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嫁》 第一章 郎骑竹马来 大宋庆历元年春，北方平定，兵革之乱终于平息。但叶城周围依然有不少贼匪作乱。 叶河南岸有片芦苇荡，野鸭不时飞起，钻入芦苇深处。草丛里，娇小的身躯正趴在里面,绳子攥在手里，绳子的另一头支着竹筐，下面撒着几粒草籽。 一只野鸭蹒跚过来，忽然惊叫一声，拍起翅膀飞窜，接着数十只野鸭惊叫着飞入芦苇深处。 哗啦啦啦，芦草像被野兽压扎倾斜，向这边冲过来。小姑娘吓得小脸惨白，顾不上手中的绳子，哇的一声爬起来撒丫子就跑。 “等等！”一个声音喊道。 小姑娘双手捂着眼睛跑，喊道：“不要吃我，我还小，肉少。” “站住！”一声大喝。 彩儿呆呆的停下脚步，从指缝里偷偷瞄出来。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冲了出来，手里一把尖刀，泛着寒意。 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男孩，不是野兽。 男孩见是一个小女娃，暗暗松了口气，收起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问道：“有没有吃的？” 彩儿紧张的掏出半个白面馍馍小心的递过去。小男孩脏兮兮的手拿过来，也不管上面印的几个黑手印，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小男孩盯着彩儿，道：“你叫什么名字，要我怎么报答？” 彩儿提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下了，她蹲下身子，对着男孩咧开嘴笑道：“我叫彩儿，我家里有很多馒头，你还我半个馒头就好了。” 小男孩笑了，笑容很灿烂。 “等你长大，我娶你做媳妇，好不好？”男孩伸手摸了彩儿的小脸，笑着问道。 彩儿没有躲避，反而觉得男孩干巴巴的手很舒服。听了男孩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歪着头问道：“当了媳妇就能生娃娃了是不是？好哇，好哇，我喜欢小娃娃，要和我一样漂亮。”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叫：“小狗崽子，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小男孩脸色微微一沉，拉着彩儿快速钻进芦苇中。 彩儿脸色微微发白，惊恐的“啊”了一声，一只小手快速将她的小嘴捂上。 “不要叫，他们是坏人。”小男孩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彩儿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相信他，于是点了点头。 两个小身影一动不动，屏住呼吸，透过芦草缝隙看着远处的人影。 人影越来越近，寒气逼人的宽口大刀将芦草齐齐斩断。黑衣大汉近在咫尺，再进一步，他们就会完全暴露。 彩儿惊恐的躲在男孩的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男孩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刀。 忽然，那人脚下一滑，竟然迎面摔倒。 男孩突然暴起，把刀向前狠狠一递。 大汉眼神中划过恐惧之色，但太快了，快的让他无力反应。他眼睁睁的看到刀尖深深的插入自己的喉咙。 彩儿惊恐的闭上眼睛，身子瑟瑟发抖。男孩急忙搂住她的小身子，轻声说道：“不要怕，他们都是坏人。” 彩儿小脑袋一片空白。他竟然杀人了！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男孩见彩儿神色恍惚，立即将她背起，一路飞跑。 “这边有路，能到我家。”彩儿感觉到身上的温暖，终于缓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 彩儿引路，很快就到了叶城城门外。 男孩扔掉刀，担忧的说道：“你快回家，不要提及我的事。” “哈哈哈，宁彩儿，你竟然看上一个小乞丐。”忽然一个鄙夷的笑声传来。 刘晴芝娇小的身子骑在一人身上，用手里的马鞭狠狠抽着身下的人。 刘晴芝看向彩儿，那人仿佛得了解脱，连滚带爬的跑了。 “刘晴芝，他不是乞丐。”彩儿虎着脸反驳。 “宁彩儿，你敢跟我顶嘴？我爹爹是都尉，管着你爹爹，你就是我的丫头，我就是你的主子。”小姑娘恶狠狠的说道。 “才不是，我爹爹是朝廷的官，我也不是你的丫头。”彩儿愤怒的说道。 “你就是我的丫头，你不承认，我就打你！”刘晴芝嚣张的走过来，忽然一巴掌打在彩儿的脸上。 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小指头印。彩儿痛的眼泪飞转，却没有哭出来。 “找死！” 男孩冲过来，猛地将刘晴芝推倒。像是一匹饿狼，骑在刘晴芝的身上胡乱打了一通。 从没挨过打的刘晴芝扯着嗓子哭喊，惊天动地。 彩儿抹着眼泪，觉得好解气，兴奋的拍着小手，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能再欺负我，他会教训你，他是我……嗯……” 摸着小脑袋瓜，他叫什么名字？ “我是她相公！”小男孩冷声说道。 彩儿眼睛眯成小月牙，连连点头：“对，他是我相公，他会教训你。” “小姐被打了！” 从城门口哗啦啦跑出七八个兵卒凶神恶煞的扑向男孩。 男孩拔腿就跑，还不忘拽着彩儿。几个兵卒狂追，宝贝疙瘩的小姐被打了，那还了得？ 彩儿被男孩手握着，脸上带着兴奋，有相公真好，他能保护我呢。 眼看被追上了，忽然斜里冲出来几匹高头大马，将官兵拦住。 “小爷找到了。”马上的男子惊喜的喊道。 几个官兵看到穿着银色铠甲的马上大汉，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血卫军，这是杀人不眨眼的死亡军团。 彩儿拉着小星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彩儿，我要回去了，你等着我来娶你。记住，我叫小星。”小星抱住彩儿的额头亲了一口，将一块玉佩塞进她的手里。 “你一定要来，我等你。”彩儿咧着小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 庆历九年初春，大虞城韩府车水马龙，一箱一箱的大红箱子抬进府中。六人抬大花轿等在外面，几十人的迎亲队伍整齐的排成两列。炮竹响个不停，炸得大虞城人人好奇。 韩家小楼阁上，少女亭亭玉立，双眸如水，月华如雪的脸蛋，琼鼻酷齿，头顶凤冠，大红喜服拖在地上，一颦一动都仿佛西施在世。所谓女大十八变，当年的彩儿已经看不出小时候的模样。 她的身边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块玉佩。 怎么办？怎么办？ 改名为韩素馨的彩儿急的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养母对自己真心疼爱，可自己真的不想嫁人。 她牢牢的记住了那个画面，那个满身泥泞，持刀杀人，还为她打了嚣城主女儿的小男孩。 小星哥哥承诺过，会来娶我的，他会保护我。 懊悔的是，那时候没问他家在哪里。现在，她却不得不嫁人，极力躲避一场灾难。 当年的小星没有留下姓名，没留下地址，她不知道怎么找他。 为了小星哥哥，她将自己嫁人了。 为了躲避皇家的选秀，如此才有机会找小时候的他。 “素馨，你九岁被我夫妇收养，我们一直视你为己出。如今长大成人，也该出阁了。哎，若不是皇宫选秀来临，我真舍不得你离开我。” “皇宫虽好，但争权夺势，妒恨杀人，比民间更甚之，所以我和你爹爹商议，就算嫁给平民百姓，也绝不入皇家。” “入了皇家，一辈子就没了自由。我们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你平安无事。过两日，圣旨就到了，若不将你快快嫁出去，就会被上报皇宫。” “金康沈家老祖宗与我韩家有亲缘，虽然不常走动，但老祖宗急着抱重孙，逼着沈星娶亲。虽然这中间有些不妥，但能嫁入沈家，对你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娘为她考虑前程，而她嫁人却是为了躲避皇上选秀。 三月初九，大红花轿风风光光的到了金康。马车内的新娘韩素馨心神不安，将袖口里的剪刀压了压，才觉得安心了许多。她想好了，不管未来的相公长得多么妖孽，多天才，也不会让他动自己一根头发。 娘说了，沈星也是被逼的，并不中意自己，那么自己就有逃离沈家的机会。 拜了堂，成了亲，整个过程繁琐苦累，韩素馨咬着牙做完，就被送进了洞房。 将剪刀塞到大红被子下，她默默的等待。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就算沈星对自己不屑，也难保他不要了自己的身子。 不知道多少时辰过去，她的双眼疲惫，靠着床入梦。 天色已亮，韩素馨睁开双眼，猛然坐起。 见衣裳完好，她喘口粗气，拍着胸口：他没来，他真的没来。 她忽然兴奋不已，也许这不是什么坏事。 从怀里取出一块手帕，晶莹冰凉的玉佩出现在眼前。 新房门口，稚嫩十足的流苏撅着小嘴儿，低声说道，“云姐姐，大好的洞房花烛夜，爷竟然没来。这位少奶奶恐怕不得宠。” 流云瞪了流苏一眼，说道：“我们是守门的丫头，莫要多嘴多舌，惹得主子生气，又要挨板子了。” 流苏不乐意的说道：“云姐姐，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是不得宠的主子。” “多嘴！我听说爷在找一个女子。不知道哪个女子有这般福气，让爷如此惦记。昨日听说有女子为爷自尽，幸好发现的早，没死成。我还听说，这位少奶奶是老祖宗逼着爷娶来的。可怜这位少奶奶，不被爷疼，不但没有出头之日，还不明不白的被那么多官家小姐给恨上了。”流云低声说道。 韩素馨换了儒服，听着外面的谈论，怪不得如此，他也已有了意中人。 貌似自己嫁入沈家，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居然被那么多女人惦记。忽然觉得自己以后日子不好过。 冷冷嗤笑，那些女子稀罕沈星，关自己何事。若不是身不由己，才不会嫁他。 不过，若沈星心里真的有其他女子，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了呢？< 第二章 沈家 一道人影从拱门外走了进来，两个守门丫鬟大吃一惊，然后脸上浮现喜色，立即半蹲，喊着：“爷，您来了。” 五官郎若玉盘，双眸如寒星，唇如粉梨，酷齿轻开。但他脸色依然冷峻。 两个丫头心跳加速。爷的相貌是天下最俊美的，每次看到他，都让人心惊肉跳。流云脸红到脖子，立即低了下头去。 在门前微微一顿，没有推门的意思。 韩素馨听到喊声，顿时急了，将玉佩急忙塞进胸口，紧紧握住被子里的剪刀，紧张的小脸微微发白。 “小姐，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外面响起从韩家陪她的奶娘声音。 奶娘紧张的推开门，玉树临风的沈星出现在韩素馨的视线中。 韩素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相公，也没想到如此俊美。沈星也在打量她，儒服贴身，芊芊细腰，娇柔如水。目光向上移，胸口微起，似是没有张开的花苞。他嘴角抽出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 韩素馨看到沈星皱眉的表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内心就怒了。 登徒子，无赖……。 沈星眉头一皱，撇过头，冷哼一声，说道：“我这几日繁忙，就不在这里歇着了。” 韩素馨知道他说的是托词，但却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她才不在乎他做什么，所以不但没丝毫难过，反而高兴，松了一口气，他不来总算是万幸了。 但她没来得急收敛神色，就被沈星看在眼里。 “你似乎很高兴。”沈星冷漠的说道。 韩素馨急忙收敛表情道：“没有，只是觉得困乏。” 沈星挑起眉头，走到韩素馨身前，逼视着她，说道：“你继续休息。” 韩素馨愕然，现在不该是给长辈们奉茶么？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韩素馨松口气，沈星越是表现如此，她越是高兴，说明沈星不在乎自己，急忙说道：“爷慢走，妾身不送了。”她转身就去铺床，既然沈星都不在乎，那么自己就用不着着急。昨夜靠着床沿睡了一晚，现在全身都酸痛不已。 沈星眉头更紧了，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和旁的女子不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长相而痴狂，心莫名的一动。而且他看着韩素馨，有种奇怪的念头，好像曾经见过。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确定没见过她。 “院子里少走动，记得见了长辈要见礼。”沈星说完转身就走。 “他对我没兴趣。也许……能和他做个约定，如果可能，就与他和离。反正他有心上人，我也有小星哥哥。他应该不会反对。” 韩素馨细细一琢磨，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成功几率很大。 但和离不是过家家，女子不能主动提出和离，非得男子提出才行，才能被官府认可。 韩素馨锁紧了眉头。 沈家后院有处单独的小院，正是沈家老祖宗的居处。沈星的生母黄氏恭敬的立在一旁，面带笑容。二夫人刘氏，三夫人李氏和沈家第三子沈东云也立于一旁。 老祖宗盘坐于榻上，有些困倦。 老祖宗叹口气：“这孩子，真是宠坏了。” 黄氏知道老祖宗虽然是责备，但心里不知道多疼自己的孙子，随即笑着说道：“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性子又拗。听说昨日没去洞房。方才传来话，说是去了，可片刻就回书房了。” 老祖宗摇摇头：“他是长孙，怎能让他胡来？” 黄氏称是，心中有些无奈，说道：“星儿从小就不在家里，恐怕有些礼数也不清楚，儿媳自去训诫就是了。”。 听到黄氏说沈星的过去，老祖宗脸上浮现疼惜之色。 “新媳妇也没来奉茶，你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提醒。那孩子听说长得水灵，明日早上就来听话儿吧。”老祖宗有些瞌睡，打了一个哈欠。 见老祖宗真没有责备的意思，黄氏放下了心。 黄氏几人赶紧告辞出了门。 “大嫂，家有家规，就算娘疼星儿，也不能这么惯着。”刘氏揶揄的笑道。 大夫人脸色一黑，心中无奈，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的性子，自己也无可奈何。 “二弟妹，不用你来提醒。”大夫人冷声说道。 “哈哈哈，大嫂，我可是为沈家着想，莫要坏了规矩。”刘氏理直气壮的说道。 大夫人脸色更加难看。 “二嫂，如此笑话自己人，有意思么？”沈东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说道。 三夫人李氏拉了拉自己的夫君，示意别惹事。 刘氏见沈东云向大房说话，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三夫人和沈东云告辞离去。大夫人叹息一声，沙哑的问道：“汝香，少爷还在书房么？” “回夫人的话，爷还在书房。”汝香低声说道，有些心疼大夫人，毕竟大房在沈家日子也不好过。 黄氏让汝香前面打着灯笼带路，很快就到了书房。书房里灯光亮着。门前的童子见大夫人过来，急忙禀报。 “娘……”沈星淡淡的喊道。 黄氏进了书房，让汝香关了门，就剩下娘两个。黄氏看到书桌旁边的被褥，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愿娶这个女子，但老祖宗的话谁敢不听。你也别慢待了那女子。我沈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还没有欺负一个女子的道理。” 沈星点了点头，歉意的说道：“娘，儿子让您为难了。” 黄氏叹口气：“你爹爹久病不起，家里的事儿都是你二婶打理，虽说老祖宗疼爱你，可若是老祖宗哪天去了，这还哪有咱娘俩的立足之地。” “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叶城的那个小丫头。可这么多年了，你也没找到。就绝了这门心思吧。这新媳妇看着还顺眼，莫让她受了委屈。明日，你和她来给为娘和老祖宗奉茶，莫要失了礼数。” 母亲黄氏叹气离开。沈星默默的坐着，眉头越锁越紧。 台案边，一幅画被他小心的打开，若是韩素馨在场，一定认得，上面居然就是她八岁时的模样，娇俏可爱。只是画儿有些陈旧，多处折痕，显然是经常翻看所致。 当年的那个村子经历了一场洪水，所有的村民都逃荒去了，小彩儿也不知所踪。想起当年那个喊着自己相公的小丫头，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得到消息要去给婆婆和老祖宗奉茶。 漱了口，奶娘给韩素馨盘了头，化了淡妆，明艳的有些照人。要见沈家长辈，就是确立她在沈家的身份。 然而，韩素馨没有一丝高兴，一旦奉了茶，就算是沈家人了。她心里极其的难过。 “好了没有，时间不早了。”韩素馨正对着镜子查看有无遗漏之处，就听到身后有个冰冷，不耐烦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发现沈星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个人跟神出鬼没的，说话总是这么冷淡，对女子就不能温柔些么？虽然不快，但韩素馨觉得他越是对自己冷淡，就对自己越有利。希望他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会躲得远远的。想到这里，她忽而笑了。 沈星有些不耐烦，看到韩素馨笑了，脸色一沉：“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韩素馨急忙说道，神色立即平静起来。 沈星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所见过的女子，只要见了自己的容貌，就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可这个女子居然不是……莫非她是故意如此，引起我的注意？ “走吧。”沈星皱了皱眉眉头说道。 跟在沈星身后，韩素馨也不得不承认，沈星确实一表人才。可惜这个人太无情，无趣。 若是小星哥哥，绝对比他更加俊美，更有人情味。 “呆头呆脑的，快点走。”沈星冷声说着。韩素馨冲着他的背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穿过花坊，路过楼亭，这才到了前院。下人们见到二人，纷纷恭喜。 沈星一点喜庆的意思都没有，面色沉冷，仿佛与己无关。韩素馨忽然有种喜悦，他越不在意自己，那么自己就越安全。 二人各有心思的到了客厅，沈星忽然一伸手，抓住了韩素馨的小手，拉着走了进去。韩素馨没有准备，被沈星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用力的甩手，却没想到沈星回头冲她瞪了一眼，然后手握的更紧了。 哼……韩素馨冷哼一声，随即任由他握着。因为大厅里正有许多目光看向她们。 “娘……”沈星当众跪下。被拉扯，韩素馨不妨，重重的跪在地上，两个膝盖顿时疼的她差点掉眼泪。 “呵呵，大嫂，新媳妇跌跌撞撞的，连跪都不会，果然是乡下丫头。”刘氏笑着说道。 黄氏脸色微微一僵，心中极其不满。刘氏看似羞辱韩素馨，其实是羞辱自己。 韩素馨闻言，瞪了沈星一眼。 “二婶娘，是我没管教好，您不必如此嘲笑。”沈星冷冷说道，丝毫没有一点客气。 管教？韩素馨心中发怒，这人真可恶！这个女人更可恶，韩素馨立即想起当年也有个叫刘青芝的小丫头，喊小星哥哥是乞丐。与乡巴佬意思差不多。< 第三章 奉茶 刘氏脸色更僵，嘴角微微抽动。 韩素馨过门才两日，不认识这些长辈，也不敢乱叫。此刻听那二婶娘说话尖酸刻薄，才隐隐觉得，沈家是个是非之地。 韩素馨本不想多事，但琢摸着，既然来了，短时间不可能脱离沈家，讨好一些人，至少不会在沈家过得艰难。 沈星既然指望不上，不如抓住机会，将那慈眉善目的婆婆拿下。 虽然她对成婚那日的事无比愤怒，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调整笑容，一副乖巧模样，低声说道：“二婶娘说的是，素馨乡下丫头，不懂事，慢待了各位长辈。”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谁家祖上没有耕田种地的呢？” 沈星微微诧异的看了韩素馨一眼，这丫头会反击！ 刘氏脸色一黑，这丫头居然敢反驳她。而且说的让自己没办法反驳。她刘氏的父亲就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刘家的兴起，就是因为出了个刘雄，她的哥哥。 刘雄年少参军，官职一路高歌猛进，做到了如今的一品大员。 被晚辈抢白，刘氏哪里能忍住，便要斥责韩素馨。当长辈的，胡乱斥责，晚辈还能顶嘴？ 大夫人见刘氏吃了憋，立即笑着说道：“你这孩子，说话也得有个轻重，你二婶娘从没种过地，哪里晓得种地的艰辛。” 刘氏的脸更黑了，刘雄没发迹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六岁，那时候可是跟着爹爹做过农活的。这段历史一直是她的心病，是她一生的污点。 韩素馨本就是讽刺二婶娘，讨好大夫人。见婆婆笑颜逐开，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上前端了茶，低头含笑，假意紧张的说道：“二婶娘，都是素馨不懂事，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素馨这一次。” 刘氏一口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心中更为恼怒。本想此刻落下大房的面皮，可没想到这丫头两三句就落了自己的面皮，还让自己说不出话来。 “哼……谁与你这般乡下丫头见识。”刘氏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没有端韩素馨的茶，继而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敬婆婆茶水，真是不懂规矩。” 韩素馨心中暗恼，这二婶娘太嚣张跋扈了。 “二婶娘，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沈星阴沉的说道，目光盯着刘氏。 听到这话，韩素馨猛然转过头看向沈星。沈星面无表情，没有理睬她。 妻子？韩素馨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这个坏蛋，还能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刘氏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惊肉跳。说实话，虽然大哥病重，看似大房柔弱。但她知道，这个侄儿更加恐怖。听说他杀过不少人，沾过不少血。 黄氏见刘氏被儿子震住，嘴角露出冷笑，然后对韩素馨说道：“你这孩子，二婶娘算是已经敬过了，换了茶重新端来就是了。” 刘氏微不可察的扫了黄氏一眼，又瞪了韩素馨一眼。韩素馨有种被放在火炉上煎烤的感觉。但沈星能在这关键时候出头给自己说话，让她有些诧异。 我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韩素馨定了定神。 韩素馨知道，自己没什么根基，还不能将二婶娘得罪个透彻。将茶碗恭敬的放在二婶娘的手边，然后规规矩矩的重新取了茶碗，倒了茶才跪着匍匐到婆婆刘氏的面前，高抬双手敬起。 黄氏将韩素馨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这丫头极有分寸，不用担心她被人牵着鼻子走。 黄氏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儿媳，端了茶水，然后抿了一口放下，从怀里套了一块方帕，从中取出一只玉镯，说道：“这是我娘的陪嫁，如今就传给你了，希望你能为我沈家兴旺添丁。” 韩素馨脸色微微一红，心中暗叹，您这个希望恐怕不成了。就算我愿意，看看您宝贝儿子，恐怕也不愿意把。但黄氏说的恳切，升起几分好感。 让她疑惑的事，如此和蔼的母亲，怎会生出这么冷峻的儿子来。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黄氏的手中。玉镯玲珑透彻，光泽如雾，漂亮至极。见婆婆赏赐，哪里有不收之理，就当惩罚沈星的利息，立即揣进怀里。 见到韩素馨接了母亲的陪嫁，沈星皱了皱眉眉头。 韩素馨退后，黄氏继续说道：“你爹爹生病卧床，不宜此时相见，改日你去奉茶。你二伯外出未归。那是你三叔和三婶娘。” 目光所示，韩素馨看到二婶娘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妇，二人正含笑看着自己。刚才发生的事，三房没有偏向，显然是明哲保身，不想参与。一个沈家，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三房在沈家显然没什么存在感，韩素馨从入门开始，就感觉到这二人不怎么说话。加上此刻二人带着善意的笑容，觉得这样的人至少不会为难自己。 心中思索片刻，既然来到沈家，一时半会无法离开，那么就在沈家得些实惠再走，不然太亏了。 即使自己不看重这次婚事，但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嫁人啊。先要保证在沈家平平安安，然后徐徐图之。 打定了主意，端了茶水，跪着过去，抬手恭敬说道：“三婶娘好美，素馨敬您，希望三叔和三婶娘如神仙眷侣，白头偕老。” 李氏顿时笑意连连，满心喜欢，对三叔说道：“这孩子会说话儿，这茶我得喝了，还得我破费些好玩意。不过三婶我没什么好物件，你三叔哪里有。” 说笑的话儿，韩素馨也没放在心上，只要三房不为难自己就好了。 “你呀，推到我这里来了。”三叔显然也很高兴，温柔的瞥了妻子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玉人俑，也光彩夺目，栩栩如生。 韩素馨眼睛都直了，好宝贝！ 三房也送了见面礼，刘氏脸色微微一沉，自己不送就怕被人落了口实。从袖口里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支陈旧的玉钗，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说道：“我没什么好物件，送你这个好了。” 韩素馨一眼就看出，这玉钗是劣质货，估计地摊上几文钱就能买到。 黄氏见刘氏如此寒掺自己的儿媳，冷笑道：“二弟妹还真是费心了。素馨，赶快收好，这可是你二婶娘的宝贝疙瘩。” 韩素馨明白大房和二房不对付，乖巧的走上前，双手托住，恭敬的说道：“谢谢二婶娘。”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大嫂，弟妹，有空了就到我院子里坐坐。”二婶娘眼皮都没抬，显然言不由衷。对于黄氏的讽刺，她居然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 黄氏淡淡道：“那是当然，就数二弟妹哪里有好东西。” 李氏也笑笑：“二嫂邀请，自然是去的。” 韩素馨看着这些人虚情假意。又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沈星，暗叹这家人活的太虚伪。 二婶娘摆着腰身走了出去，三婶娘和三叔也站了起来。三婶娘笑着对韩素馨说道：“你这孩子，若是得空，就来找我，见见你的小姑和叔叔。” 今天给长辈们敬茶，自然是没有沈家其他儿女。沈家到底有多少兄弟姐妹，她也不清楚。 急忙应了，目送三婶娘出去，沈星走到韩素馨的身旁。 “不错，不错，你这孩子机灵。”黄氏称赞韩素馨，然后看了沈星一眼，见沈星脸色平静，又说道：“你们快去拜见老祖宗，莫要让老祖宗等着急了。” 沈星赶紧拉韩素馨的手，韩素馨哪里会让他抓着，早就假意拢秀发避开。没有抓到韩素馨的手，沈星嘴角微微一挑，却没有多言。 出了门，直奔老祖宗的院子而去。 韩素馨一路不说话，见沈星也不搭理自己，心中反而窃喜，要是离开沈家，谁也不欠谁的。 花发婆婆引着二人到了老祖宗的屋里。 恭敬的跪在团铺上，韩素馨低着头，心中有些忐忑。娘说这位老祖宗是韩家的亲戚，也是她逼着沈星娶的自己。如果日后能得到这位老祖宗的支持，在沈家就好过些。 但若是讨得这位老祖宗欢心，想要离开沈家似乎又有些困难。 心里越发的矛盾，微微叹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沈星看不上自己就好。实在不行，就让沈星极度烦厌自己，或许能让沈星说动老祖宗。 “好好过日子。”老祖宗只说了一句。 韩素馨本想着老祖宗会询问韩家的近况，说不得对自己有喜爱之意。现在看来，这位老祖宗对韩家未必有多少感情。 她忽然想起流云两个丫头的话来，或许老祖宗实在忍受不了沈星一直不娶亲，这才逼着他娶了自己。自己只不过是沈家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隐隐有些怒气，更加坚定了她离开沈家的想法。 老祖宗困倦，赏了韩素馨两套云锦长衣裙及一套血色珊瑚珠子，还有三匹上好的缎子。 云锦可是上好的料子，一匹值三百两银子。 也好，在沈家弄点薄产，以后就有银子傍身，好去找小星哥哥。< 第四章 和离 从老祖宗屋里出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韩素馨一直沉思，想起小星，就露出了微笑。 “你在笑什么？”忽然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 她一抬头，才想起沈星一直跟在后面。 “你怎么没走？”韩素馨下意识的问道。这人不是去书房么？怎么跟来了？ 沈星见韩素馨要撵自己走，眉头微微一皱。他真的看不懂这个丫头，似乎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离开，与其他女子似乎不一样？ 原本他以为韩素馨一直在装，装着可怜楚楚，装的漠视自己，让自己更加对她上心。 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女人真的不在乎自己。 “你似乎忘记了你的身份。”沈星冷色说道。 身份？韩素馨乖笑：“爷，妾身有礼了。” 见韩素馨对自己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沈星愣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娶错了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笑了。 他居然笑了？韩素馨忽然有点紧张。若是这家伙对自己发脾气，她还有准备，说明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可他若笑，就麻烦了。 “宽衣！”忽然沈星说道。 韩素馨大吃一惊，他要留宿不成？该不会想用强吧？ “爷，您确定要宽衣？”韩素馨忽然心乱如麻，他该不会真的要上床吧。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废话，这里是我的洞房，莫非要穿着衣裳睡觉？”沈星低声问道。 韩素馨更是慌了，不行，绝对不行，我的身子决不能给他。一会若是他真的用强，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咬着牙，脱了沈星的外衣。 沈星看到韩素馨慌乱的神色，心中更加确定，这丫头心思很重，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在想什么？” 韩素馨防范地错开沈星一步远，才故作镇定的说道：“什么也没想，爷，您书房是不是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儿？您快去吧，妾身不敢误了您的事。” 沈星越发觉得这丫头藏着什么秘密不让自己知道。 “方才我娘给了你一个玉镯……” “那是见面礼，是婆婆给我的，是我的，我的……”韩素馨听到沈星提玉镯，顿时炸了一样，立即将东西护在胸前。沈家给自己的补偿还不够，这些都是我的。 沈星错愕，看韩素馨着急上火的样子，忽然感觉非常有趣。这丫头性子太古怪了。 “东西拿来。”沈星虽然对韩素馨有种奇异的感觉，但手镯是一定要回来的。 见沈星态度坚决，她忽然想起流云说的话，莫非他要将玉镯送给那个神秘的女子？ 是了，自己不是他认可的妻子，所以手镯是不可能给自己的。 她忽然觉得心酸，眼眶一红：即使你不喜欢我，也大可不必羞辱我。强忍着泪水，将玉镯塞进沈星的怀里。 “我不稀罕，你拿走，你走！对了，你不能走，你要给我立个字据。”韩素馨还是控制不住泪水宣泄，从案几上拿了笔和纸。 沈星忽然心微微一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莫名一颤。 “立什么字据？”他带着疑惑，看向韩素馨的神色柔和起来。 “和离，一年之后，你要说服老祖宗同意你与我和离。”带着委屈，韩素馨决定现在提出来。她知道刚刚新婚，沈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选择隔离一段时间。 沈星脸色猛然一沉，这丫头居然主动提出了和离。他现在意识到这丫头的古怪之处。 “你还没有资格提出这个要求。”沈星冷笑一声，将笔和纸扫落在地上。 韩素馨脸色一白，厉声喊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好合好散！”。 韩素馨的反应出乎沈星的意料，若是单纯的愤怒，他自然能够理解。可这丫头竟然像是撕破脸皮一般要和离。新婚三日，谁家新燕才上堂，她这就雏鸟欲飞去。 不知道为什么，沈星有些恼怒，就算他不喜欢这丫头，可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全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看着大房的笑话。他可以不管这些看法，但不能不顾忌母亲的感受。 韩素馨见沈星黑着脸，恼怒的问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何必将我禁锢在此。” 沈星背着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韩素馨道：“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你已经嫁过来了，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若是再有这种想法，家法伺候。” 韩素馨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星，感到全身寒意，如掉进冰窟窿一般。他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是个坏蛋。不，我不要成为他的奴隶，成为他生儿育女的工具。 沈星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将韩素馨扔在当地。 “无赖，坏蛋……呜呜呜……”韩素馨捂着脸低声哭着，将一只杯子奋力的扔了出去。 杯子碎在沈星的脚下，一枚碎片划开了他的手臂。 “好野的丫头。”沈星嘴角抽搐。居然敢算计我！就算我没将你当作我的妻子，可你好歹也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想这么容易离开，真是做梦了。 嘴角撇起一个弧度，忽然觉得今天心情很好。多少年了，他从没见过将自己试做无物的女人。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小姐，这是怎么了？”门外的奶娘原本以为小姐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可不到半晌，居然就闹翻了。 韩素馨抹着眼泪，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说道：“奶娘，咱们回娘家，今日就回。” 奶娘大大吃了一惊，急忙拦住。“小姐，沈家还没发话让您回门，你这一走，又不知道生出多少是非。” 是非？呆在这屋子里就够让人糟心的了，还怕是非多？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干脆回娘家，激怒他，或许他愤怒之下休了自己。 韩素馨执意要走，奶娘无奈，只好收拾东西跟着走。 刚出院门，就看到一个十五六随的俊俏女孩儿，一身大红牡丹锦衣，发髻上挽着一朵小菊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韩素馨不认识这女孩儿，但却看得出是有身份的。 那姑娘见韩素馨挎着包裹，形色匆匆，娇媚的问道：“是哪家的姐姐？” 韩素馨本不想搭理的，若是耽误久了，沈家人定然出来拦截。可若是不说话，更是引起疑心，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是哪房的妹妹？” “我是齐家的齐云儿。”姑娘含笑说道，显得极为乖巧。 齐云儿？韩素馨不认识，更不知道是哪个齐家，只能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举步就走。 齐云儿刚要走，忽然脸色一沉，莫非她就是沈星的那位娘子？眉色一拧，冷哼一声，一定就是她。居然让我遇上了，真是无巧不成殊，正在找你呢。 “你离沈星远点儿！”忽然，齐云儿的声音从韩素馨的背后响起。 韩素馨皱了皱眉头，自从进了沈家，好像没一天顺过。如今连一个外家的女人都敢教训自己。莫非觉得自己没有脾气？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东西？”韩素馨冷笑道。 齐云儿涨红了脸，她的确没有资格对沈星的家事指手画脚。但沈星与她青梅竹马，她的愿望就是嫁给沈星。可惜等她知道的时候，沈星居然接回了这个女人。她的愤怒比那些名门闺秀更加深刻。 “我与他亲梅竹马，你识趣的话，最好离开他，否则……”齐云儿冷笑着说道。 韩素馨笑了，用一副白痴的神色看着齐云儿，冷笑说道：“难怪沈星不喜欢你，就你这么白痴，谁也不会喜欢。” 她竟然骂我是白痴，齐云儿脸色一僵，接着大声吼道：“你才是白痴，你这个狐狸精。” 韩素馨冷笑不语，却看到另外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齐姐姐，你让我好找啊。”那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走的有些急，微微喘气。 “见过嫂嫂，我是三房的沈明珠。”那姑娘看到韩素馨，立即行礼。 韩素馨郁闷，好像谁都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别人。 “明珠，她骂我是白痴。”齐云儿见来了救兵，立即说道。 沈明珠不知道前因后果，见二人横眉冷目，顿时有些为难。一个是新过门的嫂嫂，一个是沈家世交的掌上明珠，哪个都不敢得罪。 她赶紧拉着齐云儿，笑着说道：“齐姐姐，其中定是有误会。大嫂应该不会这样说。” 齐云儿见沈明珠没有帮自己，脸色一黑：“难道是我诽谤她不成？明珠，我与你情同姐妹，你竟然不信我。” 沈明珠为难的看了一眼韩素馨，有些不知所措。韩素馨见沈明珠并没有为难自己，想到三婶娘温柔的性子，觉得这妹妹也不是个挑事的。 “外姓之人，却在沈家骂人，你算什么东西！若是你再敢在羞辱我，定要叫你知道厉害。”韩素馨厉色说道。若是沈家人为难她也就罢了，一个外姓人也敢来欺负她，还当她吃素的不成。 这些年，为了保护自己，她牢牢记住小星当年强势的样子，绝不忍辱偷生。 “哼，沈家与我齐家几十年世交，你不过一个郎官的女儿，身份地位都不及我，怎么配得上沈郎。韩素馨，你记住，沈星哥哥是我的，我一定会让沈星哥哥休了你。”齐云儿不甘示弱的说道。 沈明珠僵在当地，心中哀叹这位嫂嫂嫁给大哥命苦啊。如今金康女子都恨上了韩素馨，真是可怜。如今每日都有女人隔着墙张望。例如这齐云儿，仗着与沈家交情不浅，今日直接上门住下，听闻刘家的那位也赶来了。 “休了我？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话若是老祖宗说的，我信。可你……算什么东西！若你闲的没事干，请往那边看，看到那棵歪脖子大树没有？你没事就往上撞，别来烦我。”韩素馨冷笑道。< 第五章 冤家路窄 齐云儿愣了，沈明珠也傻了。这个女人说话真的太惊人了。谁见过如此犀利的话儿来，还出自一个女人之口。 不等二人反应，韩素馨已经拉着奶娘匆匆而去。 “韩素馨，你……”齐云儿发现自己居然反被羞辱了，羞恼的看向沈明珠：“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孙媳妇，丝毫没有教养！”。 沈明珠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不能任由这事继续下去。不管齐云儿还是韩素馨，自己都没有本事得罪。 齐云儿恼怒，还想追上去与韩素馨理论，但沈明珠更是坚决，让丫鬟拉着齐云儿离开。 韩素馨匆匆的绕开人多的地方，有下人见到，赶紧让路，或者刻意避开。 韩素馨知道自己声誉受损，不想在这上面争论不休。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 眼看就到了大门，穿过大门就是外面的世界。韩素馨仿佛看到了希望，一个信念升起：逃出这个牢笼。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坏蛋！ 但是好事没有坏事灵，眼看几步就能踏出沈家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门子。 冤家路窄！ 她真想撞墙，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霉神附体了。转身就要躲藏，可沈星只是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了她。 沈星脸色一沉，匆匆和那门子说了话，然后向韩素馨走了过来。 韩素馨恼怒，上辈子是不是投错胎了，是不是欠了他的。一时失神，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一只大手猛然探出，拦腰将她扶住。 一双寒眸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仿佛容纳了一方世界，如此的深邃。不，不对，那应该是怒气吧，韩素馨看到了眼中的愤怒。 他真的愤怒了，会不会休了我？韩素馨忽然兴奋起来。 奶娘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如今被抓了现行，该怎么办？会不会被沈家当场打死？ “你们要去哪里？”沈星阴沉的问道。 韩素馨推开沈星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镇定的说道：“我要回娘家。” 沈星看着她身上背着的包裹，脸色更沉。这丫头居然真的要逃跑。想到这里，一向沉稳的他也倒吸一口气。猛然捉住韩素馨的手腕，强行拉着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放开我，放开我！”韩素馨羞恼的喊道。 但沈星一句话不说，脸色沉的都要滴出水来。 奶娘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口，只能低着头跟着走，心道：这次完了，会不会被直接打死。 “沈星哥哥。” 刚刚过了假山，忽然一道彩衣飘了过来，飞扑抱住沈星。 韩素馨定神一看，又是齐云儿！ 被齐云儿抱住，沈星也吃了一惊。 韩素馨急忙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冷冷的看着他。 沈星转身将齐云儿推开，喝道：“你在做什么？” 齐云儿见沈星发怒，泪水哗啦啦的就落下来了，速度比下雨还快。 “沈星哥哥，你为什么不要云儿？云儿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 沈星看到韩素馨对自己一副齿冷的笑容，恼怒的冷哼一声：“她是我妻子！” 又是这句话，韩素馨真的觉得沈星简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坏蛋，总拿自己做挡箭牌。 “我不是！”韩素馨忽然说道。 沈星眉头一皱，好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他忽然捏住齐云儿的喉咙，仿佛阴鬼一般的声音传入齐云儿的脑海。 “别再纠缠我，若是再如此，齐家也保不住你！” 齐云儿顿时觉得腿脚冰冷，那魔咒一般的声音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惊得差点晕过去。 韩素馨也倒吸一口凉气，她决然没想到沈星居然如此狠。此时的他身上的气息，暴虐的让人打颤。她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小星哥哥，也曾露出如此狂暴的气息。 齐云儿瘫软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星。然后狂吼：“我不信，只有云儿才是你的良配！” 无视齐云儿的咆哮，沈星逼视韩素馨。 韩素馨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低头前行，暗道：莫要惹了这个坏蛋，丢了自己的小命。 进了屋子，沈星反手将门关上，然后就那么阴沉沉的看着韩素馨。 被一双漆黑寒冷的眸子盯着，韩素馨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打我吧，若是他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我就和他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你想逃走？”沈星眯着眼睛问道。 韩素馨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猛然一冷，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逃走呢？” 见这丫头极力否认，沈星冷哼一声。 “我最讨厌玩花招的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若是惹恼了我，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沈星身体向前一探，用手抬起韩素馨的圆润下巴。 韩素馨被他一碰，浑身一颤，急忙向后退，脚下一磕，直接摔倒在榻上。 心中一慌，摸到被子下的剪刀，紧紧握住。若他敢欺负我，就拼了吧，决不能让他污了自己的身子。 可沈星并没有紧逼，而是起身，不快不慢的说道：“这里衣食不缺，吃得好，穿得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素馨顿时怒了，带着不甘之色，高声喊道：“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凭什么关着我？” 沈星微微一怔，眉头一挑，说出一句让韩素馨都发愣的话来。 “因为我是你的债主。” 债主？自己什么时候欠他的钱了？ “你休要胡说，我从小到大未曾见过你，怎会欠你的债。就是小黄，我都还清了债。”韩素馨嘟着嘴恨恨的说道。 韩素馨嘟着嘴，虽然一脸愤怒，但在沈星的眼里，却变得极其可爱。这丫头生气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小黄是谁？” 提起小黄，韩素馨脸色微微发红，心中暗暗嘀咕，干嘛给他说这个。 恨恨的看着他，韩素馨咬紧牙关闭口不言。沈星忽然有了兴趣，看这丫头模样，必定是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丫头越有意思了。 嘴角微微挑起，在韩素馨的眼里，这家伙定然在想什么龌蹉的事情。 “还没说你怎是我的债主？”韩素馨定要弄清这个道理，日后还了便是，两不相欠。 被打断思绪，沈星背起手，煞有介事的说道：“其一，想嫁我的女人不少，你嫁给我是你的福气，这是你欠我的福气。其次，你嫁给我，还没有生一男半女的，也是你欠我的。其三，明媒正娶的你，到了婆家，却没有敬一丝夫妻之道，也是你欠我的……” 韩素馨的眼睛越睁越大，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小脸儿红的就要炸了。 “你说够了没有？”她低声喊出来，若是再不打断沈星的话，他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无耻的理由来。 “哦……应该没有……”沈星刚要发话，就看到一双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我本就不想嫁给你，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有什么办法？你别想让我给你生儿育女，也甭想和我睡一张床。还有那狗屁的福气，我才不稀罕！”韩素馨脸色发紫，手中的忽然出现一把剪刀，护在身前。 沈星被吼愣了，他还从见过这么凶巴巴的女人，敢对自己咆哮。看到剪刀，眼神一凝，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暴力气息。他一把夺过来，托起韩素馨的下巴，冷冷说道：“那是你的事……凶器没收了。你之前想要和离？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韩素馨脸色一白，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他是生气了，却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她欲哭无泪，这坏蛋是老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吧。 “总之，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别到处乱跑了。让我抓住你，就要你好看。对了，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我陪你一起回去。”沈星说道。 韩素馨握紧拳头，愤怒的快要杀人。这个坏蛋，我诅咒你永远生不出儿子，我恨死你了。 沈星走后，韩素馨愤怒的盯着那些花瓶，本想摔碎来发出自己心中的怒气。但一想到沈星的嘴脸，说不定又让自己赔银子。这屋子里的东西没一件是自己的。她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是孤独难过。 这不是自己的家，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沈家！ 爹爹，娘亲，别怪素馨，这个恶魔太可怕了，我怕待下去会发疯。她越发坚定了心思。 她细细的思索，逃出沈家并不是好办法，就算以后和小星哥哥在一起，也名不正言不顺。沈星不同意和离，就想办法让他休了我！ 我什么都不怕了，还怕被休么？ 奶娘推进门进来，之前的惶恐之色消失殆尽，姑爷没有处置她。 “小姐，您这样好么？”奶娘紧张的问道。 韩素馨红着眼睛，知道奶娘关心自己，可她不想对奶娘说自己心里的憋屈。 “奶娘，你去歇会吧，有事儿我会叫你。”韩素馨疲惫的说道。 奶娘轻声一叹，知道小姐性子执拗，只好退了出去。 沈星，别想奴役我，我一定会逃离你的魔爪。不管怎样，别以为我韩素馨好欺负。< 第六章 回门 当晚，奶娘报说大夫人来了。 闻婆婆来了，韩素馨赶紧收拾了一番，然后揖门等候。片刻之后，黄氏面带笑容，带着一个丫鬟进来。 “孩儿给娘亲请安。”韩素馨乖巧的喊着。 黄氏急忙拉起韩素馨，笑着说道：“这几日可是冷落了你，莫要怪娘。想着你们小两口如此恩爱，也算我这一房的喜事。” 韩素馨苦笑，恩爱这个词从何而来？她心中笃定，婆婆应该知道此中情形，诉苦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婆婆不挑破，自己更没心思去说。如今最主要的是维护好与婆婆的关系，说不定婆婆能制衡沈星。 “娘亲说的哪里话，孩儿羞愧。”韩素馨脸上浮现红晕，乖巧的拉着黄氏的手，做小女儿态。 黄氏盯着韩素馨的双眼，心中暗暗叹息：这丫头乖巧，又会说话，就算与星儿没圆房，也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满，这等女儿家，哪里去找。 “你呀，有些事儿别往心里去。你相公性子虽然冷，但为人单纯，又受过许多苦，所以对人冷淡些，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别放在心上。若是辛苦，就来找为娘，为娘给你做主。”黄氏仔细的说着。 韩素馨脸都快抽搐了，沈星性子单纯？见鬼去吧，他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恶魔，一定是带了面具，迷惑了众人。 “娘说的是，素馨明白了。”韩素馨牵强的笑着，心里却在诅咒该死的坏蛋。 和黄氏说着话，韩素馨更是乖巧，孝顺的让黄氏极其满意。 “流云和流苏两个丫头使用的可还惯？若是不喜，就重新给你换两个。”黄氏笑着说道。 若不是黄氏说起这两个丫鬟，韩素馨都快忘了他们。她对两个丫头了解不深，加上那夜两丫头对自己轻视的话来，就没敢让她们两个近身，一直在外面伺候。今日好像没见到两丫头，听闻被谁叫了去。 “啊，还习惯。”不知道两丫头的底细，她不想惹了是非，所以打个马虎眼。 “这两个丫头不像话，拨给你了，却不见人影，少得要打板子的。”黄氏虎着脸说道。 婆婆上来就说两个丫头不是，莫非有什么寓意？ “娘亲说笑了，这两个丫头乖巧伶俐，我让她二人办点差事，娘亲可不许打板子。”韩素馨笑着，半跪在黄氏身下给她捏腿。 黄氏无女儿，看到韩素馨如此乖巧孝顺，高兴不已。 “你说怎的就怎的吧。不说这个了，明日你与星儿回门，礼可不能轻了。东西我都已备妥了，只是你二婶娘那边有些闲气，莫要理睬她。对了，你们从娘家回转，怕是你二婶娘家里的表妹也会来。”黄氏东拉一句，西扯一句，听得韩素馨晕头转向。 她只是听懂了一句，二婶娘心里不快活。至于二婶娘家里的表妹，似乎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黄氏离去，奶娘担心的看着韩素馨。察觉到奶娘的神色，她疑惑的问道：“奶娘可有什么事？” “方才大夫人说话，想着其中必有缘故。”奶娘说道。 韩素馨默默一思索，也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尤其是最后一句，二婶刘家与大房有什么关系？莫非……她神色凝重起来。 正说着话，就听到两个哭哭啼啼的声音。接着流云和流苏双双进来，跪倒在地。 “你们是怎么了？”韩素馨发愣。 “多谢奶奶求情，留下我们两个小命。”流云头磕在地上，哭着说道。 韩素馨约莫一想，明白了，两个丫头估计被婆婆给训斥了。这两丫头轻贱自己，估计背主求荣，差点惹恼了婆婆。 婆婆一定是借自己刚才的话，让两个丫头对自己感恩戴德。 对黄氏，她还是心存感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两丫头就真的老实可靠了？也不尽然。若自己好好教导，变成自己人，说不得以后做事儿便利些。 第二日一早，韩素馨早早起床梳洗。前院里，马车已经备好，许多回礼都已经捆绑在车上。 二婶娘掌管家中一切大小事务，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心中有些不喜。可沈星是老祖宗的心头肉，她也不敢过度吃了回扣。 “素馨这孩子，现在还不来，日头都如此高了，莫不是还在睡着。”二婶娘阴笑着。 黄氏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没事找事，撇过头不想搭理。 沈星淡淡的说道：“是侄儿让她整理好出门。” 二婶娘刘氏嘴角抽搐，没想到沈星会替韩素馨说话。这几日她就已经知道沈星没有宿在韩素馨的房里，而且隐约听说二人不睦。小两口越是不睦，就越好。二婶娘暗暗想着。 “这些礼物，可够韩家活大半辈子了，攀上沈家，真是他们的福气。”刘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眉眼之中尽是得意与鄙夷之色。 韩素馨的娘家，的确不是什么高官大族，只不过是一个四品的郎官罢了。 正巧韩素馨与奶娘沿着花圃边走过来，身后跟着流云和流苏两个姑娘小心伺候着。二婶娘的话被韩素馨听在耳朵里。 “二婶娘，其实我爹爹娘亲最是不喜欢攀附权贵。若不是老祖宗钦点，素馨定然不会嫁过来的。”韩素馨不甘示弱的说道。 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可以，若要说韩家养父养母的不是，她十万个不答应。 “哟，你这孩子还长脾气了，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嫁到沈府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二婶娘不满的说道。 韩素馨的话不单单是说给刘氏听，还说给沈星听。沈星眉色一动，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还真是敢说。 “二婶娘，我们该走了。”沈星不悦的说道。 刘氏脸色一沉，摆着手烦厌的说道：“快去快回，韩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能嫁入沈家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氏的没完没了，让黄氏微微动怒，脸色一沉，说道：“二弟妹，打人不打脸，你若如此，我也不怕与你到老祖宗那边讲理去。” 刘氏闭嘴不言，神色依然嘲弄，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意思。 韩素馨想要发怒，却觉得自己直接与刘氏对着干不划算。思索了一下，低着头走到沈星的身旁，委屈的说道：“既然我不被待见，不如咱们和离，省的这些流言蜚语。” 这声音很小，也就沈星听得见。沈星脸色一沉，瞪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祸水东引。转过头，沈星脸色阴沉的问道：“二婶娘，这媒是老祖宗亲点的，明媒正娶，莫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非常重，以晚辈斥责长辈的口吻。刘氏脸色极其不好看，虽然想要斥责，但想到沈星的过往，心里发憷，挤出笑容说道：“哪里话，随口说说罢了，你这孩子还认真了。” 看到二婶娘吃瘪，韩素馨也有些惊讶，看样子刘氏很怕沈星。这下可完了，连毒舌妇的刘氏都怕沈星，那自己将永无出头之日了。 不行，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沈星将我拿的死死的。 刘氏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转身就走。 黄氏看了沈星一眼，笑着说道：“莫要和你二婶娘这般顶嘴，她这人，记仇。” “娘，我知道了。”沈星点了点头，然后让韩素馨上了马车，他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扬鞭出行。 韩家所在大虞城，据说是古时圣贤大禹治水时的一个高台，后来慢慢的演变为如今的城池。 一路无话，韩素馨被颠簸的呕吐，一路缓了好几次。奶娘端来水服用，流云两个丫头也伺候的周到。 只有沈星束手旁观，韩素馨也不理他。这人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 快到太阳落山，车队才进大虞城。大虞城比不得宋朝四大名都的金康城，但也不小，素有金康之险著称。据说大虞城就是金康城的屏障，拒敌于外。 这些历史什么的，韩素馨从小就听爹爹说过。进了大虞城，她就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心情无比的好。继而想起来当年逃荒的那段经历。 九岁那年，若不是娘亲将自己塞进韩家马车，早就饿死了。可惜亲父和亲母下落不明，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想到幼时的那场水灾，真的惊心动魄，让她酸涩。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马车就到了韩府。韩家早就得了信儿，派人在门口等候。片刻大门开了，一群人走了出来，韩郎官和夫人喜气洋洋迎过来。 沈星下马一拜。韩素馨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来，激动的抱住韩夫人。 “娘，女儿想您了。”韩素馨这才感觉到温暖，泪流满面。在沈家两日，仿佛呆了两年一般。 “你这孩子，都已经婚嫁了，还不知收敛。”韩夫人笑骂道，转而看向沈星，脸色不善的说道：“姑爷，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韩素馨觉得莫名其妙，莫非自己被沈星欺负已经传到大虞城了？ 韩郎官四十多岁，长得儒雅，此时笑而不语。 “娘，你们这是？”韩素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若爹娘将这个坏蛋教训你一番，也给自己出出恶气。 韩夫人拍拍韩素馨的手，说道：“才两日，素馨就瘦了这么多，莫非沈家虐待我女儿不成？” < 第七章 嫁人有内幕 沈星不慌不忙，深深一躬，说道：“此事是小婿没照顾好他，还请岳父岳母原谅。” 韩素馨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不来气我，就阿弥陀佛了。虽然生气，但不得不服沈星应变的快，若此时还绷着脸，和自己生疏，岂不是让韩家人心里更加不爽。 她也不想让娘和爹爹看到自己过得不如意，强忍着没有发生。也罢，在家里就暂且装作恩爱，让爹娘放心。 沈星的态度让韩郎官和韩夫人很满意，沈星声名在外，能如此低头，已经难能可贵了。 “好了，才两日而已，沈家还没消气到这副田地。”韩郎官打着圆场笑道。 众人入院，一声狗叫，然后一道快捷的身影扑了过来。 “小黄，小黄，我想死你了。”韩素馨大叫着将冲过来的身影抱在怀里。 此刻的韩素馨恢复了小孩子的心性，兴奋的抱着一条黄狗的头，不断的搓揉。 沈星目光注视，看到韩素馨怀中的一条黄狗时，神色古怪起来。不过，他最为心动的是，韩素馨搂着黄狗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神色。 此时的韩素馨更加灵动，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没有忧愁，没有烦恼。他的心微微一紧，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韩郎官热情的带着沈星去客厅，韩夫人拉着女儿高兴的说话。 娘俩相拥到闺房，韩素馨看到熟悉的地方，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娘，哥哥怎的没来？”韩素馨不见哥哥韩冲的身影，问道。 韩夫人笑笑，“你那个没正形的哥哥啊，现在还哪里有心思管爹娘啊。” 韩素馨大吃一惊，哥哥韩冲可不是个毛糙的人，做事稳重，怎么会丢下爹娘不管？ “娘，哥哥怎么了？”韩素馨急忙问道。 见女儿还是如此关心自家人，韩夫人欣慰不已，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孩子，你哥哥去看你未过门的嫂子去了。” “哥哥要娶亲了？”韩素馨大喜，顿时眉开眼笑。 “想着娶媳妇，就要知根知底的。你哥哥也瞧上了那姑娘，所以日子定下来了，今年中秋就办了。”韩夫人也是喜气洋洋。 韩素馨默默的点头，只有自己糊里糊涂的嫁了人，婚前连沈星的相貌都不曾知道，就更不知道他的脾性了。现在想想，真的有点后悔。若是重来一次，哪怕嫁给一个小百姓，也比沈家强，她至少动能用韩家的强势和离。 但这些又怎能假设？心中苦涩，短时间内沈星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她越发的苦涩了。 韩郎官和沈星说着话，但沈星的目光不断的瞥向门口，那里卧着一只大黄狗。大黄狗仿佛有灵性一般，一直高抬着头，盯着沈星看。而且不时的呲牙咧嘴。 真像！沈星默默的赞叹。这大黄狗与那丫头一般，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是这狗儿影响了那丫头，还是丫头影响了它。 韩郎官说着话，忽见沈星冲着狗微笑，有些莫名其妙。说实话，话题早就说完了，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他对大黄狗有兴趣，韩郎官淡淡一笑：“这狗那丫头带来的，听说救过她的命。” 闻言，沈星好奇起来，很想知道韩素馨为什么提起这条狗的时候欲言又止。又不好当面询问，旁敲侧击的说道：“岳丈大人，此狗看起来不凡。” 韩郎官被沈星的话说笑了，一条狗而已，有什么不凡的。虽说他是四品郎官，韩星并无官职，可沈家靠着沈尚书的余荫，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他点点头，附和道：“此狗确实不凡。” 二人打着太极，说的话太过深奥，令韩家门口站着的下人不住的打量大黄狗，难道这条狗是二郎神犬不成？小姐是神仙转世的？ 沈星知道岳父只是附和，也不戳穿，认真的看着大黄狗，道：“岳父大人可知这狗有什么奇特之处。” 韩郎官顿时就僵在哪里，本是附和之语，却不想女婿是认真的。奇特？他心里嘀咕，这姑爷还真是古怪，莫非看出点什么了？他赶紧仔细打量大黄狗，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但话已经说在前头，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狗啊一身黄……” 沈星拎着耳朵细细的听着，可韩郎官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没了下文。 “一身黄？”沈星跟了一句，然后就看到岳丈尴尬的脸，顿时明白是自己唐突了。他略微显歉意，说道：“岳丈大人，方才说此狗救过素馨，可是属实？” 韩郎官差点翻白眼，顿时明白了沈星的意思，你想问便问，用得着如此拐弯抹角？心中嘀咕，却又觉得沈星因女儿才问此狗，这女婿对素馨也算上心，心情稍微的好了一些。 “此事本也是听素馨说的，恐怕也说不全。”韩郎官笑道。 “晚辈洗耳恭听，还请岳丈大人明示。”既然已经说开了，沈星也不再装了。 “当年素馨对此地不熟，迷了方向，在坟场忍饥挨饿三天。后来看到一条狗叼着一根骨头，她追了整整一天，咳咳…………呵呵。”韩郎官说道这里，仿佛想起什么开心事，笑意连连。 沈星没追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不到这丫头居然有这般经历。 “岳丈大人，她当年怎会迷失呢？”沈星疑惑的问道。 “这个……”韩郎官神色微微一紧，遮面喝水，面色发颤，心中嘀咕，差点说了出去。 韩郎官遮遮掩掩，引起沈星的疑惑。 韩郎官怕啊，怕沈家知道了女儿的身世，引起麻烦。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本沈星和韩素馨相认的机会，就白白错了过去。 韩郎官镇定心神，尴尬的笑道：“只不过是过去的一件小事罢了，算不得事，算不得事。” 沈星越发觉得韩郎官的笑容有些虚假，甚至是掩饰什么。 接下来，韩郎官和沈星说话也顺畅了许多。沈星虽冷，但很谦逊，以晚辈的身份向韩郎官请教学问。 韩郎官与之交谈，发现沈星不但精通文墨，而且对军事、地理也颇为有见识。这让他大大吃了一惊。 早就听闻沈家这长孙非常人，三岁作诗，七岁成赋，到了八岁的时候被沈家大郎君带到边关，之后就没有了音信，直到三年前才回到沈府。 没想到他文学造诣不但没有退步，还更加精通了。 文人本就惺惺相惜，加上沈星态度好，又是自己女婿，韩郎官对他立即刮目相看。 “想不到你有学问如此深厚，真是让我惊奇。如今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际，圣上又喜爱文臣，你为何不去考功名？”韩郎官问道。想到沈星如此了得，若是去试考，进入翰林院应该没问题。 沈星笑笑，并不作答。 另一间屋子里，韩素馨和韩夫人聊得也很开心，虽然只分开几日，却如分开数年一般。 “这几日可好？”韩夫人温情的问道。 韩素馨感到温暖，搂着娘的身子，红着眼睛含道：“娘，我都好。” 韩夫人眼睛也红了，搂着韩素馨的头，放在自己怀里。 “指望你有好的归宿，沈家算不错了。我们女人一辈子就一次婚嫁，一定要慎重。素馨，若沈星对你不好，就告诉娘，宁可要了我这老命，也要给你挣出个理来。若是不行，就让你们和离。我韩家虽说门户不大，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韩夫人越说语气越重。 韩素馨抱着娘哭，越听越是感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神色一正。随即又暗淡下来。难道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让娘给自己出头？韩家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不该让娘再为自己操心。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素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受了委屈。”韩夫人疼爱的说道。 韩素馨抹掉眼泪，使劲的点了点头。 “本来听说沈星一表人才，也是个不错的。听说这么多年苦等一个人，一直不肯婚娶。若不是沈家老祖宗发了脾气，正巧我又遇上你二婶娘，才有了这门亲事。”韩夫人苦笑着说道。 恩？等等……韩素馨发愣，娘这话里有两个问题她很想知道。 “娘，沈星到底在等什么人？”她最为关心这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沈星的法眼。 韩夫人苦笑：“为娘哪里知道，都是人传的。” 韩素馨点点头，沈家似乎也没人知道。她越发的好奇起来，说实话，她还这的对沈星这份痴情感到钦佩。 呸呸……这个坏蛋有什么可让人称赞的。她立即甩掉脑袋里的想法。 “娘，您还说是遇上沈家二娘才有我这门亲事的？”韩素馨惊讶的问道。 韩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听说沈家原本定了齐家的女儿，可后来刘家也参合进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后来正巧我与你爹爹去金康探亲，遇到刘氏，打听了你之后，就有了这段姻缘。” 韩素馨被说懵了，这到底哪跟哪啊。刘氏为什么要为自己说亲？而且这几天她也没表现出媒人的意思。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甚至是阴谋？ 她越想越不对，若是刘氏真心做了一桩媒，又为何对自己冷嘲热讽？< 第八章 韩家护短 越想越是迷雾团团，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但就是找不出线索来。看来以后在沈家更谨慎小心。 “娘，刘家是不是有个女儿。”韩素馨想起出门前婆婆说的话来。 “好像有个，叫什么名字，为娘也不知道。不过京城刘家也是名门，权势滔天，所以你二婶娘在沈家地位才不一般。”韩夫人停下手，叹口气，握着韩素馨的小手。 韩素馨这才知道二婶娘为什么在沈家权利那么大，嚣张跋扈也没人管，这是沈家有意讨好刘家罢了。 她忽然觉得，即将来的刘家那位小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韩夫人拍着韩素馨的手，岔开话题说道：“这些年，你爹娘我们一直在打听，始终没有找到，你也别难过，总有相见的时候。” 知道娘安慰自己，韩素馨点了点头。那么大一场大洪水，爹爹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当时娘病的很重，恐怕也活不下来了。 “妹妹！妹妹。”说话间，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扯着嗓子喊。 “是哥哥回来了。”韩素馨就像个小丫头一般，跳下床榻，然后冲了出去。韩夫人嘴角露着笑意。 院子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强壮有力，拿着一根棍子走了进来。 韩素馨一头扎进韩冲的怀里。韩冲傻笑，摸着她的头，说道：“小丫头长大高了。” 韩素馨嘟着嘴，发了个白眼，笑道：“才几日而已，哪里就长高了。” 沈星看到韩素馨与韩冲亲热的兄妹之情，思绪顿时飞扬，想起当年那个小丫头，依依不舍的模样。 “沈星，你给我出来！”就在此时，韩冲大声喝道，将棍子向地上一戳，威武的喊道。 沈星正在神游，就听到韩冲的挑衅，他眉头一皱。 韩家人护着韩素馨针，他看在眼里。他不但不恼怒，反而感到欣慰。这些年，沈家逼着自己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亲情已经淡薄了许多。 韩郎官和韩夫人也走了出来，他们并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不管如何，要让新姑爷知道，即使韩家地位不如沈家，但也不会让女儿受到欺负。 “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韩素馨低声说道，眉色飞舞。 终于找到报仇的机会了！ 只看兄妹二人低头接耳，沈星就能猜出说的什么。 “放心，哥哥我保准让他皮开肉绽。”韩冲拍着胸口说道。 韩素馨得意的冲着沈星扬着修长脖颈，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这个举动，让沈星忽然感觉到心情舒畅。这丫头总是做一些不同于正常女子做的事情。 “沈星，我这个做哥哥的，要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本事照顾好我妹妹。”韩冲不客气的说着，将棍子一脚踢起，对准沈星。 沈星点点头，说道：“你放马过来就是了。” “算你是条汉子，不是娘们。”韩冲点点头，对沈星能担当还是很满意的。 “你我拳脚相对，我可不会留情。”韩冲说着，将棍子扔到一旁，双手抱拳，也不招呼，直接冲了上来。 沈星双脚开，身板猛然挺直。韩冲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 韩素馨在心里对沈星拳打脚踢，已将他打了个稀巴烂泄愤。 “嗵”的沉闷一声，韩冲一拳结实的砸在沈星的胸口。沈星向后猛然退了一步，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韩冲诧异，问道：“你怎么不还手？” 沈星摸了一下胸口，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的疼痛，说道：“如果连一拳都受不了，又怎么能当韩家的姑爷，这一拳应当受。” 韩郎官和韩夫人相互对视，没想到这沈星这么有骨气。但同时也惊心，自己儿子的拳脚功夫又多强他们知道，怕沈星受了重伤，不好给沈家交代。 “好，有骨气！”韩冲本就是个直爽汉子，见沈星如此，暗暗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韩素馨脸都黑了，这坏蛋说的这么好，是在讨好爹娘？看到爹娘连连点头，她急了，若爹娘都被他哄骗过去，自己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再来！”韩冲拳脚功夫果然了得，上下左右，拳脚相加，呼呼生风。 而沈星却没有当靶子，而是左右躲避，只是防守，并不攻击。 韩冲大喝一声，一拳击出，直奔沈星腹部，沈星忽然跃起，从韩冲背上翻过。韩冲打的兴起，你来我往就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其实是沈星防御多，还击少。韩冲头顶冒汗，没想到沈星的功夫比自己高出许多。这家伙是怎么练出来的？ 就算是最不懂武功的韩夫人，都看得出沈星故意让着韩冲。 喘着粗气，韩冲停下攻击，直愣愣的看着沈星。而沈星此刻也是微微喘气，脸色泛红，显然也不轻松。 “看最后一拳！”韩冲咬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来得快，去的也快。沈星抬手，左手压住韩冲的右腿，右手抓住他的左臂，猛然用劲。韩冲就飞了出去。 韩郎官和韩夫人大吃一惊，急忙说道：“好了，不必再比试了。” 韩冲快速的爬起来，其实沈星用了巧劲，并未让他受伤。 韩素馨脸都黑了，这下可完了，连哥哥都拿他没办法，以后他欺负我的时候，谁帮我啊。这个坏蛋，为何这么厉害？ “多谢。”韩冲大大咧咧的笑着，对沈星佩服的五体投地，走过来就抓着沈星肩膀，一副咱们就是哥们的意思。 “哥……”韩素馨急了，不但没收拾掉沈星，还搭进去个哥哥，这买卖太亏了。 “小妹啊，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是厉害。虽说我也厉害，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厉害。”韩冲笑着说道，心下发苦。这下可得罪了妹妹，刚才那番保证丢人了。 “你……哼。”韩素馨知道，自己没戏了，就将满腔的愤怒发在哥哥身上。 韩冲嘴角抽搐，转身就走，并对沈星说道：“妹夫，改日再聚，我还有事，先走。” “好。”沈星笑笑，然后看着一脸愤怒的韩素馨，他的嘴角撇起微笑。 韩冲逃也似的跑了，让韩素馨心中的火发不出来，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 “可还好？”韩郎官走过来问道。 沈星摸了摸胸口，感觉微微有些气虚不畅，淡淡一笑：“无妨。” 韩素馨恼怒的回到自己的屋里，狠狠的将花瓶里的百合一片一片的扔在地上，心中哀叹，莫非这辈子要被他欺负不成？ 这个坏蛋居然这么厉害，可怎么办啊？ 经过韩冲这么一闹，气氛反而融洽了许多。韩夫人和韩郎官对沈星的敌意去了大多半。 晚饭极其丰盛，众人围坐。 刚才没有让沈星吃苦头，韩素馨实在不甘心。可在场面上，又要装作亲密的样子，让她心里更加发苦。 二人似乎很有默契，沈星一改往常冰冷的神色，竟然不时的露出微笑。 韩素馨心中暗恼，见爹爹娘亲也对沈星客气之后，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素馨，吃菜。”沈星硬邦邦的声音，像命令一般，将菜夹到韩素馨的碗里。 韩素馨恼怒，但还得装作幸福的小模样，将鸡屁股送进沈星的碗里。 沈星眉头微皱，嘴角微微一抽。 “来，娘子，这肉块很好吃。”沈星故意将一块肥肉夹给她。 “相公，我吃饱了，你帮我吃了吧。”韩素馨咬着牙，笑眯眯的推让。 让你欺负我，哼。 众人看着二人浓情蜜意，效益连连。只有这二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韩素馨恨不得将沈星生吞活剥了。 “哎呀，妹夫，你不厚道，光顾着和妹妹说话，却不与我喝酒。”沈星为妹妹高兴，端着酒杯说道。 沈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韩冲翘了大拇指，昂首饮尽。沈星虽然刻板，但说话中带着几分磁性，不时的冒出几句祝福的话来，让韩郎官和韩夫人连连点头，笑意连连。 这个坏蛋，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在讨好我爹娘……凭什么啊。韩素馨看的牙疼，可就是拿他没办法，心中升起挫败感。 喝了一点酒，韩冲的话多起来，比划着与沈星斗酒。韩夫人生怕喝坏了女婿，赶紧让人拉着儿子回去。 “天色不晚了，你们旅途劳顿，就去歇着吧。屋子已经布置好了，让秋燕带你们过去。”韩夫人也喝了一杯酒，微微有些醉意。 韩素馨不喜饮酒，未曾沾到半点。此时看到沈星双目不再清澈，加上母亲的话，心中焦急。这下可怎么办？我与他同房，万一他借着酒劲起了歹意，如何是好？ 沈星站起身来，向韩夫人一拜：“岳母大人，小婿便去歇息了。” 见韩素馨愣在一旁，面红耳赤，不知所措，韩夫人笑骂道：“还不扶着沈星回去？” 无奈嗯了一声，琢磨着回到屋子再想办法，总不能让他欺负了我。 韩素馨不想碰他，哪怕是肌肤之亲。秋燕扶着沈星，脸上泛起红晕，春眼流转，小心肝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到了屋里，沈星躺在床上，秋燕帮他脱了鞋袜，又倒了茶水。至始至终，韩素馨都没敢上前。 看着沈星闭合双眼，绝世妖孽面孔，想到方才挨了他的身子，秋燕半边身子有些酥软。韩素馨皱着眉头，心中正思索怎么办，一抬头就看到秋燕双眼含春，忽心生一计。< 第九章 争床 男人都好色，若要不让他近自己身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女人。她心中大喜，我真天才，居然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秋燕，你且那边支个床，晚上好照顾姑爷。”韩素馨笑着说道。 秋燕早就心痒难忍，若是姑爷看上自己，上了他的床，就算做妾也值得。但她也知道规矩，双颊绯红，小声问道：“小姐，这……这样不好吧。” 韩素馨看出秋燕是很喜欢的，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莫要废话。” 秋燕大喜，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喜滋滋的跑出去，一会叫就人抬了床板过来，临时支了床。 韩素馨琢摸着，自己找个借口出去，等这边生米做成熟饭再进来，那时候自己想哭想闹，或者逼沈星约定和离。 眼珠儿转个不停，越想越觉得自己高明。 “出去！”忽然沈星冷声说道。 韩素馨自顾想着，抬脚就走，就又听到沈星冷声：“你，站住，她，出去。” 韩素馨愣了一下，立即站定，就看到沈星不知道什么坐了起来，正玩味的看着她。 秋燕哪里见过沈星恼怒的时候，惊得小脸发白，不等小姐发话，逃也似的跑了。 这家伙居然装死，太可恶了。韩素馨羞恼，计策被戳穿了，这下可怎么办？ “你胆子真的很大。”沈星挑起嘴角，低声喝道。 韩素馨努力的定了定神，理直气壮的说道：“什么胆子大了？我让秋燕照顾你有错么？” 沈星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不省心，居然想出这么蠢的主意来，当他沈星是一头猪么？ “别在我面前玩小花招。”沈星瞥了韩素馨一眼，然后将茶水端过来说道：“过来！” 韩素馨立即心跳如麻，他要干什么？ “我不过去！”韩素馨立即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向前去。 沈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三从四德对她好像不管用。但正是这样，他才觉得这丫头有趣的很。 “要是不过来，我下床去，到时候可别后悔。”沈星一副霸道的语气。 韩素馨全身都绷紧了，他不会用强吧。这个坏蛋，居然在韩家就想动手。 “我过去，但你不准碰我。”韩素馨紧张的说道。 沈星都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这丫头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不过看着模样，他反而想要逗弄一下韩素馨。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居然不让我碰你，不觉得可笑么？”沈星拉下脸问道。 这个……韩素馨纠结死了。这个道理她明白，可她压根就没做好准备，再说了，也没想着将自己交给他。 罢了，罢了，逃不掉就不逃了。若是日后见了小星哥哥，我当面自尽就是了。想到这里，她眼泪汪汪的走上前去。 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沈星嘴角抽搐，这丫头到底什么心思，难道伺候我就这么苦大仇深的？若换了其他女子，恐怕早就扑了上来。 走到床榻前，韩素馨身体抖个不停，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是被猪拱了吧。 沈星虽然是逗弄韩素馨，但见她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心头也微微有些怒气。自己居然被她给嫌弃了！ “给我宽衣！”沈星微怒。 完了，他真的要霸占我的身子，韩素馨万念俱灰。她闭着眼睛摸到沈星的身上，然后开始脱。 沈星简直哭笑不得，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 “你就这么闭着眼睛服侍我的？”沈星凑上前去，在韩素馨耳旁低声问道。 一股淡淡的阳刚气息在韩素馨的耳旁吹过，让她**难忍。脖子瞬间就红了起来，抖了个激灵。 大不了我与你功归于尽好了，她睁开眼，然后用力的将沈星的衣服扯下来。 沈星大吃一惊，这是脱衣服还是扒猪皮？ 只剩下贴身的白衣，韩素馨手抖着不敢再脱，心紧张的像要跳出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动手去处剩下的内衣。 “好了，真是无趣，你这丫头脑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自己睡去吧。”沈星忽然说道。 韩素馨提起的心悬在半空，仿佛又被人一脚踢的落地，全身力气瞬间抽干，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你到那边睡去。”沈星说道，指着秋燕刚刚铺好的床。 韩素馨茫然的看着他，他不要我了？ “你若不过去，我就抱你上这张床了。”沈星说着，作势下床。 韩素馨惊叫一声，起身就跑到床边的床上，将自己环臂抱紧，一副警惕的神色。 这个坏蛋，他刚才是故意的？呜呜呜……这个可恨的坏蛋。 沈星转过身侧卧，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素馨的胸口，又看了看她的娇股，然后摇了摇头：“对你没兴趣。” 尽管没打算和这大坏蛋同床共枕，但也忍不了这种评头论足，韩素馨脸色涨红，愤怒的说道：“谁要你喜欢，那是我的床。” 沈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斜过来：“没礼貌，对自己的相公要用尊称，要柔声细语。” 韩素馨一口气堵在胸口，噎的自己好难受。心中呐喊：就当他是一头猪，我忍着，忍着。 “你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么？为什么还这么对我，放了我不是更好？”韩素馨低声问道。 沈星身体微微一颤，目光忽然凌厉起来：“不关你的事别问，早早歇息，明日还有应酬。” 被呛了一句，韩素馨觉得这个人简直就不可理喻，一定是恶鬼投胎。 “哼，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韩素馨冷哼一声，裹衣躺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夜她根本就没睡着，时刻醒着防备这个家伙。可直到天亮才放松，但困意席卷而来。 沈星起身，见韩素馨如此模样，忽然觉得好有意思，这丫头真是自作自受。 “你先休息，我会给你父母说明。”沈星淡淡的说道，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你才没那么好心，韩素馨心里嘀咕。但两只眼皮打架，还是熬不住。叫了秋燕过来，吩咐她向母亲告假，然后倒头睡了过去。 “困倦的很？”韩夫人听到秋燕的回报，脸上微微一红。 “呵呵，好事啊。”韩大人笑着说道。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新婚不宜劳力太多。” 沈星神采奕奕的走了进来。 “岳父、岳母大人，素馨昨日太过劳累，小婿让她歇息一会。”沈星低头说道，说实话，这话他自己也有些不适应。 韩郎官顿时眉开眼笑，“无妨，无妨，年轻贪恋一点无可厚非，以后可要记得，不能过度。” 就算沈星装作脸皮厚，这时候也忍不住面带尴尬。 众人坐着闲聊，早饭延迟，等着韩素馨一起来用饭。 韩冲拉着沈星说话，一副相见恨晚的热情，问道：“你跟谁学来的武艺？” “战场上。”沈星淡淡一笑。 “你当过兵？”韩冲大吃一惊。 沈星点点头，没有详细说来。 “我也想要从军，可惜爹爹娘亲不允，咱大好男儿，就要带兵打仗，驰骋沙场，念诗弄墨的，有什么意思？”韩冲笑着说道。 一旁的韩郎官当即就黑了脸。沈星含笑，倒是喜欢韩冲耿直的性子。 此时，有门子来报，韩郎官外甥苏楠前来拜访。 韩郎官和韩夫人脸色齐齐一紧，相互对视一眼。沈星疑惑，见韩冲对自己挤眉弄眼，心下警惕起来。 “让他进来吧。”韩郎官无奈的说道，看了一眼沈星，隐有担忧之色。 韩夫人叹息一声，还真是不消停。 片刻，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郎走了进来，向韩郎官和韩夫人拜见。 “舅舅，舅妈，外甥拜见二老。” 苏楠长相也不错，生的白净，只是眉眼之中多了一些柔美之气，语气多少有些娘娘腔。 “坐吧。”韩郎官说道。 苏楠没有坐，而后目光看向众人，仿佛在寻找什么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沈星的脸上。 沈星神色镇定，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到沈星那张俊美的脸，苏楠心中微微惊讶，果然与传说中的相同，生的这般妖冶，敢称金康美男子。 但他今日不是来看这张脸的，而是来找麻烦的。沈星抢走了表妹，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你就是沈星？”苏楠咄咄逼人的问道。 沈星的家世在他的眼里，那都是过去，尚书大人早些年就病逝了，如今朝堂之上，还哪里有沈家的位子。这就是所谓人走茶凉了。 见他直呼其名，还未带上表妹夫三个字，可见他对自己有恨意。沈星虽不知道恨意出自何处，却隐隐觉得与韩素馨有关。莫非那丫头与自己闹和离就为了此人？ 想到这里，他的脸沉下来。 “正是，你又是何人？”沈星不客气的问道。 苏楠摇着竹扇，轻蔑的笑道：“听闻金康出才子，又有美男子之称，也不过如此。” 沈星挑起眉毛，道：“这是世人抬举罢了。你又何必人云亦云？” 苏楠脸色一红，显然说自己随大流，没什么见识。但他很快就转过弯来，冷笑道：“如此说，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本事。” 沈星心中微微一顿，这苏楠倒是好嘴皮，反击如此之快。 他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本事，自己知道。就算你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有本事，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苏楠脸红耳赤，被沈星讥笑，不由得喊道：“倒是好嘴皮。” 见苏楠急了，沈星不再言语。韩郎官和韩夫人对视一眼，看得出沈星是个不轻易吃亏的主。言辞上，苏楠根本不是对手。 “好了，你退下，对你妹夫如此无礼。”韩郎官冷喝一声。< 第十章 表哥苏楠 不承认？沈星笑了，不愿与苏楠争论。他忽然想起齐云儿，这两人似乎很般配，都是没脑洞的人。 “退下！”韩郎官气坏了，承不承认，我们老两口还没说，轮的上你这小辈发表意见？ 苏楠气呼呼的退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沈星，恨恨之意昭然若揭。 自己要不要成人之美？沈星暗暗思索。当看到苏楠目光后，又觉得此人气量不够，不足以韩素馨托付终身。咦，自己竟然为她考虑以后？ 韩家人与沈星说着话。苏楠不时的冷笑，连韩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韩冲坐在一旁，见爹娘脸色不好看，随即拉着苏楠说话，让他没捣乱的机会。 韩素馨终于醒来了，揉着困倦的眼睛，看看天色，赶紧唤了奶娘和秋燕过来收拾，然后急匆匆的去前厅。 今日的韩素馨着简单的鹅黄小衣，翠色长裙，看起来温暖小巧。 “素馨表妹，你终于来了，表哥我想煞你了。”苏楠装腔作势，哀哭着向韩素馨快步走去。 韩素馨一愣，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楠已经张开双臂，要将韩素馨拢在怀里。众人大惊，当着人家夫婿面如此，如此大不敬，简直是羞辱。 韩素馨也大吃一惊，向后连连退去。她不喜欢沈星，可也没喜欢过苏楠。若被抱了，日后如何见人？ 眼看苏楠冲过来就要抱住她，一只大手忽然搭在苏楠的肩膀上，向后猛然一拉，他就像稻草一般的向后飞去。 “啊……疼！” 众人瞪大眼睛，苏楠直接向后摔出一丈远，还翻了一个滚。 沈星冷哼一声：“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你的女人？韩素馨抓狂，这个坏蛋在外就将自己看作他的私产，到了沈家，自己就是透明的，可有可无。 她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沈星直接抓住她的手，拉了过来。 韩夫人急忙上前查看苏楠伤势。韩冲早已将他扶起来。苏楠呲牙咧嘴，竟然呜呜呜的哭起来。 韩素馨用力甩开沈星的手，快步走到苏楠的身边，仔细的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苏楠是韩素馨对她好的人之一，虽然莽撞了点，但绝无恶意。若非嫁给沈星，苏楠的家世争不过，否则苏楠早就抢了韩素馨。 “不疼了，不疼了。”苏楠激动的说着，不由自主的握住韩素馨的小手。 韩素馨脸色一红，急忙脱开。沈星脸色微微一沉，上前去挡在韩素馨的面前，抓住苏楠的胳膊，手下用劲，嘴上却说道：“无甚大碍。” “放开，疼死我了。”苏楠大叫。 居然用阴招，这坏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韩素馨瞪了沈星一眼。沈星放开手，低声说道：“你再敢摸她的手，我就砍了你的手。” 冷漠的声音让苏楠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将双手背后。 沈星目光阴沉的看着韩素馨，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霸道的将她拉回到自己的位子。 韩素馨气的咬牙切齿，真当自己是他的金丝雀不成？ “表妹，我的胳膊好痛啊。”苏楠一把鼻涕一把泪，揭了伤疤忘了疼，搏取韩素馨同情，眸子里对沈星的挑衅丝毫不减。 韩素馨心下一动，看了沈星一眼，心中盘算：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才假装护我。我就要他面子上不好看，然后生气休了我。 韩素馨轻柔的说道：“表哥，表妹房里有伤药，我给你拿去。若有闲暇，我便陪你说说话儿，就算代我相公给你赔个不是。” 苏楠顿时眉开眼笑，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 “不许去！”沈星冷哼一声，他一眼就看出韩素馨玩花招。 韩素馨假装没听到，要亲自取药。沈星一把抓住她，然后从自己怀里取出一瓶药，扔到苏楠的怀里。 “这是金疮药，自己去敷。”沈星冷冷说道。 韩冲就在苏楠的身旁，当看到那瓶药的时候，迅速的从苏楠手中夺过。仔细看过之后，惊得眼睛都掉下来了。 “是大内秘制？”韩冲目瞪口呆的问道。 沈星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这倒让韩素馨几人颇为好奇。 “听说大内有许多珍惜药品，世间罕见，就算一般王公贵族都用不起。这上面的龙纹显示，是御前专用的，疗伤效果好过普通药的百倍。据说拿到市面上，这一瓶足以顶百两银子。但同样的，听说这种药太稀少，一年秘制也不过三五瓶。”韩冲如数家珍的说着，眼睛放着光。 除了他之外，韩素馨和苏楠的眼睛也放光了。这一瓶一百两银子？苏楠有些傻了，沈星一扔就是一百两银子，还是买不到的那种，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苏楠表哥，你看这东西如此珍贵，你也用不上，我屋里有不少好药，这瓶就送给我了。”韩素馨不知不觉的走到韩冲的身边，一把抢过，迅速的揣进自己的怀里。 韩冲急了，这种好东西可遇不可求，就要抢回来，忽然发现是自己的妹妹，脸就苦了。他忘记了，自己这个小妹从小就喜欢抢东西，尤其是值钱的东西，抢了之后也不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苏楠虽然惊讶，心中更是认为沈星在侮辱自己，用银子砸自己。既然素馨表妹要了，他立即当做顺水人情送出去。否则自己用了沈星的东西，心里不爽。 韩素馨宝贝一般的摸着瓶子。她嘴角露出喜悦，眼睛眯成一条缝。发财了，仅仅这小瓶烧造的就极为艺术，恐怕也能值不少钱。沈星，这东西就当你欺负我的利息。以后我要让你多多付给我利息。嗯，对，你欠我的，欺负我的，都要利息偿还！ 见韩素馨一副财迷色，沈星想起前几日被各房赏赐后，她的眼睛就曾发出贼光。 感觉到沈星的目光，韩素馨急忙将瓶子放进怀里，然后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不但鬼机灵多，小聪明也多，而且胆子大，一点亏都不吃。 韩郎官和韩夫人微笑，对于这个小插曲，他们没放在心上。至少看出沈星很自护自己的女儿。 “时候不早了，用饭吧。”韩夫人笑着说道。 正要落座，苏楠忽然挤开沈星，直接坐到韩素馨和沈星的中间，笑意连连的说道：“我与表妹多日不见，叙叙旧情，你不会介意吧。”他也耍了个小聪明，既然横的我玩不过你，来软的你总不能欺负人，让人看了笑话吧。 但是，他想错了，沈星不是一般人。 “旧情？”沈星冷笑一声，将苏楠的领口一抓：“当然……当然介意了。” 苏楠被抓住领口，硬生生的被提到一边，随便一扔。屁股先挨地，苏楠痛的眼泪乱转。 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沈星淡漠的坐在韩素馨的身旁。 苏楠脸色涨红，指着沈星哆哆嗦嗦的喊道：“你……竟然如此无礼！” 韩素馨也看傻了，这家伙的霸道越发登峰造极。在他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挑衅，直接动手。 沈星或许为了圆好丈夫的形象，并不是为她。但这举动，还是让她有强烈的触动。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如此霸道保护自己的女人。 而沈星，能敢做敢为。 想起沈星一直惦念的那个女人，她心中默默感慨，若那个女人受了欺负，他一定不惜一切去保护吧。 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心情就低落起来。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小星哥哥会不会像沈星一样保护自己？ 会的，小星哥哥一定会的！ 沈星的霸道，让在座的人哭笑不得。苏楠脸色发紫，知道打不过，只能恨恨然的坐到韩冲的身旁。 韩冲眨巴眼睛，暗暗向沈星竖起大拇指。在他的眼里，这样直爽的男人才算男人。至于苏楠，他不讨厌，但也没多喜欢。 韩郎官和韩夫人虽觉沈星的举动过了点，但苏楠挑衅在先，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沈星保护素馨理所当然，尤其韩夫人作为女人最欣赏这一点。 见众人对自己没有安慰，也不斥责沈星，苏楠越发的感到羞愤难忍，指着沈星喊道：“我要和你比试，分个高低。” “放肆！”韩郎官冷喝道。苏楠越来越不像话了，刚才自取其辱，还没吃够教训。 苏楠梗着脖子说道：“舅舅，我本意娶表妹，你们不允。可他生的俊美也不过臭皮囊，有何本事娶素馨。我有功名在身，他有什么资格娶我的表妹。” 苏楠有理有据的说着，心中笃定沈星无法反驳。慷慨激昂的转过头去，却看到沈星仿佛不关己事，忙的给韩素馨夹菜。 韩素馨傻傻的看着碗里的菜堆得小山一样高，而沈星风轻云淡的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她可怜的看向苏楠，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很难受吧。 确实是，苏楠仿佛对牛弹琴，眼眶欲裂，喝道：“沈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沈星将饭吃完，这才缓缓抬起头，生涩的说道：“赌了。” 韩素馨正在发愣，忽然眼睛一亮，对啊，若是表哥让这个坏蛋吃点苦头，也不是什么坏事。表哥曾获县试第一名，文采卓然，要不要借这个机会…… 对，对，就是这样，嘿嘿……韩素馨想着想着，嘴角咧出一副笑容。 沈星余光扫到韩素馨，就看到她嘴角那抹带着狡猾的笑容。< 第十一章 敢算计我？ 这笑容，很诡异！虽然不清楚韩素馨心里盘算着什么，但这几日过来，每当她如此笑的时候，定然没什么好事。 韩素馨没发现沈星已经察觉，压住心中兴奋，偏头低声说道：“有人上门挑战了，你应该接受挑战，莫要丢了沈家的面子，也好让我爹娘高兴。” 她竟然怂恿自己接受，沈星肯定韩素馨在算计自己。 也好，倒是看看她到底想要算计什么，等事情一了，再找她算账。 苏楠摇着竹扇，胸有成竹的蔑视沈星。 前年县试第一，今年他绝对有希望进入举人前五名，前程似锦。至于沈星，幼时有天才的命，如今长大，却未曾听到有什么能耐，说不定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韩素馨暗暗窃喜，低声问道：“和你来个赌约，如何？” 沈星转头看到韩素馨亮晶晶的双眸，殷桃小口含笑，就知道这丫头趁火打劫来了。 “想赌什么？”沈星眉头都不抬，问道。 “若是你输了，答应与我和离。”韩素馨紧张的说道，生怕这句话惹恼了沈星。这个坏蛋发起狠来太吓人了。 沈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她居然还念念不忘和离，莫非真的和苏楠有什么关系？脸色一沉，心中冷哼，这次就让你死了这个念头。 “哦，他若输了呢？”沈星平静的问道。 韩素馨一愣，他居然没有发脾气。太好了，只要他答应，就有八成机会，不，五成机会……暗暗掰着手指，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沈星一无所知。这家伙总是扮猪吃老虎，这副神色该不是吃定表哥了吧。 她忽然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赌！韩素馨下了狠心，坚定自己的信念。 “若他输了，你这辈子都不能与我提和离，如何？”沈星似笑非笑的说道。 “不行，若是如此，我岂不是要孤老一辈子，你要主动提出和离！”韩素馨立即反驳。 “成交！”沈星诡异的一笑，笑的韩素馨发毛。 韩素馨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自己上了一个大当，欲哭无泪啊。 这两句话说法不同，但意思却一样，都是：韩素馨不能主动提，甚至连和离两个字都不能提，沈星主动不主动，全凭他的心情。 这个赌注真的没什么意义。呜呜呜……这个坏蛋！ 好大一个坑，将自己给埋了。满眼都是恨啊。 没想到沈星这么狡猾，大坏蛋，大尾巴狼！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就不信没别的法子！ 表哥你一定要加油！你若是不赢，我就……。 苏楠忽然看到韩素馨可怜兮兮带着悲凉的眼神，心微微抽动，表妹是向我表示什么吗？她定是希望我赢！ 豪情万丈，苏楠顿时有了十倍的信心。 “既然是比试，就要有个彩头，如何？”苏楠心情极佳，再次看到韩素馨的眼神，就更加坚定要将沈星比下去。 沈星恼怒苏楠看韩素馨的眼神，冷哼一声：“好，你说彩头。”倒要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见二人斗气，韩郎官和韩夫人也不阻拦。韩郎官已经知道沈星学识匪浅，苏楠恐怕不是对手，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受些教训也好。 “你若输了，素馨归我，如何？”苏楠说道。 苏楠提出的条件太**，而且隐隐与韩素馨提的相似。沈星不得不怀疑二人是不是商量好的。 虽是怀疑，沈星却并不相信二人有暗情。苏楠进来，韩素馨未曾流露出丝毫情真意切的意思来，除非她装的太像。这几日，沈星逐渐知道这丫头的性子，胆子大，遇事并不会太忍，多有些小聪明罢了。 若真的与苏南有暗情，一定不会遮遮掩掩，恐怕早跳出来恳求自己让他们秦晋之好。 也正是如此，他开始欣赏这个女人。 所以，他也肯定，韩素馨必定心中有另外一人。 “苏楠，无礼。”韩夫人喝道。韩素馨也微微动气，自己又不是一个丫头，被买来买去的。 苏楠三番两次的拿韩素馨说事，让韩夫人也动了真气，当着沈星面争风吃醋，丢了韩家和苏家的脸面。 苏楠却不急不忙的一拜，也不认错，说道：“舅妈，此人是否配得上表妹，是否有真材实料，还是让外甥试探一番。若他真有本事，外甥绝无二话，转身就走。” 这话说的漂亮，韩夫人不好反驳，必定说辞也是为了韩素馨好。 沈星闻言，冷笑：“你的条件我答应，我的条件是：若你输了，立即滚出韩家。” 沈星动了气，语气颇为不善。韩素馨思索，他真的生气了？不可能，他一定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装装样子罢了。 “既然比试，就来三场，三局两胜如何？”苏楠笑意盈盈的说道，仿佛胜券在握。 “随意。”沈星冷哼一声，然后看向韩郎官，“请岳丈大人做个评判。” “好，我就不辞劳苦了。”韩郎官暗暗叫苦，不管谁胜谁负，似乎韩家都会得罪人。 “第一题，就比诗词，想必沈公子才学八斗，难不住你吧。”苏楠摩拳擦掌，讥讽之语尽显。 “刮躁，出题就是。”沈星端起一杯酒饮下，丝毫不将苏楠看在眼里。 韩素馨坐卧不安，看沈星那副模样，就觉得大事不妙。 “好，痛快。我以一、二、三、四为题，四字为头，出一篇五言绝句。你听好了，我的是：一帆五彩船，二翁六杯酒。三樽等七贤，四月八山九。”苏楠笑意盈盈的说完，目光直视沈星。 这算什么诗？韩素馨对诗词并不精通，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韩冲更是一个粗汉子，不通文墨，摸着脑袋听不出个所以然。 韩郎官微微一惊，默默的闭着眼睛思索。 沈星眉头渐渐凝重，虽然这诗听起来并不出众，可细细思索起来，却大有文章。 一艘五彩船，两位隐士饮酒话别，三个酒樽等竹林七贤中三位隐士。四月春暖花开，众人遥想前朝品酒大师号八大山人的虞九。 追忆成诗，文人墨客缅怀之词。最为微妙的是，将一至九的数字都融入里面，可见非同一般。 苏楠得意的冲着沈星微笑。心中暗笑，这首诗是他从他老师所作，难倒了不少人，就不信沈星也能作的出来。此局沈星必输！ 韩素馨不精通诗词，但默念了几遍，才明白了其中的真意，着实佩服表哥弄了这么一个高难度的题来为难沈星，心下暗暗高兴。 随即她就恼怒起来，苏楠将自己当赌注，若是他赢了，沈星岂不是要将自己送给给苏楠？ 若他输了，自己就不得不遵守约定，这辈子都不能提和离的念头。 想到这里，她很窝火，很想哭，没事干嘛要赌，自己下了一个套，然后悲哀的将自己给困住了。 “哈哈哈，怎样？莫不认输罢了，下一题你还有机会。”见沈星一直闭着眼睛，苏楠心中窃喜，先拿下一题，自己就占了先机。 沈星冷哼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将酒坛子取来，一拍开封，酒嘟嘟嘟的灌入口中。这举动太过豪放洒脱，看的韩素馨瞪直了眼睛，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心跳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对他会有感觉？不对，不对，他就是坏蛋，不可以对他有感觉。韩素馨急忙撇过头，这坏蛋不会想不出，故意喝醉吧。 不好，若是他认输了，岂不是将自己拱手相让？ 韩素馨慌了，被气的内焦里嫩，坏蛋还喝什么酒啊，还不快想办法。 苏楠先是一惊，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装死也不用这样喝酒，乖乖认输，我也不欺负你。” 韩家夫妇脸色也难看起来，倒不是说沈星输了就真的将韩素馨送出，而是这面子丢的太大了。 终于，沈星将坛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双眸迷离，整个人摇晃的走到廊柱前，将上面挂着的一把木剑取下，继而唱了起来：四年九尊位，三朝六象新。二皇七八灭，一始五尚清。沙场醉卧兮，狼烟追胡羊，我欲仗剑兮，保靖杀虎狼。 声音沙哑凄凉，辽阔直上云霄。木剑在他的手里舞的如苍老的岁月，划过时代的脚步，一直向前延伸，没有尽头。 韩素馨仿佛看到了朝代更替，交攻杀伐，遍地哀嚎。有一人持剑奋血，扬天长嘶，悲戚如歌。 难道这就是他的经历，他的过去？韩素馨心神震撼，怪不得他一直冰冷如冬。 一曲高歌同时震撼了苏楠和韩家夫妇，此时的沈星仿佛高大起来。 唱完之后，沈星微醉，对着韩素馨腼腆的微笑。 这才是真的他，韩素馨忽然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他，其实，他也有自己的苦，不被人知道的难忘过去。 苏楠的脸僵硬，他不得不承认，沈星的气魄将他镇住，这才是真正的豪迈。 韩郎官半响才惊叹：“自古多埋骨，沙场如坟场，好在如今大宋清明，百姓安居，我等荣幸于这盛世。庆历四年前朝九代大晋朝灭亡，开创我大宋盛世，三位国君励精图治，发动六次改革，均获得巨大成功，如今我大宋气象堪比中央之国。更是真宗、神宗两位圣上先后八次征战北蛮，使得北蛮俯首称臣。天下合一，五方世界均归我大宋……” 听着韩郎官感叹，韩素馨沉默不语，心中隐隐对沈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韩郎官看了一眼苏楠，说道，“此局沈星胜出。” 苏楠心中服气，但嘴上却不服：“舅舅，这不公平，我所作的不比他差。” 韩郎官脸色一黑，喝道：“莫要丢人现眼。”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说道：“苏楠，还有两局，莫要着急。” 韩夫人温婉，怕伤着外甥，急忙劝慰。但她觉得，苏楠想赢，希望渺茫了。沈星的确是个人才，而且属于旷世奇才那一种。 苏楠低头，气鼓鼓的说道：“这一局就算我让你了，下一局定然赢你。”< 第十二章 小姐有阴谋 虽然喝了不少酒，朦胧有醉意，沈星依然端坐，面上除了泛红之外，神色依然冷峻。韩素馨暗暗咋舌，这坏蛋的酒量真不小。 “你出题，我都接着。”沈星淡淡说着，慢慢抿茶。 韩夫人见状叫人去熬醒酒汤，又让人取了甜汤过来给沈星服用。 “第二局围棋，你我对战，你黑子，我红子。”苏楠冷笑道，刚才胜不过，现在他喝醉了，难道还能是我的对手？围棋最是消耗精神，不出小半个时辰，他必然醉酒而输。 韩素馨如今纠结死了，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又仿佛是个货物，就等着这二人分个高下，然后判定归属。她很想破坏这个赌局。奈何委屈的是：她就是赌局的提议者。就算现在搅局，恐怕在座的都不依。 这让她十分恼火，欲哭无泪啊。 先手之后，苏楠略占上风，嘴角浮现笑意。可慢慢的，笑容就僵硬起来。沈星看似佯醉，可头脑却无比清晰，先前的布局隐隐有围合之像，与苏楠杀的难解难分。苏楠暗暗念叨：他只是强弩之末，一会就醉了，不急不急。 可下了一炷香时间，他依然看不到沈星有醉酒的神色，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默不作声，但凝重的气氛却让众人有些压抑。尤其沈星落下一子之后，苏楠脸都紫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得掉入沈星布下的陷阱里。 持子犹豫不决，苏楠久久不敢落下。韩郎官默默看着，微微摇头，苏楠太过急功近利，虽说一时得利，可偏偏步步受制。 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苏楠闭着眼睛落下一子之后。沈星默不作声的吃掉苏楠一片红子。 “不算，不算！”苏楠大吃一惊，没想到是连环套。沈星打了个哈欠，困倦的说话：“随意，我随时奉陪。” 面对沈星的波澜不惊，苏楠别提多难受，心中发狠，就不行赢不了你。拼了，就算丢了脸面，也要搬回一局。 第二盘开始，苏楠先手，急于表现自己，一顿围追堵截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处于下风。怎么会这样……他有些傻眼。 韩素馨暗暗摇头，表哥已经心浮气躁，此时不适合下棋。她也没想到，醉酒的沈星棋艺都如此精湛，这家伙该不是妖孽投胎的吧。 “罢了，都到午饭了，摆饭。”韩郎官立即说道，看到外甥那张酱紫色的脸，不得不解围。 “做人要低调，水平不行莫要拿出来毁自己名声。”沈星以教训的口气说道。 苏楠脸色顿时发白，双手哆嗦，结果双眼一翻，竟然背过气去。 沈星淡淡一笑，一脚踢在苏楠的肩膀处。苏楠疼的哎哟一声叫喊，居然装死。 “你可以履行诺言了。”沈星没有一丝同情。 装不下去了，苏楠黑着脸爬起来就走。 “是滚出去不是走出去！”沈星忽然说道。 苏楠脸色发白，吼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贤婿，这个……”韩郎官急忙说道，不管如何，苏楠都是自己外甥，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外甥出丑。 沈星点了点头，然后坐下。苏楠如释负重，逃也似的跑了。他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这个妖孽。 “你就不能让让他么？他是我表哥。”韩素馨愤愤不平的问道。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喜悦感，或者说不用怕被送出去的那种感觉。 可明明自己也恨沈星的啊。 沈星低头，看着那双眸子，冷声问道：“你希望谁赢？” 韩素馨愕然，然后就看到这坏蛋阴沉的看着自己。 “是他气短，怨不得我……被一两句话就气的跌倒，这样的人没度量，做不得大事。以后莫要与他走的太近。”忽而，沈星教训的口吻说道。 韩素馨发愣，他什么意思？他在关心我？ “这关你什么事？”韩素馨面红耳赤的问道。他居然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当我是小孩子么？ 沈星忽然转身，恶狠狠的说道：“记住我们的赌约，不准在我面前提和离，只有我才有权利提。还有……这个叫苏楠的我不喜欢，下次惹恼了我，休怪我动手。” 听着如无赖般的话，韩素馨欲哭无泪，自己和离的道路似乎越走越远了。坏蛋，恶棍，我绝不投降！ “不准就不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哼……他是我表哥，怎么了？你要是敢打他，我就……” “就什么？”忽然，沈星眼眸一寒，死死的盯着韩素馨。 韩素馨一句话噎在喉咙里，那简直是恶魔的眼神，愣是被吓得退了回去。她怕再说下去，谁知道这个坏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我说不准就不准，别让我再生气。”沈星说完，转身离去。 韩素馨忽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一般，眼泪汪汪的，好霸道的坏蛋。 “小姐，该用饭了。”奶娘喊道。方才见姑爷和小姐说话，奶娘不敢靠前。这两日，姑爷对小姐很贴心，她无比高兴，以为姑爷和小姐终于放下了隔阂。但这气氛……有点渗人。 “小姐！”奶娘走近，脸上都是担忧之色。 韩素馨急忙止住，恨恨说道：“我没事，这个坏蛋，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吃饭时候，沈星仿佛没醉酒一般，与爹爹说个不停。韩素馨这才恍然大悟，这家伙刚才就是装醉欺负表哥。她现在才认识到沈星酒量，这坏蛋家里曾经是开过酒坊的不成？ 瞪着他的背影，韩素馨有个冲动，若是手里有个物件，狠狠揍他一顿，不叫他再欺负我。 “汪汪……” 门口的大黄狗冲着韩素馨轻叫，她从桌子上撕了一条鸡腿，然后走到小黄前。小黄兴奋的一嘴抢过去。 对了……她眼睛忽然一亮，然后扫了沈星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 看到这个眼神，奶娘心里一颤，小姐似乎又有什么阴谋？不对，不对，小姐做事怎能叫阴谋？ 韩郎官文人出身，与沈星交谈，越发的喜欢这个稳重的年轻人。 韩冲只能硬着头皮听他们说话，后来实在按耐不住，直接出门去了。 韩素馨摸着大黄狗脖子，一双明眸不断的闪动，似乎酝酿着什么。 饭罢，韩夫人拉着韩素馨在屋子里说话，笑意盈盈。 “看着沈星对你还算不错，日后别使小孩子脾气，要好好对他。”韩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找个好男人，图个依靠么？……你亲生父母不在身边，我既然收养了你，就有责任让你过的好一点。沈家虽然不比以前，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也算不错的。” 听着娘亲的话，韩素馨沉默不语。她和沈星不可能在一起，同床异梦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关系，只能说一床一梦，逢场作戏罢了。 嫁给沈星，是因为韩家夫妇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像这样负责任的养父养母，天下又有几个。她只能感谢老天，给了这么一对慈爱的父母。 可她终究有自己的想法，沈家是他躲避皇宫选秀的跳板。跳出沈家才是她的目的。然而，她却不能告诉娘亲自己有心上人，而且是几乎找不到的一个人。 世事难料，进了沈家，想要出门就成了奢望。越发觉得当初自己太幼稚，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相公竟然与自己有想同的念头。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词：不是冤家不聚头。 “明日你又要离去了，不知何日才能见到你了。”韩夫人疼惜的说道。 韩素馨眼泪汪汪的轻轻哭泣，“娘，我会回来看您的。” 下午时候，韩素馨偷偷摸摸的躲在树后，叫了两声，大黄狗哈哈的摇着尾巴贴上来。搂着它的头，韩素馨眉开眼笑的笑道：“小黄，那个坏蛋欺负我，你给本小姐去报仇好不好？” 大黄用舌头舔着她的手掌，摇头晃脑的，估计听不懂。拍拍它的头，藏在大树后面等待。她心中盘算着，他应该接到秋雁的话了。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韩素馨按下小黄的头，躲在树后观察。修长的身影出现，沈星嘴角挑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丫头不知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走了几步，忽然从树后冲出一条黄色身影，向他扑来。 韩素馨小手握紧，带着兴奋，嫩滑的小脸眉开眼笑，叫你欺负我，我就让小黄欺负你。小拳头握紧，哼，小黄很厉害的。 沈星嘴角抽搐，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猛然出手，快若闪电般的死死卡住小黄的脖子。小黄哼咛一声，魂飞魄散的哀叫。它估计没见过这么凶悍的人类。 见是那条黄狗，沈星冷笑，从怀里取出一根骨头，黄狗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口水顿时流了下来。 将骨头丢在一边，松开手，大黄狗夹着尾巴一嘴叼住骨头，然后兴奋的围着沈星转，那副屈膝卑颜的样子教韩素馨极为恼怒。 她睁大了眼睛，然后大怒，低声骂道：“你这个背叛者，无耻的小黄，竟然讨好那个坏蛋。坏狗狗，坏蛋。”江南有一镇，名叫乌镇。 乌镇中间有一条河，叫乌河。乌河之侧有一篱笆小院。一个四旬妇人正将麻衣搭在晾干上。 屋里走出来一个独眼的汉子，很小心的将盆子里的衣裳递给她。妇人幸福的一笑，接了过去。 她叫依萱，曾经叫做程紫雪。 自从离开宁琳，她就仓皇的跑，希望能跑多远跑多远。后来她听说宁琳真的失败了，还被囚禁了。 她从来没有爱过宁琳，只是希望借助他的权势，压倒韩素馨。 这些年，她诚惶诚恐的东躲西藏，怕韩素馨追捕她。于是隐姓埋名的在乌镇住了下来，还认识了一个打鱼的独眼汉子。 这个汉子对她很好，什么都依着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孩子。也许是坏事做的太多，被老天报应了吧。 对于往事，她从来没有在独眼汉子面前提过。独眼汉子也从来没有问过。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有时候她会对着月亮发呆，有时候她会在半夜里惊叫醒来，有时候她会大哭大叫…… 这个汉子一直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这一天，她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几匹军马停在她的院子前。她脸色煞白，这一天还是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官差说道：“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官差却拱拱手，说道：“老王妃过世了，奉沈夫人之命，请您回去吊丧。” 程紫雪嘴角抖动，眼泪刷拉拉的掉下来。这句话太多含义了。韩素馨似乎没有打算追究她的过往，她要自己去见祖母，见她最后一面。 “等等我就来。”程紫雪走进屋里，将最漂亮的衣裳换上。出门时看到发愣的自家男人，说道：“走吧，我们去见亲人。” 汉子什么话都没说，将她手里的包裹提过来，将程紫雪扶上马，他上了另外一匹。 “祖母走的时候说，她相见你。可是我没时间将你接过来。不用太伤心，祖母活了一百零一岁，走的时候很开心。”韩素馨不喜不悲的说道。 看着两鬓白发的韩素馨，程紫雪看向土坟，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你不恨我了么？”程紫雪落寞的问道。 韩素馨看了她一眼：“曾经恨，但后来不恨了。我的生活很平静，不希望增添不喜欢的事。” “可是，我这些年活的很辛苦，每日都怕官府的人来杀我。我以为你会追捕我，羞辱我。若不是我的夫君，我恐怕活不到现在。”她看着被沈星灌醉横躺在地的汉子，绽放出幸福的神色。 “以后不用躲了，我不希望再失去一个亲人。我身边的亲人都走了，儿女们也离我太远。”韩素馨淡淡说着，但让程紫雪无比的感动。 “我不走了，哪怕你羞辱我打骂我，我也不走了。”程紫雪哭了，但却很欢喜。 之后每一天，程紫雪都会和韩素馨一起洗衣做饭，看日出日落。 “应该没有问题了。”当御医看完汉子的病之后说道。 “我都这个岁数了，其实不需要了。”程紫雪脸上浮现红晕，但心里却欢喜异常。她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老来得子才是最幸福的。”韩素馨笑道。 第二年，程紫雪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取名恩义。 女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很怪异，但韩素馨明白她的意思。 又过了几年，当恩义会说话，会跑的时候，韩素馨的大儿子回来了。他一身素衣，就像一个农家子一样。 谁能想到他是如今大宋的新皇。赵韵等他十八岁的时候将皇权交给了他，然后天下游历去了。 “我不会去，我和你爹爹在这里很好。”韩素馨说道。儿子心疼娘，希望去京城居住。但韩素馨厌恶京城，厌恶尔虞我诈。 “娘，那我在这里盖一座宫殿。”孩子说道。 “不用，我们这样就很好。”韩素馨拒绝。 大儿子无奈的看向程紫雪，说道：“大姨，您要不要跟我去享福？” 程紫雪笑笑，然后摇头：“要去带恩义去吧，这孩子不能跟着我老死在这里。” 恩义被带走了，岛上又剩下了四个人，显得无比清净。当年的丫鬟们都嫁出去了。原本流云留在岛上，但去年时候，流云的孩子接她走了。 岛上的人来来往往，唯独四个人不离不弃。 “妹妹，我觉得我的大限快到了。”这一天，程紫雪忽然跑来给韩素馨说。 原来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黑白无常拘着她的魂去了地府。她很兴奋的给韩素馨讲地府里的奇景。仿佛那里不是地域而是天堂。 韩素馨认真的听着，不时露出微笑。 然而，韩素馨没想到第三天程紫雪忽然断了气，一点声响都没有。那汉子哭的一塌糊涂，拦都拦不住。他抱着程紫雪的尸体，慢慢的诉说。 原来我只是一个兵丁，跟着宁琳将军的兵。当看到夫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被她的美貌征服了。但他只是一个毫无地位，毫无权势的兵。所以他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但是老天好像给了他一个机会。他看到夫人跑了，于是也卸下盔甲跟着去了。但是他把她丢了，于是到处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真的找到了藏在乌镇，每天都惶恐不安的程紫雪。看着她每日偷偷摸摸的进进出出，他的心都快碎了。 他将自己的一只眼睛戳瞎，然后扮作捕鱼人，与她接近，与她说话。她每一次说话，他都会觉得胸膛里的血在颤抖。她每一次微笑，都会让他感到激动。 她居然跟了他，这让他无法相信。对于心目中的女神，他尽自己最大能力爱护她，心疼她。他也知道家门外经常有陌生人走动，那些都是朝廷的暗探。他将刀贴身放着，如果那些人敢动自己妻子，就一定拼命。 然而外面那些人呆了一年就都走了。他放下心了，开心的与她生活。 “你走了，我也不能独活。”汉子低声哭泣，摸到胸口的刀，狠狠的扎了下去。 沈星和韩素馨默然，将二人埋到一处。韩素馨叹息的说道：“你当初想要得到的没有得到，但你还是得到了别人给你的爱。你应该感到高兴。” 数着坟墓，　韩素馨忽然感到无力，这里让她感到有些压抑。 “夫君，咱们离开这里吧，让他们安静的生活。”韩素馨落寞的说道。 沈星搂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我造了一艘大船，就是等你厌倦的时候离开。这次我要带你去海上漂泊，看大鹏，看海鸟，看风暴。如果可能，咱们就葬在大海。” 韩素馨欣慰的靠着他的肩膀，他总是能做到自己的想法前面。 风浪越来越大，乌云越来越低。远处的海水如瀑布一样翻滚而来。 “害怕吗？”沈星将豆子大的雨滴抹掉，将韩素馨死死的搂在怀里。 “不怕！有你就不怕”韩素馨笑笑。 风雨终究没有挡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到了一处仙岛，上面有许多金色的猴子。他们到了一处陆地，上面一群穿着兽皮的野人举着木棍向他们冲来。他们到了一处海岛，上面有一座金山……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安静的相互依偎。 这时候，他们老了，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航行了。一艘大船将他们强行带走。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不希望他们出事。 沈星笑笑：“想死在大海上有些困难。” 韩素馨摸着他的白发，笑道：“那是有神仙保佑。每次遇到风暴的时候都以为会死，但偏偏又活过来了，说明我们应该长命百岁。” 回到陆地上，韩素馨没有去京城，而是到了叶城。在这里，她想到了赵韵曾经埋的木偶。 当她找到那个地方，让一百多人挖的时候，果然挖出来了。她欢喜的拿着木偶，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你们也来了？” 赵韵拄着拐杖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冲他们微笑。 坐在高台上，三个人说着话。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韩素馨一遍一遍的回忆当初在叶城的故事，身边一个孩子拿着笔记录。这孩子是赵韵收养的，给自己老了以后一个交代。 韩素馨想起了耶律石，听说他也已经老了。草原如今成为女真人的天下，耶律石快要死了。 “我们去草原吧。”韩素馨说道。 沈星点了点头：“也该去看看那位老友了。” 赵韵笑笑：“我也要去，看看有没有草原上的美女，我这辈子太吃亏了，连个女人都没有。” 韩素馨想起了怜香，那个一直爱着赵韵的苦命女子，不知她在天上好不好。 一行人向草原而去。走到半路的时候，赵韵终于坚持不住了，坐在地上穿着粗气，说道：“我不行了，恐怕要死在草原上了。” “胡说，你要是死了，到了阴间也不许见我。”韩素馨开玩笑说道。 赵韵呵呵一笑，站起来颤颤巍巍的继续走。 又走了几日，他们终于看到了辽国的都城大风城。在这里，韩素馨记得那个胖胖的挤牛奶的女人，还有那些被打草谷来的苦命汉家女。 “乌拉尔公主来了。”当韩素馨出现的时候，草原上欢腾起来。 番外（四）回眸百年 “等你长大，我娶你做媳妇，好不好？”男孩伸手摸了彩儿的小脸，笑着问道。 彩儿没有躲避，反而觉得男孩干巴巴的手很舒服。听了男孩的话，顿时眉开眼笑，歪着头问道：“当了媳妇就能生娃娃了是不是？好哇，好哇，我喜欢小娃娃，要和我一样漂亮。” 当韩素馨已经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就想起了第一次遇到沈星的时候。这几年，她不断的回忆过去，满满都是幸福。沈星不厌其烦的听她说过去，满脸的皱纹展开，笑容更加慈祥。 “耶律石走的时候，特地将他的灵牌也送过来了。”沈星说道。 默默的看着他，韩素馨眼泪从眼角留下。她们去了大风城，看到了已经满脸死气的耶律石。他身上的伤太多，旧疾复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看着韩素馨在笑，没有一丝的难过。兰朵儿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先他而去了。 相对无言，她们只是对视，很久之后，韩素馨叫了一声“哥哥。”耶律石欢喜的点了点头。 铁木真反了，向耶律石用兵。耶律石已经太老了，对皇权没有依恋，命令所有契丹人撤出草原，向西而去。他自己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铁木真不会对他动手。 后来是铁木真派人将他的灵牌送到了这座岛上，与老王妃等人供奉到了一起。 “夫君，我们也快走了。”韩素馨淡淡的笑着。 沈星扶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我会陪着你的。” “嗯，我希望先你而去。若你走到我的前头，我会很伤心很难过。”韩素馨干枯的手拉着沈星的衣角做撒娇状。 “嗯，我答应你。”沈星笑笑。 “让他们都回来吧。”韩素馨低声说道。 没几日，文文夫妇、九九夫妇、她的两个儿子都回来了。全部守在韩素馨的身边。 “他也放出来吧，我好久没见到他了。”韩素馨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宁琳出现在她面前时候，哭的不成人样。宁琳一直被软禁着，也许自责，也许羞愧，从来不踏出监牢一步。他没有娶亲，没有子嗣。 他也老了，已经五十多岁了，满脸的皱纹让他更加苍老。他在哭，一直哭。没有人劝。 “知道错就行了，以后不用关着了。”韩素馨疲惫的说道。 “姐，我就留在这里。如果您百年过去，我就给您守坟。”宁琳止住哭啼，轻声说道。 韩素馨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默认了。 人生有几个百年啊。 三个月之后，韩素馨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沈星拄着拐杖热泪盈眶的看着坟包。 新皇下了旨意，天下静默三天，为韩素馨祈福。 大宋的百姓都知道有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国母，就住在海外的一座岛上。很多人传说这位国母是神仙，她羽化成仙了。 她的事迹慢慢的被传开，于是很多人知道了那个敢于逃婚的女子。那个远走草原与耶律石的感情纠葛，那个敢于在重兵守卫的京城救出自己老王爷夫妇，那个为了救夫君远去南蛮的女人。 她的故事成为所有少女的梦。她的故事太长，很多人都无法想象她居然经历过那么多苦，走过那么多的路。 她的这一辈子很幸福，因为夫君只有她一个妻子。沈星成为少女们心中的英雄和最理想的夫婿表率。 每个少女都憧憬自己的夫君也有一颗永远都专一的心。 大宋到底还是在传承，也同样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金康美男子。沈星的两个儿子继承了他和韩素馨的几乎所有优点，成为少女们追逐的目标。 大儿子是皇帝，却只有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再也没有别的嫔妃。他很羡慕爹娘的感情，所以定了律法：大宋的男**妾不得超过三个。 虽然这让很多男人不喜，却赢得了很多女子的心。 二儿子娶了一个农家女，长得一般，但却乖巧懂事。她没想到这位皇叔会娶自己，他就像天上的星星，自己就像狗尾巴草。然而这位皇叔没有轻视她，给她讲了爹娘的过往。 她这才知道，原来公公和婆婆是如此的令人尊敬。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星也走了，与韩素馨合葬在一起。 叶城的河水静静的流淌，那片芦苇荡依然如故。一个**岁的小姑娘就如韩素馨当年一样，趴在草堆里，等着鸟儿钻进陷阱里。 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年轻人高兴的喊道：“彩儿，我中了，中状元了。” 小姑娘兴奋爬起来就冲着马跑去。马上的年轻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拎到马背上。 “彩儿，我是状元了，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年轻人欢喜的说道。 小姑娘一直笑，虽然她不太懂什么是状元，但他高兴，她也就高兴。 年轻人走了，去了京城，做了官。彩儿到了十六岁，依然没有等到他回来娶她。 “他说过要回来娶我的。”彩儿坐在阁楼里期盼。 然而有一天，她听到了一个消息，她的脸惨白惨白。 她的夫君娶亲了，娶的是公主。 她哭了很久很久，她决定去京城当面质问他。这一路，她走的很辛苦，但没有叫一声苦。 在京城，她看到了他骑着高头大马，还有轿子里那个娇滴滴的如花女人。她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女人，但她却要维护自己的自尊。 她跪在马车前，她曾经的夫君呵斥她，让她滚。公主走了出来，将她接到车上。这个温柔的公主询问了她的过往，当听说自己的男人抛弃这个可怜的女孩之后，毅然决然的与驸马诀别。 “如此背信弃义的人，我沈家不齿！我的爷爷奶奶对感情专一，我的父亲对我娘专一，我虽然是女子，虽然与你成了婚，但我即使孤单一辈子，也不愿意和一个禽兽过一辈子。” 驸马惨白着脸，他的官职被降了，并且发配到叶城守城门。 叫彩儿的小姑娘被皇帝认作了公主，因为她的名字与国母相同，所以改了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秦香莲。 回眸百年，不同的人生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