班会。 辅导员魏粟老师清点人数，然后简单交待下未来一学期他们的课程，或者一些学期内固定会举行的重要活动。 第二天早上秦汐她们四人到教室的时候，班上同学大都已经到了。 除了前天一起晚饭的五个妹子，剩下的同学还是隔了个寒假，第一次见到秦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集中在了她们身上。 教室一下变得安静。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原本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第一声拍打桌子的声音。 然后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一起拍打着桌子。 他们兴奋地看着秦汐，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秦汐，请收下我的膝盖！」 「寒假虽然已经献上过一次，但是今天我觉得我还可以献上第二次！」 「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完直播，我说麻麻快看，这个大boss是我的同学！」 「秦汐，简直帅爆了！」 …… 秦汐：「……」 她从来没有想过，同学们竟然会这样热情。 这热情竟然还能持续一个寒假，都过去一个月的事了。 同学们看到她都还能这样激动！ 尖叫声，欢唿声，各种起闹的声音……响成一团。
第287页 就连他们的副导演魏粟老师走进教室，都没能让大家安静下来。 「静一静！静一静！」魏粟敲敲讲台，「让我先说几句好不好呀？」 「好——」同学们又笑。 他们和魏粟的关系很不错。 这个辅导员老师是真的关心大家。 生活上也好，学习上也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他能做到的，也都会尽量帮你，或者帮忙争取。 秦汐和唐凌她们也已经找了位置坐下。 他们班人不多，魏粟借的也是个小教室。 他又敲敲讲台，脸上带着笑容。 「先简单说下新学期的安排。」他说着翻开眼前的文件夹，「课表大家都拿到了，另外我很欣慰，上学期期末，我们班只有两个同学挂了病理，一个挂了生理，还有三个免疫，另外……就是竟然有个同学挂了体育！体育都能挂？！哎我说那谁，你是不是觉得不挂科的大学生涯是不完整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你的奖学金还是飞了！」 教室里瞬间笑成一团。 秦汐都忍不住笑。 体育挂科的还是个男生。 上学期体测八百米，他女朋友跑到一半跑不动，他背着人跑了大半圈。 本来准备在离终点一百米的地方悄悄把人放下，当时操场人挺多的，体育老师肯定不会发现。 结果没想到他们体育老师视力2.0，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当场宣布挂了他。 大家想起来都忍不住笑，连魏粟都在笑。 「行了行了。」等大家笑了两分钟，他拍拍桌子，「学医可是很苦的，没有健康的身体你们熬不住的！所以要锻鍊啊同学们。」 魏粟说着，含笑的目光落在秦汐身上：「像秦汐同学，看着瘦，人家体育成绩也是不错的。」 「不错什么啊？！」立刻就有坐在前排的男生大声反驳，「给秦汐拖后腿了都，唯一一门非满分呢！」 秦汐：「……」 她寒假收了那么多膝盖，现在还是觉得膝盖好疼。 「好了好了。」魏粟又让大家笑了会儿。 每学期刚开学的今天，大概就是他班上学生最放松的时候了。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这一张张年轻的，充满朝气的脸。 心中暖洋洋的。 「新学期课程可能会更重，希望同学们仍然努力学习。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哪怕你失恋了想不开需要安慰，都可以来找老师。」魏粟笑着说道：「老师别的没有，宽厚的肩膀还是可以借给你靠靠的。」 同学们又笑。 魏粟做菜特别好吃，不少同学都知道。 活生生把自己和他老婆都养得有点胖胖的。 再加上他有差不多一米八高，看起来还真的挺能给人安全感的。 「另外，我要宣布几个好消息。」魏粟又敲敲桌子。 他等大家的笑声停下，这才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是这学期开诊断课，七月会有全国医学生诊断技能大赛，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参加。」 「切……」大家毫不客气地嘘魏粟。 有人更是大声说道：「魏老师，咱们医学生啥时候也能有点正常的，当代大学生们喜欢的正常比赛活动啊？比如组织下电竞比赛什么的嘛。」 「就是就是。标本大赛，技能大赛……老师们太没想像力了！」 「我会尽量反馈大家的意见的。」魏粟轻咳一声，笑着继续说道：「第二件事，这是真正的好消息了。」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班上的秦汐、唐凌和欧阳月三位同学，她们三人的文章通过了三月底即将召开的，全国青年医生论坛学术年会，本科组的初审，有很大希望脱颖而出，受邀参加此次学术年会。」 「哇！」同学们兴奋地欢唿起来，「好棒！」 「慕了！我也想去！」 「听说这次虽然是开放了本科生和硕士的申请通道，但是本科生一共只会邀请四组，全国那么多有医学院的大学，还有那么多专门的医科大学呢。」 「秦汐她们真是……太厉害了！」 …… 同学们一边纷纷议论着，一边朝秦汐她们看去。 他们以前就知道秦汐很厉害啊。 这次寒假的直播更是让大家有了一个直观无比的认识。 秦汐真的是超级超级厉害，厉害得让他们连嫉妒的想法都很难产生，只想献上自己的膝盖。 秦汐也有点激动。 虽然说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认真准备了那么久，谁都会希望自己能够成功。 她和唐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 可是夏夏…… 秦汐担心地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乔初夏。 今天的乔初夏，仍然穿着那身新衣服。 她很少会打扮得这样漂亮，也很少能穿这样适合她的衣服。 在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同学们齐刷刷射过来的目光。 乔初夏是有一瞬间的激动的。 她本来以为，总会有几个同学看到她。 特别是班上本来就有两个男生曾经向她表示过好感。 可是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都在看秦汐。 连曾经明里暗里向自己表白过的男生，看过来的目光都完全没在自己身上停留。
第288页 至于现在。 乔初夏藏在桌子下的手，早已握得紧紧的。 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 从掌心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份理智。 不这样做的话，她担心自己会当场失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们这边。 就连辅导员魏老师都在看她们。 可是乔初夏知道，他们在看的，只有秦汐。 也许还有唐凌和欧阳月。 但是不会有自己！ 即使他们不小心瞟到自己，大概也只会同情自己，甚至觉得看不起自己。 ——连欧阳月这样的人抱着秦汐都能被带飞。 她乔初夏却…… 乔初夏的手握得更紧。 她明明比欧阳月做得更多的！ 她明明比她努力，还专门去学了统计学。 可是为什么…… 她不仅掌心快要被自己刺破，下唇上也传来尖锐的疼痛。 「夏夏……」秦汐小小声叫乔初夏，「等会儿回宿舍我们再说。」 「嗯。」乔初夏用尽全身力气朝秦汐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笑容肯定很难看。 即使是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也遮掩不住她脸色的苍白和狼狈。 等同学们这一轮兴奋过等得有点久。 魏粟好像也不在意了。 他就那样笑吟吟地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议论纷纷。 等差不多了，他才又敲敲桌子：「好了，最后说一句。」 魏粟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学术年会的报名通道面对全国医学院校开放。」 他说：「只要是医学院校在读本科生，都可以参加。」 同学们默默点头，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通知学校也挂在官网上，每个同学都看得到。 「今年虽然是第一届。」魏粟重新笑了起来，「如果效果不错，这个传统应该就会保持下去。」 他环视一圈：「老师希望在座每一个同学都积极地去准备，去申请。将来有一天嘛，咱们a大临床医学把所有参加的本科生名额全部包场，也挺美的不是？」 同学们又笑了起来。 笑完就鼓掌。 当场就有人表态：「明年的名额，我要一个！」 「那第三个，我的！」 「那么第四个……谢谢大家支持。」 ……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班会结束。 魏粟老师还没走出教室，同学们唿啦啦全都围到了秦汐她们身边。 有问直播事情的。 也有问和会议报名以及准备相关的。 …… 闹嚷嚷的，秦汐完全被簇拥在中间，一时半会儿脱不了声。 欧阳月本来人缘就很好，不少和她熟悉得很的同学已经在开她玩笑。 一个寒假没见面，同学们本来就有很多事情可以说。 班会已经结束，大家却都待在教室里暂时不想离开。 等到秦汐和唐凌她们终于走出教室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里。 欧阳月笑嘻嘻倒退着走了几步，一边和人打着招唿，一边对秦汐说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大腿抱得好，小麻雀也能飞高高！」 她扑腾着胳膊，毫不介意地做了个扑扇翅膀的姿势。 「你也很棒的！」秦汐伸手捏捏欧阳月的脸颊，「本来就是一只，爱偷懒的苍鹰。」 「哈哈哈。」欧阳月大笑着晃晃脑袋，「谢谢小汐，我可是会相信的哦！」 「本来就是。」秦汐抿嘴轻笑。 她有些担心地左右看看。 她们被拖到现在才离开教室。 乔初夏却在魏粟老师离开的第一时间就先走了。 秦汐拿出手机：「夏夏说她中午和朋友吃饭，让我们不用等她了。」 她说着皱眉：「我报名的时候，是以咱们课题小组为单位申请的。为什么魏老师刚才没提夏夏的名字呢？」 「我刚才查了下学校的报名网页，反馈的结果也就是通过初审，送覆审中。」 「是啊！」欧阳月也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我们三个有文章，所以魏老师就只说了我们三个的名字？」 「也有可能。」秦汐点点头，「夏夏肯定很不开心。」 「嗯……」欧阳月都有点踌躇，「她今天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出门。刚才走的时候，我匆匆看到一眼，她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 「而且我总觉得啊……」欧阳月眨眨眼，「夏夏以前不开心的事，都会告诉我们。现在不开心的时候，都自己跑出去。」 「小汐……」她转头看着秦汐，担心地说道：「夏夏会不会是在生我的气？」 秦汐摇摇头。 她正准备说话，手机先响了起来。 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秦汐接起来，就听到一个礼貌悦耳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很抱歉秦小姐，谢总行程安排忙碌，我这边已经帮你谘询过总裁秘书处，最近一个月都没有空闲时间能安排你和他见面。」 「这样啊……」她有点失望。 本来想走正常程序，请谢连城的秘书安排和他见面。 在谢连城公司都行。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一个普通大二学生，哪能轻易见到谢连城。
第289页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没有了，谢谢。」秦汐只好说道。 谢氏集团声音甜美，相貌也挺甜的前台挂断了电话。 她身边另一个前台妹子问她：「谁啊？竟然想见谢总？」 她们在谢氏工作了快三年了，也就是最近半年，才能偶尔见到谢连城一次。 「谁知道呢？」给秦汐打电话的前台妹子嗤笑一声，「说是谢总的学妹……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a大那么多女生，个个都是总裁的学妹。如果个个都打着这样的幌子想见他，那我们谢氏得乱成什么样。」 「也就是你好心，还帮她去问总裁秘书。」 「我当然没问，接到电话，然后等两个小时再打回给她而已。」给秦汐打电话的妹子撇撇嘴，「我可不想被任姐骂。」 另一个妹子「噗嗤」笑出了声，「这人叫什么啊？姓秦是不是？」 那妹子说道：「名字倒是好听，叫秦汐。还说是医学院大二的学生，好好学习不好吗？天天做什么白日梦……」 「你们刚才在说秦汐？」 两人正聊得高兴，身侧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她来过？什么时候？」 男子显然很着急。 他不仅语速很快，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大步走到两人面前。 他目光落在打电话给秦汐的女孩子脸上。 「总、总裁。」前台妹子倏然一惊，连忙说道：「她……不是……秦小姐没有来过。」 她心中有点慌，难道真的是认识的吗？ 可是类似的电话，她们有时候一周会接不少。 一般都是挡回去就行的啊。 前台妹子有些忐忑地抬头看了谢连城一眼，战战兢兢说道：「她只是打电话来问，能不能安排时间让她见您一面。」 第96章 谢连城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身后还跟着秘书, 助理, 甚至有两个谢氏集团的高层。 几个人站在大厅前台接待处，尤其是谢连城, 个子高，容貌英俊。 这还是在谢氏集团，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他是年轻有为的副总裁, 从老总裁手中接过总裁的位置，不过是时间问题。 前台那妹子紧张得浑身都僵硬了。 大boss目光似乎有点冷, 看得她双腿都有点发软。 「是……是……」她战战兢兢说道：「两个小时前这位秦汐……秦汐小姐打电话来，问可不可以预约和您见面。」 谢连城目光微黯。 抛开所有别的关系不说, 他教了秦汐他们班一学期。 就算对待自己的任课老师, 也不该如此疏远才是。 「我……」前台妹子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谢连城身后的秘书。 除了苏染苏小姐，别的年轻女孩都不要理会。 这还是秘书给她们传达的信息。 她从来没听说过秦汐的名字，就是正常处理。 这种事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这个人也是不同的吗？ 谢连城又看了她一眼。 他转身朝电梯走去, 一边拿出手机。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最后落在通讯录上那个单独的字上面—— 汐。 他略一迟疑, 手指仿佛有自己的想法, 电话已经拨通。 「您好。」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秦汐清甜的声音。 「秦汐。」谢连城闭了闭眼睛, 胸中憋着一口气。 就算只是老师。 她要找他,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如果不是他刚好听到, 是不是就完全不会知道这件事发生过。 「谢老师？」秦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 谢连城胸口那股气憋得他更加难受。 连电话都不存的吗？ 所以之所以走正常程序找他, 只是因为不记得他的号码, 没有联繫方式吗？ 这个认知不仅没有让他觉得舒服点，谢连城反而觉得更难受了。 他神色黑黑的。 身后跟着的秘书和助理早已乖乖站到了电梯另一角。 就连那两个谢氏集团的高层，都相互看了眼。 小boss这段时间心情显然不好。 这个叫「秦汐」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但是显然让他更不愉快了。 「你要见我？」谢连城深吸口气，淡淡问道：「有事。」 「有一点事想向谢老师请教。」秦汐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听起来客客气气的，「老师您吃过午饭了吗？我请您吃午饭吧。」 她越是客气，谢连城就越是不舒服。 他想拒绝，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你在学校？」 没记错的话，今天周五，a大返校日。 学校还给他发了消息，提醒他去学校报导。 谢连城哪还有时间去学校当老师，让秘书发了邮件解释清楚情况，今天也没去a大。 「嗯，在学校。」秦汐走慢几步，示意欧阳月和唐凌先走。 她看着前方：「老师是在公司吗？我现在……」 「东门等我。」谢连城挂断电话。 电梯刚好停下，他收起手机，淡淡吩咐：「下午行程推后，我有事离开公司。」 「好的。」秘书连忙说道：「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是……」 「到时候再说。」谢连城按着开门键，示意电梯里几个人出去。
第290页 他没打算让人跟着，等他们出去后，自己重新按下底层按钮。 他的秘书和助理走到电梯外，几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诧异。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多说。 谢连城不在，谢氏集团两个高层径直离开，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他的秘书和助理抱着文件回到自己的位置，两人互相看看。 都有点紧张。 「这位秦汐小姐……」秘书问：「你见过吗？」 助理点点头：「a大医学院二年级的学生，成绩极其出色，boss之前给他们班上过半年的计算机基础课。」 秘书差点噎住了。 她是谢氏总部的秘书，谢连城回来任职之后才调来跟他。 对这位老总裁唯一的儿子，不如助理了解。 她倒是知道对方不愿意毕业就继承家业，所以自己创业。 短短两三年时间，还是很闯出一些名头。 原来，他们boss还有这样的爱好吗？ 去大学上课是什么鬼啊？！ 但是不管怎样，她是记住「秦汐」这个名字了。 秦汐从宿舍走到学校东门，差不多二十分钟。 她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谢连城的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上车。」他一边说着，一边下车，绅士地为秦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谢谢。」秦汐也没客气。 谢连城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是还是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绅士风度。 秦汐低头自己系好安全带，看着谢连城也上了车。 「谢老师。」她问：「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谢连城反问道。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转头看向秦汐。 有一阵没见，女孩子似乎更清秀了些。 他看到她在论坛的反击，也看到她在直播里的表现。 看着唐凌剪辑的视频中，那个从容自信，仿佛只靠目光就可以碾压那些想害她的人的秦汐。 谢连城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他曾经，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秦汐。 表面看起来软软甜甜，做事情总是给人一种和风细雨的感觉。 但是基础非常扎实，观察力极其敏锐。 关键时候特别大心脏，自信从容得不行。 好几次，都是依靠她的细心和敏锐，让他的公司力挽狂澜，成功避开陷阱和竞争对手挖下的坑。 如果说不离不弃的陪伴，陪着他一路走到巅峰，只是让他感动。 那么这样的反差…… 这样一个明明看起来软萌可爱，应该是那种很甜很爱撒娇的女孩子，在关键时候却总能表现出杀伐决断的铿锵一面。 就是这样的反差萌，让谢连城在感动之余，动心了。 他想要看到更多的反差。 想要那个对每个人都笑得又暖又温和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更多的不同。 所以他招惹了她。 谢连城闭了闭眼睛，发动车子。 如果当时不是苏染突然回国。 如果不是苏家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事，那段时间苏染情绪不稳，想要他的陪伴。 她难得的示软，难得的依恋和胆怯的小女人姿态，让谢连城犹豫了。 哪怕苏染再晚两个月回国，谢连城可能真的就，不会回头了。 可是没有如果。 他平静地看着前方城市宽敞的路。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苏染，然后眼睁睁看着秦汐，倒在血泊中。 她死的时候，还那样年轻。 刚刚陪他走过最最艰难的时期，还没来得及享受到胜利的喜悦。 她就死去了。 谢连城有些狼狈地转头看了秦汐一眼。 刚刚来的路上，他胸口是憋着一点气的。 那种不被人在意，被很明显的疏远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受。 但是看到了秦汐，他又觉得自己生气的理由是那样可笑。 谢连城根本就没机会问一声。 在宴会上，刚刚被他借着酒意吻过的秦汐，却只等到他和苏染重新开始出双入对。 会是怎样的心情。 「秦汐。」谢连城深吸口气，最后那点点不舒服的感觉，也彻底烟消云散，「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顿了顿，又说：「最近公司的事很多，我可能没什么时间来学校。不过再等一阵应该就好了。你有事随时可以打我电话，我任何时候都在。」 「谢谢老师。」秦汐转头看着他笑，「你真是个好人。」 她语气平静，眼睛笑得弯弯。 这句话像是出自真心，听在谢连城耳中却显得有点刺耳。 「下次我记得了。」秦汐又说道。 她声音温温软软，完全没有在生气的意思：「主要是谢老师工作那么忙，打扰你总是不太好意思。」 「你……」 谢连城又闭了闭眼睛。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更紧了些。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就像是每次课后等着他答疑时候一样。 秦汐在他面前也算是乖巧听话，可是那种疏远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她仿佛将自己藏在一层厚厚的保护罩中。 保护罩软软的，就算是一拳打上去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想要碰触到站在保护罩中间的那个人，却也是想都别想。
第291页 他们谁都没再说话。 车开得不算快，二十分钟后停在a市市郊一家半山餐厅门口。 谢连城依然先下了车，绅士地为秦汐打开车门。 秦汐目光扫了周围一圈，眼睑微微垂下。 她神色依然从容，在谢连城转身关车门的时候，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冷漠。 「我刚才订了位置。」谢连城对迎上来的餐厅侍者说道：「姓谢。」 他订的是整个餐厅最好的位置。 就在山崖边上。 旁边是山河壮丽，有时候可以看到白云悠悠，山涧云雾缭绕。 晚上的话能看到星辰，在星空之下品尝着美味佳肴。 当然，厚厚的玻璃会帮他们隔绝掉山间唿啸而过的冷风。 暖气也开得很足。 只是餐厅里还是有雪松淡香瀰漫，留了一点冬日的气息。 侍者送上菜单，秦汐大大方方对谢连城说道：「老师看看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自己的信用卡交给了侍者。 谢连城目光微闪，没有阻止秦汐。 他随意点了这里的几样招牌菜，然后问秦汐：「还要加什么吗？」 「唔……」秦汐接过菜单，又加了两样自己喜欢的菜餚。 虽然和谢连城吃饭，吃什么对她来说都没差。 但是既然都来了，还是自己请客，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侍者很快离开。 秦汐转头看向窗外。 隔着厚厚的玻璃，半山景色看起来有些许不真实。 这里她一点都不陌生。 当初啊……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 庆功宴上他们都喝了酒，因为努力了很久，大家确实都很开心。 谢连城倾身吻下来的时候，秦汐其实已经被酒精薰染得有些懵懵的。 她茫然地看着站在身前的男子，直到对方的唇落在自己唇角。 什么心情？ 秦汐不太记得了。 当时她还是乖乖执行坑货系统的天真少女啊。 似乎还松了口气，感情线总算有点进展了。 虽然她对谢连城没有太多暧昧的感觉，可是秦汐在那之前也没谈过恋爱。 总以为，谈着谈着感觉就会来了。 然后那天晚上，谢连城狼狈地逃掉了。 第二天，他约秦汐见面。 地点就是这家餐厅。 这家，a市人们选出来的，最适合表白求婚或者约会的浪漫餐厅之首。 秦汐赴约的时候，有点忐忑也有点说不出的茫然感觉。 她习惯性地提前十五分钟到了这里，谢连城还没到。 于是她就坐着等啊等啊。 那天谢连城应该是包下了整个餐厅，从秦汐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别的客人。 她就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同样的视野和风景。 侍者同样礼貌又训练有素。 即使秦汐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星星都出现，他们仍然没有好奇地打量或者八卦她。 始终带着微笑为她服务。 那天秦汐在一点半的时候，因为还是打不通谢连城的电话。 所以自己吃了午餐。 然后又自己吃了份味道很棒的甜点作为下午茶。 连晚餐都是在这里吃完。 星星出来了，爽约一天，连电话都打不通的谢连城终于发来了消息。 好像只有两个字：「抱歉。」 再然后，他躲秦汐像是在躲洪水勐兽。 后来秦汐当然知道了。 就在谢连城约她见面，就是她被爽约，等了他一整天的那天。 苏染回国了。 谢连城青梅竹马的世交家的千金，他真正喜欢的人。 其实秦汐也不怎么恨谢连城。 但是吧…… 主动亲她的是他，约她的也是他。 就算是觉得那天晚上的吻，不过是太过兴奋的心情和酒精催生出的荷尔蒙错觉。 也总可以有个交待，落落大方说我们还是继续老闆和员工的关系，我们不适合。 秦汐也不会怎样。 可是谢连城开始躲她。 开始若有若无地将她排除出公司的核心集团。 那些本就嫉妒秦汐的人，自然看出boss的态度变化。 她就算没能收穫爱情，也总还是有事业安慰的。 一夜之间，事业也开始出现崩塌。 秦汐就是在那段时间生病的。 她住进医院，公司当然有交好的同事来看她。 但是同事再怎么好，也不会到交心的地步。 最后还是唐凌来陪着她，在她忙碌的工作后，穿过大半座a市，在秦汐最需要的时候，带着乔初夏亲手熬的粥。 她住了五天院，唐凌来了五天。 每天都带着不同的粥和小菜。 鱼片，清淡的鸡汤，瑶柱……就连简单的蛋粥都做得非常美味可口。 出院的时候，秦汐想，她接下来的人生或许要换种过法了。 结果她就死了。 这坑爹的世界！ 回忆到此结束，秦汐抬眸看向谢连城，唇角微微扬起。 「谢老师。」她微微偏头，「你看起来好像瘦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谢连城蓦然睁大眼睛看向秦汐，好像不敢相信对方竟然还会这样关心自己。
第292页 「嗯。」他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头，「有点忙。」 「谢老师也要保重身体啊。」秦汐朝他微微一笑。 她嘟囔着，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谢连城听：「我前几天在实验室，可能这段时间都没睡好，拿着试管都差点睡过去，当时试管就掉在地上，吓了我一跳。」 「你没事吧？」谢连城心一跳，连忙问道。 「没事。」秦汐朝他笑，「幸好是个空试管，如果有试剂的话，可能就不太好了。」 「秦汐。」谢连城轻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实际上，他真的从来都没好好花心思了解过秦汐。 就是觉得，这个女孩总是会在自己身边，一回头就看到的距离。 大概是因为太习惯她的存在了，对方就好像是空气一样，不会让你刻意去注意，却又无时不刻存在。 「当天吴师兄就罚我把实验室守则抄了一次，背了一次。」秦汐不太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过我也知道师兄是为我们好。实验室本来就是危险事故容易发生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出事。」 「你说是吧？谢老师。」秦汐目光灼灼看着谢连城，不想错过对方脸上丝毫表情。 「嗯。」谢连城点点头，「你师兄说得没错，你要……照顾好自己。」 看，就连安慰关心的话说起来，都显得很别扭。 谢连城有点悲哀地想着。 他花在秦汐身上的心思太少了。 秦汐有点失望。 谢连城表情看不出丝毫端倪，甚至有点魂不守舍。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后来发生在吴师兄身上的事啊？ 正好这时候，侍者将美味可口的菜餚送了上来。 菜一上桌，香味就扑面而来，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她喜欢吃这些吗？ 谢连城看着秦汐后来加的两道菜。 清蒸乳鸽，还有一道虾仁清炒菜心。 他也不知道秦汐的口味和爱好。 谢连城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两道菜。 他这半年来，被洛斐步步紧逼，实在是没什么时间来见秦汐。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就会全面反击，彻底打败洛斐。 到时候他时间就多了。 不急。 两人沉默地吃了饭，甜点，最后侍者端上来两盏清茶。 秦汐都有点后悔了。 她是不是太想当然。 谢连城看起来，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洛斐那个疯子的话，也不能全相信。 说不定他就是单纯不喜欢吴希彦，所以才会那样说。 自己……好像太紧张了。 「秦汐。」谢连城喝了口茶，抬眸看向秦汐。 「你最近怎样？」他总算想起来，「还没恭喜你，听说课题很顺利，也顺利通过了会议初审。」 「谢谢。」 「你……喜欢医学吗？」 「喜欢啊。」秦汐点点头。 「嗯，我从来都不知道。」谢连城朝她微微一笑，「看着你这么努力的样子，倒是有点想起过去的自己。」 秦汐也笑了笑。 她有点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但是，要不要再试探下呢？ 她犹豫着，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敲桌面。 怎么试探？ 或者…… 秦汐目光转向窗外。 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有机会的话，她想和吴师兄也来一次。 被称为a市最浪漫的餐厅之一，就是应该和喜欢的人一起来的啊。 所以他们都要好好活着，要长命百岁。 秦汐轻轻眯起眼睛，下定了决心。 「谢老师。」她重新转头看向谢连城，「苏染学姐还好吗？」 谢连城脸上原本温文的笑容勐然僵住。 他本来觉得，现在气氛很好。 内心深处甚至有个声音在隐隐告诉他，秦汐对他是有感情的。 他忙了一个寒假没见她。 她就忍不住主动要来见他了。 这样的想法，让谢连城有点小小的雀跃。 他倒不是故意晾着秦汐，只是因为真的太忙。 他都已经想好，等忙完这一阵。 等洛氏集团的事情彻底解决。 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的，慢慢追求秦汐。 听到苏染的名字，谢连城有一瞬间，是真的尴尬。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她去国外继续学业了。」 「这样吗？」秦汐朝他笑了笑，「上次学姐回国，好像心情不太好。」 「嗯。」谢连城点点头。 他又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秦汐你可能不知道，我家的谢氏集团和同在a市的洛氏集团，这半年来斗得很厉害。」 他看着秦汐，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瞒着她：「上次苏染回国，也算是因为这个缘故。」 「我知道。」秦汐点点头，「苏染学姐跟我说过。」 「嗯……」谢连城仍然觉得有些尴尬，「其实那是洛氏集团现在的总裁洛斐，在和我斗。牵连了苏染，他只是想让她颜面扫地，连带着苏家那段时间都受到很大影响。」 「唔。」秦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苏染回去继续她的学业。」
第293页 谢连城又说。 他沉默片刻，突然勾起唇角：「其实那时候，只要我和苏染订婚，一切流言蜚语迎刃而解。对谢氏，对苏家来说，都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他看着秦汐，目光灼灼：「但是我不愿意。」 谢连城说：「秦汐你知道吗？就算是订婚，暂时的订婚就可以解决当时的很多麻烦，等风波平息后，我们可以解除婚约，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我还是不愿意。」 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害怕，再一次伤到我在意的那个人。我已经无法承受，第二次让她受伤，让她难受，甚至再一次离开我的痛苦了。」 「所以哪怕只是演戏，只是逢场作戏，我都不愿意。」谢连城的眼睛看着秦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谢老师……」秦汐似乎被他打动了。 就在谢连城深吸口气，想要说更多的时候。 秦汐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谢连城准备的一大堆想要倾诉的深情话语一下被堵了回去。 秦汐唇角仍然微微扬起，目光中笑意浅浅：「有天晚上苏染学姐喝醉了，她跟我说，你要和她分开，因为你有一个对不起的女孩子。你这一辈子都只能用来偿还那个女孩，你欠了那人太多。苏染学姐很生气，她觉得你在骗她，在敷衍她。」 谢连城已经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这种话从秦汐口中说出来，他总觉得不是讽刺。 而是有种，说不出的，就是让他觉得尴尬的感觉。 「谢老师……」秦汐单手托腮，仍然似笑非笑看着谢连城，「苏染学姐口中这个，你对不起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谢连城身体一僵，狼狈地转开眼睛，不敢和秦汐对视。 「为什么觉得内疚呢？」秦汐自言自语般嘟囔着，「谢老师又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呢？」 「秦汐……」谢连城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现在超级后悔！ 不该对苏染说这样的话的。 谁知道苏染竟然会原原本本告诉秦汐呢？！ 对方还拿着来问他。 「这件事……」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还是那样甜甜的。 眼睛很大，黑葡萄一样，又灵又清澈。 睫毛很长，鼻樑挺秀，唇色淡淡的，看起来就和她这个人一样软软甜甜的。 不然当时他也不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那样吻了下去。 可是现在，当这样甜美可爱的女孩子。 说出这样的话时，反差带来的杀伤力。 翻倍了！ 「我想想啊。」秦汐仍然托着腮。 「秦汐……」谢连城哭笑不得。 就算想破脑袋，秦汐也想不到啊。 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如果不是他重生了，带着过去的记忆，现在的他对秦汐来说，就是最普通的路人而已。 或者说，自己是活在a大同学口中的传说。 秦汐偶然会听到的校园风云人物而已。 上辈子他们见面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两三年呢。 「emmmm……」秦汐还真的一本正经努力在想的样子。 谢连城看得想笑，又觉得可爱。 「秦汐。」他摇摇头，「你不用想了，这个人……」 「是不是因为？」秦汐再次打断了他。 她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不算很好，整个天空阴沉沉的。 没有云雾缭绕，青山肃穆，有点说不出的凝重感觉。 「自己主动约了人，却让人等了一整天……」秦汐含笑转头，看着谢连城，「事后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秦……汐……」谢连城一下怔住。 「又或者……」秦汐笑得弯起眼睛，遮住了她眼中的光，「自己喝醉了借着酒意亲了别人，又觉得后悔。可是吧，作为公司老闆，刚刚拿下大项目，就鸟尽弓藏赶走功臣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索性带头疏远排挤对方，把她逼出公司核心管理层……嗯……」 秦汐还点点头：「眼不见心不烦，也可以避免对方因此翻脸，给公司造成什么损失。」 「秦汐……」谢连城喃喃唤道。 他脑海中瞬间如飓风过境，无数念头闪现。 可是最后，全都归于平静。 「又或者……」秦汐垂下眼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好歹也是跟了你那么久的员工。谢总……」 她连称唿都换了：「她没有背叛过公司，也没有伤害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中枪之后连帮忙叫个救护车都不行吗？」 「……秦汐……」谢连城整个懵了。 他怔怔看着秦汐，却看到小姑娘又笑了笑。 她目光清明，眼睛看着谢连城的眼睛：「我说得对吗？」 「你都记得……你？！」谢连城突然站了起来。 他伸手，有些突兀地抓住了秦汐的手。 掌心中触感温热，柔软的肌肤擦过他的掌心。 她还活着！ 还什么都记得！ 她…… 那她是不是…… 谢连城脑海里乱成一团。 他至今都记得，当他匆匆跑回原地，看到倒在地上的秦汐时，那种心跳骤停的感觉。
第294页 周围一片都不再有意义，只要单薄瘦削的女孩子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他也记得，当手术室灯熄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轻轻摇摇头。 告诉他，抱歉，我们尽力了时。 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 那种仿佛，榨干了他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就将他推入地狱的疼痛，疯狂地吞噬着他的心脏。 那时候苏染就站在他身边。 她说了什么，或者说在说什么。 谢连城已经完全不在意，也听不到了。 他看到秦汐被推出来，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嘴唇也是如此。 明明就在几个月前，月色下，他看着那抹柔软的淡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都还记得，混杂着淡淡红酒清甜，女孩子的唇，是那样柔软甜美。 他只是很混乱，想要好好想想。 想要想清楚而已。 谢连城怔怔看着眼前的秦汐。 她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时候？」谢连城喃喃说着：「不是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觉得手中一下空了。 秦汐已经抽回自己的手。 「谢老师。」她仍然这样叫他。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谢连城缓缓坐下。 刚才他还春风满面。 来的路上，甚至还因为秦汐没有直接联繫自己，可能连自己的电话都没有存而感到不舒服。 现在他却只觉得无比慌乱。 她知道了！ 她什么都记得！ 她还记得！ 她记得自己的所有恶劣！ 那她会不会…… 「……你问。」谢连城哑声说道。 他都不敢抬头去看秦汐的眼睛。 他已经做好准备，再让他难受的问题，他都会好好回答。 虽然很难，可是也许秦汐会愿意原谅他。 他可以倾尽一切补偿她。 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哪怕是…… 「吴希彦师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秦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什……什么？」谢连城怔怔抬头，呆呆看着秦汐。 吴希彦？ 他发生了什么事？ 秦汐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为什么连起来，他一个字都不懂？！ 她不是要问自己为什么爽约？ 为什么主动亲了她却又不负责，还疏远她，任由公司别的高层排挤她。 为什么冷眼旁观她的黯然神伤？ 为什么不救她？ 不是要问自己，究竟有没有爱过她吗？ …… 「吴希彦吴师兄……」秦汐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很严重，无法避免的那种。」 谢连城：「……」 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谢连城到底是个聪明人。 他甚至是个天才。 还不是那种沉迷学术，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型天才。 他很聪明，情商也很高。 学计算机能成为计算机领域的天才。 开公司也能迅速成为a市科技公司的新贵。 他先前之所以怔住，只是因为陡然发现秦汐原来也记得从前的事。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也太意外。 所以他懵了。 但是现在，秦汐的问题如同一盆冰水，彻底将他浇醒。 有那么一瞬间，谢连城前所未有地希望自己，不那么聪明。 因为他已经反应过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汐就是记得上辈子的事情的。 她不理自己，假装不是学校的学生。 冷漠疏离的态度在明显不过。 后来自己强行进入学校成为她的老师。 秦汐看躲不过，干脆就把自己完全当陌生人。 就是一个老师。 该听讲听讲，该问问题就问问题。 被当做解题工具那么久，很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的。 谢连城苦涩一笑。 再然后，自己不出现，就别指望秦汐主动联繫她。 她抗拒的态度那样明显，谢连城想骗都骗不了自己。 估计按照秦汐一开始的打算，她是准备就这样一直下去了。 恪守师生本分，完全不理会自己。 然而她现在，却为了吴希彦，为了另一个男人，愿意坐在自己面前。 谢连城有点想吐血。 她还为了那个男人，不惜採用心理攻势，算计自己。 直接和盘托出她记得过去的事，让自己的内疚感达到顶点。 然后…… 谢连城又忍不住苦笑了。 秦汐都算计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怎样呢？ 「秦汐……」谢连城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秦汐的脸色，瞬间变了。 谢连城如果说不知道，她会相信。 如果对方告诉自己，那事情应该还是可以解决的。 可是他说，他不能告诉自己…… 她站了起来，眼睛看着谢连城的眼睛：「谢连城，你告诉我实话，我就原谅你。过去一切彻底翻篇，我们两不相欠，你也不用继续内疚，我会真诚祝福你和苏染学姐，你可以……」
第295页 「呵呵。」谢连城轻笑一声，打断了秦汐。 「秦汐。」他也站起来，「你怎么……」 谢连城闭了闭眼睛。 他苦笑着看着秦汐：「哪有男人会因为内疚去纠缠一个女人的？男人如果只是内疚的话，只会补偿而已。金钱，地位，别墅，奢侈品……什么物质都可以，根本不可能花时间去做什么老师，就为了……」 谢连城转过头：「去他妈的祝福！我不需要。」 秦汐：「……」 谢连城深吸口气：「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宁愿你恨我……」 「可我不会恨你。」秦汐冷冷看着他，「不说的话，你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呢。」 她朝他挥挥手，果断说道：「再见。」 秦汐顿了顿，又说：「谢老师，还是别再见了。看到你，还是偶尔会想起自己犯傻的过往，我真的不是很开心呢。」 谢连城：「……」 他心脏好像更痛了！ 秦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步步算计，字字就像扎在他心上。 痛得他都快站不住了。 「谢老师。」秦汐还没说完，「你曾经放我鸽子，约的就是这家餐厅，你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故意在我伤口撒盐呢？」 「我不是……」 「嗯。」秦汐点点头，「毕竟从来都没喜欢过嘛，随便怎么对待都是可以的对吧？我会不会不舒服，会不会难受，你是完全不会在意的。从前就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我早该想到才是……」 她轻嘆口气，还没说完：「反正会因为担心而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又不是谢老师你，也不是苏染学姐，你又怎么会在意呢？你知道吗？那次我生病……啊！」 秦汐眨眨眼睛：「你肯定不知道的吧？以为心情不好免疫力降低所以生病住院，在医院呆了五天那次……谢老师也是完全不在意的啊。我会不会因为太过担心而再次生病，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生病的又不是苏染学姐，谢老师才不会……」 「别说了！」谢连城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快要再被杀死一次了。 「秦汐！」他哑声叫着她的名字，「就算我告诉你……」 「你告诉我！」秦汐眼睛亮晶晶的。 她朝谢连城鞠躬：「抱歉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可是谢老师，请你告诉我吧。」 谢连城看着秦汐。 她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真挚。 他也知道，她刚才是在故意激自己。 如果自己完全不在意，那些话伤不到自己。 如果自己是在意的，那么她就成功了。 秦汐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做一件的时候，会努力去做到最好。 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也会全身心地投入，让你被这样对待之后，才明白，原来失去了她，连唿吸都变得痛苦，生活只剩下索然无味。 可是现在，她站在自己面前。 曾经他也曾享受过的好，现在已经全都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空难。」谢连城低声说道：「具体航班我不清楚。但是整个机组无一生还，其中就包括吴希彦。」 第97章 秦汐怔住了。 「空难？」她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吴希彦后来是器官移植方面的专家。」谢连城说：「很有名, 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很多人都知道, 年轻有为的天才医生因为空难去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秦汐, 我不是要为自己说话。但是……」 谢连城神色疲倦，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后来我有送你去医院的。」 他说。 「嗯……」秦汐怔怔应了声，显然还沉浸在刚听到的消息里没有回神。 「为你手术的医生, 就是吴希彦。」谢连城又说。 「什么？！」秦汐身体一僵。 她不知道…… 原来她和吴师兄，过去就有过交集了吗？ 还是这样的,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交集。 谢连城苦笑一声。 他发现自己今晚苦笑的次数特别多。 「所以我记得他，后来他出事的时候, 我才会注意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秦汐又问。 「大约……大约是在……」谢连城目光闪躲。 谈到这个问题, 他不太敢看秦汐的眼睛。 他看向窗外，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走后一年左右。」 具体的时间谢连城真记不清了。 能够记住吴希彦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是秦汐最后的主刀医生。 后来他在新闻里偶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再去看的时候, 已经是找到了失事飞机的黑匣子，在解读这次事故的关键。 谢连城也没太认真去听原因, 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又勾起了他强行想要封存的回忆。 「我知道了……」坐在他对面的秦汐喃喃说着。 她素净的小脸有些苍白, 目光也有些飘忽。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谢谢老师。」 秦汐朝谢连城点点头。 问到了自己想问的, 她又变成那个恪守着师生之间的界线的女孩。 谢连城有点挫败。 他还是无法不太能接受自己, 在秦汐那里竟然工具人得彻底。
第296页 「秦汐。」他叫住秦汐, 嘴唇微微张开, 有些艰难地问道：「你还好吗？」 「现在吗？挺好。」秦汐淡淡说道。 「……恨我吗？」谢连城又问。 他坐在餐厅的座位上, 微微仰头看着秦汐。 双手缓缓握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恨？谈不上。」秦汐语气淡然。 谢连城给了她一直想要的答案，她对他态度好了不少。 「就是有点失望吧。」她看着谢连城，「我也没有要求过什么，本来各退一步，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的。」 「是我不好……」谢连城狼狈地说道。 「哦。」秦汐点点头。 她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已经完全没了意义。 「秦汐。」谢连城沉默片刻，又说：「我后来真的很后悔。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摇摆不定，我可以坚定一些，更勇敢一点，不要那么贪心。明明我们是可以……」 「谢老师。」秦汐打断了他。 她朝谢连城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谢连城：「……」 这是原谅他的意思吗？ 他怔怔看着秦汐脸上的笑容，那样云淡风轻。 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完全不在意，不恨却也……不爱了吗？ 谢连城心里有点梗。 重生后再次见到秦汐，那种失落的感觉一直都包围着他。 现在更是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秦汐……」谢连城又叫了秦汐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我……」他喉结上下滚动，哑声说道：「那天我不是故意失约的。」 谢连城目光转向窗外。 天空阴霾，连带着风景都没有描述中的浪漫唯美。 青山颜色有点深，起伏连绵，看不到尽头。 「我的车已经停在餐厅前，是苏……苏染打来电话。」 谢连城说道：「苏家当时出了事，你也知道的。」 秦汐皱皱眉。 谢连城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他有种预感，如果今天再不说，那就再也没有机会把这些事告诉秦汐了。 「苏澈和苏染父亲当时被抓，苏染母亲病倒住院，整个苏家一片混乱。」 「我知道啊。」秦汐轻声说道。 她翘了翘唇角，重新坐下。 看到她坐下，谢连城眼中燃起一簇希望。 「苏染在电话里哭得太伤心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那样伤心，我……」 「我知道啊。」秦汐轻笑一声，「你本来就喜欢她。」 她轻描淡写，无比体贴地说道：「喜欢的人如果在我面前哭，我也会忘掉所有事情，不顾一切先去见她的。」 谢连城又被噎了下。 秦汐表现得越体贴，越云淡风轻。 他越是难受。 他怔怔看着秦汐，少女单手托腮，白皙双颊上有淡淡绯红。 她没化妆吧，素净小脸上脂粉不施。 头髮好像很早就已经剪短，看起来精神又利落。 「……不是喜欢。」谢连城喃喃地说。 「嗯？」秦汐扬扬眉。 「那时候已经不是喜欢了，只是习惯而已。」谢连城说。 他双手握着玻璃杯，里面的温水早已没有温度。 餐厅温度适宜，不会让人有冷的感觉。 他只是藉助那点冷冰冰的触感，想要让自己平静一些。 「哦。」秦汐懒洋洋应了声。 谢连城闭了闭眼睛。 他也知道，秦汐还愿意坐下来听他说话。 不过是因为他告诉了她吴希彦的事。 这是，感谢的一部分。 「当时已经不喜欢了，只是我自己还不知道。」谢连城重复着，强调着这一点。 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哦。」秦汐又应了声。 「我习惯了照顾苏染，习惯了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也喜欢了她一请求就会答应。」谢连城继续说道。 「所以那时候，我已经到了这里，苏染打来电话，她哭得那么伤心。从小到大被宠大的女孩子，顺风顺水，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当时太害怕了。」谢连城说道：「我只好先回去看看她。」 「哦。」秦汐笑笑。 她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谢连城。 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语：「所以啊……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真的不假。」 谢连城：「……」 他又有点噎住了。 「秦汐。」谢连城张了张嘴，迟疑片刻后才说：「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当时……」 「嗯嗯。」秦汐打断他，「我知道的。」 她态度越好，谢连城就越难受。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甚至希望这个时候秦汐不要这样对她。 他宁可她大哭大叫，歇斯底里地说恨自己。 也好过现在这个模样。 他说每句话，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堵得他更难受了。 「我已经知道啦。」秦汐朝他笑笑，「也不介意了。谢老师，还有别的事吗？」 谢连城：「……」 「没有。」他狼狈地，小声说着。
第297页 更痛苦的事情还在后面。 但是他真的很怕，自己那样在意的事情，如果在秦汐面前说出来，又换得对方这样毫不在意的回应。 谢连城觉得自己会疯的。 「那我就先走啦。」秦汐站起来。 她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出于礼貌和感谢，所以才留下来听谢连城说这些话。 挺……浪费时间的。 「秦汐。」看着秦汐真的毫不在意就朝餐厅门口走去。 谢连城怔怔在原地坐了会儿，然后突然快步追了上去。 「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请餐厅的服务生帮我叫车就行。」 「我送你。」谢连城坚持说道。 「……那就麻烦谢老师了。」秦汐迟疑几秒，点点头。 谢连城依然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上车。 他坐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秦汐。」等了几秒，谢连城眼睛看着前方，突然低声说道：「我很抱歉。」 「我接受。」秦汐淡淡说道：「如果这能让谢老师放下过去，以后都专注自己的事，那么我接受。」 谢连城：「……」 他没想到自己，能够那么容易就得到秦汐的原谅。 但是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谢连城有时候也会自己脑补，和秦汐重逢之后，他要做些什么。 他真的想过很多。 他要给她最好的，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最漂亮精緻的衣服，美味可口的佳肴，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他想把亏欠的一切都补给她。 把她默默守在他身边那些枯燥乏味的岁月全都一点点还给她。 可是重逢之后，谢连城有点崩溃地发现。 事情完全和他想得不一样。 秦汐她，什么都不需要。 她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人生道路规划完整，前途不可限量。 嗯，反正和他无关。 再加上洛斐那边的步步紧逼，家族压在他肩上的重担。 谢连城根本没太多事情，去实现他的这些想法。 结果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a大本就离餐厅不算很远。 他很快就将车停在女生宿舍不远处。 「谢谢老师。」秦汐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她甚至还弯腰，沖坐在驾驶座的谢连城挥挥手：「谢老师拜拜，回去的路上小心。」 谢连城：「……」 他有点不是滋味地看着秦汐渐行渐远的背影。 突然有点自虐地想起刚才在餐厅里，她为了逼他说实话时，说的那些话。 又尖锐又讽刺，字字刺到他心脏。 但是…… 很爽啊！ 至少还可以感受到秦汐的恨。 md！ 谢连城勐然重重拍了拍方向盘。 他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个模样了？！ 他仰靠在驾驶座上，懒洋洋看着车顶。 思绪放空，现在什么都懒得去想。 手机响起时，他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抓过电话接通。 「连城。」苏澈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我这边已经联繫过好几个相关领域的教授和专家。但是他们说法都大同小异，说这个研究目前国内首屈一指仍然是詹华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是可以帮我们，但是现在好多项关键专利都属于詹华锋的实验室，想要绕过他们显然是不可能的。」 「嗯。」谢连城随口应道。 「谢少？」苏澈本来就是非常聪明的人，瞬间就察觉到了谢连城情绪的不对劲。 他连称唿都改了，关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谢连城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坐直身体，勉强打起精神来：「再联繫下詹华锋实验室。」 「但是吴希彦那里，你也看到了，完全是拒绝合作的姿态。」苏澈有点为难，「他身份摆在那里，轻易也不能动他，不然吴家如果出手，我们压力会更大。」 苏澈没有刻意强调「我们」两个字，谢连城还是听懂了。 「我知道了。」他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搞科学研究的人，多少会有点古怪。 谢连城下意识转头看向女生宿舍楼。 当初也是这个吴希彦，据说在手术室整整站了十五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救回秦汐。 后来，秦汐下葬那天，天空似乎下着小雨。 他看到这个a大附院院长口中的青年才俊，穿着整齐合体的黑色西装，白衬衣。 带着一捧白色的花来送秦汐。 谢连城撑着伞站在远处，看着吴希彦俯身，将小巧的花束放在她的墓碑前。 墓碑上贴着的，是秦汐的黑白照片。 巧笑倩兮，看起来软软甜甜。 可惜时光，不肯让她绽放更久。 谢连城没有和吴希彦打招唿。 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回头看了眼自己。 目光明明淡漠，却有种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的犀利感觉。 谢连城总觉得被这个陌生的青年看得很透。 那之后，他逐渐忘了吴希彦。
第298页 直到新闻上看到他遇到空难英年早逝的消息。 很多人都在惋惜，一个冉冉升起的医学新星就这样离开。 谢连城看着网上关于吴希彦短暂一生的记录，也有些怅然。 那时候离秦汐离开他已经过去一年。 谢连城瘦了很多，也消沉了很多。 他不再喜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 也不再和苏染联繫。 苏家平稳度过危机后，苏染去国外继续学业。 谢连城的父母希望他能在苏染毕业后，和她结婚，也被他拒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总有一天，他会结婚，生子，走无数豪门继承人该走的路。 但是那个时候，他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 他已经努力不再去想秦汐，可是看到吴希彦去世的新闻，还是勾起了被他努力尘封的回忆。 谢连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在回忆中。 他母亲又打电话来催促他去见世交家的女孩。 她向他保证，这次不是苏染。 是刚刚大学毕业，学金融的女孩。 成绩优异，温柔可爱，将来肯定会成为他生活和事业上的贤内助。 谢连城拒绝了。 他在家里独自坐了一个下午。 还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酒量明明很好的他，却醉得一塌煳涂。 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高级单人病房中。 他母亲坐在旁边，虽然努力维持着贵妇的仪态和优雅，红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的担心。 然后谢连城听到她说：「想要自己创业，自己打拼是好事，但是你这样不注意身体，让我和你父亲怎么放心？！」 谢连城本来以为，对方接下来又会念叨。 如果他身边有个善解人意的人陪伴照顾，他们就会放心很多。 然后他听到他母亲说：「你好好休息吧。公司起步阶段确实是比较辛苦，如果……如果实在撑不住，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起步阶段？ 公司起步阶段？！ 谢连城勐然从病床上翻身坐起。 手背上的输液针掉出去，几颗血珠顺着他手背滚落他都完全不在意。 他只是到处找自己的手机。 越着急，越是找不到。 直到他妈妈无奈地嘆了口气，将手机塞给他：「那去吧。」 她摇摇头：「真是的，病了也不老实。和你爸爸一样，为了工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不！ 他要的！ 谢连城看着手中那个七八年前流行过的新款手机。 看着上面的日期，心脏突然「怦怦」跳得飞快。 他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疯狂地叫出声。 …… 「谢少？谢少？连城？」苏澈的声音，将谢连城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你还在听吗？」 「嗯。」他含煳地应了一声，「这件事我会让调查然后让人处理。」 谢连城说道：「你先别管了。」 「……好。」苏澈似乎犹豫了下，「那我就等谢少的好消息了。」 苏家底子本来就不如谢家深厚。 只是两家认识多年，从谢连城爷爷那一辈开始就有交集。 生意上盘根错节，合作很多。 虽然不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谢家和苏家联手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双赢局面。 再加上他和苏染从小认识，长辈们虽然没直说。 谢家和苏家很多人心中已经默认，他和苏染终究是会订婚的。 这次洛斐不计后果的打压，自杀式地疯狂攻击，让谢家不好受。 苏家更是难受。 本来之前传出他喜欢苏染，还差点和苏染订婚的消息。 苏家那边似乎还挺乐见其成的。 毕竟洛氏，也是不输给谢氏的庞然大物。 结果谁都没想到，最后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模样。 苏染，连带着苏家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这段时间他们全家人深居简出，不然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发生这种事，对苏家生意肯定会有影响。 也就是他们和谢家认识太久，两家已经密不可分。 不然的话，恐怕会更惨。 谢连城知道苏澈心中的那些算计，不过他没有挑明。 他对苏染，终究还是有些内疚。 她虽然任性，有小女孩的脾气，可是对自己一心一意。 是他先变的心，然后又犹豫不决，结果害了秦汐，其实也拖累了苏染。 她在谢连城彻底提出分手后，又独自去了国外，继续她未完成的学业。 苏染主动求和过。 可是当时秦汐已经死了，谢连城看到她就会想起秦汐，根本不愿意再和她有丝毫联繫。 两人联繫渐渐少了，虽然和苏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谢连城却不愿意再见苏染。 听说，对方也一直没有恋爱。 所以重生后，他对这个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多少还是有点内疚。 看着她被洛斐那样对待，谢连城还是没办法彻底不管。 他还是忍不住出手帮了她一次。 这段时间苏澈和他联繫很多，一部分是因为两家生意上的合作。
第299页 另一方面，就是苏澈大概还是希望，他能和自己妹妹重归于好。 谢连城清楚对方心中的那些算计。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有些疲倦地趴在方向盘上休息了片刻。 十分钟后，谢连城重新坐直身体，发动了车子。 * 医学院大学二年级下学期的课程，排得比上学期更满。 光是免疫诊断两座大山压下来，就已经让很多同学觉得痛苦。 更何况他们还一口气开了微生物啊，病理生理学啊……等等十来门课程。 秦汐去找他们的辅导员魏粟老师调整课表时间的时候，刚好他们医学院的院长也在。 他是个挺亲切和蔼的五十来岁中年男子，姓商。 看到秦汐，商院长都笑了：「秦汐，我们正好在说你，过来吧。」 他朝秦汐招招手，让她进去。 「商院长您好。」秦汐手里还拿着课表。 商院长顺手就接了过去。 他对自己学院的学生培养计划当然清楚得很，看着课表上明显不该出现在大二课程表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课程。 商院长有点惊讶。 他看了秦汐一眼：「这是要提前修这么多学分吗？」 「嗯。」秦汐点点头。 「这……你们二年级的课程已经排得很满，时间安排得过来吗？」 商院长一边问，一边看向魏粟。 魏粟哭笑不得：「是啊，我都不知道她在着急什么。这课表，我看着都喘不过气。」 「秦汐。」商院长收起课表，「我这次去瑞士开会，碰到张教授了。他还记得你，跟我说让我记得提醒你，他还等着你考他的研究生呢。」 他看着秦汐：「医学有时候没有捷径可走，这不仅是一门需要我们学习很多知识地学科，也算是经验学科。需要很多时间，积累大量的经验，然后才能学好的。你确定，真的要提前修这么多学分吗？」 「我知道。」秦汐点点头。 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后期临床的时间我不会缩减，但是基础的课程，我想尽快修完。」 「我是知道你入学以来，专业课门门满分，很有你们吴师兄当年的风采。可是你……还没到十九岁吧？」商院长都不懂了，「这么着急的吗？」 「着急！」秦汐点点头。 魏粟：「……」 「哎……」他嘆了口气，「秦汐啊，将来你就知道了。读书期间真的是，人生最最美好的一段岁月。你这样着急地毕业，将来不要后悔哦。」 「呵呵。」商院长也笑。 不过对于学生的选择，他还是愿意尊重。 商院长话题一转，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上下打量秦汐一眼，似笑非笑地回头对魏粟开玩笑般说道：「所以说嘛，上次我提交咱们学院的培养计划，还有人觉得我课程排得太满，学生压力过大。」 他说道：「看看人家秦汐，分明就是嫌弃我们课开少了。下次再也有人这样说我，我就拿这课表怼回去。」 「院长您真会开玩笑。」魏粟也跟着笑，「吴希彦和秦汐这样的学生，一年都出不了一个啊。」 秦汐脸一热。 她真不是觉得学校课程排太少。 实际上他们医学院的课程压力，真的已经是非常非常多了。 她着急的是，她太小了，离吴师兄太远了。 她不想，被他甩下太远。 魏粟笑眯眯地看着秦汐。 他知道现在商院长心情很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如果都按照这个标准来要求，我这个辅导员怕是要改做心理医生了，班上孩子都得被压出心理问题来。」 「哈哈哈。」商院长果然畅快地笑了起来。 「好了，说正事。」他笑了会儿，摇摇头，「秦汐，这学期你恐怕还得更忙一些。」 他说：「恭喜你啊，我这里得到消息，你们小组提交的文章和报告，通过青年医生论坛会议组委会的审批，邀请函应该过两天就会发到你的邮箱。」 「真的？！」秦汐心中瞬间被喜悦涨满了。 她虽然对好友们说，尽力去申请就好。 今年就算失败了，还有明年嘛。 可是谁不希望自己努力付出之后，能够得到相应的回馈。 「谢谢商院长！」秦汐笑得灿烂极了，「谢谢魏老师！」 「谢我做什么？」魏粟推推眼镜，「这事你应该好好谢谢你们詹老师和吴师兄啊。」 「嗯嗯。」秦汐连连点头。 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唐凌她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且商院长刚才说的，是她们小组。 那也就是说，不只是她和唐凌、欧阳月，乔初夏也是包括在内的。 这实在是太好了！ 那天班会之后，乔初夏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 秦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换位思考下，这种时候大概对乔初夏说什么。 都会让对方觉得难受。 毕竟好友们都收到邀请，明明一起努力付出也不比另外三人少的自己，却在这种时候被排除在外。 秦汐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也会很难受的。 「商院长。」她想了想，问道：「请问是我们小组的报告通过覆审的吗？」
第300页 「对啊。」商院长不明白，还是点点头，「你们那课题，不是你们小组一起申请完成的吗？」 「嗯！」秦汐重重点头。 她瞬间笑眯了眼睛，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们很不错。」商院长含笑看着她，「这次我去开会，东部地区医科大学的校长、院长们基本上都来了。现在的消息，只有你们和帝都大学的实验小组通过审核。秦汐啊，你这也是为学校争光了！」 他转头嘱咐魏粟：「这学年评优的时候，她们几个学生，都该加分。」 「好的。」魏粟点点头。 「商院长，魏老师。」秦汐现在归心似箭，非常想回宿舍和好友们分享这个超级好消息。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去吧。」商院长笑了，「我听你魏老师说了，你们小组也很拼啊，这次寒假基本上都没休息，实验室租了整个寒假。回去和小伙伴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吧。」 「谢谢商院长！」秦汐笑逐颜开。 她连课表都忘了拿，转身迫不及待地朝外面走去。 「这孩子……」商院长看着秦汐飞快走出办公室的门。 他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课表：「有点拼啊。」 「特别拼。」魏粟附和着说道：「她，还有她宿舍的唐凌，也是她课题小组的成员，本来就很努力很优秀。以前玩心挺大，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学习上的欧阳月，这学年都被她们带着，越来越努力，越来越投入了。」 「还有个呢？」商院长问：「不是四个人。」 「哦对，还有个乔初夏，很让人放心的学生。天赋可能比不上秦汐唐凌她们，但是勤能补拙，而且十分细心，我相信将来也会成为很优秀的医生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商院长有些感慨地摇摇头。 他看着秦汐的课表：「真的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吴希彦，秦汐，唐凌……越来越多的优秀的人从咱们学院走出去。这是好事。」 他顿了顿，伸手指着课表上的分子生物学：「这门课，安排她去跟郑天磊的班。郑老师不错的，基础扎实，科研也做得漂亮。至于……」 商院长看着课表：「免疫学直接让她……」 他迟疑了下：「来我的班吧。」 「您不是都给研究生上课？」魏粟提醒商院长，「那个节奏，秦汐能跟上吗？」 「她没问题的。」商院长说：「这样时间比较好安排。」 他将课表递给魏粟：「对于这些努力认真愿意学的学生，尽可能地给予他们一些方便。」 他拍拍魏粟的肩：「我知道你在准备博士考试有什么问题，我在学校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像那些愿意蹲在学校实验室的老教授，博导们的课，你没事也去多蹭蹭。你看人家秦汐，学习忙，准备课题，还在詹华锋的实验室学习……你也要加油啊，不要被学生们给比下去了。」 商院长说完，背着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新的学期已经开始，正好春回大地。 a大校园内的植物们，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就像在这里学习的学生们一样，都是那样朝气蓬勃。 秦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宿舍。 今天新学期第一周的周三下午，她们这学期唯一没课的半天。 宿舍里唐凌在安静地看书。 欧阳月也坐在书桌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网课，提前预习接下来的课程。 「夏夏呢？」秦汐左右看看，只有乔初夏不在。 「小汐你回来了？」欧阳月摘下耳机。 她回头看向秦汐，将手里的苹果自然而然凑到她嘴边。 秦汐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一边问：「夏夏呢？」 「去图书馆自习去了。」欧阳月说：「让我们不用叫她吃晚饭。」 提到乔初夏，她忍不住有些惆怅。 开学之后，尤其是那天班会之后。 在宿舍的时候乔初夏虽然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和秦汐她们关系也挺好的。 但是慢慢的，她开始更愿意独自行动了。 比如今天吃过午饭，秦汐去找魏老师调整课表。 她和唐凌回宿舍，乔初夏打个招唿就自己去了图书馆。 欧阳月本来是想一起去的，可是对方压根就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她也不是非要什么事都宿舍四个人一起行动。 可是乔初夏这样明显的，有些生分的举动，还是让她有点难受。 「唔。」秦汐点点头。 她唇角扬起，眼中都染满了笑意。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秦汐拍拍手，对两个好友说道：「不过我想等夏夏在的时候，一起告诉你们。」 「什么什么？」欧阳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特别快。 她立刻兴奋起来：「是什么消息？」 唐凌转过头来：「通过覆审了？」 「什么覆审？」欧阳月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她瞬间醒悟，一下跳起来：「是不是？小汐我们成功了是不是？！」 虽然能通过初审，就有希望。 可是欧阳月回来之后特地又找了会议通知来看。 虽然这次确实会邀请本科生参加，但是名额有限。
第301页 全国那么多高校共同竞争。 她们才大二啊！ 光是a大，据欧阳月所知，就有好几组高年级的师兄师姐们也挺有实力的。 她怀抱希望，但是又不敢把期待度调得太高。 就像秦汐说的，就算这次没选上，明年后年都还有机会。 但是…… 欧阳月目光灼灼看着秦汐：「是不是？小汐你快说啊！」 她都要急死：「是不是通过覆审了？！」 「嗯。」秦汐抿嘴笑，「虽然还没收到确认邮件，可是……」 她也不卖关子了：「这个消息是商院长亲口告诉我的！」 「欧欧！商院长！」欧阳月欢快地转了个圈圈，「那肯定不会有错了！」 「我好快活！哈哈哈哈哈！不行……」 欧阳月拿手机：「我要告诉我爸妈去！嘤嘤嘤嘤嘤！我爸不炫耀，姐姐就自己上！我太厉害啦！我都想给自己点赞点赞点赞！」 「噗……」秦汐看着欧阳月快乐的模样，也忍不住受她感染，笑了起来。 「而且啊……」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商院长说，是我们小组哦……」 她强调着：「我们课题小组的报告通过覆审！」 「所以……」秦汐笑眯眯地说道：「之前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啦。夏夏肯定也在受到邀请的行列的！」 「啊啊啊！太好了！」欧阳月电话还没打通，更高兴了，「这个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她欢唿着，继续欢快地在宿舍转圈圈：「呜呜呜，这几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夏夏，我会觉得超级难受的！」 「是啊。」秦汐也点点头。 她和唐凌对视一眼，好友也在笑。 其实她们，她也好，唐凌也好。 她们都希望，四个人永远这样好好的，不要发生任何会让大家难受的事。 「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夏夏才行。」 秦汐说：「刚打她电话没接，我直接去图书馆找她吧。」 她说着就朝宿舍外走去：「等我们回来，今晚上我们吃大餐啊！我请客！」 第98章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秦汐又给乔初夏打了电话。 手机响了十几声, 那边仍然没有接起。 「夏夏。」秦汐给她发消息，「你在图书馆哪里？我来找你。」 她握着手机走得很快。 乔初夏这几天心情不好, 明显在躲着她们。 秦汐其实都能看出来。 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 就像欧阳月说的那样，乔初夏也很努力，很认真。 她的付出不比秦汐她们任何一个人少。 但是好像每次, 都差了一点点就能成功。 换成是她，也会很不舒服的。 秦汐走到图书馆楼下的时候, 乔初夏仍然没回她信息。 a大西区的图书馆，也是她们经常来的医学图书馆有八层。 每一层都有很多自习位置。 三楼到六楼是医学书库, 七楼是医学的期刊库和电子阅览区。 秦汐一路找上去, 几乎将整个图书馆都走遍，也没看到乔初夏的身影。 难道去东区了吗？ 她重新回到一楼大厅，一边又给乔初夏打电话，一边朝图书馆外走去。 电话仍然没人接。 秦汐刚离开西区图书馆, 一辆蓝色的跑车就有些突兀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嗨！」副驾驶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朝秦汐挥挥手, 「小同学, 请问一下。」 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 穿着黑色西装, 深蓝色的衬衣。 衬衣没有系领带, 领口微微敞开。 让他看起来不仅英俊, 还有几分游戏人间的不羁。 「小同学。」英俊不羁的男子对上秦汐的目光, 对她笑道：「不好意思, 请问詹华锋教授的实验室应该朝哪边呢？」 秦汐目光微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又是来找詹老师的？ 为什么？ 是谢连城他们的人吗？ 她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眼，看着对方俊美不羁的容貌，脑海中突然迸出一个人名来—— 吴希文！ 是吴希文吗？！ 秦汐眨了眨眼睛。 仔细看的话，对方和吴师兄其实还是……有点像的。 特别是五官。 他们的五官都是偏深邃那种，相比起东方人来说，要显得略微立体一些。 秦汐知道这遗传自谁。 吴老爷子，也就是吴希彦的爷爷应该是混血儿来着。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更加明显，然后遗传到孙子身上已经淡了不少。 秦汐这辈子没见过吴希文。 从前却是见过的。 谢连城的公司和吴氏有一点点联繫。 而且这个内定的吴氏集团继承人，很早就开始打理家族产业。 秦汐曾经和他有过几次接触。 只是她过去能碰到吴希文的时候，对方比现在要年长。 应该已经结了婚。 嗯……整个气质都有了变化，看起来依然俊美，却稳重低调内敛许多。 秦汐忍不住又认真看了吴希文好几眼。 看起来和吴师兄真的是，完全不像呢。
第302页 「嗨嗨！」吴希文又伸手晃了晃。 他倒是不介意让漂亮小姑娘盯着自己看，但是前提是，这个人不会是自己未来的弟妹。 「不好意思。」秦汐这才回神。 她脸一红，上前一步，指着左边：「您顺着这条路一直开下去，在第一个岔路口左拐，然后继续往前，接下来的路口右拐，开到底就能看到詹老师的实验楼了。」 「左拐，右拐，开到底……」吴希文笑吟吟地点点头，「我试试啊。」 他说：「你们a大可真够大的，我已经在里面开了快三圈了。希望这次能成功！」 秦汐：「……」 吴希文商场上可是厉害精明得很。 很多人都悄悄叫他笑面狐狸。 长相英俊，总是笑嘻嘻的。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被他悄悄吞併，说不定还美滋滋觉得自己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呢。 原来他还有路痴属性吗？ 秦汐忍不住微微一笑。 或者是爱屋及乌，她对吴希文也挺有好感。 「要不……」她迟疑了下，「我带您去？」 「谢谢。」吴希文跳下车，飞快绕到副驾驶，替秦汐绅士地拉开了车门。 「谢谢。」秦汐朝他点点头，坐到了车里。 「a大的安全教育做得很不错。」吴希文发动车子，在秦汐的指引下朝前开去，「我先前问路的两个同学，都非常警惕，不敢靠近我车一米内。」 他笑弯了眼睛：「还是小同学你比较好。」 不是自己比较好。 秦汐在心里悄悄说着。 是因为她认出他是吴师兄的大哥。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坐上陌生人的车的。 「忘了自我介绍。」吴希文很自来熟地和她聊着天，「我叫吴希文。」 「吴先生您好，我叫秦汐。」秦汐礼貌地回应着。 她正好奇地看着车上的小摆件。 那是一组五个娃娃，三男两女，都是q版的弹簧娃娃。 放在最前方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人，虽然是q版，但是表情看起来特别严肃认真的样子。 和他q萌的样子完全相反。 反差萌得让人忍不住尖叫。 「那是我妹子特地定制的。」吴希文顺着秦汐的目光看过去，「我们家兄弟姐妹，你喜欢吗？」 「嗯。」秦汐伸手摸摸穿着白大褂的q版小人的脑袋。 冰冰凉凉的。 所以这是吴师兄吗？ 「这是我们的小弟。」吴希文介绍着。 然后他突然惊唿一声：「哎呀，是不是拐错弯了？」 「啊？」秦汐连忙看向窗外，「好像是的。」 一共就两个岔路口，吴希文就能走错道。 还真是…… 不过估计他以前很少自己开车吧。 「不好意思啊。」吴希文挑眉，「浪费你的时间了。」 「没事。」秦汐说：「是我没注意路，明明是来指路的，却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她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吴希文笑得爽快，「你哪个学院的？」 「医学院。」秦汐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你一定听过我弟弟的名字。」吴希文有些骄傲地说道：「吴希彦。怎么样？听过吗？」 「……嗯。」秦汐点点头。 不仅听过，他们还有特殊的亲密的关系。 不过吴师兄应该还没和家里人说自己的事吧？ 除了吴老爷子和吴奶奶，秦汐也没见过吴家别的人。 「我听人说，希彦吧，虽然学习和科研是很厉害，但是在学校凶得很。好多师妹师弟都被他凶哭过。」 吴希文一边开车，一边笑吟吟地看了秦汐一眼：「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认识他的吧？」 「当然不是！」秦汐连忙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吴师兄就是偶尔严格了些，看起来有点凶。 怎么会连这位吴家大哥，都不是a大的学生都听说过。 外面的人究竟是怎么传吴师兄的？！ 「嗯？」吴希文饶有兴致地挑挑眉，问道：「那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呢？不会很兇吗？」 「吴师兄只是对人要求比较严格。」秦汐说道：「但是真的一点都不凶啊。」 「可能会在学术上要求比较高，可是在詹老师实验室待过的人，都不会真的怕他。因为只要你好好学习，不做错事，他就不会对你凶啊。」 秦汐说得飞快：「他人其实很好的，我……我们都很喜欢他。实验室的零食水果也都是他在买。偶尔还会给大家糖果点心。sweety家的糖果哦，吴师兄也会分给我们。」 「噗……」吴希文笑出声。 他点点头：「看起来你就挺喜欢他的。」 「……嗯。」秦汐脸一热，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说原来传闻都是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秦汐笃定地点头，「吴师兄特别好，实验室没有同学会真正害怕他的。反而是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大家都爱向师兄请教，他从来不藏私，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知道了。」吴希文扬起唇角，笑得愉悦，「看起来，我家小弟在学校还是挺受欢迎的。」 他似笑非笑看向秦汐，有些夸张地嘆了口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家里长辈为这事都开始着急了，我妹子，就是希彦的二姐，想给他介绍女朋友来着。」
第303页 「啊？」秦汐愣了下。 还有这样的事吗？ 「就是前几天啊。」吴希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他倒是去了，把人家姑娘气得……连杯咖啡都没喝完就走了。我妹子想找希彦算帐，对着他这块钢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秦汐又怔了下。 她转头看向窗外，吴师兄还去见，家里人介绍的女孩子吗？ 所以他是真的，完全没提自己的事吧。 不过也是…… 她有点怔怔的，他们开始也没多久。 就连认识都不算久。 不过也不是。 秦汐想起谢连城说的那些话。 他们也是有过交集的。 原来在她生命的最后，是吴师兄亲自主刀。 秦汐记得那颗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的位置。 她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摸摸伤口的地方。 原本是让她一想起来，连唿吸都觉得疼痛回忆。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甚至有种，她也说不清的甜蜜滋味。 这一次吴希文总算没再错过路口。 他将车准确地开到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外，停下。 秦汐这才回神。 「就是这里了。」她自己开门下了车，指着前方，「吴先生您是要来找吴师兄吗？」 「你叫他师兄吗？」 「对啊。」秦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他比我高了好多届，当然是师兄。」 「嗯。」吴希文含笑点头。 他目光越过秦汐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然后很快又收回目光，笑着朝她点点头：「谢谢你了小同学。」 「不客气。」秦汐朝他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乔初夏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秦汐准备回宿舍去等她了。 反而是吴希文，他目送着秦汐渐行渐远的瘦削身影。 啧。 他忍不住轻嘆口气。 还真是…… 自己不过随口一句话，小姑娘那着急的样子。 他还真是有点羡慕了呢。 属于校园的年轻爱情可真好。 单纯美好全是青春里清澈的阳光灿烂。 「大哥。」正好吴希彦从实验楼出来，看着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吴希文。 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秦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道路拐角，吴希彦什么都没看到。 「大哥。」吴希彦又叫了他堂兄一声，「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心肝宝贝。」吴希文嗤笑一声，「看看能让我家小弟半夜打电话吵了我的好事，能让你秒回信息，第一次开口请我帮你的小姑娘，究竟有多好啊。」 「哦。」吴希彦随口应了声。 「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吴希文反而好奇地看着他。 他第一次见自家弟弟谈恋爱，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何况家里十分护犊的两个堂妹，也是吴希彦的堂姐，可都是在等着他的第一手情报呢。 「说了什么？」吴希彦随口问道。 「你这个态度，天都能被你聊死了！」吴希文嘆着气摇摇头，「小姑娘也会被你气跑的。」 「秦汐不会。」吴希彦语气淡淡，却透着说不出的笃定。 吴希文：「……」 吴希彦顿了顿，还是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我说你去相亲了啊。」吴希文说：「还说家里人全都以为你还单身。」 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弟弟，就不相信了，他还能保持镇定。 吴希彦的脸色，果然有了细微的变化。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先前明明那样护着你，一听我说你有点凶，马上巴巴地为你讲了一堆好话。」 吴希文又说：「结果一听到我这样说，就安静下来，看着车窗外，也不理我了。啧……」 他摇摇头：「小姑娘谈恋爱嘛，特别爱东想西想，她会不会想多了啊？」 吴希彦：「……」 他脸色沉了下来。 他将手中的文件袋塞给自家大哥：「这是你要的资料。」 说完，吴希彦也不再理他，大步就朝秦汐离开的方向追去。 「喂！」吴希文一边笑一边叫他，「希彦，你这些资料，你不给我讲清楚，我怎么……」 「明天！」吴希彦越走越快。 他还穿着白大褂。 高挑的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远处。 吴希文拿着手中的文件袋晃了晃。 恋爱的酸服气息啊。 竟然比能让谢家、苏家都虎视眈眈的，起码十个亿以上的项目更让吴希彦紧张。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看起来，小弟是真的栽了。 不过秦汐，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吴希文坐回自己车里，将文件袋随手放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目光微动，目光突然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小巧饰品。 「嗯？」吴希文伸手捡了起来。 那应该是贴在手机保护壳上的装饰物，是个q版的可爱小兔子脑袋。 是秦汐手机上落下的东西？ 吴希文目光闪动。 他在图书馆外假装偶遇，拦住秦汐的时候，对方正好在打电话。 他记得，秦汐的手机看起来简单得很，看起来不像是有这样花里胡哨的东西。
第304页 吴希文眯着眼睛。 常年养成的敏锐洞察力，让他直觉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他捏着那个小玩意儿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掌心一合，找了个小袋子将它装起来。 * 「秦汐。」 秦汐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吴希彦走得很快。 他仍然穿着白大褂，显然是刚从实验室出来。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室外温度还是不高。 吴希彦唿出一口气，气息有些急促。 「吴师兄？」秦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吴希彦，「你怎么过来了？」 三阶实验完成后，最近詹老师的实验室忙得飞起。 秦汐如果不是刚开学，选了一堆课，现在课表还没调整好。 她这几天还一直在准备开学调整课表的事，不然早被召唤去帮忙了。 「嗯。」吴希彦在她面前停下。 他看着秦汐的眼睛。 小姑娘目光依然那样清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刚才那个人，是我大堂兄。」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些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知道。」秦汐笑了笑，「他跟我说了，还介绍自己叫吴希文，叫师兄你小弟。」 她抿嘴轻笑着说道：「感觉很有趣的一个人。」 「嗯。」吴希彦点点头。 如果是讲解实验过程，他早就有一百种方法。 随便一个切入点，都可以讲得入木三分。 但是现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误会。 「我大哥很喜欢开玩笑。」吴希彦踌躇片刻，还是说道。 「但是他没有恶意，就是喜欢开玩笑。」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噢噢。」秦汐点点头。 她还是不太明白，吴希彦追过来，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样的话吗？ 秦汐心中突然一动。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吴希彦，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所以……」秦汐眨眨眼睛，「师兄是担心我误会了吗？」 「没有相亲。」吴希彦说：「二姐骗我去和她吃饭，她很久没回国，我以为是去见她，没想到是陌生女孩子。我解释清楚之后，就离开了。」 秦汐：「……」 她盯着吴希彦看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难怪你大哥说，那个女孩气得连一杯咖啡都没喝完。」 秦汐完全可以想像，吴希彦是怎么解释的。 肯定一本正经告诉对方，自己不是来见她的。 他是来见自己的二姐，既然二姐不在，所以就先告辞了。 嗯，应该还会告诉对方，让对方不要客气，这顿饭他请客，也会买单，但是就不和她吃了，免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吴师兄是很大方，骨子里其实也很绅士的。 秦汐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她笑眯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希彦。 这个专业领域里从来从容镇定的男子，英俊的脸上分明透着一丝罕见的……紧张。 ——那是在实验最关键的时候，都不会在吴师兄脸上看到的表情。 秦汐忍不住抿嘴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她说。 「我大哥故意开玩笑的。」吴希彦又说：「他早知道你的事。」 「啊？」秦汐愣了下。 「我打电话告诉过他，我谈恋爱了。」吴希彦又说：「他也知道是和你。」 「啊？？？」秦汐眨眨眼睛。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吴师兄的意思是…… 啊啊啊啊啊啊！ 秦汐有点想尖叫。 这么说，刚才在车上，自己侃侃而谈，着急为吴师兄说话的时候。 那位吴家大哥，肯定在心里偷笑。 呜呜呜…… 她刚刚还有一点点失落，觉得吴师兄没把自己的事告诉家人，可能是因为太快了。 现在又真诚地期待，吴师兄从来没跟家人说过。 「你怎么不告诉我？！」秦汐又想变成「嘤嘤」怪了，「我刚在你大哥面前，肯定好丢脸的！」 「不会。」吴希彦摇摇头。 他看了秦汐一眼，对方的脸红红的，满脸都写着丢脸。 有些手足无措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和平时那个在实验室中镇定从容的能干小师妹完全不同。 有点…… 吴希彦吶吶说道：「我大哥说……」 他迟疑着，有些紧张地缓缓说道：「你很、很可爱。」 秦汐的脸爆红。 吴希彦抬手，轻轻放在秦汐的头髮上。 柔软的髮丝擦过他的掌心。 淡淡的草木清香从秦汐发梢传来。 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髮：「担心你误会。」 「不会的。」秦汐摇摇头。 自从那天见过谢连城之后，她还没和吴希彦见过面。 他们都太忙。 不是有句诗说过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现在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对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髮。 秦汐只觉得，连心底都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刚刚那点小小的失落，早已彻底消失不见。 她又想起谢连城说的那些话。 秦汐怔怔看着吴希彦，原来在她生命的最后，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弃了她。
第305页 还是有人，为她倾尽全力，想要挽回她的生命的。 秦汐扬起唇角，突然笑了起来。 她朝前扑进吴希彦的怀中，脑袋就埋在对方胸口。 她的胳膊紧紧抱住吴希彦的腰，将整张脸都藏在对方身上清新好闻的马鞭草清香中。 秦汐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内心无比安宁：「我以后都不会误会师兄的。」 她低声，却坚定地说道：「永远不会。」 第99章 秦汐把脑袋埋在吴希彦的胸口, 眷念地蹭了蹭。 唿吸中全是对方身上好闻的清淡马鞭草香味, 让她刚才悄悄冒出头的那点点失落，早被抛到脑后。 她从来都不知道, 光是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人如此安心。 秦汐惬意地眯起眼睛，脑海中又闪过谢连城说的那些话。 她将吴希彦抱得更紧了些。 原来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 真的是吴师兄啊。 是不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即使师兄师姐们都有点怕师兄。 秦汐却从头到尾都没怕过。 「唿——」过了好一会儿, 秦汐终于松开抱着吴希彦的手。 她站直身体，双颊绯红看着吴希彦。 「今日份的能量。」秦汐眯起眼睛笑, 「get！」 「我回去啦。」她朝吴希彦摆摆手, 转身朝宿舍走去。 「秦汐。」 她才走开几步，身后就传来吴希彦的声音。 「嗯？」秦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加油。」吴希彦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他长身而立，目光温暖。 「我会的啊。」秦汐索性后退着朝后走去。 她一边退一边笑, 还一边说道：「师兄尽管向前走吧，我始终会跟上来的。」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的手在白大褂口袋里握紧, 然后又放松。 「这个……」迟疑片刻, 他还是朝秦汐伸出手，「给你。」 「嗯？」秦汐扬扬眉。 「嗯。」吴希彦上前两步, 拉起她的手。 秦汐只觉得手上一暖, 一个被握得有些温暖的小盒子就塞到了她手中。 她低头看了眼那盒子。 浅蓝色的小盒子不大, 看起来非常精美。 秦汐怔了下, 再抬头看向吴希彦时, 对方已经转身大步离开。 吴希彦走得很快。 他好像很担心，自己走得慢一点，就会被秦汐叫住，追问盒子是什么意思。 秦汐又在原地站了片刻。 她正准备打开盒子，手机突然震了下。 是吴希彦发来的微信，信息很简单：「初三是2月9号。」 嗯？ 秦汐有点莫名其妙。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 所以吴希彦的意思是，他们算是在…… 她眨眨眼睛，又低头看着那小盒子。 他们算是在情人节之前确定关系的吗？ 然后这该不会是补的……情人节礼物吧？ 秦汐都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索性直接打开盒子。 「啊——」她忍不住小小惊唿出声，伸手轻轻碰触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浅蓝色的缎面上，放着一个精緻的银色手环。 细细的一根，光泽闪烁。 手环中央，同样的银色细丝做成镂空的小圆球。 里面放着一颗深蓝色的钻石。 即使今天阳光不算灿烂，也折射出美丽的光泽。 做工精巧又漂亮的手镯，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卡片。 吴希彦的字写得十分漂亮。 一笔一划都很认真，有种恍如古代君子挺拔如竹的端方感觉。 「有点晚，但是情人节快乐。」 秦汐再也忍不住，她轻笑出声。 自己竟然猜中了。 可是连她也忘记这事了啊。 秦汐将手镯和卡片，连同盒子一起收好。 她抬眸看向吴希彦离开的方向。 很早以前有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 秦汐慢悠悠地转身，继续朝宿舍走去。 她隐隐约约记得其中一句歌词，似乎是：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她深吸口气，初春还没有什么花开。 但是秦汐硬生生从这样的空气里，嗅出了一抹甜美的滋味。 秦汐回到宿舍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还没褪去。 欧阳月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咦？」她看着秦汐，「发生了什么好事？」 欧阳月跳起来：「找到夏夏了吗？」 「没……」秦汐摇摇头。 她还是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双手抱着椅背，下颌就放在椅背上。 「就是觉得……」 这下就连唐凌也转身看了过来。 「没什么……」秦汐摇摇头。 但是上扬的唇角，还有眼中都快盛不住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喂喂喂！」欧阳月不干了。 她跑过去捏着秦汐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你这个样子，是没什么的样子吗？！」 她撇撇嘴：「你给我老实交代！」 「嗯……」秦汐笑，「吴师兄好可爱呀！」 她双手抓着欧阳月的手，不许她跑开：「真的好可爱好可爱！我好喜欢他啊嘤嘤嘤嘤嘤……」
第306页 「嘤嘤嘤嘤嘤！」欧阳月也跟着叫，「我为什么要来问你？！我这是自己找虐啊！」 唐凌微笑着摇摇头。 她转身继续看书，眼前却有些恍惚。 是不是爱情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美好？ 那么发展到后面呢？ 唐凌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山盟海誓，此情不渝。 她还听说，她外公从前很不喜欢她父亲，不想让妈妈嫁给他。 因为那时候爸爸家里环境太复杂，外公担心妈妈嫁过去会吃苦。 可是后来还是拗不过妈妈的请求，同意了他们结婚。 妈妈陪着爸爸走过了低谷，渡过人生好些重要时刻。 最后却也…… 唐凌低头，目光扫过倒扣在一旁的手机。 她迟疑片刻，还是将手机翻过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连串黎飞发来的消息。 他的电影月底就要开机，本来黎飞是要来旁听他们上课的。 最近也被经纪人抓着，全国飞来飞去。 除了录制节目，还有几个广告要拍。 他新片的导演要求很高，黎飞如果进组拍戏，就不能擅自离开。 所以这段时间他真的忙到飞起。 但是再忙，一空下来他就会给唐凌发消息。 录节目时候遇到的有趣的事，拍广告的时候到的某座城市。 今天住的酒店很有特色，明天吃到很美味的菜餚。 事无巨细。 瞎子都能看出他的意思。 唐凌飞快地翻完黎飞发来的消息。 他最后发了张照片。 是他在化妆间，对着镜子拍的，身后还站着化妆师。 照片后还跟着消息：「猜猜我一会儿要去哪里。」 「提示一下，可以从今天的日期和我在的城市去猜。」 「你肯定猜得到。」 唐凌怔了下。 她随手翻开桌上的檯历，发现在今天的日期下，有她自己标註的五角星。 这是……漫展？！ 黎飞的这组消息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 就在这时候，他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同样是一张照片，飞快地读取之后。 穿着动画里面人物装束的黎飞出现在了唐凌收集屏幕上。 他一身精干古装打扮。 黑红配色的剑客装束，衬得他眉目冷峻，愈发迷人。 后背斜背着一柄长剑。 应该是套了发套，头髮被黑色紫檀小冠束起。 这样的黎飞，活生生就是唐凌这几年最喜欢的国漫里的男主。 「代言了游戏。」黎飞发来新的消息，「今天有宣传活动。」 他问：「要不要录现场给你？」 「……不用了。」唐凌回復。 她怔怔看着手机屏幕。 她和黎飞聊天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两人的关系还没到会提彼此兴趣爱好的地步。 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在黎飞面前提到过喜欢的动漫和角色。 「啊！」正在她身后和秦汐玩闹的欧阳月突然惊唿一声，「欧！我男神的今天的活动照，真是帅呆了！」 唐凌回过头，欧阳月已经拿着手机蹦到她面前：「凌子！你的最爱哎！」 她问：「是不是？男神cos的是不是就是你很喜欢的那个谁……你天天挂在嘴边念的那个。」 「嗯。」唐凌淡淡应了声。 秦汐也跟着凑过来看：「让我看看！我也要看！」 她盯着欧阳月的屏幕：「果然是呢！凌子的本命哎！」 「我记得凌子有这个角色的全系列周边，手办从头到尾一个不拉。啧……」欧阳月感嘆一声。 她突然嘿嘿笑着看向唐凌：「那……凌子你给我男神打几分啊？」 「什么打几分？」唐凌不懂。 「角色还原度啊！」欧阳月说：「男神代言了动漫衍生的游戏，你觉得合适吗？」 「还行吧。」唐凌又瞥了对方的屏幕一眼，随意点点头。 黎飞容貌是非常标准的英俊男子。 剑眉星目，穿这样的古装其实非常好看。 就像他之前饰演的电影角色一样，将他的俊美完全衬託了出来。 欧阳月已经开始直播活动现场的照片。 黎飞现在没时间给唐凌发微信了。 她看了眼欧阳月展示的照片。 虽然只是个代言，但是他显然也是做足功课。 不需要他说话的时候，站在主持人身边，姿势神态也十足还原了动漫里的角色。 「虽然收了一大波美图，心中高兴。」欧阳月一口气存了快二十张照片，这才心满意足地嘆了口气。 「但是很奇怪啊。」她说：「我男神这个咖位，拿了影帝之后代言的全都是男星顶级资源那一挂。跑车名表什么的。」 她眨眨眼睛，嘟囔着说道：「群里妹子们都在好奇，他怎么突然代言起游戏来。」 唐凌没说话。 她是聪明人。 她喜欢的动漫，国民度远远没有那么高。 即使大电影上映，票房也不算亮眼。 死忠粉是有，但是远远及不上另外两个系列爆出圈的动漫。 所以动漫制作方每一分钱都精打细算，全用在制作上面。
第307页 她随手刷了刷自己常逛的论坛，果然也看到很多人在兴奋地讨论着。 游戏竟然请到黎飞这样咖位的明星代言。 是制作方突然中了巨额彩票发了一笔横财吗？ 不然以他们的抠门节省劲，怎么可能捨得花这个钱。 黎飞，可一点都不便宜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黎飞一点都不便宜」这样的评价，唐凌脸上都露出一抹笑容。 她敲敲手机屏幕，截图，发送给黎飞。 图一发出去，她又有点后悔。 想到黎飞应该还在活动现场，很可能没看到。 她正准备撤回，那边已经变成输入中的状态。 唐凌：…… 「我很便宜的。」黎飞发了个笑脸，「还特好养，真的。」 「我看书了。」唐凌重新扣好手机。 她戴上耳机，不再听欧阳月的议论，重新投入书本世界中。 「嘘——」秦汐朝欧阳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凌子看书了，我们别吵她。」 「好。」欧阳月乖乖点点头。 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对了，刚才忘记问，你没找到夏夏吗？」 「没。」秦汐微微皱眉，「她也不接电话，发消息也不回。」 「唉……」开朗如欧阳月都忍不住嘆了口气。 她倚站在秦汐身边，愁眉不展：「夏夏最近真的不开心，我好担心她啊。」 「嗯。」秦汐拿出手机。 她发给乔初夏的消息仍然没有丝毫回復。 「不过她今天应该就会开心起来啦。」欧阳月又说：「毕竟事情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嘛。」 「嗯。」秦汐又点点头。 「哎，我之前真的有点害怕，害怕和夏夏之间有什么隔阂。」欧阳月又说：「我觉得，有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告诉我们了。」 「看书吧。」秦汐收起手机，「等夏夏回来再说。」 「好。」欧阳月回到自己的位置。 秦汐也转身抽出本书。 她将吴希彦给她的盒子小心放在抽屉最里面，又伸手轻轻摸了摸，然后关上抽屉。 自己死后一年，离现在应该还有很长时间。 但是秦汐并不确定，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重生，让事情发生什么无法预测的变化。 其实…… 说不定也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 她翻开书，开始专心看了起来。 这学期的课程本来也比较重，秦汐和唐凌还加修了好几门学科。 开学第一周，两人的新课表下来，直接就让欧阳月看呆了。 她一边嚷嚷着这哪里是人能上下来的，一边也跟着更加努力起来。 秦汐她们宿舍，整个宿舍都变得努力起来。 乔初夏终于在晚上十点回到宿舍。 她推开门的时候，秦汐她们一个都没睡，全都还在看书。 乔初夏站在门口，飞快地扫了宿舍一圈，眼睑微微垂下，遮去了眼中的光。 就连欧阳月，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样努力用功了吗？ 以前刚开学的时候，她都是会先放松一个月，忙着参加各种活动啊聚会什么的。 现在也会躲在宿舍看书了吗？ 「夏夏。」欧阳月正好转头看向乔初夏。 她眼睛一亮：「你回来了？」 「嗯。」乔初夏对她微微一笑，「在看书吗？」 「别提了！」欧阳月伸了个懒腰，抓过手机一看，「天啦！都十点钟了！我竟然也能在书桌前坐上那么久！omg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难道勤奋也是可以传染的吗？」 「勤奋是不会传染的，但是会感染人。」秦汐微笑着转过身来，「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啦！」欧阳月挠挠头，「就是有点不习惯嘛！」 她顿了顿，说道：「我的小姐妹周末轰趴，约我去。被我拒绝了！我说我要看书，她说这不是才开学吗？你看什么书？！我竟然无言以对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然而我还是拒绝了她的邀请，决定留下来看书……」 欧阳月说到这里，有些惆怅地嘆道：「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人！假以时日，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吴师兄了，唉……」 「那还不好？」秦汐微微一笑。 欧阳月这样一贫，宿舍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乔初夏将书包放到桌子上，都笑着转头对欧阳月说道：「别美了！吴师兄是门门满分的选手，你这学期先考一门满分来看看再说吧。」 「切……」欧阳月摇头晃脑，「分数不能代表一切。」 她朝乔初夏眨眨眼睛：「小汐有好消息要宣布，就等你回来呢！」 「哦。」乔初夏扬起唇角，语气淡淡，听起来不是很热切：「什么好消息？」 「我们之前的申请啊，通过覆审啦！」 「是吗？」乔初夏笑了笑，「恭喜你们了。」 她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看了一天书，好累，我去洗漱了。」 乔初夏说完，也没看秦汐和欧阳月，打开门就朝外面走去。 「诶？」欧阳月眨眨眼睛，有点不明白。 她茫然地转头去看秦汐：「夏夏好像不高兴。」 「夏夏。」秦汐已经追了出去。
第308页 她们住的公寓套房本就带有浴室，乔初夏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对着镜子刷着牙。 「夏夏。」秦汐站在她身边，「今天商院长告诉我，会议通过的，是我们课题小组的申请啊。」 「哦。」乔初夏含煳不清地应了声。 她嘴里满是牙膏的白沫，勉强朝秦汐笑了笑：「是吗？那更要恭喜你了。」 「夏夏？」秦汐皱皱眉。 乔初夏身上对她们的排斥实在太明显了。 即使对方什么都没说，她也感受到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汐问道：「还是你听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乔初夏已经刷完牙。 她飞快地洗漱完，拿着自己的东西朝宿舍走去。 「只是看了一天书，我真的有点累。」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所以想睡了。」 乔初夏顿了顿，大概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又补充一句：「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吗？」 「行。」秦汐跟着她回到宿舍，「你早点休息。」 「嗯。」乔初夏随口应了声。 她换好睡衣，当真就爬上床放下了床帐。 「怎么了？」欧阳月呆呆看着乔初夏这一系列动作。 她无声无息朝秦汐坐着口型，又指了指乔初夏的方向：「她怎么生气了？」 秦汐摇摇头。 上午上课的时候，乔初夏都还不是这个样子。 「我觉得她真的生气了。」欧阳月想了想，索性拿出手机飞快地打字。 她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秦汐看：「而且就是在生我们的气。」 欧阳月不明白，继续打字：「可是为什么呢？早上她还是好好的。」 秦汐又摇摇头。 她回头看了眼唐凌，对方也摇摇头。 乔初夏自己出去，说是去图书馆看书。 她们今天下午和晚上，谁都没见过她。 回来就变成这个模样。 「也许真的累了。」欧阳月想了想，又在手机上打字。 「嗯。」秦汐点点头。 她担心地抬头看了眼乔初夏放下的床帐。 厚厚的可以遮掉大部分光的床帐遮住了里面的情况，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她们谁都不知道乔初夏在做什么。 秦汐她们尽量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然后各自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 秦汐照例早起准备去跑步。 她起得已经很早，却看到乔初夏的床帐已经挂起。 唐凌也已经换好运动服。 两人并肩走向操场的时候，秦汐说道：「我们要不要直接问夏夏？」 她说：「很多误会，就是在这样藏着掖着中发生的。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们几个身上。」 「好。」唐凌点点头。 她们跑了几圈，回去洗漱然后吃早餐。 早上大家都有课，到教室的时候，乔初夏果然已经先到了。 「夏夏。」欧阳月大大咧咧将书包放到乔初夏旁边的空桌上，「你怎么不叫我们就先走了？」 「我睡醒了看时间还早，怕吵到你们，就先去吃早餐然后来教室占位置。」乔初夏对她们笑笑，「我听师姐们说，免疫也是常年有实力竞争四大名补的，所以想提前来占前排位置啊。」 「噢噢。辛苦你啦。」欧阳月在她身边坐下。 「夏夏……」她小心凑到乔初夏身边，「你不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啊。」乔初夏笑得温和。 光是看她的笑容，还是和从前差不多，仿佛昨天那样生硬的态度，不过是场错觉。 欧阳月瞬间松了口气：「哎你都不知道，昨晚上我，小汐……我们以为你生气了，都好担心。」 「怎么会？」乔初夏微微一笑，「昨天是真的很累，当时只想睡觉。」 「我懂我懂！」欧阳月连连点头，「上学期期末结束，我就有那种感觉，整个人要废了，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下，立刻睡个天昏地暗。」 「嗯。」乔初夏笑着回头看向秦汐：「对了小汐，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 「你说。」秦汐在欧阳月身边坐下。 「有点不好意思啦……」乔初夏说：「我有几个问题想向吴师兄请教，今天你去实验室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秦汐说：「我问问吴师兄，看看他今晚在不在。他最近在准备博士论文答辩的，偶尔会不在实验室。」 「好的，谢谢你啦，小汐。」乔初夏对她微微一笑。 「吴师兄都要博士毕业了吗？」欧阳月伸了个懒腰，「我们才大二，还有好多年才能走到他那一步啊。」 「他在的。」秦汐已经收到回復，「正好今晚我也要过去，到时候我们一起。」 「好。」乔初夏点点头，朝门口扬扬下颌，「老师来了，上课。」 第100章 乔初夏好像完全恢復了正常。 中午的时候, 秦汐她们几个一起去食堂吃饭。 乔初夏就和平常一样, 微微笑着看着几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 偶尔会说几句话。 中午一起午休，下午上课也是一起。 欧阳月好像松了口气，在乔初夏洗手间的时候, 悄悄和秦汐说道：「小汐，感觉夏夏又开心起来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309页 「嗯。」秦汐微笑着点点头。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有的心事别人劝是没用的。 想通了就好。 这样真好。 看着乔初夏笑着回到教室, 还和路上碰到的两个同学微笑着聊了几句, 秦汐眯起眼睛，小声对欧阳月说道：「对了欧阳，严子衿怎样了？」 看到乔初夏，秦汐就想起了严子衿。 这个莫名其妙把她当假想敌, 用那种卑劣手段泼她污水的师姐。 寒假似乎过得很不好。 家里生意出了问题，而且一开学, 她确实主动去承认错误, 自己申请处分。 大概是为了让秦汐放心，乔初夏申请处分之后, 还特地发消息告诉了她。 学校没有当场给她处分, 说是会由临床医学院商量后给予。 秦汐开学这几天忙得要死, 都忘记去关注这件事的后续了。 「她啊……」欧阳月嗤笑一声。 她交友广阔, 和学校很多人关系都不错。 唯独对这个严子衿, 现在是完全不掩饰她的厌恶和不屑。 「反正很惨。」欧阳月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听我爸说，严家这段时间真的倒了大霉了。从年后吴家开始拒绝和他们合作后，a市不少公司都不愿意再和他们家合作。」 「嗯。」秦汐点点头。 「有些人甚至以严家信誉度出现严重问题为理由，要求解约。反正是人一倒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会找上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害。」 欧阳月耸耸肩：「不过我爸也说，这也是严家自食恶果，做生意嘛，起起伏伏很正常，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底线总要守住。」 「叔叔说得很对啊。」秦汐深以为然。 「所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严家倒霉也不是因为这次严子衿作死才会有这样的下场。哦对了……」 欧阳月想起来：「而且吧还有件很神奇的事。」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秦汐，小声说：「a市顶尖的家族里，你知道的，谢老师家里是一家，还有一家姓洛。」 秦汐：「……」 她不仅知道，而且特别熟悉。 「这两家啊，最近半年斗得都很厉害，反正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说不定a市格局要因为他们两家重新洗牌。我们家这种小鱼小虾，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波及。」 「站吴家。」秦汐想了想，认真建议好友，「这样会不会比较安全？」 「害。」欧阳月说道：「我家这种级别，不需要站队啦。就是担心被波及。这次严家就是啊，不知道谢家和洛家发了什么疯。两家一边斗得你死我活，一边把气全撒在严家身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严家这种在这两家面前，就和我们欧阳家一样的小虾米……啧……」 欧阳月都忍不住感慨一声：「惨！真的惨！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反正全a市都在议论，严家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同时被三大家族打压。这三家啊，吴家谢家洛家，随便哪家一根指头都能按死严家。」 秦汐：「……」 她扬了扬唇角，没有接话。 吴家停止和严家的合作，秦汐倒是知道为什么。 谢家和洛家……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声很快响起，老师讲到这里，依然精神奕奕地上完了最后一堂课。 所以医学院不仅学生很强，就连老师都经过千锤百鍊，一个个牛得不行。 等到下课，大容量的课堂教学，让秦汐班上的同学都快趴下了。 讲台上一口气讲了四节课的老师却混若无事，笑眯眯地离开了教室。 「我都没办法想像下学期的课程会多可怕。」欧阳月整个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据说分子生物学是挂科之王，而内科学是最厚的一本教材，页数破千！啊啊啊啊啊啊！」 欧阳月光是想像都有点崩溃。 她歪着脑袋看向秦汐：「小汐，你真的确定，这学期还要加那么多门课吗？我感觉就是这样我都有点吃不消惹！」 「我还好。」秦汐伸手捏捏她的脸，「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她收好书包。 平时这个时间，下课之后学校广播站会播放音乐，或是由播音站的同学讲一些最新的消息。 整个学校都能听到，算是帮学生们放松。 秦汐刚和几个好友走出教学楼，就听到一旁的草地上，一个隐蔽的音箱里传出声音。 一段轻音乐后，是广播站的学生悦耳的声音：「大家好，今天将由我为大家带来一些最新的消息……嗯？」 广播在这一声「嗯？」之后，就有些突兀地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偶尔还有电流声响起，秦汐她们几乎都以为学校停电了？ 大约等了七八分钟，广播站那学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不好意思，今天广播的内容会比较特殊。」 这句话之后，又安静了大约三分钟。 「大家好，我叫严子衿。」 然后严子衿的声音有些突兀地从广播里传遍校园每个角落。 「咦？！」欧阳月回头看了秦汐一眼，满脸都写着惊讶，「她不是广播站的啊！」 广播站属于学校宣传部负责，那是在庄鹤爵手下。 以欧阳月和他的关系，才不会让严子衿去广播站。
第310页 而且严子衿也不会想去的。 这种事对她来说，大概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是学校医学院临床大三的学生。」严子衿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秦汐她们的惊讶而停止，「今天，我想在这里，向一些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 哗…… a大校园里到处都是惊嘆的声音，就连欧阳月都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 她眨眨眼，转头和秦汐对视着。 寒假的时候，这个严子衿就已经在学校论坛上发了道歉帖子，很多同学都已经看到。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竟然会这样，公开的，直接在广播里道歉。 早知道，学校论坛上的消息，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有的人就是不爱逛论坛。 有的人可能刚好那几天没上论坛，严子衿的道歉贴就沉了下去。 …… 但是现在是面向全校的广播。 这个时间，几乎人人都能听到。 覆盖面积之广，远远胜过论坛。 「她她她……她疯了吗？」欧阳月面对这个死对头突如其来的疯狂，都结巴了，「而且她会这么好？」 秦汐转头，看向一旁隐藏在草丛中的音响。 「听听她怎么说。」 a大校园广播的效果很好。 严子衿的声音通过音响飞快传遍校园每个角落。 她重新讲述了一次寒假论坛发生的事，其实这件事很多同学都已经知道。 但是从严子衿的角度完整讲出来，好多人还是忍不住愤怒。 羡慕嫉妒的情绪大家都曾有过。 但是因为这样就陷害无辜的师妹，用的还是这样下作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分了。 「……所以我要向那些被我陷害被我影响的人道歉。很抱歉吴希彦师兄，您端正严谨，公正大方，医学院人人佩服，我不该泼您脏水。」 「很抱歉秦汐师妹，你的成绩都是依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不该诬陷你考试作弊，更不该造谣，说你用不光彩的手段从老师那里提前拿到了题。对你，我早已心服口服。」 「很抱歉郑天磊老师，我不应该因为一张正常的，教学楼公众场合的照片，就质疑您的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 严子衿似乎是真心想要道歉，每个人都语气诚恳地一一提到。 校园里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候本来就是上了一天课的学生们最闲的时候，一时间寒假髮生的事又被翻了出来。 那些不看论坛错过一场好戏的学生们，纷纷补课，吃了这个迟到的大瓜。 「听起来很诚恳。」唐凌淡淡说道。 秦汐也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不相信……」欧阳月喃喃说着，「不信她会突然改变，竟然这样当众道歉。」 她认识严子衿比秦汐她们都早：「她可是严家骄傲的小公主，这样低头，比杀了她还难受！」 「也许，是被迫的。」唐凌说。 「啊？」欧阳月转头。 「严家风雨飘摇，她只好被迫道歉，换取小汐和吴师兄的原谅，也希望这样可以让严家喘口气。」 「有可能！」欧阳月想了想，突然重重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说不定还是她爸爸强迫她这样做的。小汐！」 欧阳月转头看秦汐：「你千万不要原谅她，这妹子真不是什么好人，缓过神来说不定又整你。」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为难。」欧阳月见秦汐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生怕她心软，连忙又说：「但是真的！严子衿真的不是那种值得原谅的人。」 「嗯。」秦汐点点头，展颜一笑，「我不为难的。」 她说：「我不会理她。」 「对！」欧阳月又重重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咱们不理她！」 她高兴地伸手挽住秦汐：「对待害咱们的坏人，就应该狠心一点。原谅他们那是上帝的事，和我们无关！」 「走吧，我们吃饭！」欧阳月兴高采烈地宣布，「我今天高兴，我请客！」 「我突然想起来……」一直没说话的乔初夏突然停下脚步，「我还有点事，我就不去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还是对秦汐说道：「小汐，一会儿我再联繫你。」 「好。」秦汐点点头。 「夏夏。」乔初夏转身要走，唐凌突然叫住了她。 「嗯？」 「你是不是不舒服？」唐凌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她说：「是肚子又痛了吗？要不要我们陪你去校医院。」 「是啊是啊。」欧阳月也仔细看着乔初夏，「夏夏，你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哎。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别忍着，到时候我们会更担心的。」 「我……我没事。」乔初夏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目光微微闪烁。 她当然还记得，上学期有天晚上她肚子痛，是秦汐她们送她去的校医院。 也是秦汐在医院陪着她到天亮。 可是…… 乔初夏轻轻咬着下唇。 她抬眸，对上几个好友关心的目光。 可是很快，男子温和的笑颜仿佛又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总是带着轻笑的绅士。 那个仿佛什么困难都无法击倒的英俊男子。 最近却常常愁眉不展。
第311页 乔初夏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苏澈碍不过她的请求和眼泪，还是透露了一些他的公司最近遇到的烦恼。 乔初夏知道他最近很忙。 也知道他身上的压力很大。 可是即便如此，他在她面前也总是在笑着。 他说他不想因为自己给乔初夏增加新的烦恼。 他和她在一起，是要宠着她，让她比公主还快乐的。 他不想再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 这个傻瓜…… 乔初夏只要一想起苏澈，心中就甜甜的。 他不快乐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快乐？！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 如果她是秦汐就好了！ 她就可以和吴师兄说上话，还能让他改变主意。 哪怕她是欧阳月呢，也能让家里帮帮苏澈，至少帮他熬过眼前的难关。 可她谁都不是！ 她只是最最普通的，不起眼的乔初夏。 所有看到她们宿舍四个人的人，都会先被秦汐吸引目光。 要不然就是明艷动人，大方热情又时尚的欧阳月。 或者唐凌。 特立独行看起来总是那么独特又吸引人的唐凌追求者也从来没少过。 也只有苏澈。 那样好那样温柔的苏澈。 明明他也是见到过秦汐和欧阳月她们的，但是他还是喜欢上了乔初夏。 选择了她。 这样的苏澈，她可以倾尽所有去报答他的好。 乔初夏只犹豫了瞬间，很快又坚定下来。 「我没事。」她朝秦汐她们柔柔一笑，有些腼腆地说道：「突然想起来之前有老师让我今天下课去找他，刚才光顾着听广播了，我都差点忘了！」 乔初夏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也幸亏严子衿师姐提到了郑老师，我才想起来。」 她说着看了看时间：「哎呀不说了，我先去找老师。回头聊。」 乔初夏说完，朝三个人挥挥手，转身飞快地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欧阳月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哎……夏夏恢復正常就好，而且总觉得，她今年比去年更快乐，也更漂亮了。」 「嗯。」秦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多了很多漂亮衣服，感觉她家里对她的压迫是不是比以前好些了？」欧阳月又说。 这学期乔初夏买新衣服的频率比欧阳月还高。 虽然她都说是某宝的山寨款，不值钱。 可是欧阳月这种从小奢侈品堆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分不出山寨和正品的区别。 她尊重室友，不会揭穿人家不想说的事。 但是也不是傻子。 不到七点，乔初夏果然给秦汐打电话了。 她们约好了直接在詹华峰老师的实验室外见面。 秦汐到的时候，乔初夏已经等在那里。 她今天又穿了一身新衣服。 背后有着精緻刺绣的粉色大衣，样式简单大方，剪裁合体，一看材质就非常好。 黑色的小脚长裤，小靴子。 开学到现在已经换第三个包了。 秦汐本来没太在意这些，但是欧阳月提起后，她目光扫过乔初夏身上的衣服，眼睑微垂，遮住了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光。 「小汐。」乔初夏看到她，快步迎了上来，「我们进去吧。」 她亲热地挽着秦汐的手，就这样和她一起上了二楼。 因为已经约好，吴希彦就在实验楼的办公室里等着她们。 他对乔初夏也不陌生，听着对方叫自己「吴师兄」，他也朝她点点头。 「吴师兄。」秦汐走到他左边，弯腰去看电脑屏幕，「你在看什么呢？」 「收到的今年的年会论文集。」吴希彦说道。 「也给我看看呀。」秦汐看着满屏幕的英文，站直身体，「我慢慢看。」 「嗯。」吴希彦顺手就把之前的论文集压缩包发到秦汐邮箱。 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乔初夏：「乔初夏同学，你要一份吗？」 「谢……谢谢师兄。」乔初夏脸突然一红，低声说道：「不过我可能很多都看不懂。」 「没关系，慢慢看。感兴趣的可以和秦小汐讨论，也可以问我。」 吴希彦也发了一份压缩包给乔初夏。 他在学术上，从来公正。 实验室愿意学的师弟师妹们，只要能抗住他班主任一般严格的高要求，向来都是有问必答，能帮忙的地方总是会尽量帮忙。 所以用梁秋秋的话来说，就是跟着吴师兄干活学习，那是真的痛并快乐着！ 「……谢谢师兄。」乔初夏的声音更低了些。 她默默看着屏幕上邮件显示发送成功。 她其实也知道，吴师兄真的很公正。 虽然会偏心秦汐，可那也是正常的。 见过秦汐，和她相处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会喜欢她，欣赏她，恨不得能对她更好些 乔初夏自己又何尝不是？！ 她轻轻咬着下唇，可能只有苏澈…… 这个傻瓜…… 也只有他能才会觉得，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自己比秦汐更好！ 乔初夏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睁开时，目光比刚才更加坚定。 「师兄。」乔初夏上前一步，「小汐肯定告诉你啦。我有几个问题想向师兄请教……」
第312页 她对上吴希彦深邃的目光：「不……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没关系。」吴希彦说：「我今晚没有别的事，你问吧。」 他说完，大概是为了表示对乔初夏的尊重。 吴希彦索性直接关了正在看的文章。 他转动椅子，面朝向乔初夏，对她做了个手势：「可以开始了。」 秦汐抿嘴一笑，乖巧跑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呃……」乔初夏左右看看，「师兄这里没有黑板，那……」 她看了眼电脑：「我可以借用下电脑吗？」 「嗯。」吴希彦站起来让开了电脑前的位置。 他看着乔初夏在电脑椅上坐下，自己站在她旁边大约半米的距离外。 秦汐见乔初夏要用电脑，也好奇地走了过来，站在吴希彦身边。 秦汐发誓，她本来就是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什么都没想。 吴师兄是真正的科研狂魔，那种公私很分明的人。 现在是在实验楼办公室，自己的好友正准备向他请教问题。 在秦汐看来，师兄现在应该已经切换到工作模式。 这种模式下的吴希彦，就是欧阳月口中的班主任啦。 然后她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温暖干燥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 秦汐身体一僵。 等她抬眸看去的时候，吴希彦仍然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 只是唇角似乎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弧度，耳垂也微微有些发红。 秦汐忍不住抿嘴轻笑。 她反手握住吴希彦的手，分明看到对方耳垂红得更厉害了。 她和吴希彦都没说话。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电脑风扇时不时发出的轻轻的响声。 乔初夏插了自己的u盘在电脑上，正复制着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她打开自己发送到电脑上的一个excel表格，指着其中一部分数据，「这是之前实验我负责处理的部分，师兄看了我的实验报告，说数据和统计方法有问题，让我先修改。」 她说着转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吴希彦：「我按照师兄说的方法验证过，可是还是找不出问题，只好来向师兄请教……啊！」 乔初夏眨眨眼，脸突然又红了。 她看着秦汐的吴希彦来不及分开的，十指紧扣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笑了：「感觉自己今天有一千瓦呢！」 「没有啦。」秦汐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师兄你给夏夏讲吧，我给你们削苹果去。」 她说完转身跑出了实验室。 乔初夏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她转头看了吴希彦一眼，笑着说道：「小汐最近特别开心幸福，又变得活泼开朗的样子，真好！之前她为了另一个男生，好几次自己跑出去，哭得眼睛都肿了才回来，我们都超担心的。」 「现在小汐和师兄在一起，我们都放心惹！」 乔初夏说。 第101章 秦汐端着洗好削好的苹果回来时, 乔初夏已经复制完资料, 正在问吴希彦问题。 她轻轻将苹果放在电脑旁的桌子上，自己安静地坐到办公室的沙发, 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教材，开始看了起来。 乔初夏的问题不算少。 等她全都问完弄清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小汐。」她走到茶几前, 笑眯眯地伸手敲敲桌子，「我问完啦。」 乔初夏说着朝秦汐比了个手势：「我先回宿舍了。」 她微笑着回头也朝吴希彦挥挥手：「谢谢吴师兄, 今天麻烦你了，拜拜。」 她说完就背着书包快步走出办公室, 完全是要将空间留给秦汐两人的体贴举动。 秦汐仍然坐在沙发上, 她手里拿着厚厚的分子生物学教材，抬眸，看向吴希彦。 对方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随手瞄了眼她正在看的章节：「分子生物学很难？」 「有点。」秦汐微微偏头, 「师兄是不是觉得我看太慢？」 「还好。」吴希彦拿过教材。 他将书翻到最前面：「这门课比较抽象，对本科生来说确实很难。」 「我听梁秋秋师姐讲, 研究生也学的。」 「嗯。」吴希彦点点头, 「对硕士来说也不简单，他们学得更多更深。」 他说着拿过笔, 把前三章的一些章节圈了起来：「这几节反覆看看, 贯穿整门学科, 彻底吃透, 后面学起来会容易很多。」 「好。」秦汐拿过来瞥了一眼。 她突然抱着教材笑出了声。 「笑什么？」吴希彦不太明白。 他知道秦汐爱笑, 但是现在笑得脸上两个酒窝明显地凹下去，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 还是让他心中一动。 「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了。」秦汐还在笑。 她顺势靠在吴希彦肩上，剪短的头髮拂过他的耳畔：「就是觉得自己赚翻了啊！」 「嗯？」吴希彦还是不太跟得上她的思维。 「很多人都说师兄你超凶！」秦汐笑着说道：「就是……嗯……」 她琢磨着，用医学院绝大多数接触过吴希彦的同学的话来形容：「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吴希彦：「……」 总觉得这不像是什么好话的样子。 「然后师兄肯定不知道，你可是a大近年来，唯一能和谢连城谢老师齐名的校草啊。」
第313页 「就是……美颜盛世，颜值超能打那种校草。」秦汐又补充一句。 吴希彦：「……」 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话的样子。 秦汐笑着又说：「但是追谢老师的人挺多的，人人都说他强大俊美却绅士，温和让人如沐春风。但是追吴师兄的人……emmm没有吧？」 她高高兴兴地说道：「所以感觉自己捡漏了，占了超大便宜！如果医学院的同学们知道师兄不仅特别好看，还可以当行走的医学各科大纲，学习答疑百科全书用，肯定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吴希彦：「……」 秦汐自顾自又笑了会儿。 她就倚靠在吴希彦的肩上。 笑起来的时候，头髮轻颤着，总是会拂过对方的脸颊。 淡淡的草木清香，在原本有些严肃到冷冰冰的办公室中瀰漫。 吴希彦唇角都变得柔和。 「你不是人吗？」他突然说道。 「嗯？」这次换秦汐听不懂了。 「追我的人……」吴希彦说：「不是还有你吗？」 秦汐的脸突然爆红。 这种直球打得…… 她简直完全无法抵抗啊！ 她一转身，额头抵着吴希彦的肩，喃喃说着：「所以我捡漏了嘛。」 秦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超有眼光。」 尤其那天和谢连城聊过之后。 秦汐本来只是觉得，吴希彦很好，让她完全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却原来，他们早有缘分。 「嗯。」吴希彦低低应了声。 他抬起胳膊。 这次只犹豫了两秒，就放在秦汐头髮上。 「我知道了。」他说。 「噗……」秦汐坐直身体，看着对方。 这种时候啊，随便换个人大概都会说一番甜言蜜语。 「我知道了」这种话，也就吴希彦能说出来了。 她重新捧起书：「我继续看书了。」 「好。」吴希彦点点头。 他回到电脑前坐下，也重新打开了他正在看的文章。 刚才那分钟的暧昧气氛，好像因为他的不解风情而消失了。 又好像，变得更浓。 秦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忍不住又笑了笑。 「师兄。」她想起来，突然问道：「这台电脑……」 「是办公室联网的那台。」吴希彦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 「嗯。」秦汐放下心来，继续低头开始看书。 她有时候也觉得奇怪。 和吴希彦的相处模式，感觉比从前和谢连城更加公式化。 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各忙各的事情。 偶尔甜蜜几分钟，就像工作学习之余的课间休息一样。 上课铃声一响，再暧昧缠绵的气氛也能收放自如。 秦汐盯着书怔怔想了几分钟。 那种感觉，如果要放到网络上去问。 肯定会有人说，这样根本就是不太投入，所以才能连感情和情绪都收放自如啊。 但是她不这样觉得。 秦汐甚至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才是真正的浪漫。 她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念头从脑海中赶出去，继续开始专心看书。 认真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晃眼，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十点半了。」秦汐刚好看完一节内容的时候，吴希彦起身走到她身边，「我送你回宿舍。」 「好。」秦汐站起来。 现在已经是春天，晚上虽然还是有点冷。 但是比起冬季里呵气成冰的夜晚，还是好了很多。 秦汐穿着柔软的羊绒大衣。 吴希彦脱下白大褂，也换上了黑色大衣。 这个点学校里来来往往的人少了很多，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本来也在学校比较安静的一角。 从实验室出去，他们走了起码两分钟，也没碰到什么人。 秦汐双手垂在身侧。 她比吴希彦要矮，头顶刚好到对方下颌的位置。 她如果不微微仰头，就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要不要…… 秦汐转头看看吴希彦，又低头看了看对方同样垂在身侧的手。 要不要，牵牵手啊？ 她抿抿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她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握住吴希彦的手。 「青年医师论坛年会的组委会开始发邀请函了。」吴希彦突然开口说道。 「嗯？」秦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收到邀请函。」吴希彦又说。 「啊？」秦汐突然反应过来，「所以说……」 她眨了眨眼睛：「如果我也收到邀请，就可以和师兄一起去吗？」 秦汐突然激动起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虽然还是有差距，但是她也算是没有拉下太远了？ 「嗯。」吴希彦轻轻应了声。 他唇角扬起，突然握住了秦汐的手。 「可以一起。」他又说。 吴希彦的手很暖。 他手指修长，这样握着秦汐的手，感觉仿佛将她的手整个包在掌心中。 温暖的感觉顺着她的掌心往上，秦汐只觉得又甜又暖。 「……师兄。」秦汐脸微红，「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啊。」
第314页 「好。」吴希彦又点点头。 秦汐从来没觉得从詹老师的实验室，到她的宿舍这条路这么短过。 好像就说了几句话，女生宿舍前的花园就已经在他们面前了。 「师兄我到啦。」她的手仍然被吴希彦握着，「你快回去吧。」 「好。」吴希彦话是这样说的，却一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师兄……」秦汐又忍不住笑，「我真的要上去了。」 「秦汐。」吴希彦说：「如果觉得累的话，其实没必要这样着急的。」 他转身，目光灼灼看着秦汐：「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还可以，那我会成为你……」 吴希彦突然展颜微笑。 他很少笑得这样恣意，笑容中隐隐还有一丝骄傲。 「……最好的各科学习大纲和人性答疑百科全书。」他学着秦汐刚才的话，说道。 吴希彦伸手揉揉秦汐的头髮：「快回去吧。」 「嗯。」秦汐鼻子突然一酸。 她的手被松开，人却扑上去重重抱了吴希彦一下。 「我知道了。」秦汐深吸口气，然后飞快放开对方，「师兄也早点休息。」 她后退一步，有点不舍地看着吴希彦。 「这个给你。」吴希彦好像才想起来。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口袋，塞到秦汐手中。 「什么？」小口袋做得精巧得很。 秦汐提高一点，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 收口的蝴蝶结上，印着sweety的花体英文。 「呃……」她忍不住又想笑了，「又是哪家药商还是器械商还是试剂商送的呀？」 「嗯。」吴希彦说：「三月的限定，草莓和樱桃糖。我提前预定的，今天刚拿到。」 秦汐：「……」 他说：「恭喜你啊秦小汐，接近四百个本科生小组申请中，你还是最优秀的那个。」 吴希彦又揉揉她的头髮：「这是奖励。」 「只是糖果吗？」秦汐嘟囔着，小声说道。 「你还想要什么？」吴希彦问。 「想要什么都可以吗？」秦汐也问。 「可以。」吴希彦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秦汐开口，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那就是什么都可以。 「师兄。」秦汐朝他招招手，「我悄悄告诉你，你低头。」 吴希彦迟疑了两秒，还是朝秦汐走近一步，然后低头靠近她。 他其实猜到了，秦汐要做什么。 可是当唇上柔软的触感传来时，吴希彦还是有种，大脑瞬间宕机的感觉。 「奖励！」秦汐已经笑着退开。 她提着糖果袋子对吴希彦笑得灿烂：「我回去了，师兄也早点休息。」 秦汐说完，转身就朝宿舍快步跑去。 吴希彦没有立刻离开。 他怔怔看着秦汐跑远。 看着她笑着和宿舍管理阿姨打招唿。 然后蹦跳着上了楼梯。 吴希彦下意识地抬手，轻轻碰触自己的嘴唇。 少女柔软的唇，比春日里的花瓣还要柔软。 秦汐一直都是很行动力很强的女孩，他知道。 学习上是这样，就连恋爱也是吗？ 吴希彦有些好笑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他大概要更努力一点，不然真的就要全方位被这个小师妹超过了。 他双手插袋，转身慢悠悠朝实验室走去。 才走出几步，路边一辆似乎已经停了很久的黑色的车，突然启动，然后开到他面前停下。 吴希彦目光微凝，刚才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他静静看着副驾驶的车门在自己面前打开，洛斐身边一直跟着的助理下了车，毕恭毕敬地为他打开了后排座的车门。 「什么事？」吴希彦没有立刻上车。 「换个地方说。」洛斐的声音从车里传来。 这个时间，a大校园里确实没多少人了。 但是毕竟是大学校园，人多嘴杂。 吴希彦沉默着上了车。 洛斐没有说话。 他始终偏头看向车窗外。 吴希彦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 他心中微动，这辆黑色的车，在他送秦汐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停在路边。 按照刚才停的位置，似乎可以完全将他和秦汐最后的互动尽收眼底。 吴希彦收回目光。 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看向洛斐的目光，还是多了一丝戒备。 大概是出于男人的直觉，他总觉得，这个洛氏集团的总裁，和秦汐之间，并不算简单。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a大很快被远远抛在身后。 最后停在了一片别墅区中。 洛斐的助理又殷勤地为两人打开车门。 吴希彦先下了车，洛斐带着他朝他们面前的别墅中走去。 三层楼的独栋别墅除了拥有一片大约两百平米的花园，连楼顶都被布置成漂亮的小花园。 楼顶花园被透明的玻璃挡住了初春夜晚的寒风。 灯光亮起的时候，同样透明的天花板仿佛变成星空。 洛斐先在花园中的椅子上坐下，他面前的木制小圆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吴希彦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事？」他略微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目光就转到洛斐身上。
第315页 「你大哥找过我。」洛斐说。 「嗯。」吴希彦不意外。 他只是不喜欢商场上那些事，又不是笨蛋。 谢家和苏家真的联手，他大哥对付起来也会比较棘手。 吴希文这样的人，选择和洛斐联手简直太正常了。 「我要全部资料。」洛斐说道：「你们实验的全部资料。」 「我可以给出的，已经全都给了我大哥。」吴希彦淡淡说。 他一点也不拍这个人人都畏惧的洛氏集团总裁：「剩下的受保密条例保护，谁都没资格去碰。」 洛斐轻笑一声，有些嘲讽：「保密条例？」 他勾起唇角，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是什么东西？」 他语气中的不屑简直毫不掩饰。 吴希彦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意思就是，我不会给你。」 他眼睛看着洛斐的眼睛，一点不在意对方眼中深渊般的光。 「有些东西，研究出来不只是为了牟利的。」他说。 「我刚才看到你和秦汐在一起。」洛斐突然说道。 吴希彦没有说话。 他静静看着洛斐。 「女朋友确实很可爱。」洛斐又缓缓说了下去，「还是上次那个问题，如果他们用她来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吴希彦皱眉。 「你怎么保证？」洛斐嗤笑一声。 刚才校园里那一幕，此时还在他眼前晃动着。 他不是不知道。 秦汐本来就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她认定的事，她总是会尽全力去努力去争取。 学习工作是这样，她会做到最好。 恋爱也是如此。 一旦爱了，就是倾尽全力去爱。 被秦汐倾尽全力对待过的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洛斐放在身下的手，缓缓握紧。 可是他脸上，却依然带着云淡风轻的似笑非笑。 那双漂亮深湛的眼睛中，仿佛藏着深渊。 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他的黑暗吞噬掉所有灵魂。 「你怎么保证？」洛斐重复着刚才的话，「保证他们不会拿你的女朋友来威胁你？！」 「所以还是全交给我吧。」他说：「本来谢连城和苏澈的对手也是我。」 「你们只要好好搞你们的学术研究就好。」洛斐又说：「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可能更顺手。而且……」 他说：「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像他们一样，用来牟利。我只是用来对付谢家，除此之外，不会染指你们的成果分毫。」 吴希彦皱眉。 「抱歉。」他最终还是说道：「我没办法相信你。」 「谢家和苏家显然在积蓄力量准备反击。」洛斐又说道：「如果这次他们失败了，两家以后再难翻身。所以他们肯定会倾尽全力。」 他站起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希彦：「这种时候，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卑劣生活在象牙塔中的你，恐怕想都无法想像。」 「我已经让人在查他们，现在只能查到他们和欧洲那边势力有联繫。」洛斐索性将自己掌握的事全说了出来，「你大哥和我联手，是可以压制他们。可不是碾压。如果再有别的势力插足，就算我们最后可以赢，过程中谁都无法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他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地和人说过话。 尤其这个人还是吴希彦。 洛斐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唇上。 就在刚才。 就当着他的面。 秦汐刚才就吻在他的唇上。 他们当着他的面…… 洛斐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嗜血。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撕碎眼前年轻的男子。 然后将秦汐抓回自己身边。 他想要囚禁她，让她谁都见不到，除了自己，她只能有自己。 这种暴戾的情绪一旦冒头，就像洪水勐兽一般，瞬间吞没了洛斐所有的理智。 可是下一秒，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秦汐。 洛斐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握紧。 他深吸口气，静静看向吴希彦。 「或者……」洛斐说：「你可以问问你的大哥，这件事究竟有多危险。」 「很抱歉。」吴希彦站了起来。 「有些事，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他朝洛斐点点头。 几次接触下来，他并不讨厌也不会害怕眼前的男子。 虽然他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 吴希彦转身朝花园的门走去。 「或者……」洛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可以去问秦汐。」 吴希彦的脚步停下。 「问问她。」洛斐淡淡说道：「我承诺过的事，是否可以相信。」 吴希彦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 草莓糖中，是新鲜草莓做的果酱。 应该没再加糖，微酸，还能嗅到草莓的芬芳。 整个糖果做成小巧精緻的草莓形状，薄薄的糖衣一口要下去，满嘴都是酸甜却无比可口的草莓酱。 有点像在吃流心面包，但是口感更好。 樱桃糖干脆就是在整颗樱桃外面裹了一层糖衣。 中间的核挖空，填满了新鲜樱桃果酱混了砂糖一样的细小糖粒。
第316页 一口咬下，满嘴都是樱桃甜蜜的味道。 又混着脆脆的果糖，口感好得不得了。 「我都没订到……」欧阳月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吴师兄真是太神奇惹！」 她转头看向秦汐，哀怨地说：「sweety秒空的三月限量，求求吴师兄教教我，怎么才能抢到啊？！」 欧阳月想掀桌：「他不是天天在实验室吗？怎么抢到的啊？！」 「我也不知道。」秦汐笑得比糖果还甜，「可能是运气好吧。」 「好什么啊好？！」欧阳月更想掀桌了，「等等！吴师兄是不是认识sweety的老闆啊！」 她抓着秦汐那个小口袋：「这次三月限量，我听说每种糖果限定六颗的。这一包装了那么多，简直过分！我要曝光他！我不服！」 「曝光了，下次可能就没得吃了。」秦汐笑眯眯地提醒她，「还记得上次的巧克力，之前的棒棒糖吧。」 欧阳月：「……」 「我也想曝光你！」她假装愤怒地指着秦汐，「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完全护着你男人，姐妹情呢？！室友爱呢？！我们要一起曝光你！」 「我觉得小汐很有室友爱的。」乔初夏也含着糖果在笑，「我不想曝光她哎。」 「叛徒！」欧阳月怒指，「夏夏你背叛了组织，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 她这句话明明是开玩笑的，乔初夏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又笑笑：「行吧……为了小汐，叛徒就叛徒吧，我认了。」 「哼哼。」欧阳月气咻咻地回头看了眼唐凌。 这个更是不可能拉拢的。 「好啦，早点休息吧。」秦汐说道：「明天又是满课。」 她想起吴希彦刚才说的话：「对了，会议组委会开始发邀请函啦，说不定睡一觉起来，明天就收到了。嘿嘿，大家都做个好梦哈。」 她说着，朝室友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第102章 秦汐当晚真的做了个美梦。 早上起来的时候虽然已经不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 但她记得那种感觉。 就连刷牙时, 唇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大概是昨晚上的糖果太过甜蜜，到现在口齿都还留着甜香。 她照例和唐凌去操场跑步。 随着天气逐渐暖和, 天亮得也越来越早。 来晨跑的学生多了不少。 跑完步，还为欧阳月和乔初夏顺便带了早餐回去。 上午满课，看起来和之前的每一天没什么区别。 中午吃饭的时候, 校园广播开始播放。 一般开场都是一段轻松愉快的歌曲。 「哎……」欧阳月拿着勺子朝秦汐眨眨眼睛，「我还有点怀念严师姐的道歉广播呢。」 秦汐翘翘唇角, 没说话。 「听说她办了半年休学。」欧阳月又说：「严家最近局势越来越严峻，我爸说大厦将倾, 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她喝了两口汤, 又说：「我现在啊，很相信小汐之前说的。该是你的努力靠自己去争取，何必要走歪门邪道呢？」 「严子衿本来也算是人生赢家，白富美。比我们高一级, 大家相安无事渡过这几年不好吗？明明竞争也没激烈到这地步啊。」 「人和人是不同的。」唐凌淡淡是说道：「你可能觉得无所谓的点，有的人就是无法忍受。」 她正好夹起一筷子菜：「就像香菜, 有的人当美味佳肴, 有的人只要有一片叶子都无法接受。」 「也对。」欧阳月点点头，「凌子说得很有道理。」 广播里开场的歌曲播放结束, 主持人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下面播放几则校园新闻。」 这也是a大中午广播的作用之一。 学校如果发生比较大的事情, 就会用校园广播通知所有同学。 广播站的主持人先念了两则a大计算机学院的学生, 在刚刚结束的人工智慧比赛中拿下一等奖的消息。 然后是材料学院的一个博士团队, 研发新型材料的课题取得突破性进展, 相关文章已经发在国际顶级期刊上。 再然后…… 「恭喜我校医学院临床医学大二的学生秦汐、唐凌和欧阳月。她们在国内医学院校本科学生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收到了来自全国青年医生论坛年会的邀请函，将作为第一批受邀参加全国级别学术年会的大学本科生。」 「啊啊啊！」欧阳月勐然瞪大了眼睛。 她一下抓住秦汐的手，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是我们！小汐！是不是我们？！」 虽然昨晚上秦汐已经提到过这件事，可是真的收到邀请，欧阳月还是觉得非常激动！ 「嗯。」秦汐微笑着点点头。 但她很快又皱眉。 是她听错了吗？ 还是刚才广播站的同学念新闻的时候，念得比较简略。 她似乎没有听到乔初夏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啊！」欧阳月兴奋简直溢于言表，「真的是我们！不枉我们牺牲了寒假，牺牲了那么多那么多个周末……我太开心惹！不行我要去给我爸妈打电话。」 她拿着手机站起来蹦跳着转身离开餐厅。 唐凌仍然在淡定地吃着饭。 秦汐伸手握住乔初夏的手：「夏夏你别担心，应该是同学念漏了，我们作为一个课题小组，肯定是会一起收到邀请函的。」
第317页 「没有我。」乔初夏突然扬起唇角，轻轻笑了笑。 「啊？」秦汐怔了下。 她霍然站起：「我去问下老师。」 「不用了小汐。」乔初夏拿着勺子，无意识地拨动着碗里的饭，「已经有人帮我确定过了。」 她耸耸肩，脸上带着轻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确实没有我。」乔初夏说：「邀请函上只写了你们的名字，年会组委会那边也确定过是三个人，因为你们才有文章有成果。我去做什么？」 她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我吃饱了。」乔初夏脸色苍白地端起还没吃两口的饭菜，「先回去了。」 她端着餐盘去回收点的时候，欧阳月正好打完电话回来。 「夏夏怎么了？」她看着擦身而过，却无视自己径直离开的乔初夏。 欧阳月茫然地回头：「她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夏夏说……」秦汐皱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次组委会没有邀请她，只有我们三人。可是不应该啊！」 商院长告诉她的时候，说的也是课题小组。 秦汐还特地问过吴希彦，对方也说，既然是小组报名，一般邀请的也是小组。 「我去问问。」 秦汐说完，也端着餐盘朝食堂门口走去。 「她们怎么了？」欧阳月更加茫然。 她看着秦汐离开，转头问唐凌：「小汐去问什么？」 唐凌摇摇头。 「吃饭吧。」她轻轻敲敲桌子，「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欧阳月嘟囔着在她对面坐下。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夏夏呢？她是不是搞错了啊？」她说：「虽然好像刚才是没听到她的名字，但是也许就是念漏了呢？我们是一个整体哎，组委会什么的，也不会那么无聊把我们拆散吧？」 秦汐跑到实验室的时候，吴希彦刚好吃过午饭。 随着开学，詹华锋老师的实验室也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汐！」和秦汐很熟悉的梁秋秋师姐看到她就扑了过来，「我都听说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梁秋秋「嘿嘿」笑着：「不过其实也没那么意外，你本来就很棒！连师兄都夸你前途无量嘛……」 她朝秦汐眨眨眼睛，满脸都是揶揄。 「谢谢秋秋师姐。」 「来找吴师兄啊？」梁秋秋索性陪着她一起朝吴希彦办公室走去，「哎呀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快落吗？！」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门口，她伸手轻轻推了秦汐一把，咯咯笑着转身朝走廊另一端跑去：「我懂我懂！不能做电灯泡。」 秦汐：「……」 「秦汐？」吴希彦听到声音，已经转身看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微笑，连深邃双眼似乎都被染上浅浅笑意：「恭喜你。」 吴希彦站起来，朝秦汐走了过去。 他抬手揉揉秦汐的头髮：「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谢谢师兄。」秦汐脸一红。 她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但是有件事想请师兄帮下忙。」 「是关于乔初夏同学吗？」吴希彦问。 「嗯。」秦汐点点头。 她秀眉微蹙：「我真的觉得好奇怪，我们报名的时候是课题小组的名义提交的，虽然提交报告和文章的时候只有我、凌子和欧阳。但是仍然是以小组名义提交的。」 「嗯。」吴希彦点点头。 他坐回到位置上，拿出了手机：「我问问看。」 他博士已经快要毕业，从本科开始就有天才之名。 虽然还年轻，但在医学界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些年受邀参加的学术会议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吴希彦很快找到年会组委会里自己认识的人。 他简明扼要地说清楚自己的问题，那边也爽快地答应可以帮忙查下。 毕竟秦汐她们现在只是本科生，对组委会那边来说，终究是件小事。 「别担心。」吴希彦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依然皱着眉头的秦汐。 他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很快会有答覆的。」 「嗯。」秦汐点点头。 「秦小汐。」吴希彦又看着她，「回头把你们的身份证信息给我，订机票地时候一起。」 「好。」秦汐点点头。 虽然还是担心着乔初夏，可是只要一想到能和吴希彦一起，去参加这样国内最顶级的医师们的学术会议。 秦汐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虽然是离吴希彦还有些远，可是她总是会追上他的。 他们没等多久，吴希彦那边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嗯……我知道了……嗯……谢谢。」 秦汐听不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吴希彦挂掉电话。 「组委会本来是对课题小组发出邀请，是有人提出反对，将名单中的乔初夏同学剔除。」 他也感受到了不对劲。 「这样级别的会议，今年邀请本科生和研究生作为受邀主体参加。本来就是想鼓励越来越多的年轻学者投入科研中，照理说，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 他们不该在本科生的受邀名单上这样纠结。 毕竟多邀请一个乔初夏，说得难听点，什么都不会影响。 秦汐眯起眼睛，神色慢慢冷了下来。
第318页 联想到乔初夏说的那番话，所以究竟是谁要这样做？ 又是谁，这样针对乔初夏…… 或者说，他们其实在针对的，是自己？！ 「你想查清楚？」吴希彦看着秦汐逐渐凝重的表情。 「对！」秦汐点点头。 她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再想到乔初夏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 还有刚才在食堂，她似乎很早就知道这件事。 直觉告诉秦汐，必须要查清楚这件事。 「秦小汐。」吴希彦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 秦汐身体被拉向他的怀抱。 在她反应过来前，已经跌坐在……吴师兄的腿上？！ 吴希彦的右手顺势圈住了她的腰。 他左手抬起，抚过秦汐的眉：「别皱眉。」 他说。 「我就是有点担心夏夏……」 「我知道。」吴希彦点点头，「我会请人去查。」 他说：「别担心，总会弄清楚的。」 「谢谢师兄。」秦汐坐在他腿上，反而显得比他高了些。 她低头看着吴希彦，忍不住抿嘴微微一笑。 秦汐抬手，环住对方的肩。 她索性将自己整个人都倚靠在对方肩上，有点像在撒娇般，蹭了蹭吴希彦的下颌。 他们就这样静静依偎在一起。 午后的时光仿佛变得更加慵懒。 大概是知道秦汐在办公室，实验室的学生们默契地没有一个来打扰他们。 詹华锋过来的时候，两人仍然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没有动。 他们好像谁都不捨得先动或是先离开。 等听到詹老师的脚步声，秦汐想要跳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希彦啊……嗯……咳咳……」詹华锋站在门口。 好笑地看着秦汐像只兔子一样，脸涨得通红，一下跳到一旁。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希彦啊，实验数据你那里应该有全部？」 「嗯。」吴希彦在实验室时，向来严肃的脸都红了。 他也轻咳两声，然后点点头：「有的。」 「我这里……」詹华锋递过去一个小巧的u盘，「有全部实验资料，包括前期准备。你知道这个课题其实是联合课题，我和帝都大学的李教授一人负责一半。」 「嗯。」吴希彦又点点头，「我之前在李教授实验室待过一年半，那边结束我才回来的。」 「所以现在，所有的数据和资料你这里都有了。」詹华锋含笑看着他，「你要保管好。」 吴希彦点点头。 秦汐好奇地看着两人。 她这才知道，原来这还是个联合实验。 就连詹华锋老师这样的大牛，都只能承担一半吗？ 「这次的研究结果，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料，将会把现有的器官移植领域，整个朝前推进一大步。」 詹华锋推推眼镜：「这次开会，你把资料带过去吧，李教授和张老也要去，正好我们可以讨论下。」 「好。」吴希彦点点头。 「好了。」詹华锋笑着看秦汐，「我的话说完了，休息时间，你们可以继续。」 秦汐：「……詹、詹老师！」 她本来已经逐渐降温的脸，又陡然变得通红。 现在的老师们，都这样开明又大方的吗？ 不仅教授学生们知识，还要担心大家的终身大事。 「秦汐这次也会一起去吧？」詹华锋当然只是在开玩笑。 「我都听说了，不错不错！刚才我和希彦说的那个李教授，哈哈哈……」他有些小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学校里，他指导的那组学生被刷下来了。你很为老师争气！当然，这次多亏希彦帮忙。不过他也不亏，帮我带出这么乖的学生，自己的个人问题也解决了。」 「……詹老师……」秦汐脸烧得更厉害。 「希彦的爷爷和奶奶在我面前提过好多次这事了，还怪我让希彦太忙，都没时间找女朋友。嘿……」詹华锋说到这里更得意了，「现在他们总算没话说了吧！」 「詹老师……」秦汐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她早发现，相处下来，这些老师们都有很可爱很接地气也很亲切的一面。 但是自己作为玩笑主体的时候，就会觉得有点点小心塞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詹华锋摆摆手，「我听说老商让你去跟他的研究生班的课，怎么样？能跟上进度吗？」 「还没上过。」秦汐老老实实说道：「下周开始。」 「嘿，这个老商。」詹华锋说：「他那门课本来就不简单，让你漏一次课，估计等着你私下去找他请教，然后顺势诱导你将来考他研究生。狡猾得很。」 秦汐：「……」 这样联想真的可以吗？ 「小汐啊。」詹华锋索性连称唿都换了。 秦汐也看出来了，实验进展非常顺利，又有吴希彦师兄这样的得力助手帮忙。 詹华锋的心情非常好，所以才会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咱们可先说好了哦，将来你想走基础这条路的话，老师这里永远给你留个位置。」 「谢谢老师。」秦汐有点感动。 医学院的老师，大多数都这样好。
第319页 她同学有次晚上忐忑不安地给他们一门专业基础课老师发邮件。 谘询一个有些复杂的问题。 本来都没抱希望能很快收到回復。 没想到第二天睡了一觉起来，新邮件的提示已经发送过来。 那老师不仅仔仔细细讲解了秦汐同学问的问题，还主动帮他扩展，最后告诉他，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去查阅哪些资料。 同学感动极了。 本来这件事这样就算皆大欢喜。 结果当周上课的时候，那老师主动找到秦汐的这位同学。 她带来了一些资料，全是围绕相关问题展开。 告诉那同学，这些资料比较新，可能原文不是很好找，所以她索性直接带来给他，让他拿回去慢慢阅读。 秦汐总有种感觉。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们。 大学老师不太会管学生。 但是进了大学之后她就发现，只要你愿意表现出一些想学，想努力的意思。 就会有很好的，很亲切的老师们，主动给你一把助力。 「谢谢詹老师。」回忆结束，秦汐认认真真又道了次谢，「当然也要谢谢吴师兄。」 詹华锋拍拍她的肩：「好了，我继续午休去了。秦汐下午还有课吧，也休息会儿吧。」 目送着詹老师走远，秦汐忍不住转头对吴希彦笑：「老师真好。」 「嗯。」吴希彦目光落在她身上，「是很好。」 「那我眯会儿。」秦汐说着走到沙发旁。 现在离下午上课还有四十分钟，回宿舍睡肯定来不及了。 那样还会吵到舍友们。 「睡吧。」吴希彦跟着过去。 他随手拿过自己的大衣：「到时间我叫你。」 「好。」秦汐闭上眼睛。 她能感受到，吴希彦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她脸上。 人也没有立刻离开。 「吴师兄……」秦汐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唇角也扬了起来，「你这样，我是睡不着的啊。」 「嗯？」 秦汐睁开眼睛，突然站起来。 她飞快地勾住吴希彦的后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 「我会满脑袋都是师兄，然后忍不住……这样那样……」 秦汐说着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本来是坐在沙发上，这样一闹根本不太站稳。 一边笑着，一边重新跌坐在了沙发上。 吴希彦抬手摸摸自己的唇。 他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还笑个不停的秦汐。 「秦小汐……」吴希彦哑声叫了声。 他俯身，双手撑在沙发背上，直接将秦汐禁锢在了自己和沙发之间。 「嗯？」这个暧昧的姿势，让秦汐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她抬眸，清澈的目光印着吴希彦小小的影子。 「秦汐……」 吴希彦又低低叫了她一声。 他收回一只手，轻轻捏住秦汐小巧的下颌。 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轻如羽毛般一触即走。 就连女孩子的唿吸，都来不及拂过他的唇。 吴希彦却像是着了迷一般，指腹轻轻擦过秦汐的唇。 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带来些许的痒。 秦汐红着脸，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身体。 她抬头，眼睛看着吴希彦的眼睛。 气氛暧昧得，也刚刚好。 吴希彦似乎低低嘆息一声。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实验楼上。 在实验室的办公室中。 在这个充满了严谨的学术氛围，仿佛一走进来，就会被学术，被实验，被专业占据整个大脑的地方。 将这些他早已准备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暂时抛在脑后。 眼前，全是秦汐明亮清澈的眼睛。 是她笑起来时，脸颊上小巧的酒窝。 是对方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轻轻颤动着。 却像是捲起一阵飓风，就这样横扫过他的心脏。 吴希彦轻嘆一声，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秦汐轻轻闭上眼睛。 薄薄的灼热的唇擦过她的唇。 他们的唿吸纠缠在一起，逐渐将对方身上染上彼此的气息。 她…… 「叩叩叩——」 门上，突然传来三声有礼貌的敲门声。 omg！ 他们刚才没关门！ 秦汐伸手捂住脸，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所以明天实验室里，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 她不仅公然坐吴师兄大腿，还和他在办公室里接吻。 呜呜呜…… 「……秦汐？」谢连城的声音，像是带着无法置信的震撼，喃喃响起。 他苍白着脸站在门口，看看秦汐，又看看吴希彦。 「你们……你们这是……」 谢连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可是很快，思绪就像是被抽空。 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不是不知道，秦汐在詹华锋的实验室帮忙。 也不是不知道，秦汐和吴希彦之间，已经有些暧昧。 但是这对谢连城来说都还只是猜测。 远远比不上亲眼看到秦汐竟然在和吴希彦接吻这样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巨大。
第320页 「什么事？」吴希彦站直了身体。 那一瞬间，他已经收起脸上的温和，重新恢復了之前冷肃的表情。 他转头，静静看向谢连城。 他刚才听得很清楚，谢连城先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秦汐。 语气惊慌，甚至给人一种是不是世界末日就快降临的错觉。 「你们……」谢连城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对上秦汐的眼睛。 「你们在交往？」他问。 第103章 从谢连城这个角度看过去, 秦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微微仰着头, 小巧的下颌被吴希彦捏着。 白皙的脸颊一片绯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垂下，也遮不住她眉梢眼角的笑意。 谢连城心中翻江倒海，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他也曾见过这样的秦汐。 那天宴会上, 他喝得有点多。 秦汐站在露台上。 月色和路灯的光交织在她脸上，仿佛为她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光。 当时秦汐也喝了点酒, 脸颊就和现在一样，如桃花花瓣一样可爱。 她也这样抬着头看着自己, 只是眼睛里没有这样的星星在闪。 谢连城恍惚着, 身体都摇晃了下。 他连忙伸手扶着门。 虽然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从秦汐的态度中看出来，她对吴希彦是不一样。 但是真正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还是觉得自己完全接受不了。 明明那天他们已经什么都说开, 可以…… 「秦汐。」谢连城闭了闭眼睛，看着缓缓站直身体的吴希彦, 「你……你们……」 他张张嘴, 嗓子又干又哑，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你们什么时候……」 「谢老师。」秦汐站起来。 她已经恢復从容, 平静地看着谢连城。 目光清亮明润,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晃了晃, 便被吴希彦握在手中。 温暖一下包围秦汐。 她转头朝吴希彦笑笑, 然后对谢连城说道：「谢老师找吴师兄有事吗？」 她问：「我们可以先聊几句吗？」 谢连城怔了下, 点点头。 他先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秦汐对吴希彦笑笑，也跟了上去。 二楼右边有他们的休息室。 左边就是洗手间更衣室等。 谢连城一直走到尽头才停下来。 他转身看着秦汐，目光复杂：「想说什么？」 「吴师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我希望将来也不会知道。」秦汐淡淡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谢连城似乎没懂秦汐的意思。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呵——」 「放心。」他说：「我什么都不会说。」 「谢谢老师。」秦汐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老师了。」她转身要走。 谢连城却叫住她。 他有些烦躁地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孩。 这段时间谢氏和洛氏斗得越来越厉害，虽然早就知道和洛斐之间迟早会有这样一战。 但是重生之后，谢连城的目的根本不在和洛斐的斗上面。 他有更重要的事想做，却始终被拖住了脚步。 「秦汐。」谢连城又叫了秦汐一声。 他皱眉：「那天我已经说过……」 「人力有时穷是没错。」秦汐垂眼，淡淡打断了他，「但是你我都能发生这样的事，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呢？」 她好像压根没打算听谢连城说下去，又朝他摆摆手，转身就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秦汐。」谢连城又一次叫住她。 这次秦汐连转身都没有，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还有事吗？谢老师。」 「你……」谢连城张张嘴。 他都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就是这样看着秦汐。 为什么不恨自己？ 难道真的一点怨都没有吗？ 到底有没有…… 可是这些话，他上次就没能问出口。 刚刚看到秦汐和吴希彦接吻那一幕，这些被压在心底的问题好像又翻涌而上。 谢连城张了张嘴，想问，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秦汐似乎轻轻扬了扬唇角。 她重新迈步朝前走去。 她了解洛斐，其实也很了解谢连城。 如果说洛斐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的狠人。 那么谢连城…… 他是一个骄傲渗透到骨子里的人。 这个男子，出身优渥，家族富可敌国。 真正含着金汤匙长大。 他受宠，又是谢家这一辈，他父母唯一的儿子。 从小到大就算在学习上接受了最严苛精心的教育，但真正是被宠着长大的。 所以谢连城绅士，优雅，才华横溢…… 也足够骄傲。 谢连城和苏染感情最好的时候，两人起了争执。 苏染愤然出国继续学业，可以三年不回国一次。 她不和谢连城联繫，谢连城同样可以完全不和她联繫。 表面上，他是忙着自己新公司的事务。 毕竟创业初期，发展前期，即使天才如谢连城，也步步荆棘。 所以他没时间联繫苏染。 可是再忙，只要愿意，怎么可能挤不出时间。
第321页 秦汐微微眯起眼睛。 吴希彦也很忙啊。 他忙碌起来的时候，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守在实验室几乎寸步不离。 但是他总要吃饭吧。 他还是会抓紧时间，给秦汐一个电话或者一则短消息。 但是谢连城不会。 苏染绝，他可以比她更狠心绝情。 苏染不回国，他也不会去找她。 苏染不联繫，那么他也可以不联繫她。 这已经是他放在心上，最重视的人。 但也及不上他的骄傲重要。 秦汐后来真的想过。 她和谢连城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谢连城主动的啊。 不管他是不是喝多了，但总是他主动亲吻了她。 是他邀请她去半山的餐厅。 然后就因为苏染回来了。 他就可以一个字不解释，失约，冷落，远离…… 秦汐皱眉。 相比起来，那个因为过年邀约失约，急匆匆回来，结结巴巴和自己解释，他不是故意失约，而是因为妈妈出事了的吴希彦。 要可爱多了啊。 她唇角轻扬，果然想到谢连城就不会愉快。 而想到吴师兄，心中就充满了甜蜜和温暖。 「秦汐。」谢连城喃喃又叫了秦汐一声。 只是这一次他声音太小，对方连脚步都未曾停下，更不用说向他转身。 她转身进了办公室，很快背着双肩包出来。 吴希彦将她送到电梯口，看着她下楼。 谢连城还能听到秦汐的笑声，娇软甜美的声音传来，如春风拂过他的耳朵。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弯了弯。 然后就看到吴希彦朝他走了过来。 「我想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吴希彦语气倒是没什么不耐烦。 他就是淡淡地认真重申自己的决定。 交待完，转身就要回办公室。 「你……」谢连城突然叫住他，「不想知道秦汐刚才和我聊了什么吗？」 「她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吴希彦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如果想知道，也会去问她。」 「我们专业有个原则。」他想了想，又说。 「什么？」谢连城下意识地问道。 「患者亲自说的，和家人描述的。自己亲眼看到的实验室报告，和患者或家属转述的曾经检查结果。永远前者比后者重要。」 谢连城：「……」 他突然间，有点羡慕这样坦荡荡的吴希彦。 他是一个明知道秦汐还记得从前的事，却连一句对方还爱不爱自己都不敢问出口的懦夫。 * 下午上课的时候，秦汐、唐凌包括欧阳月，都收到了年会组委会发来的正式邀请函。 学校官网也挂出公告，正式报导了这个好消息。 他们的辅导员魏粟老师甚至发来消息，说等秦汐她们回来，要亲自採访，写篇报导挂在医学院的网站上。 中午的广播基本上秦汐他们班全班同学都听到了。 即使没听到的，也肯定听朋友讲了。 下午三节课一结束，唿啦啦就围上来一堆人。 将秦汐三人围在了中间。 「哎……」欧阳月本来要叫乔初夏，对方却已经迅速收好书包，离开了教室。 「要是我的话，也会觉得很难堪吧。」秦汐班上一个女生看着乔初夏消失在教室外的背影，「同一个宿舍的姐妹们，一个个发文章，受邀参加这样的顶级学术会议。明明也一起做实验啊，每天也一起学习呢。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有……」 「是啊是啊。」另一个同学也说道：「也不知道该说她倒霉呢，还是……」 那同学撇撇嘴：「大概就是三个王者都拉扯不起来那种吧。」 「所以如果把课题小组成员换成我，也许做得更好呢。」又有同学说。 「反正就是这样咯，抱上了大腿，结果因为自己本身实在太弱，还是被团队抛下……啧！要我可能羞愧死。毕竟没机会，和机会就在眼前，或者说机会都已经送到手上，却还是眼睁睁让它熘走……绝对是不一样的！」 「可不是，感觉甚至有点浪费了机会呢。」 ……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学期乔初夏期末考试成绩也降了好些名次，连欧阳月都超过她不少。 更不用说稳稳雄踞系里第一第二的秦汐和唐凌了。 秦汐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皱起了眉。 「夏夏很努力，也很认真。」她站起来，淡淡说道：「我们的实验这样顺利，最后取得成功，夏夏功不可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初申请的时候，是以小组名义发起的申请，其实我们也在奇怪，为什么会议组委会发邀请函会，会向个人发送。」 秦汐说：「所以已经拜託老师帮忙去查了。」 「哎，秦汐知道乔初夏是你的好朋友。」先前说话的几个学生之一开口了，「但是事实现在摆在眼前啊。」 那人说道：「应该说，乔初夏同学能力有多强，就应该把自己定位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啊？」欧阳月也听不下去了。 「欧阳……」另一个人耐心说道：「你别急啊。你们四个人的事情，咱们也私下讨论过。」
第322页 那人说着看了一圈围在秦汐周围的七八个学生，继续说道：「你看啊，秦汐是咱们班的，虽然不如你们住同一个宿舍那么亲密，但同班同学呢，咱们如果开口想要抱秦汐的大腿，也不太好拒绝对吧？」 秦汐没说话。 「但是你看，咱们虽然羡慕你们，谁都没开这个口。为什么呢？」那人侃侃而谈，「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兼顾啊。」 「对啊，学习压力已经很大，如果还要分心做课题做实验什么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两边兼顾，然后两边讨好的。」另一个人接道：「现在看来乔初夏能力确实有限啊，实验虽然能勉强跟上进度，可是确实不如你们。最后这边一无所获，成绩还下滑了挺多。」 「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得不偿失了。」 「有点……自不量力的感觉。」又有人说道。 「简单说，就是对自己定位不够准确嘛。」 「是啊是啊，其实以乔初夏的天赋和能力，就应该好好学习，打好基础，等基础打好了，再来做这些事。好高骛远是会摔得很惨的。」 「咱们也不是瞧不起她，也不是嘲讽她，就是觉得每个人还是应该先认清自己，定位准确，不然的话真的很容易出现现在这样的问题。」 ……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可是…… 秦汐眉头皱得更紧。 「所以咯，不是我们在说什么，而是乔初夏应该摆正心态。现在课程压力越来越大，如果她再这样下去，这次期末考试估计又……」 「麻烦让一下。」议论得正热闹，他们身后传来乔初夏冷冰冰的声音。 教室一下安静下来。 学生们下意识地退开一步，让出一个通道。 乔初夏背着书包快步挤了进来，然后从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抽屉里拿出本书。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飞快地看了秦汐一眼，转身又快步走了出去。 「呃……」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同学有点尴尬。 「哎，好容易今天下课早一点，早点去吃饭吧。」 「好啊好啊。」 「秦汐恭喜你们啦，我们先走了。」 发生这么个小插曲，大家也没心思再聊下去了。 人群很快一闹而散，教室里只剩下秦汐他们三人。 「哎……」欧阳月挠挠头髮，有点茫然，「她们说得是对的吗？」 「也对，也不对。」秦汐说：「可是我们做的事，现在还没到需要拼天赋的时候，夏夏是绝对完全可以的。」 她皱眉：「我现在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会避开夏夏。吴师兄帮我问过，一般来说，我们以小组为单位申请，也会对小组发出邀请函。这次感觉简直是，故意绕开夏夏……」 「可是为什么呢？」欧阳月觉得不可思议，「夏夏就是个普通学生啊，为什么要刻意针对她？」 「所以我才奇怪啊。」秦汐摊摊手。 「先去吃饭吧。」唐凌收好书包，「我饿了。」 「我也。」欧阳月也拿起包站起来。 乔初夏这学期开学以来，已经不怎么和她们一起行动。 吃饭自习，包括有时候上课都是独来独往。 三个人沉默着去食堂吃过饭。 发生这样的事，可能在别人眼中小事一件。 但是乔初夏不开心，她们三人也高兴不起来了。 一直到周末，吴希彦那边才得到消息。 他拜託的朋友查过资料，也想不出会有人专门针对乔初夏这样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只收到她们三人的文章，所以邀请函也就发给了她们三人。 秦汐把这个结果告诉唐凌和欧阳月。 整个宿舍再次沉默下去。 欧阳月回头看看空着的乔初夏的位置，大大嘆了口气。 「搞得我也不想去了。」她把书扔在书桌上，「总有种背叛了夏夏的感觉。」 秦汐也回到座位上。 她沉默着翻开书，看了几分钟，还是看不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身后欧阳月又有些烦躁地叫了起来，「我怎么有点后悔了呢？如果真的因为这个会议，让我们和夏夏就这样僵下去，我真的真的……宁可当初没报名了！」 她趴在桌上，本来满满的喜悦都被沖淡。 欧阳月嘟囔着：「我都不敢想，如果换成是我，肯定特别难受特别崩溃，躲起来不知道哭多少次。」 秦汐回过头，她打开了电脑：「我再问问。」 会议的官网很好查。 上面也有组委会的联繫方式。 虽然觉得连吴希彦拜託人都查不出结果，自己发邮件肯定也没什么用。 但是秦汐还是想弄清楚这件事。 她飞快地浏览着官网。 现在离会议召开的时间已经不到两周。 吴希彦甚至已经要去她们三人的身份证号，准备一起为她们订票。 秦汐将页面拉到最下面，会议行程也早已放出，方便大家调整工作安排。 再往下…… 她目光突然一滞，看着最下面组委会的特别感谢名单。 秦汐找会议论文来看的时候，搜过不少会议官网。 一般下面特别感谢名单，都是贊助商。
第323页 药企和器械企业特别多。 可是这里，却只有一个对医学生来说绝对有些陌生的名字。 这不是……洛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吗？ 秦汐当初，可是和洛斐在一起三年。 她记性很好，看到过的内容基本上不会忘。 这次学术年会的贊助商不是洛氏旗下有名的那些大公司。 但是她很确定，对方确实隶属于洛氏。 秦汐目光微闪，看着页面最下方那个熟悉的名字。 所以是……洛氏集团贊助的这次学术年会吗？ 这种事，洛斐从前是没有兴趣的。 洛氏集团业务，涉足医药的很少。 即使有，也是ai和医疗的交叉行业。 也正是这样，后来他才会和谢连城斗得厉害。 如果是贊助商真的是洛氏，她好像隐隐猜到答案了。 她想起苏染因为订婚这件事，在整个a市上流社会圈子里名声扫地，被整得狼狈不堪。 连带着苏家都跟着成了笑柄。 如果不是谢连城出手帮了他们一把，恐怕苏家现在也有点惨。 她想起那天那通电话里，洛斐问自己，是不是很恨苏染。 秦汐握着滑鼠的手勐然握紧。 如果是洛斐能插手这件事，那一切都有可能。 这个傢伙…… 真的完全无视道德准则三观，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 秦汐轻轻咬着下唇。 洛斐是可以做。 但他为什么要针对夏夏呢？ 这更奇怪了！ 「唉……」身后又传来欧阳月的长嘆声，「我看不进去书啦！」 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总感觉好丧，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唐凌回头看秦汐，目光扫过她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页面：「小汐，你在查什么？」 「我在想……」秦汐有些犹豫。 「小汐……」欧阳月就维持着下颌抵在桌上的姿势，歪头看着她，「你说，这次之后，夏夏会不会真的就不理我们了？那我肯定哭死……我真的宁可不去了！呜呜呜……」 「我去打个电话。」秦汐抓起手机，朝宿舍外走去。 走廊上没有人，但她还是直接下了楼。 女生宿舍她们住的那栋楼后面，有一片还算安静的空地。 秦汐深吸口气，拿起手机看着屏幕。 她不想再和洛斐有丝毫联繫。 一点都不想。 可是在她重获新生的时候，她就发誓，要抓住自己的命运。 也要，好好珍惜她的朋友们。 秦汐深吸口气。 她没存过洛斐的电话，那是那串数字实在太过熟悉。 就算是真的隔世，她也可以一个不差地背出来。 输入号码，然后拨通。 手机那边，传来系统机械的忙音。 一声，两声，三声…… 第四声还没来得及响起，电话就被人接通了。 洛斐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秦汐？」 「嗯。」秦汐低低应了声。 洛斐那边安安静静的，他的语气听起来也很从容。 但很快，她听到他那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有事？」洛斐似乎换了个地方，周围仍然十分安静。 秦汐轻轻咬了咬下唇。 她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既然决定去做，就不习惯退缩。 「嗯。」秦汐又低低应了声。 她深吸口气，目光看向远处。 「说吧。」洛斐似乎轻笑了声，「能让你主动打电话，一定很重要。是和你的朋友有关？还是吴希彦。」 「乔初夏。」秦汐说。 「没被邀请参与会议的事？」洛斐问。 秦汐：「……」 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我。」洛斐语气淡淡，「我还没这么闲。」 秦汐：「……」 说得好像那个逼人拿扩音器在教学楼广而告之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可以让人去查。」洛斐又说。 「……谢谢。」 第104章 番外一 角度比较清奇的谢连城番外。 * 谢氏大厦将倾的时候, 洛斐彻底稳住洛家在a市的地位。 对于他来说, 谢连城这个和他斗了七八年的对手，已经完全没有丝毫威胁。 整个洛氏都掌握在他手中, 洛家再没有反对他的声音。 一切都显得那样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其实能这么轻松赢过谢连城，洛斐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最起码, 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旗鼓相当。 即使疯狂如洛斐, 想要彻底吃下谢家，也做好了花上十年, 甚至更久时间的准备。 没想到, 两年前，谢连城好像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再专注家族事业，本来和苏家订婚，眼看着就要和苏氏联手。 结果后来他也和苏染解除了婚约。 苏家大怒, 后来就慢慢投向洛斐这边。 洛斐看不上苏家，却也不会拒绝他们的投诚。 毕竟那时候, 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 可以彻底吃下谢家。 敌人的敌人，也勉强算是他的合作伙伴。 更何况, 苏澈带来的, 有些信息直接涉及到谢家核心。
第324页 洛斐自然不会拒绝。 但他拒绝了苏澈那个据说才华横溢, 又个性又美丽的妹妹。 他还没有捡别人不要东西的习惯。 在一项非常重要的, 决定洛斐和谢连城胜负的斗争中。 洛斐算是藉助着苏澈贡献资料的力量, 赢了对方。 这一战，决定胜负。 谢家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翻身了。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不像想像中那样让洛斐感到满足。 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和谢连城最后两年的竞争中，他看不到那个早几年充满斗志，和他一样天才的青年。 谢连城似乎自己拱手让出不少利益，他的心思好像并不完全在商场诡谲风云之上。 那次大获全胜后，洛斐在a市一个宴会上见到了谢连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昔日的竞争对手，现在虽然已经及不上他。 但是即便放在a市，谢氏也还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可以这么说，如果洛氏不再步步紧逼，就此放手。 从此和谢家相安无事地这样下去，谢家还是可以撑起他们昔日的荣华富贵，也可以在a市占据一片天地。 所以在宴会上，在洛斐进去之前，还是有不少名媛围在谢连城身边，花枝招展的。 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衣的谢连城看起来却是那样沉默。 只在洛斐进去的时候，抬眸看向他。 他神色看起来也不算憔悴，身材仍然挺拔。 俊美的五官也依然那样完美。 抛开身家背景，他也是个拥有足够个人魅力的男子。 只是那双眼睛，仿佛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呢？ 洛斐一进入宴会大厅，就是理所当然的人群焦点。 他端着透明的高脚酒杯，悠悠然晃着杯中红酒。 看着那些人，如同飞蛾一般朝自己扑过来。 洛斐的名声其实是及不上谢连城的。 a市早有传闻，说他心狠手辣，绝情冷血。 对待至亲也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他本就游走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双手早已被黑暗浸染。 是个极其危险，又疯狂可怕的人物。 但是洛斐也拥有着俊美到了极致的容貌。 身后洛家，现在更是如日中天，早已富可敌国。 而他，不到十年时间，就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私生子，不被家族承认的，只能藏在暗处的病弱少年。 成长为掌控整个洛家，足以在a市翻云覆雨的新贵。 这样的男人，光有一点，也足以吸引很多女人飞蛾扑火地涌向他。 更何况，洛斐拥有着全部。 而且每一项，他都做到了极致。 即使他神色冷冷，薄唇抿出冷情的弧线。 那些娇艷如花朵一般的女子，仍然迫不及待地笑着说着围在他的身边。 就连刚才还在向谢连城献殷勤的人，也有好多选择站到他身边。 洛斐不想理他们。 他目光淡淡扫过谢连城。 就连这样的宴会，他其实也不喜欢。 只是已经到了验收胜利成果的时候，他要来看看，那个昔日能和自己一争长短的男人，失败后的颓废模样。 谢连城大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他也抬眸，静静看向洛斐。 他那双漆黑的，仿佛没有一丝波动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颓丧和难受。 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那一瞬间，即使久在黑暗中的洛斐，也仿佛感受到了谢连城身上泄出的无动于衷。 这个明明也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长大的骄傲男子。 好像已经忘了富贵和家族对他的意义。 至少失去这些和输给洛斐，并不能让他动容。 洛斐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受不到足够胜利的喜悦了—— 如果对手压根不在意输给自己的筹码，胜利的开心自然会大打折扣。 那些围在谢连城身边的人纷纷远离他，跑过来讨好洛斐。 洛斐分明看到，谢连城脸上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放松。 然后谢连城就沉默着，转身走向了宴会大厅外。 那是a市一个豪门世家举办的宴会。 地点就在家族的老宅别墅，占地广袤，还有一片风景很不错的花园。 洛斐很快也丢下那些人，跟着谢连城走出了别墅。 他看着对方在花园里漫步目的地随意走着。 那时候刚好是夏天。 晴朗的夜晚，天空星星很多。 谢连城走了几步，竟然就那样仰头看向星空。 他好像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他作为一个成年的，已经快三十岁的家族负责人。 而且刚刚还在关系着家族生死存亡的竞争中，输给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 输给了洛斐。 谢连城竟然还有心情，在别人的宴会上，独自站在花园中看星星。 洛斐都忍不住笑了。 他扬起唇角，拿着酒杯缓缓走了过去。 他甚至好脾气地站在谢连城身边，和他一样，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 洛斐没有说话。 谢连城好像一开始也不打算说话。 但是很快，他就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洛斐。
第325页 他们俩斗了好多年。 年龄相仿，又都是俊美至极，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人。 他们在谈判桌上见过。 宴会上更是见过数次。 曾经正锋相对，一定要将对方压下。 也曾斗得死去活来，一点点不肯放松。 但是私底下从来没有过交集。 洛斐回忆了下，他觉得他们甚至是第一次，在这样周围都没什么人的情况下见面。 「洛斐。」谢连城平静地叫着他的名字。 洛斐扬眉，却没有回应。 「恭喜啊。」谢连城双手插袋，目光重新转向天空。 洛斐还是没回应他。 这句恭喜，不像是祝贺，反而更像是在侮辱他。 谢连城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他又看了会儿天空，就继续沿着花园小道，慢悠悠朝前走去。 他走得不快，洛斐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仿佛完全和黑暗融为一体。 谢连城可不是属于黑暗的人。 他绅士优雅，阳光亲和。 从来都是洛斐的反面。 第二天洛斐就找到苏澈。 单独见面的时候，苏澈总是会显得有点紧张。 不过世家公子，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和修养。 洛斐看向他的时候，苏澈还从容地推了推眼镜。 「谢连城身上发生了什么？」 洛斐问。 他实在有点好奇，究竟什么事，能让一个几年前还斗志满满，充满激情的青年。 仿佛一夜之间就老去了。 「洛总您的意思是……」苏澈谨慎地问着。 他也知道，这个洛氏集团的总裁没有特别信任他。 或者说，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要不要信任他。 苏澈在洛斐那里所有的价值，大概都源自于他对谢氏的那点了解。 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就现在洛斐和谢连城两人的状态。 不管他能不能得到关于谢家的那些情报，一样最后会赢。 洛斐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澈。 他不说话。 但强大的气场让苏澈先紧张了起来。 苏澈喉结上下滑动着，掩饰般喝了口水。 然后他斟酌着，缓缓说道：「谢连城和我妹妹……就是您见过的苏染，从小青梅竹马。」 「我知道。」洛斐说。 他把谢连城查得挺清楚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漏掉。 苏澈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但是染染她从小被我们宠坏，和谢连城吵架之后就愤然出国，三年没有回国。」 洛斐静静看着对方。 这件事他也知道。 「如果你不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可以出去了。」 洛斐只是有点好奇，也不是非要知道。 他已经赢了谢连城，这已经是最好的奖赏。 他不介意有些附加的惊喜彩蛋，却没兴趣去和苏澈打哑谜。 「我得到的消息，是染染出国的三年中，谢连城似乎和他公司一个员工走得很近。」苏澈又说。 「哦？」洛斐总算有了点兴趣。 「也不算是交往。」苏澈说道：「我开始也以为是在交往，那女孩子优秀又认真，业务能力一流。谢连城自己的公司能够做大，她功不可没。最重要的是，她眼光很好。谢连城做人工智慧的医疗应用，好几次决策，都是这人给的建议。后来我才知道，她曾经是a大医学院的学生，就念了一年就转专业去学金融，但是那一年成绩非常出色，应该是有帮助的吧。」 「然后。」洛斐淡淡说道。 「我知道的就有不少公司开了高价挖她，有家公司甚至砸出了远远高于平均年薪的大合同。但是她毫不动心，一直就那样呆在谢氏。所以当时我们都在猜，她应该和谢连城在交往吧。」苏澈说。 「不过奇怪的是，染染一回国，谢连城就迅速回到她身边，看起来还是很爱染染。而那个员工就在那年年底，就在一场意外中丧生。」 苏澈苦笑着：「后来谢连城和我妹妹订婚，然后主动提出取消婚约。我们都猜，应该多少和这个死去的员工有关。但是我家已经和谢家彻底翻脸，染染更是伤心欲绝，具体的原因谢连城闭口不提，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洛斐脸上，总算染上一丝兴味。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澈提到的这个人，他也是有印象的。 他甚至还记得这个死去的谢连城公司员工的名字。 应该是叫秦汐。 当时谢连城如日中天，一手创办的公司是业界数一数二，交口称赞的业界新贵。 洛斐手下的人查过谢连城身边所有人的底细。 报给他的资料里面，这个叫秦汐的年轻女孩聪明优秀又能干。 刚才苏澈说，有好几家公司去挖角过。 他的洛氏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种事，还轮不到洛斐亲自处理。 所以他印象不深。 后来…… 似乎真的就没听人再提起过她。 原来已经死去了吗？ 「大概是，两年半前。」苏澈想了想，说道。 他小心看了眼洛斐，两年半前那场意外，和眼前这个人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触了他的逆鳞。
第326页 好在洛斐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谢连城和你妹妹订婚，似乎是在那之后的事？」 「是。」苏澈点点头。 他也很火大啊。 一开始，他真的是在防备着秦汐的。 因为她和谢连城之间虽然看不出丝毫暧昧，但是她那时候，真的已经成了谢连城自己公司里的中层。 她掌握了太多谢连城公司的机密，虽然安安静静的，看起来软软甜甜又可爱，特别无害。 可是她越是安静，越是一门心思帮着谢连城。 苏澈就越觉得害怕。 他自己也是男人，他知道男人的软肋在哪里。 他甚至毫不怀疑，谢连城会动心。 易地而处，苏澈身边如果有这么个女孩，他觉得自己肯定早沦陷了。 所以他劝了很久，最后甚至不惜用苦肉计把苏染从国外骗了回来。 幸好！ 幸好苏染还是关系他这个哥哥的，很快就乖乖回国。 并且主动联繫了谢连城。 后来听说秦汐就被冷落了。 苏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他和谢连城接触几次下来，发现妹妹虽然确实回国，谢连城对她却回不到从前。 苏澈不知道他和秦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慢慢感觉到了，这个人，在谢连城心中绝对不简单。 苏澈小心试探过两次，从谢连城变化的情绪就能看出来。 他是真的在意的。 只是可能连谢连城自己都没弄清楚。 再后来…… 苏澈微微皱眉，也不知道洛斐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 他认真回忆了下。 再后来，他状似无意地在谢连城面前提过几次。 他们苏家这次遇到的问题，起因说起来很搞笑。 是公司里一对恋人翻脸，最后女方感情用事，出卖公司机密。 苏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是以好友的身份在告诫谢连城。 他说：「所以很多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也是有道理的。因为确实是容易出问题啊。」 他不知道谢连城听进去了多少。 但是那次之后，秦汐在谢连城公司的地位显然越来越低。 她受到了明显的排挤。 一些新的决策和计划，她不再有资格参与其中。 苏澈很欣慰，也慢慢放下心来。 看来谢连城是已经下定决心选择自己的妹妹，还是选择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放弃那个女孩。 其实想想也正常。 苏染背后至少有他们苏家。 那个秦汐什么的，听说就是个孤儿，什么背景也没有。 后来秦汐在意外中死去。 谢连城颓废了一段时间。 苏澈却彻底放下心来。 他隐隐听说了，秦汐好像还是为了救谢连城而死的。 但是那又怎样？！ 她已经死了。 再后来，谢连城回到谢家，正式全面接手谢氏，成了谢氏集团的总裁。 他也按照家中长辈们的安排，顺利和苏染订婚。 在他们的订婚典礼上，谢连城看起来要比从前严肃。 连看着苏染的目光也不再温暖。 可是那又怎样？ 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苏澈也彻底放下心来。 他其实可以理解谢连城，毕竟被一个优秀美好的女孩子全心全意爱过。 对方甚至为了救他死去。 谢连城心中，应该永远会有秦汐的一席之地。 这对他妹妹来说，确实有点不公平。 苏染也因为这件事，偷偷在家哭过。 苏澈当时还安慰她，告诉她时间会沖淡一切。 而且终究当初是她不对，不该那么任性远走，三年不回国，不联繫。 他嘱咐妹妹，结婚后要对谢连城温柔体贴些，不要再那样任性了。 那时候苏澈还是志得意满的。 因为订婚的消息传出，苏家争取了很久的合作商，也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一些原本没什么希望的项目，也被顺利拿下。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就连谢连城都不再提起那个秦汐。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只是苏家顺利渡过危机之后，谢家突然通知他们。 谢连城和苏染的订婚作废。 苏澈简直懵了。 他亲自上门，想找谢连城问清楚。 可是他没能见到对方。 他听谢家的人说，他已经搬出去住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已经快一个月没回主宅。 谢老爷子，也就是谢连城的爷爷更是气得差点住院。 就连和苏染解除婚约这样的大事，他也没回家告知家中长辈。 而是让他的助理通知他们一声，那边苏家也是如此。 苏澈茫然不解。 苏染伤心之后，再次离开了国内。 苏澈不知道该怎么劝，送她去机场的时候。 他那个从来都明媚坚强的妹妹，突然站在那里，眼泪一颗颗滚落，轻声说道：「哥，谢连城真的已经不爱我了。」 她深吸口气，转身潇洒离开。 苏澈却怔怔站在原地。 他本来以为，谢连城只是内疚而已。
第327页 原来不止如此吗？ 「所以……」洛斐的声音，将苏澈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也有很久没回忆过这件事了。 他看着洛斐，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洛斐却有些玩味地把玩着桌子上的摆件，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苏澈离开后。 洛斐没有立刻投入工作中。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这是洛氏集团总部的总裁办公室，位于a市心脏地带。 周围十分繁华。 落地窗可以让他看到整个城市忙碌又繁华的景象。 无数人们忙碌着，挣扎着，想要在这座钢筋水泥，毫无温度的城市中寻求一抹温暖。 温暖…… 洛斐嗤笑出声。 原来他的竞争对手，他以为还能给他带来惊喜的棋逢对手的谢连城。 也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输了吗？ 洛斐突然有了点兴致。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兴趣了。 他想看看，连谢连城这样的人，都会被她影响，甚至为之沦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三天后，即使已经死去两年。 秦汐生前所有资料和档案还是被送到了洛斐面前。 厚厚的一个文件夹，干脆有一半的内容是她曾经的荣耀和奖项。 「非常优秀的女孩。」就连帮他收集整理资料的助理都在汇报完后感慨：「这大概就是天妒英才吧。」 洛斐淡淡看了自己助理一眼。 他随手翻开文件夹，读书时候成绩亮眼，各种证书让秦汐的履歷看起来非常亮眼。 再往后，是按部就班在谢连城自己公司里的实习。 毕业后的工作。 一年之内，就因为卓越的表现，敏锐的观察力，从普通员工进入谢连城身边的圈子。 洛斐对这些都没兴趣。 他翻到文件夹的最后面，里面有助理能搜集到的所有秦汐的照片。 这个女孩似乎不爱照相，留下来的东西也不多。 洛斐看着助理列印出来的照片。 大概是为了尊重逝者，所有照片全都是黑白色调。 洛斐目光扫过。 他见过美人。 从他重回洛氏后，对他投怀送抱的漂亮女孩从来都不少。 洛斐从未被美色迷住过。 这个秦汐，也不是特别让人惊艷那种。 甚至，不太比得上苏染的样子。 洛斐看着早期照片上，那个对着镜头就笑得腼腆又软甜的女孩，默默在心中下了结论。 眼睛好看的。 秦汐的目光，清亮干净得，让他一看到，就有种想要弄脏那份干净的冲动。 第105章 番外二 洛斐一张张照片看下去。 从学生时代开始, 这个叫秦汐的女孩似乎就很爱笑。 和同学捧着奶茶在校园里, 转头看着镜头是在笑。 大概是毕业旅游，穿着小白裙坐在河边, 侧头看向镜头，还在笑。 她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真的有星星在眼中闪烁。 目光清澈又灵动, 干净恍如清泉。 光是那笑容，就足以安抚旁人焦躁的心。 秦汐五官不是特别精緻那种。 甚至有点像水墨山水中走出的秀气美人, 秀雅可人，却没有多少攻击性。 虽然还算漂亮, 但是绝对不是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艷那种。 洛斐一张一张照片看下去, 半天时间，竟然就沉浸其中，连工作都暂时放在一旁。 直到助理提醒他，午餐时间已经到了。 洛斐才如梦初醒, 从秦汐的笑颜中回过神来。 他难得有些狼狈地扔下手上最后一张照片。 但也就几秒时间，就恢復了从容。 洛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转头看向能干的助理。 「替我约谢连城。」他淡淡开口, 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漠。 助理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从来不敢去猜。 他点点头, 将这件事记录下来。 简单吃了点午饭, 洛斐下午签了必须要亲自处理的合同。 他又抽出那个记载着秦汐生平的文件夹。 照片总共不到五十张, 笑着看向镜头的便有四十多张。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 其中有张, 应该是学生时代的秦汐。 她安安静静坐在图书馆一角, 黑白照片上看不出她衣服的颜色。 但还能看到阳光从她身侧窗户洒入，为她镀上一层柔光。 照片不像是偷拍。 因为秦汐仍然抿嘴笑着看着镜头。 她脸颊有小小的酒窝，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很浅。 目光仍然明亮清澈。 ——远比照入的阳光更加清澈。 是谁拍的这张照片？ 洛斐心中微动。 他往后翻下一张，是秦汐坐在草地上。 拍照的人应该在她身后叫她，她微微仰头看向镜头。 眼睛刚刚弯起，笑容还未绽放。 神态带着一些懒洋洋的娇憨，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天真妩媚。 洛斐将这两张照片抽了出来。 他盯着又看了会儿，慢慢放到自己抽屉中。 除了照片，助理还整理了秦汐生平大小事项。
第328页 洛斐上午匆匆扫过几眼，现在重新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笑颜已经逐渐熟悉，再看黑白文字描述，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孤儿。 考入a大临床医学系。 转专业。 进入谢连城公司实习。 毕业后顺利留在公司。 跻身中层。 逐渐受到重用，成为谢连城身边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谢连城公司稳步发展，秦汐的重要性日渐凸显。 开始逐渐有猎头挖角。 再然后，是谢连城公司登上巅峰。 那时候他真的很厉害，即便是洛斐有着洛氏作为根基。 他也能和他斗得旗鼓相当。 洛斐心中突然一动。 他按下内线电话：「我记得公司有份谢连城身边所有人的资料整理，找来给我。」 那已经是两年多快三年前的东西。 助理去机密档案室忙碌了片刻，带着一卷保存完好的文件回来。 洛斐随手接过，开始翻阅。 谢连城身边的得力干将。 他的合作伙伴，高级助理，公司的中层，然后是…… 秦汐。 洛斐将那张薄薄的纸单独抽出来。 他曾经看过这份资料，当年谢连城还是他主要竞争对手，对方身边的人他自然不会不了解。 原来是这个秦汐啊…… 洛斐看着自己下属整理的资料上面，对秦汐的描述。 观察力敏锐，心细如髮，聪明，专业能力极强。 商场对手以及合作伙伴对她的评价几乎是一面倒的褒扬。 最重要的是，谢连城公司主要业务之一，就是生命科学和计算机技术的交叉行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过一年学医经歷的缘故。 秦汐在这上面，似乎有着的出类拔萃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她在最关键的时候，为谢连城公司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谢连城骄傲，不想要背靠谢氏，想要全靠自己在a市立足。 可是这样的新公司，容错率会比较低。 可能一次失败，就会让整个公司都陷入危机之中。 秦汐的判断，可以说帮谢连城避开了好几个大坑，让他公司发展非常顺利。 洛斐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的是不简单。 他继续往后翻。 谢连城公司也不是坚不可摧，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总会有很多不同的人。 内部机密泄露，秦汐的重要性开始被竞争对手知道。 于是有人开始挖角。 洛斐抬眸看向安静站在自己身前的助理，问道：「公司当年挖过这个秦汐吗？」 「嗯。」助理点点头，「但是第一次接触，对方就拒绝了。」 他仔细回忆了下。 这件事发生太过久远，好在知道自家boss的习惯。 在洛斐让他查资料的时候，助理就想起这件事，还专门问过公司的hr。 「哦？」洛斐微微扬眉。 「拒绝得非常坚定。」助理斟酌着，「不是想要和我们继续谈价的欲拒还迎，是非常坚决地表达了不可能离开谢氏的态度。」 洛斐翘了翘唇角。 「原因呢？」他又问。 会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判断，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说不会离开谢连城。」助理小心翼翼打量了自家boss一眼，低声说道。 洛斐倏然抬眸。 他目光扫过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秦汐的照片。 是不是再聪明的女人，只要被爱情迷住了双眼，就会变得愚蠢，然后开始犯错。 洛斐看着照片上秦汐的眼睛。 他很难把那个被人们评价为观察力敏锐的秦汐，和照片上笑靥如花，目光清澈如水的女孩联繫起来。 同样也很难把这个眼神看起来这样通透的女孩子，和被爱情蒙蔽双眼的秦汐联繫起来。 「据说所有试图挖角的公司，都得到了同样的回覆。」助理又补充一句。 洛斐没有说话。 这个聪明的女孩。 她或者知道，用任何理由拒绝挖角，都没办法彻底断绝这些人的希望。 但是人们总是喜闻乐见，愿意看到这样八卦的理由。 当一个女孩因为感情而拒绝离开的时候，那些试图挖她离开的人反而更容易相信这是真实的。 并且选择放弃。 啧。 洛斐合起资料。 他觉得自己了解得应该差不多了。 很显然，谢连城明明已经爱上了这样的秦汐，但却愚蠢不自知。 一直要等到对方死后，才察觉到对方的重要性。 甚至不惜因此和苏染解除婚约。 真是狗血又烂俗的故事。 谢连城也真够活该的。 洛斐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到桌上，吩咐助理：「整理好拿走吧。」 他只是想知道，谢连城为什么突然就变得佛性，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对胜负和权利金钱都像是没了野心。 这会让洛斐胜利的感觉大打折扣。 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打算再把时间浪费在上面。 但他还是应该感谢谢连城，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一丝半丝乐趣。 洛斐看着助理收拾好文件夹，带走。
第329页 他坐在自己舒适宽敞的真皮椅子上，转身看向窗外。 落地窗映着远处的天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a市就不太容易见到蓝天。 总是有些晦暗的天空下，连云彩看起来都像是没什么活力。 他看了片刻，手似乎先有了自己的意识。 从抽屉里拿出他留下的两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大概想不到自己的满腔爱恋，最后只能落到那样的结局。 她的笑容是那样美好，目光纯澈。 那模样，仿佛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憧憬。 期待着她的诗和远方。 洛斐盯着照片又看了片刻，直到电话响起。 助理的声音传来：「总裁，谢氏那边回復，您方便的话，今晚就可以见面。」 「嗯？」洛斐想起来，是自己主动约谢连城见面。 「可以。」他淡淡应道。 「地点定在哪里？」助理又问：「公司对面……」 「dream会所。」洛斐打断了对方。 「是。」 他的助理从来都不是多嘴的人，办事能干，很快就搞定了一切。 下午还做了什么，洛斐印象不太深了。 他又看了两份必须亲自过目的合同，还没到五点就离开公司。 这个私家会所离洛氏集团总部不远，就在总部大楼广场对面的街道上。 洛斐开着车，三分钟就停在了会所楼下。 他是这里的会员，老闆常年会给他留着顶层安静的房间。 里面布置典雅，復古的国风看起来，更像是一家专门品茶的雅舍，而不是私人会所。 洛斐随意开了瓶红酒，将西装外套扔在一旁，他自己懒洋洋靠在贵妃椅上。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听苏澈提到这件事，然后亲眼看到秦汐的资料和照片后。 就有一种奇异的心情在他胸膛中酝酿。 不是嫉妒，也不是羡慕。 ——他还不需要去羡慕嫉妒自己的手下败将。 大概是一种，陌生的，他从未经歷过的心绪。 让他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了这样明显的心情起伏。 甚至被这样的心绪左右，他都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谢连城是准时到的dream会所。 他在侍者的引导下，很快到了洛斐的房间外。 虽然不清楚这个曾经的竞争对手为什么要见自己。 不过现在洛氏全面压制谢氏，他已经是手下败将。 以洛斐素日的心狠绝情，很显然，对方不会存着什么好心。 但是谢连城已经不在意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谢氏是不是会垮下，自己创建的公司是不是会被吞併。 苏染会不会伤心。 父母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谢家又有多少旁支亲戚，在等着看自己地笑话。 …… 他通通都不在意了。 谢连城也不是抑郁绝望，他就是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仍然按时上班。 公司的事务依然在认真处理。 该争取的项目，也会努力去争取。 按部就班，不会有丝毫松懈。 可是他骗不了自己，他已经无法从这些事情中，感受到丝毫喜悦。 胜败仿佛都成了空谈。 一切权利富贵美色对他都只是过眼云烟。 无法激起他的兴趣，也不会让他失落。 那种彻夜奋战，终于成功拿下一个项目的喜悦，仿佛只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谢连城自己都记不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神色漠然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看着侍者礼貌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洛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请进。」 这个他昔日最大的竞争对手。 也曾经是可以激起他斗志，让他血液都燃烧起来，愿意和他为之一战的死对头。 从前只要听到洛斐的声音，谢连城就能浑身戒备，迅速进入备战状态。 可是现在，他仍然神色从容，就那样平静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看着侍者开门。 看着洛斐从雕花的贵妃榻上起身，兴味地看向自己。 谢连城缓步走入房中，听到身后的房门关上。 他目光缓缓扫过房间，復古的风格让整间房子显得十分雅致。 他听过很多关于洛斐的传闻。 这个少年一战成名，以流落在外，不被洛家承认的私生子身份悍然回到洛家。 最后成功掌控了整个洛氏大权的年轻男子，是很多人害怕的对象。 包括a市，谢连城的圈子里就有不少人提到洛斐就充满了敬畏。 洛斐被称为魔王。 称为黑暗世界的掌控者。 他从来不把世俗规则放在眼中，视礼法道德如无物。 说得好听点，他骄傲不羁。 难听点，就是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洛斐看着谢连城进来，也不和他打招唿。 他踱到桌子旁，为对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红酒。 然后洛斐将装着红酒的玻璃杯推到谢连城面前，懒洋洋说道：「喝一点吗？」 他说着端起酒杯，朝对方轻轻举了举。
第330页 谢连城也不推迟。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神色依然淡然，从进来开始，就没有丝毫改变。 「还有事吗？」谢连城问。 他答应了洛斐的邀约，但是好像一来就准备离开。 并不打算和对方说太多。 也并不关心对方为什么约自己见面。 「如果我说，我可以放过谢氏。」洛斐端着酒杯回到贵妃榻坐下。 他好像迷上了这种感觉，就那样半躺在榻上，然后朝谢连城又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你相信吗？」 「我相不相信，有区别吗？」谢连城淡淡一笑。 他也坐了下来。 谢连城眼睑垂下，遮住他眼中的光。 哪怕洛斐好奇地看着他，他也完全波澜不惊。 一点也没有身为对方手下败将的觉悟。 就是这样…… 洛斐目光微闪。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品尝到胜利足够的喜悦。 没有对手的痛苦和哭泣，那胜利的感觉必然会大打折扣。 「我很惊讶。」洛斐看着谢连城，「是什么改变了你？」 他问：「两年时间，就让你从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是吗？」谢连城目光仍然那样平静。 他甚至还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 谢连城端起酒杯，眯着眼睛看着透明玻璃杯中暗红色的酒液。 为什么啊？ 他也不知道啊。 就是觉得，对什么事情都再提不起精神来。 甚至无法理解自己过去，为什么会对金钱名利有着那样执着的追求。 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连快乐都不能带来分毫。 「苏澈告诉我。」洛斐淡淡说着：「你和苏染青梅竹马。」 「算是吧。」谢连城随口说道。 他们是曾经有过青梅竹马的美好时光。 后来一切都变了。 「后来你们订婚，但很快解除婚约。」洛斐又说。 「是的。」谢连城连这些事，都丝毫不想在自己曾经的对手面前隐瞒，「没有必要耽误了苏染。」 「耽误？」洛斐扬眉。 谢连城目光终于有了丝起伏。 他琢磨着洛斐的话和意思。 对方开口，很快就提到苏染。 似乎……很关心她的样子。 听说现在苏澈站到了洛斐那边。 所以，洛斐和苏染，他们…… 「我和苏染，从小就认识。」谢连城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 他斟酌了下。 对这个活泼明媚，敢爱敢恨，却被自己辜负了的女生。 他总是有些内疚的。 洛斐俊美强大，洛家也不输给谢家。 如果两人有意，最后能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谢连城想了想，继续说道：「谢家和苏家是世交，我和苏澈年龄相仿，苏染比我们小一些。与其说是青梅竹马，不如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妹妹。」 「我和苏澈交好，出门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苏染。时间长了，关系自然也很好。青春期感情萌动，勉强算是同龄的男生中，她最熟悉的除了她哥哥，也就是我。再加上两家大人偶尔的玩笑，苏染可能也弄混了对我的感情。不过……」 谢连城淡然微笑，坦荡荡看着洛斐：「真的喜欢的话，不会一走三年，三年也可以不和我联繫。」 「是吗？」洛斐只愣了几秒，就明白了。 谢连城是误会了，甚至想将苏染推给自己。 他似笑非笑看着谢连城：「苏染误会了，那你呢？」 「我？」谢连城也怔了下。 他苦笑着：「大概我也误会了。可是也是那句话，真正相互喜欢，我们早该对彼此低头。没有什么感情，真的可以让人忍受三年都不见面。」 「所以这次订婚后，我还是觉得不该耽误了苏染，才会和她解除婚约。」 谢连城继续说道：「她只是不习惯，很快就会接受，将来回想起来甚至会觉得高兴。」 「所以……」洛斐玩味地看着谢连城，「你不爱苏染？」 「……嗯。」 「那你爱的是谁呢？」洛斐又问。 「这件事，就和洛先生无关了。」谢连城神色冷了下来。 他可以忍受对方的无礼，只要别让对方对苏染产生什么误会。 可是并不代表着，他可以接受洛斐对自己私人感情生活的探究。 知道自己和苏染之间什么都没有，难道还不够？ 谢连城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也变得微冷。 「是不是……」洛斐站起来，端着酒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谢连城。 他站到他面前，俯身，在对方耳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秦、汐？」 洛斐分明看到，谢连城的身体陡然僵住。 刚才还淡定从容，在他面前玩着超然脱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套的英俊男子。 瞬间就变了脸色。 谢连城握在玻璃杯上的手是那样用力。 手背都变得微微发白。 这个已经离开他两年半的名字，陡然被人提起。 还是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候，从一个根本不认识秦汐的陌生男子口中吐出来。 谢连城只觉得脑海中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
第331页 「你……」他声音都变得干涉。 谢连城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你……你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找回自己，「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是吗？」洛斐扬起唇角。 他漆黑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兴味，刚刚还冷冰冰的五官变得生动。 他没能从谢连城身上找到的胜利的喜悦感觉，原来还没有飞走。 他还是可以抓住的。 「所以也不是她？」 洛斐悠悠然转动着手里的玻璃杯，唇角噙着一抹笑看着谢连城。 他就像是已经盯住猎物的雪豹，怎么可能让已经受伤，露出柔软一面，甚至还散发着血腥味的猎物逃走。 「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洛斐在房间中踱了几步。 「什么？」谢连城脸色比刚进门时难看多了。 他神色变得苍白，甚至有些惊惶。 目光也开始闪躲，不再有刚才的从容。 更不敢和洛斐对视。 「这样一个女孩子，生死不渝地爱着你。」洛斐问：「你却可以一点都不动心，利用完就干脆利落地丢掉。」 「就连我看着秦汐为你做的那些事，都忍不住动容。所以很多人都说我狠心绝情，心狠手辣。比起谢少来说，还是远远不及。」 他朝谢连城举了举杯，满意地看着对方，倏然变化的神色。 第106章 番外三 谢连城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他目光闪动, 一直不敢和洛斐对视。 握着玻璃杯的手也是那样用力, 就连杯中深红色的酒液, 都盪出一圈细小的涟漪。 洛斐瞧得有趣。 谢连城基本上放弃之后, 他觉得生活变得无趣了许多。 那种虽然胜利, 但胜利一半的原因是对手放弃抵抗的感觉。 其实并不会让他觉得舒服。 「我……」谢连城张了张嘴。 他目光闪动，缓缓抬头看向洛斐。 对方仍然微微扬着唇角，好整以暇在他对面坐下。 「你怎么知道……」他脸色阵青阵白，有些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这个名字, 「知道……秦汐的？」 阔别两年半的名字，陡然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谢连城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像是尘埃落地之后的空虚。 也不是失去一件最重要东西的茫然。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大约就是, 当一个人处在黑暗中, 完全没有方向，也看不到前方的空茫。 秦汐啊…… 这个名字,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会触碰到。 他本来以为, 她已经深深埋在地底。 在他看不见碰不到的黑暗中，悄然被时间带走。 却原来…… 谢连城忍不住苦笑一声。 再提起的时候,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秦汐为他做了什么。 不是自己的后悔。 而是经年之前，那天宴会之上。 他喝了点酒, 不到醉的程度。 但他仗着自己喝了酒，把自己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他将秦汐堵在空无一人的露台上。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目光清澈，里面倒映着自己小小的影子。 她也喝了点酒, 离得近了, 甚至可以闻到葡萄酒淡淡的甜香。 在她身后, 是天鹅绒一样的夜空。 那天没有星星，还是有？ 谢连城不太记得了。 但他记得，秦汐的眼睛，远比天上的星星更加明亮。 然后他倾身，吻了她。 ——那是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 也大概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我为什么不知道？」洛斐看着谢连城，「洛氏开出过高价挖秦汐，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他似笑非笑看着谢连城：「你想知道，她怎么拒绝的吗？」 「怎样？」谢连城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站在陷阱边上的兔子。 明知道前面跳下去，可能万劫不復。 说不定就会变成对方案板上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她怎么拒绝的？」 「她说啊……」洛斐语气淡淡，「她不会离开你。」 轰然一声响。 谢连城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抓住。 他只能怔怔看着洛斐，看着对方脸上玩味又嘲弄的笑容。 这人是个魔鬼。 谢连城知道。 洛斐的精准打击，从来都能直逼人心。 有时候甚至，光靠心理站，就能让他的对手崩溃。 谢连城不是没有体会过，只是没想到，真正直逼人心弱点的攻击，会让他，瞬间痛得那么厉害。 他完全无法坐直身体，只能佝偻着身体。 那阵疼痛密密麻麻，不像是扎在人心上，更像是有很多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 一点一点的，说不出多痛，却浑身都十分难受。 谢连城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一本书。 里面提到过有一种毒，会让中毒的人像是被上万条蚕啃噬着身体。 痛不欲生，却又无法立刻死去。
第332页 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那样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 又或者只是一瞬间。 那种无力空茫又难受的感觉，才慢慢抽离他的身体。 谢连城单手握着椅子上的扶手，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样失态。 「你想要什么？」他突然问道。 洛斐将他约出来，突然提到秦汐。 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痛苦，让他难受。 或者说，他有什么目的？ 谢氏吗？ 还是苏染？ 还是别的…… 这些对他来说，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现在的谢氏，如果洛斐真的想要，他们抗不了太久。 苏染…… 谢连城苦笑一声，他和她早已不可能，这辈子只能陌路。 「想要什么？」洛斐重复着他的问题，「我想知道，更多。」 他说。 「嗯？」谢连城一下有些没懂。 他眯起眼睛看着洛斐，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个恶魔一样的男子，竟然想知道更多的，和秦汐有关的事。 「不、可、能！」几乎是从齿缝里基础这几个字。 谢连城缓缓站起：「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为什么？」洛斐仰头看着他。 「秦……秦汐已经离开了。」谢连城说：「我每提她一次，都是一次亵渎。她不会高兴的。」 秦汐肯定恨死他了。 谢连城简直无法想像。 他曾经设身处地地去假设过。 如果是他，在那样的时候救了秦汐，然后对方抛下重伤的她跑去找另一个男人…… 谢连城觉得自己大概会痛苦死。 「可是我想知道。」洛斐语气仍然淡淡。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可以就此罢手，放过谢家，让你们在a市继续生存下去。让你的父母，你家里的长辈，你的爷爷……让他们可以安度晚年。」 他手中筹码够重。 他不相信，谢连城不会妥协。 谢连城：「……」 他听说过洛斐的名声。 知道这个被家族抛弃的私生子，最后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非常不折手段。 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如此简单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或者说，再加上也被你抛弃的苏染一家。」洛斐目光冷冷，唇角却翘了起来，「够了吗？」 他残忍，他冷酷，他绝情。 他就是恶魔！ 谢连城深唿吸，又深唿吸。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昔日的朋友们，合作伙伴们，会那么害怕和这个男人打交道了。 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之一。 他真的就如传闻中一样，为了达到目的，完全无视所有的世俗礼法。 谢连城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中。 「聪明。」洛斐笑吟吟地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可以开始了。」 「你要知道什么？」谢连城咬牙切齿地问道。 他现在开始后悔。 他不该这么快放弃。 即使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至少不该让谢氏落到现在的地步。 这样任人鱼肉的滋味，太让人难受了。 「想知道秦汐。」洛斐理所当然地说道。 「秦汐……」谢连城重复着这个名字。 今天晚上提到秦汐的时候，比他这两年半以来还多。 「她是个……」他艰难地说着，声音因为干涩而变得沙哑，「是个很好的女孩。」 「我知道。」洛斐嗤笑一声，「我翻过她的履歷，可能比你更熟悉她大学时候的成绩。甚至知道她每一次获奖和考的那些证书。」 谢连城抬眼看了洛斐一眼。 对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羡慕洛斐。 在a市权贵圈子里，大概也只有这个从小没有接受过所谓精英培养的男子。 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大四开始就进入我的公司实习。」谢连城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了。 他只好随意起了个头：「但是那几个月，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直到她实习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公司财务的主管来找我，说他想留一个实习生。」 「他是和我一起创业的朋友，眼光很准，也很少夸人。他主动要留年轻的实习生下来，又是我a大的学妹，我自然不会有任何疑惑。那个时候，我仍然不知道那个实习生就是秦汐。」谢连城又说道。 「这些我也知道。」洛斐似乎嘀咕了一声。 他声音很低。 谢连城目光飘得有些远。 他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中，连洛斐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洛斐也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 他随口说了一句，还为自己和谢连城都倒了一杯酒。 「我记忆中第一次和她见面，是在一次月度工作汇报会议上。那时候她已经毕业正式进入我的公司工作，大约三个月吧。」 谢连城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喃喃继续说道：「我的朋友，财务部门的主管可能想给她一个机会，将那次汇报的任务交给了她。」 「我没有太在意，就记得在有些昏暗的会议室中，那个年轻的财务部门新人声音很软，也有点甜甜的。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好几个其他部门的主管似乎都笑了下，因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从事财务这块的人，更像是软萌的女大学生，邻家小妹的模样。」
第333页 洛斐目光中闪过一抹暗色。 他觉得可以想像那样的场景，年轻软萌的小女孩，在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上。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公司中高层，做汇报。 「她紧张吗？」 「不紧张。」谢连城又苦笑一声。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情景回忆起来，竟然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明明，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个在公司的月度例会上，从容自信，将整个月的财务报表娓娓道来的女孩，尸骨早寒。 更何况，那时候他对秦汐根本毫无感觉。 可是很奇怪，他就是记得那样清楚。 「眼睛亮吗？」洛斐突然又问。 他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 谢连城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怔了怔，缓缓点点头：「又亮又清澈，看起来干净极了。」 应该说，在那个会议室中。 或者说，在他认识的所有人中，谢连城找不到比秦汐目光更清澈的人。 当初没有，现在也一样没有。 他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隐隐约约的，谢连城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继续。」洛斐说道。 谢连城神色还是有点恍惚。 「后来就是……」他喉结上下滚动着。 越来越多的过往，就像发生在昨日般清晰，一点点重现在他的脑海中。 「公司当时虽然已经发展不错，但是终究是新公司。我没有要家里的丝毫资助，就连一些人脉都尽量规避。所以想要再更进一步，想要真正跻身a市一流科技公司之流，还需要做很多。」 洛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也相当于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 只是谢连城和他还是不同。 谢连城有退路，在他身后，是庞然大物的谢家。 他即使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从容退后。 就算自己创建的公司破产，也有谢家为他背书。 他，可以无所畏惧。 而自己，失去了一个机会，可能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復。 但是即便如此，洛斐也能想像最开始谢连城的艰辛。 「那时候苏染和我生气……」谢连城提到自己的青梅，他曾经以为会共度一生的女孩，忍不住又开始苦笑，「她去了国外求学，三年没有回国。」 「呵——」洛斐轻笑出声。 他这声笑又低又轻，倒是没什么讽刺的意思。 谢连城的脸却有些发热。 他难堪地别过头，这件事他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但是现在再说这些，都是枉然。 「其实我也没想到，在我最累最辛苦的时候，只有秦汐陪在我身边。」 谢连城这次不需要催促，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也不能算是陪在我身边，只是确实陪着我一路走过荆棘，在我，在公司最艰难的时候从未离开，让我总是可以一回头，就能看到她。」 那种忙碌到深夜，回首身边就能看到还是有人陪在身边的滋味实在太好。 谢连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虽然那时候他们没有丝毫暧昧，秦汐只是他公司一个聪明又能干的员工。 谢连城给她涨工资，给她分红，后来甚至给她股票。 他不想亏待这样的秦汐。 谢连城讲到这里，突然怔住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还相处得不错。 他给秦汐这些，她也很开心的样子。 毕竟抛开别的因素不谈，每个人认真工作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吧。 如果…… 谢连城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回想过，如果他们就这样相处下去。 做工作上最好的伙伴，最合拍的搭档。 是不是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他颤抖着手去端酒杯。 玻璃杯冰冰凉凉的触感落在他掌心，让他一下清醒。 「然后呢？」洛斐淡淡催促着。 「然后……」 谢连城一下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是他先招惹了秦汐。 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然后我们越来越合拍，她的优秀，她的敏锐的观察力和眼光，她清晰的思维……都让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我给她作为公司老闆，能给优秀员工的一切。可是很快……」 谢连城说：「我不满足了！」 他重复着，缓缓再次说道：「我，变得不满足了。」 洛斐静静地看着他。 他并不知道，这是谢连城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内心，在他昔日的死对头面前。 「我不满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在害怕，这样优秀的秦汐会离开我。」 谢连城苦笑一声。 他今天苦笑的次数也特别多。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自己和秦汐的关系。 那次宴会上，露台一角的带着醉意的吻，仿佛是一个只该属于黑夜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已经随着秦汐的离开，消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 谢连城慢慢地，梳理着自己的心情。 他心脏跳得很快，他现在急需一个出口将这些情绪全都喷吐出来。 他甚至有些坐不住了。 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已经多少年未曾经歷过。
第334页 上一次这样的心情，应该还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 在家族聚会上，因为输给了同龄的亲戚家的小孩。 在对方父母得意的目光中，在自己父母失望却沉默的神色中。 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供人参观的幼兽一般，茫然又害怕，心跳得很快很快。 后来谢连城就变得更加努力，更加用功。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即使是自己出来创业，不要家里的帮助，他也可以做到最好。 他再也没有过这样紧张到无措的时候。 也再没体会过那时候的心情。 直到现在。 「我害怕她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她知道太多公司的事，她也变得对公司越来越重要。」 谢连城喃喃说着：「我想要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习惯了有人陪伴后的生活，我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所以你做了什么？」洛斐的声音，变得冷锐起来。 他稍稍坐直身体，目光也变得锋锐。 「我……」 那是他的秘密，从未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他也相信，秦汐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想要留下她，用了最愚蠢的方法。」谢连城又在苦笑，「我吻了她，请她和我交往。却在我提出约会的第一天，放了她鸽子，让她独自一人在餐厅里从上午等到晚上。」 「因为苏染回国？」洛斐问。 「对。」谢连城轻轻点头。 因为苏染回国了。 他虽然还记得那双睁得大大的，清澈又明亮的眼睛。 可是他和苏染之间的纠缠，实在是持续太多年。 贯穿了他整个成长阶段，从他记事起就记得这个邻家妹妹。 就是在那次让谢连城第一次感到无比狼狈的家族聚会上。 在他的父母都失望着沉默走开后。 在所有人都围在那个刚刚赢过了谢家内定的接班人，那个家族的小天才和他父母身边，围着他们说笑着，丝毫不顾虑谢连城的感受时。 他只能躲在花园一角，远远看着这一切。 当时才三岁，还是四岁的苏染。 她穿着可爱的蓬蓬裙，摇摇摆摆悄悄熘到他身边。 她塞给谢连城一把糖果，应该是刚才不知道哪个阿姨或是叔叔，看她长得可爱给她的。 然后小苏染乖巧地看着谢连城，软软说道：「连城哥哥，你好厉害！」 她说着努力垫脚，想要够到谢连城的脸颊。 可是两人身高差距实在是太大，她就是拼尽全力也做不到。 那可爱又着急的小模样，涨得红彤彤的可爱小脸，让原本郁闷的谢连城瞬间笑了。 他微微弯腰，苏染终于够到了他。 于是她乖巧地在谢连城脸上亲了一口，响亮又天真。 谢连城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本来也有点生苏染的气。 可是只要看着对方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记忆就如潮水涌现，他根本无法对她狠心。 所以他，辜负了秦汐。 「所以……」洛斐玩味地总结，「你主动招惹秦汐，又因为苏染回国，转身就抛弃对方。」 谢连城：「……」 「不仅如此，还因为担心她会因爱生恨，搞孤立，让她离开公司高层圈子。」 谢连城：「……」 「啧……」 谢连城有些无地自容。 「然后现在……」洛斐刀子还没捅完，「你又装出一副情圣的模样，每天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他说：「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我没有！」谢连城勐然提高了声音。 「没有？」洛斐嗤笑一声，「谢连城，那么两年前开始变得消极，放弃抵抗，让我轻轻松松就赢过谢氏的人，难道不是你？」 他问：「和苏染订婚又取消婚约。毕竟苏染虽然看起来无辜，但是在你心中，大概是和你联手害死秦汐的兇手。你敢说，你真的是所谓的为苏染好？」 谢连城没说话。 「挺活该的。」洛斐终于下了结论。 谢连城：「……」 他也觉得自己活该。 但是这样的话从洛斐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有点…… 「也很自私。」洛斐继续说：「但是也不意外。」 他扬起唇角，笑得讽刺：「我们，其实是同类。」 「所以在两年前，也就你配成为我的对手。」 谢连城怔住了。 「谢谢带来这么好听的故事。」洛斐站起来，「看你过得不好，痛苦天天啃噬着你，我就放心了。」 谢连城又想苦笑了。 这话说得，真的很明目张胆又让人无法反驳。 他其实大概能猜到，洛斐查自己，又查秦汐的目的。 这个男人，大概是觉得赢得太轻松，没有从自己身上看到足够多的痛苦。 所以他不满足。 他要弄清楚谢连城突然变得什么都不在意的原因。 要在谢连城心上狠狠捅上一刀。 要让他足够痛苦，不然胜利就显得毫无意义。 谢连城突然觉得，洛斐说得也没错，自己和洛斐确实是同类。 因为他也可以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他的心思。 他沉默着坐在那里，看着洛斐离开。
第335页 房间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有些被拼命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提起，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谢连城闭着眼睛，仿佛自虐般重新将那些和秦汐的过往回忆了一次。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仅很渣，而且渣得让人瞧不起。 秦汐死去那么久，除了她下葬那天，他再也没去看过她。 他害怕，再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 第二天，谢连城独自驱车去了a市郊外的墓园。 秦汐就葬在墓园独立又幽静的山腰上。 他缓缓拾级而上，今天的天气有点像秦汐刚离开的那天。 小雨绵绵，打湿了他的肩膀。 谢连城每往上走一步，每靠近秦汐的墓一步，都会觉得脚步变得更沉重一分。 他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看到他。 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来这里，究竟可以做什么。 谢连城缓步走着，雨水开始顺着他的头髮滚落。 半山上，有人似乎到得比他更早。 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衣的男子就站在秦汐墓前。 那人正弯腰，缓缓放下一束白色的花。 他同样没打伞，放下之后就站直身体，静静看着墓碑上那张秦汐生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得很甜。 明媚青春，正是她最美好的年华。 那双眼睛恍如山涧清泉，仿佛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就能洗去一身疲倦。 大概听到谢连城的脚步声，男子转过头来。 洛斐的容颜即使被雨水沾湿，也显得那样俊美不凡。 他的目光看起来没有往日的深邃幽深。 唇角甚至微微扬起。 「有点羡慕你。」他淡淡对谢连城说道：「曾经被人这样爱过。」 「真好。」洛斐说着，朝谢连城慢慢走过来。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已失去和再也得不到……究竟哪项更苦一些？」 谢连城：「……」 他转身看向雨幕中渐行渐远的洛斐。 看着对方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谢连城缓缓走到秦汐墓前。 他伸手轻轻擦过墓碑上的黑白小照。 得不到和已失去…… 呵。 照片上的女孩依然笑得灿烂，仿佛从未离开。 也从未靠近过。 他俯身，额头抵在坚硬冰冷的墓碑上，喃喃唤道：「秦汐……」 谢连城从来都不知道。 原来雨水会是这样的滋味。 微苦，微涩。 像是藏着无尽的后悔。 第107章 正文完结。 电话里变得安静下来。 洛斐没有先挂电话, 秦汐也没动。 她可以听到对方唿吸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 这种感觉, 倒是有点像秦汐以为他们曾经热恋的时候。 仿佛谁都不捨得先挂电话。 她翘了翘唇角。 是因为知道了更多和吴希彦有关的事吗？ 秦汐对洛斐的恨和害怕都在逐渐淡去, 开始用另一个人来慢慢填补。 「什么时候去开会？」 「下周。」秦汐说。 「路上小心。」 「好, 谢谢。」 秦汐静了两秒：「再见。」 她挂断电话, 盯着手机逐渐暗下去的屏幕看了片刻。 是不是真的因为心境变了，她都没想到，自己和洛斐之间，竟然可以用这样平静自然的语气通电话。 秦汐闭了闭眼睛。 没有爱, 恨就会淡了。 大概是真的吧。 * 洛斐承诺会查，秦汐知道他的强大。 只要他愿意插手, 就不可能查不出真相。 更何况, 整个会议都是洛氏集团资助。 虽然科研界不存在什么投资方就是金主的说法，但是这样一件小事, 总还是会给他面子的。 时间离开会越来越近。 吴希彦已经买好机票。 他让秦汐、唐凌她们多请一天假, 因为詹华锋教授要提前过去，去见他的重大课题合作项目的伙伴。 用吴希彦的话说, 对方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去听听他和詹老师交谈, 对秦汐很有好处。 机票，酒店…… 行程一一确定。 乔初夏越来越早出晚归，和宿舍的人似乎完全没有交集。 秦汐她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很尴尬, 没有感同身受的经歷, 说什么大概听在对方耳中都是讽刺。 在准备出发前的那个周末。 秦汐本来在宿舍看书, 没想到吴希彦匆匆打来电话。 「秦小汐，现在在学校的话，就来实验室。」 「怎么啦？」秦汐一边问着，一边已经开始换鞋。 「詹教授的老搭档刘教授来了，在实验室开讲座。」吴希彦说：「你们宿舍的人在的话，叫来一起听。」 「好好好。」秦汐一叠声应着，「我马上来。」 唐凌和欧阳月去图书馆自习了，乔初夏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汐分别给三人都发了微信。 她担心几人听不到，一边朝宿舍外走去，一边就给她们打了电话过去。 刘教授是詹华锋老师的同学。 两人共同承担一个重大课题的两部分，秦汐他们这次提前去，本来就是要见他。
第336页 没想到他最近在国外开会，索性就直接飞a市。 先来见见老同学，然后等着和他们一起去参会。 a大时常有机会听到讲座。 但是顶级大牛来做讲座，还是小范围，针对性很强的，还是很难得的机会。 没多久，唐凌和欧阳月也赶到实验室。 只有乔初夏，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 等听完刘教授的讲座。 秦汐才有机会和吴希彦说上话。 她看着吴师兄有些疲倦的神色，担心地问道：「师兄，最近很累吗？」 「还好。」吴希彦摇摇头。 晚上他们陪刘教授和詹老师一起吃了晚饭。 唐凌和欧阳月继续去自习了。 秦汐得到同意，留在了实验室。 这个不是詹华锋教授藏私。 毕竟他所研究的课题，是非常重要的，保密级别很高。 秦汐在实验室那么久，也只是做过分步实验，从来没看到过整体实验细则。 包括那些在实验室帮忙的师兄师姐们都是。 秦汐跟在吴希彦身后，进了实验楼顶层的小会议室。 她有点紧张：「师兄，我真的可以旁听吗？」 「是詹老师提出让你参加的。」吴希彦回头。 他抬手，摸摸秦汐的头髮：「别担心。」 这次会议室就只有四个人了。 秦汐和吴希彦进去的时候，詹华锋老师和刘教授正围着会议桌上的一台笔记本电脑。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 吴希彦关上房门，上锁。 然后才和秦汐一起走了过去。 「过来过来。」詹华锋招唿两人。 他有点得意地对自己老同学说道：「这是我们学校的。希彦你认识，这小姑娘是大二的学生，和当年希彦读书时候一样，门门满分，基础扎实得很。这次青年医师论坛年会，几组受邀的本科生，就有她主持的课题。」 「听你说过了。」刘教授笑着站直身体。 他看向秦汐：「你们詹老师，在我面前炫耀好多次了。我们学校今年是没本科生参加，他得意极了，一定要让我见见你。」 「就连今天的讨论，也同意让你参加。」刘教授语重心长地对秦汐说道：「他是真的器重你，可不要辜负他对你们的期待啊。」 「嗯。」秦汐乖乖点头，「我会加油的。」 「呵呵呵呵……」詹华锋爽朗地笑起来。 「秦汐过来吧。」他说：「这次……」 詹华锋的话还没说完，实验室所在的小楼突然晃了下。 「怎么？」他神色微变，第一件事就是取下笔记本电脑上的移动硬碟，然后递给了吴希彦。 「地震？」 a市不在地震带上，即使有，也是余震波及。 但是这样的时候很少。 实验楼当初建立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种国家重点实验室，不夸张地说，九级地震都震不垮。 吴希彦收好移动硬碟，转身去开门：「我去看看。」 他手握上把手，神色突然变了：「打不开！」 话音刚落，实验楼突然又勐烈地震了一下。 晃动的幅度，比刚才更厉害。 * 秦汐茫然地坐在手术室外面。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变得有些混乱。 她只记得，火光，浓烟，爆炸声，疯狂的人群。 还有尖叫声，然后是…… 仿佛从天而降的，洛斐。 秦汐缓缓眨了眨眼睛。 她没想到，生命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轮迴。 医院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只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走过。 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很久。 秦汐像是完全忽视了时间。 她静静坐在原地，偶尔手术室的门会被人打开，有穿着青色手术服的手术服的医院工作人员探出头来，将匆匆赶来的人迎接进去。 这已经是整个a市最好的医院。 或者说，这也已经是全国都能排入前五的医院。 如果连这里也不行，那么…… 白炽灯将秦汐本就苍白的脸照得更加惨白。 她眼底有淡淡阴影浮现，长长的睫毛轻颤着。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 大概因为太用力了，手背上甚至有淡淡的青色血管浮现。 秦汐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 她感受不到饿，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一切仿佛都已经静止，周围的所有都化为虚无。 就在这时，她肩上突然一重。 有人将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黑色西装披在了她的肩上。 秦汐茫然转头。 温暖的玻璃杯被有些强硬地塞到她手中。 这点温度，终于让她有了点反应。 秦汐的目光开始逐渐有了焦点：「……黎……飞？」 她看着眼前穿着衬衣的年轻男子。 黎飞显然是匆匆赶到。 因为着急，他头髮都有些乱了。 额前几缕头髮被汗水浸湿，有些狼狈地贴在他额上。 黎飞苦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重重唿出口气：「别怕。」 秦汐没说话。 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 也猜不到黎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337页 「他不会有事。」 黎飞看着女孩干得起皮的嘴唇，苍白的小脸，还有被苍白脸色衬得更加漆黑的双眼。 「他不可能有事的。」他仿佛为了让秦汐相信，又重复一次。 秦汐没说话。 她握着对方递给她的玻璃杯，没动。 洛斐被推进去之前，她听到a大附院的院长匆匆说了一句。 碎片击中心脏，怀疑心脏或者主动脉破裂大出血。 她是医学生，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秦汐再清楚不过了。 洛斐再强大，再逆天，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 虽然他们动作已经非常迅速，紧急处理和送医也非常及时。 可是那也只是在尽人事。 「喝点水。」黎飞说着又抽走秦汐手中的玻璃杯。 他索性拧开瓶盖，再递给对方。 水杯是他细心的助理为他准备的，打开后还冒着裊裊热气。 里面加了些冰糖，喝起来甜甜的，很能让人安心。 「谢谢……」秦汐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慢慢喝了两口。 温暖的水顺着她的食管滑落，最后落入本来已经毫无知觉的胃中。 淡淡的甜味在舌尖瀰漫，让她好像终于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直到这时候，秦汐才逐渐回过神来：「你怎么……」 她眨了眨眼睛。 黎飞和洛斐？ 这两个人…… 「他是我小叔叔。」黎飞说道。 都到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秦汐怔了下。 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她从来都不知道，黎飞和洛斐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她很快反应过来。 从前的洛斐本来也没那么信任自己。 然后…… 黎飞突然出现，表现得那样友好自然地接近自己也可以解释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猜不透洛斐在想什么。 今天的事情之后，秦汐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转头看向仍然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 「他让我接近你。」黎飞说道：「还命令我想办法让你喜欢我。」 他有些艰难地说着：「不然就必须退出娱乐圈，不能再拍电影，回去继承洛家。」 「你不用再说这些。」秦汐淡淡说道。 这大概也是洛斐的吩咐。 她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发现自己特别了解洛斐过。 洛斐肯定是告诉黎飞，如果他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秦汐还会为他伤心。 那就把他做过的这些事，用过的心机全都说出来。 这样，秦汐或者就会生气，然后不那样伤心了。 黎飞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安安静静坐在秦汐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担心自己的叔叔吗？ 肯定非常担心。 但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成年。 洛斐给他最好的资源，让洛氏成为他的后盾，但从不会对他展现温情的一面。 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唯一的柔软和失控，全都留给了秦汐。 对别人，他向来是给一棍子再给颗糖，软硬兼施，抓住弱点和渴望，心理攻防那套战术玩下来，你即使不想听他的话也不可能。 「小汐。」走廊上再次传来匆匆脚步声。 唐凌和欧阳月并肩出现，快步朝她走来。 好友手中提着一个粉蓝色的保温盒。 一走到秦汐身边，欧阳月就立刻抓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呜呜呜……小汐！」欧阳月看着至少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秦汐，眼睛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差点吓死我了！」她紧紧抱住秦汐，「我真的真的……差点吓死了！小汐我好担心……我真的好怕你回不来了！我我我……」 欧阳月简直语无伦次：「知道你没事的时候，我真的……我太高兴了！呜呜呜呜……」 她趴在秦汐肩上，哭了起来。 那种如释重负的喜悦，看到好友安然无恙的放心。 让欧阳月腿都有点软。 「欧阳。」唐凌拍拍她的肩，「让小汐休息会儿。」 她担心地看着秦汐，将她们带来的保温盒打开。 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里面是熬好的鸡片粥。 「小汐，多少吃点东西。」唐凌说着从包里拿出个勺子，塞到秦汐手中。 「我吃不下。」秦汐摇摇头。 她仰靠在椅子上，脑袋抵着墙。 是啊，她是没有事，她活下来了。 吴师兄也没事。 他们都好好的。 可是洛斐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他们之间就算有再多爱恨纠葛，经此一事，也全都成为过往。 欧阳月和唐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心。 「算了。」黎飞说：「她可能真的吃不下，一会儿再说吧。」 两个妹子好像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欧阳月哽咽着擦了擦眼泪：「男神，你也来了？」 「躺在里面的是我小叔叔。」黎飞只好又解释了次。 「呃……」欧阳月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唐凌和黎飞更熟悉些。
第338页 也知道一些秦汐的事。 她倒是隐隐约约猜到一点。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了黎飞一眼。 「坐下等吧。」黎飞说着，自觉朝旁边挪开两个位置。 唐凌坐到秦汐身边。 欧阳月就坐到了黎飞旁边。 「所以究竟……」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黎飞苦笑，「只知道有人想害死你们那个吴希彦师兄，杀他灭口。」 欧阳月：「！！！」 她怎么觉得事情是这样玄幻。 这种连电视里都不敢演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身边。 真的没关系吗？ 「为、为什么啊？」欧阳月不明白。 这下连黎飞都无法解释了。 他对这些事情本就不太关心。 更何况涉及到医学专业领域的东西，他更说不清楚了。 「不只是吴师兄，还有詹华锋教授和他的合作者。」秦汐深吸口气，轻声说道。 「啊？？？！！！」欧阳月满脸震惊，「可是詹教授……可是这种国宝级的人物，生科领域的大能，这种……为什么要害他？！」 「苏染的哥哥苏澈。」秦汐又说。 欧阳月：「！！！」 她简直觉得脑袋要不够用了。 她认识苏澈，也知道苏家。 这个苏澈，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典范。 对谁都很温柔耐心，在圈子里口碑非常好。 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吗？！ 「可、可是……」欧阳月震惊到都结巴了，「为……为什么啊？！」 她肯定是相信秦汐的。 更何况现在据说还有个人生死未卜地躺在手术室里。 「苏家想要利用一项技术赚钱。」秦汐淡淡说道：「你可能也听说过，基因检测相关。」 欧阳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技术没有问题，本来也是很好的事情。可是他只是想赚钱，没打算真的好好做这一块。」秦汐又说。 「然后……」欧阳月虽然不太清楚詹华锋教授的实验室具体究竟在研究什么。 但是大致的方向是知道的。 她又不是笨蛋，已经猜到中间发生了什么。 「吴师兄早有准备。」秦汐低声又说。 她声音微哑，带着一丝疲倦：「苏澈引、诱了乔初夏，欺骗她，让她对她死心塌地，让她为他去偷相关的实验资料。但是拿到的却只是错误的东西。苏澈当时不知道，他找了郑天磊……」 「郑天磊？」欧阳月惊呆了，「郑、郑郑天磊老师都参与了？」 秦汐漠然点头。 她又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门。 那里仍然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 从刚才最后一个人进去，到现在已经又过去两个小时。 不知道…… 「他们只是为了赚钱。」秦汐重复着，「方法和技术都粗制滥造，苏澈本来是打算拿到这些资料，让郑天磊破解，然后再反过来用将情报泄密到国外，这样威胁吴师兄和詹老师只能和他合作。」 「他真的是……」欧阳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吴希彦和詹老师这种级别的人，智商不可能低的。 最多人家就是懒得去管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一心扑在科研上。 真的要斗起来，绝对的智商碾压啊！ 「吴师兄的哥哥一早就盯住了郑天磊，现在他什么都说了。」 秦汐继续缓缓说道。 好友们及时出现，又好奇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总算让她情绪有了个宣洩口。 她深吸口气，那种空茫无助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的心情总算淡了些。 「谁都没想到，苏澈竟然铤而走险，想直接害死吴师兄他们，来个死无对证。然后藉机炒作他准备推出的新技术……」 「不是准备推出，他们已经开始疯狂推广。」 唐凌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广告，就是明里暗里在暗示用的是吴师兄他们的实验成果，和他们在合作。」 「嗯。」秦汐轻声应了声。 「光是a大教授，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的名头打出去，很多人都被欺骗，相信了他。」 「他们谈崩了。」秦汐说：「苏澈以为自己真的拿到了实验成果和数据，不怕吴师兄他们不妥协。」 她有些冷冰冰地勾勾唇角：「谁知道履歷这样漂亮的郑天磊，竟然是个水货。」 欧阳月：「……」 信息量好大，她真的一下消化不了。 其实连秦汐都没想到。 她只是单纯不喜欢郑天磊而已。 结果吴希彦的堂兄吴希文，非常给力地查出了他一系列学术造假，实验室数据全靠编，然后大肆窃取别人成果的证据。 现在就算他没有别的问题，光是学术造假，都够他受的了。 秦汐眼皮轻轻抬了抬。 她又转头看了手术室一眼。 如果洛斐真的…… 她闭了闭眼睛，不想继续想下去。 那她，也不会放过这个郑天磊！ 「对了！」欧阳月终于反应过来。 她左右看看：「吴师兄呢？他没事吧？」 「主刀。」秦汐说：「附院最好的心胸外科医生现在在做另一台大手术。」
第339页 「那就好……」欧阳月松了口气。 秦汐目光微闪。 她突然想起来，谢连城曾经说过，自己那次临死之前，也是吴师兄做自己的主刀医生。 现在洛斐也…… 她缓缓垂下眼睑，重新安静下来。 她想要洛斐没事。 如果他没事，他还能活着…… 秦汐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洛斐救了自己，救了吴希彦，救了詹华锋教授。 就算过往再多爱恨和欺骗，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有些怔忪地看着地面，铺着防火防水地垫的走廊上，连脚步声都显得很轻。 走廊上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谁都没再说话。 一向咋咋唿唿的欧阳月都沉默着。 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秦汐没事，吴希彦师兄也没事。 那么那个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让好友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人究竟是谁。 还有乔初夏…… 欧阳月心中微颤。 她能听出秦汐提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冷意。 她也没想到，宿舍最最温柔贴心的小姐姐乔初夏，最后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她也看出来，秦汐情绪不太对劲。 她不敢问，只好沉默地看着眼前地垫上的花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秦汐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经歷过这样漫长的等待。 她坐在医院冷冰冰硬邦邦的椅子上，几乎完全没有动过。 好友们也陪着她沉默地等待着。 她想让她们先离开，但是却没有力气去说更多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走廊上的常明的白炽灯让她完全感受不到白天黑夜的变化。 手术室的门终于又打开了。 有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些疲倦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看了秦汐他们一眼，朝他们点点头。 黎飞看着坐着没动的秦汐，连忙迎上去，客客气气地问道：「医生，请问手术室的病人，他……」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等待的时候，洛斐的助理已经发消息给他，把他能查到消息全都告诉他。 黎飞也已经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现在消息还没传开，助理和他小叔叔的亲信就在洛氏总部大楼。 如果他小叔叔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洛氏绝对会发生震盪。 他们要遵照洛斐留下的指示，稳住洛氏，将它平稳交到黎飞手中。 「手术还算顺利。」左边的医生看起来三四十岁。 他朝黎飞宽慰一笑：「现在院长和吴医生仍然在里面，我们出来的时候患者生命体徵平稳。」 「谢谢。」黎飞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对方没有给自己准确的答覆，但是看起来应该还好。 秦汐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她是那样用力。 她的指甲一向修剪得很短，掌心都感觉到了阵阵刺痛。 但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真实。 医生这样说，应该是有希望的。 秦汐回头重新看向手术室，听着两名医生随意聊了几句，然后走远。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 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这次从里面探出一个穿着深青色手术服的工作人员：「洛斐的家属在吗？」 黎飞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秦汐就已经迎了上去。 「我是。」她脸色仍然苍白，眼睛却明亮了许多。 「手术结束，现在患者要直接送icu。你们可以先过去等了。」 「好、好的……」秦汐眼眶微热，声音都变得哽咽，「谢谢。」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 秦汐身体却有点软。 她没注意时间，黎飞他们却是一直看着。 手术持续了整整十七个小时。 秦汐就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这其中除了黎飞带来的水，她几乎没吃别的东西。 「小汐。」欧阳月连忙跳起来冲上去，抢着扶住秦汐，「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汐扶着她的肩膀站了片刻。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既然送icu，洛斐的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真的是……太好了！ 「我饿了。」秦汐伏在欧阳月肩上。 担心勐然抽空，飢饿就席捲而来：「欧阳。」 她的声音都有些软。 「好的好的。」欧阳月连忙一叠声地应道。 她和唐凌一起，让秦汐在旁边坐下，重新打开了保温盒。 保温盒的效果很好，隔了那么久，现在里面盛着的粥都还是热的。 「慢点吃。」看着秦汐狼吞虎咽地喝粥，欧阳月也算是放下心来。 她和唐凌、黎飞他们中途是吃过东西的。 只有秦汐，一直就那样呆呆等着。 如果不是知道吴师兄没事，是主刀。 欧阳月几乎都要以为那个躺在手术室中的是吴希彦了。 * 洛斐在icu躺了一天一夜终于醒过来。 这期间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的。 就算是秦汐、黎飞他们来，也只能隔着玻璃远远看一眼。 不过从出了手术室开始，他的生命体徵就十分平稳。
第340页 用icu他的管床医生的话来说，就是真的还是挺命大的。 爆炸的碎片没有直接击中心脏，但是还是刺破了升主动脉。 这个大出血，简直汹涌澎湃，导致整个手术视野完全被血液遮住。 「幸亏是吴希彦医生主刀。」icu的管床医生向他们交代病情的时候都忍不住感慨。 他知道秦汐她是学校学生，说得也比较直接：「那种情况下还能迅速找到创面，精准止血……简直牛！」 他说着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院长寄予厚望的明日之星。」 秦汐点点头。 她目光透过icu病房厚厚的玻璃看向里面。 洛斐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现在应该睡着了，秦汐看不清楚他的脸。 她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对icu的医生说道：「谢谢老师。」 「客气了，职责所在。」那医生说道：「再观察两天，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探视了，刚刚经歷过开胸手术，还是小心点好。」 「我知道。」秦汐点点头。 她今天是独自来看洛斐的。 唐凌和欧阳月上课去了。 辅导员魏粟老师帮她请了几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也知道是大事。 临床医学院的商院长亲自给他电话，让他这段时间多照顾秦汐些。 秦汐又透过玻璃盯着安静躺在床上的洛斐看了片刻。 她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所以她没看到。 就在她离开后几秒，刚刚还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洛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睡着。 手术很成功，他已经知道。 所以自己胸膛里那颗心脏，仍然在好好跳动着。 他，活下来了。 死里逃生。 即便是洛斐也不能免俗。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那种喜悦，还是浓烈又明显的。 看着秦汐渐行渐远的纤细的背影。 洛斐目光慢慢变得黯淡。 他还活着…… 可当初，秦汐却死去了。 因为他是幸运的，对吧？ 他受伤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身边有国内最顶级的医学工作者，明明那时候还不知道危险有没有完全解除，但这些人却一秒钟都没浪费，用最快地速度对他进行了急救。 直到救护车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洛斐其实都还有点意识。 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抬上担架。 有氧气面罩罩在他脸上。 秦汐也在救护车上，她坐在自己身边，满脸惊惶和担心。 ——当时离他最近的就是秦汐，也是她第一个开始为他做急救。 洛斐知道秦汐是恨自己的。 他以为自己即使死在她面前，对方都不会变色。 他是真的没想到，秦汐竟然会扑上来。 虽然苍白着小脸，却一丝不苟地尽她所能，想要救他。 洛斐的唇角，缓缓扬起。 其实……他猜得到的。 秦汐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不可能放着自己不管的。 即便是自己费尽心机，想让那双清澈双眼染上黑暗。 只要还有一丝清明残存，秦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她面前。 可是当初，在同样差不多的情况下。 她却永远离开了自己。 洛斐轻轻闭上眼睛。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只能躺在床上。 胸口厚厚包扎，浑身无力。 冷冰冰的液体一点一点顺着手背进入自己的身体。 他错得离谱。 * 吴希彦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才醒。 事故突发，急救，然后是手术室的十七个小时。 这样的强度对他来说，其实还好。 但是手术难度比较大，太耗神，他几乎是换下手术衣出去看了眼。 没看到秦汐，给她发了消息后就直接回到手术室的休息室里，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他堂兄吴希文亲自来接他，将他接回家。 吴老爷子和吴奶奶担心极了。 尤其是吴奶奶，都哭了。 吴希彦的父母也匆匆回国，他们再潇洒，唯一的儿子差点出事也吓到两人。 为了让他们放心，吴希彦在家乖乖呆了一天。 接受了长辈们来爱的投喂，现在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吴希彦刚刚洗过澡。 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浴袍。 他握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和秦汐的聊天界面。 他当天下了手术，出手术室没有看到秦汐。 打电话没人接。 发消息后，对方隔了一个小时回復他，让他好好休息。 那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等吴希彦再回復过去，秦汐就再没回復他。 他现在也想给自己女朋友消息，但是每次拿出手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发生的时候，洛斐不要命地冲过来，为了秦汐连他自己都可以不顾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虽然手术还算顺利，术后恢復，併发症，会不会有新的状况…… 吴希彦自己就是医生，又亲自做的这台手术。
第341页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都还是未知。 洛斐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自己是不是暂时不应该打扰秦汐？ 他怔了几秒。 吴希彦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直线型的思维方式。 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然后解决问题。 但是现在，这一套似乎有点不好用。 他头髮还没吹干。 「吧嗒」一声轻响，一颗水珠落在手机屏幕上。 形成的放大镜，恰好将秦汐的头像放大了些。 他看着那个有点扭曲的听诊器头像，突然站了起来。 吴希彦随便换了件衣服冲下楼的时候。 他父母，堂兄吴希文，还有爷爷奶奶都在客厅坐着聊天。 「希彦？」吴希文扬眉，「你怎么又下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扬起，还冲吴希彦不断眨着眼睛。 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我有事。」吴希彦手里抓着车钥匙，「出去一趟。」 「嘿。」吴希文摊开手，「愿赌服输，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给钱吧。」 吴希彦：「……」 「先等等。」吴奶奶瞪他一眼。 她转头看向自己最小，也是最疼爱的孙子，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希彦，你去哪里？」 「……学校。」 「你们那个詹教授，这一周也放假呢。实验室和附院那边都特地打过电话来，让你也好好休息。」 吴奶奶耐心说道：「你这段时间都暂时不用去学校。」 「哈哈哈哈……」吴希文大笑起来，「奶奶，您就认输吧。希彦才不是去实验室呢，他肯定是去找秦小汐……」 「是秦汐。」吴希彦看着自己玩世不恭的堂兄，纠正道：「她叫秦汐。」 「我知道，这不是显得比较亲切嘛。」吴希文嘀咕着，「秦小汐听起来可爱啊。」 「好好好。」他看着堂弟不悦的目光，「秦汐，秦汐同学。我说你跟我在这较什么劲？你要担心的不是我，而是那位吧……」 这一下，客厅变得安静。 显然吴希文已经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在座的长辈。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吴希彦身上。 他沉默片刻：「我先去学校了。」 「我送你去。」吴希文站起来，「你这几天累得够呛，开车不安全，我来开车。」 「谢谢堂兄。」吴希彦倒是没拒绝。 他和家中几个兄长和姐姐关系一直很好。 虽然感兴趣和专注的领域各不相同，但是彼此间默契十足。 他一看就知道，堂兄是有话要告诉自己。 「早点回来。」吴奶奶担心地看了自己孙子一眼。 这事她都觉得为难。 洛斐在a市，就连吴家二老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 他容貌不输给她的孙子，能力也强，背后的洛家也同样不输给吴家。 而且这次听说，还不要命地救了秦汐和吴希彦。 虽然后来主刀的医生是她孙子。 似乎是把人情已经还回去了。 但是他们吴家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算起来还是他们欠了洛斐的人情。 吴奶奶轻轻嘆了口气，看着两个能干优秀的孙子走出大厅。 他俩都很优秀。 但是一个吧，游戏人间，不把感情当回事。 另一个吧，又太认真，二十多年好容易动心一次，又遇上这种事。 还真是…… 即使吴家富可敌国，也是没办法解决这种感情问题的。 「你那个同事，秦小……秦汐，秦汐。」吴希文连忙纠正，「那个郑天磊，我让人实名举报了他学术造假，然后把他出轨过好几个女学生的证据交给他老婆家里。」 「嗯。」吴希彦应了声。 「他本来就是靠着岳父才有今天，连出国的费用都是他老婆家出的。现在家里闹翻天，警察上门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完全不想管他，没人再会帮他。」 「嗯。」 「啧……本来按照我的想法，这种人，我出手收拾就行，保证让他更加难受。不过算啦，知道你和秦汐是乖宝宝。」 「谢谢大哥。」吴希彦说道。 他们简单聊了几句，已经走到吴希文的车旁边。 「不过希彦啊……」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驾驶座旁边看着吴希彦，「你想好看到秦汐要说些什么了吗？」 他问：「如果对方真的打算选择那个洛斐，你怎么办？」 吴希彦目光微动。 「女人都是很容易感动的，洛斐这也不要命救人，换我我也感动啊。他条件可也不差。」吴希文觉得自己就算出于兄弟爱，也该先提醒下自家小弟。 他们一家可都是看着，这个弟弟二十五年第一次恋爱。 分明沉醉其中，对秦汐是动了真心。 真不知道如果秦汐不要他了，他会不会受到打击，以后都不再恋爱了。 「不会。」吴希彦静了片刻，突然说道：「秦汐不会。」 「诶？」吴希文不同意，「你不是她，女孩子嘛……而且洛斐容貌、背后的洛家、能力……可是一点不差。他可以为秦汐奋不顾身，命都不要。我跟你说，正常女孩子根本扛不住的。」 他顿了顿，突然轻笑着看着自己弟弟：「尤其是，你还那么给力，硬生生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这简直是……啧。」
第342页 吴希文摇摇头。 他也知道，自家弟弟肯定会尽全力去救洛斐。 不然的话，他也不是吴希彦了。 可是这样想起来还真是，挺扭曲的。 感觉命运像是一个大圈，将他们圈在其中，任何人都很难跳出。 「先去学校。」吴希彦不想继续做这样的假设。 「行行行。」吴希文无奈地嘆息着摇摇头。 他正准备拉开车门，突然听到吴家别墅最外面的大门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 吴希彦他们站的地方，离大门已经不远。 现在又是傍晚时分，春季的傍晚天色还算明亮。 吴希彦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汐。 吴希文：「！！！」 他惊讶地看了秦汐一眼，又转头看自己弟弟。 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 秦汐已经快步朝他们……小跑过来。 「吴大哥。」秦汐自然而然朝吴希文打着招唿。 然后，她目光对上了吴希彦的目光。 「吴师兄！」秦汐叫了一声。 她嗓子突然变得有些发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灰色毛衣黑色长裤的吴希彦。 看着他长身而立，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秦汐不止嗓子有些发干，连眼眶都有些发热起来。 她哽咽一声，加快脚步绕过车子。 几乎是飞扑着冲到吴希彦怀中。 吴希彦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小半步。 但他很快稳住身体，低头看向伏在自己怀中的女孩。 「呜呜呜……」秦汐脑袋埋在他胸口。 她展臂，紧紧抱着吴希彦的腰。 被苏澈带着人包围着，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她没哭。 看着洛斐倒在血泊中，目光似乎都失去光彩的时候，她也没哭。 在手术室外难耐等待的那段时间，她茫然无措，害怕又担心，也没哭。 …… 但是现在，扑在这个日渐熟悉又无比温暖的怀中。 秦汐突然放声大哭。 「呜呜呜……我好害怕……」她哭得泣不成声，「我好怕师兄你也会死，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吴希彦：「……」 他浑身僵硬，少女的泪水很快染透他薄薄的毛衣。 直接烫上他的胸口。 他见过坚强的，认真的，干劲十足的秦汐。 这样将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完全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是他陌生的。 ——却也让他内心，升起一种无与伦比的，欣喜。 「别、别怕。」吴希彦喃喃说着。 他抬起胳膊，轻轻揉了揉秦汐的头髮。 抱着他腰的胳膊更加用力。 怀中的女孩仿佛想要将自己揉进他怀中一般，紧紧地抱着他。 「我在。」吴希彦心中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情。 像是飘荡在云朵之上，软软的，飘飘然的，最好永远都不要落地。 「别怕。」吴希彦低头，吻了吻秦汐头顶柔软的头髮，「我一直都在。」 他承诺：「我们不会分开。」 「嗯……」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 秦汐似乎还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更多的泪水染湿他的毛衣，吴希彦却觉得甜得快要被溺毙。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希文已经悄然离开。 吴家别墅花园中，只剩下两人。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就像在以为会死亡的前一刻那样。 抱得那样紧。 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种时候，语言逐渐变得多余。 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过了好一会儿，秦汐才慢慢松开胳膊。 吴希彦也放开了她。 她缓缓站直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师兄。 她的眼睛仍然红红的，鼻尖都哭得发红。 积攒了好几天的焦躁、委屈、担心和害怕，终于在让她可以彻底放心的人面前，得到了释放。 吴希彦伸手握住她的手。 两人手牵手走到一旁花园的亭子里坐下。 「要喝水吗？」吴希彦看着秦汐，温声问道。 「不用。」秦汐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闷闷的，淡淡的鼻音让她说话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吴希彦心中软得不可思议，只觉得他的女孩，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分外可爱。 「我来之前去医院看过洛斐。」秦汐闷闷说道：「icu的老师说，生命体徵平稳，已经醒过一次，顺利的话再等两天就可以出icu，去普通病房了。」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看着吴希彦笑：「他们都说你特别厉害，这样的环境下，手术还做得这么成功又漂亮。」 「嗯。」吴希彦仍然抓着秦汐的一只手。 「吴师兄，你刚才是要和吴大哥出门吗？」 她想起来，自己来的时候，吴希彦和吴希文兄弟俩是站在车旁的。 「去找你。」吴希彦说。 「啊？」 秦汐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唇角都忍不住悄悄扬起。 「找我做什么？」她故意问道。 「洛斐救了我们。」吴希彦顿了顿：「洛氏集团成立的新的生科公司，我可以去里面的研究院为他工作一辈子，不要成果，不要署名权，不需要荣誉……」
第343页 他补充一句：「不拿工资。」 「噗……」秦汐忍不住笑出声。 她心中感动。 吴希彦是a大附院院长都寄予厚望的医学天才，前途不可限量。 将来绝对会成为领域内的大牛。 他的这句承诺，真正重于千金。 这么说吧，如果能得到吴希彦这样的承诺，国内外估计好些生科领域的大公司，都愿意付出极大代价来换取这样的人才。 「不要工资，那恰饭怎么办？」秦汐微微偏头。 吴希彦突然也笑了。 他很少会这样笑。 原本冷硬的眉眼都变得柔软生动，剑眉星目仿佛熠熠生辉。 好看得……让秦汐只能想到盛世美颜四个字。 瞬间看呆。 吴希彦本来就握着秦汐的手。 他就这样顺势抓着她的手举高，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脸还算白吗？」 「嗯？」秦汐一下没明白。 「够不够格当小白脸让你养？」 「哈哈哈哈哈……」秦汐再也忍不住。 她眼睛还红红的，却还是大笑出声。 「总之不能，让你去面对。」笑声中，她听到吴希彦低声说道：「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好。」秦汐重重点点头。 她离开医院之后，在来吴家的路上，本来充满了担心。 她担心吴希彦会问自己的过往，问她和洛斐究竟是什么关系。 也担心……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怕了。 就算前面荆棘遍地，她也充满勇气，觉得自己可以战无不胜。 「放心吧。」秦汐笑颜如花，眼睛都微微眯起。 她顺势捏了捏吴希彦的下颌，笑道：「朕养你一辈子。」 「当然啦，如果洛斐要我也打工还债……emmm」秦汐偏偏头，「他想让我们为他贡献足够多，总不能让我们饿死。」 「对。」吴希彦认真点点头，「肯定会有工作餐。」 「大不了住在公司，或者我有个小公寓，虽然小，但是收拾收拾还是可以住的。」 「嗯，我现在还有点积蓄，也可以买套小房子。」 「有吃的有住的地方，大不了天天穿白大褂。」秦汐说：「工作服总是要提供嘛。」 「对！」吴希彦又认真点点头。 他看着秦汐，又笑了：「你穿白大褂，也很好看。」 「你也是。」秦汐笑吟吟地夸赞道。 「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喂，我说你俩！」吴希文终于听不下去了。 两个笨蛋。 吴家还能饿死他们不成？！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真的在认真商量怎么还救命债的两人。 都不知道是不是做实验做傻了。 实在不行，吴家也可以出面交涉啊。 但是他也有点小小的感动。 自己弟弟这找到的，大概就是所谓的soulmate吧。 灵魂都契合，一切外在因素反而显得无关紧要。 吴希文在心中轻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福气。 「爷爷奶奶想见见秦汐，跟我进来吧。」 * 一个月后，a大。 秦汐背着书包和唐凌、欧阳月走在校园道路上。 春天是a大景色最美的季节，校园中各种花都开了。 同学们也都换上明媚靓丽的春装。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重新走上正轨。 人的自我治癒能力真的是超强的。 那天发生那样大的事情，秦汐重新走在校园道路上的时候，脚步轻快，已经不太受那件事的影响。 就是不知道……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洛斐怎样了。 手术后两天，洛斐就渡过了危险期。 他继续在a大附院住了一周。 秦汐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医院看他。 但是她从来没遇到过洛斐醒着的时候。 黎飞推掉那段时间的工作，每天都在。 他会小声和秦汐汇报洛斐的情况。 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可以吃东西。 本身年轻，身体底子也好。 虽然受伤很重，差点连命都没了，但是恢復起来也是很快的。 转到普通病房一周之后，洛斐就办理出院，去了洛氏集团旗下，他自己的疗养院修养。 秦汐去过好几次，但是都没见到洛斐。 她只好每天仍然和黎飞联繫。 知道洛斐恢復得不错。 不仅身体越来越好，就连精神也逐渐回復。 半个多月后，他甚至已经可以重新开始处理洛氏集团的工作。 然后洛斐将黎飞从身边赶走。 让他去继续他的电影拍摄。 黎飞这段时间，本来就在拍摄那部医学生题材的电影。 导演严苛，但确实才华横溢。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不允许演员中途离开片场的。 为了感谢对方的理解，洛斐大手一挥，又追加了两千万投资。 本来就算是小成本的剧情片，整个剧组一下就变得富裕起来。 导演更是吹毛求疵，反正有钱，细节不满意可着劲地重拍。 秦汐看着手机上黎飞絮絮叨叨的抱怨。 自从在自己面前坦白后，本就没有丝毫男神包袱的黎飞更是放飞。
第344页 秦汐偶尔都觉得他有点啰嗦。 和那个走演技派路线的黎影帝简直无法联繫在一起。 「哎，跟你们八个卦。」欧阳月走着走着，突然说道：「出了这事之后，苏澈不是被抓了吗？听说谢老师去见了他一次，然后把他暴打一顿。如果不是被强行拉开，苏澈没准就被打死了。」 她有些感慨地嘆息一声：「啧，是我我也生气。合作伙伴搞这种下作的事情，对谢氏的打击简直无与伦比。」 「嗯。」秦汐随口应了声。 她对苏澈已经没有丝毫同情心。 他肯定会死刑，完全不用想。 别说故意杀人。 光是窃取保密级别重大课题成果，就已经让他身败名裂，整个苏家都会跟着玩完。 就是不知道，谢连城会不会…… 「我听我爸说，谢老师超级火大，直接把苏家搞破产了。」 秦汐扬眉。 「只留了一点点钱给苏家父母养老，还有苏染的学费，其它全都被谢氏吞了。」欧阳月撇撇嘴，「没想到谢老师狠起来也这么可怕。他和苏染的事，估计也没可能了。」 秦汐没说话。 这些事，已经和她无关。 她倒是从没怀疑过，谢连城会参与这件事中。 谢连城不坏。 他有他的底线和坚持，不会做出这样三观尽失的事。 「哎，所以说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苏家本来也还不错，何必呢？」 欧阳月说着有些感慨：「可惜了夏夏……」 她说着，小心翼翼看了秦汐一眼。 乔初夏已经被a大开除。 现在也被抓了。 虽然是苏澈指使，但是来实验室盗窃资料的终究是她。 她没有真正偷到有用的东西，却也参与其中。 秦汐没说话。 欧阳月也没再提。 毕竟这件事中，秦汐差点死了。 如果不是那个洛斐…… 话说回来。 欧阳月真的很好奇啊，听说那人奋不顾身地救了小汐他们。 被爆炸碎片伤了大血管，差点就死了。 这简直是不要命嘛。 她这段时间看着秦汐和吴希彦甜甜蜜蜜，真的很好奇。 那个洛斐，听说当时完全把秦汐护在身下。 吴师兄他们多少有点轻微擦伤，烫伤。 秦汐连头髮都没焦一根。 哎…… 欧阳月又悄悄看秦汐，可以问吗？ 她真的要好奇死了呜呜呜。 「想说什么，就说吧。」秦汐瞥她一眼，淡淡说道。 「那我就问了哦。」欧阳月连忙说道：「那个洛斐……他还好吗？」 「应该还好。」秦汐都忍不住嘆了口气。 她也想亲自确认下，洛斐好不好。 「听说他十天就出院了。」欧阳月说：「那应该恢復得还不错啊。」 「嗯。」秦汐点点头。 她轻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可是洛斐毕竟为了救他们伤得那么重。 她真的想知道，他究竟恢復得怎样。 秦汐正想得有些出神，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是一个a市的陌生号码。 「你好。」秦汐随手接了起来。 「请问，是秦汐秦小姐吗？」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洛氏集团总裁的秘书。」男子说道：「秦汐小姐，我们洛总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可以的。」秦汐眼睛一下就亮了。 「现在吗？他在哪里？我这就打车过去。」 对方很快报上一个地址，还贴心地说道：「我会将地址发到秦小姐手机上。」 「谢谢。」 秦汐挂断电话就立刻打开打车软体。 「下午帮我请下假。」她头也不抬地对欧阳月和唐凌说道：「我出去一下。」 「要我陪你去吗？」唐凌有些担心。 「不用。」秦汐摇摇头。 对方发过来的地址，正是洛氏旗下的高端疗养院。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计程车终于将秦汐带到这个从a大过来需要穿城而过的疗养院中。 她来过这里好几次，每次洛斐都避不见面。 秦汐下了车。 她看着眼前风景如画的疗养院，深吸了口气。 洛斐是要准备摊牌了。 她知道。 这个男人，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 所以在他伤还重的时候，他肯定不会见她。 他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局势的情况，向来都做好充分准备，游刃有余地吞噬掉猎物。 他最大的冲动，大概只有之前，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救秦汐的那次。 秦汐苦笑着。 她又深吸口气，迈步朝疗养院内走去。 「秦小姐。」很快就有人迎上来，领着她朝疗养院内部走去。 他们走得不算快，但也很快到了疗养院最里面，风景最好，也是最幽静的一栋房屋外。 那房子只有一层，面积大约四百平米。 「秦小姐请进去吧。」领着她来的男子低声说道：「洛总就在里面。」 「他……」秦汐抿了抿嘴，「还好吗？」
第345页 「洛总恢復不错。」男子说道。 「那就好。」秦汐朝他点点头，「谢谢。」 她在原地站了两秒，迈步走进房子里。 房子里没有旁人。 只有洛斐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柔软宽松的灰色v领毛衣，形状漂亮的锁骨半掩半露。 听到秦汐进门的脚步声，洛斐抬头看了过来。 这还是两人在那次生死关头之后，第一次见面。 黎飞没有撒谎，洛斐确实恢復得不错。 相比起那天倒在血泊里，他苍白的神色，紧闭的双眼。 还有在icu里时，难得露出的柔软无助模样。 现在的他，神色重新恢復冷漠。 就连看着秦汐时，目光中也没多少温度。 秦汐怔怔站在原地，隔着好几米看着洛斐。 隔世经年，他们竟然还能这样平静地面对彼此。 秦汐都觉得神奇。 洛斐放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拳。 但很快，他就松开，依然冷冷淡淡地看着秦汐。 「好久不见。」洛斐淡淡说道。 「好久不见。」秦汐朝他点点头，「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洛斐说着站了起来。 他朝秦汐缓步走去，赤脚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他的五官依然完美。 修长挺拔的身形，让他看起来仍然远远胜过那些顶级超模。 秦汐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洛斐倏然停下脚步。 他盯着秦汐看了会儿，突然玩味地弯了弯唇角。 「秦汐，我们现在……」他摊摊手，「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了。」 他继续朝前走去，在离秦汐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女孩。 也是曾经满心满眼全都是他，可以用生命来保护他的女孩。 他的天使和救赎。 洛斐突然朝秦汐伸出手。 在对方又一次警戒地退开之前。 洛斐右手握拳，绅士无比地按在了秦汐的右肩后面。 他掌心没有碰触到秦汐，这已经是他，不该再碰触的人。 然后他将秦汐按向自己，却在对方踉跄朝他跌近一步，还没碰触到他的时候，放松了力道。 他们现在就保持着这个有些诡异的姿势。 秦汐站在离洛斐不过两拳的距离外。 她没有碰到对方，但也看不到洛斐的神色。 「秦汐。」洛斐语气淡淡，「你听清楚了。」 他没有等秦汐回应，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曾经救过我，然后死了。这次我也为了救你差点死掉，我们扯平了。」 他似乎短促地轻笑一声：「谁都不再欠谁。」 秦汐怔怔的，没有说话。 她仍然看不到洛斐的神色。 只能听他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现在终于可以两不相欠，我也不需要再被困在过去的内疚中。既然我们都活下来，并且不再欠彼此什么。以后……」 洛斐的目光看向前方，痛苦快要满溢而出。 但是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样平静又淡然：「以后两不相欠，就再不要见面了。」 他语气淡淡：「我们……各自安好，好不好？」 「……好。」秦汐低声应道。 这已经远比她想像的结局更好，她和吴希彦不需要再干一辈子白工。 洛斐似乎怔了下。 他微微低头，看向明明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揽入自己怀抱的女孩。 看着对方黑色的长髮。 洛斐闭了闭眼睛。 他垂眸，低头。 嘴唇却在快要碰到秦汐头髮时，又倏然抬起。 「还有秦汐……」洛斐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很抱歉，从未爱过你。」 「不用道歉。」秦汐低声说：「这样最好。」 她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是谢谢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一个人。」 她退后一步，从洛斐臂弯中走出。 然后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 秦汐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去看洛斐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和他的语气一样淡然无所谓。 她就这样打开房门。 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她低声说道：「再见了，洛斐。」 疗养院的风景依然那样美好。 秦汐仍然在那个年轻男子的指引下朝门口快步走去。 洛斐缓缓走到窗前。 他已经看不到秦汐的身影。 在他身后，效果极其出色的音箱正在播放着一首歌。 那是一首，他都不记得名字和歌手的老歌。 女歌手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遗憾，在房间中迴荡着。 这是在秦汐进来之前，他正在听的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 三年后。 a大附院，器官移植中心。 「秦汐你可真是太牛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秦汐竖起拇指，「竟然真的……我简直不敢想像，这就要直博了，你和你们家吴师兄真的是，牛！就是大写的牛。」
第346页 「所以你们天天撒狗粮，我们也是可以忍的。」 「这算什么啊？」那人旁边的人笑道：「你没看新闻？」 那人说道：「今年，福x斯影响世界三十岁以下生科领域人物中，我们秦汐和吴希彦师兄手牵着手登上去了。这才是神级秀恩爱！这种顶级榜单，都要携手上去，不离不弃……对不起我酸都酸不起来了！」 「你们别开我玩笑啦。」秦汐抿嘴浅笑。 三年时间，她好像没太大改变。 仍然纤细苗条，个子好像还长高了一点点。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变化，依然软软甜甜的。 说出去大概都没人相信，她已经是拥有自己实验室的年轻科研领军人物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口子这次发的文章可真牛，愣是让n刊这样顶级大牛刊，连夜发增刊，就怕错过这个重大成果。秦汐，你才22岁啊，你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办法。」这些都是很好的同事，秦汐也忍不住笑着开玩笑，「我才22，可是吴师兄已经29了。再不抓紧点，就没办法手牵手上那个三十岁以下的榜单了吗？」 「我擦！狗粮！我饱了！」 「对了，你家吴师兄呢？」既然提到吴希彦，又一个同事问道。 「在手术。」秦汐说道：「肾移植。」 「大手术啊，那今天估计下班晚。」先前那同事又说。 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到实验室门上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吴希彦应该是hi刚下手术。 他穿着白大褂，长身而立。 「秦小汐。」他叫着自己恋人的名字，「可以走了。」 「好。」秦汐连忙关电脑。 今天是吴老爷子的生日，他们再忙，也不会错过这样重要的日子。 「秦师姐等等。」秦汐刚收拾好东西要走，一个a大的学生就跑了进来，「主任找你，请你去确定一下最新一批洛氏捐给我们实验室和学校的仪器。」 「等等我。」这是挺重要的事。 秦汐只好抱歉地朝吴希彦笑笑。 她刚准备离开，腰就被身旁的男人握住了。 「又是洛氏？」他语气沉沉。 三年前，洛斐伤好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他们也不需要为他打白工。 但是每一年，洛氏都会给a大，还有附院捐来大批器械、仪器。 连大楼都多建了两栋。 秦汐自己的实验室，几乎全是洛氏集团捐助的。 「嗯。」秦汐点点头。 她抿嘴轻笑，凑过去飞快在吴希彦唇角亲了下。 「实验室的专利，除了保密级别的，洛氏集团有优先选择权，他们赚了很多很多的。早超过十个实验室的价值了。」 秦汐知道吴希彦不是真的生气，还是软声安慰道：「换我，我也天天捐。一本万利嘛。」 柔软的吻，让吴希彦脸色变得好看了些。 「好啦。」秦汐凑得近了些，在他耳边小声说：「宝贝别生气。」 吴希彦：「……」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不通，秦汐为什么就能张口就来这样的甜言蜜语。 甚至会给他一种，两人角色是不是弄反了的错觉。 「不、不生气。」吴希彦脸瞬间就红了。 他松开秦汐：「你快去吧。」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外：「我在楼下等你。」 「好嘞，宝贝我会很快的，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秦汐说完，转身朝主任办公室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说会很快，但等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她下了楼，当年入学前一年才建起的器官移植中心，门口的树木已经长高了不少。 吴希彦就站在一棵大树下。 他已经换上自己的衣服，因为要去给吴老爷子贺寿。 今天的吴希彦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白衬衣上整齐地繫着领结。 身形挺拔，看起来特别英俊。 秦汐出来的时候，刚好晚霞在天边露出一点缝隙。 吴希彦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神色没有丝毫不耐。 他们在一起三年，各自忙碌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样对彼此的等待。 有时候忙起来，甚至一周都见不了一面。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吴师兄。」秦汐叫了一声。 她快步朝吴希彦走去，在对方转身看向自己时，已经蹦跳着走到吴希彦身边。 秦汐伸手，自然而然握住了对方的手。 「走吧。」她笑，「下班回家家啦！」 他们手牵着手走向吴希彦的车。 晚霞在天边燃烧。 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身后，仿佛融为了一体。 岁月无比静好。 =end= 第108章 番外四 洛斐后来一年会有大概三个月的时间，住在国外。 欧洲一个小国风景如画的小镇上。 没有太多现代的设施, 小镇的居民也很少。 连高楼大厦也不曾见到, 整个小镇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岛。 被数条清澈的河流分割开来。 这里人们的房子就建在河畔。 彼此之间不会隔得太远，但也不会离得很近。 洛斐小时候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八年。
第347页 在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 他现在住的房子, 就是当初属于他母亲的旧房子。 洛斐的下属在他过来之前，让人将整栋房屋整修翻新过。 里面很多东西仍然保持着原貌, 但是可以让人住起来更舒适些。 当洛斐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每隔一天, 会送来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必须要他亲自过目签字的文件。 其它时候, 这里都像是世外桃源。 没有喧嚣纷扰，也没有勾心斗角。 看起来比童话世界更加美好。 在他的房子外面，还有一片小花园。 花园不大。 远远及不上他其它那些房子的花园。 那些地方的花园，几乎都出自着名设计师之手。 一草一木, 全都蕴含匠心，能让人讲出独有的典故来。 这个小花园, 也保留着他从前住在这里时的模样。 就连当年他母亲留下的花, 在小镇居民们热心的照料下，大多也都还活着。 现在是六月，花朵开了大半。 红色紫色黄色，五彩缤纷。 没有名贵的品种，却可爱单纯得如同孩子们的笑颜。 洛斐就坐在木制房屋的大厅中。 他敞开着房门和窗户, 让微风带着花香吹入房中。 客厅里摆放着一架钢琴, 那是他母亲曾经的最爱。 她常常会在夏日的午后, 在小洛斐想要午睡的迷茫目光中，弹奏着温柔的催眠曲。 洛斐无数个午后，都是伴着这样的曲子睡着的。 可是后来，他再也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有一段时间，他听到过苏染弹奏的竖琴。 其实并没有那样好。 至少那时候的苏染，技术上还不够娴熟，还不是后来名噪一时的青年竖琴家。 但是叮叮咚咚的，勾起了洛斐记忆中对他母亲的怀念。 那时候他正在一步步靠近洛氏的权利中心，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属于他母亲的一切。 他仇恨着整个世界。 他懦弱的父亲，明明根本无法保护好他的母亲。 却哄骗着她让她爱上了她。 但是当他父亲的妻子发现了洛斐母亲的存在时，他却那样懦弱地躲在家中。 已经怀孕的女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原来早已结婚，连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她来不及解释，就被逼着远走国外。 对方没有给她太多的钱，仅仅给了她这栋位于偏远小镇的房子。 生下洛斐后，为了养活自己的儿子。 她每天都要做好几份工作，常常忙碌到深夜。 周末还要去很远地方的餐厅弹奏钢琴，以此换来足够母子俩生活的钱。 洛斐的童年，是拮据却幸福的。 他从来不觉得钱少一点有什么问题，直到母亲重病。 他们没有更多的钱治疗她。 甚至没有买太过昂贵的医疗保险。 躺在病床上已经决定放弃治疗的母亲，开始慢慢告诉洛斐，那些她从未告诉过他的事。 关于他的父亲。 她年轻时懵懂天真被爱情欺骗的无知。 她曾经的梦想。 最后她握着洛斐的手，明明被折磨得连双颊凹陷，却依然笑得温柔动人。 她告诉自己的儿子，自己虽然经歷了那样多的事情，可是仍然很感激让她遇到洛斐的父亲。 不然的话，她就无法拥有洛斐这个上天赐给她的，最珍贵，最美好的礼物。 * 洛斐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 他站起来，开始为自己做简单却营养的晚餐。 三年前受了伤之后，虽然手术很成功，吴希彦也很厉害。 但是终究是开胸手术。 现在他的胸前都还留着有些狰狞的伤口。 私人营养师为他准备了细緻的清单。 洛斐也每天按照上面的要求，准备自己的饭菜。 秦汐自从学医之后…… 其实也不是。 她一向讨厌别人不尊重生命的行为。 从前他们关系还很好，恨不得每天腻在一起的时候。 她还……特别爱他，只爱他的时候。 也因为他对生命的淡漠，和他差点决裂。 所以她真的太适合做医生了。 想到秦汐，洛斐唇角终于有了丝温柔的弧度。 他双手插袋，悠悠然看着奶白色的小锅里，鱼汤翻滚着，散发出淡淡清香。 低盐低脂，清淡却营养的饮食。 洛斐严格遵照着营养师的吩咐执行着。 他得好好活着。 不然的话，大概就会变成秦汐最不屑的那种人。 虽然她可能已经不太在意自己究竟是怎样了。 吃过午饭，洛斐照例和自己培养的继承人视频。 他本来属意的继承人，还是黎飞。 但是这个侄子，沉迷于拍戏，大概是回不了头了。 后来他就从洛家旁支，挑了个足够聪明，也足够简单的孩子开始培养。 当然，洛斐不是那种圣父。 青年乖是很乖，品格端方，做事认真。 想要从他手里真正拿走洛氏的大权，估计二十年之内是不可能的。 洛斐听着对方仔细汇报着一天的工作。 随意点了点头。
第348页 「这个季度捐给a大秦汐实验室的器械，也全是她亲自签收。」 小孩知道洛斐最想听的是什么。 汇报别的工作时都简明扼要，能多简洁就多简洁。 现在提到秦汐，开始啰嗦起来：「之前她要修改仪器数据，好像有点复杂。生产厂家的工程师和她商量了很久，似乎不是很情愿去修整。因为做是能做出来，但是成本就高了。而且也就只能供她的实验室用，别人又不可能订。他们觉得成本太高，没有意义。」 「哦。」洛斐淡漠地应了声。 「我看汐姐天天跑工厂，跑了一周都没把事情搞定。」青年今年二十岁，和洛斐重返洛家，进入洛氏高层，准备开始復仇的时候差不多大。 他是真崇拜秦汐。 洛斐知道。 他还崇拜吴希彦。 光是这点，就让他动了心想要换个继承人。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他伤得那么重，后来恢復之后a大附院校长亲自来看过他。 在他面前大吹特吹吴希彦。 手术视野那样糟糕的情况下，凭藉他无比扎实的基础，还有实验室经年累月的经验。 迅速止血，决定手术方式。 才真正从死神那里抢回洛斐这条命的关键。 洛斐看着视频中一提到秦汐就「汐姐」、「汐姐」叫得亲切的青年。 目光慢慢变得柔和一些。 「小叔叔。」青年和黎飞一样叫洛斐叔叔。 「咱们帮帮汐姐吧。」他说道。 秦汐和洛斐的事，在洛氏除了洛斐最得力，也是最亲近的几个下属知道。 别人都完全不清楚。 他们甚至不知道，当年自家boss重伤差点挂掉，就是为了这个被誉为国内医学界新星的年轻女孩。 青年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就和洛氏集团的人差不多。 秦汐太厉害了！ 随便从实验室扒拉些不需要保密的小专利小成果给他们，他们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洛氏集团前些年开的生科公司，现在已经一跃成为旗下最赚钱的四家公司之一。 另外三家，一家是控着十来个奢侈品牌的老牌公司，本来就非常赚钱。 另一家，涉足娱乐圈。 旗下最大的摇钱树影帝黎飞，这三年红得发紫。 无论演技还是流量，简直成了国内娱乐圈里现象级的爆红。 洛氏投拍的电影，一部比一部赚钱。 只要有黎飞，就能十倍甚至数十倍赚回成本。 还有一家，是高科技公司。 也是洛氏发展多年的老牌大公司。 可是现在一家成立才几年的新公司，就能和这几家比肩。 青年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原因在哪里。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视频中的洛斐。 他的小叔叔向来都这样，喜怒不形于色。 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青年也知道，洛斐对这种能帮洛氏集团赚钱的人，十分大方。 「可以。」洛斐淡淡应了声，「把生产仪器的那家公司买下来。」 他说：「然后告诉他们，秦汐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他皱眉：「别浪费她的时间。」 「是！」青年兴奋极了，「小叔叔威武！」 他嘀咕着：「本来我也觉得，汐姐的时间那么珍贵，却要让她浪费着去做这种交涉，这根本就是在谋害全人类嘛。」 洛斐：「……」 他突然觉得，自己都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话来。 竟然有点输给这个侄儿的感觉。 「我今早在例会上也问过，能不能併购那家公司。遭到了三分之二人的反对。」 青年继续说着：「但我觉得他们也没说错，毕竟很可能，会是赔本买卖。」 他想了想，连忙补充一句：「最少在前几年，是看不到赚钱的希望的。」 那种高端实验设备，一台价格就非常昂贵。 如果为某个实验室定制，基本上就是天价。 因为不可能只改那几个数据，还涉及到安全，性能等等问题。 所以真要按照秦汐的要求来，那投入研发的钱可能都不是个小数目。 万一真的做出来只能供她的实验室使用，那就真的亏得厉害。 「没关系。」 洛斐眼中有了淡淡笑意：「偶尔也该为全人类做点贡献。」 青年有点不好意思。 他只觉得，今天的小叔叔特别好说话。 不！ 应该说只要提到汐姐的时候，他就特别好说话。 青年也不是第一天发现这个问题。 他甚至悄悄怀疑过，他这个身价不凡，出身富贵的小叔叔。 是不是对秦汐有什么想法。 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 洛斐在国外每年也就住三个月，更多的时候还是在a市的。 如果他真的对秦汐有什么想法，不可能完全不去见她吧。 而且…… 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视频对面的洛斐。 以他小叔叔的条件，不是他脸大。 就算是吴希彦这样的人物，如果真的要和他小叔叔争女人，可能还是输多赢少吧。 所以他们不可能有什么。 只是秦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第349页 而且青年也知道，当年自己这个叔叔重伤，就是秦汐的男朋友吴希彦吴医生，硬生生把他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也正常。 何况每次他们报答了对方，就能收穫更大的回报。 简直是……一举多得啊。 虽然外界都说洛斐如何残忍冷酷，他却觉得传言不见得就是真的。 他被挑中成为内定继承人培养的之后，小叔叔对他一直非常好。 虽然神色淡淡。 但也没有人们说的洛斐大魔王那么可怕。 「还有别的事？」 视频一直没有挂断，洛斐看着陷入沉思的青年，问道。 「没……哦对了。」青年突然想起来，「汐姐和吴希彦医生，在今年的福x斯影响人类的三十岁以下人物生命科学方面，双双上榜了。」 「嗯。」洛斐也看到新闻。 他不可能会漏掉这样重要的事。 「汐姐真的是……太厉害了。」青年又忍不住赞嘆，「和吴医生郎才女貌……不对，汐姐也是天才，吴医生也长得挺好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洛斐又低低应了声，「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关上视频，顺势打开网页。 这孩子一点也不怕他。 就连秦汐当初，也曾经是害怕过他的。 洛斐怔怔看着网页上，秦汐的彩色照片。 这是福x斯官网上公布的名单。 照片就是普通的半身照。 秦汐规规矩矩对着镜头，头髮依然不长。 乖巧又认真地微笑着。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明媚又清澈。 一如当年洛斐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傍晚时候，下属给他送来明天的新鲜食材。 洛斐看着他们将那些东西整齐摆放到厨房里。 最后其中拿着个小盒子走过来。 「洛总。」其中一人说道：「这是有人托我们从国内送来给您。」 他说着毕恭毕敬将盒子递给洛斐。 盒子并不大。 拿在手里也轻飘飘的，不怎么沉。 洛斐等他们离开后，这才随手打开。 深蓝色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两支细长的药膏。 旁边放着小卡片，上面是他熟悉的，潇洒的字迹。 洛斐心中一动，连忙将卡片抽出。 秦汐的话写得并不长—— 「实验室的新药，安全性已经有保证，明年初应该就会批量上市。对伤口形成的瘢痕组织效果不错。异国他乡，风湿露重，请多保重。」 他们已经三年不曾见面。 也从未联繫。 以后或许也再不会见面。 秦汐这样做，也不是因为对他还有什么感情。 洛斐明白。 可是他却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个自己被半强迫地压坐在旋转木马上的从前。 他听着乐园中欢快的音乐，在周围人们友善含笑的目光中。 起身，倾身去吻旁边笑得比烟花还灿烂的女孩。 女孩的唇很软。 也很甜。 那瞬间，他是真的想要忘掉一切，也放下一切。 就这样沉浸在，名为爱情的海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