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动的爱情》 第一章 小秋过生日的时候,我去参加了她的生日party,她是一个十分耀眼,惹人瞩目的小女人。并且拥有一个很闪亮耀眼的金钻男朋友。她的生日甚至比很多人的婚礼都要隆重许多。当然参加宴会的人也不在其数,男男女女,有学校的,职场的,商场的,或者社会盲流。大家聚在一起,喧哗而热闹。 小贾准备了一颗价值三万元的钻戒,在鲜花拥簇与众人瞩目的舞台上将它套在了小秋的芊芊玉指上!立刻引得所有人都睁着一双望眼欲穿的眼睛欢呼高叫起来。 大家都说:小秋,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比你更幸福了。 小秋心花怒放,带着那颗闪得十分耀眼的戒指跳到我面前小声道:明媚,现场有很多有钱人喔,你抓住机会,以我为榜样,争取找一个像小贾这样的男朋友,是一件多么风光的事。 我笑着说:你的本领,我是永远学习不来的。 正说着,忽觉得有道目光直直朝我射来!扭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年龄与我相当的男孩,175左右的个头,却很瘦,休闲装打扮。眼神中闪满好奇与惊诧。 他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喊道:月儿,你怎么在这儿? 然而走近了,他却忽然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我冲他点点头。离近了才看清他的面容,并不十分出众的相貌,却有一双清澈的眸子。身上没有那股暴厌的气息,让人看着舒服。 你叫什么?他问, 眀媚。 很好听的名字,他又仔细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笑道:你和我的前女友,你们长的很相像。 是吗?有多像?九分还是十分?我半开玩笑,半怀疑的说。 他尴尬又急切的解释说:我没骗你,是真的很像。 我笑了起来,他那副急于辩解的模样,显得即委屈又可爱。 眀媚,你在干什么?小秋跑过来将我拽去一边,眉开眼笑的说。泰友要请你跳舞,是小贾的朋友,那个人很有钱。 小姐,你很烦,他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跳舞。 我挣开她的钳制,一脸无奈。 我费尽心机想帮你,你却从不领情,看来你根本摆脱不了那种贫贱的生活。你随意吧!小秋有点生气,将我丢在一旁去找小贾跳舞了。 她已经陷入纸醉金迷中不可自拔,我在她面前表现的对钱财毫不动摇,在她眼里根本不可原谅。她总说:这个社会已经不存在爱情了,老公在你面前甜言蜜语,在别人面前同样如此。大家心知肚明,犯不着跟钱过不去。等那些男人变精明了,连钱都不肯给你,你又守着他做什么? 如果没有感情,两个人冷冰冰的在一起,又为了什么? 各取所需,或者说是为了摆脱寂寞,习惯了就在一起不分开,但这种相处方式涉及不到感情,即便有一天分手,还会有下一个。没有人还会为感情再去浪费情绪。小秋的目光转向小贾,幽幽的说道:他再耀眼,也不过是天边的一颗星星,他给我什么,我便要什么,直到彼此厌烦,不再需要对方。 我问:过这样的生活,觉得悲哀么? 小秋扬唇一笑说:你明明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又为什么会当我是朋友? 因为你活的潇洒,你随遇而安,能接受改变,而我羡慕,却做不到。我说,看见这样那样的事物,内心总会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哀伤感来。 大家都如此,因为社会如此,这便是现实的生存规则。明媚,总有一天你也会如此。小秋说完返回到小贾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也许她觉得,曾经拥有便足以了,而他附属在她身上的那些东西,证明过彼此的心。 要不要喝一杯?适才的男孩打断了我的余思,递过来一杯红酒。 谢谢!我接过来,他在我面前坐定,我四下看看,那边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场面热闹。 只有我和他坐在一处比较僻静的酒桌上。 你怎么不去凑凑热闹?我问他。 他淡然一笑道:你看,我像凑热闹的人吗?语气顿了下又说:我喜欢安静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样的聚会?我很不解。 你又为什么要来? 小秋是我朋友。我指指那边笑的像一支花的小秋。 小贾是我哥。 噢,你和他一点都不一样。我有些吃惊。眼前又是一个富家子弟,但却与小贾相差悬殊。 我说:你比他有气质多了,虽然他看起来比你耀眼。 他抿唇浅笑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生存的环境不一样。 于是我们相视而笑。 宴会结束后,小秋和小贾过来向我告别,看见坐在我身边的男孩,他俩诧异的互看一眼,然后嘱咐我道:眀媚,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家吧! 我点头目送她俩离去,才起身准备跟身边这个与我畅聊一夜的男生告别。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看到酒桌上层层叠叠的空瓶子,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喝了那么多酒。 你没事吧!他起身扶住我,又问道:要不我送你吧! 好吧。我家住在城东。我说,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强大的酒后眩晕感让我昏昏欲睡。 我忘记了,他也喝了太多酒,出了门,勉强将我扶上的车,他跟司机胡乱说了一个地址,两个人便斜躺在车座上睡着了。 过了许久,听见司机先生喊着到了。只觉迷迷糊糊的被拽下车来,然后,那辆车一溜烟没了踪影。此刻被风一吹,思绪略有些清醒。才发现我和他站在一条并不宽敞的马路上,只有相隔很远的路灯照射过来一点微弱光芒,看看四周,竟全是边村小巷,就不知到了几环外。 喂,这是哪儿?我推推他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睡着了。他用力揉揉额头,无辜的说。 那怎么办?这么偏僻的地方,根本拦不到出租车。我急的跺脚,发怒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实在头疼的厉害,可能是没说清楚地址,司机走错了方向。他慌忙道歉,摆出一副请求原谅的面孔。 算了,我们先找地方凑合一夜吧,不然在外面会被冻死的。 嗯,他点头同意,然后,我们又一阵东拐西拐,步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好不容易看见一家亮着灯的小旅馆。 就这吧!我疲惫不堪的停下脚步。拽着他走了进去。 残旧不堪的小旅馆,只有两层,老板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在打盹。见我们进来,立刻睁开眯着的小眼睛问:要住宿吗?算你们运气好,还有一间房,上去看看吧。 一间?那算了,再去别处看看吧。我失望的说。 别处?这方圆十里内,就只有我这一家,你们不住,那间房一会就会有人租走的。他又躺回沙发上准备睡觉。 我看看眼前这个男人。 他吐吐舌头,摆出一副由你决定的表情。 犹豫再三,实在抵不住酒醉欲断的神经,只好又将老板叫了起来,随他上了楼。 很难想象,我竟然会跟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男人共处一室,不仅共处一室,还躺在一张床上,幸好他一进门,倒头就睡,使我高度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和衣躺在另一侧,过了会便与周公相约,沉沉睡了过去! …… 睡梦中,只觉得身体沉重,一双手在我胸前来回揉捏,肌肤的摩擦感另我觉得全身燥热难当,呼吸困难,猛然睁开眼睛,却见一个黑影正压在我上方,嘴唇贪恋的吸允着我的身体……而我……竟然一丝不挂! 你在干什么?我喊道!却发现自己语气虚软无力,身体因他的抚触而变得颤粟不已,竟无法抵抗这样的侵略…… 宝贝,我要你……他喘息着,猛然的推动……身体的入侵感使我由不住尖叫出声!楚痛袭来,身体僵硬,方才迷乱的心开始变得清醒,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使得他更加兴奋,牢牢将我控制在他的身子低下,然后,他俯身吻着我惊慌失措的眼睛,流转至眉间、唇间,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奇异感让我放弃了反抗,渐渐开始迎合他的律动,进入那极致的欢愉之中…… …… 晨光乍现! 我从安逸的梦中醒来!看见自己和他相拥在一起赤裸着的身体,突觉得万分懊悔,我怎会如此轻易放纵自己……匆匆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开门之际, 身后,他温柔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 眀媚!你去哪? 我迟疑着回过头去,他裸露的胸肌进入眼底,脸突然绯红,低头道:我该走了。 他已穿好衣服,站在我面前,问:怎么,你不打算让我负责吗? 你负担不起。我抬起头看着他说,心底忽然变得潮湿……我的贞操,竟然被一个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夺去了!可,不过是一夜欢情而已,他这样的男人,怎会对我负责! 我叫雷海,我会对你负责。他表情严肃的说,夺过我的手机,强行将电话号码存进了我的手机里。 我看看他,一言不发的出了门,离开了这个让我毕生难忘的破旧小旅馆。 第二章 回到了我阔别一夜的家!我在这所租来的房子里生活了很多年,从上学至现在,从来都是我一个人,面对着凌乱的客厅,狼藉的卧室!我心情不好时,只会窝在床上睡觉。 窗边有两棵种植了多年的柳树,,它门抱臂环绕,依贴很近,在我看来,嫣然是一对树精,它们有思想,有情愫,永久不离不弃。春夏绿叶葱翠。我的窗外会变得景色别致,秀丽的像处在山水间。使屋里的空气也清新起来。楼下还有一处花园,我收藏了众多花种,有的叫不上名字,但开放时很好看。不过现在是冬天,我欣赏的花与树,都被气候变成了枯枝。和我的心情一般,如一团灰烬。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不由得又回忆起昨晚那一幕……心很难再平静下来,翻开手机查到他存进来的名字——雷海。 我对他没有印象,也没有爱情!只是酒后乱性而已!怎会有交集,我悲哀的想着,他的名字忽然闪了起来,铃声清脆,惊扰了我烦躁不堪的思绪!我将手机甩在一旁不予理会,过了会,它仍然坚持不懈的响着,我索性走出卧室去宠物间看我养的白兔小伤。 它刚刚一个月大,红色透亮的眼睛,雪白的身体和尖尖的耳朵。我很喜欢它,对它百般呵护,每天将它抱在怀里,带去公园散步,它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然而,一夜未归,却见它躺在毛毯上,肚子扁平,眼睛半睁着可怜兮兮的望着我。 可怜的小家伙!我心疼的抱它起来,喂它切碎的胡萝卜。小伤立刻眨眨眼睛,咕噜一下跳到地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电话没有再响起,我抱着小伤进入梦乡。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房间里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我终于痛下决心,翻身起床,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然后一鼓作气的将乱七八糟的家收拾的干干净净。 发现小伤不知跑去了哪里,应该藏在某个角落里吧!我将碎胡萝卜放在它的窝旁,然后收拾行装,在镜子前化了个简单的妆容,出了门。 距离家不远的地方一个台球厅,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球友。经常相约来这里打球,不过我出门的时候忘记打电话给他了,忙不跌的拨通后,便冲他喊:周俊,出来打球好吧! 不料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听,立刻求饶道:姐姐,下次约个时间,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我正在开会,今天不行了,晚一点请你吃饭。 闷闷的挂了电话,看来只有我是闲人。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的忙于赚钱,只有我将宝贵的时间用来灌溉自己这颗灰色的心脏。于是乎变得终日郁郁寡欢,却不晓得不看看外面的世界,别的人都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抬首看看诺大的台球场,只要有人的地方,什么样的消遣都有。我手握球杆,顶着台球桌,看着摆好的球筐发呆,一个人,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兴致。忽然想起**的歌词,朋友多了路好走,是否,没有朋友就代表没路可走?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击球声响起,周围的球被打散开来,急速向前滚动,那个墨绿色的实心球直直的滚进了我旁边的小球洞里。 想不到你这么孤僻,连打球都找不到对手! 雷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挑了挑眉毛戏谑的说道。 我惊讶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走了过来,一手撑杆,一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跟你不熟。我躲开他的魔爪,后退了一步,直立起身子说。 噢!那昨晚……我们……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他的气息吐在我脸上,眼神煽情的看着我。 警告你,再靠近一点,我就告你强奸处女!心头一阵骚乱,我慌忙将他推开,恶狠狠的说。 可是,我没忘记,你也很享受来着,是吧!他一只手突然搂住我的腰,脸距离我不到一公分,扬唇轻笑起来! 你……色狼! 我再次推开他,努力压下慌乱的思绪,丢开球杆,逃也似的向门口跑去! 这个男人让我觉得恐怖。 他仿佛不是昨天那个会在女孩面前脸红的男孩,他是一个有着一双潭水般清澈眸子的魔鬼,一旦靠近,会让人神志不清,软弱的无法摆脱!而面对他这样过分的举动,我竟然并没有很生气。 你喜欢我?他追出来,侧身立在门口,黄昏的余阳照在他脸上,使得那健康的肤色充满了光泽。 懒得理你!我直直的向前走。却在这时肚子咕噜一声叫。我面上无光,只得将脑袋更加低垂起来。 你饿了? 嗯! 那怎么不早说,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他又忽然一脸关心。急切的拉着我上了一辆的士。 上了车,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绅士表情,我心想,流氓与绅士其实只有一线之差!若不然,昨晚在小秋的生日宴上,我怎会胡乱将醉酒的自己托付给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送我回家呢。 对于昨天的遭遇,我仍觉得沉痛不已。如果他不出现,我就当是做了一场春梦罢了,可是偏偏,这个家伙无孔不入,竟然在台球厅又遇见了他。此刻,还要载我去吃饭! 我不免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忧心起来。 到了!他说道,付了车钱,拉我下车,站在一座小吃城前! 我又一阵惊讶,他是小贾的弟弟,应该很有钱才对,我以为他会带我去高级酒楼或者浪漫的西餐料理之类的,却没想到,竟只是带我来这闹哄哄的小吃城。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那你觉得应该去哪?富丽堂皇的酒店或品位高档的咖啡厅?那种地方我是不会去的。他孤傲的说。 我突然想起来小贾,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不够档次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这让我内心充满了疑惑,他和小贾真的是亲兄弟吗? 怎么两个人的生活观念却是天差地别! 我不了解他,也不想了解,这样一个人让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一家面馆,味道特别好,我们去吃好吗?他问。急欲与我分享的样子。 好啊!我说,跟着他走进这家面馆,老板居然跟他很熟,一看见我们进来,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上前来喊道:小海,好久不见,带女朋友来了啊! 恩!哼,他看了我一眼,假装咳嗽,脸色微红。 我又一阵诧异,怀疑自己的眼睛,他这么不要脸的家伙,怎么还会害羞? 我立刻说:才不是呢,我不认识他。 那老板却不理会我,只管暧昧一笑,转身上厨房去了。 尝尝味道怎样? 面上来,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瞅了瞅这碗面,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又饿了一整天,立刻抓起筷子吞了一大口进嘴里…… 好辣! 我被呛的皱眉,正要发作,却看他一脸坏笑。 不过很美味!我再吃了一口。做满足状望向他。 看来,没来错地方。他伸出手,指指我身后。 回过头去却见墙上写着:恨她就带她吃变态辣面!爱她,更要带她吃变态辣面。 难怪你如此变态!原来是因为吃了变态辣面的缘故。我斜着眼睛取笑道。 我是不是变态你很快就会知道!他坏笑的说。 你……这次是我脸色通红。 你什么,走吧!他站起身付了钱。 吃完面,出门吹风。突然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好像内心里长久积压的一些阴郁之气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再看看灯火辉宏的周围,金光闪烁,多彩绚丽,从未觉得这个城市的夜景竟如此美丽。 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很多?他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心情一直都好。我撇撇嘴,却见他眼底闪现出一种阴郁之色,只是片刻,又迅速掩藏了起来。 心猝然一动,却又想:人活着就是痛苦。每个人都一样。只是有的摆在脸上,有的藏在心里。我又何必在乎他内心深处突然涌动的伤感呢! 正当两人沉默之时,周俊给我打来电话。 哦,好的,我马上去!我说完挂了电话。回头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我得马上赶过去! 好惨!伤的严重吗?在哪家医院,我陪你去。他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 不严重,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回家吧,谢谢你的晚餐。我赶紧拒绝。 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撒谎只是为了摆脱他。却不想他这么百般无赖,就是不肯离去。 想了一想,我面色凝重的说:我实话实说,他是我男朋友,若是让他看见我和你在一起…… 男朋友?你已经是我的了,还想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你的男朋友是我才对。他气急败坏斩钉带铁的吼道。惹得路人侧目。 那是你耍流氓!我情急脱口而出,却发现自己竟然又跟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 拜托你,明天再出现好不好!我实在无奈的说。 当然好,不过你要承认从此以后你是我的女人,而且明天保证接听我的电话,否则…… 好,答应你。我痛快的说。 他诧异又欢喜的还想说什么,我则从他身边迅速逃离,拦了一辆车,摇下车窗潇洒的冲他喊道:我是开玩笑的。 他傻傻的怔愣在那儿看着我离开! 第三章 周俊,二十五岁,年轻有为,是一家大型服装企业的管理者。 并且也是我在校时的同学,虽是同一所学校,但我们所学专业不同,我念旅游,而他则学服装设计。虽少见面,但在学校放假,或者某个空闲时间段,他总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是个活泼好动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满激情。他总是不遗余力趁着周末的带我去看落日,去垂钓场钓鱼。逛街,去游乐场……我的心脏曾因他的疯狂而险些停止跳动。他在我生命中偶然回忆起来,总有生机勃勃的影子。 毕业后,他朝着理想奔进,如愿以偿学以致用,进了大企业工作,我却荒废了学业,靠打临工维持生计。后来我们从此便很少见面。不过偶尔我们会在一起练球。这也成了我唯一消遣时间的娱乐方式。 他在我居住的楼下咖啡厅等我! 走了进去,咖啡厅简约的设计。优雅的音乐,很舒缓人的神经,让人不由自主恬淡起来。服务生热情的招待,将我带去他所在的位置。 眀媚!好久不见,想你,难以入眠。周俊一脸谄媚的说。 鬼才相信,我不是你癖好的类型。我好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喜欢你如此的女孩。 你是青年才俊,我碌碌无为,配不上你。 我养你。要是你被别人追走了,肯定是我的一大损失。 我看看他发痴的表情,有些奇怪,我们平时从来不讨论这样的话题。倒让我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见我不说话,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开玩笑的。 这时服务生拿来点单,问我们需要什么! 我点了奶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道:周俊,帮我个忙怎样? 说吧!愿意效劳。 在你们公司帮我找个工作吧!回想启雷海来,我实在不想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让那些没用的思想占据我全部的脑细胞。 你会什么?他问。 我……可以从基层做起。或者,你引荐我去其他单位也行。我有些颓然,只得放低姿态说道。 这么认真?你不是不喜欢被工作钳制吗? 你的小说写的怎样了? 这么多年,从未发表过任何作品,从未被人赏识过。我哀怨的看着他。又说:为了适应社会,人总要有所改变。我现在心情越来越枯萎,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在自闭中抑郁而死。 好,包在我身上。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举手保证道。 晚上九点回到家。许是心情很好的缘故,很意外的,睡了一个香甜的觉。 梦里竟出现了雷海那张可恶的脸。再然后,就被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惊醒了,我起床翻看日历,发现今天竟是元旦节。 他们都在狂欢,幸福的守着家人。 而我……我失落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内心异常寂寞。 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却是小秋和小贾。 美女,元旦快乐!他们两个异口同声说着,手上端一个特别漂亮的蛋糕和一瓶香槟走了进来。 知道你一定在家独自伤悲,我们过来陪你过节。小秋将蛋糕摆在餐桌前,嘱咐小贾去厨房煮速冻水饺。 谢谢,我忽然被感动。 每当这样的时刻很值得纪念。因为每个人能够真情流露的日子不多。 三个人正兴高采烈时,我的手机响了。 小秋眼尖手快,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还说:谁呀,难道还有人惦记着你这位宅女吗? 突然,她将电话狠狠的扣上,表情阴森的瞪着我问: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谁?我莫名其妙。 雷海! 就在你生日的那天。我说。 在旁一言不发的小贾突然语重心长的开口:眀媚,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对谁都好。 为什么?我疑惑不已。 小秋似乎想起来什么,尖锐的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我……没有。脸立刻一阵潮红,我矢口否认。 那就好!小秋没注意我脸色的变化。放松的吁了口气,随后又说:你跟他在一起,没有结果,最好不要尝试。 为什么?我愣愣的,只会问这一句话。 因为他是我弟弟。小贾说。 你们不用紧张,我跟他没什么。我说。大概小贾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亲爱的弟弟吧。 气氛有些僵硬,小秋忙催促道:小贾,快去看饺子煮好了没,我要切蛋糕了! 第四章 到了晚上,送走小秋和小贾,喂饲料给小伤。帮它清理了窝。我便无所事事的趴在电脑前玩游戏! 这时,烦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雷海在这日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想起他昨日说:你要保证明天接听我的电话! …… 我带上耳麦,把游戏音量开到最大,直到耳旁再也没有别的一丝余音,回头看了看床上那部决不罢休的手机,仍在一旁闪亮着。 又过了会,终于停止了。 我摘下耳机,揉揉发胀脑袋,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才到门口,突然门铃乍响。 是谁? 快递!门外的人大声说。 这才想起,前几日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图书。忙打开了门! 忽的一个人影快速闯了进来,狠狠的将我抱在怀里,唇立刻被锁住,狂热的吻冰点般落下来! 我徒劳的挣扎着,感觉自己仿佛是一盘色香味美的菜肴,被他拼命的吞食着,然而,内心那股炙热的火焰却在他的热吻下莫名焚烧了起来。 …… 你这可恶的色狼! 我就快要虚脱了,气喘吁吁的瞪着他喊道。 明明心里喜欢,为什么要拒绝我?他一脸满足,依在门边酷酷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他走进来四下打量。摇头叹息道:一点都不像是女人住的地方。顺势走进卧室。 我跟在他后面,再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是小贾告诉我的!他轻描淡写的说。 我听了却吃惊不小。小贾说不希望我和他距离太近。现在却主动告诉他我的住址,不知这些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意图。 你呢?保证过的话又不算数,总要让人这么费尽心机才能见你一面吗?他从床上拿起我的手机,翻开,里面是数不清的未接来电。 没有听见。 你都做了什么?他望见餐桌上还未收走的酒瓶酒杯。脸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在为节日庆祝。 这样就够了?他冷哼一声说:跟我出门吧。 抱歉,我正准备睡觉。我轻挥左手,示意他该走了! 他却拉过我的手,强硬的将我带出了门。砰的一声上了锁。 我没带钥匙出来!我尖叫起来。 他用手捂住我的嘴,不紧不慢的说:一会我帮你换锁。 天气极冷,阴寒的气流扑面在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幸好,衣服穿的还算厚,但我是一个极其怕冷的人,这样冰寒地冻的天气,最好是足不出户。 他取车出来,载我去了二十四小时的商场,他在那里买了食物和于御寒伞,还有厚厚的手套和口罩,不由分说将我全副武装。弄得好像我们要去北极探险一样。 我哈着气问他:我们去哪? 先上车!他将买来的东西放进车里。 一个小时候,他停下车。 我看见前面有一个流动的人工湖,湖底应是台阶式建筑,,在每一个断接处水流平缓的流动着,像瀑布那样一直斜铺下去。不似惊涛骇浪,却十分壮观。对岸是一片诺大的雪松林。 只是这样又冷又黑暗的夜晚,我无心赏景。说道:你带我来赏景,可来的不是时候。这个地方只有春天才最美丽吧! 也许是,但下过雪的冬天,这里将会变成雪白的天堂。他说,目光流转的望着我。弱光下仍有种压迫感存在心里。 我感到好笑的说:今天并没有下雪。才说着,却见黑暗的天空下零零散散的漂浮下来一层洁白的雪花!我讶异的下了车,宁静的夜空下,初见大雪伊始,疑惑的回过头来问他:你怎么知道会下大雪? 他捏一下我通红的鼻子笑说:孤陋寡闻,难道你连天气预告也不关注吗? 我连今时几刻都不晓得,更不会关注天气。 重新回到车里,就这样看着雪越下越大,逐渐侵过土灰的地面,对岸的雪松像被洁白的光芒点亮,视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已是深夜,我惦记着被他上锁的门,不知等下要怎么回去。转面对他说:谢谢你带我出来赏景透气,我们回去吧! 既然是来赏景,还没有结束,怎么能回家呢! 我哆嗦的说:我很冷!再呆下去恐怕连同我们也会变成这雪夜的一道景色。 没关系。他将车内温度开到最大,下车又从后备箱拿来一个肥厚的大棉袄说:这会会比你睡在家里更舒服。 我愤愤不已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实在让人很无奈。 再过几个小时,我们的车轱辘被大雪湮没了,外面变得更美更明亮了!我兴奋起来,拉着他说:我们下车玩会吧! 于是,他将装备好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我们站在一尺多厚的雪地里遥望整个世界! 好美!犹如天堂。我说,望着他被雪照的亮亮的脸庞,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两个人像儿童时代那样肆无忌惮的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 身体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他轻抚我的长发,雪花从上面抖落下来。闪着晶莹洁白的光泽,他深情的注视着我,眼神明亮而温柔,那一刻,我便彻底融化在了那双能够穿透我灵魂的眸中。 我和他拥吻在这雪白圣洁的天空下。 他温柔的将我抱进车里,然后开始做爱! …… 这个夜晚,我们在车里相拥而眠,彼此的心柔软而脆弱的接受幸福的洗礼,发誓对爱情不离不弃! 第五章 晨间,一轮红日当空。光线柔和,将大雪笼罩的城市风光映照的更加纯美。 轿车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着,不能再开,我和他只好步行回家。沿途的马路被车轮压过,冻结成了冰块,他拉着我在雪地上滑行!我们兴奋欢呼着,乐不此彼。 而后,坐在早餐店里,一边享受美味,一边等着开锁公司来人。 雷海握着我的手说:眀媚,我真的被你迷住了,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心也跟着你飞走了。 女人当然喜欢甜言蜜语。因为喜欢,所以男人才说,虽然不代表最终能够做到,但动情的语言至少说明了彼此当下的心是向往幸福的。 大雪后的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出门,我下厨做饭,他在一旁帮小伤清理窝,喂食物的给它。小伤安静而乖巧,只是不怎么活跃,即便我不锁门,它也绝不会窥视外面一眼,更不会跑出去走丢。 雷海问我:为什么叫它小伤呢,应该换个可爱的名字。 曾经,我养过一只灰兔和一只白兔。一年后,白兔诞下了八个可爱的宝宝,我精心照料它们,每天所有的心思都围绕在这几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上面。但是,忽然有一天,家里停水,我端了一盆盐汤喂给它们。结果那天下午醒来,发现除了小伤,所有的兔子全都死了! 好可怜!雷海摸摸小伤的脑袋,又转向我说:以后有我陪着你,你该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养好多兔子了吧! 那不一定,爱情是有保质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现在所经历过的,也许有一天会被埋没在时光里!什么也留不下。我略有感伤的说。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他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耳畔吹气道:仍由你是孙悟空,也别想逃离过我的五指山! 他霸道的吻落在我的唇上,男性气息随之飘散开来,欲火被点燃,我又一次融化在了他无尽的柔情中…… 小秋终于知道了我和雷海在谈恋爱。 那天,逛街的途中,在一家内衣店门口遇见了抱着一大堆购物袋的小贾、小秋。两个人兴高采烈的走过来,看见我挽着雷海的胳膊。脸色立刻就复杂多变起来。 小秋指责我说:之前我帮你介绍男朋友,你一概不理,可为什么要和雷海在一起?你要知道,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和雷海相视一笑说:我们真心相爱就够了,别的不重要。 小海,你不许胡闹!小贾很愤怒的警告雷海。 雷海无语! 我心里却难受起来,冷冷的说:小贾,我们的事自己会处理,不劳你操心。 四个人不欢而散。一路上雷海变得格外安静。 我问他:我们之间,差距在那儿? 他说:没有差距,我决定了和你在一起,过几日我便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真的?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语气肯定的说: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 第六章 雷海上班之后,我用了一整天收拾家务,擦玻璃、洗衣服。买了新的床单被罩、沙发套还有抱枕,墙上贴了壁纸,油画,将一捧红艳的玫瑰插在客厅的餐桌上,地板擦的锃亮,家具洁净靓丽,阳光照射进来,空气清新,温暖而舒适,推门进来感觉焕然一新。 那天晚上雷海回来告诉我,他要带我回家! 我窝在他怀里问他:第一次见你父母,我该买些什么好? 他揉乱我的头发,笑着说:随便,比起礼物来,他们更注重的是你。 我喜欢他对着我温柔的笑,宠溺的深情另我觉得无比安心,生命里因为拥有了爱而变得不同。也少了心思再去眷顾春去秋来反复飞逝惹人心伤的风景。我已完全对这份爱情如痴如醉,难以自拔了。 隔天我们起床很早,我在衣柜前翻来覆去,想要寻找一件正式的衣服,但因为平时根本不会去重要场合或参加重要宴请,衣服多半已经过时。 他见我皱眉,取笑说:丑媳妇也总要见公婆的,我这么爱你,其他人都是小事。 你说的其他人是你的父母,他们看着不喜欢,我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我在衣柜前继续比划着。 他突然一脸认真的从身后抱住我,脑袋埋在我的颈间,在我耳边说:大不了,我带你私奔! 你少开玩笑!我转面过来,笑着说。心里很甜蜜。 我是认真的,没人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的决心。除非有一天你嫌弃我。 当然不会,哪怕你什么都没有,我也会跟着你的。 傻瓜,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养你。 我坚持去超市买了礼品。 十二点钟,他将车停在一栋高级别墅前!郊外气候很好,不远处有一座矮矮的山丘,那上面还有前些日子未消的残雪。眼前这栋两层建筑的别墅安静的坐落在那儿,显得略有些孤落。 上前按了门铃,一个五十左右的女人开了门,样子像是雇佣,看见我们,惊讶的说:小海,夫人和先生不在家,没告诉你吗? 雷海问:云姨,他们去哪了? 不清楚,一早就出门了,说是中午不回家。云姨回答说。 他脸色突的一沉,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怎么了?你没跟他们商量好吗?他走路太快,我只好小跑跟上他问。 他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去还是外面吃饭吧! 我举举手里的礼品盒说:这些留下吧! 他却突然接过来,向着矮山丘的方向扔出去老远,拉着我上了车! 我一脸疑惑,想问问清楚,却见他满脸乌青,只专注的开着车,我只好作罢。 车子绕过二环,很快又进入了市区,路上两个人异常沉默,我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的表情让我觉得忐忑不安! 你父母,也许是有事耽搁了! 我试探的说。 他们根本就是有意这样做的。雷海怒不可揭的说。 于是便印证了我心里的想法,他那样的家庭,绝对不会随便接受一个毫无价值的女人,甚至连见一面都不屑。我想起来小秋,也许她曾经也遭遇过类似的尴尬,所以才会对爱情不报任何希望,所以才一再阻止我和雷海在一起。 我叹口气说:雷海,早知如此,你又何必与我说那么多逞强的诺言!你心里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实现。却又满怀希望的带我来这一趟。失望又岂不是自找的。 第七章 那天晚上,睡梦中的雷海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额头抵着他起伏的胸膛,我便感觉到了他心底强烈的依恋与恐慌。我伸手触摸他凌乱的头发,紧蹙的眉头。坚挺的鼻梁,心头平添了些许淡淡的忧伤。 雷海开始卖力的工作,他所在的那家保健品公司,原本只是职位很低的一个业务员,以前,他常趁着跑单的机会跑回家来看我。我在写文时,他便下厨做饭。或是短暂的温存之后,再回公司。他业绩平平没什么特色。他说出来工作只是不想看他父亲的脸色而已。 但是,两个月以后,他通过努力很快晋升为部门主管,老板也开始对他青睐有加。当然,有这些先决条件下,他变得忙碌起来,不仅加班很晚,每天又要在昏暗的台灯下查找资料、整理文件。 我劝他累了休息一天。 他笑着对我说:明媚,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给你幸福的生活,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我心里很感动。 所有人的爱情都要面临艰难的跋涉,两个人为爱而努力生活,相依为命渡过最值得纪念的那些时光。我深信会与他营造出未来的曙光。 当然,后来他再也没有提出过带我回家,他的父母从始至终并没有对我们横加干涉,始终保持着不理不睬的态度。 有天晚上我做了晚餐等着雷海,他打电话回来说有一份加急报表需要处理,我在餐桌前等来等去,敲门的却是小秋。 她情绪不怎么好,眼睛通红,有哭过的痕迹。开门就问我:家里有没有酒。 当然有,我正好做了菜,雷海不回来,我们边吃边喝。我从冰箱取酒给她,语气尽量轻松的说。我没问她心情为什么低落,小秋很爱哭,我不想无端惹她眼泪。 她却忽然抱住我,哽咽的说:眀媚,小贾订婚了! 我完全没有预料的看着小秋痛哭出声, 她卷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仿佛失去了灵魂,只留下一双空洞的眼神与冰凉的泪水。 距离她生日的那天,才短短几个月,小贾送给她钻戒还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闪着璀璨的光芒,分外耀眼。 那时小秋说:没有人还会为感情再去浪费情绪。 看来,她并不了解自己。 眼泪总在失去的那一刻决堤!所释放出的感情足以让人痛不欲生。但很多人总是后知后觉的让属于自己的幸福变成一道空影。 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你还有机会争取。我只好这样安慰她。 真的吗?小秋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然的摇摇头说:不可能了,小贾永远摆脱不了他父母的钳制。 小秋坐下来喝了一杯酒,才缓缓说道:我从来没说起过我和小贾的事,当初不赞成你和雷海在一起,只是怕雷海不够真心,怕你和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惨…… 我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 她继续说:我和他最早开始很相爱,小贾对我很好,他所有的一切都与我分享,我喜欢的,想要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买给我。但他赠予我的东西虽然价值连城,却使爱情变得不够纯粹。所以,我拒绝接受任何礼物,我爱他,是任何东西都不能比拟的。 小贾很感动,他决定带我回家拜见他的父母,他们宴请了很多人,那些男人西装革履,宾宾绅士。他们的太太每一个都是富家出生,或端庄秀丽,或姿态高贵。小贾的母亲拉着我上了舞台,在我完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告诉那些人,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出现在这里只为攀龙附凤,如果想厚着脸皮嫁入豪门,恐怕会遭到一辈子的羞辱…… 再后来,我决意与小贾分手,但他始终不肯放弃,而我不甘心被他父母羞辱,所以,我答应小贾不和他分手,却从此变得嗜金如命……我以为我已经不再爱他了,也以为自己能够接受有一天他离开我身边,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爱他 ! —— 我安抚好小秋睡觉,打电话给小贾,让他过来。没想到小贾却说:小秋爱的是钱,不是我。我已经订婚了,便不想再与她有任何联系! 雷海这时候回来,我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忍不住落泪说:帮帮小秋! 雷海拍着我的肩膀无奈的说:当你想要挽回的时候,曾经执着过的那个人却放弃了!只怪小秋不懂珍惜,爱情只有靠自己才能争取得来。 你和小贾一样,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突然变得怒不可竭起来!冲雷海大发脾气。 他疲惫的说:明媚,不要把别人的感情与自己混为一谈,是很无聊的作为。我累了,不想与你争吵,小秋既然在这里,我今晚去别处! 他转身出了门,徒留我无端悲伤起来! 第八章 自从小贾订婚后,小秋变得一蹶不振,从公司请了长假,整日窝在家里,形态萎靡,精神频临奔溃! 雷海仍然按部就班的上班,对着一切不理不睬,他很担心,我一旦与他提起就会联想到关于我和他的未来,他很努力的工作,想要证明他可以依靠自己换取自由的爱情。 我决定去找小贾,然而,他已经搬出了和小秋一起租住的房子,并且换了手机号码。我想,他应该是搬回郊外那栋别墅里住了,那里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阴影,谁也不愿意涉足进去。所以,日复一日过去,只能看着小秋越来越憔悴消瘦下去! 那天,我正在给小伤喂食,突然接到周俊打来的电话,他说,工作已经帮我找好了。跟他约了一个小时后去公司面试! 美品服装设计公司在业界名气很大。我没想到周俊真的能介绍我到这里来工作。原本只是说说不报任何希望的,却是出乎意料之外。 周俊一边带我前往经理办公室一边兴奋的说:明媚,你运气好,新来的总经理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一说他马上就同意了。虽然你对这个行业一窍不通,但是有我在,我会一步一步带你的。 周俊大刺刺的推门进入,喊道:雷眀,我说的朋友,她来…… 他忽然住口,尴尬的望着半躺在办公桌上紧紧抱在一起拥吻的男女,那女子受到惊吓忽然挣脱开来,衣襟凌乱的站在一旁,转头看向我和周俊。 我这才看清,高高在上端坐在办公椅上的那个男人竟然是小贾。 对不起,贾经理。我来的太冒失了!周俊不好意思的退后一步说。 没关系,大家都认识。小贾站起身揽住女人的肩膀说:介绍一下,她叫刘姗姗,是我的未婚妻。 很漂亮的女子,端庄秀丽又不失妩媚。千金小姐的仪态尽露无遗,骨子里就有一股高贵不容窥探的气质,再想想小秋,我才觉得悲哀起来,她顶多只是盘小贾的下酒菜而已!如果可以,谁不想生在一个完美的家庭当中,做美丽的公主。 明媚,原来是你。既然如此,不必面试了,你明天就跟着周主管去设计部报到!小贾迅速签了一份表交给周俊然后说。 好,那我们先走,不打扰了。周俊拉起我准备走人! 我站在那儿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着周俊出了办公室。 明媚,你跟雷眀怎么认识的?一出门周俊立刻盘问起来。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只是见过而已,不熟。我说,若有所思。 好吧,那你先回去,明天记得来报到,我还有事要忙,不送了!周俊冲我摆摆手,下楼去了! 这时,小贾忽然从办公室走出来,喊住了我。 小秋还好吗?他问我。 你还记得她?我鄙夷的说。 我只是不想伤害她!他表情痛苦的说。 她快活不下去了…… 那女人也出了门,疑惑的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贾经理在交代我明天的准备事宜!我搪塞的说完,向电梯口走去。 回到家雷海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我。难得他这个大少爷如此体贴,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虽是平淡的日子里那些琐碎小事。却让我满心感动。 我告诉他,我见到了小贾。 雷海一脸认真的说:你不要多事,他们之间,让他们去解决! 你真冷漠!我不解这样一对兄弟,却对彼此毫不关心。 小贾从小过惯了这种生活状态,他是不会为小秋放弃任何东西的。他能补偿的只是金钱。这样的一天迟早要来,小秋明白的。所以,不需要我们操心。他夹了一块鱼去刺,放进我嘴里问:好吃吗?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小贾也很痛苦。 你这样全副心思的想着别人我也很痛苦!雷海不满的说着,将我抱在怀里,用温热的唇堵住了我欲待说下去的话! 第九章 上班第一天,再次遇到了小贾。我拿着周俊交代的设计图走进办公室! 当然,如非必要,我并不情愿见到他,他使我想起小秋,想起雷海,想起自己,我们那摇摇欲坠的爱情,虽然看不见前面的风浪,却暗涌波动。 但是,每个人都在忙,我只好充当文件派送员。 所幸,他的未婚妻没有再来与他缠绵不休。他一个人,手抵着办公桌发呆,桌前堆满了烟屁股,我记得小贾酒量很好,却很少抽烟,时常买来烟也都被小秋吸光了,他对此很无奈。 我将图稿放在他面前,小贾抬起头来。 神情仿似极度伤感! 你不舒服? 小秋好吗?小贾答非所问。 你昨天已经问过了! 噢,对不起,他将图稿打开,看了一会,合上,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我走到门口,又犹豫的回过头来说:去看看小秋吧! 他抬起头来坚定的微笑:不了。我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与他对话甚是压抑。我只好为他关门。却听见里面无奈的叹息声传来! 回到部门,周俊已经准备要下班,问我:明媚,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回家自己做。 他奇怪的上下打量我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俭勤劳?既然如此,那带我去你家好了。好久没品尝过你的手艺了!他边说边拽着我上了电梯。 我为难的看着他,他却故意装作看不见。去车库开车出来,示意我上车。 忽然看见雷海的车就停在马路对面,摇下车窗,探头出来冲我边吹口哨边喊道:嘿,美女,跟我约会吧! 周俊,要不改天吧,我请你吃西餐!我说着便向马路对面跑去! 明媚!周俊在身后喊我。回头看见他一脸的诧异,我冲他挥挥手,上了雷海的车。 雷海,没想到你会来接我下班,好开心!我搂住他的肩膀,在他唇上点上一吻。 我不来,你不就跟别人跑了!他唇角弯弯的,却祥装怒意的说。 我刮刮他的脸笑着说:周俊是我大学同学。 是他介绍你来的? 嗯。 这是我父母家族旗下的一家中型企业!他不冷不淡的说。 我惊讶问:你怎么不早说,知道的话,我就不来了。 放心,你见不到他们,公司已经交给小贾全权管理了,没什么大事他们很少来,最多财政方面干涉多些。 小贾是最近接管公司的吗?我问。 在他订婚后的第二天。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看来他和小秋真的已经没可能复合了。 你在想什么? 没事。我笑笑,还是早一点回家吧。真的想和你和小伤一起守在我们温暖的小窝里,相亲相爱,永远不被打搅。我靠在他肩头,幸福的憧憬着。 突然一阵刺耳的汽笛声打断了我的幻想。 怎么了?我忙问。 前方出了车祸,车主肇事逃逸了!雷海一脸凝重的说,开门下了车。 马路上开始围拢人群,或交头接耳,或不忍转面,有人打了120报警!但是,再看倒在血泊里的那名女子!身上那件白色棉服被血迹漂染的异常艳红,腿间仍然有液体不停流出来! 糟糕,是个孕妇!雷海急切的说着,却不细想,冲上前去将昏迷之中的女子抱上车。 众人哗然让路。 雷海,我们贸然救人,她醒来会不会以为是……我忐忑不安的问,虽然生命更重要,但对于现在这个纠缠不清的社会来讲,所有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做人。虽勤恳却冷漠。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大声说完,发动油门急速向医院方向驶去。 我点头不再说话,他忽然给我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的身影仿佛一下子变得威猛高大起来,虽然车速飞快,但我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安全,觉得如此信赖他。当然内心同样焦急着,车上这名脸色苍白,伤势严重的妇女,也许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第十章 到了医院,护士很快将那名年轻妇女推进了急救室,累极的雷海正欲松口气时,那头不慌不忙的走来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过来问:谁是家属,在上面签字。 雷海为难的说:是从路上救来的,联系不到家属。 眼镜医生一听,竟然冷冷的说:无需手术了,等家属联系到了再说。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这名衣冠楚楚的医生,问:再等还有救吗? 没有了。医生痛快的说完转身就走。仿佛一个人的生命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你怎么这么没人性!雷海抓住他气愤的吼道。 眼镜医生挣脱他,慢条斯理的说:我还很忙,你们想办法吧,除非联系到家属,否则出现医疗事故,医院概不负责! 我送她来的,责任我付。雷海回头望了我一眼,见我冲他点头,提笔在手术单上签了字。 准备手术!眼镜医生喊了一声,回头嘲弄的看着我们说:你们胆子真大,那女人十有八九活不成了!到时看你怎么办! 两个小时过去,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病人被推了出来。 眼镜医生啧啧称奇的跟我们说:明明已经没救了,却突然又好转过来,但孩子在来医院前就流产了。现在尚在昏迷中!你们最好赶快通知家属。 我和雷海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果然如我担心的一样,女人醒来第一眼看见我们,听了手术结果,便狂喊狂叫起来!抓着雷海的胳膊要求还她的孩子…… 无奈下只好通知她的家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中年妇女跟年轻女孩还有一男子,三个人急急忙忙跑来医院。当他们焦急的目光看到走廊里的雷海时,眼神突然由万分悲痛变得无比憎恨起来! 雷海,竟然是你! 中年妇女咬牙切齿,上前一挥手,手掌与脸颊强硬的发出一声脆响,指印迅速在雷海脸上扩张开来!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阻止,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破口大骂:雷海,你简直不是人,还我孙子的命来!她一边骂一边撕扯雷海的衣服,狠狠锤他的胸膛,样子恨不得咬碎对方骨头。 阿姨!您先别着急,雷海不是肇事者。我拉开她,挡在雷海身前解释道。 妈,事情还没弄明白,我们先去看看大嫂!女孩拉住她母亲,平静的说。 她长的清纯秀丽,一双幽暗的眸子藏满哀伤,却似乎是刻意装出十分冷静的样子来。 晓月,他害了你,现在又害得冰洁又住进了医院,我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怒从中来!这帐不讨回来,我会疯的!中年妇女挣脱晓月,又扑了上来! 妈,别闹了。一旁沉默良久的男子没好气的喊道。强制拉过他母亲走进了病房。 女孩则回过头来,目光幽黯的凝望着雷海,终是一句话也没说,返身也跟着进了病房。 明媚,我们回家吧!雷海神色疲惫的对我说。 我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疑问,跟着他出了医院大门。 第十一章 那天晚上,雷海心事重重,我做好了晚餐端上餐桌,他却推说没有胃口,匆匆洗了澡便在床上睡去了!小伤爬上床,在他的耳边来回轻蹭,他转过身来烦躁的喊道:明媚,我累了,你快把它抱走。 我第一次觉得,我和他,其实没有太多交集。他不会告诉我,那繁重的心事背后掩藏了怎样的秘密。那女子回头来幽怨哀伤的眼神还刻在我脑海里,让我由不住心事堆积。 宁静的夜晚,月亮透过窗,惨淡的光芒铺射在他身上,紧蹙的眉头使得面孔看起来更显阴暗,我颤动的双手抚摸过他的胸膛,感触到他凌乱的心跳声,随之,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梦呓道:晓月……对不起! 内心不由泛起一丝苦涩的疼痛,我静静注视着他,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在静夜里起伏,不安定的情绪在我心底一点点蔓延着,辗转无法入睡!任由冰冷感一层层覆盖过来…… 不知道何时睡去,又恍然醒来,只觉得身边空荡荡的,神经一阵激荡,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空无一人的卧室被太阳的光芒照射的格外眀亮,能看见轻微的尘埃漂浮在空气中。 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仿佛这个家除了我之外从未进驻过其他人。 却一眼又看到了沙发上他脱下来准备换洗的衣物,心里一动,我迅速跳下床,用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明媚,你醒了!早餐我做好了,起床记得吃。他一向温柔的声音冲击在我耳旁。只让我觉得有片刻诧异和怔愣。 雷海……我以为,你不见了!我眼里含满泪水,抓着电话的手颤抖不已。 他笑了起来:傻女孩,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看你睡的又沉又香,所以没叫你起床。 我有些沉闷,挂了电话。惊厥的心逐渐安定下来,走出卧室,看见餐桌上他煮好的牛奶、拷熟的面包片,七分熟的煎鸡蛋,上面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意识到自己对他如此深切的依恋,竟让我开始有些患得患失。 他对我的爱,一如既往。 我应该相信他。心里想着,打电话跟他说:雷海,我爱你。 然后,不等他作出反应,我便迅速挂断电话,想象那头他心里充满温暖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九点钟,我在公司大厅的电梯口遇见了周俊。 他站在那儿不知沉思着什么,我从背后猛的拍了他一掌,他惊吓的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立刻拉我到一边,神情严肃的问: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我轻描淡写的说:雷海吗?他是我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周俊脸色突变,抓住我的肩膀,语气激扬的质问。 我奇怪的说: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好奇我的私事! 没事,只是有些诧异罢了!对不起。他松开我,神态恢复了正常,却显得冷漠。举步走进电梯。 然后一整个上午,周俊突然变得很阴沉无比,不停地指派工作给我,而且处处挑刺,一不小心就遭到他一顿咆哮。午饭时间,他却安排我值班,说等大家回来以后才能去吃饭。结果便等到了下午四点钟。 我第一次领教到了他温文尔雅背后的不可理喻。 终于等到下了班。 我又累又饿,忍无可忍的问他:是我哪里惹你了,还是你心情不爽想找人撒气?有话不能说出来吗?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冷冷的说:什么都不是。 平日里,也许我会缠着他一探究竟。但是心里还有事惦记着,所以便没再多问。拿了包出门!看到大楼后的落日还在逞强放射着最后一束光芒。 没有看到雷海的车,我正准备去公交站,这时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第十二章 我如约来到灵动咖啡厅,一眼便望到了昨日见过的那个叫晓月的女子,她身穿一袭质感柔软的白色毛衣,安然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上去优雅而干净。 她抬起头来冲我淡淡的微笑!笑容给我一种似乎熟识的感觉,突然想起小秋生日那天,第一次遇见雷海时,他告诉我,我神似他的前女友。我还记得,他的前女友叫月儿! 大脑有些眩晕,一种无力感堵塞在心脏最深处,我故作镇定的双眼与她对望着,终于在她面前坐定。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她:那女人是你大嫂吧!她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些悲痛。而且伤势很重,还无法下床。她回答说。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脸。似乎是要与我决战般不肯松动。 肇事司机逃逸,我和雷海只是送她去医院…… 你误会了,她打断我说:开车撞伤我大嫂的司机已经抓到了,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我还很忙,对不起。我站起身来。 你不好奇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我淡然笑说:好奇心人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当好奇心被满足的后果。你的事,都与我没有关系。 你不敢留下来听我说话,这足以说明了你内心的恐惧。她强硬的目光直视着我说。 有必要吗? 当然,我和他之间还没有结束! 我好笑的说:你应该去找雷海才是,这些话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我在等他找我,他对我还有未兑现的承诺。她很伤感的叹了口气,神态忽然柔弱的惹人同情。 你有什么话要我帮你转达?我问。明明不想问,的却勉为其难的问了。 她看了我一眼,缓缓说:你告诉雷海,我会永远等他,等他来找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惊诧的抬起头来!看见她满含泪水的目光,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匕首,凶猛的刺入了我的心脏最深处! 我会转告他。过了很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好似被寒冰冻结的喉咙里冒了出来。冰凉的气息沿着血管的跳动开始变得疼痛而沉闷。 对她,我根本来不及痛恨,她将一只毒苹果递给我。却温柔的笑着让我把它吃下去。 我直起身,对她僵硬的微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她面前离开! 这一夜,我不停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走! 风吹起发丝,抬眼看看周边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晚离不开这些闪着各种光彩的霓虹灯光,它能美化世界每一处角落,但唯独心里的阴暗漆黑,是仍由再强的光也难以穿透丝毫。回忆起雷海带我看雪的夜晚,雪白美丽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我充满憧憬的闭上双眼,却有泪珠自眼角浅浅滑落,决堤的泪腺将我带入了无比悲伤之中。 我一直住在他赐予我的白色殿堂里,以为爱情同样完美无暇。但这似乎是一场即将要破碎的梦。 第十三章 冬日的夜无比漫长! 我坐在公园临湖的靠椅上,抬眼看着星星发呆,它们比钻石更加闪亮,目光细细的搜寻,整片天空皆若影若现的闪着光芒。直到那一颗颗银色小光点逐渐变浅,后来消失。天开始泛白,暗色的行云一圈一圈清晰起来,晨起更冷的风吹拂过我的身体!发现自己冰凉的肢体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站了起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迷茫着,并不知道当踏进家门的时候,我该以怎样的开场来面对雷海。 然而,到了楼下,我突然看见他坐在花园的石阶上面,他困极而眠,脑袋低垂在腿边,衣着单薄,形影可怜。 我上前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喊他的名字。泪已在脸颊飘零。 雷海缓缓抬起头来,眼睛迷离,声音痛哑的说:眀媚,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然后,他歪着脑袋,跌晕在我怀里。 雷海!雷海!雷海!我焦急的喊他,冰凉的手轻抚他紧皱着的额头,竟然是火一样滚烫。 我吓了一跳,慌忙开机拨通小贾的手机! 随即,未接来电与短信提示音久久不息的响了起来,署名全都是雷海的。 没有去接你,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早点回家! 亲爱的,你一定要平安,你永远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不管你在哪里,等着我去找你…… 明媚,接电话好吗?我快要发疯了! 第十四章 隔日我去上班,见到周俊,他正埋首在办公桌前审核着一大堆换季服装设计图。看到我后立刻迎上来关切的问:明媚,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怎样,好点吗?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我摆摆手:说我没事啊! 那你先喝杯咖啡休息会。他将自己桌上冲泡好的咖啡递过来给我。 我笑道:那日还在百般虐待我,今日却异常殷勤,是有事求我吗? 当然没有。他不好意思的说:全怪我让你加班那么久,又饿了一整天肚子…… 我奚落道:谁叫我是你的助理,而且专接杂工。 那今晚请你吃饭,算我赔罪好吗? 当然好。我痛快的说,他这才安心的笑笑,坐回去继续工作。 第十五章 夜里,雷海回来,洗澡上床,与我温存,然后睡觉。没有任何异样。我翻身爬在他胸膛上,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跟他说:我去了bs。 我注意到他微变的脸色,却是处惊不乱的回答:是吗,我刚刚在那儿见了一个朋友,怎么没见到你! 我想问: 什么样的朋友,男的或是女的?我很好奇,突遇前女友的他是何心态!是真的没有情分了,还是只在我面前装做若无其事! 但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问这样的问题。 人的心真是复杂,朋友可以有若干个,而恋人却只能是一个。所以这世界才会多了那么多相互猜忌,醋意十足的男女。 你不想知道我见了谁吗? 我实在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话题。便问:是谁! 他回答:是我的前女友晓月。 他认真的说:明媚,我知道上次在医院遇见她以后,你心里很不安,对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说:我不想知道,你爱我,心里有我就够了。 某天凌晨,尚在梦里,小贾突然来电,心急火燎的说:小秋自杀了! 我和雷海沉然一惊,急忙赶去医院,看见躺在病床前脸色苍白,瘦弱骷髅的小秋,虽是不堪的憔悴,至少看到她还在,心也放了下来。 小贾一夜守在病床前,痛苦而悔恨。 也许他没有想到,小秋对他如此用情至深。第一眼醒来见到他,眼睛里便充满了泪水。她虚弱的说:小贾,还记得我们那天的约定吗?你说,在我们分开的第一百天后,若彼此不悔当初决定才算彻底结束!于是,为了这句话,我在痛苦的煎熬中渡过了一百天,但等不到你回头,未来的路,我不想一个人走! 小贾和小秋抱头痛哭。 我和雷海对望一眼,悄然退出病房。这艰难重重来之不易爱,教会了每个人如何懂得珍惜。 第十六章 加斯海处在南部的一个小洲岛。那里地域辽阔,处处水岸花都萦绕,空气洁净而清爽。我们住在临海的宾馆,房间两面通风,落地窗外便能看见远处海洋流动的美景。 远离城市那些琐碎烦扰, 一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宾馆的咖啡吧享用早餐,上午去逛街,领略异地风土人情,好奇事物。在不同的地方拍照留念,十分享受这样的悠然自得。 午后,阳光暴晒过的海滩,视觉软绵绵的,赤脚踩在沙滩上面,刚好适合的温度犹如香薰沐浴,心情很快得以放松,观看海浪一层一层的席卷过岸边,海贝发出珍珠般光亮的色泽。身穿比基尼,带凉帽的女孩在浅海划着泳圈嬉水,男子赤身在岸边行走,阳光下映照出健康的黄肤色。 提着漂亮花篮的小女孩走近我和雷海,眯起眼睛微笑着说:哥哥,买束花送给美女姐姐吧。说着便将一捧百合硬塞给了我。 雷海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付钱给她。女孩便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走远了!我无奈的摇摇头说:现在的小孩极会做生意,而且成功率比成年人要高。 这就是人性的潜意识。强势的人反而不容易成功。他搂过我的肩头在海滩上躺下,百合素雅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教人感到一阵心神舒畅。 我略觉可惜的说,这样美好的时光,真想一辈子留住。 他笑笑说:将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建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每当花开莹然的春夏,黄昏时,和我们的孩子一起牵手在海边散步。 我顺着他的话语充满憧憬的想象着,在我心里又结成了另一道永恒不灭的画面。 相信会有那样的一天,厮守在宁静的海边。 到了旅行结束的最后一天,我恋恋不舍的收拾行装,几日来买到的衣服首饰又增加了行李的重量。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它们安置妥当。 雷海进来,亲昵的从身后抱住我说:宝贝,带你去个地方! 他牵着我手出门,一路跑着去了宾馆后面的小山上,山上的风微凉,夹杂着泥土潮湿的气息,与草香。不远处有一张餐桌。上面摆放着一瓶法国甘红,两只高脚杯,与插着烛光的水果蛋糕。 各种颜色的蜡烛被点燃形成一个巨大的心,小小的火光突突跳着,将周围照射的十分漂亮。 周围忽然间烟花四起,一只只发着五彩光芒的花朵在上空中砰然开放,整个天空顿时变得绚烂无比! 他伸手为我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满含柔情的凝望着我说: 宝贝,生日快乐!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礼盒,打开来,竟然是一枚分外别致的戒指。我彻底被他震撼!直到那枚戒指被缓缓套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觉得仍是做梦般不切实际。 你不会后悔吗?我问。 他说:见到你那天起,我就想永远守在你身边! 许久,我才猛然抱住他,感动的说:我一直以为这是上个世纪的浪漫方式,但所有女孩对爱情的追逐也不过如此。谢谢你给我如此巨大的惊喜!拥有这样一个你,足以让我幸福一辈子。 从他进驻我的生命那日起,心便开始慢慢发酵。最终我的眼里心里脑海里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第十七章 次日启程归乡,日子又恢复平静。我带了礼物给小秋,顺便从她那里把小伤接回家。不过七天的时间,小家伙消瘦了很多,我一边责怪小秋不懂照顾,一边又是心疼。 小秋撇撇嘴说:我有心替你照顾就不错了,你们浪漫出游,我在这边却无比煎熬,小贾的婚礼定下来了,就在十月八号。 我有些惊讶,问她:小贾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吗? 小秋叹气说:那边揪着他不放,他也奈何不得。 那边是指谁? 他的父母。小秋回答说。 我说:小贾看起来可不算是个听话的孩子。 那当然,小秋嘲弄的说:唯一能够钳制住他的只有钱,所以他的父母才能够主导一切。 小秋看了看我又说:小贾不是雷海,不会像他一样。而我,也并不想跟着他颠沛流离。 从小秋家出来,我忽然觉得难以透气。一个愿意为爱而死的人,却有可能敌不过金钱的诱惑。因此也只能任由爱情被权势吞噬。 想到此,我又很庆幸自己爱上的人是雷海,他告诉过我,他和小贾的生存环境不一样,所走的人生道路也不同。 早晨刚上班便听见同事议论纷。几个小女孩聚在一起,在呱噪无味的上班期间,最喜欢聆听些八卦娱乐来做为消遣,自然也成了办公室最活跃气氛的话题。 周俊交代我送文件去总经理办公室,我应允着,刚要动身,同事小b立刻拉住我小心翼翼的说:经理最近性情大变,狂躁而暴怒。大家都不敢接近他。你小心! 百闻不如一见,进了办公室,恰好看到小贾和他的未婚妻在吵架! 小贾怒火冲天,他的未婚妻则歇斯底里!与我第一次见面时那种温文尔雅的千金小姐气质相去甚远,大概修养再好的女人,也难敌情感的背叛。 雷眀,我是不会同意的! 见我进来,她略有收敛,说完这句话,气冲冲的走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冲小贾吐吐舌头。 小贾没好气的将领带拽开,坐在办公桌前,颓然望着我说:明媚,小秋该怎么办?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你父母怎么说?我问。 对方的父亲是银行家,我爸妈巴结还来不及,可惜小秋生在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家庭里,否则……小贾无奈的摇头。 我想了想,对他说:想要婚姻自主,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其实我和雷海,这样也很好,不必接受任何馈赠,自然也不会被钳制做不情愿的事情。 小贾摇头道:我和雷海不同!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母亲已经去世,可以离经叛道,但我,我不能丢弃一切。 我诧异道:从没听他说起过。 小贾述说道:我爸妈从小青梅竹马,婚约早定,然而为了攀附权势,在我母亲怀有身孕之际,我父亲却娶了服装界最具实力的百大服企老板的女儿,也是雷海的母亲。直到很多年后,百大易主,雷海的母亲成了公司继承人,后又因病去世,我父亲接管公司,并日益将之经营的更为壮大。我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十二岁那年父母才得以团聚。我爸深感对我母亲亏欠太多,也因此对我疼爱有加。我母亲在艰难困苦中煎熬了许多年,她看不起贫穷,所以无法接受小秋。 我知道势力庞大的家族,家庭背景也尤为复杂。但若不是小贾说起,雷海是绝不会告诉我的,也许他是不想记起那沉痛的过往,更不想增添我的困扰。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贾,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接一场的选择题,怎样选都不会错。错的只是感觉而已。但最悲哀的是不能听从自己的心。 每天下班,我都会照常去超市买菜,但雷海的工作变得更加忙禄,晚餐渐渐变成了我一个人在吃,然后抱着小伤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回家,他如此拼命的工作,为的只是能带给我一个安逸的未来。每当想起,心里总是心疼。 后来,我决定送晚餐给他。在他每一个加班日到来,我都会精心准备几样菜品,然后送去他的办公楼,在旁边看他津津有味的吃完,陪他聊天,或在他工作时,我在一旁写稿,凝望他的面孔,总能给我最激荡的灵感。时常也会受到他的鼓励。我们像一对已婚夫妻那样生活着,感觉幸福而持久。 第十八章 有天从公司出来,门口遇见了晓月!她似乎是专程在等着我,身边还带着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样子白净乖巧,晓月将她往前推了推,她便自觉的对我甜甜笑着说:阿姨好! 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场景,被这童真的小女孩震慑了心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女儿妙妙!晓月跟我说道。 我不冷不热的问:找我有事吗? 她轻笑起来说:你用不着提防我,有些事情并不是逃避能够决定的,其实结果已经注定好了。 这个女人每一步都算计的天衣无缝,许久时间没有出现的缘故,大概是等着我和雷海为上一次事件而决裂,却迟迟无果,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随她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冷饮店,恰好接到雷海打来的电话,我示意她先坐,然后独自去洗手间接听电话。 雷海难得下班很早,告诉我他马上要过来。 晓月在那儿左顾右盼的向我这边张望,我心念一转,想道: 既是冲着雷海而来,事情不管真假,有人找上门来,他就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就让答案在最恰当的时机被揭晓好了! 于是我对雷海说:我还在加班,你先去附近的冷饮店等我,顺便帮我点一杯巧克力冰冻。 挂了电话,我走到晓月面前,装作不舒服的说:抱歉,生理期突然提前,我去趟前面超市,你等我!然后,我在附近徘徊了会,看到雷海的车停在冷饮店门口,他下车,抬腕看看表,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身后,在晓月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的空档,快速找了个隐秘的位置,恰好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这回换晓月不知所措,两个人同时举目四望,我低下头,躲过他们的目光扫荡。这时,好巧不巧周俊从门口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我,立刻大呼小叫道:你鬼鬼祟祟在这儿干嘛呢……他声音出奇的大,立刻引得那两人侧目回望!幸好我身形还算娇小,周俊庞大的身影像一栋墙一样挡住了我。 我暗暗松口气,快速将他拉坐至面前,朝那边奴嘴,示意他安静。 周俊反应过来,看好戏的说:跟踪啊! 是我约雷海来见她的! 你疯了吗?周俊不可思议的瞪着我说。我深知他一向不看好我和雷海的感情,也不向他解释,只专注聆听那两个人的对话! 那个叫妙妙的小女孩指着雷海问:妈妈,这个叔叔是谁? 雷海吃惊的问:晓月,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 晓月的表现却是风淡云定,字句清晰的说:她也是你的女儿,叫妙妙!听到这儿,周俊连声唏嘘,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离开,他识趣的起身,我便借着他跟出了门口…… 我说:这会,我该现身了!瞥见周俊手里拿着一条新买来的领带,抢过来说:先借用了,明天买条新的还你! 周俊莫名其妙,正欲反抗,我已闪身再次走了进去,门口那服务生也奇奇怪怪的看着我,大概以为我是某一精神病患。 然后我直奔雷海,亲热的抱住他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上午去逛街,看见这条领带很适合你,就买了!我兴奋的说着,将它戴在雷海脖子上。 雷海和晓月像傻子一样盯着我,无比尴尬。 小女孩妙妙突然声音脆脆的跟我说:阿姨,这个是我爸爸,长的好帅对吗? 第十九章 气氛死寂,被妙妙烘托的恰到好处,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我眼神无比哀伤的望了雷海一眼,转身走了! 雷海在身后失魂落魄的连声喊我的名字,谜底揭晓的这一刻,我只觉头重脚轻,虽然事先有过心理准备,但泪水还是由不住决堤而下! 我一鼓作气跑回家,将自己摔在床上,麻木不仁的脑子里像组装了回播功能,刚才的画面不停闪烁着,更重要的是,雷海知道了那件事,在我和晓月之间,他会怎样抉择? 原本对他很有信心的我,突然间为自己的举动开始后悔起来! 过了会,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雷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别过头去,不肯看他的眼睛!相信此刻,他也一定心乱如麻。 但,我仍然不能谅解,他丢妻弃子的举动。心机深重的晓月忽然间成了受害者,跟我一样只是一个无辜而可怜的女人。而雷海在我心里却变得无比狰狞起来。 明媚,我从来不知道妙妙的存在。这件事查清楚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明日我出差,这些天你多保重!雷海无比冷静说完这句话,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嘲笑道:欺我感情欺不下去了,这么快就要席卷行囊滚走了吗? 他沉默着将自己的衣物装进行李箱。 我将一只抱枕狠狠摔在他的身上,泪流满面的问:雷海,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他仍然不语! 这样的静默令我感到恐慌,已经顾不得无理取闹,从身后抱住他,抽咽的说:我爱你,那种爱深深种植在心底,在流淌的血液中凝固着,若是连根拔除,我会痛死。 他反身过来将我圈在怀里,认真的说: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永远不会。不管我们之间介入任何因素,对我来说都没你重要。 可你…… 傻瓜,我是真的要出差。他揉散我的长发,目光里流露出不舍的表情。 去哪里?几天时间?我仍不放心。 首都京城。去谈业务,大概三天回来。他一一作答。 我松开他,转泣为笑,低头面色通红的说:早知,我不说那些肉麻话! 你不说,我怎知道你的心意。他浅笑着,将脑袋靠在我的肩窝,说:相信我,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的。 可为什么会有一个妙妙存在?静下心来,我不得不面对他的过去。 我和晓月是大学同学。相互帮助也顺其自然的相爱,我答应过她毕业后与她结婚,但没想遭到我父母的强烈反对,最后,我母亲给了她一笔钱,她便带着那些钱消失了! 我问:后来你找过她吗! 他摇头说:我妈,其实是小贾的妈妈,她向我证明了被利欲熏心奴役的爱情有多么微不足道,伤心下,也没再去探其究竟。 我说:小贾告诉过我,他和你的关系。 所以,当我遇到你之后,我发誓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我必须坚强独立,能保护你! 我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爱我,心一次次被感动,对他却觉得惭愧。 我帮你收拾!我转移话题说,动手将他叠的凌乱的衣服重新整理过,怒气已消,心里那些斑斑点点的小痛苦,在他如此坚决的深情下,已微不足道了。 天亮时,送他去火车站,我们在站台前吻别,看火车喀嚓喀嚓的启动,消失在轨道上,徒留下我,心里空荡荡的。才离别,对他的思念已抑制不住开始蔓延! 第二十章 下午有个新装展销的会议,因为会录员请假,我被周俊临时派去做记录。第一次见到雷海的父亲,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材高大匀称,睿智的目光显现的冷峻而严肃,完全不似我印象中大多数视财渎物,腰壯臀肥的鱼目男人。 雷海和小贾完全接收了他父亲的好遗传,不是瞩目的帅,却自有一股教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小贾毕恭毕敬的汇报工作,对他父亲表现的崇拜而惧怕。 直到会议结束,众人致意相继离开,我却并没有记录下什么重要内容。心里更觉得好奇,父亲尚如此,想必母亲也别具一番风范吧!这个巨人以千里外的高傲家庭,自有高高在上的气概。 就在我打算走出会议室时,一直威严逼人的董事长开口喊住了我,问道:你就是雷海的女朋友? 我回头毕恭毕敬的微笑,实在没想到自己也能入他老人家法眼。 叫什么?严肃的表情,像审讯犯人一样的目光,另我觉得很不舒服。 明媚。 他点点头说:果然跟林晓月长的有些相似。 什么意思?我不解。 我一直以为小海当你是林晓月的替身,现在看来不那么简单。他若有所思的说着,内心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目光沉着的望了我许久。然后挥挥手说:你去吧! 一出门,却见周俊守在那儿,一路拉着我去了办公室。好奇的问:董事长对你说了什么? 私事。我回答说。然后摊开手上的会议记录交给他过目,周俊皱眉看罢,一阵哀叹道:看来在这个行业,你真没什么潜质。 我不服气的说:每个人的潜力都是被激发出来的,你成天派些打杂的活给我,能有什么大的进步! 听说过吗?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一门心思把恋爱当主餐,其他事情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教导道。 有理!我点点头又说:趁雷海不在,下班,去打球吧! 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像‘趁雷海不在,晚上,去偷情吧’! 我笑着说:若干年后,也许我会后悔白白流失了你这个优良资源。 女人都很傻,守着好男人不要,偏偏喜欢在关系混乱的纠缠中争高下,一时的输赢代替不了永久的幸福,说不定结局会更难堪!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感慨说。 我当然知道他意指是谁,恻然笑说:每个人其实都是自己内心的奴隶,不得不听任所为,纵然是悲哀收场也在所不惜。 小秋约我在周末逛街,女人之间的友谊,其实就是寂寞时候的玩伴。肆意潇洒的挥霍,明白彼此内心的秘密。若是少了这样一个朋友,异性之间的爱也会变得索然无味,也是人生一大失败。 所以,我们聚在一起,会一边心花怒放的吃喝购物,一边以说起自己的男人为兴致。偏巧在男士香水专柜,迎面走了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细碎的流苏裙,一股花朵的香味扑面,竟是小贾的未婚妻。 我急忙打断小秋喋喋不休的言论,准备带她离开!小秋却毫无察觉,依旧兴奋的说:我正打算帮小贾买瓶古龙水呢!便在柜前认真挑选起来。 小贾的未婚妻疑惑的望向这边,看见了我,优雅一笑说:好巧,你也来逛街吗? 是陪朋友一起来的。我说。 她点头,选了另一款的香水,飘然离开了! 你认识她吗?小秋突然问。 公司的同事。我随口说道,小秋并没有正式与对手会面,我虽有点知情不报的意思,毕竟不希望在她难得高兴时打扰她的心情。 只是提醒说:别忘了,现在小贾身边不止你一个女人。 她自信一笑说:但小贾只用得惯我挑选的香水牌子,那个女人名分虽正,但不合他的心思。 第二十一章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还没有起床,就听见门被敲的咚咚邹响,我还以为是雷海提前回来了,开了门,却见小秋满脸怒火的瞪着我,她头发散乱,衣冠不整,脸上还有几道被指甲抓伤的痕迹! 我惊讶的问:怎么搞的,你跟谁打架了? 她冲进来责备我说:你明明就知道,那女人就是小贾的未婚妻,昨日却不告诉我! 我更加诧异了,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问:别说是那个优雅淑女把你弄成这样的? 除了她还有谁!她气愤的说,她那副样子泼起来实在让人没得防备,我去楼下买早餐,那个疯女人上前便拽着我又打又骂,等反应过来,见到她离去的背影,才想起来是昨日和我在同一专柜买香水的女人! 对不起小秋,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难缠。 我才不怕她。她越发疯说明我在小贾心里的位置越重要。他绝不能娶这种女人做妻子,实在太悲惨了!小秋为小贾的未来而堪忧不已。 三天过去,雷海并没有如期而归,他打来电话说大概还需要几天才能见面,相隔着几座城市,声音隔着话筒互诉衷肠,又到了下一个周末,我实在抑制不住想要见他的念头,买了去北京的车票,去了他住宿的酒店。 我在去之前并没有打电话告诉雷海,想象他突然见到我的样子,一定会很惊喜。问过服务台,然后乘坐电梯去了十六楼! 但,我在雷海住宿的房间门口,突然看见一对男女拥吻的镜头,而那个背对着我的男子,竟然是雷海。 心沉然抽痛起来,我黯然转身欲走,忽又想起每一次自我猜忌的结果,有多么伤害彼此的感情,于是忍住眼泪换做笑容喊道:雷海! 听见我的声音,两个人回过头来,雷海的眼神立刻变得惊奇而明亮,甩开身边的女人,几乎狂奔着上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兴奋的问:明媚,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人吃惊的问:雷海,她是谁? 不等雷海介绍,我对她嫣然一笑说:我是小海的妻子。 她立刻膛目结舌,喃喃的说:原来你已经结婚了!说完,她冲我拘拘礼,快速离开了。 剩下我和雷海一脸肃然,气氛立刻像被丢进冰箱速冻住一样。 他解释说:明媚,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凡男人被现场抓包后,第一句话一定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觉得好笑,说道:我什么也没想。 真的?他不相信的问。 我懒懒看他一眼,从他身上搜出房卡,开门进去,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让我脑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打着哈欠躺上去说:我好累,坐了一天的车。 他无奈的笑笑,过来帮我按摩,说道: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这个超级女神就不能再忍耐一天吗? 我皱眉道:再过一天,你的心就该易主了! 他哈哈笑着,捏捏我的鼻子说:小醋鬼,不是说什么也没想吗? 当然,想的最多的还是你。我娇柔一笑,他便由不住的醉倒在了我的温柔港湾里。 第二天,正准备收拾行李启程,雷海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兴奋的抱住我说:老婆,你真是个福星,我还以为这个合约没希望了,没想到对方会通知我立刻去签约。 我傻傻的望着他问:刚才你叫我什么了? 他揉揉我的脑袋笑道:昨日不是你介绍说是我的妻子吗?就算想要反悔也得先陪我完成这次的签约再说! 我莫名其妙被他拉着去对方公司大楼,还是昨晚那个女人,十分爽快的签完合同,然后起身一本正经的跟雷海握手,说一些客套的场面话。并且邀请雷海和我共进午餐,被雷海婉言推脱了。 然后他带着我离开那个女人的公司。 我不解的问:这么容易的一个合同,怎么会拖了整整一个礼拜才完成呢? 雷海神秘一笑说:因为对方的合约代表迷恋上了我,我不答应她便拒绝合作,昨晚还强行对我投怀送抱,不过当她知道我是已婚男士后,立刻就敬而远之了,以为她之前的丈夫是被别的女人色诱而离开她的,她对第三者的角色充满痛恨,因此特地电话向我致歉并同意与我们公司合作。 我恍然大悟,说道:为了防止以后更多人对你虎视眈眈,以后再自我介绍时,记得说清楚自己的婚姻状况才好! 他认真牵起我的手,深情凝视着我说:明媚,等公司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就结婚好吗? 第二十二章 雷海父亲很意外的打电话要求要他带我回家。 雷海原本是要拒绝,又想起林晓月的女儿妙妙,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让他一头雾水,挂了电话,歉疚的对我说:对不起明媚,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回去,但是那件事情必须要搞清楚,我不想让你心里承受伤害。 没关系,反正迟早还是要见过你父母。我一边帮他比量新买的衬衫一边说。 此前我和他的交往未被干预,也许是我在他们心里微不足道的缘故,然而,这次的再约见面之后,对于我和他来说,又是一次新的考验。 他母亲个头不高,不算漂亮,而且肥胖臃肿。但女人再怎么做表面保养,也不及自身良好的涵养更为持重,仅第一印象,就教人充满敬重。但很难想象如此的父母,也会对儿子们的婚姻持专蛮管制的态度。 晚餐很丰盛,但这精致的装潢与高雅的优待既彰显了家庭贵气,也更突出了我的窘酸,无需言明,只需意会便可知道对方多么讲究门当户对。 上一次,请别介意!诺大的公司需有人操持,很难得以闲暇。雷海母亲微微打量着说,和善的面容掩藏着一丝挑剔之意。 没关系,我随时都有时间来拜访。我说,没看到雷海的父亲,便问:叔叔没回来吗? 你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她并不作答,只关注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说:我从小父母双亡,只身一人,心里暗暗有些隐痛,抬起头来,却看见她唇角浅浅的,好不同情的笑容。 我早知道,我并不受她欢迎。当然也无需再多聊下去,雷海适时打断,直接问道:妈,您知道晓月当年为什么离开吗? 他母亲有些诧异的问: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女孩来!一边说一边神色异常的扫了我一眼。我借故去洗手间,起身留下他们母子两人。 远远听见他母亲尖着嗓子喊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远离你的呀! 不必再说,一切都已经揭晓,晓月并没有说谎,妙妙果然是雷海的孩子。但却使雷海难以接受,我们临出门的时候,他和他母亲各怀心事,当然这一切看起来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前来感同身受一次晓月的经历罢了!也许未来不久,我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这样想着,不禁感到无比悲哀。 经过这次的事,雷海很受打击,他开始连着几天宿醉不归,最后一次,我在酒吧找到他,他满目通红,充满歉意的望着我说:对不起! 他依然每天如期回来,抱着我入睡,但灵魂却在遐思。后来,他去探望过晓月和妙妙。那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连同晓月联系在了一起,我无数次想起来,都他们之间更适合组建家庭。 他也再没有提起过要和我结婚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周末,我和小秋闲坐在凉茶馆里。看窗外来来回回走动的人群,游荡在秋季荒凉的街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忙碌。 小秋忽然对我说:明媚,我要走了! 她缓缓转动着手里的一张支票,神情有些悲哀,抬起头来自嘲的说:小贾的妈妈给的,她让我在上面签字,签多少她都给。条件是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出现在小贾面前。 我疑惑的看着她。 小秋顿了顿又说:我签了一千万!结果,她同意了。 所以,你放弃了? 后天是小贾的婚礼,他约我私奔,被我拒绝了。因为不想让自己伤心,所以决定明天启程。 我回去与雷海说起这件事情!他只说:不必多想。 然而晓月又打来电话,以妙妙为借口,总有让雷海难以拒绝的借口。挂了电话,他抱歉的看着我。 我叹息一声说:你去吧!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出了门。徒留下我,守在狭隘的空间里,感受令人窒息般的宁静。 第二天,小秋果然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没有对谁说起。而小贾正在等着做明日的新郎,事情再怎么发展,有过程便有结束的时候。虽然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想去接受。 第三天,我和雷海去参加婚礼,当然祝福的人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酒店偌大的婚宴场地,宾客满座,雷海父母身着得体的礼服,向来宾展示着上流人士的风采,笑容可掬的两位老人不停为儿子的婚礼忙碌着,表情满足而自豪。 晓月也来了,带着妙妙,不知道是不是想借此机会认祖归宗,我祥装不在意的与雷海谈笑风声,内心却如万波涌动。因为雷海的母亲很快就注意到了晓月的存在。不过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更大的晴天霹雳便随之砸在了她的头上! 突然接到电话,称百大集团长子贾雷明的婚车在路上与一辆货车相撞,当场死亡!没过多久,新闻媒体接连报道。 小贾的母亲当即晕倒在地,来宾轰动,新娘脸色灰白,现场一片混乱。盛大的婚礼转眼变成了所以场内人的默哀日。所有人纷纷表示沉痛,然后迅速离去! 下午,我们回到了小贾父母居住的别墅,一群人坐在冷清空荡的客厅,没有人说话,皆表情沉痛。 雷海起身对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道: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留下来处理吧。转身欲走,雷海父亲忽然叫住我,犹豫了半天问道:如果你是小秋,会离开小贾吗?我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开口说:我不知道,但我不会离开雷海。不管任何原因。转而看了一眼雷海,走出了门。 听说后来在小贾的房间找到了遗书。依旧湛蓝的天空格外慑人。与心底苍茫茫的感受成强烈对比,不知这个时候如果小秋在,她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第二十四章 那件事之后,雷海消沉了许多。现实的压力一步步逼迫而来,当初还以为简单完美的爱情正在接受考验。 回到公司,周俊仍然有些提不起精神,他心里也许感到很遗憾,毕竟同学一场,伤心也是难免的,看到我,他只是淡淡的说:总经理找你! 我愣了一下,问:这么快就有新任了吗? 他不回答,继续忙自己的事。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惊讶的看到雷海坐在那儿。 怎么是你?我十分诧异, 他缓缓点头,说:毕竟他们也是我的父母,尤其现在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我们呢? 我会努力说服父亲接受你的! 他手抵额头,样子很累。没有像以前一样坚决的态度让我放心。 我不言语,自然也没有脾气可发,面临他的处境,即便不被认可,已经渐渐觉得无奈了。 周俊看到我回来后问道:惊喜吗? 也许正在上演第二个小贾的悲剧。 但也许经过那件事,他的父母已经改变了态度也说不定。周俊安慰我说。 只是心灵深处似乎蒙了一层灰。我和他再也不能尽情享有爱情,两个人的世界突然被打开,很多人涌进来,沉重的思想就此束缚住了彼此的心, 我坐在办公室等他一起下班回家。却见他接了一通电话后,告诉我:我去看妙妙。 我已忍无可忍,红着眼愤怒的问他:你爱的人到底是晓月还是我? 你别无理取闹。 他成功制止了我的争吵,反复回想着他的话,我回过神来,冷冷的离开了。 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不知为何竟然又去了小秋的家,到了门口,才忽然记起来,她已经走了。楼道里尘土飞扬,已经好久没人打扫过了。我苦笑一声,正要离去,猛然瞥见紧锁的门扉,上面夹着一张信封。我由不住拿下来,上面同样沾满了灰尘,大概是小秋临走前留下的。 打开来,里面是一张一千万的巨额支票,与短短几个字:云湘十四号。 那个地方只有小贾知道,可惜他永远看不见了。却在某个地方还有人在守着痴心等待着。 看到这封信令我难过不已。 第二十五章 心情很沉重,我给自己放了假,雷海并不在意我是否去上班,或者现在,他已顾及不到我了。 去外面逛街,阳光很强雷,我在街道上走来走去,在商场超市里,听销售员拼命吹捧各自的东西。却没有购物的兴致。十分想念小秋,越孤独时越时常追忆,同性间的友谊更使人纪念。 我有些累了,双脚很涨痛,从柜台要了杯凉饮坐在休息椅上,一个推销奶酪酪的小姐笑眯眯的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并夹了其中一小块递给我说:请免费品尝,欢迎购买。 。 我随手接过来,这时,胃里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来,我有些头晕,匆匆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惊奇的居然发现雷海居然做了许多丰盛的菜肴等着我。 他站在客厅,俨然微笑。目光里满是温柔,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如此温馨的场面了。不禁让我眼泪潸然,内心压抑了许久,此刻却怎么也好受不起来,连呼吸中都带有一股沉重的味道。 目光静默的凝视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会在我心底激起千般浪潮,但幸福与痛苦又总是相互映照,爱一个人,注定了不是幸福的极端便是痛苦的深渊。 我说:我们结婚吧! 看着态度如此坚决的我,他突然沉静下来,许久时间才说道:过段时间好吗。 为什么?你的求婚戒指我已经戴了许久…… 我激动的喊着,心跳剧烈。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跑去洗手间,吐的快要虚脱了。 第二十六章 所有的人都想听到‘我爱你’这三个字从心爱的人口中说出来,一生不厌其烦。仿佛是巨大无比的动力与心灵安慰的保障,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渡过而增值或是减值,再或者受到阻挠,爱情是战争,一定有人在胜利中享受成果,也会有人在寇亡中悲哀幽怨,长久以来的追求不能改变某种局面,因为在我们的下一代注定了某个生命的诞生,我们在宇宙强大的界质主导下循着轨迹生存,未来同样不可改变,不能抗衡。是心中最卑微的事。 所以看到晓月与妙妙,总是让我坚定的心犹豫不绝。也许每段爱情都需要靠牺牲他人的幸福做为换取代价,也绝不肯轻易舍弃。 在游乐场里,妙妙十分幸福的牵着爸爸妈妈的手,雷海却紧紧握着我的手,四个人,十分奇怪的组合,但只是我们自己觉得别捏而已,不管是路人甲、路人已,一定觉得我是他们幸福家庭的附属亲人。 但,我来了,时刻提醒着她,如此合家欢乐的场面只是假象,只有我才是雷海未来人生的伴侣。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荣耀,更不会比晓月好受几分,他陪着女儿吃冰激凌,玩游戏,笑容满面。是在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好爸爸、而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最是孤独空虚,因为牵挂在他心里的那份爱始终都与我无关。 我和雷海,曾经很相爱。晓月对我说。 我转过头来,她站在我旁边, 很酸楚的语气。 我漠然问:为什么要生下妙妙! 晓月想也没想的回答说:因为我从心里坚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不语,过了片刻,她又说:情感的恶徒并非真恶,是心底最难以控制住的真实向往。所以我们都自私的不肯放手,因为爱。却又因此悲哀。 我在想,是不是我也像晓月一样相信,我和他永远不会有离别的那一天,相信这份爱值得守候。 就在我和晓月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冷聊时,雷海父女玩的尽兴,满头大汗的朝这边走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游乐园中心广场那块挂立多年的沉重广告牌会在此刻突然下坠,而急切想要奔向晓月的妙妙刚好经过……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周围的人都面如死灰,心提到嗓子眼里面,尖叫呐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骤降!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本能的意识让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奋然将妙妙推开,眼看那块偌大的铁广告牌紧贴着我的身体砸下来,忽然被人人猛地拽了一把, 同时身后砰然巨响,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脚踝袭来,我无法移动,整个腿部膨胀而麻木,我忍着眼泪看向雷海,他紧握着我的手,不忍疼痛的眼睛里竟然满含泪水,痛心的说:你怎么这么傻! 妙妙被吓坏了,躲在晓月的怀里,难过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对他微笑着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然而他几乎使尽了全部的力气,铁牌依然文风不动的压着我的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心底又觉得幸运起来,他若刚才不拉我一把,也许这一幕将会上演生离死别。 急救队的警察匆匆赶来,我总算顺利脱困,被送往医院。 如果晓月不打电话来,如果我和雷海如约去见他的父母,如果我不心软陪他一起去游乐场,如果我不冲过去……但事实已经发生了,我注定躲不过这一场劫难。 医生十分遗憾的说出诊断结果:骨头完全断裂,无法复原。然后,他转头过去,严厉的斥责雷海道:为什么要带孕妇去游乐场? 雷海站在那儿,眼神迷离的像一樽木雕,完全傻住了! 第二十七章 他眉头紧蹙,我垂头,目光涣散的盯着白色的床褥, 那种沉重气氛下,感觉两个人沉默了几个世纪之久。努力的想要组织语言打破沉寂,却难有启口的话题。 我们分手吧!我终于抬起头来说道。 他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深深的注视着我,我转头向窗外,不想见到他痛苦或是同情的目光,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另人窒息的谈话。 分手吧!雷海。我又说了一遍。抬起头来想要询问他的答案,却忽然被他紧拥在怀里,从没有感受的强大气息包围着我,心底五味具杂,感觉乍暖还寒,期待与拒绝不知所措。 我们结婚吧!他深情不移的目光凝视我说,嘴角弯弯的笑着,像从前。只是更显得激动兴奋了许多。 我诧异的看着他,随后冷冷的说: 相较之下,晓月更适合你。你承诺过会永远爱她,在她信任你的同时也要担当起责任,你们已经有了妙妙,人生早前迈了一大步,为我舍弃掉不仅不值得,也很可惜。 我知道我应该对她负起责任,也不该与你纠缠下去。我也想过重拾旧情,但那时的感情已经不存在了,在我遇到你之后,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我不想欺骗自己。我只恨自己没有好好爱你,好好保护你,才会造成今天的结果,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今天开始,有人反对也好,赞成也好,都无关紧要了,我决不允许你再因我而受到任何伤害,不会再令你对这份感情困惑不已,我爱你,我一定要你幸福。 他如此坦诚的表白自己的内心,在我眼里却突然成了一张虚构的网。一旦自身有了缺陷,面对如此完美的对方,便没有了底气与他站在天桥下用同一种心境去看雨后的彩虹,怎么看心里都觉得晦暗。 曾经没有嫁给你,现在,一个跛脚的女人,怎么还好赖着你。 有区别吗?在我眼里,你还是你。他坚定的说。 可不管晓月、妙妙、还是你父母,都是阻隔在我们之间很难逾越的荆刺,即便最后勉强在一起,也会留下很多遗憾,何况现在的我,真的不想走在你的身边遭人蜚鄙。 我坚决分手,雷海也没有办法,最后终于不再与我争辩,但还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我的肚子说:好,分手可以,但我的儿子请你还给我。 我在医院期间,没有人来看我,那天以后雷海也没再来过,我想,他也许真的生气了,但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虽然心很疼。我努力不去想他,但孤独、落寞、难过、苦涩、百般滋味萦绕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出院那天,周俊忽然来了。他斥责我出了事为什么不通知他,整个病痛期间他毫不知情。责备完了,他转面过去偷偷流泪,却回过头来笑道:请你喝酒吧,庆祝你康复,也庆祝我又有了追求你的机会。 我第一次深受感动,他对我的关心永远藏在心底,表面却故作大大咧咧,我快乐的时候不会想到他,痛苦时却只能得到他的安慰与陪伴。让我觉得感激,感谢与亲切,却从未想过去回报他一丝一毫。 第二十八章 周俊送我上楼,看到这栋房子令我觉得十分难受,手里拿着钥匙在门口踌躇着,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的日子,我仿佛注定要在里面孤独终老。 这时,门忽然开了,诧异的看到了雷海,他怀里抱着白胖白胖的小伤,更让我震惊的是,客厅、卧房、地板、就连小伤的窝都重新装修了,不仅如此,原先摆在家里的那些旧家具全部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改观,婴儿房,孩子的玩具用品……卧室墙上贴着一张卡通的全家福照片,绚丽的背景,一对幸福的恋人及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另我新生错觉,仿佛误闯了他人府邸。 怎么样,喜欢我们的新家吗?他问。 我木然的被他牵着手,看的头晕目眩,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记得我们分手了。我尽量克制着自己悲喜交加的情绪,冷静的对他说。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表情泰然的笑说:我不同意,至少分手前,你应该把儿子还给我。 我不是晓月,更不会为你生孩子。我盯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的说道。 他听了毫不在意,强拉我入怀,唇抵在耳旁,声音温柔而低沉的说:谁都不能阻碍我们开始全新的生活,你也不能。 看来你没有搬走的打算,那么,我从这里搬走。我推开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抗拒的说完拉起周俊出了门,眼泪在下楼的那一刻倾斜而下,不知是感动还是酸涩,但这一刻我只想逃离他的身边。 周俊开车将我带回到他的住所,接过他递给的水,一口气喝完,身体松懈的瘫软在沙发里,情绪恢复了平静。 你打算怎么办?周俊问。 没有打算。 孩子呢? 也没有打算。我疲惫的说。末了,请求他道:先让我住几天,等找到房子后立刻搬走。 他无奈道:随你吧。 我换了手机号码,与雷海彻底断了联系,周俊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的去向,这期间我却消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很好,想过无数遍去医院人流,可一天又一天过去,我也在一天又一天的选择退缩。 一个月过去,孤寂的气流在体内荡漾出千层万层的思念来,他仿佛与我的脑细胞如影随形,无意识间拼命蹦出脑海,泪腺变得无比发达,总有两行清泪挂在脸上,眼睛无神,吃饭不思。我没有想过分别会令人如此痛不欲生,越想忘记却偏偏越在乎的厉害。 两个月过去,我开始后悔那时决绝到不给自己留一丝后路,想问问周俊他最近的情况,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问自己:到底想要怎样才能心里平衡? 没有答案,我仍然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回去见他。 然而某天,周俊突然告诉我:雷海失踪了! 第二十九章 我见到了雷海的父亲,在中心路一家高级咖啡吧里,他身体挺直的端坐在座位上,面部没有表情,穿着一身运动汗衫,严肃的像一个运动场教练。他一路盯着我坐到面前。并没有兴趣与我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对着我,仿佛游荡在深冬的寒夜里,心哀似霜降。 我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纵然我没有想过要这个孩子降生人世,但我也从来没有阻止他一天天的在体内生长着,到现在为止,我仔细算了一下,已经将近四个月了,肚皮微微隆起,因为不明显所以被我忽略了时间。 明媚,由于事情紧急,我只能通过周俊来找到你,但我希望你立刻跟我去医院。他又说道,几乎无视我的感受,这样一个老人让我心里十分厌烦。但他是雷海的父亲,喜欢操控一切。权势与金钱本身并不可耻,只有那些得不到的人,因为望而兴叹才会对拥有它的人咬牙切齿,但狐假虎威也已足够让你抬不起头来。 谢谢你提醒,但这件事不需您操劳了。我站起身来说道,准备着要走,虽然来以前是想着要问问雷海到底去了哪里,但这样尊卑明显的谈话实在继续不下去。 等等!他叫住了我。 您还有事?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样子显得很伤悲,我不明就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父亲居然也会被某些事触动心扉吗?我心底疑惑,好奇心将我拉回到座位上。听他讲诉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我静静的听着,表面不动声色,心头却早犹如如百万浪头狂卷。 他老泪纵横的说:为了阻止悲剧发生,我告诉了小海,可他一时无法接受,现在人也不见了。我已经失去了雷明,如果今后连雷海也见不到了,我也不会再活下去。 他有些精神失常,语气仿似在哀求我,面色灰白,一瞬间显得苍老了许多。 我沉默了许久,中午火红的太阳升到了半空中,眼睛望过去十分刺疼、但倔强继续看过去,不肯避开那光芒,直到眼前变成了火红的一片,眨一下眼睛,眼泪全被晒干,没有流下来,只是脑袋嗡嗡响个不停。 他站起身,恢复了一贯的严肃说道:明天我会打电话给你,希望你尽快做决定。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在那个咖啡馆里,我整整坐了一天,傍晚打烊的时候,服务生过来通知我该离座了。 我站起身来,腿已经麻木了。 我决定回家看看,颤颤悠悠的打开了房门,目光扫视过各个角落,所有的布置和两个月前没有区别,小伤被雷海抱走了,屋子里空荡荡的,看起来很温馨却又冷清清的。 第三十章 患有遗传化溶性血液病的孩子,绝不会活着超过五岁。 雷海的父亲告诉我,他们家族的男子绝不可以随意与女子结婚生子。他们从小就被指定了婚姻对象,女孩会在五岁以前注射血毒清,这样后代便可免受疾病威胁。 小贾的母亲注射过血液疫种。但是后来他的父亲却因贪恋仕途而不顾后果的与雷海母亲结婚生子。就在雷海五岁的时候被检查出患有遗传化溶性血液病。除了做各个阶段的化疗维持外,只能接受全身换血治疗。 很幸运的,他母亲与他的血液融合度接近百分之九十九。当年她选择用生命挽救自己孩子,也最终红颜玉陨。这也是贾正天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痛。所以他才会抵死阻止两个孩子自由恋爱,甚至小贾自杀后,他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可我不相信这是事实。 我想起三岁的妙妙。当初雷海父母坚决拆散了他和晓月的感情。但他们还不知道,晓月对这份感情有多么坚持。她拿着贾正中给她堕胎的钱远走他乡,生下了妙妙。 我回到了他为我精心布置的婚房,一整个夏天过去,窗外的柳叶又渐入枯萎,卧室并不明亮,我开了灯,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擦拭干净的家具上面铺了一层薄的灰尘。他大概有些日子没有来过了,靠近左侧墙壁的黑格子书架上还有他爱看的书籍。我随意打开一本《石子路》,书上讲诉的是一个美洲男孩奇迹般的人生峻途,作者的描述神秘而引目,我翻看了几页,突然有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 信封没有署名。 其实在这样的信息时代,书信几乎要被淘汰了。但,信封的拆折间总具有一种神秘的韵味。让人盈盈的充满期待,只是不知道写信人当时端坐在书桌前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打开它。心里很矛盾,急切的想要知道雷海到底去了哪里,但又不是太想见他。究竟该怎么面对这越来越混乱的感情?除了混乱,更多的是不能面对。 我听见有人敲门。心跳一下子加速起来,犹豫了半饷,砰砰的声音也没停下来。 我缓步渡到门口,从猫眼里向外面看了一眼,竟然是房东。 急忙拧开门,抱歉的说:对不起,刚才没听见。 我的房东是个七十几岁的老伯,最初我在这所房子落脚,找到这个住所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他告诉我说,这是他女儿结婚时刚装修过的房子,后来又买了新房。这套房子住不着了。所以,从中学那时起到现在,我在这里租住了十几年,几乎算是我的半个家了。 现在,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似的东西,交到我手上说:你不是要买这套房子吗?房产买卖手续都办齐了,你们也交了钱,但我来找过好几次都没人在。今天总算见到人了,房产证我带来了,你在这文件上签个字吧。 买房?我没说要买啊,您弄错了吧!我奇怪的说。 怎么会,钱都交了,房子你们都重新装修了,难道你老公没跟你商量吗?他诧异的问了一声,随后就开始自说自话了,念叨道:我年纪大了,儿女都在身边, 这房子又在七楼,我腿脚不好使,也住不着了,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想必是舍不得了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文件我先留下,回头给您送去可以吗?房产证不用着急给我。 这……好吧!他有些迟疑的答应了,转过头去,佝偻的身体朝楼下走去,我不禁走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感激的看着我说道:老了,身体也不中用了。 我大多时候都是以汇款的方式交房租,除了租房那时候见过一次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所以现在突然才觉得时空转换的有多么迅速,人仿佛一瞬间就会老到鬓发苍苍。 心里有些感念。 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顶着一个椭圆形的大肚皮在院子里和一群人跳绳,这时突然一阵疼痛,衣服下面,我看到一个孩子的小手伸了出来,我情急的去医院,那个头上挂白帽子的女医生看了我一眼说:这孩子急切的想出来,我帮你一把吧! 我惊然醒来,发现已经是半夜了。外面漆黑一片,我所在的这片区域路灯好像坏很久了,一直也无人问津。我目光四下徘徊了一阵,并不想太离开温暖的被窝,秋后的天气仍有余热,但在漆黑的夜晚还是会涌进来阵阵凉意,我只得裹着被子站起身,关了窗户。 还是冷的浑身打颤。从床头拿了一杯凉水一口气喝光了,然后胃里突然咕噜起来,我急迫的下床跑去洗手间狂吐起来……末了一阵头晕眼黑,整个人快要虚脱了。 我并不想真的去医院,将就着重新躺回床上,脑袋嗡嗡的响着,就那样不顾一切的又睡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手机铃声疯狂的响着。 如果不是周俊,可能是雷海的父亲打来的。大概已经第二天早晨了,或者是中午还是晚上?我脑袋晕沉沉的,全身瘫软无力,像喝醉酒似的,身体怎么也动不了,这个时候实在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过了很久,突然有人在我耳边说话,焦急而匆忙,似乎我又来到了别的地方,但具体不太清楚,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听清楚那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意识很薄弱,只隐约听到那人说了一句:交给你处理了! 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推进了什么地方,有沉闷的关门声音,思想好像在半空中飘荡着,身体却浑然不知的任人宰割,这时突然听见有人清晰的说了一句:开始吧!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子…… 心底里一下子变得极度恐慌起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一瞬间,仿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灵魂又重新回归了身体,我费力的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光芒…… 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 穿白色制服,蓝色口罩捂得严实的几名医生,就在旁边金属的手术架上准备工具。一瞬间,我好似身在惊秫片里,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内脏被一群恐怖的白衣女尸撕啃着……我发出惊魂一声尖叫,从手术台上跳了起来。 别动!看不见五官的男医生立刻过来制止我。他手里拿着的手术刀让我心头一阵颤动。 你脚骨发炎严重,引起高烧不退而导致昏迷,必须赶快手术,请你配合。他继续用十分严厉的口气说道,强硬的将我按在床上。 要截肢吗?我虚弱无力的问。 没那么严重,贾董事长已经安排了医院最好的骨科大夫为你治疗,放心,不会留下后遗症的,现在开始打麻药吧! 不必打麻药。我说。 什么?那医生很震惊。 我不知道,这个时刻我心里到底在坚持什么,居然要求做非麻醉手术。 结果很惨痛,我在杀猪般的尖嚎中痛晕了过去,最后不记得什么时候被推出了手术室,再次醒来就看到周俊眼眶红红的坐在病房里。病房没什么特别之处,任何一家医院都喜欢以白色为渲染主题,白色更贴近末日的边缘,大概是为了让人类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可以安然一些。 我还活着吗?我不着调的问了一句,这次是彻底清醒了。痛感也一点点的在体内扩散开来。 周俊不说话,也许不忍心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过了三天,雷海的父亲又出现了。他一早说过,他为我治疗脚伤是有附加条件的。 我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雷海去了哪里?我要不要再见他?我的孩子怎么办?晓月和妙妙又该如何?那个家族遗传病究竟是什么?到底多严重? 所以,我暂时并没有答应他父亲提出的条件。 雷海失踪有一个月了。 我以为他是难以接受打击找地方发泄情绪去了,最终他一定会回来。 我以为,我和他不管未来的路该怎样走,不管聚散离合总要有个结果。 但是到了后来,我隐隐开始不安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他放弃了这段感情,选择远走他乡,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那样做,即便如此,他应该在走之前将这件事做个了结。何况,他家里还有父亲和患忧郁症的继母。他怎会就这样无端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了? 第三十二章 一个月后,我的脚伤基本好了。那个医生技术果然很高明,据说是贾正中特地从国外请来的。不过,我并不承他的情,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思量,纵然我并不清楚,以目前的状况我该怎样做。 我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孕妇了,其实表面再多的抗拒也敌不过内心的情感归属,所以我任性而妄为的做了决定,尽管在他人看来我十分自私,但,我总是期待且又相信,自己一定会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 然而,更多的时间我都在寻找雷海。 从我的记忆中拥有他那天开始,我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留恋过的山水与场所,情话仿佛还在耳边绵延不断,我们发过誓,许过诺言,说过浪漫的话,有过幸福的生活。 回忆如潮,被泪水淹没,被痛苦占据。恐慌与担忧缠绕在心头,强烈的悲痛感,犹如巨石压胸般令我就快不能喘息了。 有一天,我去市场买菜,有个卖豆腐的大姐问我说:挺这么大肚子还出来买菜,你老公呢? 我心中隐隐一痛。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变成了当年的晓月,与之重复的命运令我心生悲哀,有谁能够体会女人的十月怀胎身旁却无人问津的滋味。 雷海究竟去了哪里?这是我每天醒来都在想的问题。 然后就在市场的街头,不经意的想到了晓月,心一下子就开始狂烈的跳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来关心雷海的动向了,我竟然忽略了。 可是雷海真的弃暗投明决定回到她的身边了吗?我心里没底。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周俊还一如既往的关心着我,其他人失踪的失踪,不关心的不关心,谈一场无人祝福的恋爱,而爱人又在最关键的时刻消失了,到头来也只能自己承受。 我丢下手里挑拣好了准备买的菜向马路跑去。决定去找晓月问问清楚。 晓月工作的报社处在市中心繁华的几栋办公大楼,靠西边的那一排正中央的大门。有一回跟雷海路过,看到晓月正好从大门走出来,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样子见到我却就不那么兴奋了。 情敌之间摩擦最多的无非是为了一个共同的情人,而这个引起怨怒的桥梁一旦没有了,两个人也会很快滑入各自的世界里,走平行而永不交融的路线。 不过,现在却是我主动来找她。 除了她也许会知道雷海去了哪里之外,整天忙于刊印都报的她。可能更有便利帮忙寻找。 可这只是我的想法,因为来这儿找男友的旧情人是我目前最无助的求助方式。 我上了楼,在敞开的办公大厅门口看到了正闲坐在桌旁喝茶的晓月。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室只有三三两两的人,靠近门口的男子先看到了我,问说:你找谁? 他说话的时候晓月也朝这边看过来,眼光虽有些奇异,但样子却并不奇怪,似乎她知道我会来到这儿来。坦然站起身,没有表情的渡到我面前,还未开口,视线却猛然落在了我的腹部,眼神显得变幻莫测。 过了会,她语气冷然的问道:你有事吗? 我凝重的点头说:我们去楼下坐坐吧! 抱歉,我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实在走不开!她马上说道。显然,早打算好了来推拒我。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掩饰她突然间漾起的心事。 好吧,既然没有时间,我不勉强,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消瘦的脸印在她明亮的眼珠里,呈现朦胧的灰色。而她迎向我的目光一直很淡定,但我却从其中读到了一丝掩藏极深的不安。 什么事,你问吧。她很不耐烦的说,尽量避免与我有所交集。 见过雷海吗? 没见过! 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谎言!我心里驾定的想着,微微一笑又说:妙妙最近都没有想过爸爸吗? 妙妙,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妙妙!如果你关心妙妙,就不该从我身边抢走雷海。晓月突然精神错乱般冲我大声呼喊起来,马上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立刻向这边看来,竟全部用那种憎恨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没天理的事,激惹了众怒,都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刚才那个男人突然站起来,目光怒视我,不客气的说道:原来是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抢走别人老公的不是你吗?做了这么无耻的事,竟然还敢跑这里来兴师问罪…… 他骂骂咧咧的喊叫立刻遭遇共鸣,接下来陆续走回办公室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或嘲笑谩骂,指指点点的。 我不明就理的看向晓月,她表情不自然的摆摆手说:你赶紧走吧,打算留在这里挨骂吗? 第三十三章 再也没有遇见比这天更让人窝火的事了。 让我气结的是,晓月那副明显逃避的神情,更加剧了我心里的猜想,她一定知道雷海在哪里。但眼下这种状况,我也问不出什么来。 就在我处在一片闹哄哄的情形下,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时候,突然看到雷海的继母杜伊兰上楼来了。 她穿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蓝碎花长裙,及膝一下一双很洋气的高跟凉鞋,打了摩丝的黑发用簪子挽着,雍容华贵,气质典雅。应该刚刚去过美容院,虽保养得的相当润泽,不过却隐隐透出一丝苍白。显然消沉过一段时日。 她仍然是那副雍贵的笑容,与人距离不近不远,却像阻隔了一座大山那样,再难亲近半步。 原来你也在。她看到了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问。 我对她礼貌的点点头说:我该走了。 她并不阻拦,让路道:小心身子。眼睛里似乎涌现出了一种神似关心的意味,让我多少有点诧异。也没再多说什么,缓步向楼下走去。 我很想知道她们俩人又聊了什么!是关于雷海的,还是关于贾家小孙的?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热度,行人步伐匆匆的追赶着时间的步伐,又是十月份了,小秋走后一年。 爱情飘摇游离,东跌西撞,却难以改变它本身的面貌,在人的心里,情一词是一切伟大思想的综合体现,却不明白怎么竭尽心力的爱下去,最后会变得伤害与仇恨冷漠相交融呢! 情在每个人心里的分量又有多少?不幸的时候渴望被人捧在心里疼宠、关爱,某一天拥有了这样的渴望,就以为得到了幸福,却不过是从一个人变身成为两个人,要懂得渐变习性来融合对方,于是成了两种个性的综合体。尚是幸运,若是生存土壤下的蚯蚓与河提深处的水蝎,又怎么能够相互交融,顾盼流连。 那么,如果雷海是一只蚯蚓,谁是另一只?谁又是那只张牙舞爪的水蝎? 两个女人之间眼神里的暗波汹涌与心灵深处的相互怜悯,从爱情里不一定会得到幸福,却一定会先收获不幸。 我一路失神的想着水蝎跟蚯蚓,想着想着回过神来,发现公交车竟然过了站。 电音报站器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终点已到。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座位,排队走出去。我暗自敲击自己的脑袋,匆忙中我并没有带钱出门,从晓月公司走出来,发现手里不过怜怜几个硬币,不得已才赶了这趟大巴。 我央求司机免费载我回去。那个剃了光头留着小八字胡的男人斜瞄了我一眼,揩下一抹鼻涕在蓝的几乎发黑的制服上蹭了一下,轻蔑的说:本车拒拉逃票人员。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现在这个社会,孕妇好像并没有什么专利。除了这个时期作案暂时不会被收监之外。 下了车。外面的天完全阴沉了,乌黑的云大面积的笼罩在空中,旋风涌动,路面的碎垃圾全部飞了起来,飞沙扫过脸庞,马路上一晃连一个人影的找不到了。 我有些绝望,这辆通往市郊以外的车彻底偏远了我所住的地址,近段时间霉运一路飙升,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惊喜的看见周俊的名字在屏幕下方闪来闪去的,我立刻按下接听键,还未来得及说话,手机竟然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方才眼底燃起的奇异神采一下子就从兴奋的最高点轰然坠落了。 第三十四章 最后,我在路边的公话亭给周俊打电话。随后一阵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而下。低洼的路面很快被淹没,汽车艰难的在雨水里疾驰,污水四下飞溅,使我想起了竞艇。 几个月前,雷海拿回两张前往葡萄湾海岸的游票。 那天刚好看到电视上播放新闻,说到艇王竞赛。那绝对是一项技术含量要求颇高的比赛。集合国内最强竞艇高手参赛。是今年举行规模最大,最壮观的海洋大型游览活动。 他在身后抱住我,双手环腰,开心的说:宝贝,一起去吧。 我转过身来,摇摇头说:太危险了。这成千上万艘巨艇在海面上飞来飞去的,光是想的,心就吊离地面好几尺了。 这是一次国人互动游戏,不去岂不可惜了? 一段晦暗的日子渡过去了。 我们整理行囊,准备在既定的日子启航,去参观波浪壮观的海洋竞艇比赛。 然而,到了那日早晨,我们却没有出发。因为妙妙发高烧被紧急送进了医院,雷海半夜就去和晓月一起守着了。那个早上无比的挣扎和痛心,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奔波的雷海,似乎下不了选择的决心,他宁愿这样两边讨好,却在心里背负着层层负罪感生活。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我。 现在,我发呆的看着外面雨势磅礴的黑暗。内心被无助与痛苦紧拽着,一点点的拖入不可挽回的空洞中,身边没有他,情绪不会再因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变得纠结。但心痛的感觉却更加清晰明朗起来。 终于等来了周俊。 他的车被积压的污水没过去一半,艰难的停在电话亭门口,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微笑的走向我。也只有他,至始至终,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出现。感动不溢言表。 你一直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他如果不出现,孩子怎么办? 坐在车里,周俊担忧的问。 我露出一丝自我安慰的神情说:没关系,我想,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你见过他了? 没有,我想明天再去找晓月问问,说不定她会告诉我。 周俊撇撇嘴说:拉倒吧,她如果有那个心,今天早就说了。 我将目光转向窗外,发现雨势渐渐平息了。可心潮还在翻涌。 林晓月住在城郊,她每天七点半准时搭公车上班,晚上六点回家。妙妙平时被放在托儿所,节假日的时候,她会带着孩子去看父母,或打电话提醒雷海去尽他父亲的职责。 按照惯例,早上六点她会起床做早餐。 她的生活程序是雷海告诉我的,他讲过他和她的未来,她在生活上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女人,按部就班绝不轻易改变。 我依照自己的预想,早晨六点十分站在她家门外,犹豫着按响了门铃。 然而,并没有她并没有如我预想的过来打开门,在震惊之余向我承认,她知道雷海现在何处…… 门铃响了半个小时。却是旁边邻居开了门,有个年轻女人探出头来问:你找谁? 我指着中间的门说:我找一个叫晓月的女人。 她已经搬走了。她告诉我。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好像很急的样子,我们平时关系不错的,她走前向我告别过。女人说道。 方便告诉我她的电话吗?我问。 不好意思,她交代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女人说完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防备看了我一眼,关了门。 第三十五章 我再次去了晓月的公司,没有看到她,打听之下才知她突然辞职了。再想问下去,那些对我满脸充满鄙夷的同事却不肯多少什么。心底的疑团渐渐扩大,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却不知道。 我仔细回忆一遍! 那日我在医院,因为跟雷海提到了分手,他很生气,之后却没再来过医院。 那么,在我住院期间,他去了哪? 为什么又突然的说要结婚,仅仅因为我伤了脚,而他有责任负担吗?还是…… 他寻找过我,可是,他应该想到,我会去找周俊,但后来却没了下文。直到两个月后突告失踪?而晓月在昨日与我会面后,像躲避瘟疫一样,一下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些都让我难以揣测。 我想起那天,雷海的继母也去过报社。我坐立难安,马上出了门,奔雷海家的住所而去。 我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云姨的面前,她看到我惊讶的问:你怎么会来? 我正欲搭话,这时,从阔亮的大厅突然窜出一只雪球,直奔我而来,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小伤。忙抱起它,它睁着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怨恨我弃它于不顾。 小伤怎么在这儿?我问。 是小海带来的,他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它,结果第二天他就没再回来过。 心底五味具杂,我勉强做平淡态,又问:夫人在吗? 她不在,一早就出去了。云姨说道。 我点头致谢,离开了贾家别墅。 就在我欲待离开时,突然看到了杜伊兰脸色苍白的蹲在距离我20米远的地方,她双手抵着腹部,因为痛苦五官扭曲变了形,手里挎着的那款价值不菲的包包被丢弃在路边,她强撑着想要把它捡回来。 我快步上前搀扶住她问:您怎么了? 她看我的目光却并不友善,质疑的问:你来这儿做什么?虽然极力保持着冷冷的态度,但因为病痛发作,她说起话来很吃力。 我送您去医院。我说道,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思索了一下,居然没有抗拒,配合的仍由我搀扶着上了车。 在医院里,医生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吃了药,疼痛基本控制住了,她却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 我坐在x光室门口,等着拿取检查结果,一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一脸沉重的告诉我,杜伊兰患的是肠癌晚期。 这个结果让我大为震惊。 第三十六章 回到病房,杜伊兰正在闭目养神,听见我细碎的脚步声及近,她张开眼睛,用那种飘忽不定的目光注视着我,并透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来。 阿姨。我低声叫道,有些尴尬的回望她。 她努力想要坐起身来,我忙走过去扶住她,距离如此近的时候,竟然有一股深切的哀伤感自心头袭来。 你别忙!她瞥了我一眼说:你现在需要静养,就别四处走动了。 她的话又一次另我心头一颤。说道:您不是不希望我……? 决定权在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后果就该自己承担。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痛悔莫及。她神情哀暗,似乎是回想起了久远的过去,心事忽来,看我的眼神没再像之前那样漠然了。 你来是想了解,我为什么去找林晓月吧!她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我最关心的事情上来了。 倒是我,不知该作何回应,之前急切而来,却想不到此刻竟然言语苍白的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妙妙生病了!她忽然说。 乍听之下,我心底沉然一惊,手里拿着的药品洒了一地。我俯下身去捡,借以掩饰惊慌。 你想的没错,她患了遗传血液病。 我狂跳的心脏突然停了下来,呼吸一阵急促,险些跌倒在地上,过了一会,终于努力使自己镇静了下来。我抬起头不信任的说: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个什么鬼遗传病,你们什么都不说,结果小贾自杀,小秋出走,雷海失踪,晓月的女儿,还有我……这一系列的悲剧都是因你们而造成的。 我和他父亲极力阻止过!因为不想让两个孩子背负心理阴影,所以才选择隐瞒了本意,只是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伸手抚触自己渐渐凸起的小腹。我一直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期待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所转折,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极端的问题而不肯面对现实,因为内心深深的爱与不舍,与日剧增的不能割舍的浓情,让我心思左右纠缠。最终一意孤行。 其实,虽患病机率很高,但也许孩子会健康呢!杜伊兰见我痛苦不堪,安慰了一句。 我神情有所缓和,点头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承受。 检查结果出来了吧!她换了话题。 我这才想起眼下更为严重的事来,看了她一眼,突然语塞了。 该怎样告诉她检查结果?我没有权利隐瞒,又不忍心说出实情,踌躇之下,左右为难。 她倒显得十分平淡,说:检查结果怎样,你说吧。 可最终我也没告诉她实话,只说,长期抑郁导致的营养缺失,脾胃不和所致,需安神静养。 然而,当天下午,她从洗手间回来,忽然一脸怒气的指责我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比起众多绝症患者来,当知道自己时日受限时那种对尘世的眷恋,惊恐不安与痛苦来,她却表现的十分安然,训斥我不该对她撒谎之后,又强逼我去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她说:生与死不过就是处在地球的南北两极,从这一端至另一端,缘分尽了,就永不相融。与其在这边拖着病体承受折磨,倒不如泰然享受所剩无几的光阴。 第三十七章 聚欢离悲,生老病死, 面对无力抵抗的天命,很多人会选择以最宁静的方式归享天国。 继母杜伊兰最终在半年后离开人世。 雷海依旧查无音讯。 一个月前,我在医院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宝宝生得乖巧可爱,五官堪称完美,完全遗传自雷海俊宇的面孔,而青出于蓝胜于蓝。届时,继母杜伊兰很兴奋的拉着我的手说:能见到如此可爱的孙儿,她去已无憾了。 那时,她已经病的很严重了,一日内连续犯病,面部抽搐扭曲,咳嗽起来大口吐血,痛不欲生。但仍然不知疲惫的替我看护孩子,嘴角常挂一丝慈爱而幸福的笑容。 而后,突然有一天夜里,听到贾正忠痛呼一声,悲沧惊天,我抱起正在吃奶的宝宝,跑去她的房间,一片昏暗,隐隐看到,她躺在床上,双目紧紧闭,面色苍白无血,唇间泛起一丝安详的微笑。 贾母后事处理过后不久,金融风暴波及国际市场,许多跨国际企业难承负荷,齐齐倒闭,贾正中的服装外贸公司自然也受到殃及,不得以宣告破产,董事会解散,连锁企业被收购,贾正忠名下的别墅及其所有产业被低价拍卖,贾家一时间的转变翻天覆地。 膝下无子,中老年丧偶,孤独一人的贾正中,褪去了权势财力的光环,突然间变得沧桑老迈许多,他很快有了酒瘾,烟瘾。发呆,叹气,或步行去妻子和儿子的墓旁悲声呦哭,那样子孤寂而凋零,颓废的让人心生感触。 我想到才识雷海时,那对高高在上,万人独尊,几乎不近人情的夫妇。 儿子三个多月的时候,我去探望贾父,吃惊的发现,他已满脸皱纹,鬓发半白,褶皱的衣角泛着一朵污渍,汗味津生,独居的房子不算大,面朝西,阴暗而潮湿,挥之不去的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皱眉瞪着我说:你来干什么? 仍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是两年前那个叱咤商海,傲骨威严的贾正中。 我隐去心底的一抹感伤,微笑的说:您不想念孙子,孙子却是会想爷爷的。说罢,我将胖乎乎的儿子丢在他怀里。小家伙瞪着一双讨好的眼睛看着他,嘴角漾出一朵笑意,孩童稚嫩的声音划过心头,贾正忠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他抬起头问我:都已经这么大啦。 是啊,今天第一百天,一起吃顿饭吧。我说。 他犹豫了半饷,微微点了点头。 饭桌上,他生涩的跟我说:谢谢你。 雷海一定很像他父亲当年,决定一出,永不回头,也丝毫不顾及亲情与爱,否则,他若见到这般情形,怎会是无动于衷。 我说:我要搬去跟您一起住,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他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我,支支吾吾的说:这不太好吧,毕竟…… 雷海如果一直不回来,就当我是您的女儿吧,女儿照顾父亲是理所应当的。 明媚。原谅我以前,一直不认同你跟小海…… 爸,我只想我们能够平安健康,生活的幸福,其他都不重要。 他很感动,许久没有人称他作父亲了,面对着我,眼角竟溢出了湿润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我拿了简单的行李,搬去与贾正中同住,开窗,通风透气,收拾家务衣橱,洗净衣服,并且帮小伤买了一个大的宠物笼。它很欢喜的钻了进去,怀里的宝宝对着兔子咯咯地笑,贾正中站在身后,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欣慰之感来。 此后,我与他以父女自居。 第三十八章 认识周俊这么多年,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厨艺堪称精美,色香味俱全,几乎可以列为全国十佳名厨排行了,虽是有些夸大其词,但确实美味无比。眼看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桌,许久没有心情好好吃一顿饭了,几个人难得排避前嫌聚在一起,更有一家人的感觉。 贾正天老泪纵横,年过半百,抛开了尔你我诈的商场黑暗斗争,才终于发觉,平淡生活里的幸福滋味,悔道:如果当初有空好好陪伴家人,今日心里也不会空留遗憾。毕竟这些年对他们的关怀太少了,如今想要弥补,身边却是孤零零的没有了亲人。 周俊劝道:伯父,事情都过去了,其实还是留下了许多很美好的回忆不是吗,现在您又有孙儿在身边,日子虽是过的清闲潇洒些,未必不是福分啊。 贾正天听了这一番话十分激动,周俊喊他一声伯父,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长辈,而不再是权威之上,对他甘之入殆的董事长。不得不让他心里欢喜。端起酒杯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也懂得直言善变,我听了心里甚是觉得安慰,如果不嫌弃我这个没钱没势的老头子,我便认你做干儿子怎么样?虽是询问,目光里却满是期盼。 周俊,从小父母双亡的他从没有享受过有亲人的时光,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拼命努力,跌打滚爬至如今,心里充满了对亲情的需求与渴望。如今听到贾正天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然不忍心拒绝。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下来,举起酒杯道:承蒙干爹看得起我,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出来,现在不比从前,多一个人便多份力量,我们一定会重整旗鼓,再展雄风。 两个人你来我往,话聊的投机,不知觉间两斤白酒下肚,满面通红。这时,贾正天突然转向沉默不言的我说道:明媚,有件事情,我犹豫了很久,现在看来,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毕竟是喝了酒,心情又好,贾正天更显得随和了,眼神中充满了慈父的光芒,但却始终有丝挥之不去的黯淡与哀愁徘徊心间,那是他心中的隐痛,不提便罢,一旦提起了,眼底的黯然之态也就更浓重了。 什么事,您说吧。我抬起头来望着他。 是关于小海的!他幽幽说道。 听见这个名字,我不禁心头一震,眼睛瞪的更大了,忙不迭的问:小海有消息了吗? 没有!他蹙眉说道,不过……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眼神中流露出的急迫之意,愧疚说道:我当日没有对你说实话,是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离开小海。哪知,你们情深意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小海出走并不是因为我所说的那个家族遗传病,现在不似我们那个年代,此病治愈极高,虽然费用昂贵,但对于当时的贾家来说倒是小事。况且并非家族的每个孩子都会被遗传,邴绽不是就好好的吗。他接过宝宝,在他可爱的小嘴上亲了一口说。 其实我一早知道,若非是有别的事情,单单是因为无法接受打击,不可能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半点消息。可具体什么原因,贾正天不说,我又问不出来,现在,他主动提起此事,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问道:您一直都跟他有联系对吗,现在把他电话告诉我,为什么躲着不见我和宝宝,我想听到他的解释。 恐怕很难。贾正天有些难以启齿,话卡在喉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我没有再说话,既然他提出来了,不用我多问,他也会告诉我。只是目光注视着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心底却早已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你住院当日晚上,妙妙突然发烧,昏迷不醒,本以为是受到了惊吓,可急送去医院检查之后,却令众人大为震惊,妙妙被检查患有化融性败血症,我和小海的母亲原本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晓月也从未听说过所谓的家族遗传病,她对自己的爱情抱存了太大信心,所以才不顾一切的为小海生了孩子,但从小又没有给妙妙认真检查过身体,等到病情发作之时已是十分危急。小海之所以在你住院期间没有出现,是因为那时他正为了妙妙的病情奔波在各大医院之间。后来终于打听到国外一家血液筛查专科医院曾有治疗过此病的先例,但治疗起来相当复杂,单单几个疗程,至少需要耗费半年左右的时间,小海担心留你在这里生变故,又怕晓月乘机纠缠不止,使你受到委屈,于是日夜兼程的布置新房,打算先将完成你们的婚礼之后,顺便等晓月护照鉴证下来再带着妙妙奔赴美国治疗。却未能如愿,遗憾之下他拜托我转告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等他回来,最晚邴绽出生之前,他一定会从美国赶回来。原本一直保持着联系,可后来他母亲病重之后,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他了,直到现在渺无音讯。我这些日子以来精神萎靡,一蹶不振,不单是因为生意失败,一想到丧妻别子,心里便揪痛难当,生死不能…… 贾正天老泪纵横,眼角布满了皱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而我,听在心里更是揪痛的厉害,脑袋眩晕一片,根本无法思考什么。过了半饷,终于平静下来,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我这是逼你离开小海的最好时机,后来没有办法联系到小海,我心里急迫却又不敢与你商议,才一直拖延到了今天,家庭破散,事业重创,这几重打击下,我心里已觉得了无声望了,贾正天又恢复了一开始垂耳耷脑的姿态。但,毕竟久经商战,早已历练出了他冰冷决绝的性格,即使看到他如此颓废,也让人不敢小窥。心里更多了几分同情。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们只能想办法尽快找到小海。可泱泱大界,别说是在美国,即便是在中国的某一个角落,想找到人都犹如大海捞针。心境被烦乱与恐慌不断折磨着,三个人一时间谁也不再说话。 突然周俊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小海去美国前有没有说起过给妙妙治病的那家医院名称? 贾正天想了想道:当时晓月和妙妙一下子冒了出来,加上明媚又有了身孕,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缓缓道:我当时心情复杂,一时气极,也就没去过问,只管想着等小海一走马上逼明媚去医院……他嘎嘎嘴,语气有些理亏。 我也没去计较那么多,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邴绽白白胖胖,身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沉思了一会道:真的再没有别的线索了吗?或者打听了一下,美国那边治疗那个病的专属医院,只要找到了医院,查过病例档案,应该就能找到了! 这些我早想过,早在公司没倒闭前,就派人速查了,但千方打听之下,美国所有知名的大中型医院、高级护理集团、等等,根本没有找到妙妙的住院记录,甚至那段时期也没有患此种病症的病人住院。这才让我感到万分奇怪。若说我百大集团曾跨行国际内外,在生意圈久居龙头,颇有知名度。信报来源自然十分准确。可惜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我想,以小海的头脑智慧来说,他现在也许过的不错,可能根本用不着我们为他担心呢!没准哪天,他想回来了就回来了。周俊突然扬扬洒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和贾正天顿时一愣,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目光深处尽是急恼。他却依旧不理会,盘膝端坐在沙发上,索性叼了一支烟,火机点着了抽了起来,样子分外欠扁。 也许吧,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头脑聪慧,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我只是担心他和晓月旧情复燃,苦了明媚。贾正天居然也没有生气,沉思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急切的神态顿时放轻松了不少,倒是让我吃惊不小。 如此说来,不管雷海现在身在那里,他并不担心,而真正担心的则是……我看了一眼沙发上正转着脑袋四处贪看的邴绽,犹如一阵惊雷在体内轰然炸开了! 不可能,当初晓月带着妙妙回来,雷海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么重要,没道理现在我们之间有了宝宝,他却要反悔,他甚至连邴绽都没见过一眼。 当初是当初,现在却是现在,世事难料,也许现在他就认定了晓月了呢!周俊似乎没看到我心里已经被激起了千层大浪,依旧暗自快活的说道。 我正要回嘴,贾正天突然冷哼一声道:不管怎样,我还是他父亲,他总得对我有个交代。我的儿媳妇除了明媚之外,我谁也不认。 见贾正天这么快就将我归为了他的一家人,我倒有些不适应,原本还以为他与周俊是在做戏给我看,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得苦笑说:也许他有不得以的苦衷,你们误会他了呢! 周俊又问:这么说,你不相信他会背叛你?。 我现在不敢说信不信,事实怎样,总要等他亲口说出来,我才信。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我抱起邴绽,几步走下了楼。 第三十九章 没过一会,却见周俊开车从后面追上来,停在我身边,喊道:炳绽,叔叔带你开飞机好不好? 炳绽瞪着眼睛看了看他,居然第一次咧开小嘴笑了! 我看的发呆,身为母亲的那种喜悦感一点点迸发出来,宝儿的小小进步看在眼里,都由不住喜上眉头。低头在他稚嫩的脸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道:乖乖,叔叔在骗你,飞机是会在空中飞翔的,他的这辆破牛车,顶多能在地面上颠簸几下。 谁的车是牛车? 你是牛,牛开的车不是牛车是什么车?我暗暗笑了一声,却被他抬手赏了一个爆栗道:别绕口令了,快上来吧! 开门上了车,车子正要启动,我无意间扫了一眼从我们面前超过去的那辆黄色的宝马z4,一个飘散着长卷发的女司机,浅米色休闲外套,虽带着墨镜看不清楚容貌,浑身却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让我心头一震,呆愣了片刻,忙喊道:周俊,快跟上前面那辆跑车,千万别跟丢了! 周俊不明白怎么回事,却见我急迫的语气也没再问什么,瞄准目标一溜烟追了上去。 正值晚上下班高峰期,宏建大桥的车道被堵了长长了一遛弯,众车像蚂蚁一样缓缓前行,几秒钟后又换成了红灯,便再也挪步不前了,周俊的车距离前面的宝马z4中间还隔着两辆黑色轿车,看不到那个女司机,车子纹风不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周遭的皮肤深处汹涌流动着,陷入沉思,以至于周俊喊了我好几声都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处在车队中央,我真的想立刻跳下车,跑到前面看看清楚那个女司机究竟是不是小秋! 那个艳光四射的美女,低调了许多,却也高深了许多,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如果她是小秋,她又在这个城市隐藏了多久?为什么不来找我? 车阵越来越壮大,周俊忍不住咒骂了一句,邴绽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臭小子,对不起啦,怪叔叔太粗暴了。前方车辆不见丝毫挪动的迹象,反倒后面又排列了一大堆,一直到大桥转弯处也看不到尾巴,周俊索性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将炳绽抱进怀里安抚起来。但,小家伙越加哭的厉害,哄了半天,他手足无措的望着我道:宝宝大概是饿了! 饿了!这……怎么让他吃奶!我尴尬的看了看左右道:要不我下车去后座! 不行,太危险!他不由分说按住我的肩膀说道:你都当妈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在这儿让炳绽吃奶吧!我不看就是了。说罢,他将脑袋转向窗外,而我只能无奈的让宝宝趴在胸前吸奶。 不好了,周俊突然大叫起来。 我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那辆分外帅气的小跑车不见了! 抬头一看,果然前方道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畅通,那辆宝马z4早就没了踪影,后面排列的那些车,车声大作,接撞而至的谩骂声快要将我和周俊淹没了,他赶紧发动汽车落荒而逃。 你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啊……什么?周俊手握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可即便那样,我仍然有些不好意思,尽量侧过身子,背对着他。脑子有点走神。 那个开宝马z4的女人是谁?看你那么激动,不会是看到晓月了吧。 是我很长时间没见面的一个朋友。我淡淡的说道,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呢。 因为堵了很久的车,回到家也快要八点了。 炳绽窝在我怀里睡得正香,周俊独自一人驾车离去l了,开了灯,房间里映照着淡淡的光辉,小伤一下子窜出来,爬在我的脚面上。顾不上管它,先将宝宝放在柔软的大床中央,熟睡的小脸红扑扑的,泛着稚嫩的光泽,越注视着他,那种在心底抽丝般软绵绵的感觉,夹杂着某种欣喜与暗涌而来的哀伤,分不清楚是欢喜的还是悲痛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目光里只剩下了慈爱的温柔之光。 十点多钟,我从浴室出来,穿上睡袍正要闭灯休息,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我一个人住久了,身边基本是没有什么朋友,尤其这个时间,电话铃声显得很刺耳,按了接听键,那端传来的却是嗡嗡的忙音。一个陌生的电话,不知道是谁,有些人很无聊,总喜欢在半夜时分随便找个手机号码拨过去就是一通骚扰,我也没太在意,刚要把手机丢在一边,那个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我故意等了很久,铃声一直没断。 喂!我一边接电话,一边懒散的躺在床上。那边十分嘈杂,好像有很多人在大声的议论着什么,听不太清,只是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时,一个急迫的声音问道:请问,您是周太太吗? 周太太?我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问问对方是什么意思,就听那人急切的说:您先生周俊因酒驾肇事受了重伤,已经被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什么……我大惊,已经顾不得头上那顶“周太太”头衔,慌忙道: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第四十章 市中心医院距离我住的星马庄园半个小时路程,夜晚出租车价格翻了一番,那个司机慢悠悠的将车开到我面前,探出头来,看到我怀里还抱着孩子,立刻关切道:妹子,是孩子病了吧?你别着急,我尽量开快点送你去医院。 麻烦你了!我也没解释,直接钻进车里,从后视镜中,看到司机一双泛着奸锐精光的小眼睛,总感觉他在直愣愣的盯着我看,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寒意来,再仔细去看,他已放开了欢快的音乐,还不时随着节奏哼哼两声。我这才放松下来,暗怨自己疑心太重,对周俊的担忧又让我面色沉重起来。 当车子开到康健路与步行街交叉口时,司机突然一个急转,改了方向,向着另一头驶去…… 师傅,这方向不对,我要去的是市中心医院。我忙提醒他说。 噢……妹子,你还不知道吧,前面的路口过不去了,晚上这里出了一起非常严重的交通事故,听说两辆货车与四辆小汽车连环相撞,其中一辆轿车当场爆炸,车毁人亡,其余人也全都轻重不一受了伤,我刚才还从那里经过,见120正往救护车上抬人,血肉模糊的,真的是凄惨无比。警察已经将路口戒严了,禁止任何车辆通行。我也没办法,只能绕路行驶了! 他的话让我的脑子嗡嗡炸响,周俊会不会就在这些受伤的人当中呢?顿时身体一阵颤抖,我不敢再往下想,只能暗自不住的祈祷,祈祷周俊平安无事。想到下午我们还一起在贾正天的家里吃饭,他刚刚认了干爹,心里十分得意,却始料不及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就这样坐在车里无比煎熬的等待着,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出租车司机却并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越走前面道路越窄,水泥地面颠簸不平,两边几乎没什么路灯了,我这才警觉起来,大声喊道:快停车! 司机很听话,蓦然按了刹车键,笑眯眯的回过头来,可怎么看他的眼神里都有一股歹毒的意味,我不由汗毛竖起,紧张的拨按车门,却是纹丝不动。转过头来,司机仍然维持着刚才的表情,模样猥琐的说:美女,你上错车了,我这可不是出租车! 刚才上车前因为太着急,没顾上细看这个家伙,我这才仔细注意他的长相,肥胖的身躯卡在座位上,侧扭着头颅。稍微转动一下都很吃力,随着他的奸恶的笑容,脸部与脖子里的横肉一抖一抖的,眼睛凹陷在眉骨下面,仅眯着一条细小缝隙,面部汗毛孔异常粗大,皮肤黑腻发亮,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层猪油,肥硕的厚唇咧开很大,露出前门两颗黄色的大板牙,左右打量着我,就像盯着一只到嘴的肥羊,发出滋滋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紧紧将炳绽抱在怀里,强自压下心底的恐慌,大声呵斥道:你最好赶紧放我下车,不然我立刻报警。刚翻出手机来,立刻被他一把抢夺过去,冷冷笑道:还想报警,省省心吧!说完,车子再次启动,他猛踩油门,一溜烟消失在马路边! 我强制压下心底的恐惧,观察外面动静,匆匆略过的两边路上更加漆黑了,只有微弱的车灯照着前方两米开外的马路,周围则是大片大片的土地,这个季节没有种庄家,光秃秃的透出一股阴暗幽深的气息,单单是处在这样的漆黑荒野中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再加上那司机虎视眈眈的目光,空气里弥漫出的阴森与恐怖的气息所形成的强烈压迫感在我体内迅速流转着!此刻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静观其变,不管怎样,都要带着炳绽逃出去。 突然,车速加快,疾驰前转,拐进了一个不算窄的绕街胡同里,又七拐八拐了一阵,在一座复式小楼前停了下来。那司机并没有下车,熄灭了车灯,点燃一根芙蓉王,衔在肥硕的厚唇上,面色凝重的盯着车窗外面的大门。 那司机似乎是在等人,我心底暗暗抉择,这绝对是一个逃脱的好时机,已是深夜,阴冷无比的夜空黑漆漆一片,这样的边郊村庄能够藏人的地方很多,只要动作迅速点,趁着司机的同伙还没有出来,注意力集中在别处的时候,寻机跳车而下,在黑暗里顺利逃脱应该不难。想了想,我装作着急方便的样子道:司机先生,麻烦让我下去方便一下行吗? 少罗嗦!一道寒光闪过,忽然感觉脖间动脉处冰冰凉凉的,俨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了过来,那司机恶狠狠的道:就你那点伎俩,少在这儿搞猫腻,别说老子不懂得怜香惜玉。目光猥琐的在我身上游走了一遍,口水都快要溢出来了,啧啧叹息道:红颜祸水,确是可惜了。 这时,大门嘎吱出声被人打开了,出来一男一女,那女人身穿黑色修身风衣,紧裹着曼妙的躯体,同样一顶乌黑色鸭舌帽,黑色墨镜,衣领将鼻子以下都挡住了,看不清容颜。那男人则人高马大,也是一身黑衣黑裤,挡住了面容,一看便知精心包装过。如同鬼魅一般闪身上了车。 女人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男人紧靠着我坐在后面,面若冰霜,一动不动。 那股压迫人心的气息更强烈了。 马县立,干得不错,辛苦了!那个女人语气冰冷,冲开车的司机说道。 司机开车的手突然一阵颤抖,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忐忑不安道:这个……是我愿意效劳的,不必客气。 你怕什么,不就是说出了你的名字吗,反正她也没有机会再去找你麻烦了。 也是,哈哈,还是……小姐你聪明绝顶,司机蠕动嘴唇,却没敢将女人的名字说出来,心底却在暗骂:操,自己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似的,浑身上下不露点,却把他的名字喊出来了,分明是故意这么做,就是想万一有什么意外好让他来当替罪羊,够奸诈的。这样想着,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目光里却燃出一股凶恶的火苗来。 我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凛咧寒意来,自问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可眼前这几位怎么看都像是要将我置于死地似的。不管怎样,这一男一女肯定不会率先动手,反而是那个司机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肯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车子又重新启动,向着郊外的海域驶去,这几个人不再说话了,气氛沉静的可怕,沿着车窗外高低不平的山丘,再往前行驶隐约能听见海潮涌动的声音,但是车子并没有开往海边,而是开进了距离海岸不远的一座小山坡上! 对于这个山坡我记忆尤新,去年的八月十五雷海带我来这里看过月亮,我们还摆了一个浪漫的烛光野餐,家里床头柜那张唯一的情侣合照便是在这儿让路人帮忙拍摄的。我们在草地青绿,野花遍地的山坡上打闹,奔走,身穿白色休闲装的雷海抱着笑面嫣然的我,秀发被风吹得丝丝纷乱,不修边幅的一张照片,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感到欣喜,但心却欢快不起来,怎么也撩拨不动的丝丝悲痛掩在心底,再加上此刻面临的处境,所有的一切心思都被这漆黑淹没了。直到停了车,我仍陷在突如其来的伤怀里没有察觉。突然,我身边的黑衣男子狠狠推了我一把,险些失手将炳绽给甩出车门外,这才发现司机与坐在前面的女人已经下了车,车门打开着,好像只等我一人下车了!我恶狠狠的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下了车。 海风顿时铺天盖地的席卷过面颊,无比阴冷,将炳绽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邹然不知危险已经来临,窝在我肩头酣睡着,看在眼里,心针扎般剧烈疼痛起来。 马县立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寒光闪烁,徐徐朝我靠近! 我哪里得罪过你们,你们又受谁指示要来杀我?我沉声问道,声音平淡,实在不像一个面临死亡的弱女子应该有的表现,事已至此恐惧害怕没有丝毫意义,脑海里闪过的,有雷海的身影,有小秋,还有周俊,不知道他伤的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稍一恍惚,马县立没有半点犹豫,刀刃已经欺身而上,他双目猩红,脸上横肉一抖一抖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刀光在寒夜里一闪而过,直逼我的小腹! 那边一男一女就像一对雕塑一样,树立在风中一动不动,虽看不清面孔,但我直觉两个人的唇角同时泛出一丝冷冷笑意来。 等一下!先……把孩子抢过来!那女人突然说道。 我顿时浑身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悲怒气愤所致,任何时候母爱都是极其伟大的,尤其身处在危险的绝境中,自然宁愿舍了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自己孩子的安危。 所以,在马县立再次扑上来前,我抱着炳绽迎着海风狂奔而去…… 他们三个大概是料定我逃脱不了,也不担心,反而发出一阵阵轻蔑的奸笑声。若换做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我肯定会在落跑先百般羞辱对方一番,将他们气个半死才过瘾,至于后果,就看自己命该不该绝了,可现在,炳绽还在我怀里,怎么能不能拿他来试险,虽然知道逃走的几率微乎其微,也要竭力一拼。当然这个时候根本不顾上思考对方是什么来头。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站住!马县力气喘徐徐的追了上来,脸上的肥肉向着地球引力下垂,在漆黑的夜空中庞然大物般助理在我面前,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自知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我反倒笑了起来,边笑边奚落道:死胖子,你家主人几年忘记杀猪了,怎么遗漏了你这么一头巨型肥猪,狂奔的速度竟然比野猪也不慢。 你说什么!你是在骂我吗?马县立不敢置信的瞪着我,小眼珠几乎快突出来了,旋即一刀挥过来,夹杂着丝丝冷风逼迫而至,我身子斜刺一转,躲过了他的攻击,若的马县力更加面目更加狰狞,喘着粗气再次向我扑来!速度很快,我刚躲过一劫,还未站直身子,他的刀便来到了距离我胸口三五厘米处,怕炳绽被他刺伤,我突然背过身躯,等待那钻心的疼痛袭来! 却听耳边‘当啷’一声,马县立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缓缓转过身来,却见一个青年,巍峨的身影背对着我,一根泛青的木棍尖头顶着狼狈斜卧在地上马县立的喉头,随时都有穿喉而入的势态。 大哥饶命……我……我也是被迫才这样做的!马县立身体颤抖着,却不敢随便乱动,抬手指向身后那两个黑衣男女…… 奇怪的是,那两个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早已没了踪影。 仗着有人英雄救美,我扑过去狠狠踹了马县立几脚,从他身上翻出手机,拨了110报警专线,这才转过身来答谢我的救命恩人! 然而,视线所及下,我身体不由一阵颤抖,心突突跳动着,好似快要蹦出来一样,震惊瞪着他,一动不动。半响唇角才蠕动出一个名字来:雷……雷海! 第四十一章 似如我从未预科过,他会突然间从我眼前消失,又湥期在我生命攸关的时刻出现在我面前。完全是一种震骇的表情,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就这么虚虚浮浮的瞪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似曾熟悉却又万分的陌生。 灰色半长款外套与同色系牛仔,黑色单皮鞋,简明扼要的装扮,却在他强硕修长的身材衬托下显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来,面部轮廓清瘦,明睿的眼神变得深邃幽暗,似有惊涛巨浪掩藏其中,无端带出一股忧郁与苦闷来,漆黑乱长的头发下巴淡淡的青黑色胡须显得有些不修边幅,更多了几分憔悴与男人味。但还是与以前不同了,至少在他面前,显现出了我的怯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认识我吗?他看我的目光满是陌生与疑惑夹杂着丝丝冰冷,一句话出口,心头如遭痛击。万般言语堵在喉头,憋闷的脸色通红,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我以为,怎么也应该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以慰藉纠葛在心底的思念与痛悲,艰辛与不甘。可我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呆滞却始终没离开他的面颊。 他有些莫名奇妙,走到我面前说道:你不必害怕,那个伤害你的坏人已经被我制服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他看了一眼我怀里的炳绽,双目闪现出片刻温柔,扬唇露出一丝轻笑,转身便准备离开! 不准走!我吼道,声音巨大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可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背对着我,脚步连顿都没顿,继续往山坡下走去! 贾雷海,你怎么能这么做,丢下我和炳绽不理不睬,竟然还装作不认识。我咆哮道,不用看也知道双眼猩红,语气逼人。果然,就快消失在夜幕中得雷海再次转过面来,眼神却是无比震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重复一遍? 不温不火的语气,除了丝丝惊讶外,再没有其他意味。这无疑更让我狂涌而出的怒火不可抑制,扑上前去,正要狠狠质问他时,不知从哪突然来了一个女人,紧身的衣服下,包裹着曲线毕露的身躯,微微前倾,胸前那抹春光若隐若现,上前勾住雷海的臂膀,性感的红唇露出微微一笑来,柔声说道:海,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找了你好半天,岸头更深露重的,我们赶紧回家吧。 好!雷海并不多言,任由那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就这么离去了! 我怵在原地,身体一阵抽搐,那个女人,除了林晓月还能是谁,离去时那抹鄙视的目光直击内心最深处,溃崩的情感就像泄了闸的江涛水,一股脑的流去了不知名的远方,所经身体每个细胞,难以描述的空落与悲悯。 警车闪着灯,鸣叫着呼啸而来,这才想起还躺在地上的马县立,从车上下来两个民警,一前一后按住他押上了车,那胖乎乎的身躯剧烈挣扎了几下,无奈的垂下了脑袋。为首的警官见我怀里抱着孩子,忙招呼我赶紧上车,又亲自送我回到了星马小区。 已经十二点多了,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忙给周俊打电话,接电话的仍然是那会通知我去医院的男人,他的语气已经恢复平静,告诉我病人脱离了危险,现在转入了重症看护区,深夜不便打扰,我也没有再去,临挂电话那医生还在嘟嘟嚷嚷的抱怨,我不是个称职的老婆,老公出了车祸也不管,等等!我也没解释什么,惊吓与疲惫再加上突然见到了雷海,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没想到,再见竟是匆匆一瞥,他已对我冷淡之极,连炳绽在他面前都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悲愤与委屈、迷茫与哀凄,难以言明的滋味在心底不断交织着,眼前周来复始的那一幕一幕,欢乐与残忍的画面闪过脑海,终夜未眠。 第四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忍着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先把炳绽抱去给贾正天看着,才又匆匆去了中心医院。来来往往看病的人很多,挤在各个诊室的甬道里,光排号就诊就得一个小时左右,空气中夹杂着浓重的药剂味,与每个人沉重的脸色,决计不会在这里看到一个面带微笑的人。我乘坐电梯去了五楼重症区住院部,因为不清楚周俊住在哪个病房,又打电话叫了昨天晚上那个医生。没多久,从专家值班室走出来一个戴着厚边框眼镜,横鼻子竖眉毛的四十岁左右男子,身上穿着白大褂,看见我,毫不客气的问道:你就是周太太? 我……我是……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男人呢,现在才来!他撇了我一眼,满脸不痛快的将手机归还给我道:周俊住在511病房。 谢谢,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向他道了谢,才急匆匆的去了周俊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眼前清一色的冷白,地板、门窗、窗帘、病床、床单、被子、就连外面射进来的阳光都是炽烈的白泽色。视线落在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身穿病服,侧身背对着我,一瓶点滴挂在架子上缓缓流动着,似乎睡熟了,对我走进来完全没知觉。 周俊!我轻唤了一句。 没有应答。 我也没再叫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在半路买来的水果与鲜热的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又转身出了病房找医生问了问周俊的病情,基本稳定,总算安了心。在楼下花园里溜达了一小会,回去了,见他还是刚才那副睡熟的姿势,架子上的点滴基本输完了,护士过来给他拔针头的时候,周俊才悠悠转醒过来。 周俊你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我激动的问道。 周俊一翻身将脸转了过来…… 我惊诧的望着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额头至右眼用纱布包扎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往外凸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怎么标准的国字四方脸,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周俊。 你……是谁? 我惊吓的退后一步,结结巴巴的问。 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模样凶狠的瞪着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足以被他千刀万剐了。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惊骇,这几天总是遇到莫名奇妙的人,有人用刀杀我,有人冒充周俊骗我来医院,还遇到了雷海,可他却装作不认识我。 幸好现在是白天,在我旁边还站着一个护士,不然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肯定会对趁机我不利。一想到这里,我慌忙跑出了医院,站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台上,弯腰一阵气喘吁吁。这时,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喂,明媚,我是周俊!对方说道。 我心里受不了这个刺激,忙问: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有没有出车祸受伤? 没有,一大早的说什么不吉利了话呢,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周俊神秘兮兮的说。 四下看了看,看到街对面有一家诺蓝咖啡厅,告诉周俊我在那儿等他,挂了电话向马路对面走去。 第四十三章 半个小时后周俊才赶了过来。看他那样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又何尝不是有一大堆的话要问他,但这个地方毕竟离医院太近,让我觉得不安全,从来没有过这种好像被人盯梢了的感觉,跟着他从诺蓝咖啡厅出来,直接去了贾正天的家。除了接去炳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他究竟知不知到雷海就在这个城市,或是故意瞒着我,不可知。 你猜我昨天晚上看到谁了?周俊这个时候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还没问你,你的手机呢?我懒得理会他,直接问道。 丢了啊!昨天晚上丢的。我送你回来,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我们去酒吧坐了会,喝了点酒,睡着了。今天早晨才发现手机不见了!周俊眉宇间突然闪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囧态。让我忽然对他见到的那个人起了兴趣。 到底是谁? 你猜!他仍然是这句话。表情肆笑,没有半点正经的样子。 莫可奈何。我摆摆手道:你快点说。 他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昨天下午,我们的车被卡在大桥上的时候,你让我跟着的那辆车吗?那部车的主人是个女人,而且不是别人,竟然是小贾的前女友洛小秋。 你怎么知道是她?我压下心头唏嘘问道,看到是一回事,真正确定了又是一回事,毕竟在这个城市这么多年,小秋是我唯一相处不错的好朋友,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在乎彼此的话,心里却将对方早视同姐妹。她走后第二天小贾便去世了,添在心底的烦愁与隐痛让我难过了很长时间,即希望小秋永远也不要回来面临现实,对她又十分的想念。 唯一不明白的,是她回来了,却没有来找我。 我运气好,送你回家后,才发现裤子被炳绽尿湿了,可还要急着去参加一个同仁聚会,就去就近的湾服商城买了一套衣服,出了门便看到洛小秋也从商城出来了,上了她那辆小宝马开走了,以前她去公司找小贾的时候我见过她,相当可爱的一个女孩,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虽然她衣着服饰方面换了风格,气质也与以前截然不同了,但那张脸蛋却没有变。我一路跟着她到了一家酒吧门口。她一个人在里面坐了会,我在不远的一个座位盯着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走过来跟我喝起酒来,我们相谈甚欢,后来有点喝高了。就各自回家了,至于手机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可能是拉在酒吧里了吧!周俊眉飞色舞的絮说着,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些许春意盎然来。 我不动声色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来,将手机塞到他的手里。不顾他诧异的目光道:就是因为你昨天丢了手机,有人突然打电话告诉我你出车祸了,还称我为‘周太太’! 周俊一听’周太太’这三个字,顿时喜上眉梢道:好啊,就这么叫,我喜欢。领略到我怒瞪的目光,他也就不再吱声了。 贾正天家里已经不像上次来那么脏乱了,虽然房间只有八十多平方米,但住他一个人还是显得空静了点。尤其不比以前,一家老小加上佣人,那种上皇贵族般的奢侈已经不适合如今的贾正天了。孤寡老人想要的不过就是平平静静颐养天年罢了。 当然,不管他有没有刻意隐瞒我,我还是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连周俊都听的无比震惊,再看贾正天的惊愕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气急败坏道:如果真是雷海这小子回来了,就算撬动地壳我也得把他找回来,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上有老下有小的竟然不回来看一眼……咳……咳……因为急火攻心,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我忙扶着他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安抚道:没您说的那么严重,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可能很快就会回来看您了。嘴里如此说着,心里却泛起阵阵苦涩来。 正说着,突然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周俊问:有什么事吗? 我进卧室将炳绽抱出来说:马县立杀人未遂被关押,交代了不少事情,需要我过去证实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道,从贾正天那里出来,又驱车直奔去警察局。 第四十四章 贾正天原本也想去,毕竟可能是得到了关于雷海的一条最直接的重要消息,但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引得血压上涌,只好在家帮我照顾炳绽,顺便等消息了。 我和周俊神色凝重,,异常气氛充斥在两个人的心间,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等到了警察局,那里没有几个工作人员,可能出去办案去了,只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穿着普通警装的中年民警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戴着一顶边框镜片埋首伏案。懒洋洋的抬起脑袋看了我们一眼,又继续忙碌开了。 中年民警翻看了一眼案例,问道:马县立等一伙三人受雇于一个叫洛小秋的女子,准备杀害你,并且抢走孩子,12月五日当晚,他们利用周俊的手机约你出来,却在暮云路口遭遇连环车祸,所以临时改变了计划,所幸对你没造成大得伤害,不知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将一个女子的照片递给我。 此女齐耳的短发,浓黑明亮的双眸,甜美的鹅蛋脸,嘴角上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来,牙齿在阳光下跟贝壳一样闪闪发亮。白色背心、牛仔短裤,脚上一双户外运动鞋。背景是一座小花园,远处是中层楼宅,青春朝阳之气浑然天成,而场景正是小秋两年前住过的那处房子楼下。 周俊凑过来看了一眼,淡笑道:果然是美女,只能用明艳动人,妩媚性感来描述她。当然,他说的是现在的小秋,以前的小秋,从没人那样称赞过她。 而我,心里却多了几丝说不出的滋味来,淡淡笑道:您可能是误会了,洛小秋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害我。 既然是这样,我们只能深入调查了,马县立的同伙霍至南车祸受伤住进了市中心医院,在我们前去抓捕时却被他逃脱了,不过你放心,保障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责任,这段期间你最好还是小心点,有什么情况马上与我们联系! 可是,据明媚说,当天晚上她被绑架去海边山坡的时候,车上除了马县立之外,还有一男一女,马县立对这两个人似乎很忌惮的样子。周俊见我不知在沉思什么,上前替我说出了他的疑问。 真是这样……中年民警听了眉头紧蹙,气愤说道:看来这个马县立没有说实话。 办公桌上内部专线电话突然响起,他过了接了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中年民警听了脸色却的变得异常难看。 挂了电话,他凝重的我和周俊说道:马县立在看守所自杀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马上与我联系,我是陈督察。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中午了,我们在附近的小吃一条街路边摊点了两盒快餐,周俊见我依旧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道: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淡淡的说,脑海里却映出了小秋那张淘气可爱的脸。 十年前,我和小秋同在范姜中学读书,而且还是互相吹胡子瞪眼睛的同桌,经常会为莫须有的小事一顿争执,彼此都不会客气,但是很奇怪,从中学到高中那六年间我和小秋却从来没有被调动过座位,就好像是一早安排好的,换了年级,换了同学,同桌却一直没换。我并不了解小秋的家庭状况,就像她不了解我的家庭一样,只是她在班里爱说爱笑,朋友圈很广,学习成绩倒不怎么样,临考试总要偷偷的将试卷与我交换,我却恰好相反,沉默寡言、孤芳自赏、唯独喜欢与她拌嘴,那大概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的消遣了。高中毕业后小秋无心考取大学,当卖了从小到大所有的书籍,收拾行囊步入社会,接连相处过几个男朋友,我都见过,时间短暂没什么特别印象。唯独她和小贾相处时间最长,两年前我去参加她得生日宴请,在盛宴中结识了雷海,却没想到彼此会酒后乱性……继而发展成为恋人。 现在,消失长达一年的朋友与情人,几乎是在同一天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个要置我于死地,一个救了我却不认识我……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荒唐与可笑! 我想到了!周俊恍然大悟说道:一定是在酒吧的时候,洛小秋故意来接近我,乘机将我灌醉盗取了我的手机,再把你骗出来,好实施她的阴谋诡计,这个女人实在太毒辣了。 我仍然是那副淡定的表情,看不出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催促周俊快点吃饭,下午还要去接炳绽。 第四十五章 贾正天所居住的小区楼下聚集了许多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周俊的黑色丰田皇冠靠近小区保安亭,远远就看到了有人对着楼上指指点点,人群围堵,车停在那儿再难前进一步。 我和周俊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车见到一个穿花格子马甲的大婶在那儿焦急张望着,忙问她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只是三单元二楼那一户听见孩子啼哭声,近一个小时了,没人理会,小区群众正想办法撬门而入进去察看一番呢!那大婶顾不得回头多看我们一眼,依旧注视着那栋楼。 循着她得目光望过去,我和周俊吃惊颇大,再顾不得车子,忙拨开人群向内走去! 因为这里属于旧式住宅区,楼区间隔音效果不明显,适才会遭来群众围观,站到楼下,炳绽的低哑的哭声便直直刺入了耳朵里…… 一阵心慌意疼,冲上楼梯,便看到一个保安与小区楼长还有袖子带着居委会标示的一群人聚在门口,正要破门而入。 幸好那几日来过,贾正天配给我一把房门钥匙,周俊劝退了那几个热心帮忙的群众,不由分说打开了门! 一幕场景映入眼睑,让我止不住泪涌喉头。 靠近厨房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餐桌,水杯碎裂在桌角边缘,地面上散落一滩水迹,几粒白色药丸,椴木高凳斜扣在一个人的身上,力量沉重压的那人越显脆弱可怜。正是早晨血压突然上涌的贾正天。 炳绽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小脸蛋涨得紫红,身上包裹着的小被褥踢翻在地上,赤裸的小身体被冻的泛青,抱进怀里似冰块般冷冽。 慌忙将他放在睡袋里面裹紧,用身体的热度帮他取暖,不知所取的一颗心被震的万分懊悔,还是周俊拨打了112的急救电话。 十几分钟后,医护人员将贾正天抬上急救车,我抱着炳绽和周俊跟随,那股痛心疾首的感触,即便雷海消失了许久也未曾如此强烈折磨过自己的内心。 等在急救室外,一筹莫展。 医护人员帮炳绽检查了身体,稍有一点伤寒受惊,我已是心疼不已。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大意离去,不知贾正天却是为了尽快打听到雷海的动向,强硬支撑着病躯不肯说出来,待我和周俊出门,他想去吃点药缓解病情,却突发意外昏倒在地,炳绽醒来,没人理会自然哇哇大哭,惹得小区邻居纷纷心急火燎。 从急救室出来,贾正天被推往急救病房,医生解下口罩,上前跟我说道:幸好抢救及时,再晚半个小时,便可引起脑血管淬裂突发症,那时回天也乏力,你们这些儿女可不能疏忽照顾了。 不住的点头致谢,我心里更是愧疚。 周俊忽然捅了一下我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却是怪声怪气道:快看那人是谁?不知她来做什么。 回头看去,俨然看到晓月正从医护办公室走出来,也没看到我们,直接向着病房部走去! 林晓月?我顾不上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紧追上去,声音又急又大的喊道。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到是我,眼神中隐约闪过一丝怨狠与几许诧异,旋即目光坦然的迎向我,缓缓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雷海呢?我直接问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此刻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她,可惜晓月却是更不理会我的茬。轻蔑一笑说道:我没听懂你说的什么,我还有事情,你自便吧。 第四十六章 看起来晓月很会拿捏我的脾气秉性。不论主动权在谁手里,她都有办法在一言一语间夺回阵势。当初她一人带着妙妙找到我,企图挽回雷海,以孤立无援的姿态博得同情,甚至让我内心深处都觉得万分抱歉,似是成了匍匐在背后的第三者般卑微。有过退却的意念,也同情不忍心过,可最后,连我自己也不明就里便失去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在我心灰意冷,又遭人暗算时,雷海与晓月却以无比恩爱的样子再次出现眼前,实在让我内心万分恻然。 林晓月,你别卖关子了,贾老头病危住院需要人照顾,雷海是他唯一的儿子,你最好赶快通知他一声。周俊上前来,不客气的撇了晓月一眼说。 我不知道雷海在哪里。她仍然不为所动,却是提防的看了我一眼。 周俊将对方的心思看在眼里,突然哈哈笑着将我搂进怀里,说道:你放心,如今我和明媚很相爱,还有周炳绽是我的儿子,跟雷海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多虑!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晓月,连我也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球,又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微微笑着更与他贴近了些。看向晓月目光里满是幸福春意。 你们少演戏来骗我!这孩子明明就是雷海的。 恰巧这时,当日虚报周俊出了车祸的那个医生从这里经过,看到我,笑眯眯的喊道:周太太,是陪您先生过来复查身体的吗?当时血肉模糊的没看清楚面孔,周先生竟然生的一表人才,儿子更是乖巧可爱,周太太好福气! 当然,谢谢。我一改往日作风,满意的对医生点点头。 看在晓月眼里自然又是另一番滋味,她难以捉摸的看了看我,仍有些吃不准这事可信不可信,但眸底却明显多了一丝欣喜之意,面部表情仍执意僵持着,语气却没刚才无理了,瞪着周俊说: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不过,以前我也在新闻工作室工作过,还算积累了一点人脉,我这就亲自跑一趟,周发寻人启示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雷海。结果我可不管保证,但你们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你尽管提出来!周俊痛快的说道,眼底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精光,至于答应她几件小事,他自然不在乎。 如果我当真找到雷海,我要与他一起来看望他的父亲贾正天,再就是明媚今后都不准出现在雷海和他父亲面前,如果不答应,我这忙也没办法帮。 当然……可以!雷海回来了,我们巴不得要去过我们的幸福生活,这样,贾叔叔就拜托你照顾了。周俊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示意说。 当真?晓月进前来,目光直视着我。想要看出其中端倪,却只看到我淡笑着没有丝毫芥蒂的眼神。 比起病危中的父子团聚,又怎能计较感情得失!忍一时皆大欢喜。这样想着,我也笑眯眯的看着晓月说道:当然是真的,这个时候正是你得到贾父大力认可的最好时候,为了你女儿妙妙,也应该帮自己这个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雷海父亲口中叨念最多的是我的名字吧,毕竟一年前我就已经与雷海分手了。 我尽力而为吧!晓月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