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夫》 ☆、送子观音符 易袖觉得她得去改运,毕业这些年来,她总是惨的莫名其妙。 比如现在吧,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佑民寺求的是支改运符,结果回家拿出来一看……送子观音符。 她明天是要去公司面试,不是去相亲啊……就算是相亲,她也不想一下子相出孩子来啊。 易袖郁卒的一晚上没睡好,打定主意,明天如果她没应聘上,她就去寺里踢馆。 第二天,m公司。 一排面试官摆出末日审判的架势,十几双眼睛看着易袖。 “请问,你为什么选择跳槽到我们公司?”一名面试官笑。 你明知故问,这事都上报了……她原来在的a公司偷税漏税被人查封了啊,易袖笑:“因为妈妈病了,我想回来本市,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她。” “哦,孝女。”另一面面试官从她的资料里抬起眼,“那为什么不回s公司,s也在本市,你以前在那干过一年,如果你工作出色的话,那他应该很欢迎你回去的。” 易袖有一刹那的神情恍惚,她想起了她当年作为经理助理,在s公司伺候的那个二世祖。 “老板老板!你听我说,在家里按复制,然后回公司按粘贴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不……这不是钱的问题,什么电脑都不行的!” “老板老板!你干嘛殴打电脑?……什么,开不了机?给我十秒钟……好了,电源插上了,你开机吧。” “老板老板!你不能因为对方不签合同就殴打他啊,我们公司会吃官司的会完蛋的……咳咳咳,杀人灭口是绝对不行的!绝对不行!” “老板老板……” ……回过神来,易袖习惯性的胃痛了一下,但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笑容可掬:“我毕竟已经离职一年了,当初欣赏我的高管已经离职了。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回去我依旧是重新开始,所以s公司也就不是我唯一的选择……” 面试官们交头接耳,随即又问了易袖几个问题,而易袖一边答的滴水不漏一边觉得奇怪,他们是不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出的题目都是传说中的“面试泥潭”,也就是答是也是死,答不是也是死,只有扯淡能活下来…… 双方又扯淡了一会,面试官才大手一挥,给了易袖一个官方留言:“好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这事也就这么完了。 接下来就不归易袖管了,完全听天命吧。 走出面试室,光可鉴影的地板倒映着易袖的脸,有些蓬的卷发披在肩上,有一点小妩媚。大学时代的青涩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身上退却,她画着淡妆,穿着裙子,再也不会觉得不自在,与一群精英美女擦肩而过,她也不会觉得自惭形秽。 看着这样的自己,易袖有时候也会傻乎乎的想,如果让她这个样子回到大学时代,大概就不会被陆锐甩了吧。 得瑟的摸了一把脸,易袖拐过转角。 然后撞进一个男人的胸膛。 易袖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已经一脸抽搐了。 那个男人身材高挑,面容俊朗,西装笔挺,完全可以去代言精英人士这四个字。 他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尾音开始走调:“……袖袖?” 易袖淡定的拿包挡住脸:“你看不见我。” 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正是她的初恋情人陆锐,他抓住身边一个小职员,急急的跟他交代了几句,就追了过来。 易袖这个时候穿的是裙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撒丫子跟他比赛跑,只好任他走在身边,并肩而行。 “袖袖,你来找我?”陆锐问。 “不是,我来应聘的。”易袖实话实说。 陆锐呵了一声,看着她笑:“真的?” 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种自信满满,性感慑人的味道,以前易袖很迷恋他的微笑,甚至还写过一首酸诗,把他赞成太阳神阿波罗……这事成了她人生第一污点,谁跟她提,她就跟谁急。 “真的。”易袖就差掏心挖肺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我只是来应聘的,绝不是来问你的手机号,也不是来关心你的头痛病,更没打算给你洗衣做饭叠被子,哈,至于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我更不会过问了!” 说完,易袖手臂一挥,做了个一刀两断的手势。 陆锐饶有兴致的看完她的表演,然后微笑着抬起手中的文件夹,在易袖后脑勺上轻轻一拍,笑着叹息:“傻孩子……” 易袖低着头,她承认,她的确是个傻瓜……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过去她迷恋他,无论是他带着烟草气息的吻,还是他轻轻拍着她后脑勺的小动作,即便是被他抛弃了一次又一次,她也会哭着跑回他身边,就像一只金毛巡回犬。 “要不要我去和人力部的说说?”陆锐笑 着问。 易袖相信他会马到功成,他从以前就这样了。笑容迷人,能力出众,在哪里都是精英,有很多的朋友,大家都愿意卖他人情。在他身边,她好像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只需要仰视他,信任他,爱慕他就好。 “不用了。”易袖笑着摇摇头。 “那好吧。”陆锐耸耸肩,伸手抓住易袖的手,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 白皙的掌心,黑色的墨水,他在易袖的掌心里留下一行手机号码。 抬起眼,陆锐带着杏仁色的双眸凝视着她,唇角依旧勾着微笑,成熟而又性感:“我就送到这里……有任何事,打我电话。这一次别把我的号码搞丢了哦。” 易袖朝他笑笑,然后转身出了m公司,走到停车场里把手机号码给洗了。 她已经在陆锐牲畜无害的笑容里栽了五年了,没必要再将这个数字加大。 叹了口气,她从包里掏出送子观音符:“观音大仙,请保佑我啊。” 说完,她把送子观音符随手贴在旁边的路虎车车窗上,然后虔诚的双手合什。 “本人年方二十三,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贤淑孝顺,鸿运旺夫,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云英未嫁。”易袖对符咒上的菩萨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开始切入正题。 “总而言之,我是个好姑娘,长这么大也只谈过一场恋爱,对象是个纯种的王八蛋,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年我是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才会看中他。”易袖叹了口气,然后朝着符咒拜了下去。 “我没别的奢求,请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好赡养父母。再赐给我一场平平淡淡但是能持续永远的婚姻吧。”易袖拜完之后,支起身来,合什的双手慢慢放下,准备去揭下车窗上贴的那张观音符。 那一刻。 车窗缓缓落下…… 易袖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原地,看着车窗后缓缓出现的那张脸。 左耳上的银色耳钉闪耀白光,左臂上一道狼牙纹身漆黑狰狞。 发色酒红的男子单手支着下巴,斜睨过来,笑的像头狼:“好。” 他一笑,易袖就条件反射的去摸胃。 “……你怎么会在这里?”易袖看着对方,这位前老板,二世祖,同时也是她胃痛的源头——叶清明。 “这种小事不用深究!”清明嗤了一声,“重点是本大爷说,好!” “好?什么好,好什么?”易袖挑挑眉,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不怕她不怕,她已经离职了,她已经自由了,再也不用抬举他,也不用给他收拾烂摊子了,啊哈哈哈…… “一份工作,一场婚礼,都好啊!”清明推开车门,一脸嫌恶的把手里的婴儿递给易袖,“只要你肯当他妈,那什么都好!” 易袖石化了…… 一阵风刮过,送子观音符从车窗上刮落,随风掠过清明和易袖的脸,很给力的飞向天边……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哇哈哈==我复活了,不要大意的抚摸我,喂食等等等! ☆、胃药的位置【修】 “……不行,绝对不行!”易袖拼命摇头,“我可以接受来历不明的打折卡,美容卷,但是绝对不能接受来历不明的小孩!” “喂喂,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本大爷?”清明极其不爽的说,“本大爷才是受害者!” “……连孩子都制造出来了,你还敢说自己是受害者?”易袖痛心疾首的看着对方,“以前你活生生用脸烫坏了打印机,还用武力逼迫别家公司的老板跟你签订马关条约什么的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还是把他妈娶了吧。” “可他没妈……”清明楞了一下,说。 “什么?你该不会是杀人灭口……”易袖拼命往后退,尽量离这杀人犯远一点…… “……为什么又是这种眼神,你想跟本大爷为敌么?”清明步步逼近,拼命把孩子往她怀里塞,“仔细看着我的脸,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像受害者么?” “……什么人会长得那么凄凉啊,除了死人。”易袖摆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把孩子又推了回去。 “发挥一点女人的同情心啊!”清明怒吼,“你就当做是捡到一只小猫小狗吧!反正个头差不多!” “……个头差不多?”易袖说,“狗能长到一米八么?狗需要小时候给它换尿布,长大了给它换卫生巾么?” “钱不是问题……好歹是本大爷捡到的。”清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本大爷每个月都会差人给送尿布和卫生巾的。” “……那老娘这辈子就别想嫁出去了!”易袖终于忍受不了化身咆哮帝,“全城的八卦爱好者都会对我笑而不语啊!我伤不起啊!” 清明还想说话,一声声呜咽就从他怀里传出。 “……混蛋!”清明俊秀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想哭的人明明是本大爷我啊!” 他抱着小孩的手在滴答滴答掉水,看起来……这孩子尿裤子了…… “无所不能的清明大爷,换尿布这种事绝对是难不倒你的吧。”易袖眼皮直跳,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明面无表情的把孩子塞到她手里,然后蹲到车尾洗手。 ……孽畜!易袖盯着他的背影气的全身发抖,如果他塞过来的不是小孩子,而是别的东西,她一定会嗷嗷嗷把东西砸在他头上。 低下头,易袖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真正打量这孩子。 而那孩子像是 感应到什么,适时的抬起头来看她。 易袖想到的第一个字,就是瘦。 虽然她总是听别人说,小孩子都长得瘦瘦小小,就像小猴子,可至少不会像这家伙一样瘦的脱了形吧。 深深凹进去的脸骨,衬托的眼睛很大很大,就像枯萎的葡萄树上挂着的最后两颗饱满葡萄。 脏脏的,小小的,包裹在清明的外套里,轻轻的发着抖,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张开嘴,三秒钟之后你才能听见他的呜咽声,轻轻的,小小的,像游丝一样。 易袖情不自禁的用手抚摸他的脸蛋。 他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着,用脸颊在易袖的手上蹭了蹭。 那一刻易袖只能用一个烂透了的比喻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就是整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清明这个时候已经蹭回了易袖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然后问:“归你了?” “想的美!”易袖哭笑不得,“我……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 “都说钱不是问题。”清明瞅着她,“你帮我养,本大爷每个月给你赡养费。” “……你还敢说他不是你的私生子。”易袖再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我让一个女人生了我的孩子,那我宁愿饿死我自己,也不会饿着他们。”清明昂起头,斩钉截铁的说。 易袖用一种重新认识这人的眼神看着他。 难道她过去只看到了他脾气坏,脑袋笨,性格乖戾又霸道的一面?却偏执的忽视了更深一层的东西? “看什么看?”清明扫向易袖,用一种不良少年般的语气喝道。 “……咳咳,我在想啊,他是不是饿了?”易袖连忙转移话题,指了指正在吮吸她手指的小孩。 “哦哦。”清明马上拉开车门,翻到后座,拎过来一个锅子:“趁热吃吧。” 易袖觉得自己楞了一下,她接过那个出现的很莫名的锅子,揭开锅盖……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一对余温尚热的熊掌。 “……什么东西,看起来像熊掌。”易袖两眼发直,喃喃自语。 “什么看起来,根本就是熊掌!”清明不满的说。 “你的婴儿期是靠吃熊掌度过的么?”易袖看着清明,那眼神绝对是在看妖怪了。 “我小时候逮住什么吃什么,哪像这位大爷这么 难伺候啊?”清明一脸嫌恶的看着那孩子,“燕窝鱼翅鲍鱼,他吃什么吐什么。哼,熊掌已经是他最后的选择了……你在干什么?” 易袖弯腰驼背,背对着清明,憋笑憋的浑身颤抖:“我胃痛啊,胃痛啊!” “哎,女人真麻烦。”清明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一把将人拉进车里,随后一阵翻箱倒柜,最后还是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子。 “给。”古铜色的手握着一瓶白色的胃药,递在易袖鼻翼前。 易袖楞了一下,顺着他的手指,滑过他的手臂,看向他总是充满乖张戾气的脸。 清明傲慢的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可是拿着胃药的手,不肯放下。 谢谢两个字在易袖舌尖滚动了一会,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我是开玩笑的。” 清明过了很久,才哦了一声,把胃药放回了原处。 那一刻易袖突然有种小小的犯罪感,早知道就少思考一秒钟,把胃药接过来算了,也不至于两个人这么沉默以对,尴尬的一言不发。 “咳。”易袖没话找话说,笑着指着他的上衣口袋,“你也犯胃病了?” “没有。”清明说。 易袖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问:“那你还随身带着胃药?” 清明也楞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答道:“因为你老忘记带……”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开始发愣。 刚刚还只是浮云一般的尴尬感,此时此刻已经酿成了滔天巨浪,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尴尬的海洋里浮起陷下,咕噜咕噜的吐泡,好苦好涩好无奈啊。 “啊咳咳咳!!”易袖一阵猛烈的咳嗽,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得了肺炎,“话说,你要不要去一下沃尔玛,我帮你买点婴儿用品啊。” “哈哈哈,好啊好啊,沃尔玛很好啊……虽然不知道好在哪里,但也走吧走吧!”清明也是,满脸尴尬的踩动油门,把路虎驶出了停车场。 清明的车技很好,易袖觉得只是一眨眼间,他们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两人很自觉的离对方一米远,摆出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可却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育婴品和奶粉销售区。 看着满架子的奶粉,易袖有点发愣。 虽然说她懂的比清明多一点点,但也止于知道小孩子是吃奶粉长大,而不是熊掌……至于什么类型的奶粉好 ,她还真不知道。 “我买好了。”清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易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这个分不清奶粉和熊掌之间区别的大少怎么可能比她快。 一回头,易袖就看到三个推车,车里塞满了奶粉尿布,基本上所有牌子都塞了一件,真的是宁 可错杀,不可放过。 “怎么样?”清明立在比山高的尿布旁边,哼哼哼笑的得瑟。 “不愧是清明大爷啊,吾等凡人望尘莫及。”易袖立刻上道的对他竖起大拇指。 “呵呵呵呵……”清明就像被摸到痒处的猫科动物,笑的很愉悦,顺便抽出口袋里的金卡…… 然后两人大包小包的扛着这堆育婴品,在旁人的侧目中出了沃尔玛大门。 清明数了数,然后很疑惑的看着易袖:“墨镜也算婴儿用品么?” “不,算我的劳务费。”易袖把墨镜戴上,鬼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离我家太近了,如果被街坊邻居发现……我半夜三更的和一男人跑来买育婴用品,我起码三年之内嫁不掉。” “和本大爷闹绯闻很委屈你么?”清明摸了摸下巴。 “不不,是委屈了大爷您。”易袖把孩子塞给他,然后任劳任怨的把育婴品塞进他的路虎里,“跟我闹绯闻,凡人们会以为您已经饥渴的连审美观都坏掉了,以后别说娶媳妇了,恐怕连奶妈都雇不到……哎,为了不委屈大爷您,我还是赶紧退散掉吧,再见,再见再见!” 清明连说句停的机会都没有,易袖就已经把车门关上,然后撒丫子跑的无影无踪了。 “喂喂……”清明推开车门,对着她的背影笑的无奈。 夜风呼啦啦的吹起,吹起他满头红发,宛若奔腾的火焰,想要肆无忌惮的烧破夜空。唯有左耳的银色耳钉闪耀着冷冽的光,像滴进烈焰里的一滴冰。 黑色背心,迷彩色的长裤,清明立在原地,漂亮的像头斑斓怒虎。 有女人经不住他的诱惑,凑了过去。 “小哥,想要我么?”穿着黑色高跟鞋的美女甩了甩肩上的发。 清明斜了她一眼,冷冷的说:“滚开,丑女。” 美女石化了…… 清明一脸烦躁的抱着小婴儿,回了他的路虎,然后轰的一声关上车门。 路虎绝尘而去,一路狂奔,直到被警察拦下来。 警察敲了敲车窗。 清明落下车窗,看着对方。 “小伙子开这么快,赶投胎啊……”有些痞气的警察把罚单开给他,瞥见他车里的婴儿,立刻开始开第二张罚单,“有孩子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必须给你深刻的教训啊……先领十张罚单吧。” “我女人跑了。”清明接过罚单,像是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 痞子一样的警察啊了一声,马上把罚单抢回去撕掉:“那算了,你还是去追你老婆吧。” 清明:“……” 路虎再次发动,可这一次的速度总算是慢了许多。 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变幻无常的霓虹,光怪陆离的城市,好像所有人都只是与你擦肩而过而已。 清明慢慢抚向心口的位置,在那里,小小的口袋里,有一瓶胃药。 从一年前开始,从未改变过,它一直在那个位置,低头可见,触手可及。 “不会是擦肩而过而已。”霓虹的光芒照在他坚定的脸上,他对自己说,“我会追上去的……这一次,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泪水横流--其实我有修文综合症吧 ☆、你好老板【修】 昨天晚上易袖睡的很好。 因为她接到了m公司的电话,告诉她,她已经顺利进入了最终面试。 放下电话的那一瞬间,易袖忍不住想,难道她真的要转运了。 ……事实证明,是她想错了。 面试她的依旧是上一次的考官,出的题目依旧是那么的诡异。 “请问,你有过男朋友么?”面试官神秘莫测的看了她一眼。 易袖楞了一下,第一秒,她以为是陆锐插了手,第二秒,她又忍不住自嘲,易袖啊易袖,你以为全世界都当你是回事啊,都分手了,谁还会真的理你。第三秒,她微笑着回答:“有过。”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面试官又问。 “史上第一恶男。”易袖脱口而出。 面试官:“……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雇佣你。” 易袖:“……能说一下原因么?” 面试官:“你应聘的是编辑岗吧,可从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看来……你并不具备慧眼识英稿的能力啊。” 汗,还能这样?易袖连忙说:“等等,我的审美观真的没有问题,恩……我的前男友虽然人格上有些缺陷,但是无论是长相还是工作能力都很优秀,是个人见人爱的帅哥啊。” 面试官:“那我们就更不能雇佣你了……” 易袖:“擦,这又是为什么啊?” 面试官:“你应聘的是编辑岗啊……除了审稿子,还需要跟各种作者打好关系,让他们投稿的时候,把本公司列为第一选择。可你跟这么人见人爱的男友都相处不好……可见你的交际能力存在缺陷啊。” 说到这,面试官已经没有心情再和易袖胡扯下去了,他摆出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我是个悲剧啊,易袖那一刻真想泪流满面,果然只要扯上陆锐,什么好事都会变质。 朝面试官们鞠了个躬,易袖脸色难看的准备转身离去。 回家以后,她也许会把陆锐的照片拿出来练习飞镖一小时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轰的一声,面试室的大门被人踹开。 清明一身的休闲服,头上歪着别了顶贝雷帽,酒红色的头发隐约在帽檐下,很是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远远的就朝易袖喊了起来:“喂易袖,跟我回家喂奶!” 易袖听到自己心里发出的一声长长惨叫。 迅速回过头看了面试官一眼,果然,所有的面试官都从桌位上站了起来,张大嘴巴,一脸震撼的看着他们,那样子就像一群金鱼透过金鱼缸看着他们……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再看我也不会投鱼食的。”果然,清明很不客气的这么说。 “咳。”易袖干笑一声,抓住清明的胳膊往外拖,“哎呀,这位小哥你走错地方了。这里可是面试室也,来,快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人……” 面试室的大门轰的关上。 三分钟之后,面试官a才小心翼翼的合上下巴:“我是不是看错人了。” “我也以为我看错人了。”面试官b摘下眼镜不停的擦。 “原来大家都看错了,刚刚的绝对不是叶渊吧。”面试官c抹了把汗。 所有人立刻对他怒目而视,激动的异口同声道,“大胆刁民,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想变成祭品被陛下召唤走么!”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对s公司的诸位来说,唯有一人凌驾于所有之上。 高管们私下对他的称呼是,陛下……至于是神明陛下还是魔王陛下,那就见仁见智了。 “不要喧哗了。”主考官制止了众人的暴动,他双手抵着下巴,严肃的说,“现在我们都是一条钢丝上的蚂蚱,用生命垂危已经不足以形容我们的险境……刚刚那个男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陛下的弟弟吧。” “被发配去s公司的那个大白痴?”众人果然对他略有耳闻。 “……据说陛下很是宠爱这个弟弟。”主考官远目。 “……哎呀,难怪我觉得他长得丰神俊朗,遍体灵光,行走间有一股清气扑面而来,让我一下子神清气爽啊,好爽啊好爽啊啊!”众人一听,连忙一股脑的往清明身上加溢美之词。说了半天,才有人终于醒悟过来,抓起桌子上的简历,咋舌道,“那刚刚那女的,岂不是陛下的弟妹?” “我们该怎么办?”主考官肃然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岗位早就已经预定好了,是给某考官的儿子特地空出来的。 所以除了考官的儿子,对其他人,他们一路都很苛刻。无论对方表现的多好,其实都没有用。这个世界讲究的不单单是能力,更是人情。 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突发情况。 事到如今,他们该怎么办? 易袖 可不知道有一群人为了她的去留问题焦头烂额,她现在蹲在墙角,哀怨的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完蛋了。”她一脸惨淡的喃喃,“绝对完蛋了,考官们绝对以为我是未婚先育,或者隐瞒婚史什么的,我完蛋了……” “有什么关系啊。”清明瘪瘪嘴,“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啊,打发掉那群人,正好直接回来我身边啊。你不辞而别这么久,积累了好多工作噢……” 易袖没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自她别后,他就再也没有雇佣秘书了,属于她的位置就一直属于她,他宁愿空出来,不给任何人替代她的机会。 “别说话。”易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楞了一下,然后接通电话,问:“喂,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手机那头的面试官的声音:“你好,易袖小姐,咳咳,根据我们的讨论,我们觉得你才能出众,性格开朗,比起其他人更适合编辑这个岗位,恩……请问你现在能上来签合同么?m公司欢迎你……喂喂,喂喂您有在听么?” “当然当然!”易袖丢下清明,火速冲上了办公大楼,生怕晚了一点,他们就会后悔……虽然和陆锐在一个公司工作挺烦恼,但是这个公司这么大,她才不信他们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呢,重点是m公司口碑太好了,本省的人总是说,进了m公司和跟进了公务员编制没啥两样的…… 易袖重新回到面试室。 她不知道的是,她急,其他人比她还急。 本来他们在陛下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就已经够紧张了,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编辑岗……可只要一想起渊陛下发现这事的笑容,他们就会不寒而栗。 没人敢在涉及渊陛下的事上冒险。 谁能保证这一次是不是渊陛下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特地派弟妹过来试探他们呢? 毕竟从进入面试的这几人的资料和表现来看,易袖比那位面试官的儿子更合适这个岗位。照理来说是应该雇佣易袖的。 那么,一定要摘走已经落到她头上的桂冠的话,渊陛下会不会找他们喝下午茶啊…… “事到如今那就两个都招吧。”主考官喝了口茶,“反正这个部门最近什么都缺啊。我看,不如聘用毕笑做组长,易袖做编辑,反正这两个人都很有才华,谁都不好割舍啊,你们看怎么样?” 毕笑正是主考官的儿子。 有没有才华众人不知道 ,但既然他老人家都已经决定了,其他人当然要热烈的附和一下。 眼看着这事就要皆大欢喜了。 特别是看着易袖推开房门,笑着进来准备签合同。 主考官笑容可掬的把合同双手递了过去,却没想到,有一只手越过易袖,抢先一步把合同拿走。 “你干嘛?”易袖看着跟着她一同进来的清明,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一定要在这里工作啊?”清明拎着那张合同,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这里的待遇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一边说,清明一边随手从某考官手里借过笔,自顾自的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抬起头,他对化身为金鱼的面试官们扬了扬手里的合同:“我是s公司的总裁叶清明,现在屈尊来当编辑,绝对够用了,你们没问题吧。” 有问题啊,有巨大的问题啊!易袖一把夺过合同,深呼吸三下,然后凄楚的看着对方:“你不是觉得这里的待遇不行么……” 有问题啊,有巨大的问题啊!主考官咳咳一声,把苦水饮回肚子里,脸色很难看的把另一张合同抽出来:“……我也有听过你的大名啊,堂堂总裁到我们这当编辑,人家会说我们大材小用,没有识人之明啊。这样吧,其他位置实在空不出来,但请你一定要担当编辑组的新组长。” 有没有搞错,易袖瞪大眼睛,下巴差点脱臼。 她辛苦准备了一个月,差点没应聘上。 他随便来耍了一下宝,就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这里还是现实世界么?这个世界还让人活么? 面试官鼓掌,有人对易袖和颜悦色的说:“本公司的发展就靠你们夫妻档了。” 谁和他是夫妻档啊,冤枉啊!易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清明享受着众人的掌声,很愉悦的勾起唇角,斜睨着身旁的易袖,眨了一下右眼,嚣张的说:“妞,还不快给你老板我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找不到清明的图,我上我自己==卖个萌再说!! 喵喵~求疼爱求喂食。。话说好久没发过图,能成功么喵。。 明天开始又要开始我的伪np之旅了。。 ☆、神兽编辑 毕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原本预定给他的编辑组长没有了。 他堂堂天之骄子,充满低调的华丽,现在却不得不和一个全身地摊货的女人一起搬箱子,给新任组长打下手。 “喂。”他唤了一声。 易袖转过头去,看见对方把一张纸片放在她怀里的箱子上。 “这是什么?”易袖问。 “这是作者名单。”毕笑说,“分一下工,以后我就坐办公室,你呢就跑跑外勤啦,脏活累活你要抢着干,多打打下手,也就可以跟着我多学点东西。哦对了,每天记得去帮我买早饭,我要法式面包和……” “为什么不是你去呢?”一直走在前面的清明转过身来,打断毕笑的话。 “我是从巴黎留学回来的。”毕笑傲气的昂起下巴,试图表现出天之骄子的王霸之气。 “那你露出个巴黎式的微笑给本大爷看看。”清明哦了一声,道。 “……”毕笑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看吧,你也不比她强多少。”清明用下巴指了指易袖。 “……那你自己呢?”毕笑楞了很久,然后一脸不屑的看着清明,“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别告诉我是那些挂牌的野鸡学校啊。告诉你,我可是正牌的巴黎挨保勒艺术设计学院毕业生,具有最时尚的眼光和……” “完全没听说过啊。”清明再一次无情的打断他的话。 “……你这个孤弱寡闻的白痴啊!”毕笑简直想吐血,“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我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工作啊!” “不,你不是猪的队友,你是猪的手下。”清明很淡定的说,“别忘了刚刚那老头说的话,你是来给本大爷打下手的。” “……你还不如杀了我!”毕笑可淡定不了,“我毕笑才不会给一个不如我的人打工!” “你就知道我不如你?”清明冷笑。 毕笑同样冷笑着看着他,然后伸手把易袖箱子上的作者名单拿了回来,像丢决斗的白手套一样,把纸条丢给了清明。 “这上面划红线的都是拖稿作者,你要是有本事让他们一个月之内全部交稿,我就承认你是我上司。”毕笑冷笑道,“不然你就收拾收拾给我滚蛋。” “小事。”清明比了个ok的姿势。 毕笑在心里笑开了花。 你能完成才有鬼,毕笑心里清楚的很,这名单上划红的一百个作者全部都是最难缠的货色,里面藏了好几个大神级写手,那都是公司的摇钱树,个个都是拖稿的好手,可又打不得骂不得,老爹一早指示了,如果碰到这几个人,能跑多远跑多远,反正他这样的新手凑上去就是找死。 那就让眼前这家伙去死一死吧。 易袖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可是还没等她阻止,清明就已经抓住那张名单,不屑的吐出两个字:“小事。” 然后,毕笑和易袖震惊的看着这家伙踢开办公司大门,随手抓过一个正在埋头苦干的编辑,说:“喂,把他们的资料调出来,我要他们的电话号码。” “你是什么人?”编辑一脸震惊的看着清明。 “从今天开始,本大爷允许你们叫我老大。”清明居高临下,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黑社会老大的气质。 “他是新任的编辑组长,我们是新来的。”毕笑连忙凑了上来,他倒不是想给清明帮忙,而是 想要看他接下来的笑话。他以为人家有名作家是什么,送外卖的小弟么,打通电话人家就肯送货上门,少说笑了。 编辑这才恍然大悟,很利索的把作家们的电话号码给了清明。 “让你看看本大爷的手段。”清明桀骜的朝毕笑挑了挑下巴,眼神充满挑衅。 ……易袖站在毕笑身边,听到了他上牙咬下牙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搞!毕笑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花,如果眼神能够实质化,清明早就提前被他火化了一万遍。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易袖嘴角缓缓抽搐,过往的惨痛经验告诉她,想要清明做出点正常的事情,那比灭世还难。 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清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新上任的编辑组长要催稿了,而且催稿对象还是那群用鞭子抽都吐不出字的懒怠作者。一个好的上司有时候比工作本身更重要,谁都想跟着一个有能力有人格魅力的人,那么,就让他们来见识一下这个男人的魄力吧。 清明带着自信的笑容,毫不在意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的举起了手机。 嘟嘟嘟的电话音牵动了所有人的心,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清明接下来的精彩表演。 万众瞩目之下,手机接通。 “喂,我是草泥攻。” 寂静的和墓地一样的办公室里,手机发出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每个人耳边。 清明缓缓的把耳机放在耳边。 然后! ……然后,所有人听到清明发出一阵阴狠可怕的,仿佛从地狱中传出来的声音:“交稿,还是死?” 草泥攻:“……” 众人:“……” 毕笑:“……” 易袖远目,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自我介绍一下,本大爷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男人,也是一个很憎恨拖稿的男人。”清明冷笑道,“知道本大爷怎么对付不交稿的人么?第一,本大爷会把你丢到无人岛,每个月你码多少字,我就给你多少食物和水,不然你就自己去捕猎犀牛吧。第二,本大爷会让人捕猎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让你狂吃狂喝,长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然后再关起来,码字就是你唯一一项消耗体力的运动,不想胖死的话,你就交稿吧……第三……” 清明笑了一下,关上手机盖,对目瞪口呆的众人说:“没有第三了,他刚刚哭着答应了。” 众人看着他。 有很多人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比如毕笑。 而趁着毕笑脑袋空白的空挡,清明已经拨通了下一个作者的电话,那种像鬼一样的表情又浮现在他脸上,让人不寒而栗:“交稿。本大爷不想听你哭,也不想听任何理由,你就算死了,今天晚上也速度给我投胎回来把稿子搞完,不然爷就把你搞怀孕啊!” 于是第二个作者又被搞定了,这一次还是个男人呢,但照样被清明搞的泣不成声。 “……你们还不阻止他!”终于有编辑回过神来,一脸无助的环顾四周。 毕笑楞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戳清明一刀的好机会,却不想,身边的易袖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 “这样也不错吧。”易袖一脸坦诚的对众人说,“一个组里总得有一个人唱黑脸啊,这种遭嫉恨的角色谁也不愿意当吧。这种时候当然要组长大人挺身而出咯,你们说是不是啊?” 旁人并不知道易袖和清明已经唱了很久的红脸黑脸,彼此之间早就形成了一种很奇妙的默契。听了她这话,就连毕笑都忍不住升起好像说的挺对的念头。 只不过毕笑是绝对不会把这话说出口,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组的编辑组长位置一直空着,也一 直没有人肯来唱黑脸,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被人喜欢,而不是被人嫉恨讨厌。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不错也。”于是有编辑就这么说了。 “谢谢,一点拙见而已。”易袖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腼腆的点了点头,却在低头的那一刹,朝清明飞了个眼神,你丫的见好就收啊。 清明果然收到了她的眼神,偷偷的比出个ok的手势,放下手机,一脸桀骜的看向毕笑:“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 “只有两个人而已。”毕笑不肯服输的说,“还有九十八个人啊,总有人不吃你这套的,除非你把他们全部收服了,不然我绝对不服你。” “哎,不是吧,你们打了这样的赌啊?”有编辑凑合进来,他就是刚刚给清明提供了作者电话的人,“我觉得老大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啊。全部搞定的话,很强人所难的,我在上面看到了小刀,萌系画师,王牌,狐仙大人的名字也。” 这下可糟糕了。易袖心里默默念了个不好。 而听到这四个名字,毕笑的脸上却露出喜色。 而清明这个大老粗,很明显是根本没听过其中任何一个的名字,于是特别的淡定。 “那就不用九十八个了,你把他们四个搞定了,我就服了你了。”毕笑一脸你占了我便宜的表情瞪着清明。 所谓恶人还要恶人磨。毕笑这一刻也想明白了,对付眼前这个跟鬼一样的男人,一般人根本无用武之地,碰到他,再想拖稿的作者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了。不过上面说到的四个人肯定不在正常作者之列。 小刀,萌系画师,王牌,狐仙大人,是m公司的四大台柱。 小刀是国内作者中最神秘的一个,年龄未知,性别未知,所有都是未知,最可怕的一点是想要探讨他秘密的人全都会消失个一两天,再出现的时候对小刀的一切都会缄默不语。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小刀。 萌系画师,外号美少年作家。任何找他麻烦的人,就是跟全国的女性读者为敌,想要下半辈子找不到老婆,凄凉的当一辈子怪叔叔的话,就尽情找画师的麻烦好了。 王牌,人脉最广的一名作家,和谁都有交情,谁都肯卖他面子,四人当中发展前景最广阔的就是他了。如果想莫名其妙树敌无数的话,那就去打王牌吧。 狐仙大人……关于他的传闻只有一句,那就是,他可以随意使唤上面三人。关于这个传闻的真实性,谁也没 法证明,但是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么跟狐仙大人为敌,无疑是与世界为敌。 毕笑等不及想看清明自我毁灭了。 果然,清明不负他所望,不屑的撇撇嘴道:“小事。” “哈哈哈,大家都听见了!”毕笑立刻舒了一口气,他刚刚居然怕他不答应,他真是多虑了,这个长得一脸嚣张的男人果然是没有大脑的。 “我不占你的便宜。”却不想,清明末了又加了一句,“说好一百人就是一百人,一个月之内,我会让这一百人都交出稿来……无论他们原本欠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o= ☆、清明的演讲稿【修】 “一个月之内,我会让这一百人都交出稿来……无论他们原本欠了多少。” 自从清明发布这豪言壮志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了。 而据易袖了解,这一百人里,甚至有已经拖稿拖了三年,并且信誓旦旦的说要让孙子替他把稿子写下去的人,俨然是要把一篇文当家谱写了。 要让她去搞定这种人,还不如让她直接跳火山口来的爽快点。 “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喝茶?”易袖走进办公室,看到趴在窗口吃零食的清明,突然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今天要不要跟我回家?”清明睡眼惺忪的看向她,“孩子很想你。” 那一刻易袖觉得,自己身边起码竖起了十双耳朵…… “……咦,都十点了,你该去打电话威逼利诱那些作者了。”易袖连忙转移话题。 “不急不急。”清明打了个呵欠。 看他懒怠成这样,没人比毕笑更开心,他远远的对着清明对口型……一个月后准备滚蛋。 清明木然的扫了他一眼,缓缓抬起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零食投了过去……正好丢进了他的嘴里。 “啊呸呸呸!你在干什么!”毕笑咳的像得了肺癌,他冲过来,一脸想要把清明掐死的表情, “居然让我吃你吃过的东西……我可是巴黎回来的高材生啊……” 清明嚣张的笑道,“本大爷堂堂编辑组长,当然要时不时给大家一点福利。” “福利你妹子啊福利,会有人拿自己吃剩的东西当福利么?”毕笑气愤的说。 “袖子,把这些发下去。”清明没再理会他,而是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易袖。 易袖看了一眼盒子,疑惑全写在了脸上。 一盒子的船票,这家伙想要干嘛? “本大爷昨天跟上面的人打了个商量。”清明像是看穿了易袖的疑惑,解释道,“大家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一个个被电脑辐射的不人不鬼的,实在太惨了。所以今天算特别福利,大家一起到本大爷的私人岛上休息一天吧。”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办公司就沸腾了起来。根本用不着易袖派发,大家就一拥而上的把船票抢光了。 易袖看向清明,用眼神质疑,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清明回了她一个万事有我的神气眼神。 而毕笑,他被挤到 一边,狠狠的看着清明,用嘴型在说,收买人心也没有用,你给我记得,一个月后如果你没能让所有人交出稿子,趁早给我滚蛋。 清明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仙人掌。 毕笑立刻闭嘴逃走。 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下午三点的时候,一群人还是准时抵达了清明的私人岛。 深蓝的海水环绕着这一片小小岛屿,岛屿不大,绿的惊人,就像是镶嵌在海面上的一块祖母绿。而岛上除了树和草,唯一的建筑就是一座酒店。 “我有在报纸上看过这酒店的消息哎。”编辑a站在船头,很振奋的远目,“听说是个完全不对外开放的度假酒店,如果让我自己存钱,下辈子也住不起啊,老大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他是怎么借到这个酒店的啊,还一次性招待我们这么多人。” 这事易袖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这二世祖有钱,但却没想到这厮这么有钱。虽然大家都以为这岛是他借来的,但是他既然说了这是他的私家岛,很可能就真的是他的私家岛哎。 轮船很快就抵达码头,一群人兴高采烈的抱着游泳圈冲上岸,然后和迎面走来的人四目相对,一起愣住。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双方异口同声的叫道。 “他们是谁啊?”易袖偷偷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是我们公司旗下的作者啊,哎,等等……好像是老大名单上的那一百个作者哎!” 不好!易袖心里立刻升起一股危机感,出现了,好像有什么危害世界和平的事情要出现了…… “你们来了。”清明双手环抱胸前,头上戴着草帽,大大咧咧的分开众人,走向对面那群作者。 “哎呀,是组长啊,谢谢你邀请我们来这里度假啊。”作者们纯良的对他打着招呼,完全没有发现可怕的事情就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不会只是度假这么简单的。”果然,清明露出了他特有的鬼一样的笑容,“本大爷已经为你们量身定做了盛宴。” “真的么?”作者们很开心的说。 “对啊。”清明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揉成团的纸,粗鲁的展开,然后哼了一声,“洗干净耳朵,听本大爷开始宣判吧。” “慢着!”易袖觉得自己再不出现,就不必出现了。她冲了上去,夺过清明手里的纸,然后点头哈腰的对众人说,“大家好大家 好,身为清明大爷的小秘书,为他宣读文件是我的责任啊……” 清明脸上写着本该如此。 而易袖心里在泪流满面,果然,她已经养成了为他擦屁股的本能么? 轻咳一声,易袖抖开手里的纸条,略略一扫,顿时脸色大变,就好像手里的不是清明的演讲稿,而是核弹,原子弹,放射性物质之类的东西一样……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同一个办公室的人也略微清楚了易袖的本性,知道她是个喜怒不大会形于色的人,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让她出现这么大的反应啊。 出于好奇,一干编辑们默默的凑到了易袖的身后。 然后,他们的脸色大变,就好像看到的不是清明的演讲稿,而是已经在倒数十秒的炸弹一样…… “小秘书,你快念啊。”被勾起了好奇心的作者们看了他们很久,忍不住催促道。 怎么念啊!! 易袖用颤抖的手抓着手里的演讲稿。 只见上面用狗爬一般的字写道…… “杂碎们,你们来了! 从踏上岛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本大爷的奴隶。 岛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掌握在本大爷的手里,本大爷会按照每天每个人的更新量来分配食物的,或者你们可以试试去捕猎海鸥啊! 放弃吧,拨打110是没用的,全岛已遍布屏蔽系统。 游离本岛?更不现实,听说最近还有鲨鱼出没哦,如果你自以为自己是奥运会冬泳选手,时速接近歼灭机,那你就游吧。 结论,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活下去,交稿吧。 以上——你们伟岸的编辑组长叶清明。” 出现了!真的出现了!易袖的内心双手捂脸变成传说中的呐喊油画,这个混蛋啊!真的搞出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无人岛计划了啊啊啊! 她身后的编辑们也是一脸惨然,这货也算是演讲稿?根本就是宣战贴,决斗书,屠城令,狱警上任宣誓稿之类的东西啊,他想要作者和编辑在这岛上血拼到底么? “哎呀急死人了,你怎么还不念啊,要不我还是自己来看吧。”被这群编辑的精彩变脸折磨的心痒痒的作者们一边说,一边上前欲夺演讲稿。 编辑们露出天欲亡我的表情。 “……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绿岛。”却在这千 钧一发的时刻,易袖盯着演讲稿,颤颤巍巍的开始念诵。 不要啊!编辑们仿佛看到了炸弹上的数字变成了零,这种演讲稿,还是大吼一声肚子好饿,然后把它吃掉毁尸灭迹的好啊! “……从踏上岛的那一刻起,你们将享受一个月的假期。”易袖的声音却慢慢的稳了下来,用一种公事公办的甜美音调,温和的说,“休息,并且码字,就是本次旅行的唯一主题。我的愿望是将这座岛,这座酒店打造成一个远离喧嚣人群的净土,一座海上伊甸园……” 咦?差点死掉的编辑们看着易袖。 而慢慢聚拢在海滩上的作者们纷纷露出欣赏的表情。 “但美中不足的是,本岛的信号很不好,无法使用手机……所幸身边都是志趣相投的人,请认识新的朋友,开始新的友情吧。”易袖越说越顺溜,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手里的演讲稿,“另外本岛的特产是……是鲨鱼……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用各种方法引诱对方出现,但禁止投食禁止共泳啊。以上——你们忠诚的朋友,编辑组长叶清明。” 演讲落幕。 清明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 而易袖和众编辑们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拒绝了作者们的帮忙,一行人提着自己的行李往掩映在棕榈树的酒店中走去。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毕笑终于有时间吐苦水了,他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扫视着清明,“说真的,你压根就没从事过类似的工作吧,真是胡搞,你要是不懂规矩,你不能学么?一定要一意孤行么?” “规矩?”清明切了一声,“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那种一定要怎么做的说法,所谓的规矩不就是在排挤那些不懂规矩的人?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吗?是一种‘我很懂,你不懂’的优越感。” 毕笑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你总有一天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或许不会搞砸吧。易袖看向清明,心里无奈的想,因为我会尽力把这头脱缰的野马拖回正规。 那一刻,清明也分秒不差的转过头看向她,夏日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对她灿然一笑:“当然不会搞砸,你来善后。” “没问题,加工资。”易袖条件反射的回了他一句,然后愣住。 那一刻,她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倒退,就像一场正在倒带的黑白老电影。身旁的同事快速消失向后倒退,消失在海岸线上。白色的海 岸线变成黑色的地基,一座办公楼快速的平地而起。然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黑色的办公室里平地升起,然后快速的来来往往,却没人多看她一眼。 她又回到了两年前,和清明一起奋战在s公司的时候。 空降的富二代总裁,以及刚从学校毕业的菜鸟秘书。 那时候的他们什么都不懂,那时候的他们照样与世界为敌,很多很多人表面对他们微笑,然后背后朝他们捅刀。 他能做的只有一样,就是像奔腾的猛虎,选定要做的事,然后一往无前。 她能做的也只有一样,那就是追赶在他身后,将他经过的地方修整为道路。 他们在一起,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信任彼此。 清明选择做什么,他是头。而易袖思考怎么做,她是尾。 谁缺了谁,似乎都不行的样子。 就像他们常说的两句话。 “当然不会搞砸,你来善后。” “没问题,加工资。” 作者有话要说: ☆、男色比拼【修】 “我有一个疑问。”毕笑闭着眼睛,眉头的青筋在跳。 “我不一定回答。”清明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要看心情。” “心情你妹啊心情!”毕笑把手里的铲子丢向清明,扯着身上的粉红小鸡围裙,愤怒的说, “凭什么你可以那么优哉游哉的看报纸喝茶,而要我来做一百多人份的饭菜啊!” “靠,你想谋杀本大爷么!”清明接住飞来的锅铲,朝毕笑冲了过去,立刻厨房里就青菜和豆腐齐飞,猪肉共鸭腿一色,两个人用铲子和菜刀对砍起来…… 众编辑们连忙离他们远远的,生怕殃及无辜。 “易袖,快去阻止他们啊。”有人对易袖说。 易袖看了看俨然变成阿富汗战场的厨房,一头冷汗的摇头:“那么危险,我才不去呢。” “谁叫你和他们两个都关系匪浅呢,快去吧,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啊。”众人把她推进厨房。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三关系匪浅啊?易袖十分郁闷,你们这根本就是死同道不死贫道。 “……喂,喂……巴黎高材生,清明大爷~”易袖顶着肉林菜雨朝他们两个匍匐前进,“实在不行就叫外卖啊,肯德基随时准备为你们服务啊……” “肯德基?”清明一边挥舞菜刀,一边不屑的吼道,“吃一个月肯德基鸡翅,你就不怕那百来个人都长出鸡翅膀来?” “别把责任推卸到鸡翅膀身上!”毕笑无论何时都跟他唱着反调,“压根就不是鸡翅膀的问题,问题是你想让肯德基租一条汽船给你送鸡翅过来呢,还是让它派人背着一百个全家桶游过来呢?” “实在不行……那就……”易袖绞尽脑汁的说,“那就开个自助烧烤派对啊,让他们自己做自己的饭啊!” “好主意!”清明和毕笑菜刀架着铲子,一起回过头来,“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你们一直在置对方于死地……没空问我啊……”易袖泪流满面。 傍晚,一群人在沙滩上自助烧烤,吃的一脸满足。 易袖嘴里叼着一串鱿鱼,一边咀嚼一边偷眼打量清明。 漫天的夕阳,无边的霞光滚滚而动,此时此刻的清明侧对着易袖,就像希腊神庙中一尊镀金的神祗雕像,闭着眼睛,享受海风,小小假寐。 光看表面,谁会知道这家伙是个满肚子鬼主意的恶魔啊。 易袖捧着脸,忧愁的想,这一个月下来对别人是享受,对她而言就是长皱纹……因为只要呆在他身边,她就会把全部的视线放在他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思考他的事,随时准备着为他善后。这是何等憔悴的人生啊…… 身旁,毕笑用法语咒骂个不停,速度快的像榨汁机一样。 “……怎么了?”易袖一回头,就看到毕笑浑身散发怨妇般的气息,用叉子不停的叉着盘子里的一块牛排,就好像那不是牛排,而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我可是巴黎回来的高材生。”毕笑面孔扭曲,瞪着前方被一群女人包围的某人,“为什么没有妹子来搭讪我。”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也没有被妹子搭讪的经验。”易袖抹了把汗,转过头去,最近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来当编辑的,而是给编辑部的众人当保姆的了,“话说那个人是谁呢?” “他就是国内第一美少年作家,萌系画师。”毕笑的青筋又爆了一根,手里的叉子更加疯狂的叉着牛排,就好像那块牛排杀了他全家一百次一样。 这也是易袖第一次见识到这位传奇人物的模样。 易袖一直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当他站在那里,旁边的一切,旁边的所有人都会沦为他的背景。 她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可现在看来,可不就是这样么。 碧眼的男子赤足站在白色的沙滩上,白衬衫迎风猎猎,像飞起的鸟翼。 白色的海岸,蓝色的波浪,广阔无垠的天空,全部化为他的背景,化为一张油画中的远景,只为了衬托他而存在。 而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 微蓝微蓝,像是把整个天空都吸进了眼里,蓝的不带一丝杂质。 如果被这样一双眼睛直视,绝对会有一种洗涤心灵的感觉吧,易袖这样想着。 “喂喂,你看入迷了。”毕笑阴郁的声音把她的视线抓了回来,易袖囧然的发现,这位巴黎高材生已经直截了当的把盘子都切破了,居然有这么怨么? “他很好看么?”另一个声音凉凉的响起,易袖心里咯噔一声,发现清明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假寐,正歪着脑袋看她,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啊。 一个怨妇一个恶魔,易袖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觉得自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我没有犯罪,我只是在观察作者们而已啊……”易袖汗流浃背为自己申辩,“记住作者们 的长相也是编辑工作的一部分啊!” “那你干嘛只观察他一个人。”清明凉凉的说着,人已经蹲在易袖面前,用自己鬼一般的笑容挡住易袖的脸。 “果然还是因为男色吧。”毕笑用叉子叉着碎掉的盘子,“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脆弱。果然女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生物啊。”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个时候合二为一啊!易袖的内心在惨叫:“呵呵呵……哪有啊,我真的只是公事公办。” “那以后本大爷也当作者好了,你可以开始打量我了。”清明骄傲的一昂头,“况且如果你一定要好男色的话,很明显本大爷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唯一的选择。” “……你去死掉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自恋的生物啊!”毕笑这下可不干了, “相貌很重要么?学历和气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定要比男色,那胜利者一定是来自巴黎名门学院的我!” “好好听人说话成么?我真的不好色啊……”易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旁边的酱油党围观帝越来越多了,她要是再不说话,一定会被落实喜好男色的鬼名声。 而一起来的编辑们则喝着果汁,吃着烧烤,一脸笑意的远远看着他们。 “青春啊,真美好。”编辑中年级最大的一个说道。 “这次来的三个新人都很有意思嘛。”另一个道,“感觉以后的日子不会枯燥和寂寞了,一定会有很多惊奇的事情发生的。” “……我只希望这个惊奇能够保持在人类可以接受的水平线上。”被清明的演讲稿吓的不轻的人依旧是心有余悸。 远处,清明的刀子和毕笑的叉子交织在一起,摩擦出火花来。 “你根本就是嫉妒本大爷的美貌!”清明把刀子压过去。 “我呸!你以为你是杨贵妃还是杨玉环!我嫉妒你妹!”毕笑把叉子压过来。 “你白痴啊!杨贵妃和杨玉环不是一个人么?还说自己是什么巴黎名校毕业的,居然犯这种小 学生都不会犯的错误!”清明的刀子更进一步。 “我这是口误啊口误!”口误害死人,毕笑一下子就英雄气短,被清明压的连连倒退。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啊。”易袖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在打圆场啊,“你们两个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用得着这么较真么?” “废话!你 以为我是萌系画师那样的小白脸呢!”清明和毕笑异口同声的吼道。 躺着也中枪的萌系画师缓缓别过头来,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真的就如同易袖想象的那样,被他那双美丽的微蓝色眼眸凝视着,有一种被海水轻轻冲刷心灵的感觉。 只可惜这份感觉只持续了三秒钟,清明鬼一样的脸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既然如此,就来比拼一下吧。”清明冷笑道。 “……比拼什么?”易袖立刻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男色。”清明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易袖:“……” 毕笑挥舞着双手:“我参加,我一定要参加!” 然后,这两个人一起看向旁观中的萌系画师。 “……我不想参加。”萌系画师缓缓别过头去,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这种一开始就知道结果的比赛,我一点也不想参加。” 清明冷笑:“哦,你怕了我么?” “你的笑话好冷……如果只是比拼男色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输的。”萌系画师眨巴了一下蓝色的眼睛,一脸淡然的说,“因为……我是靠脸吃饭的嘛。” 听了这话,囧囧有神已经不足以形容易袖此刻的心情。 “那就来试一试啊!”清明左拳击右掌,“就比拼谁得到的女人签名多!” “你们输定了!”毕笑扶了扶眼镜,充满斗志的冷笑,“没有人战胜我这个巴黎名校的高材生。” 萌系画师缓缓别过脸去,像是在享受海风的气息,声音淡淡的:“……挣扎吧……” “那也加我一个好了。”一个看热闹的作者举手。 “还有我,还有我!”又一只手举了起来。 于是一场突发比赛就这么展开了,国内最知名的一百名作者,外加一群打酱油的编辑,男色的比拼就此展开。 你们这群白痴啊!易袖在一旁郁闷,你们的初衷到底是什么?还有人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么?你们是编辑和作者,不是男模和男模啊啊…… 一百个不同意展开这个无意义大赛的易袖,郁闷的蹲到篝火旁开始嚼烧烤。 ……咦…… 越过或者兴高采烈,或者一脸苦恼的人群。 越过一张又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越过男人的胳膊和 女人的腰身。 有一个最熟悉的背影略过她的双眼。 永远自信的微笑,无时无刻都堪称精英的那个人。 应该是错觉吧,易袖把海鲜吞进肚子里,对自己说,陆锐那家伙既不是编辑又不是作者,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吧。而且以他那种凡事都追求最高利益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参加这么无聊的比赛的吧。 恩,一定是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家伙就是萌系画师【猫版】,如果不霸王我的话。。就哼哼哼出人形版!!! ☆、你的签名【修】 “画师,画师大人!”一群女人尖叫着围绕着萌系画师。 萌系画师坐在酒店花园的藤椅上,蔷薇藤中点缀的灯光披在他的身上,优雅美丽的像精灵王子。 他表情淡然的倚在藤边,慢慢的喝着一杯红酒,宛然若画。 在他身前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岛上三分之二的女人自发的组好了队,自备了笔,排队为他签名。 而反观其他人…… “啊!你的微笑,好像爱情含苞待放!”毕笑叼着一朵玫瑰花出现在一个女作者身前,然后露出自以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把沾着他口水的玫瑰递到对方面前,“我心中的一切忧虑都为之而散,请务必接受我来自法国巴黎名校的心吧……” 女作者飞快走远,扑进萌系画师的队伍里。 “……毫无欣赏能力的女人!”毕笑马上把花转向另一个人,“这位美丽的小姐,我们的相会真是命运的邂逅啊。” “走开啊,花痴!”对方随口甩了一句,然后走掉。 毕笑的笑容立刻枯萎掉,默默的回到墙角,和那群无人问津的男人们一起蹲在那里画圈圈诅咒萌系画师。 “诅咒你啊诅咒你啊,诅咒你遇到冷水变女人啊。” “诅咒你啊诅咒你啊,诅咒你被一百个丑女压啊。” “诅咒你啊诅咒你啊,吃饭没有菜,吃方便面没有调味料啊。” 易袖在一旁满脸黑线,这群人已经完全坏掉了吧。 清明靠在她身边的柱子上,柱子上雕花的古老蔓藤,光影交织间仿佛要随着月光缓缓起舞。 “嗨!”一个女人顿住脚步,拿着马克笔走到他身边,夜店妆容异常华丽,娇艳如玫瑰,把旁边的男人们和毕笑看傻了眼。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呸,这是什么烂比喻啊。”易袖蹲在清明脚边,双手撑着下巴,由下往上的看着清明,“恭喜你啊,开张了。” 清明俯视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的递出手里的纸,用命令的口吻道:“签吧!” “那可不行哟。”夜妆美人对他眨眨眼睛,调笑道,“要签的话,就让我签在你的手臂上吧……还要加上我的手机号码哦。” 这么明显的调戏,是个人都听的出其中的暧昧啊。 “为什么连这个野蛮人都有人问津,我堂堂法国巴黎高材生啊……”毕笑用手指甲狠狠的插着柱 子,在上面刮出很可怕的几条白痕来。 “我不干。”清明把纸塞回裤子口袋里,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太麻烦了。” 夜妆美人:“……” 众人:“……” “这个很麻烦么……”夜妆美人汗道,“那就算了吧。” “哈?”清明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满,越来越不满,慢慢的就变成了背后绽放红莲业火的恶鬼脸,“一会说签一会说不签,你是来耍本大爷的么!你可太不懂得珍惜生命了!女人!” “……救命啊!我错了!”夜妆美人哭着跑掉。 “第四个了。”看着她的背影,易袖叹了口气,看着清明,“每一个都被你吓跑了哎。” 清明靠在柱子上,掏出烟盒,递到唇边,咬出一根,然后点亮火星。 虚烟袅袅朦胧他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的怒容缓缓恢复平静,当他安静下来,他就像一头画中的斑斓猛虎,伏在翠绿竹林旁的山石上,静谧而美丽,骄傲又不屈。 很多人被他发怒的样子吓走了,可如果能够留下来,呆在他的身边,就能够欣赏到此时此刻,他的美丽。 易袖蹲在他脚边,单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 直到毕笑凉凉的声音响起:“喂,你看入迷了啊?” “什么?”易袖转过头去,看着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的院子,问,“其他人呢?” “早就回去了,你以为几点了?”毕笑郁闷的看了一眼清明,“这家伙就这么好看么?我看你一个小时下来连眼睛都不眨的。” “……你出现幻觉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易袖嘴角抽搐,站起身来,却因为脚麻掉了,而软软的倒向清明。 清明想都没想就伸手抱住她,轻柔的动作像是捧起一树落花。 这个突发情况让两个人一起愣住。 清明有力的胳膊将易袖整个禁锢在怀中,就像一座牢笼。 易袖躺在他怀中,昂着头看他,就像童话中被恶魔圈禁的白色歌姬。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他们两的这个姿势,都太适合接吻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易袖先一步回过神来,她装作镇定的微笑,抬起手,去摘清明唇间叼着的那只烟。 清明安静的俯视着她,任由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唇,任由她将他的烟从唇间 摘走。夜风吹乱他的满头红发,那一刻,他就像是被白色歌姬迷惑的恶魔,除了凝视,什么都做不了。 易袖离开他的怀抱,走向垃圾桶。 而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就像是被可恶的歌姬骗走了双目的恶魔。 “喂。”她背对着他,说。 “干嘛啊?”清明问。 “张开手。”易袖转过身,白色的裙裾上,有蔷薇花瓣飞过。 清明毫无戒心的伸出手。 易袖几步走到他身前,小小的拳头放在他的手心上。 当她的小小拳头移开。 月光流淌在他的手心。 一张糖纸躺在他的手心,有淡淡的薄荷香气。 清明看了易袖一眼,另一只手拿起糖纸,然后将它展开在眼前。 绿色的糖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清明一愣,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咳,虽然觉得你搞的这场岛上之旅包藏祸心,不过我都吃了你那么多食物了,好歹要给点回礼吧。”易袖咳嗽一声,说,“这样你就不会输的太难看了,至少比那些一票都没有的人好看点……” “你在影射我么?一定是在影射我吧!啊啊啊我堂堂巴黎高材生啊!居然连一票都没有啊啊啊!这不是真的!这个世界是不该存在的!”一直在旁边围观的毕笑终于忍受不了,哀嚎着跑掉了。 “……笑哥,笑哥我真的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易袖啊了一声,连忙追在他的身后跑掉。 她跑的太快,没能见到清明脸上的笑容。 云开雾散,月色清明。 蔷薇摇曳,夜风如吟。 黑衣猎猎,清明抬起头来,月华如露滴在他的眉心。 总是乖张,暴戾,自我为中心,蛮横无理的男人,此时此刻,闭着眼睛,昂着头,手里拽着那张薄荷味的糖纸,脸上露出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微笑。 还好坚持到了最后。 还好没有放弃。 于是他得到了最好的奖励。 夜风掀开糖纸,上面清楚的写着三个字——叶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画师【人类版】,他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只能问笑哥!笑哥v5,笑哥伟大! ☆、三人四足【修】 易袖一个晚上没睡好。 毕笑从晚上十点开始就打开窗户鬼哭狼嚎。 凌晨四点,易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双手捂着耳朵烦恼的想,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男人跑去非礼他了!不然他怎么叫的这么凄惨! 第二天她果断跑去找清明,希望这位酒店暂时的主人能够让她换房间,她的要求不高,跟毕笑隔一层就行。 结果,她在清明的房门口里看到了所有的编辑。 大家顶着黑眼圈表示拼命敲着清明的门。 “虽然大家是同一个办公室的,照理来说我不该这么排斥他……但是老子真的受不了啦!”编辑代表趴在门上嗷嗷道,“他一晚上叫的跟被十个男人推倒了似的,叫老子情何以堪啊!老子要睡觉啊!一点也不想听到男人的惨叫声啊!清明老大,把我们隔开啊!” 清明的房门漏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睛来。 “……吵死人的是你们。”清明顶着个黑眼圈,丢出一串钥匙来,“这是万能钥匙,跟毕笑说,随便他喜欢哪层就住哪层,但是必须离本大爷远一点……不,还是越远越好吧,总而言之本大爷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 房门碰的一声关上。 大家立刻捧着钥匙去找毕笑。 笑哥今天很颓废,看起来昨天的惨败给他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对于调房间的事情,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一定要住到那个小白脸萌系画师的对面去!”毕笑握紧万能钥匙,阴阴的笑道,“我才不相信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他肯定化了妆,恩,一定的!在他厚厚的妆容下面,肯定隐藏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比如什么塌鼻梁啦,雀斑脸啦……我要埋伏在他对面,把他的样子拍下来示众,向世人揭穿他虚伪的一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股怨妇般的气息扑面而来,熏的易袖和一群人连连倒退。 “只是输了脸而已,居然这么怨么……”有编辑忍不住喃喃。 “可能对他来说,输的不只是脸,还有面子吧……”易袖为毕笑辩解了一句。 在外国一路顺风顺水的高材生,一就业就屡屡受挫,没有人重视他的才华,甚至没有人看一眼他的脸,会觉得世界黑暗也不稀奇啦。易袖并不想安慰他,因为人总得习惯的。 习惯跌倒了,趴在地上哭……没有人会回过头来看你,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没人有这 义务为你停下步伐,没人有闲情逸致走回头路,只为了扶你一把。 看了毕笑一眼,易袖转身离去。 早点习惯吧,习惯哭够了,就站起来,追上其他人的脚步……不然你总有一天会被大家排斥在外的。 其他人耸耸肩,也三三两两的跟在易袖身后,最后离开的人顺手关上了房门。 毕笑看着紧闭的房门,微微一愣。 突然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突然有一种被遗弃的愤慨。 “我哪里比不上他……”他坐在床上,忿忿的低语。 萌系画师也就算了,他是化妆师最神奇的杰作。 可是,为什么他和清明的差距会那么大。 他在最知名的时尚大师手下学习,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完全符合世人设定的精英标准。而清明呢?他简直就是为了破坏而存在的,所有的规矩,所有的条条框框都不能束缚他,他会肆无忌惮的把一切都破坏掉,只因为他觉得这是对的。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比他更受欢迎呢?为什么大家都更喜欢他一些呢? ……是因为易袖一直在帮他打圆场么? 可是,他们三个明明是一起进入公司的同期新人,关系就像三人四足,彼此的脚一起迈过起跑线,为什么易袖只看着他一个人,只帮他一个人说话呢? 为什么要丢下他呢。 他们明明应该是三人四足的关系啊。 可是在起跑的那一刹,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跑了出去。 留下他一个人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看着他们的两人三足。 “……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毕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咚咚咚。 就在毕笑沮丧的要垂下脑袋的时候,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早饭做好了,出来吃吧。”易袖说。 “我早上只吃法式面包和咖啡。”毕笑倔强的回了一句,肚子却饿的咕咕直叫。 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骄傲的无可救药,哪怕是输掉全部,他口头上也不会认输的。 门外一片沉默,然后,易袖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看吧,他又被丢下了。 毕笑知道,如果是清明的话,易袖就算是逼也会逼他把饭吞下去的。但是对象如果换做 是他,就变得敷衍了啊。 他以为的三人四足,其实,只是两人三足而已啊。 毕笑低下头,房门却再一次被敲响。 “谁啊!”毕笑瓮声瓮气的问。 “我啊。”易袖在门外说,“法式面包来了。” 毕笑楞了一下,下了床,推开门,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易袖盘子里的起司……以及起司上用果酱写的法式面包四个字。 “……这是什么东西?”毕笑眼角抽搐的拎着那片诡异的起司。 “当然是你要的法式面包啊。”易袖一边说,一边把盘子递了过去,画着小猫的瓷白色杯子中,热牛奶散发着腾腾香气,“还有,这是你的咖啡。”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杯牛奶吧?”毕笑嘴角抽搐,“它算哪门子咖啡啊?” “咦,你不知道么?”易袖眨巴眨巴眼睛,神秘一笑,“咳,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杯咖啡很有来历的,它产自一头奶牛……这头奶牛的名字叫咖啡他妈,作为这头奶牛的产物,它当然是咖啡咯。” 毕笑:“……” “总而言之,东西都给你送来了,你趁热吃吧。”易袖走进他的房间,把盘子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去,对他潇洒的摆摆手,“中午饭就一起吃吧,大家一个办公室的,你也不要太离群了。” 毕笑站在原地,倔强的抿着嘴不说话。 还是忍不住回头拉了他一把啊。易袖边走边想,虽然人要习惯了跌倒了,自己站起来,不过如果有人扶一把的话,总会起来的更快一点吧……希望中午的时候他会过来一起吃饭吧。 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呢?毕笑站在房间里的镜子前,犹犹豫豫的摘下眼镜。 落地镜中是一个娃娃脸的青年,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可是因为这张脸的原因,老是被人当做高中生。 柔柔软软的棕色头发,就像年幼豹猫的皮毛,在阳光底下会流转着让人想要摸一摸的光泽。 瞳孔的颜色有些微棕,睫毛很长很长,像个小孩子。 毕笑很不喜欢自己这种有些天真的长相,他希望自己能够更成熟一点,更优秀一点,更有男人味一点,最好大家全部都依赖着他。 说白了,他只想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认而已。 而这一点,偏偏是孩子最爱做的事。 每次发觉自己的这 种念头,毕笑就会觉得很气馁。因为另外的那两人,无论是易袖和清明,都不会这么想。 清明从来我行我素,虽然可恶,但是那种强烈的自信几乎可以震慑任何人,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承认。 易袖是个很奇妙的人,永远微笑着,从不见她为任何人,任何事发怒,虽然她没有清明那样的气势,但想必她的内心跟清明是一样的,对她而言,追求别人的承认肯定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 那么我呢?毕笑问自己,我的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午饭时间,易袖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毕笑依旧没下来。 晚饭也是,第二天的早饭也是。 “不用等他了吧。”编辑a说,“他不合群的。” “哎,虽然不合群,可是架不住人家有背景啊。”编辑b神秘一笑,“我有听说哦,他爸爸可是……嘿嘿。” “这我也知道。”有人附和道,“不过有背景的又不只他一个人,我看清明老大也很有背景,可人家从来不会逮着一个人就拼命说,我是巴黎名校的高材生啊,哈哈哈……” 易袖默默的吃着饭,并未加入到他们对毕笑的声讨中。 直到一个作者气喘吁吁的跑来这桌:“不好了!” 编辑们一起看向她。 “怎么了?”易袖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 那个作者一口把水喝干,这才舒了一口气,手足无措的叫道:“不好了啊!画师……画师大人失踪了啦!” “说笑的吧……”编辑a往嘴里拨了一口饭。 “是真的啊!”擅写宫廷虐恋的女作者尽情挥洒着她的想象力,“昨天晚上就不见踪影了,我们以为他在跟我们玩躲猫猫,所以把整个酒店都翻了一遍,可是还是找不到啊!我可怜的画师大人啊,肯定是有人觊觎他的身体,把他偷偷藏起来当禁脔了啊啊啊!” “胡说啊!肯定是有人嫉妒画师的美貌,把他毁尸灭迹了啊!”擅写黑暗伦理剧的女作者跑了过来。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 三个女人顶一群鸭子,更何况是一群充满靠想象力生活的女作家们。 “咳咳,说不定他是坐船走了,或者去岛上散心了。”易袖想要阻止她们再想象下去。 “不可能的!”粉丝们叽叽喳喳的说,“这几天都没有私家船靠岸的,而且画师他最讨厌阳光了 ,绝对不会跑到外面去暴晒,这一点最迷人了,像是欧洲的贵族啊……所以说,他果然是被什么人绑架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又不是演电视剧……”易袖连连摇头,“而且到这里来度假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啊,谁会对那个萌系画师下手啊,既没这个动机,也没这个能力啊……别告诉我萌系画师睡觉都不关门。” 编辑们对视一眼。 “有一个人,既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啊。”编辑a笑着看向易袖。 易袖楞了一下。 “昨天老大不是给了他万能钥匙么,所有的房间他都能进去哦。”编辑b说。 “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很恨萌系画师嘛。”马上就有人落井下石。 “对对,就是他啊。”编辑们很快就达成共识,“他这个人心理最阴暗了,如果这里有人会把画师绑架然后毁容,除了他没有别人啊。” 易袖越听越不对劲:“你们……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矛头都射向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他,针对那个叫毕笑的孩子呢? 得到毕笑名字的粉丝们群情激昂,像一条可怕的洪流一样涌上阶梯,涌向毕笑的房间。 而在走廊的尽头,不被人注意的房间里,毕笑对着镜子,将上衣的纽扣扣好,然后微笑。 “只是一起吃个午饭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他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有一点小小的腼腆,“我可是巴黎回来的高材生,稍微再努力一点,我一定会人见人爱的……” 穿着最喜欢的衬衣。 戴着最时尚的眼镜。 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变得人见人爱。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却生生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被霸王的人嚎啕痛哭。。。。。。。。。。。。。。 ☆、清明老大 餐桌上的人说说笑笑。 “易袖,你还站着干什么?坐下来一起吃饭啊。”编辑a说。 “这么做很有意思么?”易袖平静的问。 众人楞了一下,编辑a耸肩:“你说毕笑啊,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拉,谁叫他那么讨人厌。” “玩笑啊……”在易袖身上很难找到激烈的感情,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她都是这样平静的微笑着,“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会。” 说完,她离席了,脚步飞快,追上楼梯。 在走廊的尽头,她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最喜欢的衬衣被扯的有些凌乱。 最时尚的眼镜掉在地上,被人踩的碎碎的。 毕笑低着头,被一群激动的女士围在中间,无数的审问无数的质疑。 而他只是握紧拳头,一声又一声的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我!” 为什么? 每一次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拽着最优秀的成绩单,快乐的给其他的小朋友看,他想说的是,看,我是很优秀的啊,所以你 们快崇拜我,快喜欢我,快跟我一起玩啊。 “你的分数是假的,要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好爸爸,老师才不会给你这么高的分呢。”孩子们嫌恶的看着他。 ……不是这样的。 “喂喂,你听说了么?毕笑之所以能当上保送生,是因为另一个候选人放弃了这个机会啊。”同学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定是他在背后做了点什么吧。” ……不是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毕笑低着头,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 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快要被梦魇吃掉的孩子。 被埋在深深的人流里,被流言蜚语抓住双腿,拖进黑暗里。 没有人相信他。 没有人找到他。 没有人喜欢他。 这个坑爹的世界,睁开眼睛,闭着眼睛,都是一片黑暗。 毕笑这么想着,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右手却被人抓住。 他微微一愣,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人用力的拖出重围,拖出一片黑暗。 斑驳的阳光漏进翻飞的白色窗帘,落在眼前翻卷的白色裙子上 ,落在毕笑有些发愣的娃娃脸上。 他看着他们紧握的手,看着她奔跑的背影。 就像在看着两人三足的伙伴。 “……从小到大我体育就没及格过,大学的时候是靠美人计才从体育老师那得到合格的。”易袖转过头来,喘的像快要死掉了一样,“我已经不行了,别管我,你自己跑吧!” 毕笑:“……” 可你才跑了十秒钟啊! 毕笑嘴角抽搐的拉着她开始夺命狂奔:“为什么会这样!我堂堂巴黎归国的高材生,为什么会被人追的像个内衣小偷一样!” 身后带着一长串激动的粉丝,毕笑和易袖把走廊踩的咚咚响。 毕笑想,再也没有比他们更惨的两人三足了。 别人的两人三足是并肩跑步。 而他根本是跟拖铅球一样拖着易袖在跑。 偏偏他还不忍放开他们紧握的手。 易袖一直安静的跑在他身后,直到楼梯口,才拉着他往楼上跑去。 “这边。”她对毕笑回了个头,然后清清嗓子,嗷嗷嗷的嚎了起来,“清明!清明大爷出来救场了!” 毕笑楞了一下,直觉是他怎么会来。他们两个一向是死对头,估计他就算是来了也只会用一贯的欠扁笑容看着他被人踩死。 而他楞的太不是时候,追来的人趁着他发呆的那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也有人抓住了易袖的裙子,将两个人一起往下拖。 “清明大爷,清明大爷!你再不出现就不用出现了啊!”易袖仰着头喊道。 “他不会来啦。”毕笑呵了一声,抬起头。 旋转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抹黑影。 就像盘旋的渡鸦,飞快的滑下阶梯。 红发逆风飞扬,左耳上的银色耳钉璀璨如星芒。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易袖和毕笑的手,将他们两个狠狠一拉,送到身后。 当他们转过身来,看到的是清明的肩膀,黑色的背影仿佛古老的堡垒,可以为他们抵御任何风霜与敌人,可以将他们牢牢守候。 清明立在两拨人中间,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很可怕,就像地府里放出来的鬼神。 “本大爷邀请你们来度假。”他缓缓睁开眼睛,双眸黑的吓人,“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盛夏季节,从他身上吹来的却是 阵阵冷气……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下面的人被他的气场压的一步一步倒退。 “说,谁给你们的权利?”他的声音低沉悠长,“你们以为自己是这座酒店的主人么?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欺负本大爷的人。” “我们没有欺负人啊……”一名粉丝咽了咽口水,争辩道,“我们的萌系画师失踪了,大家都怀疑是那个毕笑使的坏,他不是一直很嫉恨画师的才华和美貌么……” “不是他。”清明想都没想的说。 毕笑看向他。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有人不服气。 “你说是就是?”清明皱起眉头,像赶苍蝇一样的甩甩手,“杂碎,都给本大爷滚!” “你怎么说话的!”马上粉丝叉腰仰头,“我们可都是女孩子也,你怎么能说脏话呢?” “女孩子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别人,欺负别人么?”清明冷漠的说,“女孩子就可以不用为自己做的蠢事负责么?别让我笑了,告诉你,在本大爷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你做了什么样的事,你就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一次,滚开!” 说完,清明龇了一下牙。 粉丝们就像看到一头老虎从笼子里跑出来了一样,一下子一哄而散。 留下三个站在原地,气氛有一些尴尬。 “你们欠我一条命了!”清明嘴角一翘,傲慢的笑道,“为了偿还本大爷的救命之恩,准备为我做牛做马一辈子吧!” “……凭什么啊?刚刚那一下子也算救命之恩?”毕笑炸毛。 “居然对救命恩人出言不逊,真是孽畜啊!”清明鄙夷的看了毕笑一眼,然后对易袖挑了挑下巴,“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在下面埋伏,跟大爷回去吧,顺便泡茶给本大爷喝。” “是是是……”易袖点头哈腰的跟在他身后,这家伙小肚鸡肠的很,现在欠他的人情如果不立刻还掉的话,明天就会涨十倍利息,“对了,笑哥你也一起来吧。” 毕笑犹豫了一下。 “咦?他就不用了吧?”清明的脚步僵硬了一下,脸上一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末尾却又画蛇添足的来了句,“他哪有胆量来闯本大爷的虎穴。” “别小看我!”毕笑立刻挺直胸膛,蹬蹬蹬冲上楼,踢开清明的房门。 “嗨。”萌系画师抬起头,像贵族般朝他散漫而优雅的挥了一下手, 然后低下头,继续玩着手里的psp。 毕笑:“……” 易袖淡定远目,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大家都不明白清明的本性,但是她知道啊……这个酒店无论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幕后黑手都一定是清明啊! 所以她才不能不管毕笑,这孩子太惨了,替清明背了好大的一个黑锅啊。 碰的一声,清明关上房门,对他们镇定自若的说:“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你们……就跟我合伙吧。” “合伙你妹啊合伙!”毕笑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一幅神游天外状的萌系画师,“这家伙不是被人绑架撕票了么!还害老子被人怀疑追杀!我出现幻觉了么幻觉了么!喂那个叫萌系画师的!你怎么会这么淡定的在那里玩psp啊!” “我……玩游戏输给了他而已。”萌系画师淡定的打着游戏,说,“副业是个小说家,但是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职业玩家,是游戏界的第一人,无论是网游还是psp,我都必须是第一……这是我的面子问题,按照约定,在赢他之前,我不会踏出这个房门一步的。”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易袖抚额,“原来你的爱好是禁锢美少年么?” “怎么可能。”清明双手环在胸前,眯眼一笑,“我只是有一个绝好的计划,这个计划能让岛上的所有作者在一天内交稿。” “什么计划?”毕笑震惊了。 “……”易袖嘴角开始抽搐,她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首先。”清明充满自信的伸出手,指向萌系画师,“他必须死掉。”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的谣言【修】 一个可怕的消息开始在酒店里蔓延。 据说,据说……萌系画师死掉了…… “这绝对是谣言!”有人说。 “但是他已经失踪好久了。”马上有人颤巍巍的拿出一张报纸,“而且你看这个。”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一个读者的复仇。 “我要复仇。 所有的拖稿作者都是我的敌人。 首先我要诉说一下我的家世。 我的爷爷是个追求长生不死的修仙者,他是被自己炼的丹药毒死了……那天我泪流满面的问他,爷爷,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爷爷一边吐血一边对我说:‘为了看到《猎x》的更新,爷爷得再活五百年……’ 爷爷死了,都是因为作者不更新逼他去修仙。 我想去书店买《猎x》的结局烧给他老人家,可一问老板,才发现坑爹的作者都二十年没更新了。 回到家,我发现我爹死在了屏幕前。 在他手边滚着几颗丹药…… 电脑里开着十个网页,十本连载小说居然有九个是坑,还有一个是烂尾。 坑爹的拖稿作者毁了我美好的家庭啊啊啊! 我要复仇! 从今天开始每天灭掉一个拖稿作者就是我的梦想。 正好天赐良机,我杀掉的第一个作者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有张船票。 我打算用那张船票混进他们公司举办的作者联谊。 顺便把其中拖稿的那些全部干掉。 在那之前,我把这封信发到报社,不是为了自首,而是为了从内心深处呐喊一声…… 坑爹的作者!更新啊!” 放下报纸,作者a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这个世上联谊的公司那么多,写手更是多到和牛毛一样,我才不信这是在说我们呢!” 很快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有人发现了……萌系画师的遗物之类的东西。 粉丝们都要哭死过去了,萌系画师没找到,但是他的白衬衫被人找到了,上面用鲜红的墨水写着一份作者宣言……宣言的内容和早上大家看到的《一个读者的复仇》如出一辙。 “我要回家。”一个作者在餐桌上表示。 “没可能的。”清明耸肩,“早上那艘是来岛的最后一艘船,就为 了给我们补充足够的食物和水……这份报纸是附带的。总而言之,接下来起码一个月都不会有船再来了。” “喂喂,都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了,这里怎么还能住的下去啊?”作者垂死挣扎。 “这个你信啊?怎么想都是恶作剧啊,玩笑啊之类的吧。”清明鄙视道。 “可是萌系画师那血书……”作者说。好吧萌系画师的衬衫是中午找到的,到了下午上面的墨水字就已经变成血书了,谣言的力量真可怕啊。 “是巧合,巧合啊。”清明哈哈大笑,用手里的筷子敲了一下盘子,“谣言止于智者,来来,智者们大家来分析一下这件事啊。” 一群人默默的盯着碗里的饭,仿佛在看最后的晚餐。 “我,我只是个文人而已啊,不该和杀人犯什么的打交道才对啊。”诗歌作者忧愁的叹了口气,“我的人生伴侣只有郁金香,风车,戴着草帽的萝莉,还有她奔跑时露出来的白皙小腿……跟杀人狂打交道的事还是交给那些写侦探的人吧。” “……别扯上我好么?”侦探小说作者觉得自己是躺着也中枪了。 “随便说点什么吧,这种事情,你是权威啊。”诗歌作者对他忧愁的笑道。 “我权威个毛啊,我只是个写小说的……”侦探作者看到他就郁闷,随口说道,“好吧我来分析一下,按照那份复仇宣告来看,这家伙的年龄不会很大,大概也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但是能够策划出这一切并且成功混进我们当中来,说明他不但心灵扭曲,更是头脑聪明……我猜他直到今天才动手,肯定是观察我们……然后为我们这群拖稿狂量身定做杀人计划。”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大家全都觉得背后凉凉的…… 清明神色自若的喝了一口汤。 毕笑喷了一口饭。 易袖深深远目着。 “结论是——我压一根黄瓜,今天晚上一定要死一个人,然后一天死一个。”侦探作家耸了耸肩,然后大口大口的开始吃饭,尽显他没心没肺的一面。 其他人缓缓低下头,深沉的看着饭,继续上演最后的晚餐…… “能往好处想么?”诗歌作者脸都皱成了包子,“比如在座的言情小说家们,美丽的少女们,能不能请你们去感化那只迷途的羔羊啊……啊!他是一只堕入地狱的天使,谁能拯救他?唯有那美丽纯洁的少女!是你,你,还是你?” 被他的手指点到的女人脸色尴尬,这种送死的行为,你自己去吧! 晚饭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度过。 易袖收拾完大家剩下来的饭菜之后,回到清明的房间里。 “我再也不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了。”她嘴角抽搐的看着清明。 清明趴在床上,随手把psp丢给萌系画师,对易袖笑道:“本大爷就从来没信过!什么谣言止于智者,说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智者。这个世界上只有成功的谣言和失败的谣言而已啊。” “……你这个罪魁祸首。”毕笑蹲在一旁使劲瞪着清明。 “本大爷有跟他们说这是巧合,恶作剧,或者玩笑之类的啊,可惜都没有人相信而已。”清明坏笑道,“所以,所有的结果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真的会因为害怕被干掉……而乖乖去码字么?”易袖深深远目。 “不会么?”清明蹭蹭蹭的下了床,“那我给他们加把火。” 还加?易袖嘴角抽搐。 特地让人制作了一张假报纸。 又到处散播萌系画师已经死掉了的谣言。 吃个晚饭搞的和参加送葬会一样。 还加还加……他是准备把人吓出精神病么? “为了公平和正义,我是不是该阻止你啊。”易袖揉着额头问,“虽然我很想袖手旁观,但你别把事情闹大啊。” “有什么关系呢?”清明目光澄净,“欠稿如欠债,开始做的事情,就一定要把它做完,成年人不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么?本大爷既不打他们,也不骂他们,只是想跟他们开个玩笑……在这个玩笑里,他们既不会少一块肉也不会少一毛钱,最多担心受怕一点,但总归是去把该做却没做的事情做完。” 末了,清明转向毕笑,嘶哑咧嘴的笑:“……本大爷也可以从中得到娱乐啊!喂你,赌约我赢定了,想好怎么侍奉本大爷了没有?” “……你的记忆力出现偏差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输了就要侍奉你啊?”毕笑大怒。 “啊啊,居然输不起么。”清明推开门走了出去。 “……别小看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毕笑跟在他身后,跑了出去。 “……喂喂你们两个。”易袖看着他们,无奈的笑笑,把手里的碟子递向萌系画师,“吃饭了哦。” 萌系画师靠在藤椅里 ,继续打着他的psp,既不打算吃饭,也没有搭理易袖的意思。 “话说,他们这么闹腾你都没有意见么?”易袖将手挡在psp的屏幕上。 萌系画师皱了一下眉头,修长的手指抬起,将易袖的手挥到一边。 “随便他们怎么样……”屏幕蓝光再次渲染他的瞳孔,他淡漠的说,“我没有意见……其他人变成怎么样……都和我无关……别人事情,我没有兴趣。” 好像的确是这样。易袖回忆了一遍,发现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真的是一个很自我的人,这种自我和清明的自我不一样。清明虽然也很狂妄自大,但那是以他自己为圆心,画了一个巨大的圆,他觉得他就是圆中的上帝,骄傲的俯视他人。 人们将这种圆称之为圈子,或者人际圈。 但萌系画师就只是一个点。 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就够了。他排斥任何人靠近,同时也不会靠近任何人。 不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吧?易袖耸耸肩,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准备回房。 “呵呵。”却听到萌系画师发出一声很愉悦的低笑。 易袖还以为他除了面瘫就不会有别的表情呢…… “怎么了?”易袖问。 “我赢了。”萌系画师随手把psp丢在床上,上面的游戏显示了一个新纪录。他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平静的说,“我回去了。” “……等等!”易袖楞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的扑过去,挡住他的去路,“你就这样出去?外面的人会以为你诈尸的啊!” 重要的不是诈尸,而是清明他可怎么办啊?他还在兴致勃勃的实行他那个诡异,但是约莫可行的计划啊! “那不关我的事。”萌系画师淡漠的对她说,“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配合你们,仅仅是因为我输了……现在我已经赢回来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说完,他抬起手,朝易袖拂去,就像要拂去psp上的一片尘埃。 那一刻,易袖抓住他的手。 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视他的眼睛,对他微笑道:“表面上是一名小编或者说保姆,但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职业玩家,我,要挑战你。” 交错的双手上,圈着一圈同样的手环。 式样特殊的亮银手环上写着两个数字。 萌系画师是no1,而易袖是no7。 作者有话要说: ☆、王对王【修】 一本笔记本遗落在过道上。 现代言情女王小草路过此地,不幸扫了一眼本子。 只见封面上用熟悉的血字写着《一个读者的杀人计划》…… 一分钟之后,某个侦探小说家的房门就差点被他敲穿。 “……干什么?”侦探小说家穿着睡衣,猛然把门打开。虽然眼底黑眼圈还是很重,但是却也掩不住他的丰神俊朗。 “王牌哥,看这个。”小草一脸神秘状把藏在身后的册子递过去。 m公司四台柱之一,专职侦探和探险小说的王牌面无表情的接过册子,然后用一分钟翻完。 “看完了。”他把册子往小草身上一丢,然后关门,“再见。” “不要啊!”小草把半边身体卡进门里,嗷嗷嗷嚎叫道,“这可是那个杀人读者的计划书啊! 你就不能被吓的屁滚尿流一下么!” “……我不干。”王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而且如果这份计划是真的,那我绝对是最后死的。如果你想看人家屁滚尿流的样子,那就去隔壁啊,那个写了十个坑的阿颜还有那个老烂尾的白,他们不是被写在第一页么?” 被这里的闹剧吸引而来,并且一直在旁边围观打酱油的阿颜和白眼角抽搐。 “所以,安心吧。”王牌微笑着说,“名字在倒数第二页的你,其他人都死了,你都死不了,当然我除外。好了你可以回去安心的睡觉了,中间出现任何惨死的声音都和你无关,你就当做隔壁在上演凶杀片吧。” “这怎么可能安心的睡着!”小草血泪横流,颤巍巍的爪子伸向王牌,“让我在你的床底下睡吧,求你了……” 看着她这么执着的样子,王牌叹了口气,把门微微打开:“算了,你进来吧。” 小草的脸上被夹出了道红印,但还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那个……”她的身后传来那些围观作者的声音,“可以把那本杀人计划给我们看一下么?” “好啊。”小草反手把册子给了他们。 大家围着册子看了一会,愤慨的声音此起彼伏。 “靠,为什么我是第一个!” “……快,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靠,为什么我会死在你前头?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的底细,你用了十个笔名,写的都是坑,绝对比我劣迹斑斑啊!” “嘘……小声点……” 十分钟后,王牌打开房门,门外空无一人。 “这种时候,他们也睡得着?”小草喃喃。 “看透这闹剧的人就睡得着,看不透的就会连夜赶稿。”王牌说,“册子上面不是写了么,如果碰到正在赶稿的作者,一定不会下手……” “算他有良心。”小草说。 “……会说这种话的人,也太明显了。”王牌嘴角抽了一下。 “是什么人啊?”小草抱着枕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王牌身后。 她眼中迷恋的神色,并未逃过王牌的眼睛 可是,太迷恋他的女人,他没有兴趣。 喜欢冒险,喜欢新奇,喜欢探求秘密,比起女人,他对那个胆大包天,搞出这整套闹剧的人更感兴趣。 “我不相信整个岛都被屏蔽了。”他右手握着一只手机,到处寻找着信号,“肯定有一个地方可以联网……可以……把所有人的资料调出来。” 只有把所有人的资料调出来,才能知道每个人到底欠了多少字,从而按照数量,制作那本杀人计划书。 他一定要找出那个地方。 同一时间,庭院花房中。 “这里是岛上唯一一个可以上网的地方。”易袖打开房门,点亮壁灯,“那么大神,就比《天劫》可以么?” “恩。”萌系画师坐在一台电脑前,缓缓闭上眼睛,“叶清明很宠幸你吧,什么都告诉你了的样子。” “……能够换个词么,宠幸什么的,我会想起古代后宫的妃子之类。”易袖打开他对面的电脑,嘴角抽搐。 “不好意思,习惯了。”萌系画师睁开眼睛,眼睛倒映着屏幕的蓝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奕奕起来,“我在网上的时候……总是担当皇帝的角色……” “是吗……”易袖眼角抽搐一下,随口问道,“对了,我有看到你手腕上的王环,你是哪一届的第一啊?” 萌系画师的手腕上垂着那书写着no1的银环,五年前,国内的职业玩家们兴起了一场玩笑兴致的比赛,只不过那一次的玩笑渐渐演变成了传统,每一年的同一天,职玩们都会自发的齐聚一堂,进行竞技,获胜的前十名就会得到标明数字的银环,最初只是纪念,但现在似乎已经演变成了荣耀的象征,被人为的炒高了价。 如果哪一天易袖没钱吃饭了,卖 掉手上的第七名,大概也能吃喝玩乐个五年吧。 而萌系画师手上的估计可以卖个天价。 那是第一的银环,被人称为王环。 为此她不得不感叹,玩游戏的有钱人还是多啊。 “……初代和次代。”萌系画师沉默了一下,说。 易袖的手指顿在键盘上,三秒钟之后,她不停的点退格键,将刚刚输入的账号密码删除,输入了另外一个账号。 真是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地方重逢啊。 “你呢?”对面的萌系画师问道,“你是哪届的第七?” “这环是我买来的。”易袖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哦。”萌系画师略略皱了皱眉,“那就跟我打赌吧。” “什么赌?”易袖笑了笑,她知道他想打什么赌,但她是故意的。 “如果我赢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同时,你要把你的银环给我。”萌系画师说。 “这可值五万块呢。”易袖装作一脸不舍状。 “那我拒绝接受你的挑战。”萌系画师立刻说。 “好吧好吧!”易袖又装成一脸妥协状。 两人这才打开游戏《天劫》,属于萌系画师的红衣剑客,和易袖的白衣道姑一起入场。 果然是你啊。 易袖看着屏幕中的两人,眼睛被回忆的色泽渐染。 每个人都有一样特别擅长的东西,过去,易袖特别擅长宅……宅在寝室里吃饭,宅在寝室里上网,她唯一的朋友只有电脑。电脑不会嘲笑她的发型土气,电脑不会随便使唤她做这做那,而在电脑游戏里,她是最自由的,她可以是各种年龄,可以是各种职业,可以是各种美女,可以随心所欲的结交新朋友。 那时的她相信游戏里的友情。 同时,也相信游戏里的爱情。 哪怕只是小小的暗恋而已。 “我来了。”萌系画师说。 游戏里的他挎着火凤凰从天而降。 “恩。”易袖应了一声。 游戏里的她将霜雪剑横在胸前,凝视着他降临的方向。 想起的,却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骑着火凤的红衣剑客降临在新手城里,与她擦肩而过。 她想了想,回过头:“大侠,劫色么?” 红衣剑客:“……” 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大侠,收徒么?” 红衣剑客:“……” 大概过了十分钟,易袖在城外砍小鸡砍的正高兴,突然发现那个红衣剑客骑着凤凰飘了过来, 一道姗姗来迟的收徒申请丢了过来。 红衣剑客:“……我刚刚徒弟满了,所以在问……谁愿意出师。” 易袖超级感动,觉得自己碰到的超级热心的大好人。 结果打开师徒栏一看…… 整个师徒谱空荡荡的,压根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红衣剑客这才缓缓的打了一行字:“……我一问完,所有人都点了出师,把我卡死了十分钟……” 易袖沉默。 她是不是所托非人了? 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是所托非人啊! 场面一:他带她练级。 易袖:“师傅……” 萌系画师:“咦,你怎么死掉了?我不是让你呆在我身后不要动的么?” 易袖:“我的确呆在你身后……一万五千八百米处,您不觉得您走的太快了一点么?” 萌系画师:“……抱歉,忘记你级低腿短了。” 易袖:“……” 场面二:他带她去大型比武场长见识。 易袖:“师傅……” 萌系画师:“咦,你怎么又死掉了?我不是拜托我那两百个朋友不要杀你了么?” 易袖:“你那两百个朋友的确没有杀我……可你那三千多个仇人把我撕成了一片一片的!” 萌系画师:“……抱歉,忘记了……我仇人是朋友的十倍有余。” 易袖:“……这种事你不能忘啊啊啊!” 场景三:战后小憩。 易袖:“我死的好惨……” 萌系画师:“……想要什么补偿?” 易袖:“师傅,来给徒儿笑个!” 萌系画师:“……” 易袖:“别动手!我给你笑个还不成么?” 之后,场景四场景五场景六……他们的脚步走过高山走过流水,走过比武场也走过新手城,练级的时候在一起,打坐的时候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习惯走的很 快的高手师傅,和一直追不上他脚步的小徒。 永远屹立不倒宛若旗帜的高手,和一直死的到处都是的菜鸟。 明月枝头,游戏里的夜晚,她总是坐在他身边,想象着自己的头歪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幸福的说:“师傅!我好爱你啊……我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抱剑小憩的萌系画师回道,“那就一辈子当我的小徒弟吧……反正你这么笨,与其放你出去自生自灭,还不如带在身边省心。” 那句话曾让她感到多大的幸福啊。 可事实证明,最美丽的,永远是谎言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的原意之一。。。大概还是因为和师傅的那点破事 ☆、二师傅【修】 他突然间消失了。 整整七天,她都怅然若失,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除了等待等待,不停的等待,直到他的出现,她才像是死气沉沉的蜡像突然间被灌注了灵魂一样,鲜活过来。 但是,出现的并不只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榜上很有名气的女医生,穿着流金四溢的长裙,手里持着神器,站在他的身边。 易袖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可她还是问:“这是谁啊?” “我的徒弟。”萌系画师说。 “师傅,你该改口了。”女医生笑。 易袖楞了楞:“我不是你唯一的徒弟么?” “我没这么说过吧……”萌系画师说,“我……有很多号的,每个号……都有收徒弟啊,这样系统会送特别奖励的……” 易袖沉默了。 女医生却像是看出了点什么,发出了好几个笑脸表情。 她说:“老公,你又惹情债了。” 萌系画师:“恩?” 她说:“看看人家小姑娘,明显对你情根深种嘛,你怎么想的啊?” 萌系画师:“……” “算了算了,撞上个呆头鹅一样的老公,做老婆的就是要辛苦一点。”她转向易袖,说,“小妹妹,你配不起他。” 易袖:“……” “我听说过你,一个很普通的散人玩家,装备不好,技术不好,人脉也就那样,基本上就是抱着师傅的大腿过活,碰到什么事都只会密聊叫师傅帮忙,游戏里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太多了,如果师傅是一般人的话,你这样的配他也足够,谁叫游戏里的女人少呢。”她说,“可是师傅不是一般人啊,他是个职业玩家,要下高级副本刷装备卖钱,要参加各种比赛打响名气的,这种时候你能排什么用场呢?你没有用,相反,我才能陪师傅下副本,我还能和师傅一起参加比赛……” 易袖:“可你不会陪他过一辈子!” 女医生囧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辈子?哈哈哈你听到了没啊?” 萌系画师似乎也很尴尬,足足沉默了十秒,他才说出话来。 “吉祥糕。”他叫着她游戏中的名字,很严肃的对她说,“我们还是分开吧。” 易袖在屏幕前擦了一把老泪:“为什么?” 萌系画师:“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我们不能当真的。吉祥,你陷的太深了……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易袖:“我没有把你当做游戏,我是认真的!” 萌系画师:“……但我不是。” 易袖盯着屏幕,眼睛瞪的很大,生怕一泄气,一眨眼睛,眼泪就会掉下来:“你骗我。” 萌系画师:“……对不……” 易袖:“别说对不起,别说!我情愿你骗我……师傅,师傅,说你喜欢我好不好,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如果要骗我的话,就骗我一辈子好不好?” 拼尽全力去挽留,拼尽全身的力气去爱一个人,时至今日,易袖依然忘不掉自己对那个人的情深,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已经都无所谓了,只有那一天下午的泪水,在她的心口深深烫下一个烙印,永不消褪。 “去睡一觉。”萌系画师说,“忘了我。” “我永远也忘不掉!”年轻气盛的易袖愤怒的吼道,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轻视了。 大约所有人都是一样。 曾经深爱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的时候,总以为自己会深爱一辈子的。 那时的易袖也是一样。 从没想过总有一天会物是人非,处在当时年少,她只是一味的想要挽回。 于是摆在易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她穿上她那件土的掉渣的毛衣,戴上墨镜和帽子,冲下楼,然后埋伏在计算机楼的下面。 搓着冻的像萝卜的手指头,很有毅力的等到学校有名的那个人远远走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纳头就拜! “师傅!请收我为徒吧!”她大吼一声。 白色的毛线衣,清爽干净的笑容,那一年的陆锐依旧是当之无愧的校园王子。 “好处?”他挑眉。 “……”易袖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市侩,这算什么王子啊。 陆锐见此,立刻无视她,往计算机楼走去。 “等等!等等!”易袖连忙跑到他的身前,问,“首先,你真的是上届那个什么职业玩家大赛的老二?” “……请你用第二名来称呼我。”陆锐嘴角抽搐了一下。 “其实,我们有着同一个敌人。”易袖一脸神秘的对他说,“我跟花之艳骨也有过节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挚友啊!” 花之艳骨就是萌系画师 在网上常用的id名。 “哦。”陆锐双手插在口袋里,从易袖身边路过,“你说他啊……这家伙的敌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千多个挚友。” “……等等!”易袖再一次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前,体育不好就是惨啊,“……多少钱?” “恩?”陆锐立刻顿住脚步,看着她。 “我……想要参加这一届的比赛,无论如何也要把萌系画师打的屁滚尿流。”易袖握紧拳,对他说,“能够帮到我的只有身为老二的你了,什么老三老四都是不行的!” “……你觉得这样说算是拍我的马屁么?”陆锐嘴角直抽,“再说一次,叫我第二名,谢谢。” “二师傅,请对我进行特训吧!”易袖尽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不要用这么二的称呼叫我。”陆锐抚额,“还有不管是教英语还是教游戏,家教费都要照付的,可以么?” “可以可以,我去打工,我给你钱!”易袖立刻拍胸脯说。 “那就没问题了,时薪一百块可以么?”陆锐说。 易袖一愣:“……贵了点吧?” “我已经给你算了同学价。”陆锐一脸童叟无欺的说,“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第二名对不对?这点身价还是要的。” “那……好吧。”易袖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从此,她开始了连续一年超级不规律的生活。 还有半年就要召开次届职业玩家大赛,易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她能做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 每天要接三到四份的零工,她就像一只旋转的陀螺,连片刻的休憩时间也没有,常常做刺绣店的工作,把自己扎的满手是血,也常常中午的时候看着别人吃着三菜一汤,然后自己咽咽口水,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 晚上六点到九点固定在机房里接受陆锐的特训,每当她出错的时候,他就会用手里的本子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敲一下。 无数个日日夜夜过去,她有时候也会想,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做这么多,为了一个把自己当做游戏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她是不是在犯傻,她是不是早该停止。 可是,她已经坚持这么久了…… 想到这里,易袖犹豫一下,终于还是低下头去继续她的十字绣零工。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 的奋斗,大概已经和爱无关了,而纯粹只是因为习惯。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之久。 “比赛明天就开始了。”陆锐把一张写着账号密码的纸片给了她,“我明天要六级考试,就不来看了。” “祝二师傅马到功成!”易袖接过纸条,“这是什么啊?” “……你趁早改掉这个恶心的称呼。”陆锐说,“不用我的账号密码,你以为你能登陆比赛专用服务器?这可是只对特定玩家开放的。” “噢噢,谢了二师傅。”易袖连忙把纸条收好。 “……”陆锐已经懒得理她了。 那天晚上易袖特地为自己买了一个鱼肉罐头,作为战斗前的犒劳。 咀嚼着香气四溢的鱼肉,易袖觉得眼睛酸酸的。 她已经半年没有吃过馒头之外的东西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支撑不下去了…… 明天,明天就让她结束这一切吧。 次届比赛召开,陆锐的账号让易袖直接获得了种子选手的资格,不用参加淘汰赛,而是直接进入三十强比赛。 她没有辜负半年的馒头,一路斩将,进入了十强。 然后,在抽签决定对手时,她抽中了萌系画师。 大家立刻把他们的比赛当成决赛来看。 还记得那一天,萌系画师骑着火凤凰从天而降。 而她的道士将霜雪剑横在胸前,凝视着他降临的方向。 我的师傅,我深深慕恋的人,我深深怨恨的人。 那一刻所有的爱与恨都融入了手中的霜雪剑中,朝萌系画师斩去,化为一场惊世绝艳的战斗,时至今日,依旧被人传唱。 大家都很惋惜的说,如果不是遇到了萌系画师,那她一定可以赢。 大家更疑惑的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中间出了那么大的岔子。 惊世绝艳的霜雪剑,为何突然失去了力量? 知道个中原因的,大概只有两个人。 “……喂喂,你怎么了?”陆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夕阳的光渡在他的身上,就像给他穿上了一件金色和服,他就像是从日本浮世绘中走下来的贵公子。 易袖蜷缩在地上,虚弱无力的侧了一下脸,对他惨然一笑:“二师傅,对不起啊,我……关键时刻,居然肚子疼……” 陆锐缓缓矮□,单膝点地,跪在她的身边,深深凝视着她瘦的有些脱形了的脸。 “你……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他问。 易袖看着他,半天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他又问。 易袖依旧答不出来。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游戏做到这个地步?”他伸出手,轻轻托向她的背脊,“……身为一个女孩子,你最好还是不要太过迷恋这种东西。” “我会戒掉的……”易袖终于笑了笑,说,“我今天就戒掉……只可惜了,我那么多的学费……” 她一边微笑,一边想着刚刚那一幕。 含恨而出的霜雪剑,差一点就要赢了。 可最终,她轻轻把剑放下。 “师傅。”她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将已经准备了半年的话语一句一句打在屏幕上,“现在的我,就算被你丢在一万五千八百米外,也不会被怪杀掉了。现在的我,就算跟你去比武场,也不会被你那三千多个仇人轻易杀掉了。我已经追上你了,我已经长大了……现在的我,是不是有资格跟在你身边?” 长长一段密聊发了出去,让萌系画师的动作为之一顿。 然后,他的红色双剑穿透白衣道士的胸膛。 那一刻,她觉得他手中的剑,穿过屏幕,刺进了她的左心房…… 斑斑血迹染上屏幕,染红她的双目,却冷了她的心。 却在此时,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的眼上。 “好孩子……”黑暗的世界里,陆锐的声音传来,就像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拂过她空洞的左心房,“去迷恋一些可以抓在手心里的东西吧,网络这种东西,毕竟太过虚幻啊……” 易袖轻轻的点点头。 陆锐这才将覆在她眼上的手移开。 重见天日的那一刹,易袖的目光追随着他缓缓移动的修长手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就像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段浮木,却终究是,硬生生的顿在空中。 陆锐楞了一下。 易袖低下头去,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却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听到他一声低低呼唤。 “喂。”他的声音像钢琴的低音,悠长美丽。 “恩?”易袖抬起头来。 夕阳折射进学校的木窗,将白色的窗帘染成金黄,翻滚的姿态宛若波浪。 干净俊朗的学长微微倾身,长长的睫毛扫着她的眼睛,温暖的嘴唇吻在她的唇上…… 此情此景就像一张干净的素描。 学校的木制桌椅,天花板上吊着有些斑驳的老吊扇,都是几笔勾勒的淡淡黑色。 唯有画中间的两个人,被镀上了明亮的色泽。 属于那女孩的淡绿头绳,和属于那男孩的白色衬衫。 以及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午后的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的第二个原因。。。大概还是和男人有关== ☆、自己的主宰【修】 “你输了。”萌系画师的声音响起,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易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窗外是一片静谧夜色,壁灯照亮了花房中安静美丽的花朵,她又回到了小岛,回到了花房,回到了和萌系画师再会的这一刻,回到了和他的战场前。 电脑屏幕中,红衣剑客的双剑刺穿了白衣道姑的胸膛。 斑驳血迹染红了屏幕,却再也刺不穿她的心。 “你的技术……还可以……”萌系画师离开座位,慢慢走到她身前,“勉强……也配得起这枚环。” “呵呵,谢谢。”易袖笑道。 “银环……就留在你手上吧。”萌系画师朝她伸出手,垂下的两枚王环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电脑的蓝光渡在他的手上,将他伸出的手和手腕的银环都染成虚幻的蓝,“我承认你……有这个资格拥有它……但是,能借我看一下么?” 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呢,易袖的目光落在他一片盛蓝的手臂上,觉得自己在看一组从电脑里伸出来的数据,一段0和1组成的数据,美丽的宛若天空中的极光,却终究是无论如何也握不到手中的虚幻。对他而言,或许整个世界都是空洞虚假的,只有游戏世界才是他的归宿和真实存在吧。对他而言,或许所有人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只有和游戏相关的事情才能让他上心吧。 “不,还是按照约定吧。”易袖笑着摇摇头,褪下了手腕上的银环。 铭记着no7的银环,是她经历那场大赛后得到的纪念品,她之所以一直留在身边,是因为陆锐总说这东西日后会升值的……对于经济越来越拮据,还不幸患上胃病的她来说,此物有着关键时刻换成钞票的功效。 除此之外,它对她而言,还有其他的意义么? 随手将银环掷给萌系画师,就像丢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像丢弃一段已经褪色的红线。 萌系画师接过她的银环,握在手心。 易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然后单手撑着下巴,开始想,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足足跟眼前这家伙玩了一个小时游戏啊,清明大爷啊,你快快回来接受战斗硕果吧……她可没有第二枚银环可以赌了。 “次代大赛……no7……寒号鸟……”萌系画师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贯平稳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调,这一次居然有了一丝起伏,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易袖,“她在哪里?” “恩?”易 袖斜睨着他,“你说谁?” “这枚银环的主人……也就是……卖给你银环的人,她在哪里?”萌系画师抓住易袖的手腕,着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哦。”易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这枚环转手了好几次,最后才到我手里的。” “不要紧……把上一个卖家告诉我,我可以顺着他一个一个去找,最后总能找到的。”萌系画师说,脸上的表情居然很坚定。 “……你找她干嘛?”易袖沉默片刻,说,“只是区区no7而已,有什么资格让你这位no1上心呢?” “她是……不一样的……”萌系画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居然有些落寞。 “哪里不一样?”易袖甩开他的手,好整以暇的往身后的椅子里一靠,双手垫在下巴下面,脸上露出玩味的微笑,“不一样是你的手下败将么?那一天的比赛我也看过,很精彩,真的,你杀掉对方的手法很干净利落……” “那一次不算数……”萌系画师垂下眼睑。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不能当做不算数的。”易袖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调对他说。 萌系画师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哀伤的就像被人欺负的孩子,最终,缓缓的低下头去,用手摩挲着那枚银环,低低喃喃:“你说的对……是我做错了事……不能当做没发生。” 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易袖的手:“我要……向她道歉……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吧。” “你不觉得你这是多此一举么?”易袖再一次甩开他的手,“次代大赛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凭什么认为对方还会记得你?” “因为……我是她的师傅啊。”萌系画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而我……是她最特别的人……她是不会忘了我的,如果好好道歉的话……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师傅啊……呵呵呵……”易袖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哪怕心中一点笑意也没有,“所谓的师傅,不是应该把徒弟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的么?哪有狠心杀掉自己孩子的师傅啊?啊……对不起我搞错了,你们的师徒关系,是不是说游戏里啊?如果是游戏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大家不过是玩伴而已,当然怎么样都行。” “……闭嘴!”萌系画师仿佛能淡定到永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意。 易袖立刻抿上嘴,对他露出职业微笑。 反而是萌系画师忍不住先开口,再一次问道:“她在哪里?” “我不认为她还记得你。”易袖说,“不然她不会把银环丢掉的。” “她不会……”萌系画师,“她是真心喜欢我的……” “但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长情。”易袖笑,“回忆……并不能永远滋养一个人的。” “我……并不是回忆……”萌系画师将易袖的手腕握的有些发红,“我已经……回到她身边了。” 是么? 可那又怎么样呢? 连熊熊燃烧的火焰都敌不过逝水年华,最终化为一地灰烬。更何况是她那小小的慕恋?电视剧里的那种无怨无悔的女主角虽然可敬,可是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是个庸俗的凡人,她是需要爱的啊,她付出爱情是需要回报的啊。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做一回事了。”易袖冷然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世上,没谁是活该等你一辈子的,更没谁是活该永远留在原地等着你怜悯和回头的,你想当游戏之王就自己一个人永远当下去,别打扰她自己走自己选择的路!她已经是属于她自己的了!”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想!”萌系画师朝她喊道。 易袖吃了一惊,尔后洒然一笑:“……是啊,我又不是她,我怎么会知道。” “告诉我,她在哪里……”萌系画师旧事重提,执拗的问道。 “我不知道。”易袖别过脸去,淡漠的说,“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必须知道!”萌系画师似乎有一点气急败坏,“我已经决定……让她陪我一辈子了……所以……我必须找到她!” “我没必要回答你。”易袖咬牙冷笑,一种久违的愤慨充斥着她的胸膛,让她忍不住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这种迟来不知道多少年的决定,简直是腐坏到长出五彩蘑菇的罐头,她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凭什么她的人生,她的心意,要由这个男人来主宰。 我爱你,是我的事。 也就是说,我不爱你也是我的事。 过去她需要爱的时候,他不给。 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再给了啊! 她不想用好马不吃回头草来形容自己,她只是想好好走自己的路,自己决定走左边还是右边,自己决定是笑还是哭,哪怕没有人 爱没有人陪着,但是她自己主宰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我不想对女孩子动粗的……但是……我真的必须知道……”萌系画师纤细修长的手指按住易袖的肩膀,在他动手的这一刻,易袖才知道藏在他看似柔弱的手臂里的,居然是那么大的一股蛮力。 好疼啊…… 易袖侧对着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放在裙子上:“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里是清明大爷的岛屿,你动我,就是在他头上动土。” “我……从没害怕过他……”萌系画师缓缓矮□,幽蓝幽蓝的眼睛凝视着她,“告诉我好么?不然……你会受伤的……” 他说完这句话,将易袖一把推倒在地,双手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幽蓝幽蓝的眼睛,和他鞭子般的手腕,都让易袖觉得……好害怕。 为什么过去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呢?易袖别过脸去,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扪心自问道,就因为他在游戏里对你的温柔么?你常常对自己说,隔着一层屏幕算什么?大家都是地球人,都是中国人啊,只要心中有爱的话,就没有距离可言。可是长大之后,你还相信这句话么?你只是看到了一个游戏里的他而已,他的年龄,他的样貌,他的职业,他的爱好,他的脾气,你全都不知道。 你爱上的只是一个游戏里的虚影,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他身上的一片剪影而已。 “……放开我……”易袖咬牙切齿的说。 “对不起……”萌系画师低着头,“我……已经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那你就能这样对我么!”易袖转过头来,像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吼道,“你自己做错的事!凭什么要让我来受罪!” 泪水被易袖生生逼回了眼睛。 她绝对不能哭。 她早就决定了,她的主宰,只能是她自己。 所以她答应过清明,再也不会为无谓的男人哭泣了,不然的话,一定会让她的眼泪变得廉价的。女孩子的眼泪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为了更有意义的人,更有意义的事而流吧! 如果换一个人,大概会被她的话逼的无言以对吧。 可是萌系画师不一样。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自我的那个人,其他人的欢乐和痛苦,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也影响不到他。此时此刻,在他那颗狭小的心里,只活着两个人,一 个是他,还有一个,是那个全世界最爱他的小徒弟。 啪。 第一个巴掌甩在易袖脸上。 “她在哪里?” ……好疼。易袖咬牙:“我不知道哦。” 啪。 第二个巴掌甩在易袖脸上。 “她在哪里?” ……有没有谁能来救个命啊,易袖愤怒的喊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啪。 第三个巴掌甩在易袖脸上。 “她在哪里?” 易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肿,她最不擅长对付这种暴力的画面了,因为每一次每一次……若是碰到这种事,她都有清明…… “笨蛋。”脸上火辣辣的痛,她忍眼泪忍的很辛苦很辛苦,连声音都打着颤,“这种时候……你到哪里去了?” 萌系画师的手再一次举起。 却在落下之际,花房的两扇门吱呀一声,一同打开。 开满白百合的左侧花门后出现一男一女。 “王牌啊,你还挺厉害的嘛,这么阴暗的角落都被你找到了……”女孩攀着那男人的手臂。 那个男人,一身白色的休闲服,看起来沉稳干净,就像午后的一道阳光。 他楞在原地,目光落在易袖身上,便不曾离开过。 而开着血色蔷薇的右侧花门后,一道黑色身影宛若奔腾猛虎般冲了进来。 一只手插进易袖和萌系画师两人之间。 易袖顺着这只手看去。 她看见清明单手拽住萌系画师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杂碎!”清明抬起头,怒笑如修罗。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原因三。。不觉得修了之后更美么==和化妆一样啊啊啊 ☆、清明的第一次【修】 “啊混蛋!居然对女孩子使用暴力!”现代言情女王小草立刻挽起袖子,她虽然喜欢写言情,但是更喜欢练跆拳道空手道啊,“不要怕我来帮你!王牌快跟我冲啊!” 王牌抬起手,制止了她。 “多此一举。”他看着易袖,然后,抬起头看向那个正对萌系画师使用暴力的清明,淡淡一笑,“不是已经有英雄出现了么?美人只有一个,英雄太多了话,可分不均匀啊。” “可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太不讲义气了啊?”小草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这样啊……”王牌看着易袖,微笑着问,“你需要我么?” 昏黄的壁灯落下橘黄色的光,那光的色泽宛若夕阳。 多年之前,他也曾这样走近她,居高临下,身上镀满金色的光,宛若穿上金色华服,仿佛从日本浮世绘中走下来的贵公子。 “……你也在这里啊。”易袖擦了擦脸,慢慢坐起身来,“陆锐。” 陆锐微微勾起唇,笑道:“恩……你也在啊,袖袖。” 小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脸一嘟成了个包子,插进两个人中间,哼唧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比认识稍微多一点吧。”陆锐笑容迷人,朝她伸出手,再一次问,“需要我么?” “……谢了。”易袖说完,已经摇摇晃晃的自己站了起来,她想她的笑容一定很难看,但是若是面对着这个人的话,她只想微笑,以此证明自己离开他之后依然活的很好,她……已经再也不需要所谓的救赎和施舍了,“我没事。” 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易袖朝清明走去。 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陆锐潇洒的转身,与她背道而驰,用一种悠闲自如的姿态朝门外走去,身后跟着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草女王。 若能就此背道而驰,那该多好呢。 易袖站在清明身边,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就好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森罗恶鬼。 萌系画师被他提在手里,脸上一个佛门大手印熠熠生辉…… “……我会告你的……”金发略略散乱,萌系画师蓝色的眼睛盯着清明,冷淡的说。 “呵呵,这种事留给律师伤脑筋去。”清明怒笑如修罗,缓缓抬起右手,“给本大爷咬紧牙关。” “……你的编辑生涯……会到此为止的。”萌系画师看着他举起的右手,笃 定的说。 “那你就跟他一起到此为止吧。”易袖的声音适时响起,萌系画师看向她,她右手搭在清明肩上,左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肿,笑容可掬,“要罪证,我这也有啊,你猜这事曝光之后媒体会怎么写你?游戏之王,网游小说第一人的萌系画师,半夜对女孩子施暴?” 萌系画师木然的看着她。 “所以,乖乖听清明大爷的话。”易袖的声音变得温柔,就好像幼儿园阿姨在劝诫小朋友,“清明大爷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你呢?你的理由见得了人么?抱歉,这一次我们的筹码更大,乖乖听话,别再让清明大爷生气了。” 萌系画师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似乎是接受了易袖的建议。 易袖也知道他会接受的,这个男人,最关心的就是他自己,如果是涉及他自身利益的事情,他就会开始考虑妥协。 “但本大爷还是生气了。”清明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 易袖楞了一下。 一拳把萌系画师打晕拖着走,清明气呼呼的背对着她。 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易袖摸不着头脑。 “喂。”清明唤道。 “在。”易袖跟在他身后。 “别再拿自己谈判了。”他背对着她,肃然道,“你不是筹码……永远不是!” 易袖脚步一顿。 清明走了几步,没有听到易袖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喂。”他又唤道,“你还愣着干嘛?被人打的和猪头一样,快点跟我走啊!” “是是。”易袖看着自己的脚尖,忍不住露出安心的微笑,一边应着,一边跟上他的脚步。 于是那天晚上,清明的房间里传来了很令人遐思的惨叫声。 “痛痛痛!”易袖的声音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你轻一点行不行!” “少废话!清明吼的很有气势,仿佛在进行什么剧烈活动,“本大爷可是第一次!” 赶稿赶的不成人形的作者们满脸黑线,眼角抽搐,甚至有人干脆捏断了手里的笔。 这个是个惊天大秘密啊!那个仿佛人中赤兔,马中吕布……啊呸呸,什么马中吕布啊,总而言之就是宛如战神再世的清明,居然是第一次也……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啊!”易袖用宛如求饶的语调说,“我好难受,你就不能再轻一 点么?要不然……我自己来吧!” 噢噢噢居然让女人主动么!清明大爷你不能这样啊!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物种战争的胜利,为了父系社会,为了宇宙大同!你要反攻啊! 一群夜不能寐的作者们像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听的热血沸腾不能自抑,恨不得立刻穿墙而出,对清明进行战地指导! “你还是躺着吧。”清明不负众望,拒绝了易袖的请求,“整个世界都是本大爷的囊中之物,区区小事难不倒本大爷的!重新来过,这一次本大爷绝对温柔到让你呻吟。” 嗷嗷嗷听墙角的一群狼友们再度沸腾,不愧是清明大爷啊,凶残,实在是太凶残了!你是女性之友,是人类的启明星,你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乍响在我辈枯萎的大脑中,给予我辈智慧的启迪……我,居然才思喷涌了!嗷! 一群受到强烈刺激的作者们扑向手提电脑或者笔记本,两眼喷出闪电一样的光,开始光速码字,曾经堵塞了十天半个月的情节在这一刻畅通无阻,他们要码字,要码字啊! 始作俑者对此毫无知觉。 易袖躺在清明的床上,小小声的呻吟着。 而清明则正襟危坐在床边,笨手笨脚的用手里的药棉擦拭着易袖的脸,然后时不时的瞥旁边的萌系画师一眼,看他的眼神,似乎很想冲上去再揍对方一顿。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易袖嘴角抽搐的劝道。 “但至少能解决他。”清明像头生气的老虎,朝萌系画师瞪眼。 “解决他,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易袖又说。 “可至少本大爷高兴。”清明大大咧咧的说。 易袖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听好了。”她凝视着清明的眼睛,温柔的说,“我帮你争取了时间,为此我把我身上最值钱的一样东西当赌注输给了他,我甚至还挨了揍……这些都不能这么算了的对不对?那么就快点把你的事情做完,让每一个人事后想起,都觉得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深意的,不要让人轻视你,做一个让我自豪的上司啊。” 清明安静的听她说话,任由她的手指触碰着他骄傲的额头。 “……为什么要这么在乎我?”清明突然问,“为什么要一直帮我?” “是因为你帮过我。”易袖温和的回答,“两年前,没有一个人肯帮我的时候,是你帮了我。你给我工作, 给了我地位,给我饭吃,给我买干净的衣服……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一生,我一定要报答你的知遇之恩……” “那你为什么要走?”清明又问。 易袖楞了一下。 “我继续给你工作,给你地位,我还可以做饭给你吃啊,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不可以么?”清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明明本大爷……没有你是不行的……” 不是……我喜欢你。 也不是……我爱你。 而是……没有你是不行的。 易袖突然觉得清明的手掌心很烫很烫,连带着将她的脸都烫的发热。 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呼吸,有一种预感像潮汐一样拍打着她的心房,这种预感多么熟悉,这种预感多么不妙。 “……这是个秘密哦。”易袖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晚上就睡这里吧。”清明却拉住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回去,不满的嘟囔道,“本大爷豁出去了,既然是第一次,那干脆就第一次到底吧……今天晚上本大爷照顾你,给你定时换药啊什么的,你可以安心的睡了。” “可我不习惯和男人共处一室的。”易袖有片刻的慌乱,然后目光投向地上那个被打晕的萌系画师,“而且还一次两个男人……” “他不算,你可以当他死男人。”清明自动挡在她的面前,把她的视线阻隔掉。 “被人看见对我的名声不好。”易袖继续找着理由。 “放心吧,你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清明说,“最多本大爷的名声臭掉。” “早上起床还没有牙刷。”易袖又说。 “那你用本大爷的好了。”清明立刻回道。 “这么脏!”易袖立刻表示反对。 “要不要本大爷用肥皂水帮你洗上二十遍啊!”清明露出一口白牙。 “那……还有,你房间连蚊帐都没有。”易袖已经快找不到理由了。 清明立刻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脸上,赌气般的说:“本大爷廉价大甩卖,吐血大放送……看什么看?不知道本大爷是a型血,最招蚊子的那种么?有一个本大爷,顶十个蚊帐!” 一个人顶十个蚊帐……你以为这样说会显得你很值钱么?易袖嘴角抽搐。 “还有理由 么?”清明傲慢的问。 “……没有了。”易袖叹气。 “没有了那就睡觉。”清明随手把毯子往她身上一盖,别过脸去,一只手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像怕她在睡梦中走丢了一样,“多睡点,对伤口有好处的。” “哦哦。”易袖侧过身去,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清明斜睨着她的背影,随手把桌上的玫瑰灯关掉。 一片夜色笼罩整个房间,清明能够听到彼此绵长的呼吸……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 混蛋……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念叨。 第一次和女孩子共处一室。 第一次给女孩子敷药。 第一次把牙刷借给女孩子。 还有第一次给女孩子当蚊帐用。 易袖,你夺走了本大爷多少个第一次啊? 黑暗的夜里,他歪着脑袋,像一头自怨自艾的老虎。 却看不见另一个方向,易袖半睁着眼睛,装作睡着,却无法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她【修】 第二天,清明打着呵欠走下楼来。 刷的一声,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们干什么?”清明脚步一顿,狐疑的将所有人扫视了一圈。 “没什么……”众人这么说着,目光却直接越过他的肩头,往他的身后一个劲的瞧。 “哦……”睡眠不足的清明脚步虚浮的飘到餐桌前,端起碗,呼噜呼噜的喝着稀饭。 可怜的清明大爷,昨天辛苦你了……一群自以为知道了真相的人默默的将碗里的榨菜匀给他…… “你们干什么?”清明放下碗,再一次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众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干嘛突然讨好本大爷!” “只是觉得这些天辛苦你了,来来,请吃吧。”一盘子还没动过的包子推到清明面前,众人笑,“这是补……啊不,贡品。” 清明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脸,似乎想透过他们诡异的笑容和脸上的褶皱看出点阴谋来,可他失败了,这些包子好像真的没有下毒的样子,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看透了他的逼稿计划,那……那他的声望真的达到了万民称颂,并且奉上祭品的地步了么? “咳咳……那啥,同志们你们也辛苦了!”清明随手拿过一个碟子,然后扫了半碟子的包子走。 “食量大好啊,食量大好啊……”众人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完全没有被夺走食物的怨恨,“多吃点补充体力吧,如果不够的话……要不要把我这碗也吃掉?” “……不用了,你们赶稿也很辛苦。”清明真的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他抓起一个包子叼在嘴里,然后端起一碟子的包子转身就跑。 “好走啊好走啊!”一群人在后面憨态可掬的挥舞着小手帕。 靠!清明觉得自己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搞那么憨厚干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国宝么? “代我们向易袖问好啊,昨天辛苦她了……”挥舞小手帕的国宝们继续憨厚着。 “……知道了!”清明满脸黑线的回了一声。昨天她的确是辛苦了,不但要陪那个烂人画师打游戏,还要挨揍…… “要好好喂人家吃饭,女孩子都是很柔弱的生物啊……还有啊,要记得负责,我们这么多人一起给你们做主啊……”国宝们依依不舍的挥舞着小手帕,“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我们把那个恩哼的第一次说出去哦,你懂的你懂的……” “本大爷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清明丢下一句话,然后飞快的冲上了楼。 “啊噗噗。”一群人对他的背影邪魅一笑,“是害羞了,绝对是害羞了噗噗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也不懂啊。”不明真相的人面面相觑,好吧,他们的好奇心被勾引的发痒了。 憨笑如国宝的那群人掩唇而笑,发出一串鹌鹑般的咯咯咯笑声:“这可是个噗噗噗秘密啊……关于清明噗噗噗第一次的秘密啊……我们是绝对不会说的,除非你们贿赂……” 他话还没说完,一堆的稀饭和包子就如上贡品一样送到他们面前…… “好吧,既然你们如此上道,那我就说咯……” 于是,毫无节操的作者们就把清明和易袖这么卖掉了。 那天早上餐桌上此起彼伏的都是饱含深意的笑声,并且饭后,又有一大批人的灵感因为受到刺激而爆发。 清明和易袖再一次拯救了一批思维枯竭的作者。 他们的献身将永载史册……作者之间口口相传的八卦史册。 易袖并不知道一场惨剧就在她眼皮底下发生了。她是趁着大家去吃早饭的时候,跑回房间刷牙洗脸,然后准备下楼吃饭的,结果就看到清明端着一盘子包子,风风火火的冲了上来,就好像背后有一群马峰在追着他似的。 连清明大爷都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易袖立刻就觉得好奇,可是她朝他背后张望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发现啊。 “你跑什么?”易袖决定直接问他本人。 “本大爷怕包子凉了。”清明扛着包子呼噜呼噜喘气。 “……一大清早吃这么多,你会不会不消化啊?”易袖看了一眼那比山还高的包子。 “你也一起吃啊。”清明说完,像想起了谁似的,皱皱眉道,“为了谨防那家伙饿死,也给他半个好了。” 于是可怜的萌系画师也分到了半个包子……那半个是清明掰开了丢给他的,就这方面来说,清明大爷还挺说到做到的。 萌系画师背靠墙壁坐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低下的头颅有一些小小的沮丧,阳光落在他细碎的金发上,仿佛融化的黄金般辉煌。 他没有去看盘子里的包子,而是沙哑的说:“对不起。” 易袖楞了一下,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刚想转过头去,却发现清 明不动声色的把椅子带到自己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清明大爷皱着眉头,不满的嚼着包子,振振有词道:“本大爷揍到你吐血,然后再跟你说句对不起可以么?” “……昨天是我不好。”萌系画师将头歪在右肩上,有些疲惫的看向易袖,“我太过急躁了……不,不能用急躁来形容,我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 清明把包子送到易袖手里,示意她只需要吃东西就好,不用理会这家伙的疯言疯语。 萌系画师坐在那个被冷落的墙角,身前摆着半个包子,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苦笑着说:“游戏之王……这个名字也就只是表面上的风光,代表的……只不过是过去的辉煌……”萌系画师低垂着脑袋,仿佛战败的史诗英雄,跪在他折断的精灵长弓旁,身旁坟墓丛生,只留下他一人,和一地荒凉,“游戏里……是没有永远的王者的……所以,游戏之王,并不是真正的王。” 是的,他被称为游戏之王。 他是初代和次代职业大赛的优胜者,哪怕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但是胜利者依然对他表示敬意,称他为这个领域里的王者。 但是真相呢? 人民币玩家成为主流,比赛从最开始的单纯变成现在的黑幕重重,更年轻,更有精力的职玩们争相登场……而他既不擅长交际,也已经过了职业玩家的黄金年龄。 扪心自问,天赋和孤傲能给你饭吃么,单纯的喜欢能给你明天的电费网费么?放弃吧,你不是什么孤傲的王者,你只是个挂着游戏之王名号的乞丐。 丢掉手里的手柄吧,你应该做的是为明天的网费发愁,如果想要当一个真正的职业玩家,需要的不是你的技术,而是你的脸……去当一个游戏代言人吧,每天在摄像机面前搔首弄姿,你会发现那样来钱来的更快,你会发现有更多的小女生称呼你为国王,寻常的职玩根本无法取代你的地位,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像你一样……靠脸吃饭啊。 你可以赚到大笔的钱,你可以用这笔钱为自己买到荣耀,你可以延续你的虚荣,你依旧是王。 哪怕,你心如寒冬。 “我……根本算不上什么王,真正的王……是永远不会被取代的。”萌系画师闭上眼睛,微微一笑,那张总是显得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人的表情,“可以松开我么,我这样子吃不了包子呢。” 清明冷哼一声,走过去,随手帮他把绳 子松开。 萌系画师轻轻活动着手腕,然后端起盘子,将上面盛着的那只包子递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寻常人的食物,最普通的包子,在这一天的上午,结束了王的生涯。 “你说的对。”萌系画师咀嚼着包子,笑着流泪,“这个世上,没谁是活该等谁一辈子的,更何况是我这样的烂人……徒弟啊,她是会长大的,她是会变得,她会找到自己的路的,她不会像我,以为我站着的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以为整个世界都应该为我而转。” 易袖看着他,而清明……清明居然对他点了点头,把一个包子丢到他碟子里,仿佛在打赏他这番话似的。 而萌系画师也不介意,他拿起包子,一边狠狠咬着,一边又哭又笑:“这个世界变的太快了,变得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所以我受不了啦……为什么没有想过呢,当初选择这条路,只是因为我喜欢而已,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了,那就换一条路啊。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回忆……是不能永远滋养一个人的,如果世界无法为我改变,我就改变自己好了。职业玩家的世界已经抛弃我了,我就不该还执着着什么游戏之王的名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褪下手腕上的两枚王环,像是抛弃束缚他的白色锁链般,将它们掷向窗外。 银色的光环就像两只翅膀,飞离他们的视线。 “我可以再吃一个包子么?”萌系画师抬起手,挡在湿漉漉的脸上,笑着问。 两只包子同时放进他身前的碟子里,清明和易袖看了对方一眼。 “谢了。”萌系画师爽朗一笑,放下遮在脸上的手。 阳光落在那只微微湿漉的手腕上。 曾经美的就像一段从电脑中伸出来的数据的手,是否是因为沾上了泪水,所以,才有了此刻的鲜活生动,就好像每天擦肩而过的那些真正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赶稿的。”萌系画师看向易袖,对她微笑,“职业玩家的人生我已经放弃了,以后我就靠撰稿吃饭了,不努力可不行,所幸我还挺喜欢这个职业的,不会觉得难受……希望,我的小徒弟也能找到喜欢的工作,过的很好。” “她会的。”易袖对他微笑道。 “之前我说一直在找她,是因为我一生中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她。”萌系画师蔚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易袖的脸,“除了想向她说声对不起,还想补偿她吧……像我这样的人,如果她依然爱 着的话……那么就在一起好了。” “那可不行。”易袖轻轻摇摇头,“两个人怎么能因为同样可怜在一起呢,人类之间是不能互舔伤口的,那样只会让伤口愈合不了,让两个人变得更可怜……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就成为对方的力量,让对方变得更加幸福吧。” “呵呵……你说的对。”萌系画师洒然一笑,目光依旧牢牢的锁在易袖身上,“总觉得,如果是今天的小徒弟的话……一定会跟我说类似的话。” 易袖心里咯噔一声。 “……你,是不是她?”萌系画师目光灼灼,低声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囧啊,我是和小草度蜜月去了。。。 ☆、一杯冰糖 天空明亮,海风清爽,易袖趴在栏杆上,轻轻叹了口气。 “袖子姐……”某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易袖一惊,连忙转身摆出奥特曼的造型。 “我都叫你好半天了,你在神不守舍什么啊?”毕笑站在她的身后,见她转身,立刻把她从头到尾的扫视了一遍,确定她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才幽怨的说,“太不讲义气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什么事?”易袖问,老实说这几天她一直觉得奇怪,众人看她的眼神总是透着丝诡异…… “你跟清明哥啊。”毕笑做了个手势,“你们两个其实已经这个了吧。” “……谁在散播这么可怕的谣言,出来,马上跟我去女厕所决斗!”易袖眼角抽搐。 “那你干嘛老是一副走神的样子,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毕笑立刻爆发出一股怨妇般的气息,“我们好歹是姐弟啊,这一次就算了,但如果是结婚的话,我一定要第一个知道啊。” “什么什么?什么结婚你不要太过分了,再说就跟我去女厕所决斗啊!”易袖语无伦次的嚎道,“还有,什么姐弟啊?我怎么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烧黄纸做姐弟了?” “我已经是清明哥的小弟了。”毕笑理所当然的说,“那以你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我姐姐咯。” “喂喂……你不要变的太快,你们两个又是什么时候烧黄纸做兄弟的啊?”易袖问。 “哎,没办法,虽然我是巴黎回来的高材生,但是挡不住清明哥霸气外放啊。”毕笑别过头去,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郁闷,“之前不是和他打赌么,咳咳……才七天呢,大部分人都完稿了,我没话说了,当小弟就当小弟吧。” “说什么傻话!”不知从何处闪过来的清明一巴掌按在他的脑袋上,使劲的扭,“本大爷要是记得没错,你要是输了的话是当奴隶伺候本大爷吧,不要给自己乱抬身价啊!” “奴你妹!”毕笑炸毛似的一阵摇头,誓要将脑袋上的手摇下来,“我堂堂法国巴黎回来的高材生,给你当小弟已经是你莫大的光荣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啊啊啊!中国已经废除奴隶制很久了啊啊啊啊!” “什么!区区奴隶而已,居然敢违抗本大爷!”清明扯住他的脸,使劲往两边拉。 易袖满脸黑线深沉远目,此情此景让她情何以堪,看着清明和毕笑 ,她就像看到一头猛虎在肆意的欺负一只虎斑猫,而虎斑猫喵喵叫着,不停用爪子拍打着老虎的鼻子一样…… “那个……”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三人的嬉戏。 他们循声望去,看到一群作者提着行李,戴着草帽,用依依惜别的眼神看着他们。 毕笑还好,但是易袖和清明是无论如何也习惯不了这种饱含深意的眼神和诡异莫名的笑容的…… “好舍不得你们啊!”作者们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 又是这种笑容! “……快走吧!船要开了!”清明嘶哑咧嘴的样子就好像哪里抽了筋似的。 “真的不考虑让我们留下来么?”作者们扼腕道,“岛上的东西很好吃,风景也很好,人也很有趣……特别是你。” “……本大爷怎么没这份自觉?”清明的脸一下子黑的和锅底似的。 “噗噗!”对方立刻捂嘴而笑,看起来不知道有多猥琐,“这可是我们的乐趣,怎么能让你发现呢噗噗噗……” “……回去!立刻回去!”清明嘴角抽搐,挥手一指已经整装待发的船,“立刻消失在本大爷的视野里,不……是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头!”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一百人中已经有九十五人完成任务,今天就是他们离岛的日子。 当初那句豪言壮志,那句“一个月之内,我会让这一百人都交出稿来……无论他们原本欠了多少”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成了现实。 “……过程虽然不值得赞赏。”易袖站在清明身后,鼻翼几乎贴着他的背脊,轻轻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背上,脸色的表情,还有说话的声音,都非常非常的温柔,“不过算了……你……干的不错,真让我觉得骄傲。” 清明正气呼呼的站在码头上瞪着远去的船,生怕有人会中途游回来似的。猛然听到这句话,猛然感受到背上温热的呼吸,他楞了楞,然后迅速低下头去,红色的碎发遮住他的脸,却遮不住他微红的耳垂。 “喂喂!你们不是来给我们送行的么?怎么可以中途跑去谈情说爱呢?”船上的作者们充满戏谑的对码头上的两人大呼小叫。 易袖一脸尴尬的后退一步。 清明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三秒钟之后,他冲着船上大叫:“一路走好……那个变态读者说不定也上了船,一路看着你们啊!” “哇靠!你不要说的这么恐怖啊!”船上的作者们立刻觉得毛骨悚然。 “生命第一啊!”清明朝他们热情的挥着手,“小心点啊,不要搞到最后成了无人船啊,一个都回不去啊!” “……靠,你再说,再说我们就立刻跳海游回去啊!”众人嗷嗷乱叫。 “……本大爷骗你们的啊,其实我就是那个变态读者啊。”清明大笑道。 “切!那我就是剪刀手爱德华转世!”回他的只有一片嘘声。 目睹这一切的易袖只能抚额长叹。 不止是这些作者,还有编辑部的其他人也一同回去了,毕竟生活不能总是休假,有时候工作才能给人无限的活力和存在的意义。 “还有五个,你努力吧。”易袖将剩下的五人一一数来,“王牌,狐仙大人,小刀,小草,萌系画师……这个不算,算起来你只需要搞定四个人就够了。” 萌系画师的确不算在内,从那天之后,他一直表现的像个模范青年,让他配合清明,他就乖乖的配合清明,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码字,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去花房里坐一下,也许会玩上几把游戏,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闭着眼睛,像陪伴老朋友一样陪伴着电脑,沉默微笑与它告别。这样的生活极其规律,过去那种昼伏夜出的职业玩家人生就像是假的一样, 但这并不代表他比其他人更让人省心。 相反,易袖一直觉得剩下的人里,最难共处的就是他。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被激起了好奇心的猫,一直一直的想要从她身上嗅出秘密的所在。 “你是不是她?”今天的他也一样,看见易袖进门,就歪着头,充满生气的蓝色眼睛望着她,像两汪湖水。 “不是。”易袖不厌其烦的再一次答道。 “那你参加次代比赛的时候,用的id名是什么?”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式问。 “……我没参加过什么比赛,那个银环是我买来的。”易袖差点说漏了嘴,心里大叫好险啊。 接下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每一次易袖都答的滴水不漏。 “……你在做什么?”萌系画师终于换了个话题,他是没法无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这也实在太可怕了吧。 他刚刚还以为易袖是在冲牛奶,但是…… 但是易袖已经往里面放了第十颗冰糖了…… 雪色的冰糖堆在咖啡杯上,从萌系画师的角度看过去,压根就看不到牛奶啊! “在冲牛奶啊。”易袖回道,目光很温柔。 我去啊,还真是牛奶?萌系画师虽然一贯淡定,但这一刻也被莫名的牙疼牵动了面部神经:“你……打算吃这个么?” “这怎么可能!”易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这是给清明的。” “……”萌系画师沉默片刻,道,“看不出来……其实你很恨他吧。” “怎么会呢。”易袖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在一刻变得有多么的温柔,“虽然说,可能不大符合你我的口味,但是清明他最喜欢吃这个了,以前我每天都要弄给他喝的。” 双手捧着那只画着卡通老虎的牛奶杯,易袖低垂双目,弯弯眼角,脸上浅笑:“明明喜欢吃甜牛奶,却老是忘记自己加糖,他到底是有多马虎啊……这一次他这么辛苦,我想犒劳一下他。这种味道的牛奶,他一定很久没有喝到了吧……” “是谁在呼唤本大爷!”清明摔门而入,看到易袖手里的牛奶,楞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前,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夺过她手中的牛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还是那么的难喝啊! 入喉的甜腻让清明想吐。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下去,一点不剩,一滴不留。 如果最美好的回忆都是这种味道的话,那他甘之若素。 是的,回忆。 两年前的七月七日,属于他们两个的回忆的源头,就是这样一杯甜的发腻的牛奶。 ……不,这货绝对不是什么牛奶,私底下他给它起了一个绝妙的名字。 叫做,一杯冰糖。 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的召唤物【修】 两年前,七月七号。 雨水如一条条白色的鞭子,从天空抽向大地。 那一天,清明捡到了易袖。 是的,捡到……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当时的处境。 从到到脚都在滴着水,那个女孩抱着膝盖,蜷缩在他的车外,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只有水珠从头发上滴在地上的细微声响。 那时的他刚刚空降到s公司,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暴露了他的一无所知。于是一堆堆阳奉阴违的事情接踵而来,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知,他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却无从下手,于是接连几天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不过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一点。 原来他不是最惨的嘛。 他虽然每天焦头烂额的,但是这个世上不是还有人吃不上饭,住不上房子,下雨天只能躲停车场的么。 于是,把那女孩当做乞丐的清明,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丢到她的脚下。 叮当叮当…… 硬币反射着停车场苍白的灯光,滚到女孩鞋边,然后停了下来。 她像是被这声音惊动了一样,微微抬起头,用一种虚弱苍白的语调问:“要我么?” “啥?”清明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让一让行么,本大爷要发动了。” “我是……s大的应届毕业生,主修汉语言和秘书学,听说贵公司在招聘总经理秘书。”她慢慢站起来,飘到一旁,未曾修剪过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上,留海遮住了脸庞,在这阴暗的停车场,清明连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这种效果已经无限接近于鬼片了。 “请问,你要我么?”她用平板无波的声音问道。 “……还是不用了吧。”清明嘴角抽搐,他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能对一只贞子下手啊……更何况秘书这玩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也得选个长得像正常人类一点的啊。 “是么……”她的声音依然一丝变化也没有,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了一样。 奇怪的女孩…… 清明想着,发动了路虎。 车身从她身边滑过,流动的空气吹起了遮在她眼上的留海。 清明看见了她的眼睛。 还算清丽的脸上,两行泪水滑下双颊,一直一直流着,就像是要把一生的泪水都一次性流干一样。 她的眼睛里只有深深的绝望。 就像被同伴夺走了干粮和水的攀山人,挂在寒风凌厉的戈壁上,无法再前进一步,也无法再后退一步。 被伤害,被遗弃,被背叛,然后,此时此刻写在她脸上的只有一句话。 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奔腾而去的路虎猛地原地转了一个圈。 清明轰的一声打开车门,几步走到她身前,用一种颇为挑剔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你的履历表呢?”他问。 她久久才回过神来,将一只沾满水的袋子递给他:“这里。” “手机号码是多少!”清明揉着后脑勺,烦躁的说,“正好最近狂缺人啊,说不定就是你了!” “……不必勉强自己,也可以啊……”她又是那种空虚的语调。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啊!清明揉着后脑勺,颇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可是话都说出口了,难不成还要他吞回来啊?算了算了,虽然这家伙不人不鬼的,但是正好夏天到了啊,把她放办公室里绝对有降温消暑的效果…… “算了算了,谁叫本大爷最近真的是狂缺人呢。”清明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既然雇不到人,那雇个鬼也不错啊,你……上车吧。” 这种天气在外面逗留,他可不想刚雇来的秘书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女孩从善如流的进了车门。 “你叫什么名字?”清明有些郁闷的看着被她弄的湿漉漉的副座。 “易袖。”她说,“易经的易,长袖善舞的袖。” 也只有这个名字过得去了,清明回到车里,刚将手搭回方向盘,就看到她微微皱着眉头,鬓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问。 “一点……小小的胃病而已。”她回道,“我没事的。” 明明长得像妖怪,却没有妖怪那般强悍的生命力么?清明又开始后悔,还想找个秘书伺候我呢,结果找了个病秧子回去,这到底谁伺候谁啊? “请问……”她又用那虚无的调子说话了,“你……确定要雇我么?” “是啊是啊,估计全世界只有本大爷肯当这个冤大头了!”清明开着车,嘴角惆怅的说,“话说……你以后能不能把你说话的声音改改,稍微加一点抑扬顿挫啊!让人觉得精神一点可以么 ?” “好的!请问我可以从今天开始工作么!”易袖立刻换上一种甜美活泼,近似电台主播的声音。但是……她的脸还是老样子,阴沉的可怕,就好像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算了,本大爷错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清明觉得自己是绝对受不了这种反差的刺激的。 “好的。”易袖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声音。 那一刻清明心里泪流满面。 他只是想出来带个饭盒回去而已,为什么啊,为什么最后会带一个妖怪一样的女人回去啊!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s公司的诸位想要问的啊! 一个不学无术,还动不动怒如烈火的上司已经够让他们头疼了,而现在…… 场景一:清明的办公室。 “老板,我有一份合同要给你看下。”一名执行经理敲了敲清明的门。 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仿佛从异世界飘来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请进。” 夏日炎炎,执行经理觉得自己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门内,清明一脸煞气的抬起头,看着他,模样就像从地狱红莲中走出来的修罗恶鬼。 身边,一名苍白的女子端着茶盏,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和素白的裙子,让她看起来就像从地狱的井口浮出来的般若女鬼。 这里真的是办公室么?那一刻执行经理不禁想。 眼前……根本是百鬼夜行啊! 场景二:公司的饮水机旁。 职员a:“听说没有,新来的老板叶清明啊,其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蛋哦。” 职员b:“听说了啊,据说连账务表都会拿反,其实他小学都没毕业吧。嘻嘻,如果这个时候有谁想要贪污一点公款……” 职员c:“嘘,小声一点,你们不要命了?” 职员a:“怎么了?这种头大无脑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啊。” 职员c:“……你们的消息太闭塞了,他虽然不怎么可怕,但是他最近请的秘书很可怕啊。” 职员b:“你别卖关子啊,继续说下去啊。” 职员c:“听说他最近花了一笔钱,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女鬼当背后灵,那女鬼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处走,而且通天彻地无所不知,区区几个盗用公款的人能瞒过她么?据说她还能 自己出来倒水喝呢……” 职员a和b用一种恐惧的眼神看着c的身后。 c心中一寒,立刻转头,然后与易袖四目相对。 “不要在背后……随随便便的对老板蜚短流长啊……”易袖阴沉的向他们伸出爪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三人哀嚎着跑掉。 “……”易袖的爪子伸到饮水机下,默默的用杯子接水喝。 当天下午,一个可怕的流言就传遍了整个s公司。 据说……据说清明他去泰山雇佣了一个巡山母夜叉来帮他镇守公司,胆敢在背后给他使小手段的人虽然不一定会受到神的制裁,但肯定会受到鬼的制裁…… 场景三:会议室。 “我宣布,你,你,还有你,你们被辞退了。”清明的手指一一点向会议桌后的人。 虽然说一个公司里解雇跳槽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 但是他一次性把公司一半的高层都解雇掉了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立刻有人拍案而起。 “本大爷为什么不能这样!”清明将两条腿狠狠的架在会议桌上。 “我们是公司的功臣,你怎么能毫无理由的辞退我们?”中年人愤怒的拍着桌子,“你想把s公司的名声搞臭么?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公司有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老总,除了喜欢把看不顺眼的人裁掉,就一点本事也没有了么?” “你想要理由?好啊,本大爷就给你理由。”清明傲慢的打了个响指。 外号巡山夜叉的易袖立刻幽幽出现,把手里的资料分发下去。 刚刚还一个劲为自己抱不平的中年人立刻脸色一白,坐倒在椅子里。 前老总李潜被换掉的时候,他们谁也没特别在意,特别是新来的这个叫叶清明的男人,表现的还特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说一般的职员了,就连他身边那个疑似异界召唤物的女鬼都常常被他搞的很尴尬。 于是挪用公款的继续挪用公款,阳奉阴违的继续阳奉阴违,反正对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傻瓜,这种人跑到下属公司来,肯定留不了多少时间,镀层金就回去了,不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多吃点回扣是大傻蛋。 结果现在看起来,傻的根本是他们啊。 这个男人一开始把眼睛完全闭起来,纵容他们胡来,实际上是装稻草人啊! 等他们消除戒心从空中降下来吃谷子,他就立刻一网打尽了啊!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清明用手指弹了弹手里的文件,上面满满的都是罪证,“看在你们曾经为公司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好,本大爷留着你们,但是必须把吃掉的给我全额吐回来,并且用你们的下半生为本大爷做牛做马。第二,你们懂的……想在铁栏杆里过圣诞节么?” 这还有的选么? 会议完满结束了。 公司众人惊奇的发现,以前对清明不屑一顾的众高层们完全变了个样,一旦谈起清明,要么噤若寒蝉,要么歌功颂德,而且一改过去能偷懒就偷懒的生活状态,每天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一个个都像是要去竞争劳模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因为清明在上一次会议上的慷慨发言,把他们全部都感化了么? 这怎么可能!类似的会议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以前怎么没见他们被感化过? 真相只有一个! 于是……一个新的谣言很快传遍了公司。 那就是,清明在上一次的会议上动用了神秘的力量,驱使他的异界召唤物,至今不知是人还是鬼的易袖对众高层施了妖法……这才顺利控制住了众高层。 “无稽之谈啊!”众高层哭笑不得,可是他们又不能实话实说,重重掩饰的样子更是落实了这个猜测。 “是谁散播的这种谣言!出来!给本大爷出来受死吧!”清明直接化为修罗恶鬼,看到他这个样子,鬼都不会出来受死。 “有什么关系呢。”易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抱着比山还高的文件慢慢走进他的办公室,声音平静而又虚弱,“这样挺好的,公司里再也没有人敢违背你的意思了,不管是因为高层们的带头作用,还是为了生命安全……” “可是,你是个女孩子也!”清明在办公桌对面楞了一下,“这样子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真的去泰山嫁给降妖道士啊?” “没关系。”易袖的表情被怀里厚厚的文件挡住,“……我不会嫁人的……反正像我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也不会有人爱的……” 清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易袖脚下一绊,手里的文件像雪崩一样涌向清明,瞬间把他给埋掉。 “……喂喂!就算是本大爷错了吧。”清明从文件里爬了 出来,叹气道,“本大爷不该老是叫你女鬼女鬼的……不过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报仇吧?收拾这些东西很麻……” 他的话顿在嘴边。 地上,易袖蜷缩在白色的文件里,脸色比纸还白,就好像一团很快就要消融掉的雪,从他眼前消失掉一样。 清明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抽打了一下。 “喂喂,喂喂!”他什么也不顾的爬到她身边,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易袖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着了,在他怀里,睁大眼睛,默然无语。 “喂喂,你说句话啊!”清明急了,语无伦次的说,“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异界召唤物吧,这种情况难道是……召唤时限到了么?你……你不会是要离开本大爷了吧?” 易袖:“……” 作者有话要说:从重感冒变成发烧然后变成咳嗽的人飘过。。。 =。=话说发烧真是一种神奇的病,躺下再醒来,貌似一周就过去了。。 推荐友人搞笑现代~~~ ☆、为你微笑【修】 “……我只不过是肚子饿了。”易袖窝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睛,看起来非常非常虚弱,张开嘴,约莫要过三秒钟声音才能发出来,“没有关系的。” “……”清明死死瞪着她,好半晌,才有些期期艾艾的说,“本,本大爷忘记给你发工资了么?” “有发的。”易袖似乎积存了一些力量,挣扎着从他怀里支起身,去拾捡地上的文件。 “……那你怎么搞的好像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清明抓住她的手,不满的说,“本大爷可不想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说大爷把一个活生生的秘书给饿死了……还有你都这个样子了,就别管什么文件了啊,本大爷放你个大假,你去吃饭啊!” “那可不行……”易袖用颤抖的手指捡起地上的文件,长长的头发如海藻般遮去了她的面容,“你……不是刚刚裁掉两个总管么?我必须尽快整理把文件整理好,并且让他们的副手接替他们……” “那就让他们的副手顺便把文件也处理掉啊。”清明想都没想就对她喊道,“又不是没有你不行!” 拾捡文件的手指顿住。 她蹲在地上,佝偻着背脊,看起来又卑微,又可怜。 “……你说的对。”她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一丝光也没有,“没有我也可以的……” 为什么? 清明跪坐在她面前,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眼神! 和那一天一模一样,绝望的,死气沉沉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啊! 本大爷又没有抛弃你,本大爷更不会伤害你,背叛你啊! 下一秒,易袖啊了一声,眼睛里露出一丝慌乱。 因为她被清明拦腰抱起。 “……快放我下来。”易袖急忙对他说,虽然这个加班时间段,公司里几乎没有人了,但是她还是一副害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哼。”清明冷哼一声,径自抱着她冲出办公楼,然后把她丢进车里,一路开到附近的餐厅。 带着小浪漫的餐厅里,橘黄色的灯光带着小小的暧昧,一碟又一碟的珍馐送上桌来,而清明则毫不客气的把食物往她碗里堆。 “吃吧!”他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 “……”易袖拼命吃着。 因为不吃的话,那他就不是把食物堆她碗里,而是直 接送进她嘴里…… 直到把她撑到打嗝,清明才心满意得的拉着她出了餐厅。 “以后不许不吃饭。”他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 “嗯嗯嗯!”她跟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指,从表情到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算了,你已经没有信誉度了。”清明嘴角一翘,“给你一项新工作,从明天开始,每天陪本大爷吃饭,本大爷吃多少,你就得吃多少!” 顺便一提,清明的食量……在s公司有食人魔之称。 易袖看着他,脸上写着好绝望。 看惯了她平板无波的脸,清明觉得他喜欢看到她脸上出现表情,并且,想要看到更多更多别样的表情。 “对了,你跟我来。”他一副灵光一闪的样子,脸上带着恶作剧一般的笑容。 “……你要做什么?”易袖反抗不了,只能被他拉着,在夜晚的街道上跑着,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慌乱,脚下踩着童话般的霓虹灯。 清明把她带进了一家服装店。 出来的时候,易袖换上了一件玫瑰色的短裙,这种鲜明亮丽的颜色在霓虹灯之下,就像是盛放的蔷薇,连流转的光泽,都宛若倾洒而出的红色葡萄酒。 “……我,我想回家。”易袖穿上这种女人梦寐以求的衣服,却像是被贴上符咒的猛鬼,连舌头都在打结,连走路都在僵硬。 “啊,对了,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清明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并且做好了立刻飙车送她回去的准备。 “……大概不会吧。”留海挡在脸上,她就像店里的一尊石膏模特,说话的样子没有任何表情,“我父母刚离婚,父亲去了国外,母亲跟我谈好了……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条件是我绝对不可以在她的生活里出现。所以……大概不会有人担心的。” 清明一愣,然后想起她总是在公司加班的身影。 原来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就算下班了,也无家可归么? “那敢情好,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本大爷晚上闲的无聊的时候专门找你玩!”清明拍着易袖的肩膀,大声道。 易袖看着他,脸上写着好困扰。 “……原来你这人,逗一逗,表情也是很丰富的嘛。”清明拉着她跑出去服装店,微笑的话语顺着夜风飘到她的耳畔。 她眨了一下眼睛,看向他的 背影,玫瑰色的裙裾翻飞在夜色中,随他跑过一段又一段霓虹色的路途。 他就像趁夜而来的巫师,对她施展了一个又一个灰姑娘的魔法。 服装店换下了她那身土的掉渣的针线衫,取而代之的是玫瑰色的短裙。 理发店剪掉了她那总是遮住眼睛的留海,取而代之的是披下肩头的,有着微微妩媚的卷发。 造型师挥舞着眼线笔和胭脂,他看见镜中的她,微微睁开眼,又黑又翘的睫毛再也挡不住她的双眸。 最后,当她从鞋店走出来的时候,小小的水晶凉鞋里,白白嫩嫩的小脚因为紧张而微微缩着,贝壳般的脚趾甲上涂着明亮的玫瑰色。 清明是第一次尝试到等一个女人换衣服的滋味……老实说,他觉得自己都快等到痴傻了。 一只手从背后拽住他的衣服,轻轻扯了扯。 清明转过头来,然后大吃一惊:“你是谁啊!” “……很奇怪么?”身后的女孩对他苦笑一声,是易袖的声音。 可是这根本是两个人吧! 易袖别过脸去,带着淡淡香气的卷发却随着她转头的弧度,拂过清明的脸。 过去一直觉得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是否是因为打了胭脂的缘故,所以显得那么粉嫩可爱,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那身蔷薇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再也不能哗众取宠,只能更加增添她的娇艳动人。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捧着一束蔷薇花的古代公主,穿过壁画来到人间。 “……这不是很不错么!”惊讶过后,清明直截了当的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高兴就好。”易袖答话答的很勉强,临走的时候,还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她估计是以为清明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第二天,这头食人魔真的抓她一起吃饭…… 他们把员工餐厅的人吓了一跳,确切的说,是大家被她的造型吓了一跳。 “老板,你换秘书了?”不止一个人这么问。 “没啊。”清明笑道,“她修炼成人了而已。” 易袖:“……” 第三天是这样,第四天也是这样,第五天也是这样,除了有一次她胃病犯了直接进医院,几乎每一天他都要带着她在餐厅晃动,于是渐渐的,大家就忘记了曾经的女鬼易袖,而只记得清明老大身边的那个有些少言寡语的美人易袖。 “为什么?”终于有一天,她背对着他,一边给他冲牛奶,一边问。 “什么?”清明歪着头看向窗外,阴雨绵绵,雨水如鞭,这一天多像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天。 “把我捡回来,给我饭吃,给我工作,给我地位,还总是送东西给我……”她背对着他,轻轻的问,“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么好……我不算漂亮,也不够聪明,不是什么不可取代的人,明明……没有资格得到这么多的。” “……谁跟你说那是无偿的呢?来吧,到了付本大爷利息的时候了!”清明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她的背影。 “你想要什么?”易袖背对着他,问道,“只要是我有的……” 清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身后:“忘掉那个王八蛋吧。” 易袖夹冰糖的动作顿了顿。 “本大爷不知道你过去遇到了些什么,不过会在大雨天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外面哭泣的男人,那绝对只是一个王八蛋而已。”清明认真的说,“就当做是我捡你回来的利息,忘掉他。” 易袖把一块冰糖夹进杯子里,低声道:“好的。” “然后……要对自己很好,就算别人对你不好,你也要对自己好,不许不吃饭,不但要吃,而且要吃的又多又好。”清明继续说,“这个就算是饭钱的利息了。” 易袖把第二块冰糖夹进杯子里,低声道:“好的。” “还有,不许哭。女孩子的眼泪很宝贵的,绝对不能为了一些无谓的男人哭泣,不然的话一定会让你的眼泪掉价的!”清明掷地有声的说,“这个是我送你东西的利息。” 又一块冰糖丢进杯子里,易袖的回答依然是:“好的。” “……你真的有在听么?”清明有些恼怒的问。 “是的。”易袖回过头来,缓缓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忘记过去,爱护自己,再也不会哭泣……我全部都会做到的。” “那就好!”清明开心的笑了起来,顺便夺过易袖手里的牛奶杯,一饮而尽…… 那一刻他差点就喷奶了。 这是何等诡异的味道啊!里面到底放了几斤糖啊!这甜味差点让他的人生观世界观都崩溃掉啊! “对不起!刚刚光顾着听你说话,忘记数加了几块糖了……”易袖的脸上浮现一丝惊慌。 “……好味道!”清明把那糖水连着一口老血 一起咽了下去,“要的就是这个味!” “……”易袖沉默半晌,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么……我明白了……” “对啊!”清明擦了把嘴,虽然他心里是在擦泪,“对了……你会不会笑?” 易袖楞了楞,看着他。 清明也只是随口一说,等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刚刚那句怎么听都觉得像调戏,类似于……小姑娘,给大爷我笑一个…… 可就在他要说点什么转移话题的时候。 易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 清明楞了楞,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刚刚是什么?她是不是……在笑? 他不是眼花,她是真的在试图微笑。只不过,似乎是因为很久都没有笑过的样子,所以笑的非常非常艰难,努力了很久,都只是一副面部神经接近失控,随时会瘫痪掉的样子。 “本大爷想看你笑。”鬼使神差的,清明来了句。 易袖像个孩子似的,坦率的看着他,然后,微笑。 就像瞬间绽放的花朵,在你没有防备的时间,没有防备的时刻,骤然绽放。 清明抿紧嘴唇,一瞬间的头晕目眩之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无论怎么在内心呐喊着停下都没有用。 “……在没有一个人肯帮我的时候,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是你捡到了我,给我饭吃,给我工作,给我买新衣服,给我照顾。”易袖微笑如花,温柔的看着他,“所以……如果是你所希望的话,我会笑的,我会一直一直微笑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奈奈子!让我吃了你。。 ☆、食客们 放下手里的一杯冰糖,清明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味着里面的牛奶和冰糖带给他的,甜滋滋的味道。 这是属于他的,最美好的回忆。 这是属于那份回忆的,最独特的滋味。 所以,他甘之若素。 易袖安静的坐在他右手边,膝盖上摊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随时随地都可以为他一句话,关上书,整装待发。 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好,并不是说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有说不完的话。 而是即使彼此就算是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萌系画师在一旁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当他看着他们的时候,只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羁绊从清明的身上缓缓伸出,如同蔓藤纠缠上易袖的手臂,而易袖并不阻止,她欣然接受。然后,这羁绊就像是汲取了他们身体里的营养,茂盛的成长,将他们牢牢的锁在枝叶繁茂中,而将其他人森严的排斥在外。 “……可以帮我也做一杯这样的牛奶么?”萌系画师对易袖说。 “……你的味觉也失常了么?”易袖抬起头。 “你有手有脚,想喝自己倒啊!”清明不满的睁开眼,“干嘛奴役她?” 萌系画师想了想,真的跑去给自己做了一杯满是冰糖的牛奶。 看着那杯散发出可怕气味的牛奶,萌系画师迟疑了很久,才喝了一口。 ……那甜味让他脑袋一片空白,差点失忆,啊不,是提前患上老年痴呆…… 这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甜,你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萌系画师捂着嘴看向清明,用眼神质疑他。 你懂什么?清明朝他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了,今天大部分人都回去了,画师你可以自由行动了。”易袖从藤椅里站起来,把书放回桌上,“我去给大家做饭。” “本大爷也去吧!”清明很自然的跟在她身后,“让你见识一下大爷我华丽的手艺!” “那我也……”萌系画师放下杯子走过来,话还没说完,一条胳膊就突然横了过来,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拖走。 “你想干什么?”萌系画师小小的挣扎着。 “带你认识一下岛上的人啊。”清明卡住他的脖子,笑的不怀好意,“你这个大龄剩男, 一定过的很空虚寂寞吧,本大爷马上带你认识一下小草……她堂堂现代言情女王,一定会好好教导你人生的意义的!” “……我没兴趣。”萌系画师表示反对,虽然他刚刚才从游戏的世界爬回人间,但是并不代表着他的审美观能够立刻跟上人类的步伐,时至今日,也就只有两个人能在他心里扎根,一个是貌似平易近人的易袖,另一个就是一直在他心中保持着虚拟美女形象的徒弟了。他一直在想,如果这两个人能够合二为一就好了,那简直是现实和虚拟美女的结合,是他梦想中的女人…… “别以为她对你好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你根本配不上她。”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萌系画师楞了楞,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清明不屑的轻视的眼神。 “我去做饭,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易袖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还有,清明大爷,暴力是不好的行为哦。” “知道了知道,本大爷会很温柔的尽地主之谊的。”清明随意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可是小命抓在他手里的萌系画师可放心不下来,这家伙看他的眼神怎么就这么不怀好意呢?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 清明停在一间房前,很大力的敲开了房门。 “你干什么?”小草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门,不满的嘟囔着。身为现代言情女王,同时兼任夜店女王,小草的生活一直是日夜颠倒的,这个时间是她补眠的时候也。 “要男宠么?”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暴力因子的清明对她微微一笑,右手把萌系画师提到她眼前。 小草和萌系画师默然对视一分钟。 “没兴趣。”萌系画师冷淡的别过脸去。 “……鬼啊!诈尸啊!王牌救命啊救命啊!”突然看到了“死去多日”的萌系画师,小草整个人都被吓醒了,然后踩着拖鞋哭着跑走,头上的卷发球跟着她一蹦一蹦的。 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清明用一种深沉的语调对萌系画师说:“看到了吧,你是有多不受人欢迎啊。” “罪魁祸首是谁?”萌系画师冷淡的说,“男色比赛的手下败将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原来如此,因为比赛输了,就用这么肮脏的手段来复仇么,你果然还是怨吧……” “不要抬高自己的身价。”清明的眼神更加不屑,“那种缺乏专业性质和技术含量的比赛,根本不值得一提。” 走廊那一头 ,陆锐慢慢走上台阶,右手上挂着泪眼涟涟的小草,他微微揉着眉心:“……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两个男人吵架么?” “不是啊,其中一个明显不是人啊!”小草心有余悸的指着萌系画师,“那家伙不是萌系画师么?他都死掉很久很久了啊!” “……他什么时候死过。”陆锐无奈的叹气,“而且前几天你不是才见过他么?” “什么时候的事啊?”小草一脸迷茫。 “前几天啊,在花房里啊……”陆锐更加无奈了。 “我说的是……白天还是晚上啊?”小草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一只卷发球跳到眼前,“你知道的啊,我晚上不戴眼镜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晚上的视力接近盲人。”陆锐按着太阳穴。 “那你现在知道了!这可是我的秘密,要好好为我保密哦!”小草幸福的将头枕在陆锐肩膀上,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吃饭了。”一个声音插队进来,打断了萌系画师和清明,也打断了小草和陆锐。 他们循声望去,看见易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对他们微笑:“午饭时间到。” 少了九十多个人,所有的人凑在一起,只需要一张餐桌就能搞定了。只不过过去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在一起,现在是一堆貌合神离,啊不,应该说是关系处到水深火热的家伙凑在了一起。 “吃吧!杂碎!”清明把他最不喜欢吃的苦瓜全部丢到了萌系画师的碗里,“这就是本大爷的地主之谊啊,识相的就全部吃掉啊!” “……你的地主之谊居然如此苦涩……”萌系画师默默夹起苦瓜,优雅的一挥手,执着筷子的右手就像是展开的鸟翼,朝清明的方向展开,一道道苦瓜化作优美的弧线飞向对方,“还给你!” “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恶心啊!”可怜的毕笑,他坐哪里不好,偏偏坐在两人中间。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的餐桌,属于他的这一角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骸状的苦瓜…… 小草在对面瞪着他们,脖子上挂满笑脸弥勒,玉观音,十字架……漫天神佛已经顺利会师在她 的脖子上了,她扯了扯陆锐:“这么活泼……难道他真的没死?” “恩。”陆锐慢吞吞的将嘴里的饭吞咽下去,然后斜睨着身旁安安静静吃着饭的易袖,“至于这些天为什么会这么听话的扮演死人……大 概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内幕吧。” 易袖不为所动的吃着饭,尽量把自己伪装成无知的路人甲,那飞来飞去的黄瓜,还有那个疑似死而复生的萌系画师什么的,全都不关她的事。 “我吃饱了。”放下筷子,易袖站起身,对众人欠身离席,“你们慢用,我去给狐仙大人送饭。” 作为本岛最后的食客,同时也是m公司的两位台柱,狐仙大人和小刀表现出有别于他人的习性。 狐仙大人还好,她还曾见过他的背影,那似乎是个喜欢独处的中年人,常常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苦逼,有时候灵感来了,会来不及吃饭,这就需要易袖去给他送饭还有不停的热饭。 而小刀…… 他其实并不需要特别照顾,是个很令人省心的食客。 只不过每天易袖洗碗的时候,会发现多了一副碗筷,旁边附带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我不喜欢吃洋葱,谢谢!”如果硬要加洋葱的话,小刀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就是冰箱里少了一两只苹果而已。 衣服不需要易袖洗,房间不需要易袖收拾,只需要几个苹果就能活下来……省心到这个地步,导致易袖常常会忘记他的存在,他就像是寄居在楼顶的一只旅行中的猫。 作者们的大规模撤离似乎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易袖甚至怀疑,清明搞出来的变态读者事件对他们也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今天,小刀的房门依旧是紧闭的,上面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一只熟睡的猫,然后配了一行字:勿扰,美梦中。 而当她敲响狐仙大人的房门,里面传来的依旧是那把沙哑低沉的男人音:“请进。” 门没有锁,易袖打开房门,里面窗帘将窗户捂的紧紧的,不放一点光线进来,一个有些消瘦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橘黄色的灯光是这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放在桌上吧,我等一下再吃。”他头也不回的说,手底下发出沙沙的写字声。 “……你这次可得记得啊。”易袖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再三嘱咐道,因为他有太多的不良记录了,经常把早饭当晚饭吃,晚饭当第二天的午饭吃,甚至有一次废寝忘食,三天都不进水米。 “恩。”狐仙大人简短的回了一句。 看着他的背影,易袖总会想起那些传说中累死在写字台前的文豪巨匠…… “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啊。”她嘟囔着离开 了狐仙的居处,没走多久,就远远看见一个人影等在那里。 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人估计是最不让她省心的那个。 她想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却很自然的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有事么?”她转过头。 而他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像是午后阳光浸透的泉水。 过去她拼命想要得到一个资格,一个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而今,却是他努力的想要得到那个资格,那可以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拔牙中,医生居然忘记打麻药 ☆、危险的游戏【修】 师与徒真是个充满孽缘性质的东西。 此时此刻,易袖忍不住这样想着。 “有事么?”她微笑。 “晚上有时间么?”萌系画师问。 “有事么?”她就像柜台的服务生,带着模式化的微笑,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是不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搭讪。 “一起玩游戏好么?”萌系画师邀请道,“我想当当散人玩家,随便玩玩……能转去你常在的那个区么?” “这样不好,实在太不好了,别人都在认真赶稿的时候,我们两个跑去打游戏,这不是破坏世界和平么?”易袖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你这样做,难道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么!” 萌系画师:“……” 他不再搭话,易袖也不会主动找他说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一直想要跟他形同陌路的……不,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他们必须形同陌路。今后无论受到何等残酷的严刑拷打,她都要一口咬定这点,让曾经的小徒弟吉祥见鬼去吧!这次她如果能够安全回家,她立刻就动用水军的力量攻击自己,一定要把自己曾经用过的所有id都打上人妖的标志,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两人各怀心事,各走各路,却一不小心走到了一个很坑爹的地方。 花房…… 萌系画师面露尴尬,那天他被激怒之后,一不小心就进入了暴走状态,做出了不容于人间的可怕行为……他居然打了女人……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当时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而易袖也尴尬,一想起自己跟此人进行战术对决,差点就用了吉祥这个号……还好中途停止了这个可怕的行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旁边这人的行为肯定要比那天激烈一万倍,果然技术宅都是在压抑中爆发的类型么…… “咳咳,真的不一起玩么?”萌系画师试图说点什么,让气氛不至于这么压抑。 “咳咳,我还要洗碗,你看里面好像有亮光……这可好了,你有玩伴了。”易袖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特别加重了玩伴这两个字。 归根究底,其实你不用对你的小徒弟太过执着。 因为你们只不过是玩伴而已。 “哦……”萌系画师果然目光一闪,神情微微有些低落,“那你去忙吧,我去玩一会游戏……” “好的。”易袖并未挽留,径自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他视野 的尽头。 萌系画师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失落那是假话。 虽然对他表达倾慕的女孩子有很多,但是之前他一直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所以从未对谁多看一眼。等到他放弃那个虚拟的世界之后,易袖是第一个走进他视野中的女孩子,他对她另眼相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是为什么呢? 他从未细细想过。 是因为兼有一手好技术和一手好厨艺,还是因为羡慕她和清明在一起时产生的温馨气场?抑或是,因为对方最可能是他的小徒弟吉祥? 萌系画师一边想着,一边魂不守舍的走进了花房。 戒网如戒烟,越是开始越是艰难,每次他魂不守舍的时候,双腿都会自动将他带到这个地方,就像是受到了电脑的召唤一样,就好像在这里可以让他静下心来一样。 “咦?”他回过神来,表情漠然的转头,看向那台打开的电脑。 盛夏季节的下午,窗户敞开着,木制的电脑桌前空无一人,懒洋洋的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熟悉的操作界面,那熟悉的人物角色,那熟悉的id名。 萌系画师不顾一切的扑到桌前,死死的盯着屏幕。 屏幕中是游戏《天劫》的登录画面,一个憨态可掬的红衣少女坐在树丫上,两只小脚一上下的摆动着,在她头上,赫然显示着一个id名——吉祥。 “怎么会……”萌系画师瞪大眼睛,喃喃道,“真的不是她?为什么不是她?怎么会这样……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会是谁?” 与此同时,岛上酒店的另一处,午后的风吹起白色窗帘,照在人身上,让人觉得懒洋洋的。 小草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来,用手里的笔朝对方做了个投掷的动作:“咻!哈哈,有没有吓到?” 陆锐微笑着朝她摇摇头,干净的笑容,白色的休闲服,看起来像是狩猎后归来的太阳神。 “对了,刚刚你去哪了?”小草双手撑在下巴下面,歪着头问他。 “出去办了点事。”陆锐简短的回道。 “咦?不是吧,大忙人,度假岛上你也有事忙啊?”小草丢开手里的笔,抬手牵住他的手指,由下往上的看他,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陆锐随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的问:“傻孩子,你的截稿期已经过去很久了,想要保持现代女王的地位的话,还得多多努力才行啊。 ” “不要转移话题嘛!”小草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咬了一下,以示惩罚,但是却并未违抗他的话,微微撒了一会娇,她就乖乖的开始写文了。 她虽是埋头苦写,但眼中全是满满的爱意。 而他呢? 陆锐坐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里握着一小小的苹果,安静的削着。 他看着小草的眼神和看着这只苹果的眼神差不多。 都是……将对方把玩于掌心的那种,充满优越感的眼神。 “啊。”小草摇晃了一下脚丫子,然后撒娇状的将脑袋倚在他身上,朝苹果张开嘴。 陆锐顺从的削下一小块苹果,用刀子叉着,送到她嘴里。 小草咬着苹果,开心的摇晃着脚,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会因为一点小事而感到幸福。 会因为一片苹果而更爱对方。 会因为对方小小的付出,而以为对方是喜欢着自己的。 陆锐并没有觉得自己喜欢过谁,他只是顺从对方的错觉,或者说,加深对方的错觉……因为这样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是个职场精英,他喜欢交易,喜欢用更少的付出得到更多的东西,生意上是这样,感情上也是这样。 很多男人都觉得自己是他最谈得来的朋友,他总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对谁都一样的温柔。 有很多女孩子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他总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对谁都一样的温柔。 所以易袖走的时候,他既不觉得可惜,也没有出手挽留,因为她只是那群女孩子的其中之一而已,这一点小草也是一样。 那一年,那一天,那个下午在计算机教室里的吻,并不能代表什么。兴许只是因为不小心,又或者只是一场恶作剧。 因为她不配啊。陆锐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这么想着,身边那么多的女孩子,她既不是当中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才华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够资格做他的终身伴侣。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自己的,还是不要强求的好。 至于他这次为什么要出手相助,特地跑去花房登陆账号,将萌系画师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帮她摆脱那个男人的纠缠…… 那是因为无聊啊……陆锐眯起眼睛,在心底这么回答着。 这么多的女人里,她是最听话的一个。 她把他当做整个世界。 而他只将她当做一只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只不过这只宠物和别人不一样,她太过相信他,太过依赖他,太过相信他是爱着她的,过去她 整个人的存在都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 所幸出了那场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和她分手。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次相遇,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变得这么多。 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那总是如蛛丝般黏在他身上的灼热眼神,会淡然的移向别处,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这不是很有趣么?陆锐摸着下巴,笑了起来。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吧,她再一次的,把那样的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 要不要试试看呢?他舔舔唇,觉得身体里的冒险的血在沸腾。 是的,他喜欢冒险。 表面上是个精英人士,若是不深交的话,一般人只能在他身上看到他想要别人看见的一面。衣着得体,笑容儒雅,抽烟,但不上瘾,喝酒,但浅尝辄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一个很有克制力的人。 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侦探冒险小说家啊。 他喜欢刺激,甚至喜欢危险,这种战栗般的感觉恰是他灵感的来源,之所以会抛弃易袖,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身上的平民气质太浓了,和她在一起久了,会大大消耗他的灵感和激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啊。 这是一个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熟人看见的独立小岛。 留给他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多,短短半个月而已。 他要不要玩一个游戏。 和当初一样的游戏。 只不过当初他扮演的是一个救世主般的角色,对她温柔,对她体贴,不动声色的成为她人生的依靠。 重蹈覆辙不是他的爱好。 那这一次,他要不要跟她玩一个稍微有点危险的游戏? “为什么不呢……”陆锐忍不住笑了起来,总是像太阳神般璀璨的笑容,此时此刻就像被一片阴影覆盖的恶神。 “你怎么了?”小草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看着有些陌生的他。 “没什么。”陆锐随口丢下一句,然后起身离去,既然 准备开始游戏,那他最好还是跟这个女孩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因为接下来的游戏,他必须保持单身才行。 “第一次,我让你爱上我,进而拯救了你的人生。”他如风般行走,神采奕奕,“这一次,我要毁掉你,毁掉你的人生。仇恨比爱更长久……我要让你一辈子都看着我,每晚噩梦的时候都看见我,到死的时候都念着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求爱【挂牌中】 ☆、爱徒小刀 易袖发现萌系画师有一点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语出惊人。 “我的小徒弟,就在这座岛上。”萌系画师说。 易袖心里咯噔一声,然后镇定自若的夹着菜:“哦,这样啊,那很好啊。” “咦,易袖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苦瓜了?”清明在她身边发出一声惊呼,“你不是一吃苦瓜就会涕泪横流,跟吃了一罐子炸药一样么?” “……”易袖夹着苦瓜的手一僵,然后筷子在空中非常自然的拐了个弯,朝清明盘里拐去,“给你夹的,多吃点,不要挑食啊。” 一辈子最讨厌吃苦瓜的清明连忙抬起手,手里的筷子夹住易袖的筷子,然后祸水东引,把她的 筷子移向毕笑…… “你们这群混蛋!”因为午餐的惨痛经历,而选择将座位移到易袖身边的毕笑彻底愤怒了, “抗议!我堂堂巴黎回来的高材生,绝对不能再忍受这样的苦瓜攻击!” “快吃啊,这里面包含的都是本大爷的地主之谊啊!”清明用命令的口吻道。 “……我拒绝啊,这种味道的地主之谊我不要吃啊!”毕笑嗷嗷嗷做掀桌状。 ……干的好啊,干的好啊,易袖在旁边拼命鼓舞他们,再多说一点啊,把话题扯的更远一点啊,别说丢苦瓜了,就算向着植物打僵尸的方向歪过去也没有问题啊! 只可惜,自我如萌系画师是绝对不会为旁人的事情所动的。 “我已经知道……她在哪里,她是谁了。”萌系画师说。 瞬间冷场。 难道,终于逃不掉了么?易袖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的马脚?我明明已经掩饰的如此完美…… “说了半天,她到底是谁啊?”清明随口问道,一边说一边拼命用肉铺满自己的米饭。生怕易袖看到他碗里空了,又往里面夹苦瓜…… 易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就是……”萌系画师说,“小刀啊。” 又是一次冷场。 “小刀?”清明皱起眉头,想了想,“本大爷怎么好像听说他是个男人。” “不是好像。”毕笑也皱起眉头,用一种特别诡异的眼神打量着萌系画师,“他根本就是个 男人……” 易袖猛然睁开眼睛,满血满蓝复活就是在说她这种状态。死同道不死贫道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心境。 “不,她是个女孩子,是我在游戏里收的小徒弟。”萌系画师摇摇头,为他们的无知感到怜悯。 “可是他真的是个男人……”毕笑争辩道,“根据我从巴黎直达本市的情报网,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飞檐走壁枪械格斗无所不能……他简直是无敌的啊,是接近施瓦辛格的存在啊!” “你的情报错了。”萌系画师摇摇头,“就算她孔武有力,但是她的内心也是娇小的,可爱的,羞涩的……小刀她是我最疼爱的小徒弟啊。” ……你想把身高两米,可以用肌肉阻挡炸弹的施瓦辛格哥抱在怀里疼爱么?毕笑震惊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萌系画师的审美观或者说精神世界。 清明似乎也觉得有点寒,他看了萌系画师很久,确定他不是在说笑,才皱眉问:“你怎么确定小刀是你徒弟的?” “我今天午饭后路过花房,看到有人登陆了小徒弟的账号。”萌系画师微微一笑,“大概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吧……她走的很匆忙,都没来得及下线。” “不是我!”易袖立刻举手表明自己的清白,“那个时间段我们才刚分手,我之后一直在洗碗。” “我知道。”萌系画师说,“不是你们……那个时间段,不,是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是一直避着我,从来不跟我见面的。” “……”众人默,萌系画师,你是情报太落后了呢,还是压根就没在意过呢,要知道m公司四大台柱之一的小刀,他的百度搜索词就是神秘,除了性别,关于他的一切都是谜,没人知道他的年龄身高血型其他,他绝对不是特别躲着你啊!他是习惯性躲着所有人啊! “我的爱徒……小刀。”萌系画师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面,贵族式的一叹,“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当初我的不辞而别,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和人一起吃饭,也不参加任何社交,这样太自闭了……好歹师徒一场,我绝不能看她这样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清明被他说楞了。 “无论是为了补偿她,还是弥补我的愧疚,我都只有一个选择。”萌系画师淡定的说,“我要跟她结婚。” “……可是,可是他是个男人啊!”毕笑再次震惊了,他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对话是不是一个次元隔 着另一个次元啊,“而且!你真的确定传说中的纯爷们小刀愿意跟你结婚?” “再说一遍。”萌系画师皱起眉头,不满的看向毕笑,“就算她拥有一具纯爷们的身体,但她仍然拥有一颗少女的心。” “……少女的心。”毕笑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呆坐在原地,喃喃自语。 “……吃饭吧。”清明错愕完,冷静的说了一句,然后开始拼命扒饭,他的意图表现的很明显,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远离这个变态。 “……对对,吃饭吧。”易袖端起碗扒饭,内心为小刀擦了一把老泪,可怜的孩子,你真是躺着也中抢了,为了安抚你即将受到重创的身体和心灵,姐姐发誓,再也不做带洋葱的食物了…… “少女的心……少女的心……”毕笑端着饭碗,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来打击还是太大了。 唯有小草和陆锐,不受一丝影响的品尝着晚饭。 小草是因为有陆锐在身边,满心的爱意让她看不见旁边的人,只是专心致志的偷看他吃饭的样子,然后偷偷给他夹菜。 而陆锐,则是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表情,就好像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一样。 斜睨了他一眼,易袖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是你么,陆锐? 拥有吉祥这个id的账号密码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陆锐了,其他人,甚至包括师傅都不知道啊。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突然搭手帮忙呢? 好不容易摆脱了萌系画师的纠缠,如果因此而欠上陆锐的人情的话,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希望只是举手之劳吧……饭后,易袖一边洗碗,一边忐忑的想。 如果是别人的话还有可能,但是陆锐是何许人也?他是个只要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的人。你对他做过什么,他不一定会记住,但他如果为你做了点什么,那他一辈子都会记得。 果然,那高挑稳重的身影在厨房里出现。 “觉得开心么?”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悠闲自得的走向她,脸上是一贯的自信满满的微笑,“是不是要谢谢我啊,袖袖,我又帮你逃了一次……从那个男人那里。” “好吧,明天你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易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老实说,我自己也能搞的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哦 ?是么?”陆锐眯起眼睛看她,然后,一条手臂缓缓从她眼前穿过,撑在墙壁上。 易袖楞了楞,抬起头,黑夜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你果然是变了,在m公司再会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陆锐的笑容里藏着一丝蛊惑,“更加自立,更加难以接近,也更加的……漂亮。”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上身移向易袖。 那一刻,易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一把大蒜放在他越来越近的脸前。 陆锐闷哼一声,脸色大变,踉跄而退,垂下的头好半天才抬起头,满是汗珠的脸上,表情极为不满:“……太刺鼻了,一个女孩子居然随身携带这么多大蒜,你正常么?” “你才不正常呢!”易袖嘴角抽搐,挥舞着大蒜,“你以为你是吸血鬼么?一看到大蒜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类各有喜恶和害怕的东西,我就是讨厌大蒜啊!”陆锐喘着气,像是元气大伤的吸血鬼一样趴在桌上,冷笑着看她,“袖袖,你变坏了。以前的你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现在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居然还暗箭伤人,作为你的旧友,我感到非常失望……” “什么暗箭伤人!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只是洒了一把大蒜而已!”易袖装出一副激动的样子,举着大蒜冲向陆锐,“不信我剥给你看!里面有暗箭么?有么有么?” 陆锐死死的盯着那些大蒜,脸色惨白的败退而去…… “咳,今天太晚了,明天再一起叙叙旧吧。”他朝易袖苍白的笑笑,然后飞快的倒退,冲出门外,末了还顺手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似乎在害怕大蒜的毒气弥漫出来。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易袖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起手,轻轻嗅了嗅,然后差点吐了……这么重的气味,她都快变成一颗人形大蒜了。 为了对付那个陆锐,最好的方法就是时刻在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可是这气味……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彼非良人 【友情提示:2~21章全部修过了,增加了一些情节,然后小刀的故事就往后挪了挪--泪奔飘过。。。】 作为本岛最神秘的食客,小刀一直是个低调的有些不可思议的人。 他是老是少,是胖是瘦,从事什么职业,一直是人们猜测的话题。 人们对他的了解,只有他的文字。精悍,冷酷,就像一把冰冷的战刀。 曾经有八卦杂志派人去偷拍他的照片,中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自那之后,所有杂志报刊提起他就轻描淡写的略过,像是害怕触怒什么。 但是小刀没想到,他的低调也会引来这样的烦恼。 “喂易袖。”萌系画师叫住易袖。 “干什么?”易袖手里端着盘子,一盘红油焖笋搭配着一碟小青菜,再加上一小碗清粥,这是她特地为小刀准备的,一想到他要代替她被萌系画师盯上,她就忍不住要为他打点三餐作为赎罪…… “我去给爱徒送饭吧。”萌系画师伸手去夺盘子,“顺便跟她说说话。” ……什么?大清早的就要发生惨剧么?易袖拼命抓紧盘子,勉强笑道:“还是不要了吧,让人家安静的吃个早饭啊……” “饭,每天都能吃。”萌系画师关键时刻居然开窍了,“但是我并不是每天都能见的……” 易袖:“……”相信我,他肯定每天都不想见到你的。 趁着易袖发愣的时机,萌系画师一把夺走盘子,朝小刀住的楼层走去。 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过。 中午,易袖去厨房做饭,然后顺便发现了萌系画师被打晕的身躯。 易袖蹲到他身边,顺手扯下他脸上贴着的那张粉红色的便利贴,只见上面一行清秀字迹:“菜很好吃,谢谢。另:请不要再让这个人来送饭了。” 易袖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笑,把便利贴又贴回了萌系画师的脸上。 不愧是传说中的小刀,果然很给力,果然纯爷们,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希望萌系画师醒来后看到这便利贴,能够打消他那可怕的扭曲的执念啊。 然后,无论是易袖还是小刀,都明显低估了萌系画师的执念。 “把饭给我……”萌系画师爬上午餐桌,对正在为小刀选菜装盘的易袖说,“这一次我一定能跟她搭上话的……” 那天中午,萌系画师再也没有回来过 …… 晚上易袖做饭的时候,在厨房的地上发现了他被打晕的身躯,脸上照旧贴着一张便利贴,这一 次是嫩嫩的绿色,上面写着几行字。 “菜很好吃,谢谢。ps:真的不要再叫这个人来了,无论看到他多少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易袖看着萌系画师右眼上黑黑的眼圈,心中充满感叹。果然,恶人需要恶人磨么? “我……在哪里?”萌系画师幽幽转醒,“我……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易袖怜悯的看着他,“晚饭你还送么?” “……送。”萌系画师艰难的爬起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打肿的眼圈,立刻疼的嘶哑咧嘴,“我可怜的爱徒啊……” 易袖:“……”你是不是被打到了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比较可怜的那个都是你吧? “我一定要拯救她。”萌系画师一向淡定的脸上写满了沉痛,“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啊……以前她那么娇小可爱的,就算是在游戏里,也从来不pk任何人,每次被人欺负都是师傅我来给她出头,可是现在……她居然一言不合就对我报以老拳。” 易袖:“……”不,你应该感到庆幸,刀爷居然给了你说话的机会。 “太可怜了,我几乎看不到她的少女心了……”萌系画师深深叹了口气,“……不,我简直摸 不到她的心了…… “放弃吧。”易袖和颜悦色的拍着他的肩膀,心想如果你丫真摸到了刀爷的少女心,那才叫一个可怕,这房子里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得吓死。 “……不。”萌系画师蓝色的眼睛凝视着易袖,里面,慢慢聚集的感情叫做坚定,“我不能再放弃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并不需要你的拯救呢?”易袖垂眸,半真半假的笑道,“如果我是她的话……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出现,那就再也不用出现了。” “……你不是她。”萌系画师看着她,缓缓低下头去,“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过去的我……你这么理智的人,是不会懂的……像我们这种只是因为喜欢游戏而玩的人,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和人生都建立在游戏里的人,游戏里的人和事对我们而言有多重要,你是不会懂的……” “啊,是啊。”易袖捧着脸,温和的对他微笑,“我不懂的。” 是谁曾对她说,这只不过 是场游戏而已。 是谁曾对她说,游戏里的爱情是没有永远的。 如今又是谁在对她说,你是不会懂的…… 眼前的你到底是幡然悔悟,还是出尔反尔,易袖想,她根本不需要懂。 “……之前误会你是我的徒弟,很对不起。”萌系画师缓缓从她手中抽过盘子,“但是,也请你不要阻止我。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给徒弟送饭,我要帮她走出那个世界,我很理解她,她也理解我……和过去告别的日子真的很痛苦,我们都需要一个人来陪伴。” 就像你和清明一样——这句话萌系画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淡然的转身,托着托盘,朝楼上走去。 “祝你好运。”易袖转过身,与他背道而驰。 那天晚上,萌系画师又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易袖和清明走进厨房,撕下他脸上的便利贴,淡黄色的纸上,字迹清秀。 “请把饭留在厨房吧,我会自己吃的。另:请转告那家伙,我三观正常,对同性之间超越伦理的感情没有兴趣,请不要再来了。” 末尾,还用炭笔画了一个扣着贝雷帽的少年,将帽子扣下,遮掩住无奈的脸。 清明端详着他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摸下巴道:“超越伦理的感情啊,喂你果然是个变态。” “……她还是不肯见我。”萌系画师疲惫的睁开眼睛。 “……换个话题,吃早饭吧,吃早饭吧。”易袖连忙招呼清明开始做饭,留下萌系画师一个人在旁边自怨自艾。 两人是摆明了态度,谁也不想陪他发疯。 可惜你不惹他,不代表这家伙不惹你。 “……易袖,帮我出出主意吧。”萌系画师看向易袖,单手捂着眼睛,很是颓然可怜。 “……追求男人的经验么?”易袖眼角抽搐,“抱歉,这方面我乏善可陈,实在提不出可供参考的建议。” 如果一定要说,这方面的经验其实她也有,可是无论是追求萌系画师还是追求陆锐,最后都是一副惨死的田地,这种经验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以免害人害己。 “你白痴啊!”清明接桩了,他不屑的盯着萌系画师,“你这个游戏宅,知不知道正常人追女孩子都不会这样子送货上门的啊!你不会用委婉一点的方法么?送点花啊情书的啊,总之不要老是在本大爷面前晃啊,看到你就食欲不振啊!” “……虽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聊胜于无吧。”萌系画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马上去写情书。” 于是这天早上,小刀终于如愿以偿的吃上了一顿早饭,是真正纯正的早饭啊,完全没有附带任何存在人格缺陷的送餐人啊! 小刀赤足踩在房间的地毯上,刚刚开心的叉起一片牛肉,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你的唇宛若盛开的樱花,你的眼睛就像那泉水叮咚,你的脸颊就像粉嫩的水果,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手里的叉子缓缓落下地毯,小刀觉得一股寒意和怒意从他的丹田直冲太阳穴,他猛然转身,像一头迅捷的豹子那样冲向房门…… 透过猫眼,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明显存在人格缺陷的萌系画师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情书,努力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不停的念着…… “我的爱徒,我的小刀……”萌系画师的目光落在纸上。 “……死吧。”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一股杀气如同海啸般喷涌而出…… 那天早上,萌系画师又没能回来…… 众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点,午饭时间,易袖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在里面发现了半死不活的萌系画师。 他被人揍的很抽象,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副印象派的油画。 上面贴着一张桃红色的便利贴。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便利贴是血红色的字,就好像某种最后通告一样,“男人给男人送情书什么的,真的已经超过了我能够容忍的界限。请把这个变态锁起来进行再教育吧,不然你们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真是气势磅礴,充满杀气的通告啊。字里行间,似乎有一种黑社会的感觉扑面而来。 可惜字下偏偏配了一副那么可爱的卡通画…… 易袖看着上面的那副画,忍不住苦笑。炭笔所绘的少年看起来比上一次还郁闷,帽子下双眼闪动着星光,将手里的刀放在磨刀石上使劲磨。 “你这个蠢材,实在是太不懂得少女心了!”看到萌系画师幽幽转醒,易袖双手叉腰,一副三好老师状,“看来我必须对你进行再教育!” 萌系画师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她。 看着他那张被揍的像油画的脸,易袖忍不住想,若是女孩子们看到他这样一副样子,还会被 他倾倒,以至于看不到他身上的缺点 么? 就像她当初一样,因为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圈“大神”的光环,而选择性忽视了他身上那么多的缺点。 自大的不像话,几乎听不进别人说的话,除非是跟他自己相关的话题。就算是有所改变,也依然改不了以自我为中心这点,依旧是以为自己的选择都是对的,依旧是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依旧是,可以毫无负罪感的伤害别人。 彼非良人,焉能付之终身。 易袖俯视着他,这句话从她心中一闪而过,就如同一道锋锐的箭光,将她对于初恋的最后一点留恋都给射的粉碎。 “我该怎么做?”萌系画师并不知道易袖此刻的心境变化,他问,“只靠情书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易袖说,“每天送上门去念情书,你不觉得自己像流氓么?想要浪漫,第一就是要保持距离……你以后要念就去楼下念啊,以前罗密欧追朱丽叶也不是在楼下念的情书么?” “哦……”萌系画师点点头。 刀爷,我算对得起你了。易袖心想,现在只能指望你阳台的隔音系统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2~21已经修过了!!!!!!!!!!!! ☆、小刀和情书 很可惜,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呛着。 小刀的阳台并不隔音。 于是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一阵可怕的诵读声惊醒。 扒开一点窗帘,他看见那个萌系画师又活转过来了,似乎是吃了前几次的教训,不敢到他的门前挨揍,而选择在楼下念情书,情书内容那叫一个肉麻啊,小刀从来没想过一个正常的大男人会写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更没想过一个大男人会面不改色的把这玩意念上三个小时! 小刀深深的憔悴了……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中。 为了避免死的不明不白,他决定行动。 小刀粗暴的拉上窗帘,然后赤足走到床边,拿起家里给他特制的,就算去了魔鬼三角洲也照样信号满格的手机,放到耳边。 “是我。”他说。 男子的嗓音,带着淡冷和疏离,如同孤高之雪,如同刀锋之刃。 “少爷啊。”接话的人哎呀一声,然后呵呵笑了起来,“您什么时候回来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还是早点听老爷的话,娶个老婆生二十几个孩子,让他老人家开心一下吧……” 小刀再次憔悴了……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他好不容易打断对方的话。 “什么叫这种事情?还有比传宗接代,培养优秀的后裔更重要的事情么?醒醒吧少爷,别再贪玩了,家族为重啊!咳咳咳……”对方马上激动起来,用一种痛心疾首的声音嚎叫起来,一边嚎还一边剧烈咳嗽,就像是被小刀一句话气的快要死掉了一样。 小刀憔悴的不成人形,只能硬着头皮听他说下去。 突然,他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一本薄薄的本子从门下递了进来。 小刀的眼角闪过一道寒光,莫非是情书? 不对,小刀摇摇头,他这是被折磨出后遗症来了吧?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情书上想啊? 而且那个情书狂还在外面念情诗呢,应该没有人会跟他一样变态吧? “是我。”门外有女孩子的声音轻轻响起。 小刀记得这个声音,他记得每个听过的声音。 于是他赤足走到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便利贴和笔,沙沙写好,然后从门缝里递出去:“什么 事?” 门外,易袖看着那张 递出来的嫩黄色便利贴,忍不住感叹,刀爷平时就是这么跟人交流的 么?难怪一切成谜。 犹豫了一下,易袖总还是硬着头皮说:“真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门缝里立刻递出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没关系。” 他越是客气,易袖就越是惭愧。 算起来刀爷这次遭此劫难,罪魁祸首还是她啊……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易袖沉默半晌,道,“……有些,难以启齿啊……” “没关系。”没有犹豫的,门缝里递出一张翠色便利贴,“无论有什么烦恼,我都洗耳恭听。” “……原来刀爷是个这么热情友好的人。”易袖越来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我……我……实在是……” 门内的小刀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苦笑,他已经到了被人称为老爷爷的年纪了么? “……想说的话我都写在信上,夹在本子里了,请你自己看吧,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易袖将塞进门缝的那本薄册又往里面推了推,“如果觉得困扰的话……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我应得的,但请你务必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拜托了……那么,晚安。” 易袖站起身,落荒而逃。 她把前因后果用很简短的话语写在信里,末尾,很诚恳的邀请对方这几天一起讨论一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妥善的处理方法…… 萌系画师你害死人。易袖忍不住咬牙切齿,陆锐你也害死人。 从猫眼里看着易袖忿忿而去的背影,小刀低下头,看着地上那本薄册。 很普通的本子,让他松了一口气,老实说,这几天他快要被萌系画师弄来的那一大堆充满玫瑰香气的粉红色信笺弄疯掉了。 无声的捡起本子,小刀赤足走回床边。 一拿起手机,他就听到管家意味深长的笑声:“呵呵,少爷,我听到女人的声音了。” 小刀:“……” 他恨这个隔音效果为零的房间! 管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这事我必须禀告老爷,少爷,请您稍等片刻。” 小刀:“……停,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用不着惊动父亲。” 管家:“没什么大不了?少爷!请你看在我和老爷都一条腿进了棺 材,送进殡仪馆很快就能烧起来的份上,把那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姑娘带回家吧!” “这不可能。”小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过是碰巧住一个酒店的人而已……” “哦,已经发展到了一起住酒店的地步了么?”管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就负责吧,少爷。老实说老爷对你的要求已经够低了,只要您别像您那不争气的姐姐一样,男女通吃臭名远扬末,最后还搞什么丁克,那什么都好说啊……话说,对方长得怎么样?” 小刀:“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管家立刻笑容可掬:“请稍等片刻……” 不好!小刀楞了一下,刚想什么都不管了,先把电话挂了再说,一个威严的声音已经响起。 “儿子!”一个威严豪迈的声音吼道,“老子现在命令你!立刻回答刚刚的问题!” “那就还不错吧……”小刀把手机放远了一点,“老头子,你不是说要养老,要每天十点前就睡觉么?” “养个毛!你个小兔崽子都不回来继承老子的基业,叫老子怎么养老啊?”对面一阵咆哮, “什么叫还不错啊?你也太敷衍了吧,快点找个词来形容一下她!” “那就……小家碧玉吧。”小刀苦逼的满头都是汗。 “这个也很敷衍啊,老子没文化听不懂啊!”对面的咆哮声更加轰鸣,“老子就问你!她会不会做饭,做的好不好吃!” “很好吃。”这次小刀答的很快,对此他很确定。 “脾气怎么样!”老爷的咆哮声稍微低了点。 “很温柔。”小刀根据这几天的交往做出回答。 “那家世呢?”老爷的声音更柔和了,“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我没见过人家父母。”小刀从专业角度分析道,“至于不良嗜好……没有吧,牙齿和手指甲都很干净,没有酗酒和吸烟的迹象。手臂上没有针孔,气血很好……从各方面来说,她看起来都很健康。” “纠正你一个错误。”老爷子声音慈蔼。 “什么?”小刀问。 “什么小家碧玉,这根本是贤妻良母型啊啊啊啊啊!吼!”可怕的咆哮声如同黄河泛滥滚滚而 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这年头会做饭,而且做的还好吃的女人有多难找!你妈到现在也只会做面条啊,还做的超难吃啊啊啊!” “……那你还娶她……”小刀一时不防,被他的咆哮音轰炸的晕头转向,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何邪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白痴!”老爷子被他气的够呛,“老子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一个女人不爱你,她才懒得给你做饭呢……像你妈,她做饭的天赋是死的啊,可她还不是老梦想着能给老子做一顿盛宴。可见她有多爱我啊……” “……可是她也有给其他人做饭啊。”小刀赶紧打断他的话,要知道这死老头子一炫耀起这事,可以精神奕奕的炫耀三天三夜,姐姐就是受不了他这种唠叨劲才会离家出走…… “哦,还有这事?”老爷子啧了一声。 “对啊,所以说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我绝对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小刀终于松了口气,就让这场闹剧就此结束吧。 一边这样期待着,小刀一边翻开了易袖送来的小本子。 “这样啊……”老爷子一下子就憔悴了,“既不肯娶老婆,也不肯回家继承家业,那你半夜三更打电话回来干什么?吵的老子睡不好觉!” 您只管睡觉就好……小刀在心里呐喊。 至于他打电话的初衷……他原本是想找人调一下萌系画师的资料的。这家伙每天又是送情书又是送花的,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有深意,难道是敌对家族派来的杀手,想用这种手段降低他 的警惕心,抑或是使用这种疲劳战术降低他的战斗力么?好阴险啊…… 可惜,老爹突然出现了…… 如果现在跟他提出这个请求,让他帮忙调查一个男人,而且是个看起来颇为美貌的男人,老爹和管家一定会以为他步上了姐姐的后尘,走上了男女通吃的不归路……那时候他绝对百口莫辩,除了去美国投靠姐姐,估计就只能等着被人绑回家相亲了。 “……没什么,长夜漫漫,找你们聊会天啊。”小刀只能违心的说。 “真没想到,你不过是离家三年,居然就变得这么无聊了么?”老爷子啧啧两声,然后开始了他恨铁不成钢的长篇演讲,大概讲了半个小时后,他突然问,“喂儿子,你有在听么?” 小刀正在沉思。 这是信么? 他举着本子里夹着的那张纸……确切的说,是那张送子观音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用了好几种解码学方式来解读,可是结果都是 一样…… 这应该就是张普通的送子观音符吧。 “我还在……”最后,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老爹,问你件事……一个女孩子送你一张送子观音符是什么意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 一阵奔腾不息的咆哮声从手机那头传来。 “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也不懂么!你这笨蛋儿子啊啊啊!!”老爷子咆哮道,“她想要你的孩子啊!” 同一时间,易袖房中。 易袖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床上,颤抖的手指捧着那张写满前因后果的信纸。 “……糟糕。”她喃喃道,“我到底送了什么过去?” ☆、小刀的夜袭 她到底送了什么过去? 易袖按着眉心,努力回想着。 在做好向小刀坦白从宽的决定之后,她就开始满世界的寻找信封……结果失败了。 好吧,既然没有信封,那就找点相似的替代品。 最后易袖选择了一本翠绿色的笔记本。 那是她来岛之前特地买的,打算用来做随身日记本用的小本子,很薄很薄,就像一张画满绿叶的小扇子。 随后,她将写好的信夹在里面,送给了小刀。 “结果光顾着送本子,把信给忘掉了么?”易袖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用手里的信给自己打着扇,轻轻叹气,“我可真是舍本逐末啊……” 算了,明天再给刀爷送过好了。 她这么想着,打扇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然后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她睡的安稳,完全忘记了当初随手把送子观音符夹在册子里当书签的事。 为此,刀爷目前十分痛苦。 “给老子上!!”手机那头,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咆哮道。 “……我拒绝。”小刀说。 “你这个不孝子,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你居然……”老爷子咆哮道,“咳咳咳,老子气到吐血啊!啊,一代英豪终于要消亡于此了么……啊,临死之前好想看到媳妇啊!” 想吐血的人是我啊!小刀在心中悲鸣:“……一切都是你们的臆想,不过是一张送子观音符而已,说不定是人家送错了……” “绝不可能!”老爷子说的斩钉截铁,一点犹豫也没有,“这可是送子观音符啊,又不是厕纸,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啊?肯定是我的儿媳妇特地去寺庙里求的,就是为了你啊蠢儿子!” 小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是别的还说得过去,送子观音符这玩意真的挺稀罕的……至少他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可是,我跟她根本就不熟啊!”小刀连死都不怕,可是碰到这档子事,他真的觉得有些怯场。 “你还想多熟?生米煮成熟饭的熟?”老爷子说。 “……父亲,我知道你很想要儿媳妇和孙子,但是这个时候请你务必冷静一点。”小刀无奈的说。 “那你给我签生死令,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看?”老爷子。 “这种事情……你就让我签生死令?”小刀惊 愕道。 “除非家族覆灭在即,不然这就是目前家里最大的事。”老爷子说,“要不然,你先把孩子送回来……老子也可以给你缓几天。” “……请不要逼我。”小刀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这样吧,我们父子两各退一步!”老爷子用一种很严肃的口吻道,“小刀,接任务!” 小刀浑身的肌肉一瞬间全部绷紧,就像准备捕杀猎物的豹子。 垂下的手很自然的抚向腰际,那是配置武器的地方。 骤然锋利的眼神就像出鞘的名刀,带着斩断一切的雪色寒光。 “请说。”小刀深沉的说。 “半个月时间,一本观测记录。”曹家老爷子说,“记录内容包括那姑娘的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手机号码……最后必须附带一张近照,能够贴在结婚证上的那种。” “……”小刀,“你想怎么样?” “不要打断老子。”老爷子不满的说,“老子还没说完呢……恩,三围,身高,体重,喜欢用什么味道的唇膏,我的意思呢,是你自己去尝尝……儿子不是我鄙视你,你到这个年纪连个初吻对象都没有……” “……老爹。”小刀赤足站在一片阴暗中,凉凉的说,“如果以后人家请我杀你,我会打一折的。” “在看见儿媳妇和孙子之前,老子绝对死不了!百年不腐,千年不死啊啊……” 小刀放下电话。 人生怎么会如此凄苦。 小刀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像只行走于夜色中的魅一样,飘到易袖房间门口,然后从衣角抽下一根小夹子,轻车熟路的开了门。 屋子里,易袖睡的正香。 赤足走近她,小刀俯视着她的睡脸,略一踌躇,然后,缓缓的伸出手,点在她的嘴唇上。 月光照在他的手指上,修长而美丽。 一向睡的很浅的易袖皱了皱眉,睁开眼。 “错觉么……”易袖困顿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向空无一人的四周,喃喃低语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呼噜声响起。 床底下的小刀歪着头听着,直到易袖发出小小的鼾声,他才迅速翻出来,摸过桌上的水笔,在□的左臂上写道:“唇膏:薄荷味。” 接下来,是三围身高和体重…… 小刀迅速抱起 床上的易袖,又迅速的松手。 易袖像个称砣似的砸在床上,然后像块油锅里的年糕似的弹跳了两下。 “……谁!”易袖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刀轻车熟路的滚进了床底下。 易袖盯着黑漆漆的房间看了很久,越想越不对劲,一次是她的错觉,两次怎么想都很可疑啊。想到这,她忍不住爬下床来,把灯打开,然后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最后,她跑到床边,弯腰去看床底下。 小刀已经从床的另一边翻身而上,轻巧的落在了床上,步伐轻的像一片羽毛,一点声音也没有。 落在床上的影子,矫健如豹。 “……真是错觉?”易袖喃喃自语着支起身来,床上的影子已经如潮水般迅速退回了床底下。 关掉灯,躺回床上,易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老到开始出现幻觉了,一定是因为最近太过操劳,她必须多睡一会。 小刀趴在她床底下,默默的在左臂上记录下刚刚手测来的身高体重三围…… 如果老爷子知道小刀靠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取得了对方的这些资料,肯定会一边咆哮一边从电话那头钻过来吧 但是,虽然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该怎么办? 出生年月日,手机号码,家庭住址……还有个人照片啊! 小刀一边头疼一边掏出手机,对准了易袖,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不是一把小刀,而是一个小贼…… 漂亮的手指按下快门。 小刀盯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默默放下手机。 对面,易袖已经睁开了双眼,沉默的看着他。 小刀:“……” 易袖:“……” “噩梦。”易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肯定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对,一定是幻觉……我的房间里怎么会出现男人呢……” “……对,一切都是幻觉。”小刀郑重其事的说,声音如月华抚刃,说不出的清冷美丽。 “……”易袖依旧闭着眼睛,抱着枕头,但鬓角却沁出了一点汗珠。 这个幻觉未免太真实了一点吧,居然还能跟她对话……难道她已经操劳到了快要精神崩溃,人格分裂的地步,而且分裂出来的还是个男人?不要啊…… 另一边小刀懊恼的差点横刀自刎,他果然还是 不擅长和女人独处,一旦独处他就会从绝世小刀变成笨蛋啊…… 所幸,眼前的女人比他还要笨。 居然会在一个男人的眼皮底下,毫无危机感的睡着么? 小小的鼾声传来,小刀在心里长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赤足走到床边,小刀看着床上的易袖。 她的睡相像个小孩子,抱着枕头,毯子却早被踢到床底下。 小刀从地上捡起毯子,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悄悄的退了出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厚厚的窗帘将整个落地窗都盖的严严实实的,从来都不曾掀起过。 安静,低调,黑暗,小刀早就习惯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他赤足走到书桌前,他拧开台灯,柔和的橘色光芒洒在桌上的笔记本上。 那是一本翠绿的笔记本,很薄很薄,就像一张画满绿叶的小扇子。 小刀除了做任务,杀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笔记本,然后在上面写字,写故事。 从没管过这些故事是不是会被人喜欢,他只是为了写字而写字而已,很纯粹,很开心。 这一次的故事叫什么名字好呢? 他把左臂搁在灯下,然后翻开第一页,慢慢将臂上的资料都抄了下来,末了,想了想,在页尾加了几句评语。 笨,粗心,没警戒心,爱踢被子,像快年糕。 最后得出结论。 少年修长的手指握着笔,认认真真的在笔记本上写道。 “那女孩是个很需要照顾的人。” 然后,他将笔记本合上,在封面上写下故事的标题。 《那女孩的观察手札》。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要。。开新坑。。 ☆、虚弱的时间 【再次友情提示下--2~21章修了个文,深沉远目】 第二天,易袖走出房门。 “哇,袖子姐你鬼上身啊?”来叫她起床做早饭的毕笑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噩梦而已。”易袖虚弱的说。 “真的没问题么?要不我帮你做早饭好了。”毕笑说,“我堂堂巴黎回来的高材生,区区早饭是难不倒我的。”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易袖想了想,接受了他的好意。 半个小时之后,易袖开始深刻的反省,她怎么会相信毕笑的话! 一声爆炸声在厨房响起。 然后,一股黑烟从厨房的窗口滚滚而出,狼烟般直指天际。 正在睡懒觉的清明,正在思考计划的陆锐,正在想念陆锐的小草,以及正在赶稿的狐仙大人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小刀一起抬起头来……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恐怖分子的袭击? 恐怖分子没有,两个黑人还差不多。 易袖和毕笑被熏的像黑人,一边咳嗽一边狼狈的从厨房里冲了出来。 “你到底做了什么!”易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毕笑,“只是煎个蛋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爆炸!” “为什么会这样……”毕笑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喃喃自语道,“打蛋的时间,搅拌的频率,放作料的时机,一切堪称完美,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们在干什么?拆房子么?”穿着睡衣的清明蹬蹬蹬从楼上冲了下来,一把拽住毕笑的领子,恶狠狠的说,“说!是谁派你来的!居然想趁着本大爷睡觉的时候下毒手么!” “……只是区区一个荷包蛋而已啊!”毕笑嘴角抽搐,“你什么时候脆弱到能被一个荷包蛋杀死了!” “是谁把荷包蛋做成了凶器啊……” 美好的清晨又在清明和毕笑的争吵中过去了。 以至于陆锐等人下来后,发现今天的早饭简陋的可怜。 “…………这是什么?”陆锐面无表情的用叉子叉起盘子里的可疑物体,这包裹在一堆香蕉泥中的到底是什么?好奇心杀死猫,陆锐缓缓的抬起手,将那团诡异物体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厨房被某个白痴炸掉了。”清明面不改色的对他说,“这是本大爷的倾情大奉送……大蒜拌香蕉。” “……王牌哥!王牌哥你怎么了 !”小草惊叫起来。 陆锐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约莫到了晚饭时间,他才醒过来,睁开眼,他看到的是小草泪眼涟涟的脸。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味道。”陆锐随手挥开小草,看向易袖。 有着类似吸血鬼体质的他,大蒜这种东西简直就是他的死穴,仅仅只是闻到而已,就让他变得无比虚弱。 “……”易袖犹豫了一下,这种说法未免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亲密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她和陆锐的事情一直是个秘密,永远尘封下去才好。 再说,以前他不是一直都反感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他们的关系的么? “……”陆锐看出了她的犹豫,略略的,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萦绕在他心里。 曾几何时,她曾那么的在乎他。 他不开心,她就学小丑逗他开心。他开心,她就安静的看着他笑。他生病了,她会衣不解带的 服侍在旁边。他病好了,睁开眼看到的永远是她哭泣的脸。 他曾经说过一次,他不喜欢大蒜。 从那之后,即使是在外面吃饭,碰上有大蒜的菜,她也会细心的,一点一点的帮他挑出来吃掉,既不落他的面子,又能让他吃饭。 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你,还是那个想要大声告诉全世界,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的那个女孩么? 借着小草的搀扶,陆锐从沙发上坐起来,略略垂下的发遮掩了双眼,他看起来很虚弱。 “王牌哥,要不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等吃饭了我再叫你?”小草在旁边温言询问,虽然这些天他对她相当的冷淡,让她心里很有怨气,可是看到此刻的他,那股怨气早就不知道吹到哪个大洲去了。 “不,让我坐一会吧……”陆锐缓缓勾起唇角,露出有些森冷的微笑,“只不过光是坐着挺无聊的,要不要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好啊好啊!”小草第一个表示赞同,实际上无论陆锐说什么,她都会喜欢听的,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我去帮毕笑打扫厨房吧。”易袖看了一眼清明。 清明朝她点点头:“那本大爷跟你一起去……大爷一定要监督好那个白痴,很怀疑他会把厨房再炸掉一次。” “我有一个女朋友。”陆锐看向他们的背影,淡淡的说 ,“曾经的。” 易袖的脚步为之一顿。 “……那是个非常非常堕落的女孩。”陆锐微微一笑,睁开眼,手指交叉在唇前,目光将易袖锁在瞳中,用一种低沉好听的,诉说秘密般的语调,说,“每天都在打游戏,每天都在电脑前哭哭笑笑,甚至把廉价的感情挥霍在游戏里的人身上……为了把她从那种堕落的人生中救出来,我……假装喜欢上了她。” 易袖缓缓转过身,看着他。 那种手足无措的惊慌表情,那种已经结疤的伤口被重新撕裂开的表情…… 陆锐很喜欢。 开始吧,这场残酷的游戏。 用我的语言开启。 “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一种不对等的关系,我觉得很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够毫无廉耻的把结婚这种话挂在嘴边。”陆锐微笑着说,用一种天真的语气,“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呢?所谓的结婚,可是一柄杆秤啊,样貌,才华,出生,人脉……男女双方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当做砝码放上去,相互匹配的才能成为夫妻,她觉得她能凭借的是什么呢?” 是啊,她凭什么呢? 易袖看着他,被他的语言,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她曾经一度过着死宅的日子,说她堕落,她找不到反驳的词语。 她还不漂亮,大学的时候也从来不关心打扮,两件衣服洗了换,换了洗,可以度过一年四季。 她也不聪明,补考过好几次,抱着四六级的书,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傻傻的看着。 她的家世也不怎么样,父亲是个中学老师,母亲只是个普通家庭妇女,两个人一直在闹别扭,从她十四岁开始就分居两地,把她寄养在外婆那里。 这样看起来,她几乎是一无所有。 仅剩的,就是对他的爱而已。 易袖并不喜欢什么纸醉金迷。 只想老了以后,和爱人互数对方头上的白头发而已。 所以她学会做饭,学会洗衣服,学会说笑话,学会在每一个深夜里对他发一条短信,对他说,晚安……只是为了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已,只是想要成为他的一个习惯而已。 可是……无论她做的多好,他都能找到借口讥讽她。 讥讽她的样子不好看。 讥讽她的考试又不及格。 讥讽她堕 落的无可救药。 可是…… 可是……陆,当你讥讽她的模样,讥讽她的成绩,讥讽她的愚不可及时,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不是因为连夜帮你搜集论文资料而精神萎靡,她是不是因为连日打工给你买礼物而病倒在床上,想要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奄奄一息。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我救了她一次,可不能救她一辈子,一个女孩子如果既不漂亮也不聪明,那她至少得勤奋吧,得有一技之长吧。”陆锐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可是她真的很蠢,无论我教她什么,她都学的很慢,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这种一无是处,只有年轻这一个优点的女孩子,我为什么要对她有所留恋。分手,对她对我都好,也是唯一的结局。” 一无是处么…… 易袖想起了那些下午。 她坐在他对面,想要问,这几天你去哪了?我生病那天你怎么不来看我?晚上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从来不回? “你刚刚有在听么?”穿着白衬衫的陆锐歪着头,不满的用钢笔点了点试卷,“这道题,错的比刚刚还离谱。” “对不起啊。”易袖抱歉的看着他,吐吐舌头。 “……算了算了。”陆锐像被她气的没脾气了似的,叹了口气,重新取出一张草稿纸,“我再教你一次吧。” “好的!”扎着绿色头花的易袖笑了起来,脸蛋沐浴在橘黄色的夕阳中。 这一次她没有走神,很顺利的把那道题解了出来。 陆锐在题目上打了个勾,然后笑着伸出手,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好孩子。”他笑,笑容干净好看。 看着他的笑容,易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问了吧,如果他想说的话,一定会告诉我的。 易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她对自己说,我要做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相信他的好女人。 是的,她相信他,由始至终的相信他……甚至下定决心要一辈子相信下去。 可是他的回报是什么? 永远无法忘记,两年前,七月七日,雨。 那一天,易袖的父母正式离婚。 父亲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身奔赴美国。而母亲只给她发了条短信,告诉她,她每个月都会给她一千块抚养费,除此之外,两人之间不必有其他联系了。 同一时间,邻居来短信,告诉她,外婆去世。 倾盆大雨砸在易袖的脸上身上,她握着手机,呆呆的立在雨里。 她早就知道爸爸妈妈会离婚的,可是……她依然指望着自己的存在能够成为维系他们关系的最后一条线,祈祷着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这条线回过头来,看到彼此。 她也早知道外婆的年纪大了,可是……她依然祈求着。岁月啊,外婆她是个美人,你别伤害她……神啊,外婆是个好人,你别带走她…… 但是,事实证明。 神,果然是不爱她的。 无论她怎么用心祈祷,她的声音……依然穿透不了这层厚厚乌云,到达神的耳边…… 易袖擦了一把脸,缓缓低下头,一边朝学校大门跑,一边掏出手机安响那个号码。 “求求你了,接电话吧……”她在大雨中奔跑,一身泥泞,眼睛就像受伤了一样,不停的流着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下来。 陆锐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她电话了。 易袖一直没有问他原因。 因为她还在相信着,哪怕他越来越疏远她,总是毫不留情的抛下她,讥讽她……可是她依旧相信着,相信着那一天的吻,是因为他的爱。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无法接通……” 嘟嘟嘟…… 一直没人接听,她就一直按着那个号码。 嘟嘟声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她跑到陆锐租的那栋公寓楼下。 大雨磅礴中她无处可逃。 眼前,是一顶漂亮的蓝色小伞。 陆锐站在伞下,而同在那顶伞下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他们在接吻。 啪的一声,易袖的手机从指间滑落,砸起一片水花。 陆锐睁开眼睛,别过头来,缓缓对她微笑。 一直以来觉得如同光,如同神的笑容,一直以来让她无比迷恋的笑容,为何此刻,让她心如寒冬。 “有事么?”他用一种温和而客气的语调对她说。 “……”易袖张了张嘴,很久很久才能用一种干涩的声音说话,“……我爸妈离婚了。” “哦,是么?”陆锐依然笑着,“真可怜。” “……外婆……也过世了。”易袖远远的看着他,眼泪不停的流着。 “哦,是么?”陆锐看着她,叹息一声,摇摇头。 “她是谁啊?”他身边的女孩子撅着嘴问。 “一个朋友而已。”陆锐冷静的说。 他看着易袖,目光是高高在上的,带着一丝怜悯的。 “易袖。”他说,“其实你不必跟我撒这样的谎。” “……恩?”易袖楞了楞,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你一直是个很堕落的女孩子,过去我一直很想帮你,但是……”他顿了顿,用一种自信满满,自以为洞彻人心的语气对她说,“你的可怜,根本是咎由自取。” 易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站在雨中,默默的看着他表演。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陆锐怜悯的看着易袖,“你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么?可以,我可以可怜你,照顾你,但是那是基于朋友的情分……你不用肖想太多,也不用把自己整的这么惨,更不用诅咒你父母和外婆。” 说完,他冷艳高贵的凝视了易袖一会。 身边的女孩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朝她点点头,搂着对方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不至于被雨打湿。 两人从易袖身边擦肩而过。 “……我没有说谎。”易袖背对着他,说。 陆锐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走下去。 “我也……没想过让你可怜。”易袖流着泪,一边说,一边和陆锐背道而驰。 大雨茫茫让前路看起来一片模糊,仿佛下一脚就要踩下悬崖,万劫不复。 可是易袖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想离他远一点,更远一点,再远一点…… 虚弱的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的易袖,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永远永远的,消失 在他面前。 “你觉得呢?”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易袖从回忆中惊醒。 她抬起头,双手抱紧自己,看着那个男人,看着陆锐对她微笑。 “离开我的这些日子里,你是否还和过去一样?”他的笑容笼罩着一片阴影,让她战栗,让她恐惧,“你是不是还在时不时的撒谎骗人,博取男人的同情,靠着别人的怜悯活着呢?” 作 者有话要说:--邪笑,陆锐哥越来越邪魅娟狂了 ☆、信任与背弃 “你是不是还在时不时的撒谎骗人,博取男人的同情,靠着别人的怜悯活着呢?”陆锐笑着站起身,走向易袖。姿态优雅,步伐有力,就像是从她的恐惧中汲取了力量,“是不是还对别人说过,你的父母离婚了,你的外婆过世了这种话?” 他斜睨着清明,笑的惬意:“这次是他么?你欺骗的男人……” 一直低垂着脑袋,紧紧抱着自己的易袖楞了楞,猛然抬起头,看向清明。 而清明也在看着她,眼睛里带着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 易袖看着清明,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 她不是已经忘记了过去么? 她不是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陆锐了么?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她到底在怕什么? “劝你还是看清楚她的本质的好。”陆锐对清明微微一笑,“这种恶心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珍惜,你对她再好也是枉然。她会口口声声的说着爱你,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但转眼之间就会消失的彻底,连手机号码都会换掉……” 说到这里,陆锐反而自己愣住了。 他在说些什么啊? 刚刚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责备她的不辞而别一样。 清明和易袖并未注意到他的突然停顿。 他们互相对视着,长久无语。 易袖从未被清明这样注视过,她也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这种陌生的眼神,陌生的情绪,让她根本猜不透这个人,这个她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这个世上最好懂的人! ……不要……她抱着自己,颤抖的更加厉害,心中的呐喊更加凄厉,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用这种目光看我!别人怎样看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咦…… 无声的呐喊,易袖反而让自己愣住了。 她在想些什么啊? 为什么别人怎么样都没关系,只有他不可以…… 这样就好像是……她并不是害怕过去被曝光,也不是害怕陆锐,而是害怕清明会因此而背弃她一样。 “……恶心的女人。”清明突然低下头,冷笑一声。 这五个字回荡在寂静的大厅里。 也刺进了易袖的心里。 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原以为全世界背叛自己,她也能一个人活下去 ,原以为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再次毁掉她的心,原以为的一切,却在此刻化为灰烬。 颤抖的手臂不再颤抖,苍白的手指无力的从手臂上滑下。 “袖子姐!”毕笑在旁边轻轻的唤她。 可她根本听不见。 整个世界突然间一片黑暗,视觉,嗅觉,听觉,声带,身体的所有功能都在一瞬间丧失了。 就好像被一只手强硬的伸进身体里,把身体里的一切都掏空了一样。 什么也没有。易袖低着头,双眼失焦的盯着地面,这个世界突然之间,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她自己,都不存在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才终于发现,原以为无欲无求,对这个世界不存在过多奢求的自己,其实,对一样东西异常的执着,她想要,非常非常想要,也必须拥有一样东西…… 那就是,清明的信任。 “……去死!”清明猛然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里并没有丝毫的嫌恶,也没有任何讥讽,有的,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一个拳头狠狠的砸在陆锐的脸上,像忽如其来的龙卷风,将他刮飞出去。 “王牌哥!”小草尖叫起来,朝他跌倒的方向冲过去。 “……这种时候我该不该反对暴力啊!”毕笑抱着头,转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易袖缓缓的抬起头来,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睛追逐着清明的背影,瞳中慢慢有了焦距。 “恶心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清明朝地上的陆锐伸出手,单手将他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像是死战不休的修罗,想要厮杀想要流血,“哪里恶心你说!人的样貌智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不漂亮不聪明是她的错么?你当她是神么!当她能选择想要的一切么?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是她的错么!被喜欢的人欺骗,被喜欢的人背弃是她的错么!” 陆锐皱起眉头,也伸手拽向清明的领子,冷冷的说:“我从没说过喜欢她,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不喜欢她,就不要吃她做的饭,穿她洗的衣服,享受她的照顾,回过头来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清明怒极反笑,“你当你是神么!” 我是神么? 陆锐扪心自问,很快有了答案。 他也许不是世界之神, 但他是易袖的神。 他可以主宰她的感情,她的思考,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她只看着他,只爱着他,只想着他,她一直被他掌控着。 所以,他不允许她擅自离去。 就算他不爱她,她依旧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她……是属于他的东西。 也许在再会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要再次掌控她。 怨恨也好,憎恶也罢,他要让她至死都念着他的名字,他要在她的每个噩梦中出现。 他要用这种方式重新主宰她的人生! 想到这里,陆锐怎么看清明也看不顺眼。 而清明又何尝看他看的顺眼? 两个人同时举起了拳头。 “住手啊!不要再打他了!”小草在旁边哭了起来。 “…………”易袖慢慢伸出手,迟疑了一下,拽住清明的衣角。 号称食人魔的清明正占据绝对优势,却为之一愣,转过身来。 “清明,不行啊,暴力是不好的行为哦。”易袖拽住他的衣角,站在他的身后,露出他所熟悉的那种伤脑筋的调皮表情,“自从创造了语言,人类都是谈判解决问题的。” “……这样就对了。”清明凝视着她的脸,缓缓的,露出一个有些心疼的笑容,“不要为这个男人难过……” 得此机会的陆锐毫不留情的揍了清明一拳…… 清明摸着被打的脑袋,缓缓的,缓缓的转过头…… “小子你找死!”清明的脸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自作孽不可活,陆锐啊你咬咬牙,疼一疼就过去了。易袖事不关己的看着远方,刚刚那一下奠定了正当防卫的基础,她是绝对不会阻止清明反击的啦。 “不许你再打王牌哥了!”小草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哇哇大叫着扑进两人中间,用她自己的身体挡住陆锐的身体,“不然的话……我再也不会给你们供稿了,我还会让我的朋友也一起抛弃你们!” “用不着你插手。”陆锐把小草挥开,冷冷的盯着清明,“有你没我,只要你还在m公司一天,我就一天不为m公司供稿。” “你被辞退了。”曾经一次性对s公司一半以上的高层痛下杀手的清明毫不含糊,对陆锐大手一挥,毫无回旋余地。 陆锐楞了 楞,随即冷笑:“你这个新手,看来是完全不懂编辑和作者之间的关系。” “少来,本大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清明的脸上写着你不要乱套近乎,我们不熟的,“如果硬要说,那也是仇人关系。” “……第一次跟你持同样想法。”陆锐冷笑一声。 两个人互相冷笑了一会。 “蠢材,给你科普一下吧。”陆锐傲慢的双手环抱胸前,冷艳高贵的斜睨着清明,“我是大神级作家,你是区区新手编辑,我们之间的地位是不平等的。简单说那就是——你是靠我吃饭的。懂么?我用我的才华养活了你,所以你必须对我保持最起码的尊敬。” “那从今天你,记得尊重本大爷。”清明满脸不屑,伸出一根指头挑衅似的对他摇了摇,“区区一个你,嘿……本大爷从今天开始就取代你的地位,比才华的话,你以为天纵英才的本大爷会输么!” “那我拭目以待。”陆锐怒极反笑,“让我欣赏一下你惨败的样子吧。” 两人又互相冷笑了一会。 “走!”清明回手抓住易袖的手,然后拉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陆锐被小草搀扶着,慢慢往楼上走。 “……你也会对我这么残忍么?”楼梯口,一路哭哭啼啼的小草突然问,夜色中,她仰起头,泪眼涟涟的娇艳面孔宛若沾着露水的玫瑰,“就像对她一样。” “……不会的。”陆锐慢慢看向她,说。 小草这才破涕为笑,她轻轻靠向陆锐,低声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多问,以后也一直对我一个人特别就好……就算你对其他人像魔鬼一样,但是只要对我一个人如同天使,我就……” 你错了。陆锐抱着她,凉薄的想,你不是特别的。 温柔只是他的习惯,而不是本质。 他是所有人的天使,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所以,小草,你并不是特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好几天更不了文。。。为什么。。。 ☆、唱响的心意 “长夜漫漫,清明大爷你为什么要在蚊子这么多的地方度过?”易袖跟在清明身后,觉得一路走来,自己的脸被蚊子光顾了无数次。 “刚刚那头马鹿让本大爷心情十分不爽,必须找点乐子舒缓一下心情,不然睡不着啊!”清明趾高气扬的说,“反正你闲的无聊,陪本大爷玩吧!” ……不是马鹿,是陆锐。易袖嘴角抽搐,想用无数个事实证明自己并不是个闲的无聊的人,可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清明走进了蔷薇园。 “你想玩什么?”易袖的声音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片宁静而温暖,就好像被某个人,某双手小心的呵护着一样。 “随便玩个游戏吧……你等等啊。”清明别过头去,月光下的少女就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他不知道那个什么马鹿还是陆锐的为什么能狠得下心啊…… 男人的话,大可以跟男人为敌啊,干嘛要去为难一个女孩子啊? 清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脚麻利的从花丛中拖出收音机,然后又从地里挖出音响,麦克风…… “…………”易袖眼角抽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这也叫……随便玩个游戏么? 你到底准备了多久,到底藏了多少道具,给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唱卡拉ok么?”易袖终于忍不住问道。 “制造背景音乐而已。”清明说出了一个让易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答案。 “……背景……音乐。”易袖想了很久,“这玩意有什么用?” 制造浪漫啊……这是实话,也是清明说不出口的话。 “喂你是笨蛋啊?蔷薇园这种地方一向是要搭配一点音乐的啊,没常识。”清明别扭的找了个理由搪塞。 “原来如此……我太孤弱寡闻了。”易袖沉吟片刻,忍无可忍的说,“那么,听完背景音乐可以走么?其实从刚刚到现在,我只听到了无数的蚊子制造的背景音乐声……再这样下去,我怕我要失血过多倒下了……” “那你靠过来一点啊,你忘记本大爷是蚊子的最爱了?”清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对对!我怎么忘记了,你一个人顶十个蚊帐啊!”易袖正被蚊子叮的抓狂呢,闻言想也没想就上前几步。 于是等两人回过神来,他们之间只剩一个很微妙的距离了。 清明 低下头,可以轻易的吻到易袖的额头。 而易袖踮起脚,也可以很轻易的吻到清明的唇。 可是两个不懂浪漫为何物的人,就像两只蒸笼里的大河蟹,一边冒烟一边用钳子钳住对方,不敢越雷池半步。 “……快,放背景音乐。”易袖把通红的脸转向别处,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本大爷已经放了啊。”清明也在冒汗。 “这前奏也太长了一点吧!”易袖又等了十分钟。 “……等等,本大爷去看看。”清明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他才舒了一口气,转身跑到收音机旁边。 然后,他沉默了。 易袖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清明……”易袖嘴角抽搐。 一片叶子从清明脑袋上吹过。 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索。 “你这次又做了什么……”易袖有种抚额长叹的冲动。 “……本大爷不过是把播放键和录音键搞反了而已。”清明背对着她,仿佛被打败的老虎,黯然神伤的低垂了脑袋。 “……”易袖看到他这个样子,居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反而很想抚摸他那红色的脑袋。 伸出的手指滞在空中,又缓缓的缩回,易袖左顾右盼,想将视线放在别的地方。 清明并不知道身后的易袖那一串的小动作,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烦恼的连肺都要炸开了。 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好久。 有些话,让他当面说,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为此他想出了个好办法,那就是把那些话录在磁带里,然后把收音机埋在土里,等有朝一日他有了足够的勇气,他就带她来这里,把收音机打开,让她自己听。 ……可是……居然……录音键和播放键…… 一定是造这个机子的人不好!这两个键怎么可以这么像,还挨在一起呢! 清明愤怒的想把收音机咬碎。 “……现在怎么办?”易袖在他身后问。 “……”清明满身萧索的蹲在录音机旁,其实他也想知道该怎么办。 多想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提着那只记录他心声的收音机,走近她。 让那台机器代替他说出想说的话,以免他临时怯场, 脸红的失去他清明大爷一贯的威仪。 ……擦,早知道机器这么靠不住,他还不如养只鹦鹉! “……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易袖这样问着,心里却焦急的期待,除了背景音乐,清明大爷你就没准备点后备的东西么。 就算是被蚊子叮也好,此时此刻的易袖,只想找点理由,跟清明多待一会。 “……这种小事怎么难得倒本大爷!”清明一脸扭曲的拿起地上的麦克风,“既然机器靠不住,本大爷就……就亲自来当背景音乐!吼!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 五音不全,魔音穿脑,尸横遍野,六道轮回……歌声响起,易袖整个脑袋嗡了一声,以上成语一一闪过,然后她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一直是调到最大音量的音响,默默的将清明可怕的歌声进行全岛全范围播放…… “噗!”房间内的毕笑露出中了暗器的表情。 “……咳咳咳!”正在花园里念情诗的萌系画师被自己的口水哽住,弯下腰不停的咳嗽。 楼上,正在考虑是丢盆仙人掌下去,还是丢把凶器下去的小刀,赤足站在窗子边,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犹豫的吐出两个字:“敌……袭?” 隔壁房内,台灯下,正在赶稿的狐仙大人掐断了手里的钢笔。 小草依偎在陆锐怀中,偷偷捂住耳朵。而陆锐目光投向远方,表情掩在夜色中。 “怎么样!”清明懊恼的甩了一下麦克风,满脸通红,“本大爷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给人家献唱,你……你觉得怎么样!心情好一点没有?” 刚刚还打算出言讽刺他那破嗓门的易袖楞了楞。 啊啊……原来,是想要逗她开心么? 迟疑了一下,易袖缓缓抬起手。 鼓掌声在蔷薇园中响起,只属于两个人的蔷薇园,只献给你一个人的歌声,和只为你而响起的掌声,在这一刻,回荡在两人的心中。 “很好听。”易袖说,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违心。 “真的?啊哈哈哈本大爷果然是天才啊!”清明立刻叉腰狂笑。 “是真的,我是身上没带零钱,不然肯定洒一大把下去犒赏你。”易袖鼓着掌,对他温柔微笑。 “什么?你当本大爷是卖唱的么!”清明立刻露出傲慢的表情,“用不着零钱,你要是想奖励本大爷,那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好啊。”易袖没有犹豫。 倒是清明楞了楞,摸着后脑勺,别扭的别过脸去:“……那我就问了。” “恩。”易袖点点头。 十分钟过去了…… 快要被蚊子吃掉的易袖忍无可忍:“你到底要问什么!” “本大爷……”清明呐呐的看着她,这幅木讷可爱的样子实在不像平日里嚣张的清明大爷啊,“我也不知道要问你什么……因为……你的事情,本大爷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啊” 易袖楞了楞:“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问!”清明像受了侮辱似的叫道。 “那好!”易袖也露出不服输的样子,“我喜欢吃什么!” “宫保鸡丁和凉拌小黄瓜!”清明吼道。 易袖楞了楞,也对着他叫道:“我喜欢什么颜色!” 清明怒吼:“白色!” 易袖:“我喜欢什么动物!” 清明:“是猫啊!” 易袖:“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清明:“必定是橘子啊!” 易袖:“我最喜欢的……” 最喜欢吃的东西,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动物,最喜欢的水果……所有所有,都是易袖不为人知,也不曾告诉过任何人的小秘密。 到底要付出多少关心,才能把一个人的小秘密全都摸透? 要对一个人多么在乎,才会去关心他这样琐碎的小秘密? 易袖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们对视着,许久许久,易袖才呐呐的问:“还有你不知道的么?” “当然有。”清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为什么要走?” “什么?”易袖问。 “……为什么要离职啊!”清明有些恼羞成怒的吼,“本大爷对你不好么?为什么要走啊!” “那是因为……”易袖一脸难以启齿状,“因为一个秘密……” “喂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大爷什么事情瞒过你,你倒好,现在跟我谈秘密?”清明一脸不乐意。 “可是,这可是我一生最大的秘密,你想要知道,就拿你自己的秘密来换啊。”易袖讪笑道,“只可惜像你说的那样,你在我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了啊……” 清明瞪大眼睛看她,像一头随时都能气 疯的猛虎。 易袖捧脸,装天真无邪萝莉状看着他。 “气死本大爷了……”清明用压抑的音调扭曲的唱。 “那,那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想说出这个秘密,那你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易袖有点怕他气死,赶紧安慰。 “这样啊,那好吧。”清明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然后,很突然的,“喂易袖。” “干嘛?”易袖看着他。 “你跟马鹿的那档子破事,本大爷现在已经知道了。”清明说。 “哦……”易袖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呢?” “然后?还然后?”清明单眉一挑,“你是不是忘记了啊?你曾经答应过本大爷什么啊?” 她曾经答应过的事……她怎么可能忘记。 易袖抬头看着清明的脸,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说,我只是……从来不说。我只是……害怕到了最后,还记得那个誓言,还遵守那个誓言的人,只剩我自己。 “哈?你还真的忘了?”清明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好!本大爷今天晚上再说一遍!易袖你给我本大爷听好了……” “忘记过去,爱护自己,再也不会哭泣。”易袖接话道,“三条誓言,我每一条都没有忘记……我向你再一次发誓,我再也不会放弃我自己。” 清明楞了楞,然后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那就好……本大爷可不想再看见……不想看见你为那种混蛋哭泣。” 易袖低下头,轻轻摇了摇:“不,我不会哭的。” 然后,她抬起头来,对他微笑。 “即使再来一百次也一样,就算再重复一百次也一样,清明……在没有一个人肯帮我的时候,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是你捡到了我,给我饭吃,给我工作,给我买新衣服,给我照顾和怜惜。”易袖微笑如花,温柔的看着他,“所以……我会微笑的,像你希望的那样微笑的,我会一直一直微笑下去的。” 云破月来,花移影动。 但对清明来说,最灿然的不过是她凝视他的眼眸,最美丽的不过是她此刻的笑容。 无所不能的清明大爷,一直以来都只为一个难题烦恼。 那就是…… 他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告诉她…… “当你微笑的时候,我的心跳的都快炸裂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这里了-。- ☆、大神计划 这天之后,清明党和陆锐党彻底决裂。 “居然发誓要取代陆锐成为大神级的小说家,你到底是有多头大无脑啊!”毕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奚落清明的机会,虽然说他本身并无恶意,“就算是在黄金年代,想拥有大神级的影响力也至少需要两年时间啊,你呢?两星期?” “那又怎么样?”清明阴森森的转过头来,对他露牙笑,“本大爷就是要看着他跪着哭!” “……还有,保持着这种阴险念头,你到底想写出些什么东西啊?”毕笑已经觉得惨不忍睹了,“首先这个初衷就不对吧!” “本大爷可以写王子复仇记!”清明不爽的反驳,“还有,叫你来是出主意的,不是让你唧唧歪歪长他人威风的,你要是那么看得起马鹿,你就去他那里啊!” “……他叫陆锐,不叫马鹿谢谢。”毕笑嘴角抽搐,“你也不用赶我了,赶我我也不走!得罪陆锐虽然可怕,但是得罪袖子姐更可怕啊!你有没有看到今天陆锐吃的都是些什么啊!” 的确,清明虽然焦头烂额,但是陆锐过的也很凄凉啊。 作为本岛唯一一位厨娘,从某方面来说,易袖是掌握着众人的生杀大权的。 于是在其他人吃着丰盛佳肴的时候,陆锐的菜谱显得无比单调而健康。 早晨:大蒜稀饭配一碟凉拌大蒜。 午餐:大蒜拌饭配一碟大蒜炒肉。 晚饭:大蒜汤配一个大蒜烙饼。 甜点:大蒜泥烘焙成的蛋糕,上面用血红色的草莓酱写着一个字——怨。 “……你没看见陆锐他的表情吧?”毕笑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得罪袖子姐跟直接下地狱有什么区别,陆锐看起来就好像死了一次又一次一样……老实说我觉得根本用不着你出场,给袖子姐一点时间,她很快就能把陆锐给诅咒到死……” “你们在说什么呢?”微笑的易袖推门而入。 毕笑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咪,炸毛状看向对方。 “嘿。”清明扫了一眼毕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毕笑刚刚说……” “……我说袖子姐你文成武就一统江湖,区区陆锐而已,怎么可能敌得过你呢?啊哈,啊哈哈哈……”毕笑哇哈哈的笑道。 “好孩子。”易袖温柔微笑,把一碟烤鱼递给他,“这是点心。” “噢噢,谢谢袖子姐的赏赐! ”毕笑开心的接过鱼,然后愣住。 易袖将另一碟子鱼放到清明的电脑桌旁,温柔的说:“辛苦你了,吃点东西吧。” 毕笑沉默的看看清明的那条鱼,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鱼。 ……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毕笑用筷子夹起盘子里那条观赏金鱼那么大的鱼,丢进口里,还不够一口嚼的。 反观清明,他用的是碟子么?压根是一个桶啊!还有那是鱼么?那是什么鱼啊?大成这样它是不是吃了什么激素啊!这都足够六个人吃了吧?清明再怎么胃口大也…… “噢噢,味道挺不错的嘛。”清明面不改色的用筷子夹起鱼,然后一口叼住…… 十分钟后那条疑似杀人鲸的鱼就只留下一堆骨头。 毕笑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喝茶,模样就像是看透世事无常的高僧。 是么?原来是这样么……最可怕的原来并不是袖子姐,而是……清明啊啊啊!这个家伙,他其实有食人族的血统吧!这到底是什么匪夷所思的食量啊!如果反抗他的话,最可怕的后果是不是会直接被他吃掉啊! “既然吃饱喝足了,我们就该来集思广益了吧。”易袖将茶杯收拢进盘子里,然后朝清明伸出手。 “干什么?”清明一边问,一边老老实实的把手放在她手上。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你是集美还是金毛啊?易袖嘴角抽搐,“谁要你的爪子,你不是说取代陆锐的头牌地位么?你写的稿子呢?” “哦!”清明有些失望的收回爪子,转身在杂乱无章的桌子上到处乱翻。 易袖和毕笑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在易袖心里,清明从某方面来说其实是个天才,交给他处理的事情,虽然过程经常很恐怖,但是至少结局出人意料的好。 而毕笑,他早就在怀疑清明的人类血统了…… 总之,易袖和毕笑都很相信清明能够说到做到。 从某方面来说,清明已经成为了这个三人小团体中的领袖和精神支柱吧。 “找到了!”清明转身,把一张纸递向他们两,“这是老子花了三天搞出来的神作!绝对震撼地球人啊!” 易袖和毕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大纲么?”易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三天时间才这么点字,居然一张纸就搞定了,我去,仔 细一数,根本一张纸都不到,一,二,三……居然才三行!就算是大纲也不够字数啊啊啊!” “什么是大纲?”清明一脸傲慢的甩头,“那种东西不知道。这些就是全文了,你们看一下,然后快点为本大爷的才华折服吧!” 眼前,易袖和毕笑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默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一大把的汗水从易袖额头洒落,“一只英俊的大公鸡爱上了一只丑小鸭,顶着重重压力,承受暗恋的折磨,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告白了,结果悲剧发生了……鸡同鸭讲,人家根本听不懂啊哈哈笑死本大爷了,果然连鸡都要学习一门外语……全剧终,这,这到底是什么!” “本大爷的巨作啊!”清明骄傲的说,“开头很浪漫,中间很坎坷,结局很悲剧,完全符合莎士比亚剧的模式啊!是可以永垂史册的爱情悲剧啊!” “悲你妹啊悲剧!”易袖摔纸,“这根本就是个冷笑话啊!” “什么!哪里好笑了!”清明满脸不服,“算了你是女人,根本无法理解这只神鸡的精神世界,毕笑你来抒发一下读后感。” “……喂喂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又不是神鸡,我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诡异的精神世界啊!”毕笑摔纸,“还有你这玩意别说打败陆锐了,根本连我那八岁侄子都比不过啊!” “哎。”清明满脸寂寞如雪的叹了气,“天才总是不被世人理解的……话说你们该不会是在嫉妒本大爷的才华吧?” “……就这玩意,有什么好嫉妒的啊!”易袖简直要抓狂。 “到底哪里不好,你们说来看看啊!”清明还是不服。 “首先一个,字数就不够啊!”毕笑露出吐血的表情,“陆锐是长篇高手,你要取代他肯定也是写长篇吧,可你算算你的字数……” “那你就把它当短篇。”清明说。 “你妹子的!短篇也要一千字以上好不好!”毕笑狂乱了。 “……字数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内容,内容!”易袖也在癫狂着,“整个故事都……都很幼稚啊,我完全看不到成年人智慧的光点啊。” “……那把它当成童话发行。”清明沉默片刻。 “童话你妹子啊童话!”易袖和毕笑一起吼了出来,“你既然写不出深刻的寓言童话,你至少写出趣味童话啊!你说吧,你文里的趣味性在哪里啊!笑点在哪里啊!这么冷的笑话你想连企鹅都 冻死么!” 清明缓缓别过脸去:“史诗级冷笑话,那就当这个发行吧。” 毕笑差点当场呕血。 易袖颓然的双手按着脸,用了足足十分钟才把那口气叹了出来。 “清明……你这样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易袖简直要泪流满面,“这样的文章……放出去根本不是怎么打败陆锐的问题,而是怎样才能不丢脸丢到死的问题啊啊啊!” 清明这才想起,他的初衷不是为了写出一篇传颂千古的冷笑话,而是为了取代陆锐…… “对啊。你不要太看不起m公司编辑们的眼光和水准了,这种东西,送一百次给你打回一百次啊!”毕笑眼角抽搐的说,“如果连编辑那关都过不了,连初审都进不去,你还想怎么取代陆锐在m公司的地位啊?” “可是本大爷真的觉得还不错……”清明看起来像是蒙受了巨大的打击。 易袖看他这样,于心不忍,用胳膊肘拼命的撞着毕笑:“巴黎高材生,想想办法啊!” “别急啊!我在想啊!可是这就好像做宝石宣传一样,宝石本身质地不好的话,无论怎么宣传都只有反效果啊!”毕笑被她撞的想吐血。 清明弯下腰,将地上的稿子捡起来,然后背过身去,将它摊开放在桌子上。 “真的不行么……”清明低声喃喃,背影有些萧索,“本大爷是真的觉得还不错啊……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他们不般配,但是大公鸡还是喜欢那只丑小鸭啊,为此跟整个世界为敌那又怎么样啊?他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除非那只丑小鸭,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他才会被打败。” 这种悲哀,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清明如是想道。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易袖,因为她的这句话,露出了何等悲哀的表情。 ☆、告白的勇气 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只属于自己的悲哀。 这种悲哀很多时候根本无法比较。 比方说,究竟是清明的那种……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比较痛苦呢。 还是易袖的那种……我知道你爱我,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比较痛苦呢。 绿岛之上,棕榈树的小酒店内,易袖看着清明的背脊,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却只能说给自己听。 无论外表看起来多么般配,无论他们是多么合拍的搭档,可实际上……他们其实是,不合的一对。 “你懂么?易袖。”清明背对着她,问。 “……除非安徒生再世,格林兄弟附身,不然谁会懂啊!”易袖用一种夸张的声调说。 “……笨蛋!用心体会一下啊!”清明背对着她,额头上却爆出了根青筋。 “用过了啊!”易袖喊道。 “再用一次啊!”清明也吼了起来。 “……喂喂我刚刚消耗的心力如果拿去参禅,我现在早就飞升天界了啊!”易袖嗷嗷叫道,“可还是参透不了你的文啊!到底有什么深意你直说成不成啊?” “……算了!本大爷重写!”清明沉默了一下,搁在纸上的手握紧成拳,然后暴躁的将那耗去他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写出的情书撕成碎片。 易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角跳了跳,右手不自不觉的抚上心口。 就好像被揉碎的并非他手中的纸,而是她的心一样。 “……你再好好想想,有不懂的问毕笑。”易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然后俯身收拾好堆在一旁的盘子和碗,退出了清明的房间。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清明缓缓抓起桌上的碎片。 看着那把碎片从他的指缝间零零散散的往下落,他苦笑道:“……是真的……不懂么?” 门外,易袖靠在门扉上,那装出来的笑容早就已经消失殆尽,徒留一种宛若凋零的疲惫神色。 我怎么可能不懂……易袖闭上眼睛,无声的说。 就算是过去不懂,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能不懂么? 无论是那面对萌系画师时的挺身而出。 还是面对陆锐时的,不问理由的信任。 抑或是在蔷薇园中,他表现出来的,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注。 甚至是他写出来的那份稿子。 一切,不是都暗示着同一件事么? “但是……这是不行的啊。”易袖睁开眼睛,抬起头,戴上她那一贯的微笑的面具。 无论是伤心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无论是孤单的时候还是寂寞的时候,她都戴着这样的面具。 即使心中在哭泣,至少面上要微笑着。 这是……她答应过他的事。 也是她唯一能够答应的事。 微笑着下楼,微笑着进厨房,微笑着洗碗,池水倒映着她那虚假的笑容,那是何等苍白丑陋的面具。 “笑吧,易袖。”易袖看着倒映在水面的自己,说,“为了他微笑吧,笑的好看一点。” 风从窗口吹来,吹开水面化作涟漪。那笑容那么扭曲,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这样是为了他好。”易袖俯视着那扭曲的笑容,冷冷的说,“他聪明,好看,家世也好,最重要的一点是心肠好,总是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去,比如你,比如弃婴。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他没有魅力,只是因为他的真命天女还没出现,只是因为那个跟他一样聪明,好看,家世好的女孩子还没能透过他那种凶神恶煞的外表,看到真正的他……等她看到,她就会发现,在她面前的,其实……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水面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能消失一样。 “所以,你不能破坏他的幸福啊。”易袖将手覆盖在水面上,就像是在为她的面具擦拭眼泪一样,就像是在掩盖那张面具上可悲的表情一样,“他对你那么好,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关心你,那是因为他的心软……易袖你不可以利用这点,无论这辈子你对谁耍手段,也无论你要对谁耍心机,只有他不可以。” 缓缓将覆盖在水面上的手移开,易袖满意的看到了一张温柔的笑脸,就好像已经得到了幸福一样…… “这样就对了,易袖。”她听到自己用温柔的声音低语,“不要奢求什么,你根本配不上他……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就好,直到他得到幸福那天就好,在这天来临之前……你一定要微笑,就像现在这样,笑的好看一点。” 是的,微笑。 就算是悲伤也要微笑。 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如果你还没发现自己的心意,你也许还能逃走,就像上次那样逃的无影无踪,连辞职信都来不及 留,心想不必面对他的话,也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的奢望,也就不会存在那么可笑的幻想,也就不会……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 微笑着洗碗,微笑着将盘子收回柜子里,然后微笑着端着给小刀和狐仙大人准备的茶点,重新走上楼。 路过窗边的时候,易袖看到了一眼外面的院子。 院子里的蔷薇开在水边,就像韶华的女子顾影自怜。 “真好啊……”易袖喃喃道。 多想像那蔷薇一样,在最美好的年华,最美丽的时刻,遇见他。 而不是在大雨倾盆的时候,被男人抛弃的时候,满身泥泞难看的像个女鬼的时候。 更不用说现在,被他知道了那么难看的过去。 “我配不上你。”易袖看着窗外,用微笑的面孔,说着苍凉的语句。 “喂毕笑,你觉得本大爷和易袖般配么?”房间内,清明用笔尖不停的敲着桌上的纸,信纸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笔尖下的那个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你跟袖子姐都那种关系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毕笑震惊道,“你该不会是想抛弃袖子姐吧?喂喂不要啊,先不要说那将近一百个作者都知道你们不可告人的关系了,一个不好会制造驳论的力量什么的……就说袖子姐自己吧,抛弃她……你肯定会落到和陆锐一个下场,想想他房间的大蒜和大蒜……” “本大爷什么时候跟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清明立刻回过头来,满脸通红的争辩,“我们是很纯洁的……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求科普。”毕笑面无表情的问。 “……就是一起吃饭,一起买衣服,一起挨骂,一起恶作剧,一起上班,一起回家,未来有可能会一起养一个婴儿等等那种关系。”清明坦率的说。 “喂喂……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毕笑郁闷了,“如果这就叫做纯洁的关系,那我跟袖子姐早就不纯洁了。” “……滚开杂碎,你不要随便把自己掺和进来,想死在本大爷的雷霆怒火之下么?”清明立刻怒道,“还有不要随便把话题转向奇怪的方向!本大爷问你呢!你觉得我们两个配不配?” “哪个说不配的!出来我揍死他!”毕笑立刻表明立场,然后一脸坏笑,就像做着鬼脸,希望能够得到一点赏赐一点零食的虎斑猫。 “是么……”清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你 觉得本大爷直截了当的跟她告白,她会不会接受?”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默。 墙上的时钟又走了十分钟,毕笑才满头大汗的回过神来,用一种震惊的,看着非人类的目光看着清明:“……你,你居然还没告白?” “啊。”清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不是吧!苍天啊!你还没告白就跟袖子姐走到那一步了么!”毕笑震惊的脸都扭曲了,他朝清明激动的挥舞双手,一副随时都会扑上去抱大腿的神情,“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快点教我!” “……杂碎!你在说些什么啊!”清明踢脚朝他虚踹几下,示意快滚,“快点回到正题,你觉得怎么样!本大爷抛弃情书什么的直接去告白!” “情书?”毕笑楞。 “恩。”易袖朝垃圾桶里的那堆碎纸片抬了抬下巴。 “……那货居然是情书么,真没看出来。”毕笑实诚的说,“不过这个我真拿不出主意,如果是一般女孩子的话我还能帮你,可问题是袖子姐根本就不是一般人类……” “哦……”清明的眼睛里写着两个字,废物。 “……不过,如果是从个人角度来看。”不堪受辱的毕笑只好接话道,“我觉得如果你直接去告白的话,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真的?”清明立刻两眼放光。 “真的啊!”毕笑说,“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但是每次我在你身边都有种炮灰的悲凉感……就比方说每天的点心吧,你那份总是我那份的十倍大……” “我们的食量本来就差距很大。”清明指正道。 “是是是……”毕笑叹气,“可是其他怎么说?每天袖子姐盛的第一碗饭肯定是给你的,有好事第一个想到你,拖地扫厕所之类的第一个想到我,而且每次只要你出现,她都会笑的很好看……其他人都没有这待遇的啊。” “真的?”清明的眼睛又亮了一点。 “比真金还真啊。”毕笑说,“其实还不止这么多,就是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不过就凭这么多,我觉得你告白也没问题的。” “……那好!”胸膛起伏片刻,清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的……冲毕笑露出森罗恶鬼般的一笑,“如果失败的话……本大爷要你下地狱!” 毕笑的五官立刻扭曲成了个囧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新,是因为近距 离面对车祸啊啊啊 ☆、大灰狼小刀 易袖并不知道清明正在气势汹汹的酝酿着告白的词语。 她将茶点放在小刀门口,刚打算离去,就看到一张粉红色便利贴从门缝下面无声的递出来, “谢谢你的本子。” 小刀赤足坐在门后,一支笔夹在他的耳后,他有些懊恼的上下掷着手里的匕首……这是他独有的减压方式。 斟酌了好几天,最后他只能写出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开场白。 “不客气。”易袖有些虚弱的回道。 恩?没什么精神?小刀楞了一下,飞快的取下笔,抽出口袋里的便利贴本…… “有什么心事?”桃红色的便利贴递出来。 “……”易袖看着那张便利贴,有些发愣。 她并不是一个擅长诉苦的人……也没有可以诉苦的对象。 初高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分居的事情,她的学校换来又换去。 大学的时光献给了游戏和陆锐,毕业后又一直和清明在一起。 过去的一生里,易袖没能来得及认识几个关系好到可以互相诉苦的朋友……为此,她一直觉得很遗憾。 一张绿色便利贴递出来。 “如果现在不好说的话,留个电话和时间,我打给你……在此发誓,我小刀是个能够严守秘密的人,就算我死了,秘密也不会从我嘴中泄露出去。”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个岛不是已经被完全屏蔽了么?就算我给你手机号,那也打不通啊。”易袖说。 哎,套取手机号码行动失败了。门内的小刀闭上眼睛,无声的叹息。 “……可以借我一支笔么?” 小刀缓缓睁开眼。 “再顺便借一张便利贴吧。”隔着一扇门,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支笔从门缝里滚了出去,同时塞出来的还有几张便利贴……似乎是因为不知道易袖喜欢什么颜色,所以小刀很干脆的每种颜色都撕了一张给她。 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白色便利贴从门缝里塞了回来。 “我的号码,只不过大概要等半个月后才能打通。”易袖隔着门,对小刀说,“那么……我走了。”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后的小刀,带着一丝浅笑缓缓站起,抛起的匕首在空中旋转着落下,他抬起手,看也不看的接住,然后随手射了出 去。 一道银光。 刀柄在微微颤抖,而刀身深深的插入墙壁内,将那张写着易袖电话号码的便利贴钉在墙上。 “手机号码到手,接下来……是家庭住址和出生年月日。”小刀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内响起,带着一丝懊恼,“这活,真干不下去了。” 佣兵界的传奇,黑桃家的小刀居然在做这种疑似诱拐小女孩的事情……说出去不知道能笑死多少人。 晚饭照旧是萌系画师送的,他每天吃完晚饭就要去骚扰一会小刀,几乎把这当成了饭后运动。 别人已经懒得说他了……说了也没用,他照旧我行我素。 而当事人小刀,他早就想对萌系画师下毒手了……只不过,身为佣兵界的传奇,他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只因自己的喜好,不顾后果的去伤人,那是不成熟的小孩子。小刀虽然很讨厌萌系画师,但是他绝对不会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和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贸然出手,这不是他的风格,而且容易把他自己拉入麻烦中……当然不是危险,小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上过有资格让他觉得危险的事情了。 不过说起麻烦的话,这里还有一个…… “宵夜放在这里了。”易袖将盘子放在小刀门口,里面盛着一碗馄饨。一直以来对小刀充满愧疚感的易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因为她发现只要是萌系画师送过去的晚饭,小刀一口也不会吃。 “谢谢。”虽然一直不肯露面,但是小刀是个很有礼数的男人,几乎是盘子刚放下,他的便利贴已经递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趁热吃吧。”易袖温柔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等等。”一张绿色便利贴迅速递出来。 “还有什么事么?”易袖止住脚步,有些疑惑的问。 “聊聊吧。”一张紫色便利贴递出来。 “在这里?”易袖问。 门后一片沉默,然后没过多久,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易袖用一种看恐怖片的眼神看着那扇门,看着门后那透不出一丝光的黑暗,有一种打开了地狱之门的错觉…… “请进。”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仿佛从暗夜的神殿中飘来的回音。 易袖第一次听到这样美丽的声音。 无法形容的奇异声线,就像是从天空之城飘落的雪,轻 轻的落在指尖弦上,奏响一曲古老苍凉的安眠曲。 等易袖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房间里。 那一瞬间易袖出了一身的冷汗。 由始至终他只说了两个字,她就对他言听计从了?这种人如果去当催眠师,啊不,是去搞传销,那全世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啊! “……想聊点什么?”易袖坐在椅子里,手指交握在膝盖上,缓缓收紧。 她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显得有些过分突兀。 然而过去很久,都无人回应。 “……我去开个灯好么?”越来越不安的易袖站起身来,朝门口摸去,这种黑的透不进一丝光的地方,就好像一座绵延无间的黑色监牢,让她的压力成几何级数增大。 她的手指按在开关上。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宛若突然降落的白雪,覆在她的手背上。 “对不起,刚刚走了一下神。”那孤高的美丽声音再次在她背后响起。 就算再听一次,易袖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声线,那就是……美丽。 若能以声音作画,那属于小刀的声音,必定是千里雪原上的一只白鹤,随着风雪,振翅而舞。 “……还有,不要开灯好么?”那声音带着一声轻叹,“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我并不习惯把自己暴露在阳光底下。” “……煤矿工?”易袖小心翼翼的问。除了这个,一时半会她还想不起别的需要不见天日的工作。 “……”小刀。 该不会是被她说中了吧?易袖忍不住为他扼腕叹息,这么美丽的声音,只要不是长得鬼斧神工,随随便便参加个超级男声他就发了! “可以么?”小刀问,“不要开灯……虽然对你这样的单身女性很是失礼。” “恩。”易袖点点头,“你可以放手了。” 小刀没有说话,他用行动说明。 覆在易袖手上的那只冰冷的手轻轻抽离。 然后,一只椅子无声的靠在她的身后。 “请坐。”黑暗中,只有那美丽的声音响起,像白色的雪。 这个世上能抵抗他的声音的人估计屈指可数,而易袖显然功力不够。 她顺势坐下,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的馄饨……” “在我这里。”身旁有个声音说 ,“这些天一直受你照顾了,每天晚上都为我准备宵夜。” “呵呵呵……”易袖笑的非常尴尬,“这都是我该做的。” “不,你并没有照顾我的义务,是我受之有愧。”小刀很坚定的说,“可以的话,请让我报答你吧。” “……只是一碗馄饨而已。”易袖喃喃道。 “一饭之恩涌泉相报。”小刀淡淡的说,“如果现在还用不着我的话,那请务必留下家庭住址和出生年月日……来日我也好登门造访,看有没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家庭住址我还能理解,可为什么还要留出生年月日?”易袖听着听着,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某只叫小刀的大灰狼摇晃了一下尾巴:“……能够在恩人生日的时候造访,实为人生幸事。” 某只叫易袖的小红帽楞了:“这样啊……那我就说咯。” 得手,小刀淡定的摘下夹在耳后的笔,在□的左臂上记下她的住址和生日,然后声音平缓的说:“接下来,希望你能提供一张个人照,蓝底无冠的那种……” “什么?连照片也要?”易袖楞了,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吧,“只是报恩的话,怎么会用上照片?” “……啊,当然需要。”小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样我才能把恩人的相片供奉起来,每天奉以香火和贡品……” “……可,可说到底,只是一碗馄饨啊!”易袖目瞪口呆,而且供奉香火贡品什么的,喂喂这不是衣冠冢的待遇么?她还活着啊…… “一饭之恩涌泉相报。”小刀又是这一句。 “可我出门在外怎么会随身携带蓝底近照?又不是打结婚证身份证!”易袖勉强说,苍天啊,她该怎么跟刀爷坦白从宽啊!她每天给他做宵夜是因为愧疚啊!她才是需要报恩的那个人啊! “不要紧,现在照也来得及。”小刀似乎早有准备,“请坐着不要动……” 易袖楞了三秒钟。 好了。小刀放下手中的手机,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一下他的任务可就完美结束了。家庭住址,出生年月日,蓝底近照,电话号码,三围身高……老头子想要的都是些什么啊,真是越想越变态。 “真是不知如何才能表达我心中的谢意。”小刀站在易袖身前,颇为真诚的说,心中微微有些歉意……无辜的小女孩,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老头子将阴谋诡计放在你身上。 “……别别,你听我说!其实……”易袖跳起身来,她真的准备坦白从宽了。 小刀瞳孔一缩,对方的的行动刺激到了他,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握在易袖纤细的脖子上。 “……刀爷!”易袖愣在原地,被他的手冷的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小刀的手顿在她的脖子上。好险……差一点点就条件反射的扭断了。 缓缓将手收回,那残留在指尖的细腻和温暖,在小刀脑中勾勒出一道温润如玉的美人脖…… “没什么……”易袖惊魂未定,刚刚那一下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刀爷,你这身功夫也是挖煤练出来的么?” “……”小刀别过头去,“啊……是啊,为了对付那些偷煤贼,绝不可以心慈手软,该下手的时候就要下手,该杀的时候一个也不能留。” “可,可只是一些煤而已……”易袖喃喃道,听了刀爷的话,她还敢说出真相那她是不想活了,万一刀爷恼羞成怒,她有几条脖子给他掐的啊? 小刀沉默的看着她,这……真是一场可怕的误会。 “……不不,我错了。”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发悚的易袖连忙改口,“仔细想想还是偷煤的人不好,这真是血的教训啊,放心吧刀爷,以后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去偷煤的……” “……”小刀,“你想要多少?” “什么?”易袖惊。 “煤。”小刀说,“你想要?” “不不不!我怎么可以让刀爷监守自盗,这太可怕了!”易袖一头冷汗的摸了摸脖子,都是因为小刀的原因,现在她一想到煤就会直接联想到脖子,“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恩。”小刀对此很赞成,这个话题让他觉得很尴尬,“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说真的,以他的财力物力人力和权力,就算易袖想要天上的星星,估计他也能叫人运一颗下来,只要地球装得下。 易袖嘴角抽搐,能为一点煤就跟人拼命,刀爷一定穷的发疯,当作家大概是为了补贴家用吧,她怎么还好意思从人家嘴里抢粮食? “那就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吧,这就可以了。”易袖笑着说,“我对刀爷的事实在很感兴趣……就当做是报答一饭之恩吧。” 却不知道那一刻小刀心中闪过一个专业术语——情报刺探。 ☆、情书攻势 “……你想知道什么?”小刀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淡淡冷冷的问。 易袖并不知道得到了多大的殊荣,过去曾向小刀刺探过情报的人,无一例外全成了失踪人口。不过通过小刀的态度,易袖还是能知道,他其实并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过去。只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对方也答应了,这个时候才反悔的话岂不是更失礼么? “刀爷。”易袖说,“能把你的成神经历透露一下么?” “……恩?”小刀原本以为她要刺探的家族情报,甚至老头子的真正所在地。 “你是为什么开始写小说的?第一次写小说就成功了么?用了多久才成功的?这些我都很想知道的。”易袖越说越顺溜,眼睛跟着闪闪发光。 总是无时无刻都在为清明考虑的易袖,突然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她和毕笑的志向虽然是编辑,但是作为新手的他们对清明的帮助不大,但是在她面前的可是最顶级的前辈,金字塔顶点的作家刀爷啊。 “……等一下。”小刀打断她,“你的问题太多了,让我整理一下。” “好的好的!”易袖连连点头。 小刀揉着眉心,以他的记忆力,能够把一个小时前看过的两百个车牌号码背下来……他只是,没有想到易袖的问题居然是这种。 地下世界一直盛传,能够让黑桃家的小刀承诺做一件事,那简直就等同于得到上帝的允诺。 金钱,权利,地位,你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可这个孩子只想要情报。 而且,居然不是家族的情报,而是关于他个人的情报么? 对我这么感兴趣么,小女孩……小刀微微一笑,说:“第一次写小说……是我重回训练营的时候,心情不好,所以随便写了点东西丢在网上。” 名震天下的小刀也有他的青春期,当他回到西伯利亚训练营,回想起当初与他一起参加训练的朋友们,他们埋骨何方,他们热血为谁而洒,是否还有人记得当年那个喜欢在墙角里安静画漫画的小刀……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篇文章,被他随手发到网上。 “那篇文章本来沉的很深,但是后来得到编辑的赏识,上了四江阁,后来我上线的时候,他们就跟我聊出版的问题了。”小刀平平淡淡的说。 “哦……”易袖牢牢的记住了四江阁这个名字,“然后呢?” “然后,就时不时的写一点,因为闲暇时间总是不多, 所以很少能定时交稿……后来就被你们带来这个赶稿岛。”小刀笑笑,“不过最近这些天也有想过,以后如果能活着退休的话,一直写下去也不错,是个很好的工作。” 雇佣兵被称为战场猎狗,只要战争还存在于世上一天,他们就有饭吃。从西伯利亚训练营出来后,小刀一直受雇于不同的人,征战于灰色地带。同期的人大部分都死掉了,可他还活着,他一直活着,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一个传奇。 退休以后要干嘛?小刀不想回去黑桃家,类似的工作他已经感到有些腻味了,无论是当雇佣兵还是当黑道教父,他都没有兴趣。 “……刀爷?小刀?”易袖的声音由远至近。 “在。”小刀回过神来,一阵苦笑,真没想到,他也有走神的一天……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太没威胁力的原因么? “我这里有一篇文章,你帮我指点一下好不好?小刀前辈。”易袖笑着说。 “不敢当,你说吧。”小刀说。 “那好。”易袖清清嗓子,其实是压下自己的羞耻心,然后,她把某人的处女作给背了出来, “一只英俊的大公鸡爱上了一只丑小鸭,顶着重重压力,承受暗恋的折磨,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告白了,结果悲剧发生了……鸡同鸭讲,人家根本听不懂。咳咳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刀爷?刀爷?刀爷你还在么?” “……在。”小刀应了一声。 “算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易袖黯然道,“刚刚那个故事,就请当做没有听过吧。” 果然是丢人现眼啊混蛋清明!易袖在心里哀嚎。 “……不,我只是在思考。”小刀缓缓的回了一句。 是的,他真的是在思考。 他应该装作没听懂么?那不就是承认他是故事里的鸭子么?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形容黑桃家的小刀,看不出来,这小女孩还挺有胆量的……无论是用鸭子比喻他这点,还是当面向他表达爱慕这点。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懂?这个故事完完全全就是一封情书。 虽然那个白痴萌系画师也给他送过情书,而且还为数不少。 但是,哪一封是自己用心写的,哪一些是从网上下载来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其实这个故事挺好的。”斟酌一番,小刀开口道,“至少……里面的感情很真挚。” “感情?你 ……能感受到么?”易袖楞了。 “……”小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接下去说,“只不过,如果你想让文章被大部分人接受的话,那最好把里面的主角换一下。” “怎么说?”易袖问。 “如果读者是鸡和鸭子的话,那你用大公鸡和丑小鸭当男女主角那没有问题。”小刀说,“但你如果想要一群人类当读者……那至少让男女主保持人类的外形吧。” “……我明白了。”易袖点头。 “然后是人物背景设定,这对一个故事来说很重要。”小刀说,“比如这个故事吧,冲着男女主角语言不通这点,你完全可以把双方设定为敌对势力,语言不通,互不往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像不错啊……”易袖醍醐灌顶状。 “接下来是……” “恩恩……” 两人就像是深谙世事的前辈和涉世未深的后辈,就像是经验丰富的学长和年幼的学妹,一个说着一个听着,一个尽力解惑一个拼命提问,时间就在这一问一答间溜走了。 “……你该回去了。”小刀突然说。 “可是故事才说一半啊。”易袖楞了一下。 “……但是已经十一点了。”小刀说,“好女孩这个时候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那好吧……我下次再来请教。”易袖只好双手合什,可怜兮兮的哀求道,“拜托了!” “……恩。”小刀无奈的答应下来。 易袖这才意犹未尽的出了房间。 困扰她很久的难题突然之间得到解除,易袖激动的脸蛋通红。 “真是的……才刚要到□呢。”易袖舔舔嘴,意犹未尽的离开小刀的房门口。 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远远的看着她,满脸的惊惧。 “……高,□?”毕笑本来是想去厨房里偷点吃的当夜宵的,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这么可怕的画面,刚刚那是什么?袖子姐怎么会用带着那种表情从小刀房间里走出来?不是吧……不要啊,太可怕了,如果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导致清明告白失败,那他不是死定了? 毕笑魂不守舍的飘回了房间,他已经完全没有吃宵夜的心情了…… “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是夜,毕笑把自己裹在毯子里自言自语,“到底要不要告诉清明老大啊……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实在是……该死的,我知 道的太多了!” 易袖不知道因为她的原因,毕笑失眠了一整晚。 而小刀就更不知道了……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他赤足站在窗口,右手灵巧的玩弄着一把匕首,左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 “……是的,任务已经完成。”小刀一边汇报状况,一边用手里的匕首在眼前比划着,“资料和照片已传送。“ “恩恩,收到了。”老爷子说,听声音十分高兴,“和你以前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啊,很好,很好,老子龙心大悦!” “是啊……”小刀想了一下,笑了起来,“是我以前没见过的类型。” 老爷子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问:“儿子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啊……” 该不会是他年纪大了,出现幻听了吧?他怎么觉得,他这个从来对女孩子兴趣缺缺的儿子,好像…… “……怎么说呢。”小刀美丽的声音拖的很长很长,仿佛一缕虚烟从香炉上袅袅飘起,慵慵懒懒的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女人和大麻,酒精没什么两样,只能给人片刻的刺激,但是终归还是少碰为妙。” “那现在呢?”老爷子笑呵呵的问,他听出来了,真的听出来了……当年,当他还没有遇到家里那个老太婆之前,他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现在啊……”小刀洒然一笑,“如果对象是个会给我写情书的小女孩的话……那么,早点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孤王想开新坑了-- ☆、爱情游戏 毕笑做了一晚上噩梦。 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告白失败的清明嗷嗷大叫,一分钟内生出三头六臂,六根翅膀七条尾巴,还有满头的角,一边吐火一边朝他扑过来。 “告白失败了!本大爷要灭世!”清明大爷绝望的咆哮着,吐出的火焰把整片大地淹没。 “不要啊!不要啊清明大爷!”毕笑抱着毯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涕泪横流的醒来。 桌上的小闹钟显示着,九点。 毕笑呆滞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惨白……九点钟!每天的这个时候易袖都会送水果拼盘到清明的房间,昨天他跟清明商量好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跟她告白…… “不!!”毕笑穿着睡衣,连牙都来不及刷就往外跑。 虽然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当救世主,但是天命来了挡都挡不住啊!堂堂巴黎高材生毕笑拯救世界的时刻到了! 毕笑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向清明的房间…… “喂,易袖。”另一方面,清明终于等到了易袖的到来,他略显紧张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那你先说。”易袖把水果拼盘放在桌子上,里面用四片碧绿的叶子盛放着三枚小巧的西红柿,水灵灵,红艳艳的十分可爱。 清明装模作样的拉了拉领子,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易袖面前,深吸一口气…… 易袖仰起头,眼角弯弯,露出温柔无比的微笑。 清明的那口气立刻就散了,他像是被打败般举起手,抚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了,感觉像是要立刻爆掉一样。 “你怎么了?”易袖担忧的看着他,然后微微踮脚,抬手抚上他的额头,“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想故事很辛苦么?” “……啊。”清明自然而然的弯了一点腰,配合着她的动作。 她柔软的手背靠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清明弯着腰,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 就像是被少女驯服的恶龙,平静的收拢起黑色的翼,停靠在风与花的海岸边,表情温柔而安详。 “用不着那么辛苦。”易袖劝道,“只不过是一场计划之外的比赛而已,不要因为区区一个陆锐累到你自己。” “啊。”清明应了一声。 话说回来,他好像真的没把陆锐当回事,自从找到她之后 ,他全部的心神都已经放在她身上了。 “还有,昨天是我不好。”易袖又说,“你的故事其实是很好的,是我太不淡定了……今天,一起修改它好么?无论什么事,算上我一份吧。” “啊。”清明应了一声。 好事算上你一份,坏事的话,当然要由他自己承担……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是男人的天职,只有这份责任和荣耀……他不会给任何人。 “那就好。”易袖笑道,“我的话说完了,换你说吧。” “……”清明缓缓抬起手,握住那只靠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低低的说,“我……喜……” “嗷嗷嗷!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关键时刻毕笑踹门而入。 易袖刷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面不改色的掏出水果刀对着盘子里的西红柿切啊切。 “早啊,袖子姐!早啊,清明!”毕笑抹了把汗,还好还好,他终于赶上了…… 下一刻毕笑被人拽住领口,单手提起。 “……毕笑!”清明的脸近在咫尺,就像一头暴怒的恶龙,随时都能往毕笑脸上吐口火,帮他毁容一样,“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清明老大……”毕笑被勒的连声音都变了。 “为了本大爷?那你现在立刻出去找个洞把自己埋掉,本大爷不想看见你!”清明恶狠狠的说。 “不行啊……这个时候把我种下去,明年春天你就会收获n个我啊。”毕笑泪流满面,“其实我真的是为了你好,清明老大,关于昨天我们讨论的事情……” 清明楞了楞,然后更加愤怒:“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你想说你欺骗了本大爷么?” “没有的事……”毕笑觉得自己为了拯救世界都快要以身殉职了,“我觉得如果是由清明老大出马的话,成功率可以达到99%,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要是发生了那1%的情况,清明老大你……” “老子立刻灭世!”清明想都不想就恶狠狠的吼道,脸上凶残的表情就像是被关押了几百年的魔王终于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一样…… ……噩梦成真!那一刻毕笑呆了…… 定了定神,毕笑颤抖的说:“好吧,我已经不指望拯救世界了,那个啥,我会怎么样?” “你给老子去地狱走一遭!”清明的表情越来越凶残,红莲业火就在他背后凶猛的 绽放啊。 “……等等!”毕笑就算不为世界考虑,他也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啊,关键时刻他福至心灵,“给我十分钟,我马上想出个让你满意的解决办法!” “一分钟!”清明毫不留情的给他下了死亡通告。 毕笑缩到角落里发抖中……他觉得他的生命在倒计时。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想不出好办法的话,一定会被疑似食人族的清明吃掉的…… 易袖看着毕笑的惨状于心不忍,她转向清明:“从刚刚到现在,你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啊?” “……其实也没什么,男人间的那点破事而已。”清明面无表情的说,“好了,我们开始讨论文章的事情吧。” 易袖很清楚,当清明露出这种表情时,她如果还站在毕笑那边,那最后倒霉的还是毕笑。 “那好吧。”易袖拿出笔记本,摊开在清明面前,“我们先谈正事吧……这是我昨天整理好的。” “我看看啊……角色设定,背景设定……”清明接过笔记本,摸着下巴看了起来,大约过了三分钟吧,他才表情怪异的看向易袖,“……爱情故事?” “当然。半个月的时间你还想炮制出什么长篇巨著啊?无论是奇幻还是历史故事,那最起码也得这么厚……”易袖用手指给他比出了半本新华字典的厚度,“时间本来就有限,你又是个新手那效率更要打折,所以你只能选择爱情小说了,这种的话,十二万字就足够了。” “十二万……”清明露出一种听到世界末日准确时间的表情。 “对。”易袖帮他把纸和笔都摆好,“不要惊讶了,以你清明大爷的个性,决定要做的事情难道还能反悔么?只要能坚持到最后,那输了也不要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胡说!本大爷怎么可能输呢?特别是那头马鹿!”清明嘶哑咧嘴的表示反对,末了,他有些气馁的说,“可是爱情故事……不是本大爷的强项啊。” “错,不是爱情故事,而是冒险爱情故事。”易袖纠正道,“你的终极目标是打败陆锐……他可是冒险小说界的王牌,而且之前他就已经放出话来了,下一部作品就是冒险爱情向。” “可,可是……”清明张口结舌,“冒险也就罢了,爱情……这个本大爷没有经验啊!” 易袖和清明面面相觑,对视了很久。 “……没关系。”易袖微笑着,缓缓将一只手 按在他的肩膀上,“没吃过猪,你至少看过猪跑吧?回忆一下以前看过的八点档或者肥皂剧,灵感就来了!” “……别开玩笑了!本大爷怎么会看那种东西!”清明吼道。 “那你想怎么办!立刻谈一场恋爱么?”易袖也吼道,“这可是个孤岛啊!我上哪去给你找恋爱对象啊!小草么?啊啊现代言情女王当然是个好对象,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每次看到你就想用指甲戳死你算了,要不……你用毕笑将就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个男人啊!你以为我是萌系画师那个变态么?”清明表示强烈反对。 躺着也中枪的毕笑从墙角抬起头来,无比凄凉的看着两人,看着看着,突然之间福至心灵! “……袖子姐。”他说。 正跟清明拌嘴拌在劲头上的易袖皱了皱眉,转头看他:“什么事?” “你不行么?”毕笑小心翼翼的问,这一刻他的小命就抓在易袖的手里了,别说是她亲口说个不字,哪怕是轻轻皱个眉,或者摇摇头,那下一秒等待他和这个世界的就是同一个下场…… “我?”易袖楞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脸蛋整个红了起来。 “对啊,你啊。”有门有门!毕笑连忙趁胜追击,“跟清明老大上演一出恋爱剧的话,我是肯定不行的啊,无论从生理到心理都不行,可是你完全可以啊!” 易袖和清明迅速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更加迅速的别过头去,两个人都红的像桌子上的番茄。 “我不行的啊!”易袖看向左边,红着脸说,“恋爱这种事我最不在行了,我的过去你们也知道的……惨惨惨惨惨,我恨不得在地上写七个惨字!” “你有本大爷惨么?”清明看向右边,用不知道是诉苦还是安慰的语气说,“你再不济也恋爱过,本大爷从幼稚园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 “这样不是很好么?”毕笑连忙搭腔,“严格算起来,你们两个都是新手,这样很好啊,面对彼此无压力啊。而且大家又这么熟了,在一起不会觉得尴尬,一同玩这场恋爱游戏的话也不会伤感情。你说怎么样嘛袖子姐,这也是为了清明老大,为了大业啊!” “我我……”易袖手足无措,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大业什么的她不感兴趣,但重要的是,若是能够帮到清明的话…… 易袖偷眼看向清明,却不想,那一刻清明也偷 看看向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两个人就像是被抓住现行的小偷,飞快的把头扭向另一边。 “你,你怎么说?”清明已经语无伦次了,“本大爷是没有问题的啦!” “我……”易袖低着头,两只手绞在一起,模样看上去就像初恋中的小女孩。 心里有个声音在偷偷对她说,答应吧,易袖,哪怕是一场爱情游戏也好,哪怕只有区区十天也好,这大概是你一生中最后一次机会,以恋人的姿态站在他身边的机会…… “……那好吧。” 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一直死命盯着她的脸瞧的毕笑松了口气,心中鞭炮乱响,毕笑威武,毕笑荡漾!不愧是巴黎回来的高材生,这么可怕的事情都被你给搞定了,你拯救了世界啊! 至于清明。 当易袖的声音传到他的耳畔,他直接……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口胡,我真的好想开新坑啊忍不住了!!神马散发强烈荷尔蒙的玛丽苏被一群男人围绕神马的。。。这才是我的真爱啊啊啊啊啊!草泥马狂奔中。。。。。。。 ☆、相会于最美年华 在易袖和毕笑的帮助之下,清明的故事又重制了一遍,从原先的大公鸡爱上丑小鸭,摇身一变成了帝国皇帝爱上了敌国的一个小女孩。为了等待那个小女孩长大,他甚至可以中止战争。为了能让那个小女孩吃的好一点,他甚至对两国之间的私盐贸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两国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还没能等那个小女孩长大,国王就要披甲奔上战场…… 最终,国王大获全胜。 然后,他在王国的军妓营中找到了那个小女孩。 他冲上去,杀死那些正在□她的士兵。他跪下,抱住那个女孩诉说爱意和歉意,但是……两国常年战争,语言一直不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那个女孩都听不懂。 她伤痕累累的在他怀中死去,至死都不知道他是谁。 国王赢了战争,却永远失去了他的爱情。 “你妹啊!没事写什么悲剧啊!”看完这个故事,毕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清明和易袖。 “是谁天天在本大爷耳边唠叨,说悲剧才是流行,悲剧才是时尚啊!”清明太阳穴上的青筋直爆,他好好一封情书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哼哼哼,非常好。”看着毕笑那副死相,易袖露出胜利在望的表情。 “那好吧!”毕笑其实也觉得这个故事挺好,只不过他脆弱的小心灵一直接受不了悲剧,“就按照这个大纲写吧……那么,国王陛下,你可以开始表达你对小女孩的爱意了。” 清明和易袖同时楞了一下,然后看向对方。 “咳咳咳!”清明迅速把头转向右边,“本大爷先酝酿一下感情!” “……”易袖缓缓把头转向左边,“我也酝酿一下。” 毕笑等了大约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了。 “喂喂……时间宝贵啊!”毕笑抬起手,指着手腕上的手表说,“抓紧时间爱吧!”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老鸨。”易袖嘴角抽搐。 “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小小袖。”毕笑严肃的看着她,“现在的你,是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孩,让自己的台词更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好不好啊!老鸨什么的你给我忘记啊!” 易袖楞了一下。 十五岁的小女孩么…… 有一种花一般的情绪在她心中绽开。 我……可以么?她问自己。 “ 来吧来吧,小小袖,国王陛下的军队就要路过你的村庄了,随便做点什么都好,快点吸引他的注意力啊啊!”毕笑手舞足蹈中,他已经完全代入了老鸨这个角色了…… 应该……可以吧。易袖对自己说,然后,闭上眼睛,非常非常幸福的微笑起来。 “还有你还有你!国王陛下,你到底要面壁面到什么时候啊!赶紧过来啊,换个表情,暴君一点……不,这样太过头了,你这样根本就是鬼王降临啊,麻烦你的表情人性化一点好不好?”毕笑蹲在凳子上,把一张纸卷成筒放在嘴巴前,对清明大喊大叫着。 “……”清明凶残的看了毕笑一眼,催什么催,催命啊!他还没准备好啊,待会他见到小小袖应该说什么啊? “开始!场景一!国王陛下和小小袖的初见!”毕笑导演魂发作,根本不能明白清明的苦啊……而不能用心体会到清明的苦,那事后很可能要用肉体体会到他的拳头…… 毕笑你这个王八蛋!清明一边在内心把毕笑诅咒了一万多遍,一边硬着头皮朝易袖走去。 然后,他抬起头。 铃铛声响起。 他看见易袖戴着银铃的右手如流水般从自己眼前划过。 那心仪的女孩用俏皮的眼神看着他,轻轻扭动腰肢,跳着一支异族的舞蹈。 那是流传于恒河流域的神圣舞蹈,美丽的少女站在水中,与睡莲一起盛开,与流水一起舞蹈。 这就是帝国皇帝和敌国小女孩的第一次相遇。 由始至终,他们都不曾对彼此说过一句话。 但是国王的眼睛已经为那舞蹈所夺,国王的爱情已经被那小女孩所俘获。 “卡!”毕笑嗷的一声吼,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凝视。 那一刻清明真的很想揍他,上一次也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他是不是很恨他啊?每一次都要打断他的重要时刻! “袖子姐,刚刚那是什么舞啊?跟故事里的那个异族小女孩的身份很配嘛。”毕笑笑嘻嘻的问。 “印度舞,为了减肥学的。”易袖笑吟吟的回道。 虽然说是为了减肥而学的,但是能够为清明而跳,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挺好看的。”清明沉默了片刻,别过脸去,小声问道,“再跳一次好么?” “恩。”易袖答的很爽快。 然后,她双手合什, 做出起舞的姿态。 这在诞生的最初,只是为了侍奉神明的舞蹈。 神啊,谢谢你。 她闭上眼睛,向着天空无声的说。 谢谢你,让我与清明相遇。 合什的双手轻轻的靠在易袖眉心的位置,那过去发生的一切从她紧闭的眼中一一闪过,痛苦,悲哀,背叛,遗弃,灰暗的色调交织在一起,最终被一团火焰燃烧殆尽,留在最后的,只有清明那火焰般的红发……他站在那里,世界就一片温暖和宁静。 感谢你,神啊!感谢你赐予我这次机会……易袖在心中很诚恳很诚恳的喊道,谢谢你给予我这个机会,让我可以在最美好的年华,用最美丽的姿态,和他初次相遇……哪怕只是在一个虚构的故事里,哪怕只有短短十天,但也够了……神啊,请赐予我十天的美丽,让我把最美丽的自己,永远留在他的心里! 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合什的双手轻轻放下,易袖看向清明,有小小的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优美的旋律……是她心脏跳动的声音。 然后,来自异族的十五岁小女孩,为了她的国王,再次起舞。 日历一页一页撕去,在清明的房间里,上演着一出国王与小女孩的恋曲。 扮演着国王的清明单脚踩在椅子上,凶神恶煞的将手里的笔砍向毕笑:“杂碎!本大爷说停战就是停战!还有……本大爷可不可以不戴这个纸做的皇冠!胶水把本大爷的头发都黏住了啊!” “……卡!黏一下又不会死,你怕个毛线球啊!”毕笑跳起来,暴怒道,“最重要的是气氛啊气氛!” “……气氛?”清明扯着脑袋上那顶丑到爆的皇冠,越扯越愤怒,“本大爷记得你扮演的是光头权臣吧?你怎么不气氛一下啊!立刻把头发剃光啊!” “要我的头发你还不如要我的命!”毕笑露出誓死不从的表情。 “……那本大爷现在就要了你的命!”清明露出了他天生就是暴君的一面…… 之后,是扮演着十五岁舞姬的易袖,用天真无邪的表情,跳着侍奉神灵的曼妙舞蹈,祈祷着和平祈祷着丰收……可只有易袖自己才知道,当她起舞时,究竟是为了谁。 撕下的日历被风吹落在地,一,二,三,四,五…… 一不小心,故事就过去了一半。 三人呕心沥血,费尽心力写成的十万字开始上传。 清明大爷义无反顾的在作者栏里写下了三个人的名字…… “还好我们当中没人是复姓啊,不然系统肯定会显示面子太长,打回来重写啊。”毕笑感叹道,“这下好了,可以休息几天了。”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毕笑一回头,就看到清明阴冷的笑容。 “是我们休息!”清明对毕笑冷笑三声,“你留在这里,给文章做宣传!” “……凭什么?”毕笑问。 “凭这个。”清明青筋直爆,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发,那头丰盛美丽的红发,今天看上去……稍微有点残,感觉就像是掉毛的猛虎,有一点可怜啊,“就是因为你做的那个鬼王冠,把本大爷珍贵的皮毛搞成这样!你选吧!是留在这里搞宣传,还是出去受死!” “……你们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生命受到威胁,毕笑立刻就屈服了。 “我会给你做点心的。”易袖拍着毕笑另一边肩膀,笑道,“你也要努力,四江阁的推荐一定要拿到。” “……什么?”毕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让四江阁给我们推荐,这绝对不可能啊啊啊!” “照她说的做!”清明手上一用力,就把毕笑压回了座位,“大不了给你吃双份的点心!” “可,可是……”毕笑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你们两个人渣败类初心者菜鸟,根本不知道四江阁是个多恐怖的地方吧! 清明当然不知道,易袖也是刚刚从小刀那得来的消息。 于是两人很随性的把这个任务丢给了毕笑,反正只是要个推荐而已,不是很难的嘛。 ……可事实却是,作为最权威的民间推荐机构,每天起码有十万人向四江阁投递推荐申请。 区区十万字,还是个冷僻的爱情故事,毕笑觉得前方暗无天日。 随便投一下看看吧?抱持着这样的念头,毕笑随手给四江阁投了个申请。 一秒钟后,此申请被驳回。 如果是一分钟那还算了,一秒钟……毕笑那颗从法国巴黎留学回来的,纤细柔软的小心肝受到了重创。 “你妹子的,到底有没有看文啊!”毕笑眼角抽搐,又投了一次。 一秒钟后,此申请再次驳回。 毕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创伤,他开始怀疑,深刻的怀疑自己受到了系统的诅咒,抑或是对方对他设置了自动驳回系统。 “我堂堂巴黎回来的高材生,怎么可以容忍这种轻视……啊啊啊啊你妹子的,我跟你们拼了!”抓狂中的毕笑开始用光速发邮件,他按在鼠标上的手几乎化为了一道道虚影。 想也知道,回复他的拒绝信越来越多……其数量,已经完全可以把埃菲尔铁塔贴成埃菲尔金字塔了。 对双方来说这简直是一场战争。 三天之后,胜利者诞生。 哔的一声,一封来自四江阁的回信出现在了毕笑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到出版停更的限定字数了哇,争取再多贴几章哇。。至少让这两商量好孩子的问题,世界就大同了 ☆、一起造孩子 三天时间其实可以发生很多事。 比如说,就在毕笑奋战于电脑前时,易袖和清明走到厨房,想要一起做些点心给毕笑送过去。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穿着大号的t恤,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背上。小草跪在冰箱前,把一个又一个罐头往怀里塞。 “你在干什么?”大嗓门清明问道。 小草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凤梨罐头掉在地上,滚落到易袖脚下。 易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罐头,然后走到她的身前。 “觅食么?”易袖将罐头递向她。 小草哼了一声,抱着一堆的罐头站起身来,一米七的高挑身材就像伸展开来的玫瑰花枝,明艳不可方物。 “是啊是啊!”小草一把夺过易袖手里的罐头,没好气的说。 “觅食?为了陆锐么?”清明冷漠的看着她,他对于和陆锐相关的一切都看不顺眼。 小草没有回话。 回话的人是易袖。 “不,是为了自己。”易袖垂下双眸,笑道,“每次送过去的大蒜餐都被陆锐倒掉了,你觉得他是吃什么才能活到现在?” “啊?”清明一脸震惊的看向小草,“他把你的那份饭吃掉了?” “那是我自愿的!反正我胃口小,吃点苹果就够了!”小草昂起头,本来想让自己的姿态更加高傲一点,可是接连好几声咕噜声从她的肚子那传来…… 清明:“……” 易袖:“……” “……你们刚刚听错了!”小草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可她越是说话大声妄图掩饰,肚子就叫的越厉害,“我在减肥,我在减肥啊!饿一点也没关系啊!” 清明面无表情的指着她怀里那十几个罐头:“这是减肥药么?” 小草张口结舌,满脸通红的瞪着他。 “哎。”易袖叹了口气,“给我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后,四菜一汤摆上了饭桌。 小草盯着热腾腾的饭菜,吸了一下口水,然后甩了一下亚麻色的头发,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堂堂现代言情女王,是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哦?是么?”易袖把最后一只盘子端了上来,烤到恰到好处的苹果派发出诱人的香气,她举起刀,轻轻切下一小块,浓郁的苹果酱就从里面流 了出来,发出甜美芬芳的香味。 小草早就抵御不住香气,转头盯着那苹果酱,吸了一下鼻子,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我就吃一口苹果派……” 十分钟后…… “啊哈!太好吃了,再来一碗!”小草开心的将碗递给易袖。 清明单手撑着下巴,冷眼看着桌上那几乎被一扫而空的盘子,淡淡道:“减肥……” “呃……”小草被饭哽了一下,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立刻消沉下去,但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 “切,什么啊,真是搞不懂!”清明别过脸去,嘟囔道,“一个让你饭都吃不饱的男人,不,那头马鹿明显更恶劣啊,居然抢你的饭,你这样还留在他身边?” 小草楞了楞,放下筷子,将头转向易袖,小小声的对她说:“苹果派……我可以拿一点回去么?” 易袖无声的点点头。 小草立刻就变得欢天喜地起来,她像只飞鼠般扑过来,抱住易袖热情的蹭了蹭:“多谢!” 看着她蹦蹦跳跳端着盘子上楼的身影,清明看向易袖:“喂,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易袖看着小草的背影,喃喃道,“只不过是……看到她,就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愚蠢的,对陆锐执迷不悔的自己…… “王牌哥!”小草朝气蓬勃的打开陆锐的房门。 “安静一点。”陆锐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唇前。 小草立刻放轻脚步,点着脚尖走进来,然后献宝似的把那盘苹果派放到陆锐的书桌上:“赶稿辛苦了!看,犒劳的点心!” 微微有些疲惫的陆锐坐在书桌前,单手按着额头,歪着脑袋看她。 自从接受了清明的挑战之后,他就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写着手中的新文。虽然他喜欢冒险,但并不代表他是个赌徒,任何一次比赛他都会拼尽全力,他从来不把胜负放在上帝手里,而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上…… “又去偷吃的了么?”陆锐歪着头,对小草笑笑。 小草也就抿着嘴对他笑,将苹果派又朝他递近了一点。 陆锐看着盘子里的苹果派,有片刻的沉默。 这些天以来,易袖总是给他做可怕的大蒜餐,一副不毒死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真是……好久没吃到过她的苹果派了。 轻 轻的切了一刀,红色的液体迅速从苹果派的伤口处流出,陆锐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送进嘴里,咀嚼着熟悉的甜美的滋味,他就像是尝到了鲜血的吸血鬼,满意的眯起眼睛。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对自己说,那个比谁都迷恋他的女孩,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苹果派这种东西来讨好他。 “我下去一下。”掏出纸巾,矜持的擦了擦嘴,陆锐对小草丢下一句。 “咦?你不吃完么?”小草楞了一下。 “你吃吧。”陆锐用施舍的语气对她说,然后昂首挺胸的出了门,就像是准备赴宴的吸血贵族。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着眼前放着的那盘,只吃了一口的苹果派,小草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刚刚还喜欢的不得了的苹果派放在她的面前,她却再也不想吃了。 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味同嚼蜡的。 陆锐并不在乎小草是伤心还是高兴,他是个专一的猎人,他现在的猎物是易袖。 “你……是我的宠物。”他舔了舔嘴唇,在心里,用阴冷的调子低语,“既然发誓要永远在我身边,既然发誓要永远爱我,那就别想逃走。其他人可以在我身边自由的来来往往,我不在乎,但是,你是我的宠物,你没有随便离开的资格。” 他一步步向下走。 修长的手指滑过扶梯,像游走的蛇。 脚步声叩击在螺旋阶梯上,像渐渐降临的恐怖之王。 然后,他的脚步顿住。 从他这个角度,他可以很好的俯视楼下的状况。 在那明亮的大厅里,他看到了易袖和清明。 清明盯着桌上的苹果派,看起来有些神不守舍,半天半天,他才喂了一声:“易袖,我们………你觉得我们算什么关系?” “老板和小秘书?”苹果派已经送到嘴边,听到清明的声音,易袖楞了一下,回道。 “……错了,再猜!”清明的眉头皱了一下。 “那就编辑和作者?”易袖又说。 “……还是不太对吧,你再想想!”清明第一次这么和善的循循善诱。 易袖顿了顿,还是将苹果派送进了嘴里,借着咀嚼的时间,快速的思考着……思考着怎么把这个话题转向别的地方,绝对不能让清明再深问下去了…… “应该还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了吧。”易 袖咽下苹果派,对他说,“是你自己说要转行当作者的。” “那些都是小事。”清明努力引导道,“你再想想,比如国王和小女孩……” “那也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啊。”易袖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天真无邪,“我是为了让你创造出更优秀的作品才扮演小女孩的啊……这样说吧,你是作者,我是编辑,为了产出一个优秀的作品,我们两个要一起努力……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 “这是什么啊?”清明郁闷了,“能不能用更通俗点的说法?” “还要通俗?那好,那就用最通俗的说法,作者是爸爸,编辑是妈妈,作品就是他们两个同心协力创造出来的孩子……”易袖说到这里,突然醒悟过来,她丫的在说什么啊? 清明听到这里也醒悟过来,俊朗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噢噢……原来你想生我的孩子啊……” “谁啊!谁啊!”易袖脸颊通红,跳起来分辨道,“谁想要生你的孩子啊!” “易袖!”清明也跳了起来,朝她郑重其事的伸出手,“一起造出最伟大的作品吧!” “好啊。”易袖不疑有他,把爪子放在他手里。 清明立刻嘿嘿笑道:“作品等于孩子,你自己说的……” “……你这混蛋!”易袖嗷嗷叫着,拼命甩着手,想要把对方的手甩开。 可是她区区人类怎么能战胜食人魔般的清明,无论她怎么努力,清明的手都像是用胶水粘在她手上了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开。 旋转楼梯上,看着这一幕的陆锐,目光冷冽,双唇紧紧抿着。 “哼。”他冷哼一声,用很重的脚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真是愚蠢啊,袖袖。” 两个疑似在打情骂俏的家伙一同看向他。 然后,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一个后退一步,躲在对方身后。一个上前一步,挡在对方身前。 陆锐的眼角跳了一下,然后笑的更冷了:“你选择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除了暴力之外,还很粗俗……离开我之后,你的品位下降的很厉害啊,这算是饥不择食么?” 易袖透过清明的肩膀,冷淡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恩?”陆锐微微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回答我。”易袖问。 “……这个问题很蠢。”陆锐怎么会关心这种事…… “我们曾在一起多久了,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喜欢的胃口和喜好?”易袖毫不客气的回道。 “……呵,变得很牙尖嘴利了么。”陆锐冷漠一笑,斜睨着清明,“是这个男人教的么?” 清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比了个必胜手势——v。 “无聊。”陆锐冷冷的说,“以为人多就能战胜我么?写作是依靠天赋和才能的工作,两个无能的人加在一起有什么用?” 清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竖起的两根手指收回一根,留下一根朝陆锐晃了晃,不屑的说,“天赋和才华不是你说的算,本大爷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像你这种废话这么多的对手,每一次都在本大爷手下死的很惨。” “是么?那我拭目以待啊。”陆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王牌哥。”一个怯怯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清明和易袖看过去,看到小草的亚麻色头发在身后披散跳动,她像只追逐主人的亚麻色小鸟,朝陆锐飞去。 陆锐偏着头,淡淡的看着她,然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叶清明。”他笑道。 “干嘛?”清明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跟你比试作品的优劣,现在想想很有一种被你利用的感觉。”陆锐低下头,冷然道,“跟我这个等级的前辈比试,无形之中抬高了你,无论输赢,你都已经借用了我的名气。” 清明露出一种想要呕吐的神情。 “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我说,我们要不要来比点别的?”陆锐抬起头,笑容迷人的看着他。 “随便你。”清明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我知道在这个岛上有一个很深的洞穴,以前是作为探险地发掘的。”陆锐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写的也是探险类小说吧。我看这样,这一次我们两个的作品内都加一段洞穴探险,你看怎么样?” “然后,你好指认他抄袭你么?”易袖冷冷的盯着他。 “我不会这么做。”陆锐冷酷的回应,“特意针对一个拙劣的新人,呵呵,我怕他会借着这个机会到处宣称,说大神王牌因为忌惮他的才华而四处打压他。” “你不要以己度人。”易袖皱起眉头,“清明他才不是……” 一只手挡在她的面前,清明朝陆锐不屑的 笑笑:“好啊,那就比吧。” 易袖连忙朝他摇了摇头,她太了解陆锐这个人了,他主动挑起的事,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 “三天之后,我们在洞穴门口集合。”陆锐笑了起来,“同一个题材,不同的作者,就用这次的洞穴之旅来分个胜负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三王出版了,下个月媳妇出版了,然后离开门出版就不远了,大家等等吧=3=记得到时候参加活动,有书送啊。 另: ——新坑请支持!!啊嗷嗷嗷!! ☆、陆锐的计划 “我们中计了吧。”回去的路上,易袖一直咬着大拇指,不安的说,“我们的故事背景可是两个国家,是国与国之间的战斗也,现在突然加进什么洞穴探险的内容,肯定会变得不协调啊……” “没关系没关系啦!”清明倒是十分想得开,“这个故事一开始不也是大公鸡和丑小鸭的故事么?修改修改就好了嘛。” “……咳咳,那倒也是……”这么一想,易袖顿时觉得洞穴之旅神圣起来,写洞穴总比写大公鸡从一个鸡棚战斗到另一个鸡棚的好啊。果然,好故事都是要经过无数次的修改…… “所以啊,就当做是一场快乐的远足吧!”清明摊手,他的目的根本就是这个,“我们两个人一起啊……” “……呵呵,好啊。”易袖想了想,笑了起来,是哪种毫无压力毫无阴晦的笑容,仿佛窗外梨花月下白,刚刚压力重重的表情已经从她脸上一扫而空,她对清明说,“我去准备一些点心路上吃吧,对了,还有帐篷。” 清明本来想说,从进洞到出洞,脚程快的可能连一个小时都用不到,可是帐篷两字在他脑中转了一转,他居然就走神了。等他回过神来,易袖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帐篷啊帐篷……咳咳,一起坐在帐篷里吃点心也挺有趣的嘛。”清明摇摇头,把刚刚脑袋里转的那些绮丽念头挥出去。然后双手枕在脑后,脚步欢快的朝房间走去,脸上是无比爽朗的笑容。 同样的三天时间,每个人的过法都不一样。 归根究底,是否是因为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呢? 厨房内,易袖哼着小曲,在切着小黄瓜。身旁,食盒堆的比人高,一个是装黑米饭的,三个是装菜的,一个是装汤的,还有两个是装点心的。啊,到底要做什么味道的点心好呢?到底要做什么样的菜才合他的口味呢? 房间内,清明全神贯注的坐在台灯下,他的字迹依然很丑,可是他的双目充满激情,仿佛他书写的并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他的灵魂他的爱慕他的战斗。飞舞的字迹,不停翻响的书页,直到最后,故事的终结时刻,他才停下笔,懊恼的揉着头发,喃喃自语:“本大爷怎么下得了手……本大爷……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袖子死掉啊!” 阳台上,厚重的窗帘拂过小刀的赤足,那本《那女孩的观察手杂》摊开在他身后的桌上,被风吹的不停翻页。他闭上眼睛,微微一笑:“到时候了,下定决心吧,小刀。” 花房外,萌 系画师双手插在口袋里,闷闷不乐的走来。眼看着这次的岛上之旅就要结束了,小刀依然不肯见他一面,难道又被易袖说中了么,他的小徒弟早就不需要他了……满心郁闷的萌系画师打开花房的门,此时此刻,他需要计算机的安慰…… 花房内,一个嗷嗷怪叫的身影把萌系画师吓了一跳,毕笑哥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抱住计算机嘶嚎着:“跟你们拼了!拼了!不回信这辈子你们也别想逃离我的魔掌!嗷嗷嗷!” 最后,陆锐的房间内。 他和小草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他的唇贴在小草的耳畔,诉说着一个计划。 “……”小草垂下的手猛然握成拳头,她低着头,用一种悲伤的声音问,“真的要这样做?” 陆锐的唇离开小草的耳侧,他温柔的看着小草,修长的手指插进她亚麻色的头发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你愿意帮我的,对不对?小草。” 小草抬起头,悲哀的看着他。 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问。 王牌哥……我,在你的心里,真的是特别的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有可能碰撞在一起,有的人从此错过,有的人从此交织在一起……能否碰撞靠的是命运,能否交织靠的是双方,而非单单一个自己。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洞穴之外,一行人很快聚会在一起。 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易袖,确切的说是看着她背上手里的大包小包…… “你想干什么?逃难么?”清明眼角抽搐的盯着那十几层的饭盒。 “以防万一。”易袖严肃的说,“完全不知道这个洞穴有多深,万一进去之后直接掉进古代遗迹或者穿越了呢?所以还是带好饭盒,被子,烧水壶,纯净水的好啊。” 陆锐呵了一声,摇摇头,一副不屑的样子。 清明本来还想奚落易袖几句,结果一看到陆锐那副样子,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果断的站在了易袖那边。 “干得好啊!不愧是本大爷的易袖,果然想的很周到!”清明大爷夺过易袖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部挂在自己身上,然后抓过易袖的手,朝洞穴走去,“等一下我们就看着他们两个饿死。啊哈哈哈!!” 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指,陆锐露出一种很不愉快的神色。 他转过头,朝小草使了个眼神。 小草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直到陆锐用手拍了她一下,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记住怎么做了么?”陆锐低声问道。 “……恩。”小草点了点头,然后,就是长久的垂眸无语。 陆锐没有时间安慰她的情绪,看着清明和易袖两个人的背影,他眯起眼睛冷笑着,拽着小草往洞穴走去。 “喂……”身后,小草的声音低低响起。 “恩?”陆锐随口应了一声。 “我是你最特别的人么?”小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问。 “……这个答案,等回来之后我再告诉你。”陆锐很有技巧性的回道,这个答案他已经给过很多人了。 “是么?”小草笑了一下,不再问了。 清明和易袖,陆锐与小草,四人的步伐带起白沙海浪,最后,双双走进眼前漆黑洞穴。 去时一对,回时是否也能一对呢? 小草一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踩在他的影子里。 到底还能走多久,到底是否象是沙滩上的足迹,在下一刻就要被海浪清洗,最终,找不到丝毫痕迹…… “我……真的是你最特别的人么?”小草第二次问。 “我说了,回去以后再说吧。”这是陆锐的第二次敷衍。 小草又一次笑了笑,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滴在他的影子里。 陆锐从不回头,他一直都喜欢勇往直前,他一直相信最好的东西在最前方,所以他从来都不肯回头看一眼,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女孩。 他看不见小草的眼泪,他那一双充满掠夺气息的眼睛只是直直盯着前方的易袖和清明。他像个猎人静静等待,等待着他们走进那个漆黑的拐角…… 喜欢冒险的陆锐在来岛后不久就已经来过这里,对这个小洞穴的地形,他不说了如指掌,但大体都还知道。前方那个漆黑的透不出一丝光的拐角,就是他放置陷阱的地点…… “去吧!”陆锐冷笑一声,大力将小草从身后拉了出来,然后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小草朝前踉跄一步,亚麻色的头发散在身上,她背对着陆锐,有片刻的失神。 “小草,去啊!”陆锐不满的催促道。 “……”亚麻色的头发飞舞在身后,小草跑了起来,向易袖和清明跑去。 这样就对了。陆锐舔舔嘴,露 出满意的微笑。 那个拐角处有一个地洞,之前他来这里探险的时候就不慎掉下去过,虽然不深,但是靠自己爬是很难爬上来的,最后得绕一个很长的弯才能爬上来。 他的计划是,让小草拽清明一把,跟他一起掉进那个地洞,然后缠住他,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身体都好……反正小草之前在夜店工作,这种事情估计已经轻车熟路了。 而他自己……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品尝一下易袖。 以前他一直没有动过她。 是因为珍惜么?陆锐轻轻摇摇头,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因为过去的她太没有吸引力了,一点女性魅力也没有,所以他才懒得下手,省得别人怀疑他的审美观。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然后就是一声尖叫和轰的一声。 陆锐唇角一弯,成功了么? 他精神抖擞,却用一种信步闲庭的步伐走了过去,就像一只想要抓弄老鼠的猫。 “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袖袖。”他站在拐角处,里面漆黑一片,无论是岩石还是人,都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 里面的人转过头,愣愣的看着他,表情被黑暗吞没,陆锐看不清,但是他能想象的到。 “我说过了吧,你选择的人也不怎么样啊。”陆锐耸耸肩,颇为遗憾的说,“他根本无法保护好你,啊不,现在他有了小草,估计就更不会在乎你了,无论是比身材还是比样貌,你都不是夜店女王小草的对手啊……好了,来吧,过来我这边。” 里面的人似乎是被吓的无法动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我说,过来。”陆锐不耐烦的说,“乖乖听我的话,你要是现在肯回来的话,我还能好好的疼爱你,给你女朋友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还是说,你要继续惹我生气?这可不好,非常不好,结果会很惨的,知道么?我会狠狠的折磨你的身体的,知道么?” 里面的人依然不肯动。 “过来!袖袖!”已经胜券在握的陆锐用一种呵斥宠物的口气呵斥道。 这一次,里面的人终于动了。 那个人朝陆锐缓缓走来。 空气中响起沙砾被拨动的声音,就好像被火焰擦过一样。 那个踩着火焰般步伐的人,从漆黑的洞穴过道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狰狞的笑着。 陆锐看到那个笑容,忍不住倒退一步。 陆锐看到那张面孔,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立刻灰飞湮灭。 光线从岩缝间透入,宛若天降光辉,笼罩在那个人的身上。 “……这就是你的计划么?”清明的眼睛被怒火染成鲜血赤红,仿佛焚天修罗,浑身充满杀气,“你……去死吧!” ☆、抉择的时间 易袖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上方。 这个洞口不深,陆锐和清明的争吵声她都听见了,不禁暗道好险。 如果刚刚被推下来的是清明,留在上面的是她……那么,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就不寒而栗。 如果这种事发生了的话,并且是发生在清明眼前的话,她肯定一辈子都没脸在他面前出现了,她也一辈子都无法在他面前微笑了…… “你……为什么?”想到这里,易袖忍不住转头朝小草看去。 小草背靠岩石坐着,双手环着膝盖,整张脸埋在膝盖里。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小草虚弱的声音从膝盖里传来,“别小看我,我可是现代言情女王小草,是最走红的夜店女王。我见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陆锐一提这个计划,我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我这个人虽然生活作风不怎么样,可我既然吃过你的苹果派,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糟蹋你……哪怕那个人是陆锐也一样。” “……谢谢你。”易袖走到小草身边,蹲下来,和她坐在一起。 伸手抓住小草的手,易袖轻轻的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脑袋上。 小草楞了楞,没有挣脱易袖的手。 “我……很喜欢他。”小草埋着头,轻轻的说,“他跟我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我从来没看过他吸烟,也没看过他酗酒。他好干净,而且好有才华……我真的,好喜欢他……” “我也曾经喜欢过。”易袖温柔的说,“可是再优秀的男人,对你不好,那两个人也没办法在一起处一辈子啊。” “我……为他付出了很多呢。”小草的声音带着丝哽咽,“为了他,我辞掉了夜店的工作,你不知道,在那里我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这些钱我都拿出来包装我们两个了,他大概还不知道,他的名声有一半是我拿钱堆出来的,不然他再有才华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早就姓钱了,没有钱,再有才华也没有用,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文人了啊……” “我知道,我也曾付出过。”易袖握紧她冰冷的手指,“但是……他不会在意。他会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因为你爱他……” “……他搞什么啊?这么搞,我岂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小草吸了一下鼻子,笑的有些苍白,“你也……是个傻瓜。” “是,我是个傻瓜,我承认。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易袖认 真的说,“我永远也忘不掉他对我的轻视,伤害和背叛。” “……我想,我也忘不掉吧。”小草猛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花了她精致的妆容,“你知道么?之前我有问过他的,我问他,我是你最特别的人么?可是他每一次都敷衍我,呵呵,感情这种事,敷衍就等于是拒绝啊……他拒绝了我那么多次,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我根本就不是他最特别的人。” “……既然知道了,那就做个决定吧。”易袖用大拇指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蹲在她面前,说,“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这么觉得了……你简直就是过去的我。现在做个决定吧,是要继续喜欢那个陆锐,被他肆意践踏和轻视呢,还是干脆的走开,去等待下一个人呢?” “下一个人……会比他更好么?”小草用略显茫然无助的眼神看着易袖。 “……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我现在把它送给你。”易袖闭上眼睛,用充满回忆的语调说,“那个会抛弃你的男人,根本就用不着为他哭泣……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绝对不能为了一些无谓的男人哭泣,不然的话一定会让你的眼泪掉价的。” “呵呵……这句话,是那个叫清明的人说的吧。”小草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恩。”易袖也笑了起来。 涂着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抚上易袖的面颊,小草将自己的额头深深的触在易袖的额头上,就象是想要从她的身体里汲取力量一样。 “……真是温暖的话啊。”小草笑着流泪,将为那个男人所流的最后一滴眼泪留在这个黑暗的洞穴里,然后,她将只属于她自己,“我总有一天,要找到跟我说这句话的男人。” “那是当然的,连陆锐这样的极品败类都被我们撞上,没有理由撞不上好男人的啊。”易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额头按在她的额头上,就象是要将身体里的力量灌注到她的身体里一样。 灰褐色的岩石,相对跪着的少女。 她的额头碰触着她的额头。 她的笑容照映着她的笑容。 宛如交错于此的两种人生轨迹。 宛若镜中双子。 相对于她们两个,另外一对的感情可就不怎么好了。 从刚刚到现在,清明和陆锐的斗殴声就不停响起,过了好久才停息。然后,一个声音从上面的洞口传来。 “喂,袖子!你有没有受伤?”清明喊道 。 “我没事!”易袖抬起头,朝他喊道,“小草跟我在一起,我们现在就过去跟你会合。” “别随便乱走,本大爷来找你就行了!记住啊,不要乱动啊!”清明一边说,一边朝洞里丢东西,十几个饭盒,被子,烧水壶,易袖带来的东西全都被他一个接一个的丢了下来。刚刚还嫌易袖带的东西太多的他,此刻还兀自抱怨,“怎么忘了带药呢!” “你受伤了?”易袖立刻紧张起来。 “面对一只杂碎,本大爷会受伤么?”清明哼了一声,“本大爷担心的是你……你从这么高掉下去,有没有摔到手啊脚啊脑袋啊脸啊?” 易袖:“……” “就这么说好了,记住啊,原地待命等待救援啊,本大爷很快就来了……喂杂碎,还不快带路!”清明的声音渐渐远去。 易袖摇摇头,看着一地狼藉,又是被子又是饭盒的,尴尬的朝小草笑笑。 “真好啊……”小草已经恢复了一些精神,她从饭盒中捡出一盒苹果派,坐在一旁边吃边叹气,“我也好想有一个这样的男人,这么紧张我……紧张我是不是摔到了手啊脚啊脑袋啊脸啊……我跟你打赌,陆锐他绝对没有想过我从这么高摔下来会不会受伤……” 易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说好了,从今往后都要无视他的么?” “知道了知道了!”小草用筷子夹起一块苹果派,笑着闭上眼睛,“我对这块苹果派发誓,从今天开始,看见陆锐就好比看到了一粒老鼠屎!” 易袖马上在地上找了一盒苹果派,然后用筷子夹着,郑重其事的和她交叉:“算我一份啊。” 两个人很开心的吃起苹果派来。 就像关系最好的朋友那样。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 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就是点头之交。有的人,一番话下来就能成为朋友。 有的人,无论你对他付出多少,无论你对他多好,他都不会爱你。而有的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他也永远第一个想起你。 “对了,我问你哦。”小草吃光苹果派,靠在易袖身边,笑着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易袖楞了一下:“结婚?” “对啊!我跟你说哦,我真的觉得我们两个相性很好,有种上辈子就是姐妹的感觉,所以啊,你一定要预订我当伴娘,必须是我哦!”小草拉 着她的手说,“还有,伴郎一定要帅,让叶清明叫上他的兄弟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兄弟们应该还是不错的,到时候我一个一个挑,总能挑到好男人的!哎,袖子,你怎么了?” 小草原本说的很起劲,可是说着说着,就发现易袖的脸色很不好看。 “……没什么。”易袖勉强笑笑,“我想,我们可能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啊?”小草不信的说,“如果你们两个都不在一起,那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易袖垂下双眸,笑的有些苍白无力:“老实告诉你,他都没跟我告白过哦。” “可是总有一天会告白的啊,说不定紧接着就是求婚。”小草马上就笑了起来,“这只是时间问题。” 是啊,这只是时间问题。 易袖心里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刻,她必须做出决定。 在岛上的这些日子真的很美好,好到她恨不得时光能就此凝结。 她永远是故事里的那个十五岁小女孩,拥有最美丽的年华,最干净的过去,与清明国王邂逅在最美好的时刻。 但是,年华如刀最是无情,岁月镌刻她一身的伤痕。 真实的她,完全没有与他相恋的资格。 “……袖。”一个声音响起。 易袖垂下的睫毛微微一颤。 光线透过岩石缝隙,斑斑点点的打在地上,就象是舞台上的光点。 清明把被打的像猪头的陆锐丢到一边,然后旋风般朝易袖奔来,无论是他飞舞的红发,抑或是他左耳的银色耳钉,甚至是他手臂上的纹身,都让易袖觉得分外迷恋。 易袖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笑,他的怒,他的拯救,他的收留,他一次又一次的援手,他一次又一次的保护,宛若纷纷扬扬的细雪回旋在她的眼前,让她无从回避。 这就是……我最爱的人啊。 易袖缓缓站起身。 过往的一切宛若白雪落在她的指尖,然后由她指尖生根发芽,长成无法掩饰的爱恋,茂盛的枝叶纠缠在她的手臂肩头,深深扎根在她的心脏内,她的每一滴鲜血,都在为他沸腾,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只是因为他而已,仅此而已啊…… “袖,我喜欢你。”清明的脚步蹲在易袖的身前。 砰的一声。 易袖听到了盛开的声 音。 那是吸取着爱情的养分,长在她心中的树……悄然结果的声音。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易袖在心中,笑着对自己说,贫尼这辈子值了! 心中笑着,脸上,她却是一片宁静。 “……对不起。”易袖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声音说,“我不喜欢你。” ☆、小刀的求婚 一片可怕的宁静。 易袖和清明互相凝视着彼此,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哈哈,哈哈哈!”结果,第一个出声狂笑的居然是陆锐,他顶着张被打的像猪头的脸,整了整衣冠朝易袖走来,“我就知道,袖袖你喜欢的人,永远也只有我一个对不……” “滚开!”易袖和清明一人给了他一拳。 陆锐被打的像个陀螺般旋转着远去…… 而易袖和清明两个又恢复了对视。 “我喜欢你!”清明再一次说。 “我不喜欢你。”易袖再一次回道。 “我喜欢你!”清明抓住易袖的肩膀恶狠狠的吼。 “我不喜欢你!”易袖也吼了起来。 “快喜欢我!”清明那恶狠狠的声音变得软弱了下去,即便是最凶猛的斑斓巨虎,也有他最柔软的腹地,若是伤在这里,就连猛虎也会虚弱至死的。 “……我不喜欢你!”易袖拼了命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软弱,对她来说,清明比她自己还要重要,当他露出这种被伤害了的神情,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除了我!你还能喜欢谁!”清明嚎了起来,象是受了重伤的猛虎,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 “我不喜欢你!”易袖拼命嚎着这句话,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哭着说,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清明就象是被打败了一样,他非常非常虚弱的踉跄几步,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易袖的心都快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她向前一步。 清明的手缓缓抬起来,止住她的脚步。 “不要再说了。”清明用一种接近祈求的声音说,“别再说了……我们回去吧,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好了,好不好?” 骄傲自大的清明大爷何曾如此脆弱过,何曾对人用过这样可怜的语气。 “恩,回去吧。”易袖愣愣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在他的声音里变得支离破碎。 洞穴之旅就此结束,四个人一起出了洞穴,只是来时成双成对,走的时候,队伍无比残缺。 清明走在前,易袖走在后,两个人之间拉开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 “你在干什么啊!”小草扶着易袖,埋怨的对她说,“袖子,你怎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 “这种话早晚也要说的。”易袖冷静的说,“我们两个……根本就不相配啊。” 走在前面的清明脚步一顿,然后走的更快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易袖一下子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袖子,你其实……”小草盯着她的脸,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你们扶我一下。”被打的有些浮肿的陆锐凑过来,对二人说。 “……滚开!”小草想都没想,一拳过去。 陆锐被打的像个陀螺似的旋转着远去…… 心事重重的四人回到了酒店。 “清明老大!袖子姐!”毕笑像疯了一样,大笑着奔了出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啊,好消息啊!我们中了,中了!四江阁的强力推荐啊!哇哈哈哈!从来没有新人能够得到这个推荐的啊,笑哥威武笑哥荡漾啊!不愧是从巴黎回来的高材生啊!” “哦。”清明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太好了。”易袖淡淡的回了一句。 “……”毕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又立刻因为这份默契而陷入更可怕的沉默。 “本大爷累了,回房间休息一下。”过了很久,清明才说了一声,然后率先离开。 “……毕笑,把事情给我说说吧。”易袖其实也很想找个被窝躲一下,可是她放心不下清明……既然不能去看他,那就看看他的作品吧。 毕笑立刻精神奕奕起来,他拉过易袖,手舞足蹈的把这几天的操劳说了一遍,然后尴尬的笑笑:“其实被打回那么多次是有原因的,原来我们字数太少了,人家原先根本不接受二十万字以下的投稿……不过在我的坚持不懈下,总编终于给面子看了我们的作品,然后拍板上了最强推荐,袖子姐!我们真的发了!” “那真是太好了……”易袖哀伤的看着他,“回头能把故事给我打印一份么?我想留一本做纪念。” 毕笑有些搞不懂她今天怎么了,不过这是小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很快的,一本没有结局的《国王》就送到了易袖的手里。 有它陪着我就可以了,易袖心想。 抚摸著作者栏上的清明二字,易袖的眼神悲哀而温柔…… 这大概就是属于他 们的故事吧。一个虽然美好,却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 将书塞在枕头底下,易袖拍了拍脸,让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照常做饭,照常跟众人说说笑笑,末了,照常给小刀和狐仙大人送饭。 盛着鸡蛋汤和香菇炖鸡饭的盘子放在小刀的门口。 一张桃子色便利贴迅速递了出来。 “心情又不好了?” “……是有一点。”易袖蹲在门口,微微苦笑。 小刀的房门一点一点的打开。 那美丽的声音从门内飘来,一如既往,飘渺如回风流雪:“进来吧。” “今天我状态很不好。”易袖说,“抱歉,下次可以么?”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岛了。”小刀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就一小会,我有些话必须当面对你说。” “那好吧。”易袖勉强笑笑,端起地上的盘子,走进他的房间。 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在关上那一刻,一只荧光棒在易袖眼前亮起。 握着荧光棒的那只手,缓缓将团冰冷的蓝光移向自己。 易袖看到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个就象是古典壁画中走出来的黑暗精灵般的男子。 易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 他无疑是很英俊的,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英俊。而且与萌系画师和陆锐的英俊不一样,他的英俊是由内而外的,就象是每一根骨头都俊美的无法挑剔一样。 但最美不过他的眼睛。 苍凉,深邃,专注……他的眼睛就象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另一个你无法想象的,瑰丽辽阔的世界。 “……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易袖也不知自己楞了多久。 “五分钟。”小刀象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一般,微笑著作答,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赏,“很少有人做到。” 这种夸奖对易袖来说可有可无,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满心满肺都是清明的事的话,像小刀这种相貌的人,让她看上一天一夜都不会觉得厌烦。 小刀拉过易袖的手,将那只蓝色荧光棒塞进她手里,然后直截了当的问:“愿意嫁给我么?” “……啊?”易袖以为自己听错了。 “愿意嫁给我么?”小刀又重复了一遍,他托起易袖的 手,用他那独有的美丽声音,郑重其事的说,“如你所见,我是个有很多秘密的男人。我现在被规则束缚,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但如果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的话,我会慢慢向你解开我身上所有的秘密……并且,我向上帝发誓,当你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权利,财富,金钱,这世上的一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得到。” 易袖愣愣的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文不名的易袖,居然会被这样一个俊美而神秘的男人求婚。 这肯定是个诡异的春梦吧……只可惜春梦的内容不是清明啊…… 定了定神,易袖刚想拒绝他,就听到大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 毕笑战战兢兢的站在清明身后,充满歉意的看向易袖。 而清明,满脸的不信和痛苦,这两种达到极致的感情几乎要让他疯狂。 “……是他么?”隔了很久,他才用一种异常冷静的语调发问。 易袖背对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刀已经如同暗影般从她身边滑过。 锋利的匕首架在清明的脖子上,小刀冷漠的看着他,说:“请记得敲门……还有,你早该给我换个隔音效果强的房间了。” 换了平时,清明如果被这么指着,估计早就跟对方拼命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只是追逐着易袖的背影,其他的人,他全都当做不存在。 “是他么?”清明凝视着易袖的背影,他真的很不愿意相信从毕笑那里逼问过来的话,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算是什么,“你喜欢的人是他么?” “……是的。”片刻的沉默之后,易袖缓缓的转过身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宛若蔷薇般美丽的微笑,宁静而美好,“他的求婚,我接受了。” ☆、分离之刻 一片沉默。 清明凝视着易袖,根本不在乎脖子上的匕首,径自朝她走去。 小刀皱了一下眉头,终究是收回了匕首,毕竟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要杀掉这个男人。 但即便如此,清明的轻举妄动依然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伤痕,一道匕首的浅痕,兀自流血,虽然伤的不重,可是看起来还是狰狞。 “为什么?”清明停在易袖身前,问。 “没有为什么。”易袖平静的答道。双目凝视着他脖子上的伤口,恨不得用念力把那个伤口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一个月不到。”清明说。 “如果认识的时间久就该在一起,那我不是要和陆锐在一起了么?”易袖笑道。 “他不喜欢你。”清明的声音从刚刚到现在,那是越来越显得虚弱,就好像失血过多一样。 “不,我喜欢的。”小刀插了一句。 “可是我爱她。”清明想都没想就回了他一句,而悲哀的祈求的目光却依旧放在易袖身上,“我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我也爱你,我比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易袖看着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内心那个真实的自己早就因为他的告白而泣不成声,内心那个真实的自己早就想要上前一步,拥抱着清明,去感受他的心跳,他的体温,他的爱…… “可是我爱他。”易袖别过脸去,走向小刀。 “你爱他什么?”清明看着她的背影,哀伤的问,“他会比我好么?” “不要把自己和刀爷比啊,你们是两个不同的类型。”易袖背对着他,说,“你有你的优点,年轻,英俊,勇敢,才华洋溢,会有适合你的女孩子出现的。而我……我更喜欢刀爷这样的成熟男人,仅此而已啊。” “……我……不够成熟么?”清明低下头,喃喃道,“并不是因为……我爱你爱的不够,是么?” 那声音就像从心口滴落的血,满腔热血挥洒而出,在空中冷却,如灰烬般落地。 易袖听到了他的脚步渐渐远去的声音。 你做到了,易袖。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赶走他了,你满意了么?你开心了么? 一只带着茧子的手捏住易袖的下巴。 小刀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易袖的脸,微微一笑,俊美的面孔是镌刻在古老神 殿中的神祗笑容。 他的脸向着易袖的脸贴去。 易袖看着他,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行啊!不行啊!”毕笑在旁边哇哇大叫。 “等等啊!不要啊!”小草从楼梯下跑来,想要阻止小刀的吻。 小刀俯下脸。 他冰冷的唇并擦过易袖的脸颊,落在她的耳畔。 那个美丽的宛若流风回雪般的声音低低响起。 “你赶走他了。”他笑着问,“满意了么?开心了么?” 易袖愣在原地。 而小刀支起身,美丽的双眸凝视她空洞无神,充满绝望的眼睛,无奈的说:“答案是否定的。” “袖子!你怎么可以跟清明说出这样的话呢!”小草松了一口气似的冲了过来,拽住易袖的手臂。 “……袖子姐,你真的不能这么做!你要知道清明老大告白失败……他就会去灭世!”毕笑一脸惊惧,“为了这个世界,为了人民,为了我……你也不能这么做啊啊啊!” 易袖木然的看着小草,然后将脸转向毕笑。 “快,揍我。”她木然的说。 “啊?”小草和毕笑异口同声,糟糕,袖子今天是不是烧坏了脑袋! “快!揍我啊!”易袖用颤抖的声音说,“快狠狠的揍我一顿啊!我刚刚居然对清明说那样的话啊……毕笑说的对,他一定会生气,他一定会灭世,世界毁灭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罪人,我和陆锐根本没有两样,你们赶紧揍我一顿吧!” 小草和毕笑面面相觑。 “够了。”一只手抓住易袖的肩膀,是小刀。 “……刀爷。”易袖转过头,支离破碎的笑容意图装出平日的幸福,那是因为呆在清明身边才有的幸福啊,“我们什么时候走?可以尽快带我离开这里么?” “……”小刀凝视着她,很久,才缓缓摇摇头。 “为什么?我不是答应了你的求婚了么?”易袖满脸的凄凉。 “……想要后悔一辈子么?”小刀牵过她的手,展开在两人面前。 易袖愣愣看着他。 “跟我走,就意味着要跟着我一辈子。做我的妻子,你会得到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但相对的,若是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生。”小刀抽出腰间的匕首,姿态优美流畅,就象是梳翎的白鹤 。 易袖低下头,看着他将匕首轻轻放在自己手心里。 沉沉的,镌刻着蔷薇与黑桃标记的铜制匕首,与其说是凶器,倒不如说是艺术品更多一些。 “过去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如果决定跟我走,那明天早上之前,来我房间,把匕首还给我。”小刀转身离去,赤足走向房间,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不然,那把匕首你就留着吧,等我回来报恩的那天,会顺手把匕首带走的。” 关上房门,小刀并未停下脚步。 赤足走到床边,他捡起床上的手机,漠然的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儿子!”黑桃家主何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我今天晚上就起程。”小刀说。 “……大半夜的你想带着我的儿媳妇游泳过来么?明天出发你会死啊!”老爷子咆哮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小刀无奈的笑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刚给老子找到的儿媳妇,这么快就丢了?”老爷子彻底震惊了,“是不是有情敌啊!谁,说出来,老子派人干掉他!” 小刀默然,没想到关键时刻,这老头子的第六感还挺准的。 “……行了,是我自己搞错了。”小刀叹了口气,“那女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可惜,那人不是我。” 是啊,真可惜啊…… 小刀看着床上散落的物件,那是他仅有的行李。 他的随身物件真的很少,惯用武器,换洗衣物他都是需要的时候才买。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两样,便利贴和匕首。 原本以为,这次回去的时候能够多带一样大型人形生物。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只有他自己。 “只要锄头挥的好,什么墙角挖不到!”老爷子还在电话那头咆哮着。 “……可我不想那么做。”小刀说完,果断的关了机。 然后,他开始随手收拾床上的东西。 收起银行卡,收起便利贴本,收起几把匕首,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那本翠绿色的笔记本上。 薄如绿叶的笔记本上,用俊秀的字迹写着《那女孩的观察手杂》。 小刀用温情脉脉的眼神看了它一会,就象是在看一段从未有过的,纯朴温暖的回忆。 最终,他将它留在了床上,留在了这个可恨 的隔音效果零的房间,留在了这个充满回忆的酒店里。 “再见了,小女孩。”背上行囊,小刀独身一人离开了酒店。 等待他的游轮已经停靠在港口,看到他的身影,船上的人恭敬默立,称呼他为,阁下。 传奇的佣兵,未来的黑道教父,此时此刻,将贝雷帽压低,无奈的叹了口气。 “啊啊,真是麻烦。”小刀抱怨的低语,然后,如同孤高之鹤般落在游轮的甲板上。 “阁下,您的电话。”一个黑衣人恭敬的将手机递来。 “儿子!你给老子说清楚啊啊啊,我的儿媳妇呢,儿媳妇呢!”手机里传来老头子的咆哮音。 “她不会来了。”小刀接过手机,按在耳畔,无奈的说。 “……老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老爷子已经出离愤怒了,“最恨别人欺骗我,你想怎么平息老子的怒火!” “……”小刀越来越觉得麻烦,随口道,“虽然没有儿媳妇,但是有孙媳妇啊。其实,我已经把那把家传匕首当做定亲信物送给她了,不用担心了,你家的孙子还在娘胎里就有老婆了,再也不会让你忧心了。” “……老子怕自己等不到孙子诞生啊!”老爷子郁闷的嚎叫声消失在海岸线的那一头。 那一天,水天成一线,海上生明月。 酒店内,完全不知道小刀已经离去的两人,尚在易袖门口徘徊不去。 “我们要守多久?”毕笑忧郁的看着小草,“我们这样很像变态你知道么?明天袖子姐要是出来,发现我躺在她门口……我就……” “不管。”小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今天一定要守在这里,被让袖子去找那个小刀,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那她一定要去怎么办?袖子姐跟清明老大闹翻了,现在就小刀一个选择了啊。”毕笑更郁闷了,“虽然我也不想袖子姐流入外人田,可是刀爷纯爷们,内在条件已经很好了,现在看来外在条件更好啊,袖子姐选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房间内,易袖将自己裹在毯子里,默默的抬起头来,自嘲的一笑。 “不,我不会去的……”她喃喃自语道,“我爱的人,只有清明啊,一直一直……都只爱他。” ☆、最简单的情书 易袖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睡着的。 今天早上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毕笑直挺挺的倒了进来。 “……啊,袖子姐。”毕笑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睡眼惺忪的看着她,然后揉揉眼睛,露出猫咪般可爱的微笑,“太好了,你还在这里啊……” “袖子啊啊啊!”小草从走廊那头风驰电掣的跑来,亚麻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你没有去找小刀啊啊啊,太好了!我要告诉清明这个好消息啊!” 是啊,她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呢? 易袖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的笑脸。 “……我得去找小刀了。”易袖喃喃道。 “来不及了!”毕笑指着手上的腕表说,“都已经九点了啊。” “……可我必须得走啊。”易袖继续喃喃道。 “走什么啊!承认吧袖子,你昨天就是鬼上身了!”小草拍打着她的肩膀,一副总算是放心了的模样,“清明在这里,你还想上哪里去啊!对了,这个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便利贴。 易袖接过那张粉红色的便利贴,展开在自己眼前。 “如果你能看到这张便利贴,那么就说明一件事,你根本没有离开那个男人的勇气。小女孩,你已经任性了一次,现在该回去他身边了……一个有度量的男人,是可以允许你任性一次的,记住,没有第二次。” “任……性?”易袖第一次被这样形容。 她,会是一个任性的小女孩? “好了!现在你别无选择了,快点去找清明吧,快点跟他道歉啊!”小草抓住易袖的手,将她拖到清明的门口,然后鼓励状的在她背上拍了拍。 清明的门没有锁。 易袖看着那扇不知为谁开启的门,却没有,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不要磨蹭了!黄花菜都凉了!”小草忍无可忍的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易袖踉跄一步,撞开了清明的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 “叶清明,叶清明你死到哪里去了!”小草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人,甚至连垃圾桶和抽水箱都不放过。 易袖茫然的环顾着这个熟悉的房间。 细细碎碎的回忆从房间的每个角落向她飘来。 “你不知道?本大爷是a型血,一个人顶 十个蚊帐!” “为什么要离开呢,明明……本大爷没有你是不行的啊!” “混蛋……你到底要夺走本大爷多少个第一次啊?” 她缓缓走到桌子边,看着上面放着的那本草稿纸。 曾有一个人,一个看到笔就头疼,听到写字就郁闷的人,坐在这张桌子前,耐着平日里暴躁狂傲的性子,奋笔疾书书写着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国王与他的小女孩的故事。 她总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那个人的背影,她总是坐在他身边,如果帮不上忙,她就安静的为他削梨子。她总是为他扮演着故事里的小女孩……其实,那是因为心甘情愿。 光线如柱从窗帘里飞出,落在小小的书桌上。 对易袖来说,眼前盛放著书稿的这张桌子,就是她心中的圣地。 她轻轻翻开那本草稿纸,一页一页的翻去,再一次看着那满纸奇丑无比的字,再一次看着那个美丽的的,却没有结局的故事…… “……咦?”她微微一愣,手指停留在最后一页。 这个故事她每天都看,她已经可以背诵出来了,可是在那个未完的结尾处,她又看到了新的字迹……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满满的,密密麻麻的一页,都是同样的三个字。 每个字都很丑,可是每个字的笔墨深重都不同。 时而温柔,时而狂野,时而愤怒,时而无奈,时而甜蜜,时而痛苦,时而不舍,时而绝望……到底是多复杂的感情才能演绎出这么多的情绪,到底是多深沉的爱恋才能造就这么复杂的感情。 易袖在最后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那最温柔,最无奈,最甜蜜,最不舍的我爱你身后……紧紧跟着一个人的名字。 易袖。 啪嗒一声。 那个名字湿透了。 然后,在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在这张写满我爱你的草稿本上,突然下起了一场泪雨。 “笨蛋……”易袖流着泪俯视着草稿纸,用低低的,哀伤的,甜蜜的语气念叨着,“我们两个……都是笨蛋……” 不需要太优美的词语,也不需要多精深的造句,只要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便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华章,最动人的情书。 “怎么办!袖子!”身后,小草抓狂的声音响起,“我到处都找不到叶清明啊,他,他是不是肚子饿了跑去厨房偷东西吃了啊!” “不会吧。”门扉打开,毕笑抱着一大堆罐头从外面走来,“我刚从厨房回来啊,清明老大不在那里……你们在干什么啊?” “……没什么。”易袖擦了一下眼泪,抬起头来对他们两个笑道,“帮帮我好么?帮我找到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小草和毕笑对视一眼,答案当然是,没问题 三人开始在酒店内开始掘地三尺运动…… “叶清明!叶清明!”小草打开锅子拼命翻找着。 “……你当清明老大是烧卖变的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藏在那种地方啊!”毕笑眼角抽搐。 易袖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转身之际,却发现一个不速之客。 萌系画师靠在墙壁上,蔚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淡淡道:“是你。”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小刀是个男人,小草宁愿混迹淘宝也不会去打游戏,萌系画师想要寻找的小徒弟,除了易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选。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易袖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径自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焦急的神色,追寻的姿态,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直到她发尾的末端都从眼前消失,萌系画师才闭上眼睛,露出伤感的神色。 萌系画师一辈子都没相信过所谓的羁绊,直到遇到这两人。 即便是永远以自我为中心的萌系画师,也不得不承认,只有他们两个,是无法拆散,无法分离,甚至无法独活的一对。就象是钥匙和锁,钥匙缺了锁,它就是个死结。锁缺了钥匙,就是一块废铁,他们就像钥匙和锁,只有搭配在一起才有意义…… 对此,他一直非常非常的羡慕…… 羡慕到,想要找到他的小徒弟,上演一段相似的羁绊。 “怎么办啊!到处都找不到啊!”小草擦了擦下巴的汗水,愁容满面,“他到底到哪里去了?” “难道,该不会是……”毕笑突然打了个寒战。 小草和易袖一起看向他。 “清明老大破坏性这么强的人,我本来一直以为他如果告白失败就会去灭世,可现在世界居然还存在,难道!清明老大他自我破坏了!”毕笑偷 眼看向易袖。 易袖的脸刷的一下雪白。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啊。”小草看着毕笑。 “就是说……咳咳,清明老大该不会是受不了刺激,跳海了吧。”毕笑为她解惑道。 易袖二话不说,转头朝海岸跑去。 “……不要啊!”小草和毕笑一起抱住她,“不是说这附近有鲨鱼出没么?不要啊!” 易袖看着远方海水,愣愣的,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伤心的喃喃道,“我昨天说的,都是假话啊。”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易袖哽咽的连声音都在发抖。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答应你呢。”易袖哽咽的哭道,“能在一起就在一起,能多一天就是一天,我以前只是害怕,害怕你现在说爱我,之后又反悔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会非常非常伤心。” 海浪的声音,海鸥的声音,海风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爽和寻常。 易袖从未想过,他离她而去的时候,世界居然会这么淡定,天空居然没有下雨,地球居然还在转动,时间居然没有就此停止,一切居然可以继续。 “……我错了……”易袖软软的跪倒在地,双手合什,放在额头,哭道,“你活过来,你重新对我告白吧,我给你真正的答案……回来我的身边,清明,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你的,我应该相信,相信你选择了我,就绝对不会离我而去……你不是陆锐啊,我不应该害怕的,你是清明啊,是我最应该相信的人啊,清明……” 神啊,神啊,请听我的声音。 神啊,神啊,请给我一次机会。 神啊,神啊,请求你…… 我是个任性的小女孩。 但是,请求你。 求你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再也不会有第二次。 所以…… 所以……请让我的国王回来吧。 明亮的天空,流动的云彩,是否有一双慈悲的眼睛从至高之处俯视着她,倾听她的声音? 易袖已经不知道了。 她躺在床上,是小草为她盖上的毯子。 “我陪她。”小草轻声对毕笑说,声音里充满埋怨,“你给我去想办法!等她醒过来立刻给我解释清楚!” “是是是……” 自知理亏的毕笑没有抱怨的资格,他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然后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叹气。 他也不知道一向平静淡定的袖子姐会反应这么大啊。 还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就随意猜测一下而已。 “可是不在岛上,清明老大究竟会去哪里啊?难道为了泄愤,跑去跟鲨鱼搏斗了么……”毕笑喃喃道。 “愚蠢的想法。”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谁啊!”毕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那一刻,他的眼眶撑到快要裂开,看着那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几乎张口结舌:“您,您是……” ☆、倒数第二次求婚 易袖坐在床上,失神。 小草担忧的看着她,把手里的罐头一个接一个的摆在她的床头,然后努力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引诱她每种都尝一口呢?就算量少,每种都吃一口,肚子就应该饱了吧。 “那个……”小草斟酌着语气。 “好消息啊啊!”毕笑踹门而入。 “你干什么打断我的思绪!”小草愤怒的转头。 “我有好消息啊!是关于清明老大的!”毕笑连忙说。 刚刚还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易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床上一蹦而起,朝毕笑扑了过去。 “说!他在哪里!”易袖拽着毕笑的领子,两眼放出丈许白光,此情此景,简直不是人…… “……袖子姐你冷静点,咳咳咳我说,我说!我全招了!”毕笑被勒的快挂了,“我昨天上网寻找外援,后来有个朋友告诉我,看到清明老大坐船回了公司啊……” 易袖立刻丢下毕笑,鞋都不穿就往门外跑去。 “不行啊!”小草和毕笑一起抱住她,“都说旁边有鲨鱼的,你想游过去是绝对行不通的!” “它们若是敢阻拦我,我就把它们做成猫罐头!”易袖转过头,恶狠狠的笑道,那狰狞的笑容就好像魔化了的厨娘。 拿她没有办法的毕笑二人只好跑到花房去,上网帮她联系船只。 半小时后,易袖坐上了回程的小船。 “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的!”易袖站在船头,感激的看着他们两个。 “不用了,记得找到清明快点回来。”小草飞了个吻,“最后一天了,我要去乖乖赶稿了……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做晚饭啊,用苹果派犒劳我啊!” “知道了!等我回来!”易袖在船上对她挥舞手臂,声音越来越远。 小草看着远去的小船,摸摸肚子,低声说:“我饿了。” “我去,早饭你吃了三个肉罐头,一个水果罐头,居然还喊饿?”毕笑震惊了。 “不是热的东西,就完全没有饱食的幸福感啊!”小草甩了甩她亚麻色的长发,转身离去。 毕笑耸耸肩,跟在她身后。 “跟着我干嘛?”小草叫道。 “……喂喂姑奶奶,回酒店就这一条路。”毕笑十分无奈。 “哼!”小草不再理他,她快步走回酒店,然后朝 厨房走去。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陆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看着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 他的手里,握着一只午餐肉罐头。 目光从他脸上落到他手里的罐头上,小草惨然一笑:“什么嘛,你不是说自己绝对不吃罐头肉……所以我才把饭给你吃的么……原来,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一样的嘛……” 陆锐看起来想要说点什么。 小草已经转过身,飞快的逃离。 “喂喂你怎么了?”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个满怀的毕笑伸出手,稳住她的肩膀,然后愣住。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小草朝他怒吼道,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衬的她宛若娇艳欲滴的玫瑰。 “……喂小草。”毕笑凝视着她的脸,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得严肃。 “干什么?”小草撅嘴。 “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要为了一些人渣哭啊,不然的话会让你掉价的。”毕笑郑重其事的说。 小草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蓦然想起那一天,在岩洞中,她与易袖的对话。 那一天,易袖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对她说:“那个会抛弃你的男人,根本就用不着为他哭泣……女孩子的眼泪可是很宝贵的,绝对不能为了一些无谓的男人哭泣,不然的话一定会让你的眼泪掉价的。” 那一天,小草的额头贴在易袖的额头上,笑着回道:“总有一天,要找到跟我说这句话的男人。” 那么,她已经找到了么? 小草看着毕笑的脸,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 那么,是他么? 那么,是他么? 易袖看着眼前的男人,如是想着。 小船抵达岸边后,她马不停蹄的回了m公司,然后到处询问清明的所在。 结果,她被人引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当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来,易袖为之小小的失神。 他拥有一张和清明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西装笔挺,头发漆黑,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可因为换了这样一套装束,所以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清明?”易袖试探的问道。 “不。”那男子双手交叉于下巴下方,有些冷然的目光看向易袖,“叶渊。” 易袖发现了,他和清明不同,他有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请问您和清明是……”易袖低下头。 “我是他哥哥。”叶渊说,“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哦。”易袖依然低着头,心里却在想,孪生兄弟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没想到两个人可以像到这种地步,除了脸,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见笑了,可以问一下,他现在人在哪里么?” 叶渊脸上浮现出一种嘲讽的笑容:“你找他干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不是已经跟他分手了么?那么,你现在似乎并不应该在意他的行踪,而是应该和你的未婚夫在一起吧。” “……我,并没有什么未婚夫。”易袖扣紧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说,“只有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跟他解释清楚。” 叶渊凝视着她,有片刻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既不是他,也不是易袖,而是一个意外来客。 “喵喵……”一个小孩子从叶渊身后爬出来,看起来虽然比同龄人要瘦小,但是双眸很有精神,一看到易袖,就发出一种欣喜的声音,然后像见到零食的小猫一样,啪嗒啪嗒的朝她爬过来,还一路流着口水…… “啊,是叶总的孩子么?长得真可爱啊。”易袖被他扯着裙子,没有办法,只好抱起来逗弄着。 “……不是。”叶渊看着那孩子的眼神颇为无奈,“我弟弟之前寄养在我这里的。” 易袖一愣,然后对着那孩子猛瞧,终于发现,原来怀中就是当初清明想要硬塞给她的小孩子。 之前她也有问过清明,到底把那个孩子怎么处置了?清明还说自己养着呢,等从岛上回来马上给他办手续,让这孩子跟着他姓叶……这个混蛋,现在看来,不是完全塞给了别人了么? “他看起来过的很幸福,叶总,你把他照顾的真好,果然是成熟好男人的典范啊。”想法归想法,易袖不可能说出来,她对叶渊恭维一声,然后继续进入主题,“对了,能告诉我一下,清明他人在哪里么?” “成熟……”叶渊脸上又露出那种不可名状的嘲讽神色。 “叶总?”易袖等了一会,才小心的唤道。 “恩。”叶渊淡淡应了一声,“易袖是么?” “……呃,是。”易袖回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叶渊突兀的问道。 “……… …”易袖楞了一下,然后回答的很快,“您是个好人。” “不用那么快给我发好人卡。”叶渊脸上又是那种诡异的嘲讽的神色,他大刺刺的往老板椅里一靠,抬起下巴,看向易袖,“不要再找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了,他年轻,冲动,做什么事都很随心所欲,总而言之,一点也不成熟……所以,我怎么样?” “哈?”易袖真的有些懵了。 “我说过,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全部,包括你甩掉他的理由。”叶渊双手环在胸前,“成熟严谨,有钱有势,比起我那个蠢弟弟,我应该更符合你的喜好吧?” 易袖目瞪口呆。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被人求婚了。 对象居然还是清明的哥哥! “怎么说?”叶渊干脆从座位上走下来,径自走到易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而且正好我还是你喜欢的类型。怎么样?我来娶你也可以哦。” 易袖笑的很难看。 “叶总你肯定是搞错了,其实我这人的审美观很奇怪的,和正常人类的差距非常大……”易袖拼命的敷衍他。 “哦?”叶渊脸上是一种莫名的神色,“难道你并不喜欢成熟型的男人?” “哎,惭愧!其实我比较喜欢怪物型的男人!”易袖用惨痛的神色看向一旁,“叶总你成熟性感貌美如花……对不起我是个文盲,四字的成语我完全用不好,像我这种白痴真是配不上你啊叶总!娶了我简直是侮辱你的智商!为了把这么无知的我打发走,请问,你能不能把清明的事情告诉我?” “……他回家了。”这一次叶渊回答的很快。 “噢噢!伟岸的叶总,小人突然觉得肚子痛,先行告退了!”易袖立刻跳了起来,把孩子塞到叶渊怀里,依依不舍的摸了把他的小脸,“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叶总,能够对一只拖油瓶这么好,我不得不再赞美你一次,你真是个好人啊。” 叶渊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容稍微爽朗了些,甚至让易袖错以为是清明站在她的眼前。 “我跟你一起走吧。”他再一次突兀的说。 易袖的眼皮子跳了一下。 “或者,你有能力翻墙进我……们家么?”叶渊手指上挂着一圈钥匙,轻轻的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怀里的小孩立刻跟猫咪见了铃铛一样伸爪对那铃铛抓啊抓啊,嘴里 还不停发出喵喵的声音。 易袖深刻怀疑他是把这孩子当宠物养了。 在内心擦了把冷汗,易袖对他笑的很谄媚:“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你可是叶总啊……其实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我可以敲门,或者在门口叫他……” “行了,一起走吧。”叶渊根本就无视了她刚刚说的话,径自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随手抓过一个职员,把孩子塞到他手里。 “叶总!”那职员露出惊恐的表情。 “帮我照看一下。”叶渊的表情犹如森罗恶鬼,“记住,用你的生命保护他。” 易袖看着他那张脸,片刻失神。 他和清明真的好像啊…… “愣着干什么?”叶渊很是自然的一反手,抓住她的手,“走吧。” ☆、最后的求婚 易袖来到了清明家门口。 叶渊用钥匙打开门,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想象之外的世界。 原以为清明那个会在手臂上描纹身的家伙,家里应该更加朋克一些,没想到来了才发现,他这家伙骨子里还挺古板的。 整个家都是木质的,从地板到书柜,从椅子到桌子,都透着一股淡淡木香。 “父亲虽然是个有名的金融巨头,可是我们的母亲只是个很普通的乡下女人。”叶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口解释道,“这间房子继承的是母亲的喜好。” “这样的话就不奇怪了。”易袖的眼中浮现出一种温柔的色泽,“清明他一直是个很温柔,很恋旧的人,而且感情丰富的人啊。” 叶渊站在她身边,深深的凝视着她。 “那么,他在哪?”易袖转过头来看他。 “……谁知道呢,家里很大,分头找吧。”叶渊缓缓别过头去。 两人就此分开行动。 易袖独自行走在这间偌大的别墅里,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孤独。 这个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有清明的气息。 她虽然独自行走,但那股气息萦绕在身边,让她感觉清明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未离去过。 而且一路走来,她发现,虽然她是第一次来,但是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她居然并不感到陌生……桌上摆放的廉价茶具是他们一起去澳洲出差时,她买来送给他的。椅子上挂着的那件t恤还是两个人一起买的呢……等等,墙上挂的那副诡异的素描是什么,是什么啊啊?那不是前年生日的时候,他给她画的蒙娜易袖么?全公司的人都以为那幅画是他从泰山求来的镇邪神兽图,走过路过的都会顺便朝她双手合什膜拜一番……这画不是被她连夜运到郊区去丢掉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好画。”叶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看着墙上那幅画,露出欣赏的神色。 易袖一脸扭曲。 不,她觉得更加扭曲的是哥哥大人的审美观啊! “找到他了么?”叶渊问。 “没有,你呢?”易袖反问。 叶渊微微一笑,将一本笔记本递了过来 易袖狐疑的接过笔记本,只见上面是惨不忍睹的两个大字:日记。 嘴角抽搐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逃避不是本大爷的风格,我要再回岛上一次 !” “看来我们白跑一趟了。”叶渊倒是一脸轻松,“他估计还在岛上。” “恩……”易袖翻了翻日记,“好奇怪,这日记本只写了一页啊。” “……哦,估计是上本刚用完。”叶渊面不改色,“这本是新日记本吧。” “恩……”易袖关上日记本,然后眉头一皱,翻开手掌,看着上面的墨水印,再看看封皮上糊掉的日记两字,狐疑的看向叶渊,“这字迹怎么这么新,就象是刚刚写的一样。” “……大概是这两天比较潮吧。”叶渊默了一下。 “是么?”易袖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本子递还给他,“总之谢谢你了叶总,我现在要回岛上一趟了。” “一起吧。”叶渊立刻说。 易袖立刻觉得这家伙很闲,闲的不像话。 “您一定要跟着我么?”易袖委婉的说,“公司里,不是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您么?” “没关系。”叶渊斩钉截铁的说。 这样的语气,这样一往无前目光,让易袖想起了一个人。 “这样啊,那就一起吧。”易袖垂睫,微笑道。 很快,两人就登上了回岛的船。 海风呼啦啦的吹打着两人的衣裾,潮湿的风像海妖的吻落在脸颊两侧,他们一路无话,直到船只停泊在岸边,他们双双踏上岸边白沙。 叶渊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身体微微一倾,一个晶莹的小瓶从他的上衣口袋里跌落,在沙地上翻滚了几下。 “……啧。”叶渊微微一愣,连忙朝那小瓶跑去,用身体挡住易袖的视线。 “……别挡了,我都看见了。”易袖别过头去,海风吹起她雪白的裙裾,就像盛开的百合花。 叶渊僵硬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只小小的胃药瓶子,既不好塞回口袋里,又不好放下。 “清明。”易袖闭上眼睛,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你在干什么啊?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啊?” “……我是清明的孪生哥哥叶渊啊。”叶渊,啊不,是叶清明嘴角抽搐,额角滴落几滴汗珠。 “我以为除了清明之外,没有人会随身携带胃药……在他本人没有胃病的时候。”易袖说。 “不,你搞错了,其实我有胃病的。”清明立刻反驳。 “把我当做傻瓜么?”易袖无奈的摇摇头, “还有,你带我回你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这是你们兄弟两个一起住的?可是我在那里只看到了一把牙刷,一条毛巾,所有东西都是单人份的。” “……那是我们兄弟两个感情好,不要说牙刷了,连内裤都是你穿上午,我穿下午的!”清明胡搅蛮缠道。 “还有那本日记本!”易袖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都说了是受潮!”清明那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易袖的脸鼓了起来,她冲上前去,一把抓下清明头上的黑色假发,露出那头因为遭受毕笑的荼毒,而变得有些残的红发。 “……毕笑!!本大爷要杀了你!!”清明抱着脑袋,那头茂盛美丽的红发因为戴了毕笑做的那顶……老是漏胶水的皇冠,而一度掉毛掉的很有个性,如今看来简直成了他清明大爷的标志性发型啊。 “……先不要管毕笑了,转过头来!”易袖在他身后嘴角抽搐,“清明!你居然骗我!” “是啊!本大爷就是骗你啊!”清明转过身来,对她大吼道,“本大爷恨不得骗你一辈子啊!” 易袖楞了楞:“你说什么?” “还不是你跟本大爷说,喜欢什么成熟的男人!”清明烦躁的揉着头发,“如果扮成老哥能够骗你嫁给我的话,那本大爷就扮一辈子的成熟老男人好了!” 易袖的脸腾的一下通红。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人求婚了。 求婚对象,是清明啊……是清明啊……是清明啊…… ☆、开门见夫 就在易袖和清明两个拌嘴拌的不可开交时,有两个人影站在酒店阳台,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他们。 “不愧是叶渊老大啊,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中。”毕笑谄媚的搓着手。 “恩。”放下望远镜,真正的叶渊看起来心情很好。 与清明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孔,只不过他的眼神更加深沉阴鸷,就像能够让人一沉到底的沼泽。勾起的嘴角带着嘲讽一切的微笑,名为叶渊的男人,和清明完全不同,他拥有一种深沉的令人战栗的气质。 如果易袖在他身后的话,也许能认出他的背影。 他就是一直在岛上深居简出的最后一名大神作家——狐仙大人。 “我那愚蠢的弟弟啊。”狐仙大人勾起那惯有的嘲讽微笑,“阴谋和金钱,整个世界都是用这两样东西组成的,想要追求女人也一样……必须用到阴谋的左手,和金钱的右手啊。” 虽然觉得他这话有点偏激,可是毕笑可不敢表现在脸上。 为了让弟弟能够和喜欢的女孩共处一室,最重要的是让那个女孩无法随便逃走,叶渊买下了这座孤岛,并且将岛打造成了一座度假岛,千金一掷,就是为了这一个月。 费尽心思收集易袖过去的资料,然后将她耿耿于怀的两个人,萌系画师与陆锐收拢在手下,用金钱荣耀女人来腐化他们的意志,让一群人间败类聚集在他们身边,对他们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然后把他们再送回易袖身边。 毕笑知道的就只有这两样,但暗地里肯定还有更多。 但光这两样就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了…… “你觉得我做错了?”叶渊冷笑着问道。 “不敢不敢!”毕笑连忙摇头。 “哼哼哼,如果是两个彼此厌恶的人,我就算是把他们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他们之间也不会产生爱情。”叶渊冷笑道,“至于萌系画师和陆锐,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洁身自好,那早就拒绝我给他们的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了,这条路虽然是我赐给他们的,但是我又不会阻止他们离开,是他们自己赖在这里不走,呵呵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愉悦的欣赏他们两个自甘堕落的样子吧!” 毕笑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 他以前一直以为清明是个恶魔般的男人,但是现在…… “觉得我是恶魔么?”叶渊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向毕笑。 毕笑心胆俱裂 ,面对清明的时候他再害怕也能还嘴,可是面对叶渊的时候,他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啊…… “呵呵呵,你说对了一半。”叶渊丢下望远镜,披着黑色浴袍,与毕笑擦肩而过,“面对我讨厌的人,我就是恶魔……但是若是对象是我喜爱的人,那么,我就是那个能够谛听他们心愿,赐予他们幸福的神。” 毕笑看着他的背影,楞了楞。 然后,他追了上去。 “叶渊老大,你不看结果了么?”毕笑在他身后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两个早该在一起了,偏偏折腾了这么久。”叶渊头也不回的说,“回头你给我那个愚蠢的弟弟带个信,他的愿望我已经帮他达成了,作为报答,他也该实践他的诺言……之前他不是有说么,什么作者和编辑一起生孩子之类,我想看到很多的孩子,懂了么?” “……懂了懂了!”毕笑虎躯一震,然后默默的向清明和易袖致哀。 完全不知道远方有两个观众在看着他们一切的两人,此时此刻,站在沙滩上,气势汹汹的瞪着对方。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的朝对方吼道。 “……”两人一起沉默了。 “你先说!”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了。 “……好吧!我先说!”易袖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等等,堂堂男子汉,当然是本大爷先说!”清明抬手向她摆了摆,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先来!”易袖焦躁的吼道。 “……混蛋!你自己看吧!”把自己憋到满脸通红的清明从口袋里拽处一个皱巴巴的纸团,丢给易袖。 易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展开纸团。 那皱巴巴的纸团上写着的,是《国王》的结局。 一层水雾从易袖眼中掠过,她闭上眼睛,哈哈笑了一声,但马上装成一脸严肃的样子:“那大纲怎么办?” “管不了啦。”清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本大爷就是无法容忍这种结局。” 名为国王的故事,原本的结局,应该是一场分离。 他深爱的小女孩将伤痕累累的在他怀中死去。 年轻的国王赢了战争,却永远失去了他的爱情。 但是,在这张纸上写着的,分明是另一个结局。 神啊!故事里的国王抱着那死去的小女孩,向着天空祈祷,神啊,请听我的声音……我不要胜利,我不要肥沃的土地,我不要万人膜拜的权利,我也不需要永世留名!神啊,请听我的祈祷,我宁可不再是国王,我也不能失去我的小女孩!她……才是我的世界! 易袖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明。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那句深埋在心底的话:“……你,才是我的世界。” 易袖低下头,双手交握成拳,将那写着结局的纸握在掌心,低声说:“就算是这样,还是要惩罚你刚刚骗了我!” “……你想怎么罚?”清明摸了摸脑袋。 “……再问一次好不好?”易袖突兀的问。 “问什么?”清明看着她。 “之前,在蔷薇花园的那些问题……再问一次好不好?”易袖小小声的说,“首先,我喜欢吃什么?”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一想起那天在蔷薇园中的约会,清明的眼角眉梢就一起温柔起来。 “宫保鸡丁和凉拌小黄瓜。”清明温柔的说。 易袖微笑着:“我喜欢的颜色呢?” 清明:“白色!” 易袖:“我喜欢的动物?” 清明:“是猫。” 易袖:“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清明:“是橘子啊。” 易袖:“我最爱的人呢?” 清明楞住了。 “我爱的人,是谁?”易袖缓缓走近他,一路凝视着他的眼睛。 只有这个问题,清明不能确定。 直到下一刻。 易袖踮起脚来,吻在他的唇上。 海风吹来,她的头发扑打在他的脸上,来自她发间的迷人香气让他意乱神迷。 细碎的海水随着风吹打在她的背脊上,有些微冷,直到一双手绕过她的腰际,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仿佛从出生之时就在寻找彼此。 仿佛直到今日才终于找到你。 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都在嘶哑的喊着,再也不要分离。 “我最爱的人……是谁?”唇分之际,易袖湿漉漉的眼睛凝视着清明俊朗的面孔。 曾经紧锁的 心门,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打开的心门,曾经以为永远处在隆冬之际的心门,突然之间敞开了……原来再冷的冬季都是为了等待春天的来临,原来再深的痛苦都是为了迎接幸福的一瞬,原来再紧的门扉也有打开它的钥匙。 那把打开心门的钥匙,只握在最爱的人手里。 “……是我。”清明深深的凝视着她的笑容,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进怀里。 敞开吧,心之门。 那个握着钥匙的人已经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赏请继续支持本大爷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