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有喜》 第1章 女医生还是女公关? 宋喜坐在广德楼最大的包间里,一桌子除了她一个女人之外,其余都是男人,推杯换盏,烟雾缭绕,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数月之前,那时她也是坐在这个包间,只不过彼时她是主,众星捧月,而此时她连客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陪客,必须要满脸陪笑。 人生,仿佛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宋喜,发什么呆?敬陈总一杯。」 身旁的副院长出声,将宋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她顺着副院长的视线往右看,她右手边坐着宜达医疗公司的少东陈豪。最近医院要进一批进口的医疗器械,宜达不是唯一的选择,可因为陈豪喜欢她,三番五次来医院示爱追求,搞得全医院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院里才打起了她的主意,想着带她来饭局,陈豪在美人面前,总不好把价格抬得太高。 宋喜短暂的迟疑,随即拿起面前的酒杯,冲着陈豪微笑,「陈总,我敬你。」 陈豪看向宋喜,她刚从医院下班就来了这儿,脸上基本不带妆,可却不知道比外面那些妖艷的货色美上多少倍,他就是喜欢她这股清纯劲儿。 嘴角一勾,他出声回道:「咱俩是什么关系?还要叫陈总这么见外吗?我叫你小喜,你就喊我一声哥。」 宋喜微微一笑,并不称唿什么,只是把酒杯又往前送了几分,说:「我们医院急等着这批医疗器材,你多帮忙,我干杯,你随意。」 说罢,她仰头就把杯中快一半的白酒全给喝了。 陈豪见状,脸上笑容更大,「小喜都喝了,哥不能不陪你,我也干了。」 伴随着一桌人起闹的声音,他也喝了半杯白酒。 这是宋喜喝的第四个半杯,她有些酒量,但也不是千杯不醉,不知道这个饭局何时结束,她不敢让自己露出丝毫醉态。 这才放下酒杯不到十秒钟,气儿还没喘匀,桌上马上有人提议道:「让宋医生跟咱们陈总喝个交杯怎么样?」 此话一出,四方迎合。 宋喜在这样的场合下根本就不能说不,偷着看向身边的副院长,副院长则给了她一个帮帮忙的信号,宋喜剎那间觉得又噁心又心寒,来之前副院长特地告诉她,就是个应酬的饭局,绝对会护着她,可现在呢? 一帮马屁精,只顾着哄陈豪高兴,陈豪自然是乐不得的,有人起身给他倒了小半杯酒,给宋喜则倒了满满一杯,嘴里还笑着说:「宋医生,咱们陈总向来是难过美人关,你说句软话哄哄他,别说是降价,就是白送也不是不可能啊。」 话音落下,满室闹笑。 陈豪笑得眼睛都没了,仅露的目光贪婪的盯着宋喜的脸,出声道:「小喜,今晚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你跟我喝一个交杯,我给你们减一个点,怎么样?」 宋喜还不待回答,坐在她另一侧的副院长坐不住了,恨不能把杯子帮她端起来,生怕她掉链子,满脸赔笑的说:「谢谢陈总,感谢,感谢。」 陈豪拿起杯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喜脸上,这一刻宋喜脑子里想了很多,而声音最大的一个在问:可以甩脸子走人吗?可以不要医院的这份工作吗? 只需一秒钟,答案是肯定的,不可以。 一咬牙一跺脚,喝吧,脸算什么?这几个月以来,她的脸丢的还不够多吗? 可是…… 没抬头,余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桌子正对面主位处的男人,他穿着纯黑色的衬衫,靠坐在椅子上抽菸,透过一层白颜色的烟雾,隐约是他俊美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容颜,他一直沉默寡言,可宋喜却不能当他不存在。 乔治笙。 宋喜来赴局之前根本没想到乔治笙也在,今晚她跟副院长是来求陈豪办事儿的,可乔治笙往那儿一坐,一看就是陈豪有事儿要求他办的,他已经眼睁睁看她跟陈豪喝了这么多的酒,却没出声说过一个字,摆明了是不想管,换言之,他在坐等她出丑。 陈豪手中的酒杯转眼间举了三五秒钟,众人都看出宋喜不大对劲儿,副院长也偷着给她挤眉弄眼,有时候人在做出决定的时候,真的就是一念之间,宋喜在这一刻,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现在没人可以帮她了,除了她自己,在谁面前低头不是低? 所以在陈豪差点儿要撂脸子之际,宋喜伸手拿起酒杯,侧身转向陈豪,努力微笑,「说好了一杯酒,一个百分点。」 陈豪乐了,「我说到做到。」 说话间,他主动伸出手臂,作势要绕过宋喜的胳膊,跟她喝交杯酒。宋喜别说胳膊了,浑身都是僵硬的,耳边短暂出现嗡鸣声,她仿佛听见尊严落地,被摔得稀碎的声响。
第2章 一掷千金 这杯酒若是喝了,当着乔治笙的面,可能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慢着。」 当陈豪倾身凑到宋喜面前的时候,包间中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这声音不大,但却轻而易举的穿过部分人的哄闹,成功让现场鸦雀无声。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陈豪则顿了顿,随即闻声望去。 乔治笙将抽到一半的香菸按死在手边的水晶菸灰缸里,薄唇吐出一口烟来,他一双漂亮到模煳了男女的狐狸眼中啐了五分冷和五分嘲,不慌不忙的说道:「是我孤陋寡闻了吗?现在的女医生还兼职女公关?」 他话音落下,宋喜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一股脑的冲到面门,那是血气翻涌的感觉。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甚至不敢往他那边看。 没人敢接乔治笙的话茬,他就自顾自的又说了一句:「还是女公关都走投无路,下海当了医生?」 副院长都五十多岁了,老脸通红,垂目不语。 室内安静几秒之后,还是陈豪满脸赔笑的回道:「笙哥,她确实是医生,这个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女人。」 说罢,不待宋喜回神,他的爪子已经搂在她肩膀上,宋喜浑身一震,本能的一把推开他,眼神中透露着一时间没有遮掩好的深深厌恶。 这下就热闹了。 满室的人皆是面色各异,明知道宋喜是来求陈豪帮忙的,可这当众撂脸子算是闹得哪出? 「嗤……」 一声饱含了嘲讽的笑声打乔治笙鼻间发出,他俊美的面孔上满是意味深长的促狭,唇瓣开启,出声说:「几个意思?我看宋医生这反应,像是有话要说。」 陈豪脸色变了好几番,宋喜当众不给他面子,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唯独乔治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最关键的是,他不敢当着乔治笙的面发飙,怒气在心底转来转去,最后他嘴角一咧,笑着道:「让笙哥看笑话了,她就是脸皮薄,让我惯得脾气又有点儿大。」 说话间,他重新把手臂搭在宋喜肩膀上,用力握着她一侧肩头,看似温和的笑问:「笙哥问你话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喜左肩膀处传来刺痛,看来陈豪是真的急了,不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她脸色通红,却不是因为喝多了酒,而是因为饭桌对面的乔治笙正在看着她。 大脑乱成麻,可心底却意外的清晰,她明白乔治笙不过是想看她出丑,但她偏不能让他看。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慢慢侧头面向陈豪,对他勾唇微笑,「不是要喝酒吗?现在是想故意岔开话题?」 陈豪看着宋喜那张顾盼生姿的灵动面孔,只觉得心猿意马,他追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她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如果不是家逢巨变,此刻他能有机会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说他趁人之危也好,钻空子也罢,反正他看上她了,只要能得到她,他不在乎损失个几百万。 原本他笑容中带着警告,如今宋喜沖他一笑,他顿时神魂颠倒,手上的劲儿一松,笑着回道:「喝,只要你敬的,毒药我都喝。」 宋喜察觉到他松了劲儿,可她肩膀那里还是隐隐作痛,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他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儿? 宋喜重新拿起酒杯,陈豪则得寸进尺的拉着椅子凑近她,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手拿着酒杯,两人随时准备喝交杯酒。 对面乔治笙漆黑如夜的瞳孔中,剎那间滑过一抹杀色,只不过这神情来得快去也快,转眼就被玩味所取代,他再次开口打断两人。 「你那批器材多少钱?」 陈豪一想到跟宋喜喝交杯,已是心痒难耐,又被打断,他心里焦躁,可因为出声的人是乔治笙,他不得不停下来,不敢表现出丝毫不耐,认真回答:「他们医院需求量大,全套下来要七八百万。」 大家都不知道乔治笙突然开口问这个干嘛,包括宋喜在内,全都偷偷在打量他脸上的神情。 只见乔治笙又点了一根烟,靠坐在椅背处,慢条斯理,慵懒的说:「我最近一直想做点儿慈善,正愁不知道做什么好,那就投医院吧。」 众人一脸茫然,似是没能马上回神,乔治笙抽了一口烟,薄唇下吐出裊裊的白色烟雾,声音不大,却明确的解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我拿一千万,资助医院购买医疗器材。」 此话一出,众人目露惊诧,宋喜眼底也是闪过了一抹始料未及。 副院长在惊愕之后第一个忍不住,侧头看向乔治笙,不确定的笑问:「乔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淡淡道:「我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第3章 只为羞辱 副院长不管他这话里带不带刺儿,他只觉得天上掉了个大馅儿饼,忙站起身,拿起酒杯,满脸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开心,「乔先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为医疗事业做出的贡献。」 乔治笙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举止慵懒,眼神清冷,不紧不慢的抽菸,目不斜视。 副院长站着,手中的举杯也举了老半天,桌上没有人敢接话,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老脸涨的通红。 乔治笙是真的不在乎,他也不觉得有任何尴尬,自顾自抽了几口烟,他薄唇开启,忽然出声说:「怎么到我这儿就是这待遇了?我是钱拿得比别人少,还是长得比别人差,不配女人敬酒?「 话说到这份儿上,众人终于恍然大悟,感情乔治笙是看上宋喜了。 副院长尴尬的站在原地,随后慢慢把头转向宋喜,陈豪也是脸色一变,几秒后不着痕迹的把手臂从宋喜肩膀上拿下来。 副院长算是看明白了,让宋喜陪陈豪喝酒,不过是减几个百分点而已,但乔治笙可是一张口就是一千万,孰轻孰重,他心底立见分晓。 「宋医生,别愣神了,乔先生说的是真的,快点儿敬乔先生一杯。」 宋喜眼神略显空洞,她觉得这一刻,桌上所有人看她的神情,一定像是在看一个陪酒女,可她不是女公关,是医生。 副院长也知道她的脾气,怕她绷不住坏事儿,所以压低声音说道:「多出来的钱我们还能办一个救助基金,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打蛇打七寸,宋喜的七寸就是为医者,希望更多的人能不受病痛之苦。 喉头微动,她站起身,拿着刚才要敬陈豪的那杯酒,看向对面的乔治笙,粉唇开启,轻声道:「谢谢乔先生。」 乔治笙眼皮一掀,抬眼看着面色发红的女人,似笑非笑的道:「宋医生本科不是学医,是学社交的吧?能屈能伸,是不是现在有人喊个一千万以上的价,你马上就能把酒杯转到别人面前?」 一桌子人大气都不敢喘,谁知道乔治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处处针对宋喜,但又肯出钱资助她所在的医院,别说他花一千万,就是为了爽快一下嘴。 就连陈豪都是后知后觉,纳闷乔治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宋喜的。 宋喜拿着酒杯,脸色忽红忽白,还隐隐针刺一样的疼,乔治笙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却仿佛扇了她无数个大巴掌。 心底难过到极处,她只想这一切都是噩梦一场,只要她努力睁开眼,一切都能回归正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也永远不会遇见对面那个惹不起的男人,乔治笙。 乔治笙一刻不发话,宋喜跟副院长就都得举着酒杯站在原地,副院长余光瞥见宋喜微垂着视线,仿佛灵魂都出窍了一般,端得惹人愧疚,如果不是他执意让她过来,也不会有这一系列的事情。 到底是个男人,也被人尊称了几十年的老师,他暗自一咬牙一跺脚,对着乔治笙笑说:「乔先生,您别开玩笑了,小宋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 他话还没说完,乔治笙就冷眼瞧向他,沉声打断:「我跟你很熟吗,需要跟你开玩笑?」 副院长对上乔治笙那双冰冷的双眼,差点儿没吓得把酒杯扔掉。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乔治笙本人,但乔治笙三个字在夜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坊间都盛传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爷,也别去惹乔治笙。 如今乔治笙一不高兴,屋内温度骤降十度不止,人人自危。 今儿这局是陈豪做东,别人可以不说话,他不能。 朝着乔治笙咧嘴一笑,他出声道:「笙哥别跟他们这帮人一般见识,他们天天在医院里面待着,脑袋都待傻了。」 话罢,他侧头低沉着声音对宋喜说:「去敬乔先生一杯,愣着干嘛?」 宋喜一动不动,乔治笙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要怎么忍辱喝下这杯酒?而且她凭什么听陈豪的? 陈豪见状,顿时火大,他勐地伸手推了宋喜一把,大声道:「我说话你没听见?」 宋喜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个踉跄,杯中酒尽数晃出去。 陈豪紧蹙着眉头,满眼给脸不要的神情,嘴里面骂着:「还拿自己当副市长千金呢?我给你脸才让你坐在这儿,不给你脸,你连个公关都不如!「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唯独乔治笙表情淡淡,余光不着痕迹的瞥向宋喜所在的方向。 宋喜背对陈豪,停顿三秒有余,忽然勐地回身,用力将手中酒杯砸向座位处的陈豪,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做,惊诧之际,已是于事无补。
第4章 打狗也得看主人 陈豪『啊』的闷喊一声,抬手捂着左边眉骨,宋喜站在距离他不到两米远的位置,眼中没有恐惧,唯有刻骨的鄙夷和愤怒。 约莫五秒过后,陈豪拿开手,用睁着的右眼一看,掌心处见了红,他当即怒从心生,咬牙切齿的骂了声『操』,随即起身就奔着宋喜去了。 宋喜不闪也不躲,因为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在众人起身欲拦之际,唯见空中一抹亮光划过,有什么东西横空而落,正好击在陈豪脸上,陈豪只觉得针刺一样的疼,而且火烧火燎,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本能的倒吸冷气,待回神之后,低头去看,脚边是半根抽剩下的烟,菸头金红,还燃着。 屋里面抽菸的人并不少,可是敢把烟扔在他脸上的人…… 陈豪不假思索的看向桌对面,那里乔治笙依旧老神在在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水晶菸灰缸的边缘。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没人敢吱声。 陈豪怒不可遏,一口恶气已经冲上脑门,可对上乔治笙淡漠的视线,他还是强忍着脾气,似笑非笑的说道:「笙哥,是不是喝多了?这扔的可真够远的。」 乔治笙云淡风轻,面色不改的道:「你有意见?」 陈豪神色一沉。他在夜城大小也是个人物,当众被乔治笙把菸头扔在脸上,他主动给台阶,对方还不下,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什么意思?」陈豪脸上笑意敛去,气氛陡然变得压抑锋利。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迳自道:「打女人别当着我的面儿打。」 闻言,陈豪终于明白,却更加的不服气,所以阴阳怪气的说:「笙哥够怜香惜玉的,我打我自己的女人,你也跟着心疼?」 乔治笙幽深的目光移向宋喜,定格在她那张苍白的面孔上,薄唇开启,「你是他的人?」 宋喜喝了很多酒,可此刻脑子却分外清晰,一面是乔治笙,一面是陈豪,她哪边都不待见,可如果非让她选择一方…… 「不是。」粉唇上下一张一合,她声音不大却分外清晰。 乔治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勾起唇角,陈豪却是面色阴沉,目光狠厉的瞪着宋喜。 乔治笙起身,迈步走向宋喜,抬手抓着她的手腕,欲带她一同离开。 陈豪面色变了几变,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恶气,沉声说:「你不缺女人吧?喜欢我帮你找,宋喜是我看上的,你就这么带走,不给我面子?」 乔治笙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豪,问:「你想要面子?」 陈豪不置可否,微扬着视线跟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乔治笙对视。 今儿他也是被逼上梁山,一来宋喜他看上好久,不能就这么白白让出去;二来乔治笙当众挫他,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要是一句话都不说,往后在夜城真是没立足之地了。 室内的火药味十足,战争一触即发。 众人都看到乔治笙慢条斯理的伸手摸向桌边的水晶菸灰缸,但却没人想到,下一秒,他忽然挥手就把菸灰缸砸在陈豪脑袋上,剎那间,菸灰缸整齐的碎开两半,其中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仍旧被乔治笙拿在手里。 陈豪被砸懵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人还没等做出反应,已是被乔治笙拿着剩下的半个菸灰缸,抵在脖子处,逼到贴在墙壁上。 菸灰缸的锋利切口将陈豪的脖子抵出血丝来,与此同时,他脑袋上被砸的那一下,这功夫才开始汩汩的往下流血。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波澜不惊,看着脸色煞白,瞳孔缩小的陈豪,他轻声问道:「你要面子?」 脖子那里传来清晰无比的刺痛,他甚至不敢大喘气,因为每碰到切口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 疼痛让人清醒,他无比后悔为何要在乔治笙面前叫板,后背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他不敢大动作的摇头,只能神色惶恐的回道:「笙,笙哥,我错了,我喝多了乱说话,您别往心里去。」 偌大的包间,针落有声,乔治笙一字一句的说道:「她,我看上了,打狗也得看主人,知道吗?」 「知道,知道。」陈豪连连应声。 大家都以为乔治笙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唯有宋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比陈豪更甚。 乔治笙把她比作狗,他养的一条狗。 说完这句话,乔治笙过了几秒之后才收回手,将半个菸灰缸随意往桌上一扔,伴随着『砰』的一声响,他拽着麻木的宋喜开门往外走,完全不顾身后一众人皆是脸色煞白,仿佛刚从鬼门关逃出来一般。
第5章 他们之间的关系 饭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面容清俊却气场非常的男人,他叫元宝,乔治笙的贴身保镖之一。 看到乔治笙拉着脸同宋喜一起出来,元宝叫了声『笙哥』,随后出门帮他开车。 宋喜被乔治笙塞进宾利的后座,元宝在前面开车,很自觉的按下中控,将车子隔绝成前后的独立空间。 车上,宋喜一言不发,乔治笙在车里点菸,很快香菸的尼古丁味道就充斥了整个后座,宋喜讨厌烟味儿,但此时却面无表情。 一路无言,待到车子平稳停下,元宝独自离开,剩下车中的两人。 乔治笙一路烟不离手,此时密闭的空间中烟味儿浓郁,他不急着下车,而是薄唇开启,充满嘲讽和戏嚯的说道:「我今天才知道钱掉厕所里,丢了可惜捡了噁心的滋味儿。」 车里没开灯,两人脸上的表情皆是晦暗不明,沉默数秒,宋喜的无波无澜的声音传来:「没人让你捡。」 乔治笙明显的『嗤』了一声:「陈豪说的没错,看来你还是没从副市长千金的身份中走出来。」 提及这个,宋喜终是不能淡定,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紧闭的唇瓣下,牙关死咬。 乔治笙目不斜视,自顾自的说道:「你真当我乐意捡?宋喜,我提醒你,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当面儿噁心人。」 宋喜咬得牙齿咯吱作响,却依旧一言不发。 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想见陈豪?说她不知道他也在场?还是说她根本没得选择? 乔治笙说的明白,她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不会对他说一个字,半个字都不会说。 许是她的沉默不语让他觉得厌烦,他终于推开车门下去,车门没关,她余光瞥见外面的四层建筑——翠城山别墅,每平均价二十五万,贵到夜城的富人都喊住不起。 以前还是官二代的时候,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反倒现在落魄了,她可以堂而皇之的住进来,这里,是她跟乔治笙的婚房。 一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孤独的坐在车里,宋喜心痛到麻木,可还是固执的回忆着三个月前,那是大年二十九,她买好了所有的年货和新衣,还给宋元青买了一套茶具,正打算回家跟他过年的,可是到了家里却发现宋元青不在,她很诧异,毕竟二十分钟之前,两人才通过电话。 他的手机还放在茶几上,宋喜等了他一天一夜,大年三十的中午被告知,有人实名举报宋元青贪污滥权,目前他已被检察院带走。 没有人能明白,在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宋喜接到如此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哪怕到了今天,她仍旧觉得痛到死去活来,可她还是活下来了。 宋元青在接受调查,她根本见不到他的人,她打给了所有她认识的叔伯长辈,那些平日里亲切喊她干女儿的高官们,而他们是怎么做的?手机关机,就算不小心接了,也都装作一副吃惊或者爱莫能助的模样。 宋喜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可宋元青不是还没走呢嘛?为什么这些人要这样? 她以为墙倒众人推,趋利避害已是人性丑恶的极致,但她没想到更黑暗的还在后面,宋元青前脚才被检察院带走,她后脚马上就遭到了不止一次的『意外』,如果不是她足够机智和幸运,怕是活不到现在。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住在当警察的朋友家里面,好不容易等来宋元青派亲信传来的口信,结果竟然是告诉她,跟乔治笙结婚。 宋元青以前从不跟她讲官场上的恩怨是非,但是这次他破了例,他告诉宋喜,他手上握有乔家的把柄,所以作为交换,乔治笙要在外护她一段安稳,让她放心的跟乔治笙结婚。 起初宋喜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怎么放心?婚姻大事,岂能拿来做交易?她不怕那些想要报復宋元青而对她下手的人,她会自己小心。 但宋元青却说,那些人抓她是为了威胁他,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市,难免得罪一些人,现在他虎落平阳,太多人想叫他永远闭嘴,而宋喜就是他最大的软肋,如果她被别人抓走威胁他,那宋元青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死。 宋喜瞬间明白了,如今她跟宋元青的死活是拴在一起的,只有她在外面过得好,他在里面才安心,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找一颗大树,而无一例外的,能在夜城护她周全的人,只有乔治笙。 乔治笙说,你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第6章 丧家犬 没错,宋喜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基于他被威胁,不得不以婚姻来维繫她安稳的一段交易,赤裸裸的交易,毕竟在此之前,两人的生活从无交集。 被逼无奈娶了一个落魄副市长的千金,谁心情会好?更何况还是乔治笙这样的人。 所以宋喜明白,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去招惹他,老老实实的等着宋元青出来,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但她没想到,今晚会在广德楼撞见乔治笙,她也没想到,他对她的厌恶可以浓烈到这样的程度,当场说她是狗。 他们是真的领了结婚证的,虽然领证的时候他不在场,是她自己拍了照,元宝后将两人的照片合成在一起,但她以为,毕竟是夫妻关系,可在他心里,她就是一条丧家犬,而他是被迫收养她的主人。 他不在乎她跟陈豪,李豪还是张豪,但前提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儿。 陈豪动手要打他,他说,打狗也要看主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活得不如一条狗了? 眼泪顺着眼眶急速流下,寂静的夜里,宋喜很轻的吸了下鼻子,会有委屈和哽咽的声音,但她不敢大哭,因为这里是乔治笙的地方,不是她的家。 擦干眼泪,宋喜跨步下车,悄悄地走进别墅里面。乔治笙都没有给她留灯,她也懒得动手开灯,就用手机照着脚底的一寸光亮,悄无声息的走上三楼。 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她浑身汗毛都是竖起来的,因为乔治笙住在这层,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人在屋檐下,曾经她以为自己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向谁低头的,但只是三个月而已,现实磨平了她身上所有的倒刺,让她成为一个可以任人捏圆搓扁,却可以夹缝中喘息的一个人。 每当难过到极处,她都要想想宋元青,只要她在外好好的,他在里面就有盼头,她不要他担心,让他当了她那么多年的靠山,如今,她也想成为他的支柱。 回到三楼房间,宋喜依旧不开灯,她不愿意看到住了三个月却依旧觉得陌生的环境,洗了个澡,她赶紧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快点儿睡着,一觉睁眼,她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第二天清早,宋喜去到医院,心外科的护士看见她,不像往常一般跟她打招唿,而是慌里慌张的小跑而来,蹙眉说道:「宋医生,你可来了,快点儿去前面看看,任医生和韩医生吵起来了!」 宋喜听到任医生三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眉头轻蹙,随着护士快步往前走。 医生休息室,宋喜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女人声音尖锐的说道:「韩春萌你算老几?你以为紧扒着宋喜的大腿,在咱们心外就算一号人物了?我告诉你,宋喜她爸倒台了,她现在自己都难保,你还指望跟她混能混出个名堂来?哈,你的名字就是你这一生最好的诠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喜面色一沉,身旁的小护士更是满脸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砰』的一声,宋喜推门而入。 房间中不止任爽和韩春萌两个人,还有其他医生在,但宋喜一眼就看个清楚,好多人都是站在任爽身边,韩春萌孤单的一个人,孤立无援。 看见宋喜,所有人皆是面色各异,韩春萌赶紧快步朝她走来,急声说:「小喜,你来了,我刚想给你打电话,任爽非要让冬冬办理出院手续。」 宋喜听到这话,不由得面色更冷,冬冬是她的患者。 眼睛扫向还没换医生袍,穿着一身chanel淡粉色荷叶裙的任爽,宋喜沉声问道:「心外什么时候换你说了算了?」 宋喜跟任爽并列医院两大美女医生,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技术好,她们还是大学的同门师姐妹,但是关系却奇差无比。 宋喜话音落下,任爽当即冷哼一声道:「哈,我说了不算,你说的就算呗?医院什么时候姓宋了?我就问问你,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一个住院费都交不全的人,在咱们这儿白住了半个多月?」 「以前你爸是副市长,你牛,医院上下都得给你爸面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现在咱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儿成吗?你要是真想托大,那就等你爸官復原职再说……」 说到这里,任爽故意停顿一下,表情特别欠揍的补了一句:「但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别拖到人家孩子心脏受不了,你爸还没放出来吧?」
第7章 医院也是个讲利益的地方 韩春萌瞪眼回道:「任爽你说话不要太损,患者才六岁,先天性心脏病这么严重,不做手术会死的,你也是医生,你的医德呢?就为了跟宋喜作对,你连人命都能不顾?」 任爽下巴一抬,趾高气扬的回道:「你给我闭嘴,我俩吵架哪儿轮得着你插嘴?你算什么?毕业进医院混到现在才刚是个住院医师,你就知道三床患者心脏病重,那病你是懂还是你能治?治不好出了人命,黑锅是你背宋喜背,还是医院背?」 韩春萌叫她怼的面色胀红,身边宋喜面不改色,冷声回道:「她不懂我懂,你不敢治我治,出了任何事,我担着。」 任爽最是看不惯宋喜这一点,她厌恶极了这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怒极反笑,她嗤声问:「口气可真大,你现在的能力配得上你的勇气吗?你还以为你爸能帮你兜下所有事儿呢?」 韩春萌气的直抽,宋喜却意外的平静,平静到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几秒之后,宋喜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分外噎人的说道:「你张嘴闭嘴都是我爸怎么怎么样,我爸有能力坐到那个位置,是他有本事,就算他有事儿,这种事儿也是你一辈子都经歷不了的,别动不动就拿我爸说话,你落井下石的吃相真的很难看,你要是质疑我的技术,我就先拿你练练手,我不介意给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缝个最漂亮的蝴蝶结。」 许是宋喜眼中的神情太过认真,以至于任爽瞪着眼睛,愣是没敢马上反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觉着宋喜敢这么说,就真的敢这么做。 此时看够了热闹的众人,这才开始纷纷劝阻,让两人都少说两句。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满屋子的女医生。 正叽叽喳喳的时候,一个男声从门口传来,「小宋啊,这么早就来了?」 闻声,众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很快有人打招唿,「院长早。」 院长微微颔首,然后只对宋喜面露笑容,「都说你是模范,我信了,离上班还有些时间,现在有没有空?」 众人全都意味深长的盯着宋喜瞧,不晓得院长为何会突然对她这么热络。 宋喜点头,随着院长一起去到楼上办公室。 院长跟她打了会儿官腔,绕了半天才说:「小宋,我已经严厉的批评了副院长,他怎么能这样呢?即使是无私心的为了医院好,那也不能带着你出去喝酒应酬啊,听说你受了委屈,我必须要向你道歉,我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一定会阻止。」 宋喜从小在官腔声中薰陶,是真是假,她听前面十个字就够了,心底冷笑却不戳破,她只淡淡道:「过去的事儿就算了,我也是自愿去的。」 院长先是贊她懂事儿,随后话锋一转,出声道:「听说海威集团的乔治笙答应资助咱们医院一千万,副院长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说他年纪大了,没准听错了,你当时也在场,这件事是真的吗?」 宋喜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是真的。」 院长马上露出笑模样,商量的口吻对宋喜说:「我们医院这边还没有跟海威集团打过交道,这样吧,这次的项目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只要顺利谈成,可比三篇定职称的论文稿还重要啊。」 这种暗示特别明显,知道宋喜马上就要交论文评职称。 让人做一件难事之前,总要许以好处,这样对方就算是想拒绝,都得衡量一二。 说实话,宋喜还真不在乎评职称,她看向面前笑容和蔼的院长,询问道:「院长,我有一个小要求。」 此时院长最怕的就是她没要求,有要求就好商量,他马上道:「你说。」 宋喜回道:「我想免费给一个家庭特别贫困,心脏法洛四联症的孩子做手术,希望医院支持。」 院长不假思索的回道:「这事儿我听你们心外的主任提过,为医者有善心,也有这样的能力,这是好事儿,必须值得鼓励,更何况海威资助我们医院一千万,为的也是慈善事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慈善的第一笔钱,就用在这个孩子身上。」 说话是门艺术活儿,尤其是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宋喜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不由得站在原地出神,心想,她就是一个医生,什么时候开始像个商人一样,利益交换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马上就释然了。 都说人活着本就不易,如果觉得容易,那一定是某些人承担了她本该承受的苦,宋元青护了她太多年,庆幸她还没完全成长为一颗温室里的花朵,不然这三个月的各方摧残,花朵早就凋零了。
第8章 狼来了 答应了院长去办慈善款的事儿,话说得容易,可落实到做上,简直难如登天。 第一天宋喜去海威集团找乔治笙,无一例外,大堂前台说她没有预约,不能让她上楼。 随后他接连几天晚上都没回家,逼得她没办法,只好请了假,从早到晚的守在海威集团楼下,守株待兔,可一连三天都扑了空,眼看着一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她连乔治笙的衣角都没摸到。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院长昨天还打电话问她怎么样了,她撒谎说正在谈。 她倒也不是菩萨心肠,想要接济天下,实在是三个月前宋元青还在位的时候,答应过宋喜,可以以政府名义申请救助资金,周期大概三个月,所以宋喜才承诺让冬冬三个月后再来这边,谁料想,三个月,物是人非。 她已经经歷了一次绝望的打击,但她不能再去打击一个六岁的孩子,提前宣判他的死刑。 医院里太多像任爽一样,等着看她,看她们全家笑话的人,所以宋喜就是赌上所有,也要为冬冬做这个手术,不争馒头争口气,她就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即便宋元青不在,她宋喜依旧可以说到做到。 都说狗急跳墙,宋喜走投无路,倒也灵光乍现。 她记得宋元青出事儿的第一个月,也是她频发『意外』的时候,每次身边有什么动静,总会有人不知从哪儿冲出来,替她保驾护航,这些人是乔治笙安插在她周围的保镖,时间一久,兴许那些暗地里的人也知道有人罩她,所以近两个月都特别太平。 不知道,现在她身边还有没有保镖了。 天已经擦黑,宋喜随着锁门的海威保安一同出来,无一例外的没见到乔治笙,她默默地走下门口台阶,还剩下最后几格的时候,她一咬牙一跺脚,干脆一头栽下去。 真特么疼,磕到她的胸了,宋喜侧身倒在台阶下面,双目紧闭,心底根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会有乔治笙的人来看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躺到快要睡着,默念再等十秒钟,如果还是没人来,她就自己爬起来。 十,九,八…… 十个数,倒数一遍又正数一遍,确定周遭鸦雀无声,宋喜睁开眼,无一例外的看到面前鬼影都没有,她爬起来,从鼻子里面喘了声粗气,外带在心里骂自己一句傻x。 揉着胸,她灰熘熘的打算离开,结果一转头,身后两步外就站着个人,她顿时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往后躲。 这定睛一瞧,本就抽进去的气,好悬没把自己给噎死,面前的男人……竟然是乔治笙!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在这里站了多久,此时他俊美的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独瞳孔中带着讥讽和不屑,薄唇开启,出声道:「狼来了的游戏,还好玩儿吗?」 宋喜好不容易才平稳唿吸,终于见到乔治笙,她没有想像中的高兴,反而是紧张,侷促,甚至是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两人四目相对,她不过才晃了个神的功夫,乔治笙已经面露不耐,冷声道:「我派人在你身边,不是看你耍猴戏的,狼来了玩儿太多,小心哪天把自己给玩儿死。」 话罢,他转身就走,宋喜见状,赶忙叫道:「我有事儿找你。」 乔治笙脚步未停,大长腿几步就离她三米开外,宋喜知道这次可以骗他出来,纯属侥倖,并且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机不可失,她快步跟上去,不敢拉他,只能尽量跟着他的步伐,边走边道:「你能给我十分钟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乔治笙目不斜视,眼看着就要走到前方街边停靠的车辆,那里保镖已经打开车门在等他。 宋喜一边看着他的脸色,一边道:「五分钟,或者三分钟,你给我这点儿时间,我保证我们往后的相处都会很愉快。」 乔治笙脚步猝然而停,还差点儿晃了宋喜一下,她堪堪站定,两人再次目光相对。 他说:「愉快?」口吻是意味深长的。 宋喜认真的点头,乔治笙嘲讽的说:「你见过强卖跟强买的人谈愉快吗?」 宋喜听出他话中的言外之意,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她表情真诚又柔和的说道:「或者我换个词,希望你听完我说的话,以后看我不会这么泛堵。」 乔治笙面色淡漠,别开视线往前走,她心下一沉,他却说:「上车。」
第9章 主动谈判 乔治笙弯腰坐进豪车后座,宋喜也跟上去,保镖关了车门之后,有眼色的走远一些。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乔治笙默不作声,只抬手看了眼左腕处的手錶,宋喜马上看懂,开口说道:「我知道因为我爸选择了一种不太友善的方式,所以你对我们有偏见。」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对她话中内容的质疑。 宋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却要强装镇定,迳自往下说:「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辩解什么,事实上我能理解你,包括你对我的态度,我都全盘接受。」 她一边说一边偷着打量乔治笙的脸色,但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试探性的说道:「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虽然我爸强行把我託付给你,但我不想当你的包袱,我们之间并不需要剑拔弩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成为你的合作伙伴,如果你愿意,我们甚至可以成为朋友。」 乔治笙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话,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沉默数秒,削薄的唇瓣开启,他声音淡漠中夹杂着丝丝慵懒,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讽,出声问:「你拿什么跟我谈合作?」 在他开口之前,宋喜一直在紧张,不怕他问,就怕他不问。 闻言,她挺直背嵴回道:「人脉,我爸当官二十年,全夜城大大小小,只要你叫得出名号的官员,我都能想办法帮你联繫上,而且我一定可以帮你说上话。」 乔治笙唇角勾起赤裸裸的嘲讽弧度,善意的提醒,「宋小姐,你爸已经落马了。」 宋喜放在靠车门边的右手,悄无声息的紧握成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是微微笑着,她出声回道:「我知道,人走茶凉。但我更明白,他们以前看重我,也并不因为我本身,而是因为我爸是副市,所以我爸一出事儿,他们躲得比谁都快。这是个看势不看人的时代,只要我背后的势力足够强,他们依旧会对我笑脸相迎,依旧会认我当半个亲女儿,所以只要让他们觉得我跟你的关系足够近,再由我帮你牵线,你的麻烦会省下很多。「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当然,这是互惠互利的,我同样需要你的庇护。」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宋喜有种被掏空的精疲力尽感,可当着乔治笙的面儿,她又不得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分钟到了。」 乔治笙开口,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喜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但他的言外之意她听懂了,三分钟到了,让她下车。 不敢也不想再死皮赖脸,宋喜微垂着视线,打开车门,胯下一条腿。 等她整个人都出了车子,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坐在车中,侧脸俊美的乔治笙说:「明天来公司一趟,去财务部拿钱。」 宋喜美眸一瞪,意外又傻傻的盯着他看。 乔治笙侧头对上她的视线,淡定的说:「答应给你们医院的一千万,我说到做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有需要我会找你。」 宋喜慢半拍点了下头,保镖从身后过来,主动关上车门,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掉,街道旁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暗道乔治笙怎么猜到她是为钱而来。不过看他刚才的反应,这是答应跟她合作了? 隔天一早,海威的职员才刚上班打卡,宋喜就到财务部报导,一提乔治笙让她来的,部长亲自划了一千万给她。 手里拿着支票,一路走出去,面对无数陌生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只觉得这张纸无比的沉重,这是她用尊严换回来的。 可就是这张轻飘飘的纸,它能让院长喜笑颜开的答应,可以免费为冬冬做场手术,最现实的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面对孩子天真的提问:「姐姐,我做完手术就能好起来了吗?」 宋喜微笑着,肯定的回道:「对,你一定会好起来。」 这一刻,仿佛那些曾经受过的屈辱也不算什么。 她为小患者做了手术,手术歷时五个半小时,但结果特别成功,冬冬在icu监控四十八小时后转入普通病房,从此以后他不用再害怕闭上眼睛后会看不见明早播出的最新一集动画片。 院长突然的示好,冬冬的手术,医院不知吹了哪股邪风,都说是副院长前阵子带宋喜去赴了陈豪的局,说她肯定陪陈豪睡了,陈豪给了院里什么好处,不然天上还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第10章 每月末的例行公事 这天宋喜刚下手术台往休息室走,半路就见韩春萌在数落几个小护士,小护士们清一色的臊眉耷眼,尤其是看见她走过来,眼底更是明显的紧张慌乱。 宋喜走过去,出声问:「怎么了?」 韩春萌瞪了她们一眼,随即拉着宋喜往前走,宋喜道:「你又跟她们吵什么?」 韩春萌拉着脸说:「几个长舌妇,天天在背后扯老婆舌,她们说你跟陈豪,正好让我怼上了。」 宋喜表情淡定,不以为意的道:「她们爱说什么说什呗,你搭理她们,还把自己惹一肚子气。」 韩春萌瞪眼问道:「满医院的人都在背后说你跟陈豪,你不生气啊?」 宋喜心想,陈豪嘛,估计上次经乔治笙那么一吓,以后都不敢再出现在医院了,倒也清净。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响起,宋喜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没存名字的号码,不过后面几位数字都是一模一样的,一看就知道号码的主人也不普通。 滑开接通键,她出声道:「喂,你好。」 「我在楼下。」 宋喜先是一愣,随即听出是乔治笙的动静,她本能的停下脚步,拿着手机往一旁走了几步。 压低声音,她问:「有什么事儿吗?」 乔治笙道:「今天是月底。」 宋喜恍然大悟。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她都要陪乔治笙回他爸妈家里,这是他们家的规矩,最近几天院里面特别忙,她都把日子给忘了。 「啊,好,稍等一下,我换衣服马上下楼。」 乔治笙那头直接挂了。 韩春萌见她打完电话,走过来问:「谁啊?」 宋喜回道:「一个朋友。」 说罢,她又道:「我晚上不跟你吃饭了,先走一步。」 韩春萌问:「是叔叔的朋友?」 宋喜不与她视线相对,随意『嗯』了一声。 不是她故意要撒谎,实则是跟乔治笙有言在先,两人是隐婚,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即便是被人发现两人在一起,也只能承认是朋友关系,这算是他肯帮她的一个条件吧。 宋喜换了衣服匆匆下楼,因为知道乔治笙不喜欢等人,下楼后眺目一望,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添越,她小跑过去,因为方便,所以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门才刚关上,宋喜正迟疑着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唿,坐在身前的乔治笙已然冷漠的开口:「你拿我当司机吗?」 宋喜表情一滞,慢半拍回道:「不好意思。」 说罢,她推开车门作势下去。 乔治笙却忽然发动车子,吓得宋喜赶紧身体往后靠,关上车门。 车子已经往前开出几十米,宋喜仍旧心惊肉跳,瞪着他的后脑勺,她暗道他开车之前就不能多一句提醒吗?一口恶气涌上来,宋喜脸都憋红了。 可车内静谧无比,她到底是什么都没敢说,自己沉寂了数秒,怒气也倒逐渐降了下来。 上次好不容易才跟他谈妥,俩人尽量不剑拔弩张,淡定,淡定,就当他是个没素质的司机好了。 不是第一次上他的车,却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通程无言,两人都跟哑巴似的,开车的开车,想事儿的想事儿,一路沉默,直到车子驶入夜城现在唯一可以私人居住的四合院区域。 乔治笙把车停在大门口,宋喜解开安全带下车,他绕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很多盒盒袋袋的补品,宋喜上前拎了几个在手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最近医院太忙,忘了时间,也忘了买礼物。」 乔治笙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冷淡的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就别再浪费道具钱了。」 说完,他长腿迈开,走在前头。 宋喜碰了一鼻子灰,暗说她就不应该解释,反正他爸妈也不待见她,更不在乎她提了什么东西过来。 跟着乔治笙进了院子,每往里走一步,宋喜都是压力山大,回忆着前两次来的经歷,真是尴尬到做噩梦都能吓醒,如果有选择的话,她真的不想过来。 往前走了二三十米,宋喜跟乔治笙来到主屋门口,门没关严,乔治笙直接伸手拉开,宋喜站在他身旁,一边换鞋,一边不情愿的挤出笑脸,正等着他喊一声『妈』之后,她好跟着陪笑。 许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客厅里拐出一个中年美妇人,她面孔跟乔治笙有四五分的相像,尤其是一双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顾盼生姿,快五十的人也能美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宋喜僵硬的咧着唇角,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笑?任丽娜怎么会对着她笑呢?
第11章 一山来了二虎 果不其然,任丽娜是笑着走出来的,可是一看到门口处的宋喜,当即就把脸一沉,那变脸的速度,快到宋喜不知道该不该收回自己脸上的笑容。 乔治笙叫了声:「妈。」 宋喜也硬着头皮,颔首叫道:「阿姨。」 她的确跟乔治笙领了证,但是任丽娜也当着她的面说过,不承认,所以就算再怎么样,宋喜也不会喊她妈的。 两人刚把东西放在门口,正准备往里进,忽然另一个女声传来,「任阿姨,我刚做好糖醋鱼,您先尝尝味道。」 不仅宋喜,乔治笙眼中也有一闪而逝的诧色。 只见一个繫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闪身出来,双手还端着一盘糖醋鲤鱼。 一出门,看到走廊不仅是任丽娜一个人,还有乔治笙和宋喜,女人也是表情一顿,尤其是跟宋喜四目相对时。 任丽娜见状,眼球略微几个来回,马上开口笑说:「治笙带朋友回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唿。」 说完,她又对乔治笙说:「我让嘉伊过来吃饭,嘉伊买了好些你爱吃的东西,还要亲自下厨做饭,我都不好意思了。」 姜嘉伊朝着乔治笙勾起唇角,笑着道:「你回来的刚好,糖醋鱼,你最喜欢吃的,过来尝尝味道。」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表情淡然,说:「我喜欢吃保姆做的。」 任丽娜赶紧道:「嘉伊亲自下厨,你是有口福了,还挑三拣四的。」 姜嘉伊面上笑容不减,如常说道:「治笙从小就挑嘴,不过我这道糖醋鱼,可是你家保姆都夸赞了的。」 任丽娜弯着眼睛,满是慈祥和蔼的说道:「嘉伊心灵手巧,谁家娶了你当儿媳妇,真是有福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宋喜就像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观者一样,即便此时此刻她跟乔治笙是并排站着的,可是她体会特别明显,那是被排挤的感觉。 她站在原地不动如钟,许是任丽娜也没办法将她视作空气,所以假装跟她不熟的样子,象徵性的说了句:「治笙,给嘉伊介绍一下你朋友。」 像是生怕乔治笙多说什么,所以有意无意的把朋友二字说的比较重。 乔治笙还不等开口,站在宋喜面前,一副乔家儿媳妇派头的姜嘉伊就开了口,她脸上带着微笑,开口道:「宋喜,好久不见了,伯父最近还好吗?」 宋喜觉的,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她竟然会在乔家碰见姜嘉伊。 说起她跟姜嘉伊,两人都是官二代,国内官家子弟的圈子就这么大,每年内部举办什么聚会活动,但凡长辈有头有脸的,子女都会出来晃荡一圈,当然有人是主动的,像她这种不想去,硬是被宋元青给说去的也有。 宋元青不想让她成天泡在医院里面,本想让她多结交几个朋友,可结果朋友没交多少,冤家倒是结了一个。 当时在一场拍卖会上,有一套顾景舟的大梅花壶,宋喜想拍了回家送宋元青,谁料姜嘉伊跟她槓上了,两人各自举牌不下五次,最后不知为何,姜嘉伊忽然就不竞了,这事儿不了了之,隔了很久之后才有人告诉宋喜,说是有人跟姜嘉伊说,宋元青的官比她爸的大,宋喜她也得罪不起,所以姜嘉伊一直觉得宋喜是故意压她一头,这个仇,也就这么结下了。 可怜宋喜还天真的以为,拍卖嘛,谁出的钱多谁就得呗,又不是她按住了姜嘉伊的手。 前年姜嘉伊的父亲升了海城副市,可算是跟宋元青平级了,所以近两年的拍卖会,只要是宋喜举牌的,姜嘉伊必抢,有时候搞得宋喜也很尴尬,事实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此时此刻,狭路相逢,姜嘉伊一开口就是笑里藏刀的话,宋喜强压下被挑衅的不爽,淡笑着回道:「挺好的。」 姜嘉伊岂能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直接毫不掩饰的问道:「我看新闻才知道伯父前几个月出事了,那你怎么办啊?」 任丽娜看了眼宋喜,目光意味深长;乔治笙不言语,像是也在静候宋喜要怎么回应。 只见宋喜面不改色,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我爸只是配合调查,现在最后结果还没下来,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着急的样子?」 她这话明着只是在呛姜嘉伊,实则也是说给乔治笙和任丽娜听的。 宋元青一日没有审判,他就一日还有翻身的机会。 果然姜嘉伊被宋喜噎了一下,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一些难听话,只好笑着回道:「没事最好,我也是挺担心你的。」 宋喜但笑不语。
第12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进去吧,都站这儿干嘛?」 乔治笙终于开了金口,他话音落下,任丽娜第一个回神,她只招唿姜嘉伊,热情的带她往里走。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宋喜,但见她面色无异,仿佛早已经习惯,心静如水。 这边的房子特别大,穿过客厅就是饭厅,姜嘉伊把糖醋鱼放在桌上,桌上还有其他的菜,任丽娜笑着对乔治笙说:「你看看,都是嘉伊做的,也都是你喜欢吃的。」 乔治笙不搭茬,只问:「爸呢?」 任丽娜回道:「你爸在里屋休息,你去跟他打声招唿吧,他今天不怎么舒服,不出来吃饭了。」 乔治笙一走,饭厅里瞬间只剩下三个女人,有对比才有高低,此刻宋喜才觉得,原来乔治笙也没有那么讨厌,最起码他在的时候,她还没这么尴尬,此时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任丽娜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乔家人都知道乔治笙为什么娶她,所以任丽娜对她是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 宋喜正想要不藉故去洗手间躲躲,话还没出口,一旁的姜嘉伊已经对着她道:「宋喜,跟我来厨房一起做饭吧?」 宋喜回视她,表情淡淡,刚要拒绝,任丽娜又开了口,「洗了手再进去。」 宋喜临到嘴边的拒绝只能改成,「好。」 洗了手,迈步走进四五十平大的厨房,放眼望去,宋喜只认识个电饭锅和微波炉,其他的东西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 偏偏繫着围裙的姜嘉伊跟个事儿妈一样,开口就吩咐她:「宋喜,改刀你会吧?你帮我打个下手。」 宋喜刚开始都没明白改刀是什么意思,直到看见原本在切东西的保姆停下来看向她。 顶着几双心思各异的眼睛,宋喜走到砧板前,低头一看,砧板上是一些肥硕的生鸡翅,旁边的盘子里也有一些。 姜嘉伊说:「你把鸡翅切花刀,我来做可乐鸡翅,治笙从小就喜欢吃可乐鸡翅。」 她这句话的重点在于乔治笙,还有从小,但宋喜在意的重点是,花刀又是什么? 见宋喜迟迟不动,姜嘉伊凑过来,表情夸张的说:「怎么了?你不会不知道怎么改刀吧?」 宋喜一言不发,站在身后观看的任丽娜眼中嫌弃更甚。 姜嘉伊当着任丽娜的面秀了一把刀工,临了还不忘对宋喜说:「看来真是伯父把你给惯坏了,现在伯父不在,你一个人真让人心疼。」 她边说边嘆气,宋喜却咽不下这口气,学着她的口吻,天真的问道:「你家连保姆都没有吗?还是你爸想把你当厨子培养?」 此话一出,姜嘉伊被怼的如鲠在喉。 任丽娜出声替她解围,「一家一个教育孩子的方式,有人就知道宠,有人在乎孩子全面发展。」 宋喜本就是背对任丽娜,干脆装听不见好了。 姜嘉伊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得意,随即转头对任丽娜笑道:「任阿姨,你们都出去吧,我怕你们在这,宋喜一紧张更是什么都不会了。」 任丽娜面对姜嘉伊的时候,换了副和蔼的表情,满脸笑意的回道:「好,我们出去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们。」 姜嘉伊目送任丽娜和保姆前后脚走出厨房,待到偌大的地方只剩下她跟宋喜两人的时候,她忽然变了副面孔,一边给鸡翅改刀,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治笙什么朋友?我怎么觉着你是不请自来的呢?」 宋喜心里说,我是他老婆! 但这样的话,毕竟不能说出口,她随手拿起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调料盒把玩,云淡风轻的回道:「你跟他妈关系那么好,去问她啊。」 姜嘉伊碰了个软钉子,心底更为光火,本想直接撕破脸,可转念一想,她笑着说:「我们两个也真是有阵子没见了,去年拍的那对耳环你怎么没戴?是不是怕太招摇了,对伯父影响不好?」 宋喜面不改色的说:「拍了也不为戴,收藏。」 姜嘉伊眼球咕噜一转,随即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道:「我听说伯父被调查,是因为有人实名举报贪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家里所有的贵重物品都要查收的,你的那对耳环,怕是要永久收藏了吧?」 宋喜垂着长长的睫毛看调料盒,姜嘉伊的笑脸就近在咫尺,她沉默数秒,声音嘲讽的说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狗欺啊,你爸才刚升,你就这么招摇,忘了当初你们全家在我们面前点头哈腰的时候了?」
第13章 自作多情 姜嘉伊没想到宋喜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原本是她想站在高处踩人,如今被别人踩了软肋,她顿时翻脸,瞪着宋喜说:「你骂谁是狗?你现在就是一只丧家犬!还做梦你爸能从里面出来?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宋喜的软肋就是宋元青,她知道宋元青平安无事的机率基本为零,但她受不得别人把她的自欺欺人给戳穿。 早就忍了姜嘉伊半天,这会儿宋喜本能的抄起手边东西,直指姜嘉伊的脸,姜嘉伊吓得瞪大眼睛,瞳孔骤然缩小,宋喜后知后觉,慢半拍才发现她手里面握着一把水果刀。 拿就拿了,宋喜指着面色煞白的姜嘉伊,一字一句的说道:「闭上你的嘴巴,你应该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不介意给你整整容,大不了我去陪我爸。」 姜嘉伊是真的不敢动,从小到大,何时被人拿刀指着过? 一动不敢动,她吓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正想出声说什么,忽然视线一扫,看到一抹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她马上朝着背对门口的宋喜道:「我跟治笙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而已,你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 宋喜一听这话,当即反应过来,回头往门口看。 门口处的乔治笙一身黑色,衬着一张俊美的面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明明已经与她四目相对,但表情却丝毫不见波澜,他面不改色的往里走,宋喜慢慢收回刀子。 姜嘉伊赶紧绕过宋喜跑到乔治笙身边,伸手拉着他的胳膊,一脸害怕的问道:「宋喜是你什么人啊?」 乔治笙站在宋喜面前两米远的位置,不答姜嘉伊的话,只是冷着脸对她问:「什么事儿非得动刀子?」 宋喜还不待回答,姜嘉伊就抢先说:「她不高兴我在,但我也是任阿姨叫来的,如果我知道今天她要来,那我一定不会来的。」 乔治笙眼睛仍旧看着宋喜,冷冰冰的说道:「这儿是我家,谁能来谁不能来,不是个外人说了算的。」 闻言,姜嘉伊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喜色,也偷偷地给了宋喜一记挑衅和嘲讽的目光。 宋喜全程表情淡淡,不以为意,只随手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放,说:「治笙,你给姜小姐点儿面子,好歹她也是阿姨的客人,我是无所谓,多个人吃饭也热闹些。」 她完全将乔治笙口中的『外人』当做是姜嘉伊,姜嘉伊简直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气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乔治笙面色依旧,但心底却难免轻笑了一下,他以为这话会让宋喜下不来台,没想到…… 几个人都堆在厨房,任丽娜不放心过来看看,她一到,势必不能再吵了,三人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宋喜做戏做全套,干脆来了句:「治笙,我们出去吧,反正我也不会做饭,在这边还碍手碍脚的,让姜小姐大展身手吧。」 说着,她主动走到乔治笙身旁,没想到乔治笙也够配合,直接跟她一道出去了,气得姜嘉伊牙根直痒痒,真拿她当厨子保姆了? 客厅,乔治笙坐在长沙发中间喝茶,面前电视中正在播放新闻,宋喜坐在他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茶几上又是水果又是零食,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但她一口都没动,因为她知道,这些都不是给她准备的。 任丽娜跟保姆都在厨房,客厅就他们两个,乔治笙目视前方,看都不看宋喜一眼,却忽然出声说:「你那些个职业病在哪儿犯我都管不着,别在这儿动刀动枪的,除非你真想进去陪你爸。」 原来他在外面都听见了,宋喜闻言,沉声说:「有人就是嘴欠。」 乔治笙道:「她嘴欠你可以抽她,我从来没说不让你还手。」 他的语气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但宋喜却忽然间被戳到了心底柔软的地方,像是长久的孤立无援,忽然就有人站在了她身边。 几乎是强忍着涌上眼眶的灼热,她微垂着视线,压低声音回道:「谢谢。」 谢谢他肯定她,第一次。 乔治笙慢慢转头,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瞥向她,看了几秒之后,薄唇开启,带着轻嘲的口吻说:「你是不是想太多?我让你还手,没让你动刀,弄一地血你来擦吗?还是你想弄条人命拖我陪你一起下水?」 看着宋喜一时间来不及调整的表情,僵硬在感动和尴尬之间,乔治笙又悠悠的哼了一句:「你这种人,就是自己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三秒之前,宋喜还在感慨乔治笙的转变,他竟然肯站在她这边。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不是白说的。
第14章 紧急电话 姜嘉伊和保姆做了一大桌的菜,酸甜口的居多,宋喜来过几次乔家,知道乔治笙口味偏酸甜。 饭桌上姜嘉伊总是提起小时候,生怕宋喜不知道她跟乔治笙是青梅竹马,怎知宋喜完全不往心里去,就乔治笙这种人,谁爱看上谁看,反正她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泛堵。 宋喜就着白饭,只吃面前的一盘干煸四季豆,姜嘉伊微笑着说:「宋喜,吃菜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别不好意思。」 宋喜面色坦然的回道:「其他菜不合我口味。」 姜嘉伊没料到她说的这么直白,稍微一顿之后,继而说道:「治笙从小就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看来你们吃不到一起去。」 宋喜说:「能聊得到一起就行,不用吃什么也跟着附和吧?」 姜嘉伊一直是笑脸,宋喜没有笑模样,倒显得她好像句句在怼姜嘉伊。 任丽娜把话接过去,微笑着对姜嘉伊说:「你是蕙质兰心,做的菜治笙也喜欢吃,他平时挑嘴的很。」 姜嘉伊拿了公筷给乔治笙夹了块儿糖醋排骨,乔治笙没说什么,但宋喜发现了,直到一顿饭吃完,那块儿排骨还原封不动的摆在盘里。 这么一看,姜嘉伊也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货,宋喜就不明白了,乔治笙这种人,脾气怪得要命,嘴巴也跟淬了毒似的,就一张臭皮囊就把人给煳弄了? 原本任丽娜想给姜嘉伊和乔治笙创造机会,但一看饭后几人都坐在沙发上,宋喜坐乔治笙左边,姜嘉伊坐他右边,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心知肚明,未免夜长梦多,她也就没多留,才八点不到,就催着时间不早了。 「治笙,你送嘉伊回去。」 姜嘉伊没有异议,起身拿包,微笑着跟任丽娜告别。 宋喜一直走到门口才说了句:「阿姨再见。」 任丽娜只略略点头算是回应,姜嘉伊也看得出来,任丽娜对她并不满意。 两女一男一起走出四合院,门口停着乔治笙的车,本来宋喜不想跟着掺和,偏偏姜嘉伊非要多此一举,对她说:「宋喜,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嘿?宋喜这人就这样,她可以自己不争,但最烦别人抢,所以她二话不说绕到副驾,拉开车门回道:「谁说我自己回去?」 说罢,还不待眼睛微瞪的姜嘉伊回应,她已经抬腿上了车。 乔治笙更是不理会,迳自拉开驾驶席车门。 姜嘉伊看着两人占据了前排座位,心底暗自恼恨,可还是上了后座。 上车之后,姜嘉伊率先开口:「治笙,先送宋喜吧。」说着,她又看向宋喜,「你现在住哪里?以前政府的房子,应该住不了了吧?」 宋喜怎么就这么烦姜嘉伊这种人,像是不说话就会被当哑巴。 车上就他们三个人,宋喜知道乔治笙对姜嘉伊也没什么照拂的心,所以当即沉声回道:「你调到户籍科上班了?」 姜嘉伊是缓了两秒才明白宋喜的意思,想发飙又碍着乔治笙在,所以佯装委屈的说:「我不过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宋喜侧头看向窗外,干脆不理她的自导自演。 一时间,车内静谧无比,乔治笙发动车子往前开,等拐到宽敞的地方才问:「你去哪儿?」 姜嘉伊后知后觉,发现乔治笙在问她,本能的回了句:「我不着急,你先送她吧。」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终是沉声说道:「我不是司机。」 这回姜嘉伊就尴尬了,正愁不知道怎么接下句的时候,车内手机声响起,现在大家都用水果机,千篇一律的动静,就连乔治笙都是本能的摸了下口袋。 结果是宋喜的手机响。 韩春萌打来的电话,宋喜接通,里面火急火燎的说:「小喜,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东旭受伤住院了!」 宋喜当即表情一变,紧张的问:「他怎么了?哪家医院?」 韩春萌说:「就在咱们医院,住院部1306号房,赶紧来了再说。」 「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宋喜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麻烦靠边停一下。」 乔治笙也听出她有急事儿,缓缓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她说了声谢谢后,利落的下车关门,头都没回就去另一边打车。 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住院部,推开房门往里进,高级病房都是带着小走廊的,因此宋喜还没等看见人,就听到一个男声焦躁的说道:「我不住院,屁大点事儿住什么院?局里一堆事儿还没忙完呢。」
第15章 乔治笙,小舅舅? 说话间宋喜拐过小走廊,侧头往左一看,病房中一共五个人,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韩春萌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四个人围绕在病床边,众星捧月,床上躺靠着一位爷,一张原本帅气的脸,也不知怎么搞的,五颜六色上了彩,左腿更是连石膏都打了。 听到动静,五人清一色的朝宋喜看来,男医生跟她打招唿,「宋医生,你怎么来了?」 宋喜迈步上前,先对韩春萌身边的女人打了声招唿,叫了声『阿姨』,然后对男医生说:「患者是我朋友,他怎么回事儿?」 男医生说:「被车撞到,左腿有骨裂现象,表面上的伤大多是殴打所致,好在并不严重。」 宋喜一看顾东旭还有力气叫嚣,底气十足,就知道没伤到根本,下巴微抬,她看着他问:「你怎么搞的?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警察?」 韩春萌从旁小声说道:「天黑打的。」 顾东旭斜眼剜了一下,随即沉声回道:「一帮小兔崽子,要不是伤了腿站不起来,我打不死他们!」 他妈气得直跺脚,咬牙切齿的说:「还叫狠呢!人家都敢开车撞你,要不是恰好被巡逻车发现,小命都没了你。」 说着,眼泪浮上眼眶,当场哭了。 宋喜跟韩春萌赶紧哄,顾东旭也蹙着眉头,不耐烦的说:「这不没死嘛,哭什么?」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看你是想让我死你前头,当什么不好,偏偏当警察,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顾东旭家里经商的,不缺钱,他又是独子,父母宠得不得了,他自己也是少爷脾气,可偏偏一腔热血当了警察,誓死要为人民做贡献,等闲别有个磕着碰着,不然家里一准乱套,这回竟然被人开车撞,也难怪她妈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值夜的医生站在一旁尴尬,没待一会儿,就对宋喜说:「宋医生,既然是你朋友,那你劝一劝,患者目前的状况,我是建议住院观察一阵的。」 宋喜点头,「好,麻烦你陈医生。」 「不客气,那我先出去了,有事儿叫我。」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韩春萌也扶着顾东旭他妈坐到沙发上,女人擦着眼泪念叨:「这就是有人蓄意寻仇报復,今天敢开车撞你,明天指不定又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必须得找人查清楚,我已经给你小舅舅打电话了,他马上就来。」 闻言,顾东旭登时脸色一变,急赤白脸的说:「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他妈说:「难道报警找警察啊?你就是警察,怎么样了?还不是折了一条腿在这儿躺着遭罪!」 顾东旭脸色特别难看,他气急了会有说不出话的毛病,宋喜赶紧一闪身挡在他身前,遮住母子二人正面交锋的视线,她拍着他的肩膀道:「急什么?有话好好说。」 顾东旭脸都红了,宋喜正纳闷,顾东旭的小舅舅到底是什么人,按理说都是一家人,怎么会气得他恨不能下床用瘸腿踹他妈一脚。 正想着,房门被人敲响,紧接着推门声和脚步声传来,宋喜好奇的扭头去看,却怎么都没想到…… 她美眸一瞪,定睛看着出现在走廊拐角的人,怎么,会是乔治笙?! 宋喜觉的乔治笙一定是走错房间了。 可顾东旭他妈很快从沙发上起身,迎上前去,嘴里念叨着:「治笙,你来了。」 乔治笙则出声叫道:「姐。」 姐?! 宋喜站在病床边上,心中万马奔腾,却要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 说话间乔治笙已经朝她走来,不对,是朝着病床上的顾东旭走来,并且目不斜视,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一样。 顾东旭稍微欠身,叫了声:「小舅。」 「怎么搞的?」乔治笙问。 顾东旭表情讪讪,随口回道:「没事儿,不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他妈就忍不住出声打断,「一定是他查案又得罪了谁,人家找人开车把他的腿都给撞瘸了,还打得浑身上下都是伤,治笙,你可一定得帮忙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什么人啊,太缺德了。」 乔治笙还没等应声,顾东旭已是不耐烦的眉头轻蹙,低沉着声音说:「妈,你当我小舅是警察吗?」 「你是警察,你有你小舅说话好使?看看你这张脸,万一破了相可怎么找老婆?」 女人边说边哭,顾东旭心烦意乱,随口说了句:「有的是人想嫁给我,这不现成的嘛。」 他下巴往旁边一撇,正好是宋喜站的位置。
第16章 好悬差了辈儿 宋喜跟顾东旭是多年的好哥们儿,两人私底下也什么玩笑都能开,宋喜本不以为意,但这会儿当着乔治笙的面,她吓得差点儿跳起来。 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顾东旭叫乔治笙小舅,那她岂不是他舅妈? 有了陈豪的前车之鑑,宋喜几乎是下意识的偷瞥了乔治笙一眼,但见他目不斜视,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可她还是赶紧出声打岔,「你别跟阿姨犟嘴,阿姨说什么你就听着。」 顾东旭面色不善,倒也没反驳宋喜。 乔治笙这会儿才侧头看向宋喜,像是刚刚发现她在这里一样,面色如常,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位是?」 顾东旭他妈说:「哦,这是东旭的朋友,也是这儿的医生,叫宋喜。」 说完,她又对宋喜说:「这是我弟弟,东旭的小舅。」 宋喜硬着头皮朝乔治笙颔首微笑,「你好。」 乔治笙微微点头,「你好。」 两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分明半小时前还坐在同一辆车里。 宋喜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到底怎么回事儿?乔治笙怎么会是顾东旭的小舅?哪儿跟哪儿啊,她跟顾东旭认识七八年了,也从来没听说他跟乔家有半毛钱关系啊。 她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的想事情,乔治笙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到顾东旭脸上,薄唇开启,他出声问:「你最近在查谁?」 顾东旭脸上奼紫嫣红,都快没有好地方了,分明是挺好笑的,可他却绷着脸回道:「不好意思,局里规定要对外保密,不能说。」 此话一出,他妈气得直跺脚,连连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跟你小舅说话的?你小舅是外人吗?你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还跟我这儿保密保密的!」 顾东旭很犟,顶风上,「本来就是内部机密,你是我妈,我也不能跟你说。」 「哎呀你真是翅膀长硬了你……」她作势上前打他,宋喜离得近,赶忙拦住,「阿姨,阿姨,您看他浑身都是伤,可不能再打了。」 其实女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宋喜稍微一拦就发现,对方根本没用力。 此时乔治笙说:「没关系,他们有他们的规矩。」 女人打量乔治笙的脸色,一边对他赔笑,一边又去嗔怒顾东旭不懂事儿。 「治笙,我们出去说话。」 女人将乔治笙带出去,很快病房中只剩下顾东旭,宋喜和韩春萌三人。 韩春萌一个健步飞到顾东旭身旁,瞪大眼睛问道:「我去,刚才那人是你小舅?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帅的小舅,竟然不告诉我,你太不够意思了!」 顾东旭一脸嫌弃的说:「乔治笙,你敢对他有想法?」 「乔治笙……乔治笙?!」 韩春萌念叨着这个朗朗上口的名字,怪不得觉得这么熟悉,她眼睛瞪大,瞳孔缩小,「刚才那个,你小舅,他是乔治笙?」 顾东旭不愿意承认,所以迟迟不肯回应。 一旁的宋喜也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不怪韩春萌认不出乔治笙本人,毕竟乔治笙这三个字,只存在于众人的口中,却鲜少有人见过他本人。 从乔治笙他爸乔顶祥开始立下的规矩,除非己愿,绝对不允许任何媒体以任何形式偷拍和公布他们的照片,据传早年有人偷拍乔顶祥被发现,别说照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按快门的手指头。 所以哪个不怕死的敢去偷拍乔家人? 宋喜一肚子的疑问,总算憋到乔治笙出去,她问顾东旭,「你妈姓乔?」 跟顾东旭认识这么多年,也见过他妈妈几面,但完全不知道他妈姓何名何。 顾东旭扯了扯受伤的嘴角,明显悻悻的说道:「嗯,她姓乔,乔舒欣,乔顶祥的大女儿。」 宋喜美眸微瞪,露出吃惊的表情。 韩春萌则纳闷的说:「啊?不会吧?我听说乔顶祥的老婆很年轻,还不到五十岁,阿姨今年都……」往后的话,韩春萌瘪瘪嘴,没往下说。 宋喜见顾东旭眼底闪过一抹轻嘲和不屑,她替他说道:「乔顶祥有过三段婚姻,他现任老婆叫任丽娜,是乔治笙的亲生母亲。」 韩春萌缓了缓神,随即又看向顾东旭,嘴里嘀咕,「那阿姨是?」 顾东旭跟她们关系很铁,如今暴露了,他也索性不遮掩,直言回道:「我妈是乔顶祥跟第一任妻子的女儿。」 韩春萌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那你岂不是乔顶祥的亲外孙?」 顾东旭显然不乐于沾亲带故,他说:「乔顶祥跟我外婆离婚快五十年,那时候我妈才几岁,早就不是一家人了好么?」
第17章 舅甥犯沖 宋喜能感觉到顾东旭的怨气。毕竟嘛,乔顶祥今年已经七十几岁了,有过三段婚姻,三个女儿,乔治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老来得子,夜城谁人不知,早年间的乔顶祥那是夜夜当新郎,现在明面上的儿女就有这么多,谁晓得私下里还有没有? 顾东旭的外婆是乔顶祥的髮妻,但却没能白头到老,反而是很年轻的时候就被拿钱打发了。 宋喜见过任丽娜,约莫着任丽娜的年纪比乔舒欣还要小,啧,真的是豪门乱啊。 这会儿韩春萌也费劲儿捋清了这段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说:「你今年二十五,我看乔治笙也就二十多岁,但你要管他叫小舅。」 顾东旭蹙着眉头,摆明了不高兴。 宋喜『欸』了一声:「你干嘛给乔治笙甩脸子?不单因为不想沾他的光吧?」 顾东旭不拿宋喜当外人,出声说:「乔家是靠什么发的家,众所周知,我真庆幸脱离他们脱离的早,不然怕是连警察都当不了,我不是不想沾他们的光,我是生怕跟他扯上太多的关系,回头洗不净的一身腥。」 韩春萌想也不想的问:「乔家还涉黑啊?」 话音落下,宋喜跟顾东旭皆是蹙眉瞪向她,吓得韩春萌脖子一缩,怯怯道:「我随口一说。」 顾东旭皱眉道:「让乔治笙听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春萌憋着嘴,过来挽着宋喜的手臂,撒娇道:「小喜,你看他了,又吓唬我。」 宋喜一脸正色的道:「他不是吓唬你,你忘了半年前有人公开说乔家涉黑,最后怎么样了?」 韩春萌记得,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闆,因为生意上没争过海威,就公开称乔家涉黑,在夜城一手遮天,后来不到一个月就犯事儿了,在家吸毒被抓,因涉及毒品数量重大,被判了八年。 想到此处,韩春萌脸色一白,赶忙道:「我不说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 乔舒欣跟乔治笙一起出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迈步往里走,看见顾东旭就蹙眉唠叨:「你啊你,分不清个里外拐,你小舅来看你,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顾东旭也一脸的不高兴,说:「我让你叫他来了吗?」 「你……」 「你明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出事儿你叫个商人来帮忙,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眼看着母子二人又要掐起来,宋喜在中间做了个和事佬,对乔舒欣说:「阿姨,您别理他,他肉疼,心情也不好。」 乔舒欣看着满脸挂彩的顾东旭,心里也是心疼,到底是憋住了一口气。 缓了会儿,她主动对宋喜说:「你劝劝他,让他住院,拖着条伤腿怎么出去工作?更何况外面指不定多少人要找他的麻烦,正好避一避。」 宋喜直接应承下来,「好,让他在这儿先住院观察几天。」 顾东旭眉毛一竖,「我答应了吗?」 宋喜一斜眼,「你那条腿是不是也不想要了?以后坐轮椅办案吗?」 闻言,顾东旭明显的气焰消散,像是霜打的茄子,立马老实了。 乔舒欣又气又心疼的说了句:「也就你说话,他还能听进去。」 宋喜跟韩春萌在医院陪到夜里九点多快十点,顾东旭道:「都回去吧,再晚回家不安全。」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胖春,你送小喜回家。」 韩春萌眼睛一瞪,「干嘛?我不是女孩子?」 顾东旭下意识的咧嘴一笑,结果抻到伤口,他呲着牙,边笑边说:「没事儿,你是套马杆的女汉子,没人敢打劫你。」 韩春萌跟宋喜一边高,但体重是宋喜的一点五倍,整个人圆滚滚,很是可爱,平常宋喜都叫她大萌萌,只有顾东旭不怕死,敢直唿她胖春。 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儿,韩春萌说:「我今晚不回家,值夜。」 宋喜道:「没事儿,我不用人送,打个车就回去了,正好让大萌萌在这里看着你,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明早再来看你。」 顾东旭抬眼看向她,「一个人行吗?」 韩春萌一撇嘴,说:「要不我借给她五十斤肉?」 宋喜边笑边跟他们摆手,「我走了。」 韩春萌还是把她送到楼下,宋喜一直面带笑容,直到韩春萌转身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告诉司机,「翠城山。」 每次回那个地方,宋喜总是笑不出来,但今天这样的感觉尤为强烈,乔治笙竟然是顾东旭的小舅舅,他们是亲舅甥,可看顾东旭对他的忌惮,也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宋元青把她交给乔治笙是逼于无奈,这不亚于与虎谋皮,现在宋喜是骑虎难下,只盼望宋元青的事儿还能有迴旋的余地,她好早日摆脱这个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
第18章 小心眼儿 回到翠城山别墅,宋喜拿出钥匙开门,房间中一片漆黑,她也习惯了不开灯,用手机照亮,换上拖鞋往里走。 在经过客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你跟顾东旭是什么关系?」 漆黑的房间,宋喜吓得一个激灵,倒吸一口凉气,但好在没有尖叫出声。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手机光亮,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抹人影,是乔治笙。 她头皮和脸都是麻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回神,记起他先前问了什么话,她出声回道:「我们是朋友。」 乔治笙抬手拍下开关,客厅大亮,他一张俊美的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眼底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狐疑和轻嘲,薄唇开启,说:「哪种朋友?」 宋喜顶讨厌别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她,她想发脾气,但是不敢,强忍着不爽,面色平静的回答:「认识七八年,可以互相开任何玩笑的朋友。」 她知道他还在计较病房里面,顾东旭开玩笑说可以娶她的那句话。 乔治笙道:「现在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宋喜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跟我有关系吗?「说完,她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做到绝对保密,就算顾东旭我也一样不会说。」 乔治笙停顿数秒,忽然好奇似的问了句:「你们是高中同学?」 宋喜回道:「不是,他上高中的时候,我已经在读大学了。」 闻言,乔治笙眼底下意识的闪过一丝迷茫,宋喜好人做到底,解释道:「我跳读,十八岁已经大学快毕业了。」 一般人十八岁才刚开始读大学。乔治笙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原以为她在最好的公立医院上班,全是凭宋元青,没想到她还自己有两把刷子。 宋喜也以为乔治笙会再问些什么,结果他二话没说,拿起茶几上的烟,起身往玄关方向走,直到他出了家门,她才后知后觉,他今晚不在家住?那他在这儿等她,只是为了问一句她跟顾东旭的关系? 在宋元青出事儿以前,宋喜跟乔治笙的生活根本毫无交集,后来被迫同一屋檐下,他们之间的接触也是少之又少,但从仅有的信息中,宋喜还是不难发现,他这个人领主意识特别强,很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跟其他人扯上关系,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基于一场利益交换。 不管怎么说,乔治笙不在家,宋喜还是多少松了口气,一个人回到楼上,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要说自打出事儿之后,她的生活中还有什么因祸得福的事情,那就只剩下沾枕头就着这个优点,因为害怕陌生的环境,所以强迫自己不去多看,不去多想。 第二天一早,宋喜去医院上班,例行公事查完房,她拎着一篮水果去探望顾东旭,结果顾东旭还没见着,倒是在走廊里面冤家路窄,碰到了大半个月不见的陈豪。 原本宋喜想装作视而不见,可偏偏陈豪主动开口叫道:「宋医生。」 宋喜只能停下来,看向他。 陈豪穿了件圆领的衬衫,领口低,依稀能看见脖颈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被乔治笙拿菸灰缸裂口给割的。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宋喜不言语,陈豪双手插兜,微扬着下巴,轻嗤着道:「几天不见,怎么眼睛还长到头顶上去了?不认识我?」 宋喜深知这人泼皮无赖,已经不想与他多说半句废话,抬步就走,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陈豪忽然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最近还兼职女公关吗?」 宋喜浑身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陈豪眼带戏嚯,似是意料之中,慢慢转身,他看着宋喜的后背说道:「真的是狗仗人势,现在还学会狗眼看人低了,忘记当初是谁上赶着求我的?「 宋喜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转身,她眼神冰冷的回视陈豪,嘲讽道:「我看你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陈豪眼中的戏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嫉恨,盯着宋喜的脸,他咬着牙说:「怪不得对我爱答不理的,感情是攀上乔治笙这颗高枝了!」 宋喜不怕别的,就怕陈豪这张破嘴到处乱说,尤其是顾东旭还在这里住院,让他知道的话…… 「小喜。」 宋喜正跟陈豪对峙,身后忽然传来召唤,她扭头一看,心都凉了半截,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顾东旭提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架着拐朝她的方向挪来。
第19章 齐聚一堂 许是职业的天生敏感,顾东旭一打眼就知道宋喜跟陈豪不对付,所以他站在宋喜身旁,轻声问:「怎么了?」 宋喜心跳如鼓,面上佯装坦然的回道:「没怎么,正要去看你。」 说着,她提起果篮。 顾东旭伸手接过,然后看都不看陈豪一眼,直接对她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问你怎么还不来看我,进去吧,给我削平果皮。」 宋喜也不想恋战,打算跟顾东旭一起走,可偏偏陈豪贴树皮一样,忽然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新男朋友?」 此话一出,宋喜跟顾东旭皆是朝他看来,前者眼带警告,后者直接目露不善。 陈豪越过宋喜,看着顾东旭说:「兄弟,这腿怎么了?」 顾东旭面无表情的回道:「关你什么事儿?」 陈豪当即嗤笑一声:「呵,还有这脸,不会也是某人打的吧?」 顾东旭眉头一蹙,宋喜抢先说道:「陈豪,你别没事儿找事儿,自己不要脸,就别怪别人不给你面子!」 她是在提醒他,让他记得上次从乔治笙要面子的后果。 果然,陈豪听后脸色骤然一变,宋喜很怕他随时会说出乔治笙三个字,所以拿顾东旭的身份吓唬他。 「我朋友是警察,你最好不要挑衅他,免得告你个蓄意挑衅公职人员的罪名。」 陈豪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的回道:「我就挑衅他怎么了?一个死瘸子还敢跟我面前叫板?」 「你说谁呢?」顾东旭那脾气,沾火就着,宋喜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一把揪住陈豪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陈豪也反手抓住顾东旭的衣服,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 宋喜担心顾东旭的腿,二话不说赶忙上前拦着,她怕顾东旭吃亏,自然要拉偏仗,用力去拖陈豪的手臂,陈豪一甩手,宋喜被他抡得往后倒,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她以为自己一定要出丑了,结果往后踉跄两步,却没有倒地,而是撞在了一堵结实却并不疼的硬物上。 清晨七八点钟,住院部走廊的人并不多,这会儿更是只有宋喜,顾东旭和陈豪三个人,宋喜撞到什么『东西』,站稳之后本能的回头一看。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衬衫,领口处的扣子自然地松散,露出象徵男性特徵的明显喉结,再往上看,是稜角分明却又奇异柔和的下颚弧线,抿着的削薄唇瓣,直挺的鼻樑,漂亮到令人过目不忘的漆黑瞳孔,好一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 宋喜就这么扭着脖子,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当真是过了三四秒之后,这才勐然惊觉,乔治笙! 她是从他怀里面弹出来的,往旁边退了几步,正面瞧见他,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元宝,元宝双手提着果篮和补品,一看就知道是来探望病人的。 宋喜头皮发麻的功夫,乔治笙已经自顾自的从她面前走过,来到看傻眼的陈豪面前,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这么巧,又见面了。」 陈豪剎那间面如纸色,支吾着解释,「笙哥,我是来找别人的,我不是来找……」 宋喜的名字还没等出口,乔治笙已经不着痕迹的打断,「你知道他是谁吗?」 陈豪大着胆子抬起头,瞄了眼乔治笙的脸,但见乔治笙指的不是宋喜,而是一旁的顾东旭。 他哪里知道顾东旭又是什么来头,几秒钟的功夫,冷汗都下来了。 「陈豪,我发现你很喜欢找我的麻烦,现在动手都动到我外甥头上了,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看我有什么地方不爽?」 乔治笙自始至终面色如常,甚至连说话的音量都没有放大丝毫,但一句外甥,吓得陈豪衰容失色,瞪着眼睛,愣是几秒之后才慌忙回道:「笙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您外甥,我以为他……」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看来你没仔细听,我让元宝跟你谈谈怎么样?」 「笙哥,我……」 陈豪是真慌了,那么大一个男人,竟然手足无措。 乔治笙『嘘』了一声:「我来看病人,不要吵到别人休息。」 说完,他看了元宝一眼,元宝走到宋喜面前,佯装陌生的说道:「医生,麻烦您帮我拿一下东西。」 宋喜大气都不敢喘,机械的抬手接过。 空了手的元宝迈步走向陈豪,抬起一只手臂,搭在陈豪肩膀上,陈豪浑身一哆嗦,元宝揽着他,半逼着他往外走。 两人走后,走廊中又剩下三个人,宋喜真希望自己能隐身,怎么最近这么背,走哪儿都能撞见乔治笙?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来看他外甥,无可厚非。 顾东旭架着拐来到宋喜身旁,看她脸色不怎么好,低声询问:「没事儿吧?」 宋喜赶紧摇了摇头,「没事儿。」
第20章 直男癌晚期 乔治笙说:「医生,麻烦帮我们把东西送进病房吧。」 宋喜下意识的应道:「好。」 说完之后她才有点儿后悔,干嘛这么战战兢兢的。 三人前后脚进了病房,顾东旭问宋喜,「刚才那是什么人?」 宋喜坐在旁边帮他削平果皮,垂着视线回道:「一个没素质的富二代。」 顾东旭蹙眉,「他总来医院骚扰你吗?」 宋喜说:「前阵子总来。」 顾东旭问:「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宋喜回道:「这种人就是臭无赖,告诉你,你能有什么办法?他一没偷二没抢,你抓他都找不到理由。」 顾东旭急了,「那也不能让他成天来医院骚扰你啊!」 宋喜刚想说,这回怕是再也不敢来了,不过话到嘴边,她庆倖幸好没秃噜,好在陈豪还没当着顾东旭的面儿把乔治笙给抖出来。 「警察不方便插手,反倒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跟他讲讲道理。」 病房中乔治笙的声音传来,宋喜拿着水果刀的手,下意识的一顿。心想,他是普通人?讲讲道理? 想必顾东旭心中的想法跟她一样,但他却对乔治笙说了句:「小舅,教训一下,让他以后别再来医院就好了,也别太过。」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黑衬衫黑西裤,趁着一张俊美的面孔犹如撒旦一般。 眼皮一掀,他微笑着回道:「太过指什么?」 虽然他在笑,可宋喜心都凉了,暗骂顾东旭这人也是,心里知道就行,何必说出来呢? 病房中陷入诡异的安静,宋喜垂着视线,假意在削平果皮,可是脑子转的飞快,她怕顾东旭直肠子怼的乔治笙不高兴,正想着要不要出声把话题岔开,忽然间,只听得房门响,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一抹略显宽大的白色身影出现,伴随着轻快地声音:「hello,我来啦!」 宋喜侧头一看,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袋小笼包和颜色各异的盒装粥,来者用袋子挡着脸,可却挡不住那熟悉的圆滚身材。 宋喜用脚后跟儿都能猜出来是谁,心中哭笑不得,不知道韩春萌这厮是来得巧还是来的衰。 韩春萌向来活泼,原本就想卖个萌的,几秒之后发觉房间鸦雀无声,她纳闷的把挡在面前的两个袋子拿开,定睛一瞧,当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乔治笙时,一口冷气抽进去,差点儿没闪着肝儿。 昨天她说错话,顾东旭和宋喜都警告过她,所以她看见乔治笙就下意识的害怕,竟然眼睛一瞪,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聊。」 说罢,转身欲走。 宋喜赶紧起身道:「欸。」 韩春萌转身看了她一眼,宋喜走过来,当她背对乔治笙的时候,她偷着朝韩春萌挤眉弄眼,然后口吻如常的说道:「来给东旭送早餐吧?先进来。」 韩春萌跟宋喜认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很有默契,一个眼神儿,韩春萌就知道宋喜留她必有原因,所以硬着头皮迈步往里走,当然了,还不忘朝着乔治笙的方向怯怯的点了下头。 乔治笙也没想久留,起身对顾东旭道:「姓韩的。」 宋喜本能的偷着瞄了乔治笙一眼,因为没听懂,姓韩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显然,顾东旭听懂了,因为他眉头蹙起来。 乔治笙一张俊美的面孔上始终没有太多的神色变化,口吻也是不冷不热,「你妈很担心你,你解决,还是我帮你?」 顾东旭回道:「谢谢小舅,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处理。」 乔治笙『嗯』了一声:「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顾东旭今儿倒也有些眼色,作势要下床送他,乔治笙道:「你别动了。」说完,他又看向宋喜,「宋医生,麻烦你出来一下。」 宋喜突然被点到名字,顾东旭跟韩春萌皆是面露诧色。 宋喜却心知肚明,表面上还得佯装无意的应着:「好。」 两人前后脚出门,他迈步往前走,宋喜跟着,两人之间还有一个人的距离,走了一段路,乔治笙目视前方,声音低沉的问道:「陈豪当着顾东旭的面儿说什么了?」 宋喜就知道他要问这个,出声回道:「他没提你,东旭不知道。」 本以为解释清楚也就没事儿了,谁料乔治笙忽然揶揄的说道:「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 宋喜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善后不了的就不要招惹。 大清早的碰见陈豪,她还嫌晦气呢,这会儿乔治笙损她,她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低声反驳了一句:「他像癞皮狗一样,狗咬我一口,我还能回头咬狗吗?」 说话间两人走到电梯口,乔治笙按了按钮,忽然侧头对她说道:「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为什么狗总缠着你?因为你香?」
第21章 活宝cp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乔治笙迈开长腿走进去,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乔治笙根本无视她,只有宋喜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看,但是也没看多大一会儿,因为电梯门很快合上。 她直接被气笑了,丫什么意思?陈豪是狗改不了吃屎,拿她当屎了? 「嗤……」 乔治笙走已经走了,宋喜站在电梯口,双手插在医生袍的口袋里,只剩下嗤笑。 她真不明白乔治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直男癌?有男人骚扰她,那就一定是她太风骚,这跟女孩子被色狼揩油,结果赖女孩子穿的少有什么区别? 神经病!祝他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宋喜冲着电梯着实冷哼了好几秒,一转身,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差点儿又把她吓一跳。 「副院长?」宋喜美眸轻挑,「您怎么在这儿?」 副院长满脸堆笑,出声回道:「vip病房那边有个病人,得亲自过去看看,你呢?查房?」 宋喜点头,副院长还是笑容满面,「辛苦了,有空就多歇一歇,交给你下面的人做,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宋喜觉的副院长的笑容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当然了,自打她从海威拿回一千万,别说副院长了,就是院长都对她刮目相看,见面一口一个小宋,亲热的好像她爸还没出事儿之前。 「那您忙,我先走了。」宋喜稍稍一颔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回到病房,她看到韩春萌坐在病床边吃小笼包,一口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吃了三个。 顾东旭倒是秀气些,拿了杯绿豆粥在喝。 看见宋喜,他很快问:「乔治笙找你干什么?」 宋喜睁着眼睛说瞎话,「问你的身体情况呗,还能干什么?」 顾东旭眼底露出狐疑之色,自顾自的叨念,「真的假的?」 宋喜岔开话题,问:「他刚才说什么姓韩的?」 顾东旭脸色又开始不好,抿了抿唇,沉声回道:「找人整我的幕后黑手。」 闻言,韩春萌反应很大,瞪圆眼睛问:「谁啊?谁这么缺德?你赶紧把他抓起来,还反了天了!」 顾东旭不言语,宋喜走到床头柜处,拿了杯红豆粥插上吸管,临喝之前说了句:「你小舅真够本事的,一晚上就查出来了。」 顾东旭似笑非笑,「他那消息网比警察局的还厉害,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宋喜说:「甭管怎么样,他也是帮了你的忙,你以后说话少刺激他。」 顾东旭下意识的说:「我是兵,他是匪!」 说完,像是自己跟自己怄气,他又蹙眉补了一句:「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上面叫我去查他。」 韩春萌从旁来了句:「你够资格吗?」 顾东旭慢慢偏头,然后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韩春萌唇角一勾,满脸赔笑,拿了个小笼包塞到他嘴里,「闹着玩儿,别生气,我这不是怕你舅甥阋墙,有危险嘛。」 顾东旭把小笼包嚼巴嚼巴咽下去,像是要生吞了韩春萌一样,待空了嘴,他沉声说:「戏什么墙戏墙?你看我像是闹着玩儿吗?」 韩春萌一边往嘴里塞小笼包,一边含煳着回道:「不是游戏的戏,阋墙,纠纷内斗的意思。」 眼看着顾东旭沾火就着,宋喜拦着道:「你也是,跟东旭说这个干嘛?你明知道他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净顾着飙车泡妞了。」 韩春萌嘴角一撇,「这倒是真的,幸好家里有钱,不然这人不废了嘛。」 顾东旭瞪眼道:「我花你家钱了?」 韩春萌同样瞪眼回道:「你把包子给我吐出来!」 顾东旭蹙眉说道:「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买四笼包子,我跟小喜加一块儿吃不了一笼,都让你吃了!」 韩春萌急起来就要冲上床打他,顾东旭扣着她的手腕,嘴里还不闲着,俩人面对面,就差互相吐口水了。 宋喜早已习惯,从十六七到二十五,本该是漫长的岁月,幸好身边有这俩活宝相伴,他俩恍恍惚惚的人生就是她枯燥乏味医学路上的调味剂,她拿着红豆粥坐在沙发上,本想坐山观虎斗,结果余光一瞥,瞧见乔治笙送给顾东旭的补品。 一想到乔治笙,宋喜顿时堵得一口都喝不下,那个直男癌晚期化疗都救不了的神经病! 顾东旭听了宋喜的劝,没有像活驴一样犟着要出院,宋喜每天都来vip病房看他,每次都担心再撞见乔治笙,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从乔舒欣跟顾东旭聊天的字里行间,她知道乔治笙自打那天来,说了句『姓韩的』之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看来他也是给乔舒欣一个面子,事儿办完之后,压根儿连过场都不必再走。 倒是乔舒欣每天都骂顾东旭,怨他对乔治笙不热情。 一晃儿十多天过去,在此期间冬冬的身体也恢復的不错,他爸爸买了好多零食和水果送给宋喜,感恩戴德鞠躬作揖,「宋医生,谢谢你救我儿子的命,我们爷俩这辈子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我知道你们医院病房紧,现在冬冬身体也挺好的,我们就不在这占用你们床位了,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走。」 宋喜还没等说什么,不知院长和副院长从哪儿冒出来,连连表示让他们不用急着走,手术都做了,还差术后修养的时间吗? 冬冬爸爸一脸不知所措,只把目光投向宋喜,说实在话,宋喜也觉得蹊跷,但面上没有表露,只让他们安心先住下来。 等到一出病房,果不其然,院长满面笑容的看向宋喜,说:「小宋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喜随着院长进到办公室,还没等落座,他就主动问:「喝什么?我这儿有碧螺春也有大红袍。」 宋喜淡笑着回应:「谢谢院长,不用麻烦了,您什么事儿找我?」 院长一抬手,示意她坐。宋喜坐在院长面前,他笑眯眯的说道:「冬冬的手术很成功,这都得力于你的技术,当然了,还有你的善良。」 开口先夸,必有后诈。 宋喜莞尔回道:「本分而已,主要是院长您的决定,救了冬冬一条命。」 院长摆摆手,「这个我不敢抢功,如果不是你拿到海威集团一千万的慈善捐款,就算我有心救人,也不能单凭我一句话就占用医院资源,所以说,功劳还是你的。」 看似随意的一句夸赞,实则重点在于引出海威集团。
第22章 提议与现实 宋喜很敏锐,她察觉到院长这次来找她,一定又跟海威有关,但是钱都拿到了,还想让她干什么? 不知对方本意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但笑不语。 院长自顾自笑了会儿,然后看着对面的宋喜说道:「你跟海威的乔治笙,私交不错?」 宋喜当即摇了摇头,说:「不熟。」赶紧明哲保身。 院长脸上也没有明显的失落或者不快,只是意味深长的说:「哦,那天副院长看到你跟乔治笙在医院走廊里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关系挺好。」 宋喜坦然回道:「乔先生是来看望病人,正好病人跟我是朋友,乔先生问了我几句病人的身体状况。」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如果你们私交不错的话,能不能请他帮个忙。」 宋喜微笑,「我们真的不熟。」 院长似是自言自语,语重心长的说:「那还真是不好办了,这次乔先生大手笔捐款一千万,海威集团没有发任何公告声明,咱们这边也不好贸然大肆宣传,但乔先生的这份善心,咱们一定不能辜负,还有你的那个小患者冬冬,他是这笔慈善捐款的第一位受益人,我觉得他们全家都有必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捐款,救了小朋友的命。」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他又继续往下,「原本我想让你请乔先生过来探望一下冬冬,当然了,这都是走个过场,主要是让人知道这笔钱是海威捐助的,往后我们也好拿出更多的钱用于类似的救助,我都跟副院长说过了,要是能请到乔先生来咱们医院一趟,我还准备额外分出一百万给你们心外,专门用于补助冬冬这样家庭的孩子,再苦不能苦孩子嘛。「 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包装的再美,把所有修饰一去掉,结果也是昭然若揭的,院长希望乔治笙能以公开的身份来医院露个脸。 说什么是为了海威着想?一千万对于海威来说,真的就是毛毛雨,但如果业内知道乔治笙独独捐赠了这所医院,那这不亚于被佛祖给开了光,以后麻烦会少很多,便利也会多太多。 当然,院长在临退休之前,履歷簿上也会增加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喜依旧不出声,漂亮的脸上也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院长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最后颇为感慨的说道:「小宋啊,你也知道这一千万下来,除去购买器材的钱,真的所剩无几,咱们医院这么多科这么多部,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多申请一些补助金,但我个人觉得,这笔钱是你拿回来的,人也是你救的,所以如果要分,心外也理应分的最多,关键就是这个过场……」 过场必须得走。 宋喜听明白了,但她可不敢轻易许这个诺,不然院里就知道她跟乔治笙有私交,以后罗烂事儿更多。 「院长,我的确跟乔先生有过数面之缘,但也仅限于知道对方的名字,您的意思我会向乔先生转达一下,但我不敢保证乔先生是否有时间。」 院长听到这话已经特别高兴,连连道:「好好,主要还是看乔先生的意愿,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乔先生的资助。」 宋喜离开院长办公室,乘电梯下楼回到心外科,只见好多人都往前面跑,她逮着一个小护士问:「怎么了?」 小护士道:「听说一个妈妈带着肺心病的孩子来咱们医院,但是没钱做手术,正在那边给医生下跪呢。」 宋喜迈步往前走,医生休息室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帮人,有护士也有病患。 宋喜拨开人群往里走,只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背对自己跪在门前,女人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的t恤,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拉,她执意不起身,朝着门口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后背都是汗,嘴里哽咽着:「医生,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 她身边是个头髮剃到很短的小男孩儿,之所以宋喜会以为是男孩子,因为『他』穿着男生的小背心和短裤,凉鞋也是黑色的男生款。 直到一个护士从旁劝道:「你先起来,别把你女儿吓着,她心脏不好,怎么能一直这么跪着呢?」 女人单手揽着瘦削的小身体,母女两个一起朝说话的护士磕头,大人哭着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小孩子也怯懦的声音说道:「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心里难受,小护士也是红着眼眶,弯腰道:「你们先起来。」 「我不能起来,求你们救救我女儿,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我下半生赚的钱都给你们……」 这不是人穷志短,而是贫贱家庭百事哀。 小护士说:「我也不是医生,我做不了主……」 这边闹腾的功夫,保安科也派人来了,但是看到这对可怜的母女,孩子又有病,谁也不忍心也不敢去拦。 忽然间,休息室房门打开,一个身穿医生服戴着口罩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女孩儿妈妈本能的扑上前,抱住女医生的大腿,求她。 女医生有些踉跄,露在外面的眼睛却露出十足的嫌恶和不耐烦,朝着保安喊道:「干什么呢?赶紧拉开啊,我还要去做手术呢!」 保安上前,试图拉开女人,女人却死扒着女医生的大腿,哭着道:「医生,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她才八岁。」 女医生扶着门框,宋喜清楚看到,她趁乱用尖头高跟鞋去踢女人的腿,女人一时吃痛,手一松,被人拉开。 医院的中央空调始终控制在恆温状态,正常穿着夏装在里面走动完全不会热,可女人却满头大汗,汗水涔湿了身上的衣服,宋喜看她脸色煞白,不对劲儿,正想叫保安别拉她,忽然间女人眼白一翻,就这样直挺挺的晕过去了。 这一下子可吓坏了众人,保安一时间放手也不是,抓着也不是,小女孩儿跪爬到女人身边,拉着她的衣摆哭喊:「妈妈,妈妈……」 宋喜赶忙上前,让保安把女人平放在地,然后对一边傻站着的小护士们说道:「愣着干嘛?赶紧抬担架过来!」
第23章 人命有贵贱 好在这里就是医院,抢救也及时,女人躺在病床上,还在输液,一旁的小女孩儿怯怯的拉着她的手,默默地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 宋喜觉的心里特别难受,就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轻声安抚,「不要怕,妈妈没事儿的。」 小女孩儿点头,有小护士把宋喜叫出病房外。 「宋医生,这事儿你别管,免得粘上你。」小护士压低声音,眼中有可怜,但更多的是嫌弃。 宋喜知道她的意思,女儿肺心病,母亲有很严重的脾虚症,母女两个都是病魔缠身,却又屋漏偏逢连夜雨,没钱。这个世道,没钱就等于没命。 宋喜从钱包里面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小护士说:「药钱我交过了,等她醒了,把钱给她,让她买点儿吃的,多注意休息,她这病就是累出来的。」顿了顿,她又补了句,「孩子的病不是没有希望,但她要是倒了,就真没有人照顾孩子了。」 说完,宋喜转身就走,剩下小护士嘆了口气,不知是可怜这对母女,还是无奈这个救急不救穷的世道。 医院里每天都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关乎生死?当一个人的命不由老天控制,也不由医生控制,而是由手里的钱来控制时,越发显得社会现实,人命也分贵贱。 宋喜觉的心里憋得慌,回到休息室换了身衣服就往手术室方向走,其实她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才上手术台,但她坐不下,心烦。 进了手术室也有供医生短暂休息的房间,宋喜刚一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女的神经病一样,手刚在地上拿起来,就往我腿上抱,我新买的chanel裤子,还是白色的,烦死!」 看到宋喜,众人都跟她打招唿,「宋医生。」 说话的任爽也扭头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宋大善人来了,不是刚给先心的患者做完手术嘛,这个肺心的也一块儿做了呗?反正你技术好,心又善,人家不说要给你做面锦旗挂墙上吗?」 宋喜走到饮水机前打了杯水,喝了一口,她转过头,平静的说道:「你之前在外面踹了人家一脚,你走后她就犯病晕倒了,小心她醒来后告你。」 任爽当即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谁踹她了?」 宋喜依旧是面不改色,「我亲眼看见的,你也真下得去脚,那么尖的高跟鞋,直往人家膝关节麻筋儿上踢,穿着医生的外袍,干着刽子手的事儿,回头你躺手术台上,我帮你开一刀,看看你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里的医生都听说外面闹了一阵儿,但却不知道任爽把人家给踢昏过去了,此时听得宋喜这么说,皆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任爽。 任爽眼睛都竖起来了,瞪着宋喜说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什么时候碰她了?她告不告我另说,你再这么话说八道,小心我去院长那里告你!」 两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只不过以前宋喜家世显赫,任爽从不敢当面起刺儿,也就最近三两个月,听说宋元青停职调查,外界都传这回宋家完了,所以任爽才逐渐对宋喜表露出厌恶和不满。 房间中其他医生跟着打岔,「都少说两句,咱们才是一起的,别为了外人伤了和气。」 任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阴阳怪气的说道:「哼,人家是官二代,从小当公主一样养着,就连当医生也是为了救苦救难,哪像咱们啊,拼死拼活就为了一口饭吃。你这么有本事,那你把这个也救了啊?上一个可怜,这一个就不可怜了?」 说完,她又极小声的叨念了一句,「婊。」 这话说的难听,虽然从宋喜的角度,只看到一个微弱的口型,但这足以瞬间挑起她的怒火。 怒极,宋喜沉声说道:「任爽,有些话我本不想当众说的,既然你这么现实,这么拎得清,那你不会忘了你大学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吧?」 任爽没料到宋喜会主动提起大学时期,当即美眸一瞪,但她已经阻止不了宋喜。 宋喜当众说:「你家里条件不好,当初考夜医大是学校看你成绩不错,你爸妈又拿着家里户口本来的学校,说卖房子都要帮你凑学费,学校可怜天下父母心,容你们晚半年再交,最后全校师生捐款,才把你的学费给凑出来的,你当初在学校大礼堂里怎么说的?你说你永远记得这些帮过你的人,好人有好报。怎么今天别人遇到困难,还是性命攸关,你就能这么狠心的在人身上踩上一脚?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混好了,就忘了你当初也有难到想死的时候了?「 任爽眼睛瞪大,瞳孔缩小,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宋喜毫不避讳的回视她,自问自答,「还是你现在穿惯了chanel,就忘记这些衣服都是怎么来的了?」 任爽眼睛又瞪大了几分,咬紧了牙关,额角甚至青筋隐现。 她以为宋喜逮着这样的好机会,一定会大肆的爆料一番,但宋喜却没有这样的兴致,即便她明知道任爽在夜医大的名声有多烂,除去第一年的学费是全校师生帮忙凑的,后面四年的钱,全都是歷任男朋友资助的。 这些话,宋喜不会当众说,但她要让任爽知道,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 休息室的医生岂止五六个,所有人都看傻了,正大眼瞪小眼之际,房门打开,韩春萌穿着无菌服从外面进来,看到宋喜,她马上笑着道:「小喜。」 后知后觉,发现屋内气氛不对,尤其是任爽,那副脸通红,眼眶也有些红,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韩春萌暗道,这厮也有受委屈的时候? 这样的念头刚刚滑过,任爽就气沖沖的往外走,经过韩春萌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撞了她肩膀一下,韩春萌蹙眉,「嘿,你……」 她话还没说完,任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剩下的其他医生皆是面色各异,有人小声劝了劝宋喜,也有人说手术时间到了,反正纷纷离开。
第24章 两晚,干瞪眼 待到房间中只剩宋喜和韩春萌两人,韩春萌立马迫不及待的问:「小喜,怎么回事儿?任爽还有脸红的时候?」 宋喜坐在一旁,面色淡然的回道:「她脸皮再厚,我也有长锥子给她戳穿。」 韩春萌说:「我刚在手术室里面,听说外面又闹了?」 宋喜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韩春萌瘪嘴道:「你说现在的可怜人怎么这么多?还都是小孩子,一辈子那么长,但给他们的时间却这么短,如果我有钱就好了,我一定想尽办法帮帮他们。」 如果有钱就好了……这句话就像是一记紧箍咒,死死的缠在宋喜脑袋周围,以至于她在做手术的时候,也在想。 要是乔治笙可以来医院走一趟,心外就能拿到一百万的专项款,足够救外面的小女孩儿,还有其他好多个可怜的孩子。 宋喜现在是真没钱,宋元青出事儿后,家里的不动产和银行帐户都被封了,她以前自己挣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闲钱,像是先心和肺心这种病,一场做下来最少八九万,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这会儿院长的话又传来了,你让乔先生来医院打个照面,院里挪给心外一百万专项款。 一百万,够救十几条人命了。 人命当头,也许是当医生的责任感,宋喜明知道乔治笙不会轻易答应,可她还是硬着头皮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是即那日他来医院看顾东旭,拐着弯儿的骂她之后,两人第一次联繫。 电话拨过去,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连接声,宋喜头皮都竖起来了,既希望他接,又害怕他接。 她太紧张,以至于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她都浑然不觉,还以为正在连接。 乔治笙起初没开口,等着她说,等了会儿,她不言语,他低沉着声音问道:「什么事儿?」 他突然开口,着实把宋喜吓了一跳,她本能的说:「你晚上有时间回家吃饭吗?」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宋喜也在电话这头暗自蹙眉,她原本想说,你吃饭了吗?晚上回家有事儿想找你商量,结果不知怎么一开口,两句就并成了一句。 正当她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往回搂的时候,乔治笙已经如常淡漠的口吻回道:「没有。」 宋喜又硬着头皮问:「那你晚上会回来吗?」 她最近一段时间都没能跟他碰上,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有时候她都会怀疑,他晚上到底回没回来过。 乔治笙倒也没有再问什么事儿,而是不冷不热的说:「会。」 宋喜生怕问得他烦,很快回道:「好,那我等你,不打扰你了,我挂了。」 说着她挂,可她还是等到乔治笙挂断,看着通话时间二十六秒,宋喜只觉得让她上台手术都比跟乔治笙说话来得轻松。 当晚下班回家,宋喜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乔治笙,心中无数次的模拟,待会儿乔治笙回来,她第一句要说什么。 你回来了? 不好,这不明摆着的嘛。 我等你半天了。 也不好,万一他以为她等的不耐烦了呢? 宋喜就这样边琢磨边想,一晃儿,看了眼时间,她晚上八点到的家,这会儿都十点了,乔治笙还没回来。 以前她家老宋没出事儿之前,无论她要办什么,那都是一句话,其实她明白,那些人都是给宋元青面子,但是久而久之,难免也有些习惯权力下的便利。 最近这几个月,日子不说过得度日如年,可也总让宋喜体会了一把,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的滋味儿。 就说这个乔治笙,说好了他会回来,宋喜从晚八点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她明早还要早起的。打着哈欠,宋喜一度迟疑要不要直接上楼睡了,但她从没想再给他打个电话,不是没这个脸,而是没这个胆儿。 乔治笙的脾气她也见着了一些,对别人怎么样她不知道,对她,那是见缝插针的落井下石,她没必要把他惹烦了,到时候求他帮忙的事儿更不好说。 沙发上,她从坐着到歪着,后来干脆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迷煳着了。 睡得正熟,忽然『啪』的一声将她惊醒,她浑身一抖,入眼的就是面前的茶几,茶几上多了一枚宾利的车钥匙。 因为刚醒,宋喜的身体还处在睡眠当中,一动不动的软在沙发上,直到簌簌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一身黑色的乔治笙走到她对面,伸手解开脖颈处的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睨着她,俊美的面孔上,表情淡淡。 宋喜看到他,赶紧撑着身子坐起来,没有怪他突然弄出声响,只抬头看着他问:「有时间吗?有些事儿想跟你商量。」 乔治笙把领带扯了,此时又在解衬衫扣子,转眼间扣子解开三颗,露出他胸前一小片蜜色的肌肤。 薄唇开启,他不答反问:「现在几点了?」 宋喜真就看了眼时间,回道:「刚过四点。」 乔治笙说:「这么晚,你不睡觉我还要睡。」 说完,他竟然转身就要往楼上走。 宋喜一急,起身道:「我就两句话,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乔治笙头也不回:「明天再说吧。」 宋喜留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睡到一半被吓醒,眼下彻底精神了,原本想问的一句没问,生生在沙发上度过八个小时,等到再回楼上,像是宋喜睡眠质量这么好的人,竟然也破天荒的失了眠。 一直睁眼到天亮,宋喜起早就去医院,心中早已经把乔治笙骂的蜕了一层皮。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答应好的。 想到此处,宋喜惊觉,乔治笙只答应她会回家,一没说几点,二没承诺听她说事儿。 哎,怪谁?只怪乔治笙套路深。 宋喜到休息室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早得很,几个值夜班的同事正换衣服要走,互相打了声招唿,宋喜去到一旁倒水,另外两个人自顾自的聊天。 其中一个道:「欸,你快教教我,我怎么跟人家说嘛?」 另一个道:「有事儿求人,总不能开口就说事儿,得表示表示吧?」 「怎么表示?送礼物吗?」 「那就看你自己了,反正对方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投其所好还不会吗?」 说话间,衣服换好,两人跟宋喜道了别,宋喜微笑,目送她们出去。
第25章 上坟烧报纸,遇到个厉害鬼 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宋喜也难免多转了转脑子,她要求乔治笙办事儿,也得表示一下吧?可乔治笙喜欢什么,她完全不知道,更何况他住着亿万豪宅,开着大几百万的车,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又能给他什么? 脑子快飞的转着,忽然宋喜灵机一动,想到了! 在她跟乔治笙为数不多的接触过程中,她唯一发现他爱的,可能就是吃东西的口味,酸甜口。 宋喜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投其所好,但她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晚上下班,她打车跑了两个地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城东的是家地道的京帮菜饭店,宋喜打包了宫保虾球,拔丝鸡丁,冰糖肘子;城西是一家岄州菜馆,她买的更多。 去过乔家老宅三次,宋喜知道他们家养着几位大师傅,其中必有粤菜师傅,那菠萝古老肉和糖醋排骨做的一绝,就连她这种平时不喜酸甜口的人,吃了都暗自称绝。 路上就花费了近两个小时,宋喜拎着两大袋的食盒回家,把十道菜往桌上一摆,今天她做好心理准备了,无论乔治笙几点回来,她一定清醒着等到他,都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只要他吃一口,她就好意思开口。 等待的过程中,宋喜也没闲着,手里捧着一本医书在看,怕困,她还特地沖了一杯咖啡,就这样,一直熬到凌晨一点四十五,房门响了。 她先是抬起头,紧接着放下书,起身绕到可以看见玄关的方向。 乔治笙在玄关处换鞋,头都没抬一下,宋喜微笑着说:「回来了,吃饭了吗?我买了一些吃的,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想吃我帮你热一下。」 说话间乔治笙换完鞋往里走,依旧没正眼看宋喜,走到客厅的时候,倒是瞥了眼桌上的菜。 宋喜这人也是实在,外卖的包装盒都没拆,怎么提回来的,怎么摆。 乔治笙也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一声不吭,转身往二楼方向走。 宋喜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等了这么久,心意也表了,总不能白等,她出声道:「我是有事儿求你帮个忙,你听一下,要是不能帮就算了。」 总好过这么一天天的慢刀子割肉。 乔治笙跟昨天一样,没回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想求人办事儿就得有个态度,我不吃外卖。」 不吃外卖? 宋喜掂量着乔治笙这话的意思,合着是要她亲手给他做吗? 「哈……」 乔治笙的身影早就消失,宋喜半宿半夜笑了一声,却不知是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 宋元青对她可谓是娇生惯养,虽然她没有被宠坏,但是像进厨房这种事儿,她着实不擅长,让她煮个面做个疙瘩汤已是极致,瞥了眼桌上又排骨又鱼的,她可能连这些食材做熟之前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 隔天早上,宋喜写了张纸条放在乔治笙门口:如果今晚回来,把纸条拿走。 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打电话联繫了,他那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心脏可能有隐疾。 下楼从冰箱里拿出两大袋动都没动过的外卖,宋喜去医院上班了。 中午午休,韩春萌兴高采烈的来找宋喜一起去食堂吃饭,她每天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走路带风,步伐轻快地活像只有九十斤。 宋喜把吃的从冰箱里面拿出来,说:「今天别去食堂吃了,都是新的,没动过。」 韩春萌随便打开几个盒盖一看,立马眼睛瞪大,抿了抿唇,「哇,糖醋鱼,冰糖肘子,宫保虾球,哪儿来的?」 宋喜心情不是非常好,撇嘴道:「反正不是大风颳来的。」 韩春萌见着吃的才不会想那么多,赶紧捧着去找微波炉热了,中午两人坐在休息室,桌上十个菜,宋喜平常喜咸辣,对酸甜的东西兴趣缺缺,吃的也是无滋无味,中途她夹了块儿糖醋里嵴,佯装无意的问道:「这个怎么做的?」 韩春萌是资深吃货,不仅会吃,还会做,闻言,她磕都不卡一下的回道:「这个要精选瘦肉,切成条,还要准备鸡蛋,淀粉,盐,糖,醋,先把……」 韩春萌说完,宋喜已经基本没有食慾了,所有菜里面,她看这道最像是『软柿子』,没想到软柿子也这么不好捏。 晚上回家,宋喜拎着外卖袋子,换了鞋赶紧去了趟二楼,乔治笙的门口,纸条已经不见了,宋喜暗道,幸好。 衣服都没换,她赶紧先下楼,跑去厨房拿了盘子,把从外面买的菜装进盘子里,又特地把外卖袋子扔到小区的垃圾桶。 毁尸灭迹之后,她上楼洗澡,剩下的就是守株待兔。 喝了杯咖啡,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今天乔治笙比前两天早,竟然十二点刚过就回来了。 宋喜放下书,如常起身跟他打招唿,乔治笙也是如常的高高挂起,没有应声。 迈步往里走,他看到桌上的几盘菜,宋喜浅笑着说:「不知道你几点回来,早就做好了,我去帮你热一下吧?」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跟小媳妇似的,端着盘子进去厨房热菜。她真庆幸,厨房里这么多东西,她还会用微波炉。 热完菜出来,乔治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菸,宋喜猜,这是等着品鑑呢吧? 心里嘀咕,以前在家谁还不是爷啊?但是面上却没表露,她依旧主动并且『高兴』的把几盘菜端到乔治笙面前,甚至连筷子都准备好了,一副等待皇上用膳的样。 乔治笙打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字没说过,宋喜也习惯了,他出口也没什么好话,还不如不说。 不过他今天也没难为她,拿起筷子,吃了口菠萝古老肉。 宋喜站在一旁等着,虽然不晓得他会说什么,但也没晓得他会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银筷子,大理石桌,『叮叮』前后两声响,夜深人静,分外清脆,简直就是敲在了宋喜的心头上。 乔治笙起身就走,宋喜愣了两秒之后,下意识的扭头看着他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乔治笙停下脚步,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水木莲的菜,你以为扔了包装盒换了个盘子,就是你自己做的了?「 宋喜哪里想到他嘴巴这么刁,腾一下子脸就红了,这感觉特别像是考试打小抄,被老师抓了个现行,岂止是尴尬,简直就是丢脸! 但乔治笙显然还没完,因为身高差距,他几乎是半睨着她道:「上坟烧报纸,你拿我当鬼煳弄呢?「
第26章 被逼上梁山 宋喜站在原地,哑口无言,就连个藉口都找不到,脑子完全是空白的。 「前阵子还大言不惭的跟我谈合作,就你这点儿心思,还是歇着吧。」 有时候话未必要多脏,剜心才是上乘。 宋喜活了二十五年,自认为光明磊落,八百年不弄虚作假一次,谁料就在乔治笙眼皮子底下栽了。 他这话赤裸裸的讽刺她的人品,还一棍子打翻所有,宋喜觉的脸在烧,但手脚却是冰凉的。 眼看着乔治笙最后给予一记不屑的眼神杀,转身就要走,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倔强,忽然就出声说道:「对不起,我不会做饭,没想故意煳弄你。」 说完,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又红着脸继续道:「我可以学着做,你能给我次机会吗?」 其实宋喜口中的机会,是指他能否听听她的请求,去医院走个过场,帮帮那些可怜的孩子。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薄唇开启,淡淡道:「还是那句话,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 宋喜是倔,也傲,但该是自己的错,她认。 垂下视线,她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乔治笙转身上楼,宋喜一个人在客厅站了良久,好几次都鼻酸到差点儿流眼泪,可她忍住了。 默默地转身,她收拾桌上的菜,本想扔了,但又突然想到,水木莲的菜,好贵的,一口没吃就扔也浪费,明天带去医院跟韩春萌一起吃,俩人又能省一天饭钱。 哎,宋喜从未试过精打细算着过日子,如今短短数月,也是尝遍了『人间疾苦』。 宋喜连续几天带外卖来医院,韩春萌纳闷,问:「怎么回事儿?谁天天带你下馆子啊?」 宋喜面不改色的说:「这两天我爸朋友家里有事儿,欸,对了,这些菜你都会做吧?」 韩春萌点头,「会啊,干什么?」 宋喜说:「你教教我。」 韩春萌眼睛瞪大,嘴里的菠萝古老肉囫囵着咽下去,惊讶道:「真的假的?你要学做菜?」 宋喜面上波澜不惊,也可以说是心如止水,淡淡道:「在人家家里面住那么久,总要有点儿表示的。」 韩春萌问:「他们家里人喜欢吃酸甜口的?」 「嗯。」 韩春萌对宋喜的话不疑有他,点头说:「也是,人在屋檐下,是得乖巧点儿,你想学,我教你。」 宋喜着实被乔治笙给刺激着了,他的反应不说多激烈,就是淡淡的才让人心里不痛快,好像她经常煳弄人似的,而且他还惯爱给她弄个名头,副市长千金,宋喜这么些年跟宋元青相依为命,确实是父女连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她家老宋在里头,她断不能让人把他们姓宋的给瞧扁了。 连着上六天班,最后一天休息,宋喜跟韩春萌一起奔赴超市採购,待把各种食材买齐,他们去的当然不是宋喜家里,也不是韩春萌的住处,韩春萌不是夜城人,大学毕业跟其他人合租一处,地方小,扑腾不开,两人二话不说,直奔顾东旭的住处。 顾东旭家里有钱,但他一直不跟父母住,大学就开始在外面租高级公寓。 两人没跟顾东旭打招唿,等到了门口直接按门铃,想杀他个措手不及。房门打开,顾东旭顶着个鸡窝头,穿着一条白色的四角裤站在门口,宋喜还没等出声,身边的韩春萌就炸了,尖声道:「呀!你个流氓,变态,不要脸……竟然还穿内裤!」 顾东旭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迷迷瞪瞪,闻言,他蹙眉道:「不穿内裤,难道我光着出来?」 韩春萌说:「一看你这德性,就知道你私生活有多不检点!」 顾东旭马上道:「没收你钱就不错了。」 两人见面就掐,宋喜手上拎着袋子,面不改色的往里挤,「让让,我先进去,你们慢吵。」 她跟一身精壮肌肉的顾东旭擦怀而过,好歹他也是公认的帅,但宋喜却目不斜视,现在她只一心学做菜,好回去煳弄那个厉害鬼。 顾东旭这儿,宋喜和韩春萌不是头回来,两人轻车熟路,前者直奔厨房,放下袋子打开冰箱拿饮料喝,后者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堆满的红牛饮料,『啧啧』道:「欸我说,红牛是功能性饮料,不是性功能饮料,你要是肾不好来我们医院看看啊,何必自己在家里面偷着补?」 宋喜从厨房出来就听到这句话,她手里还拿着罐红牛,差点儿没喷了。 顾东旭已经回房套上t恤和大短裤,走出来时,人还是不精神的,半耷拉着眼皮道:「我就是天天看你才肾亏!」 宋喜忍不住挑眉补了句:「呦,你天天看我们大萌萌干嘛了?」 韩春萌也突然抬手护胸,瞥着顾东旭道:「不要脸!」 顾东旭要被她俩『双贱合併』给烦死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懒散的道:「我都说我没事儿了,还这么早跑来慰问,你们能让我睡个好觉,我就谢天谢地。」 韩春萌跟他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闻言,一瞥头,满脸鄙视的说:「你脸怎么这么大?谁说我俩是过来慰问你的?我们是来借你家厨房用用,小喜要学做饭。」 之前说那么多,顾东旭都没清醒,直到听说宋喜要学做饭,他瞠目结舌的盯着宋喜,顿了几秒才问:「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窝在单独沙发上,开口前难免嘆了一口气,悻悻道:「多个技能多条路。」 韩春萌从旁解释,「她现在住的地方,人家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小喜想表示表示。」 顾东旭眉头轻蹙,「我都说了,你可以住我这儿,我再出去找个地方也是一样的住,你还非要在别人家里看人脸色。」 宋喜镇定的回道:「不一样,我爸安排的,一定有他的理由。」 每每提到宋元青,韩春萌跟顾东旭都不好轻易接话,别看宋喜一脸无意,其实心里最难过的就是她。 韩春萌很快岔开话题,「行了,歇的差不多了,走,进军厨房。」 宋喜也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马上起身往厨房方向走。 韩春萌会做饭,顾东旭知道,但宋喜要学做饭,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颀长的身躯依靠在厨房门边,看热闹。
第27章 职业善后 韩春萌把几大袋的食材拿出来,菜肉分开,各种调料品,逐一教宋喜认。 「这是排骨。」 宋喜说:「我知道,你当我智障?」 韩春萌马上严厉的问道:「这是前排还是后排?糖醋排骨和梅子蒸排骨用的是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新不新鲜,你知道吗?」 宋喜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歇菜了。 顾东旭抱着臂轻笑,「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他这话绝对有典故。想着宋喜教韩春萌医学上的专业知识,就跟韩春萌教宋喜认排骨一模一样。 眼看着厨房长桌上的几十样东西,宋喜好多连名字都叫不上,就差拿个小本子记下来。 韩春萌说:「你也不用紧张,你把这块肉就当成是人,一会儿你就给它这儿划开,就当是心脏,然后往里填料……反正做饭跟做手术一样。」 顾东旭在门口听了两分钟,什么心肝脾肺肾全出来了,明明一点儿血都没见,他却打从心里犯噁心。 「呕……我出去了。」 他在客厅打游戏,韩春萌跟宋喜在厨房忙活,前后最少两个半小时,韩春萌的声音传来,「吃饭啦!」 顾东旭打完手头上这局,起身往饭厅走,餐桌上像是满汉全席,摆了两排,一排六道菜,一共十二道。 韩春萌端着饭,闪身从厨房出来,顾东旭问:「哪个是小喜做的?」 韩春萌下巴一抬,示意其中一个色泽金黄的猪蹄,说:「还看不出来吗?」 顾东旭笑,「看样子不错嘛。」 韩春萌递给他筷子,「你尝尝。」 顾东旭是真好奇,夹起来就往嘴里送……啧,怎么说呢,不咸也不辣,不苦也不酸,就是,味道怪怪的。 顾东旭没有吐出来,倒是咽下去了,嘀咕道:「什么味儿?」 这时宋喜也从厨房出来了,急着问:「怎么样?」 顾东旭说:「你这是哪儿的菜色?」 宋喜略显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自创的,不好吃吗?」 韩春萌看不下眼了,撇嘴道:「我说我做个可乐鸡翅,她非说她来个美年达猪蹄儿,你说美年达炖猪蹄儿,听着就噁心,能好吃嘛?」 宋喜不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慢慢的,老老实实的坐下。 一共十二道菜,韩春萌做六道,宋喜做六道,整顿饭多亏了韩春萌这几道菜,不然没法吃了。 期间顾东旭『鼓励』道:「喜啊,别想着自己做了,你真的在做饭上没有天赋,实在想表达,从外面买点儿带回去吧,一样的吃。」 宋喜垂着视线,如鲠在喉,暗道她还敢叫外卖?再被乔治笙发现一回,估计得把她损掉一层皮。 吃完饭,韩春萌在厨房收拾碗筷,宋喜跟顾东旭俩人,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富家大少爷,啥也不会干,被赶到客厅看电视。 中途,顾东旭忽然瞧着宋喜问道:「你爸到底让你住谁家里了?」 宋喜听后,本能的做贼心虚,有些愣。同样的话,以前顾东旭也问过,那时宋喜紧张只是因为乔治笙的身份,如今她简直惶恐,谁让乔治笙是顾东旭的小舅舅。 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宋喜停顿片刻,出声回道:「你不认识。」 顾东旭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外人的饭哪儿是那么好吃的……」 宋喜真怕他再这么念叨下去,她会如坐针毡,好在恰好这时,顾东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拎起来一看,顿时眉头紧蹙。 宋喜问:「谁啊?」 顾东旭『啧』了一下,没接,把手机扔在旁边,烦心道:「跟贴树皮似的,黏上就不放。」 宋喜马上眼泛桃花,说:「又招惹哪个漂亮果儿了?」 顾东旭眼睛一瞪,明哲保身道:「可不是我招惹的她,局里一新来的,不知怎么就看上我了,成天到晚追我屁股后面跟着,前阵儿住院好不容易安静几天,我昨天才上班,她又黏上来了。」 宋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嬉笑道:「我东少不是向来来者不拒嘛,怎么,这个不漂亮?」 两人说话间,手机不响了,上面显示一个未接电话,顾东旭道:「你少落井下石。」 很快电话又打过来,五分钟内最少七八个,最后『咚』的一声,似乎是来了条简讯,宋喜八卦,赶紧凑上前看。 顾东旭也不避讳她,两人一起看,简讯上面写道:就算不喜欢我,你也必须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八点,禁城,等不到你我不会走。 顾东旭看得直皱眉头,宋喜咯咯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摊上事儿了,哥们儿。」 顾东旭拿着手机沉默数秒,忽然侧头看向宋喜,「去,化个妆。」 宋喜脸上的笑还没有完全收回,闻言眼带警惕的问:「干嘛?」 顾东旭说:「陪我出去一趟。」 宋喜立马皱眉,「又让我扛雷?」 顾东旭说:「你不扛谁扛?」 宋喜跟顾东旭认识这么多年,每次他有甩不掉的莺莺燕燕,总拉她出来当『正宫娘娘』,她顶着他家红旗的名号,没少被彩旗骂。 「我不去。」宋喜一脸嫌弃。 顾东旭说:「我还把家里厨房借你用了呢,做人得知恩图报懂不懂?」 宋喜挑眉问:「你没吃吗?」 顾东旭回道:「我吃的是胖春做的,你自己做的自己都不吃!」 两人正跟客厅犟咕,韩春萌闻讯从厨房跑出来,问:「怎么了?」 宋喜斜眼道:「又有不长眼的小姑娘想飞蛾扑火,回回拿我扛雷。」 顾东旭对韩春萌说:「你赶紧劝劝她,劝动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韩春萌眼睛一亮,提议道:「我给你扛雷,你带我去呗?」 顾东旭扫了眼从头到脚都圆滚滚的韩春萌,抿了抿唇,好声好气的说:「在家等着,哥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说完,他起身去拽宋喜的胳膊,「麻熘儿的。」 韩春萌一撇嘴,转身回了厨房。 宋喜着实不想去,但也架不住顾东旭软磨硬泡,他让她化个妆,宋喜挑衅道:「嫌我难看吗?」 顾东旭讨好的说:「你要是难看,就没有长得好看的,但我想让她一次性死了心,所以劳烦喜姐化个『绝杀』妆,小弟先谢了。」 他对着宋喜拱手抱拳。
第28章 有些雷,扛不好就炸 宋喜嘴上叨念着烦,但手上也没停,从韩春萌包里翻出化妆袋,迈步往洗手间方向走。 半人镜中映照出宋喜那张不施脂粉却异常明艷的面庞,她天生皮肤白,眉毛黑,嘴唇也是樱粉色,像是书中写的那种唇红齿白,就算一点儿妆不化,也像是上了妆。她还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学校公认的『小黎姿』。 对着镜子,她涂了今年最流行的樱红色眼影,又把浓密的睫毛刷长,最后上了个哑光的復古大红色口红,镜中人顿时艷丽到妖娆。 随便拢了拢头髮,宋喜三分钟就出了洗手间,喊着顾东旭,「好了,走吧。」 顾东旭从卧室走出来,为了坐实跟宋喜之间的情侣身份,他配合她,换了件黑色t恤,下身是浅白色牛仔裤,两人打了个照面,顾东旭眼中露出惊艷之色,毫不吝啬的夸赞,「你化妆超漂亮,以后都化吧。」 宋喜说:「每天在医院泡着,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戴着口罩,化的跟妖精似的给谁看?」 顾东旭撇嘴,嫌她无趣,「你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宋喜『嗤』了一声:「担心你自己吧。」 两人站在玄关处换鞋,顾东旭扬声朝着厨房喊道:「大萌萌,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回应他的是摔碗声,宋喜忍俊不禁,「行了,赶紧走吧。」 顾东旭跟宋喜一起出门,嘴里叨咕着:「你说胖春这些年死活不肯减肥,不然我带她去也挺好的。」 宋喜道:「那你跟她说啊,让她减肥。」 顾东旭悻悻道:「算了吧,我在她心里还不如一袋辣条有分量。」 下了楼,顾东旭开着辆黑色的丰田吉普载着宋喜去『禁城』。禁城是现如今夜城最大最顶端的娱乐场所,占地十万平方米,内部包间多达一千零一个,穷奢极欲,据说其中的几个顶级vip包间,仿造的是歷代的帝王寝宫,摆件都是真正的古董,价值连城,是实打实的销金窟。 宋喜倒是没进过所谓的『帝王寝』,但她去过禁城其他的包间,着实担得起『物慾横流』四个字。 以前就听说禁城背后的大老闆是乔治笙,宋喜不以为意,因为她觉得自己跟乔治笙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可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去的路上,顾东旭在身边给她普及待会儿要见的人,其实他也不是很熟,所以除了名字和简单的性格之外,也说不出什么来,总之就告诉宋喜一句话,让对方死了这条心。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顾东旭降低车速,按照禁城门口工作人员的指示,将车子停在空位,两人前后脚下车,待走到一起之后,顾东旭坦然的对她伸出手,宋喜先是撇了下唇角,随即跟他手牵手。 两人身穿『情侣装』,男靓女艷,着实吸睛。在往里走的途中,顾东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宋喜听他说:「你在哪儿?我到了。」 宋喜轻声嘆了口气,暗道这大好的天,估计没多久就有人要心拔凉了。 禁城一层有专供客人小坐的休息区,宋喜就是在休息区的一处靠窗位置,看到了顾东旭口中的缠人精秦妙佳,女孩子很是漂亮,宋喜就纳闷儿了,顾东旭对漂亮女孩是来者不拒的,怎么…… 心中正想着,秦妙佳看到携手而来的二人,已是腾一下子站起来,瞪着眼睛问:「她是谁?」 嚯,这脾气。 宋喜心中有了些数,面不改色,顾东旭拉着宋喜走上前,帅气的面孔上神情自若,淡淡道:「我女朋友。」 秦妙佳立马瞪向宋喜,瞧了几秒,然后转而对顾东旭说:「你撒谎,全局的人都说你没有女朋友!」 顾东旭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往这头看,他眉头轻蹙,出声道:「你能不能小点儿声?让人看见丢脸的不是我。」 宋喜都怕顾东旭说话这么难听,会把人家小姑娘给弄哭了,结果秦妙佳却只是生气,没有委屈。 瞥向宋喜,她出声问:「你真是他女朋友?」 宋喜点头,此时三人已经面对面坐下,秦妙佳抱着手臂问:「那你说他是干什么的?」 宋喜磕都不卡一下的回道:「夜城公安总局经侦科。」说罢,不待秦妙佳说话,宋喜如数家珍的讲道:「他今年二十五,生日520,血型ab,喜欢黑白纯色,最喜欢撸串喝啤酒,家里养的松狮叫『三德子』,上一任绯闻女友姓韩,上上一任姓李。「 「秦小姐,我跟你说,我们家东旭是招风,喜欢他的小姑娘从二环排到五环,但做人得讲究个人品道德是不是?你之前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追追也就算了,现在你知道了,就不好再对『有妇之夫』下手了吧?」 这一套说辞,宋喜一年最起码得说个四五遍,简直比家谱记得还牢。 秦妙佳眼中已经露出动摇之色,一时间没有接话。 顾东旭适时接道:「我说我有女朋友,你不相信,现在信了吧?你放心,今天的事儿只有咱们三个知道,我不会出去声张,以后大家还是同事,单我买了,你随意,我们先走了。」 宋喜随着顾东旭起身,暗道今天真是出奇的顺利,小姑娘看着脾气大,但也是满通情达理的嘛。 顾东旭做戏做全套,来时牵着宋喜的手,走时干脆整条手臂搭在她肩膀上,两人转身,迈步往门口方向走,才走了不到两米,宋喜眼尖,看到前方迎面过来一帮人,清一色的大高个大长腿,跟国际t台上的男模似的,尤其是打头的那个,一身黑,气场极强。 宋喜是因为对方打眼才特地留意,身下脚步未停,结果过了几秒她才恍然惊觉,那,那不是乔治笙嘛! 头皮都竖起来了,一瞬间宋喜脑子一片空白,还来不及作反应,对面的乔治笙也发现了她。他身边同行的有几人,身后还有元宝和保镖,一行人浩浩荡荡。 宋喜回神,第一反应就是脚步变缓,她想跑,或者说是想跟顾东旭保持下距离。 可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身后的秦妙佳也不知哪儿来的倔强,忽然就扬声喊道:「顾东旭,你真的爱她吗?」 她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半个大堂人的注意,当然,乔治笙也顺理成章的朝着宋喜跟顾东旭的方向看。
第29章 他讽刺的只有她 宋喜就知道,今儿出门没看黄历,雷不是这么好扛的,果然还是炸了。 此时顾东旭也瞥见了乔治笙,下意识的眉头轻蹙,感觉自己丢人现眼的一幕被最不想见的人给看见了。 揽着宋喜,他头都没回一下,想就这么迈步离开,但很显然,秦妙佳是个不在意外界眼光的人,她竟然从后面快步跟上,一把拉住宋喜的胳膊,宋喜惊上加惊,奈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动作都没做,表情也模煳在惶恐和呆愣之间。 顾东旭见状,俊脸一沉,登时伸手把宋喜往回拽,「你干什么?」 宋喜横在两人之间,一瞬间跟秤中间的托盘似的。 秦妙佳直视着顾东旭,毫不畏惧的道:「你喜欢她吗?」 顾东旭眉头一蹙,顶着众人跟逛野生动物园一样的视线,压低声音说:「你把手松开。」 秦妙佳眼眶有些发红,看得出来是在强忍,可她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她吗?」 顾东旭见过比秦妙佳更难缠的女人,多狗血的分手场面他都能镇定自若,可唯有此刻,他知道乔治笙在不远处看着,这简直就是伸手打他的脸。 一时情急,他本能的朝着秦妙佳伸手,想把她扯开。秦妙佳见状,自然是把宋喜拉得更狠,宋喜已经好一会儿没敢抬头了,众目睽睽本就够尴尬,更何况…… 「行了,你们别扯了,不嫌丢人吗?」宋喜声音很低,希望顾东旭和秦妙佳能停止对她的『争夺』。 奈何被爱情沖昏头脑的女人和被伤了面子的男人,根本就听不见,明明是两个人在拉扯,可怜宋喜夹在他们中间脱不了身,所以乍眼一瞧,还以为两女一男撕扯到一块儿去了。 越急就越是脱不了身,宋喜真想大声骂一句:都滚,爱谁谁,别拉着她一起丢脸。 元宝站在乔治笙身后,脸上一贯平静的让人猜不透,但他却能从乔治笙唇角轻扯的小动作,看出乔治笙已经在嘲讽了。 转头给了禁城工作人员一个眼神儿,对方收到,立马叫了保安过来。 之所以前面没人阻止,一来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二来到这儿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如无必要,禁城的人也不会让客人下不来台。 也就七八秒的功夫,不远处快步跑来一组保安,保安上前以劝阻为主,动作小心的将缠在一起的三人分开。 顾东旭脸是白的,宋喜脸是红的,秦妙佳哭了,因为她看到顾东旭紧紧拉着宋喜的手腕,像是生怕她受伤。 女人都是既蠢又聪明的动物,可以很长时间被迷住眼,也能一瞬间看清很多事儿。 现在她不用问了,结果很明显。 宋喜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乔治笙的方向,只想着时间快点儿过,总有熬过去的时候。但她没想到,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会出现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尖儿,熨烫得笔直的西装裤腿,纯黑的颜色…… 心都凉了,宋喜一直以为只是一眼,她都没看清乔治笙是什么打扮,但此时此刻她却后知后觉,她认出他的鞋了。 果然,下一秒,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响起,一贯的低沉清冷,还有刻薄,他说:「这儿是公共场合,休闲可以,如果想表演,可以联繫前台,他们会提供专门的舞台,大庭广众之下演了这么一出,我们看了,是鼓掌还是给钱?」 宋喜像是犯了错的学生,被班主任骂得毫无反驳之力。 外人眼里她是『天才』,别人要花十二年时间读完的义务教育,她轻轻松松七年就读完了,考上医大那年,其实她刚满十三岁,是怕太多人炒作,所以对外都报虚岁十五,唯独医大的五年,她没有跳级,都是本本分分读下来的,她毕业进入医院工作,才十八岁。 太多人把她当成好孩子的榜样,但其实宋喜也有叛逆期,也会惹是生非,只是碍着她天才的名号,还有宋元青的面子,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的责备她。 此时当众被乔治笙数落,可想而知,宋喜去跳后海的心都有了。 顾东旭跟宋喜一样,心里不舒服,但他能反驳吗?要解释吗?左右都是丢人。 正当宋喜以为今天就是她颜面扫地的日子,乔治笙却又话锋一转,说了句:「叫人把这位小姐的身份登记一下,以后这样的人,不许再放进来。」 提到小姐二字,宋喜本能的稍微抬了下头,因为这儿就两个女的,不是她就是秦妙佳。视线抬起,宋喜发现乔治笙指的是秦妙佳,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惶然。 大堂经理早已赶到,紧张的在一旁立着,闻言,伸手对秦妙佳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多人看着,秦妙佳的脸明显涨红了一个度,开口就问:「凭什么?」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波澜不惊,他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权贵感,贵重,但又潜藏着危险,就好似现在,他不动声色的站在这儿,都能给人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薄唇开启,他寥寥数字,「这儿,我说了算。」 有些人说话从不大声,也不刻意炫耀,他仿佛在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真真是应了那句话,权贵堆积起的气势,乔治笙,乔顶祥唯一的儿子,从出生就註定要被众星捧月的一个人,他说的话,就是规矩。 秦妙佳显然不认得他是谁,可还没来得及从他的『嚣张』中回过神,人已经被工作人员『请』走,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踏进禁城。 宋喜还被顾东旭拉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说不出的惶恐,哪怕乔治笙没有为难她,在打发完秦妙佳之后,他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就这样从两人面前走过,带着一大帮人,仿佛皇族跟平民之间的差别,哪怕有过那么一次擦身而过,但也不会有更多的交集。 乔治笙走后,大堂经理亲自来跟顾东旭和宋喜道歉,说是他们没有处理好,让两人受惊了。 这算是把两人从刚刚的丢人闹剧中摘出来,仿佛一切都是秦妙佳一个人的无理取闹,他俩都是受害者。
第30章 一条简讯,换一个电话 顾东旭拉着宋喜从里面走出来,直到车前才松了手,宋喜的手臂上是一块儿清晰的红色掌印,顾东旭喉结微动,低沉着声音问:「没事儿吧?」 宋喜轻轻摇了下头,他给她开车门,宋喜抬步坐进去。 随后顾东旭也上了车,车子很快驶离禁城,起初两人都没开口讲话,密闭的空间中诡异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东旭说:「今天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会遇见他。」 两人相交多年,对不起这种话,平时当成玩笑可以挂在嘴边,但关键时刻反而很少说。 原本宋喜还有些烦躁,暗道今天真背,但顾东旭说完,她立马就不气了,开口回了句,「没事儿啊,都是陌生人,以后也不会再碰见,一次性的丢人。」 她故意大大咧咧,想着让顾东旭心里好受点儿,实则宋喜很心虚,今儿乔治笙说的那番话,表演和给钱,绝对不是在嘲讽秦妙佳,因为他们根本不认识;顾东旭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外甥,他也不会让顾东旭太难堪,所以明摆着的,他是在鄙视她。 只针对她一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她也拉进黑名单,十有八九还是看在顾东旭的面子上。 可顾东旭不知道乔治笙跟宋喜的关系,自然以为乔治笙一棒子打翻一船人,脸色别提有多差。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心情讲话,宋喜侧头看着窗外,等见了熟悉的建筑物,她说:「靠边停一下吧。」 顾东旭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宋喜回道:「不用了,你回去吧,大萌萌还在你家呢,你晚上给她送回去。」 顾东旭只好把车靠边停下,宋喜临下车之前,他开口说了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给我,我请你俩吃大餐。」 这是三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有好事儿,或者谁做错事儿,就拿吃的补偿。 宋喜回头笑了笑,爽快的道:「行,把钱准备好了,我要去秀丽河山吃。」 顾东旭看她是真的没生气,这才多少露出点儿笑模样,出声回道:「没问题,等你电话。」 宋喜关上车门,看着顾东旭驾车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也一寸寸的消失,脑子中不由得浮现出乔治笙的脸,事实上她这一路都在想他,他本就忌讳她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这回还撞了个现形,还是他亲外甥…… 宋喜浑身开启了警报模式,她觉得这事儿必须得解释明白,还得尽快,不然拖久了对别人好不好,她不知道,但她自己是死定了。 拿起手机,她站在路边,深吸一口气,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 手机中传来嘟嘟的连接声,明明是打过去了,但响了几声之后就显示暂时无法接通,宋喜又打了一遍,这回对方挂的很果断。 宋喜暗道,完了,又把直男癌晚期的男人给气着了。 其实她很想当着乔治笙的面儿吐槽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他三令五申不许她把已婚的事儿透露出去,但看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又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嘴跟淬了毒似的,给谁看?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理由可以解释,乔治笙太大男子主义,他的老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他不想娶的,那也不能当着他的面儿『绿』他。 电话明显是被乔治笙给挂断的,宋喜可没有胆子虎口拔毛,她没有再打过去,而是干脆发了条简讯给他,态度不卑不亢:今晚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顾东旭被人追得不耐烦,我是假装他女朋友,帮他来圆场的。 打下这段话,宋喜琢磨了几秒,遂又补了一句:我们从小到大都这样互相背锅。 看着屏幕上的几十个字,宋喜觉的这也算是问心无愧了,所以不再迟疑,直接发出去。 至于乔治笙怎么想,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拿着手机,她站在路边拦车。 人刚坐进计程车后座,说了句:「翠城山。」 手中的手机亮起,伴随着屏幕上一个英文字母:s。 这是乔治笙在她电话簿中的名字,宋喜着实一愣,停顿几秒之后才划开接通键,把手机贴在耳边,「餵?」 「准备好了吗?」 手机中是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宋喜还是蛮声控的,乔治笙的声音绝对算得上顶好听,只是每次两人在一起,无论是对话还是通话,他都没什么好话,以至于她没有任何心情欣赏他的声音。 就像此刻,乔治笙没头没脑的一句,宋喜立马提心弔胆,她试探性的问道:「准备什么?」 乔治笙声音不冷不热,「你之前求我办的事儿,现在办完了?」 宋喜也是个机灵的,马上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回道:「还没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乔治笙说:「我明晚要离开夜城。」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今晚还有空。 宋喜看了眼时间,赶紧问:「那我现在回去准备,你今晚会回来吧?」 乔治笙淡淡的『嗯』了一声,宋喜还得好声好气的回一句:「好,那我先回去,等你回来。」 乔治笙那头先挂了电话,宋喜抬头对司机道:「师傅,麻烦就近找一家能买菜的超市。」 司机偷摸从后视镜瞄了宋喜一眼,昏暗光线下仍旧能看出她明媚的脸,司机眼底尽是意味深长,仿佛单从宋喜的几句话,他已经能鑑别出她的身份。哎,怪不得这么年轻的女孩儿能住进翠城山别墅区,敢情是被人给包养了。 宋喜没空去在意司机怎么想,她满脑子都是中午韩春萌教她做的那几道菜。 糖醋排骨用的前排还是后排来着? 菠萝古老肉…… 她赶紧从包里掏出小纸条,上面有她做的笔记。 计程车停在商场门口,司机说里面就有超市,宋喜给钱下车,直奔超市。 风风火火的採购,恍恍惚惚的回到翠城山别墅,把所有东西摊在厨房的银色长案上,宋喜就这么眼瞪眼的看着,足足看了能有十几分钟,这才慢慢下手准备。 宋元青离开后,宋喜不止一次觉得心酸无助,但她都能咬牙挺过来,可眼下乔治笙非逼她亲手做饭,虽说也是她自己应承下来的,可这会儿夜深人静,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厨房,对着众多她不熟悉也不想弄的东西,到底还是憋红了眼眶,掉了几颗金疙瘩。
第31章 猜不透他 「嘶……」 油点子溅在宋喜手背上,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拎着锅铲往后退了三米有余。 隔着这么远,锅里的排骨滋滋作响,她左手拿着锅盖挡脸,右手拿着锅铲,跟扫雷似的往前挪,铲子在锅里扒拉一下,立马后退两步。 知道的是炒菜,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花样击剑队在比赛。 厨房的抽菸机是无声的,炒菜又能有多大动静?只是宋喜自己全神贯注,所以并没有发现厨房门口早就站了个人。 乔治笙一身黑色,越发衬着那张脸俊美如撒旦,他已经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当然宋喜的各种洋相也都被她尽收眼底。 在被宋元青找上门之前,他也听说过宋元青有个特别宠爱的掌上明珠,在夜城最大的公立医院当医生。 他想当然的以为宋喜是靠宋元青的关系,才能进最好的医院,直到那天宋喜无意中说了句,她十八岁都快大学毕业了。 他承认,他有些许的诧异,觉得她还不是个绣花枕头,可如今再看……哼,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 转身离开,乔治笙怕越看越生厌,干脆上了楼。 宋喜一个人在厨房待了两个小时,偌大的地方,杯盘狼藉,她满身『创伤』,低头看着盘中黑乎乎的糖醋排骨和过度鲜红的菠萝古老肉,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宋喜知道这是两个不寻常的菜。 拿起筷子,宋喜蘸了点儿糖醋排骨的汁,放在舌头上舔了舔,五官急速皱起,妈呀,糖醋排骨怎么齁苦齁苦的? 宋喜的味蕾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左顾右盼,看到冰箱,赶紧跑过去。 冰箱门打开,侧门成排摆放着依云矿泉水,宋喜捞过一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这才把那股苦味儿给沖淡了。 重新走回到桌旁,宋喜低头看着那盘菠萝古老肉,实在是不敢亲力亲为的尝试,暗道是重新做呢?还是硬着头皮等乔治笙回来,拿给他吃? 后者只稍微一想就做了罢,万一乔治笙吃完之后发脾气,估计她的事儿没说就得黄。 拿起盘子,宋喜正转身打算把东西倒掉,忽然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句,「你今天不打算从里面出来了?」 宋喜没有被自己做的糖醋排骨给毒死,倒是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儿吓死,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盘子也险些掉了,她惊恐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当她看到一身黑色真丝睡衣的乔治笙时,前面三五秒都是楞沖的状态。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是冷漠中透露着不耐烦,他上楼洗完澡等了她一个小时,她竟然还没从厨房出来。 宋喜后知后觉,慢半拍才说了句:「你回来了?」 乔治笙忍着不爽,口吻冷淡,「出来。」 宋喜手里还端着黑乎乎的一盘菜,有些尴尬又有些迟疑,「我还没做好。」 乔治笙说:「你做的东西,狗都不会吃。」 他倒不是特别嘲讽的口吻,而是在平静的叙述一件事实,但就是这种近乎云淡风轻的口吻,才着实戳人心。 宋喜能感觉到自己脑袋发胀,一定是血气冲到了头顶。 还不等她回答,乔治笙已经迳自发了话,「我在客厅等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厨房中的宋喜,她独自一人,眼泪迅速冲上眼眶,可她立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这种想哭的情绪。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没什么好哭的,这点儿委屈算什么?要知道,人在屋檐下,这太正常了。 放下盘子,她摘了围裙又快速洗个手,确保情绪已经稳定,这才迈步往客厅方向走。 客厅沙发处,乔治笙坐在那里抽菸,宋喜过去的时候,还顺道给他拿了瓶水,说:「我今天才开始学做菜,做得不好,先不拿给你吃了,你明天有事儿要走,我也不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还有空,但我这里真的有一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乔治笙不说话,但也没打断,宋喜等了他几秒,见他没反应,她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们医院用你上次捐助的钱,已经成功救了一名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贫困儿童,手术很成功,他恢復也不错,我们院里希望,如果你有时间也愿意的话,能否去医院探望一下这名患者。」 宋喜打量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奈何他的脸模煳在香菸的白色缭绕之中,她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干脆实话实说:「我们院长想让人知道,是海威出钱资助了院里,如果你方便帮这个忙,他会额外拨一百万的款给心外,能救助更多有心脏疾病的贫困儿童。」 过多的软话,宋喜说不出来,一来她从小到大什么都有,需要『求』的人和事,屈指可数,而且她也不知道乔治笙心里怎么想,很可能她卑躬屈膝,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一个不去就给打发了。 她跟他之间,始终不是求就求的到的关系。 宋喜把事儿说了,剩下的就看乔治笙是什么意思,在等待的过程中,宋喜觉的之前那些溅在她皮肤上的油点子,好似一滴滴溅在了她的心上,倍感煎熬,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生生耗了她好几天。 「不就是想跟海威搭条儿线嘛,我帮你这个忙。」 灯火通明的别墅一层,乔治笙开了金口,宋喜此前都不敢正眼看他,如今他发了话,她抬眼看着他道:「真的?」 乔治笙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说到做到。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宋喜猜对方一定是海威的人,因为乔治笙吩咐,「明天一早去趟协和心外,代表公司探望一下首位因慈善捐款完成手术的患者。」 言简意赅的话语,电话挂断,乔治笙抽了最后一口烟,把菸头按灭在桌上的菸灰缸中。 宋喜觉的惊喜来的太快了些,简直出乎预料,她发自真心的勾起唇角,对乔治笙点头说了句:「谢谢你,也替那些患者和家属谢谢你。」 乔治笙很是平静的说了句:「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善事儿不是只有你们拿手术刀的人才会做。」 宋喜吃不准他这话是谦虚还是刺人,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三分笑。 本以为任务完毕,大功告成,宋喜正打算寻个由头退下的,乔治笙却忽然看向她,主动开口问道:「你上次说的话,是当真还是开玩笑?」
第32章 第一次合作 宋喜美眸微挑,暗道谁给乔治笙养成的坏毛病,丫说话能不能从头说起?半道拦一句,她知道是哪句话? 但她也没胆子问,就这么又紧张又憋气,脑子灵光乍现,她自己确认道:「你说合作?」 乔治笙的反应证实了宋喜的猜想,因为他『嗯』了一声。 宋喜识时务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程德清认识吗?」 宋喜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诧色,随即不动声色的回道:「听说过。」 乔治笙说:「他是你爸的老上级,可以说你爸当年上位,全是靠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宋喜当然知道,程德清是夜城的老市长,虽然已退休多年,但仍旧颇负贤名,宋元青拿他当自己的老师和长辈,逢年过节必会亲自致电问候。 在乔治笙没有说明让她帮什么忙之前,宋喜都表现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耐心听着他讲,不主动搭茬。 乔治笙也在暗中对宋喜的反应打分,见她不接话,他继续说道:「当初程德清任期满后本可以升市委书记,但他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请辞职后回了老家休养,我明天正好有事儿要回一趟岄州,也有机会去拜会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宋喜以前听宋元青说过,程德清目前居住在岄州。 宋元青刚出事儿的时候,宋喜也想过主动联繫程德清,奈何没有联繫方式,如今宋元青的案子悬而未落,如果能亲自见一见程德清的话…… 心中迅速的盘算着,几秒之后,宋喜重新看向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看似乔治笙是在帮她的忙,但实际上,宋喜不觉得乔治笙会这么好心,专门来替她排忧解难。 果然,乔治笙直言不讳的开口回道:「我跟程德清之间只谈利益没有私交,而你跟他之间就纯粹得多,你是他最得意门生的女儿,我这次去拜会他,如果有你在身旁陪着,多少希望他能看在你爸出事儿,而我在照顾你的份儿上,在利益方面也动一些恻隐之心。」 这话已是非常直白,宋喜想不到还有其他任何的理由,但她会突然间特别特别的伤心,那种沦为丧家犬的屈辱感和酸涩感,排山倒海般的袭来,以至于她差点儿在乔治笙面前失了态。 垂下视线,她佯装在想事情,其实她是拼命地告诉自己,宋喜,不要哭,就当我求你了,千万别哭。 从乔治笙的角度,他能看到她憋红的脸颊,垂着的浓密睫毛,看似因为轻松而交叉的手指,由于拇指间的相互大力挤压,指节变得煞白。 他这么深谙人心,又怎会不晓得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于宋喜而言是一种不小的打击,但这又如何?谁让宋元青出事儿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威胁乔家?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掣肘,更何况是赔上一段婚姻,他可以不在乎结不结婚,但他在乎同一屋檐下的人,是不是别人硬塞给他的。 对宋喜,乔治笙没有太多的怜悯,要怪就怪她爸找错了人,他承诺宋元青护宋喜安全,可没答应确保她自己一定不会伤心难过。 是她自找的,怨得了谁? 宋喜只用五六秒的时间就调整好情绪,明确的说是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想哭冲动,重新抬头看向乔治笙的时候,她也是面色无异,唇瓣开启,出声说:「我跟你去岄州,明天就走吗?」 乔治笙对她的决定毫不意外,他也是捏准了她的心思,应声说:「明晚六点的飞机。」 宋喜问:「要去多久?」 乔治笙说:「顺利的话,三天。」 宋喜没再问其他的,只回了句:「好,明天五点半之前我就到机场跟你会合。」 「嗯。」 「还有其他事儿吗?」 「没了。」 「那你忙,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 宋喜起身离开,乔治笙瞄了眼她的背影,之前看她做饭的样子,他会嘲讽她不像是女人,一看就是被宋元青给惯坏了;可刚刚她又爽快干脆的让他略显意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决定去了,那就是去。 一会儿觉得她讨厌,一会儿又觉得还行,这种情绪也是乔治笙原来从未有过的,他觉着一定是受了宋元青的影响,如果不是宋元青突然出事儿,又牵扯出乔家,他跟宋喜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宋喜回到厨房,默默的倒掉两盘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的菜,擦桌子,洗碗,夜深人静,唯一的声响都是盘盘碗碗发出来的。 宋喜想,一定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她低头刷碗,所以眼泪才会掉出来。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是怕吃苦,六七个小时一台的手术她一站就是三台,医院里面再辛苦再『脏』的活儿她都能做,只因为她喜欢,是她主动要做的。 如今身不由己,她要为了宋元青而努力跟乔治笙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用韩春萌的话说,人在屋檐下,你得学着讨喜一点儿。 眼泪模煳了视线,宋喜抬起手臂擦掉,她努力做着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努力完成乔治笙布下的作业,她学着讨喜,学着没有宋元青的庇护,也要好好的,努力的生活。 可心底越是这么安慰自己,鼻子就越是酸,眼泪就越是汹涌的往外流,宋喜咬着牙,吞回一切的声音,盘子碗刷好,她空了水,想放进一旁的消毒柜里,因为视线模煳,她没看到消毒柜旁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德国菜刀,伸手去拉柜门的时候,不过是轻轻一碰,宋喜甚至没有觉得疼,只是被那种刀锋划过肉皮的感觉给惊着了,另一只手里的盘碗直接扔了。 伴随着碎裂的声响,宋喜依稀看到自己的指尖,血流不止。 刺痛一如闪电过后的雷声,迟了几秒才来,宋喜疼得直蹙眉,抬着快要滴血的右手去了沥水槽旁。 心外的医生每天都要见血,宋喜并不害怕,只担心伤口如果割得太深,会影响她拿手术刀。 乔治笙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宋喜右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沖洗,左手在抹眼泪,她脚下两米外,盘子碗碎了一地。
第33章 她面子这么大? 「委屈吗?」 乔治笙的声音打身后响起,宋喜本能的扭头去看,忘了自己还满脸的眼泪。 乔治笙跟宋喜四目相对,有那么片刻间的晃神,满脑子只有四个字,梨花带雨。 不能怪他心软,实在是美色当前,他没想到明知她在哭,可是对上的一瞬间,竟会受到如此的冲击。 不过他向来心理素质好,很快就归于平静。 薄唇开启,他看着宋喜道:「以前在家从来不做这种事儿吧?我也能理解你一个官二代,突然到个陌生人面前忍气吞声的感觉,我跟你之间没有任何私仇,只能怪你爸,他出事儿,还非得拉着我给他垫底儿。」 宋喜一眨不眨的盯着乔治笙,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你不用恨我,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是你爸做事儿不地道在先,如果你想早点儿摆脱这种生活,趁着这次去岄州,好好求一下程德清,说不定他有办法帮你。」 这会儿宋喜已经缓过神,抬起左手将眼底未干的眼泪擦掉,她出声回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我见到程德清,一定尽力帮你争取。」 乔治笙道:「如果能成,我会对你说声谢谢。」 宋喜理智的回道:「不客气,互相合作,这是我应该做的。」 乔治笙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模煳了开心和生气,但他还是开口说了句:「储物室有药箱,地上不用你收拾,明天会有人过来打扫。」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余宋喜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抽了纸巾裹住受伤的手指,先去储物室拿了药箱,把血止住。 宋喜最后还是把厨房打扫干净了,即便她不会干活,干的比常人不专业,比常人慢,但这不是她偷懒的藉口,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她家,人居他人地,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宋喜正在查房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宋喜有些诧异,但也没好信儿出去看,不多时,韩春萌推门进来,凑到宋喜耳旁说:「欸,你怎么不出去看啊?听说是海威集团派了人过来,院长亲自陪同,好大的排场,我刚看他们好像进了冬冬的病房,那间病房我记得没住什么特殊人物啊,他们是去看谁的?」 之前海威集团资助一千万的事儿,只有院长,副院长和宋喜才知道内情,副院长心虚,自然不敢往外说,院长更是个八面玲珑的,海威不放话,他也不会泄露,至于宋喜,她巴不得任何人都不知道。 所以此时她也只是淡定的摇摇头,「不知道。」 韩春萌特别爱打听事儿,马上上蹿下跳的出去找别人扫听,脚步轻快的根本不像个一百五六十斤的胖子。 然而整个心外也没人清楚内情,海威的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宋喜例行公事查完房,紧接着又去找心外的副主任请假。 谁都知道宋喜是劳模,当初宋元青出事儿是在过年期间,正赶上她放假,消息传出来之后,大家都猜宋喜得请一段的长假,但是谁也没想到,假期一结束,宋喜是全心外最早一个来打卡上班的。 如今突然说要请几天的假,副主任丁慧琴特地问了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宋喜说:「是有些私事儿,要去外地一趟。」 心外是协和重点科室,心外的医生也非常紧俏,这如果是其他人临时说要请假,那丁慧琴是一定不会给的,但宋喜平日里表现太好,好到丁慧琴不能驳了她这个面子。 「好,你去吧,你的手术我帮你排给其他医生。」 宋喜道:「谢谢丁主任。」 「不谢,如果不是急事儿,你也不会轻易请假的。」 宋喜露出会心的笑容,心里暖暖的。从十八岁出头到二十五岁,她进协和已经整整七年了,七年时间里,可以说是好多年长的人看着她长大的,她也目送了人来人往。 医院里面跟其他公司的职场也都差不多,不是披上白大褂的就都是天使,像任爽那种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哪怕她爸以前还在位的时候,也不乏一些嫉贤妒能之辈,一直在医院里面散步谣言,想尽办法想要挤她走。 但宋喜始终没走,她选择留下,原因很简单,这里她待了七年,身边有韩春萌这种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也有丁慧琴这种会照顾自己的长辈,她捨不得离开。 请好了假,宋喜离开副主任办公室,想着回去跟韩春萌打声招唿,人还在走廊,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院长办公室的座机。 宋喜联想到海威的人刚走,八成跟这事儿有关,所以她顺势进了安全通道,划开接通键,「喂,院长。」 院长特别热情,话未出,先是一连串的笑声,笑完了才道:「小宋,感谢感谢,海威集团派了人过来,我刚带他们探望了你的小患者。」 宋喜也挤出几抹笑容,出声回道:「您客气,我只是向对方转达了您的意思,对方是看您和医院的面子。」 院长更是乐的开心,紧接着又说:「海威的人今天过来,又给我们捐了三千万,条件只有一个,要院方鼎力支持你们心外的贫困儿童救助计划,你放心,我马上就叫你们心外的丁副主任上来商讨具体的施行方案,小宋啊,你要是没有手术的话,一起上来研究一下,你的意见也很重要。」 又捐了三千万? 这倒是出乎宋喜的意料,但她来不及多想,稍微一顿,出声回道:「不好意思院长,我刚跟丁主任请了假,我有些私事儿,可能得几天之后才回来。」 院长闻言,非常好说话的道:「哦,这样啊,私事儿要紧,快去忙吧,你放心,院里一定会尊重你的意见。」 宋喜客气的应承几句,待到电话挂断,她不禁重新琢磨起这三千万的事儿。 她不觉的,她的面子有这么大,一句话就能让乔治笙再多给三千万,但院长都肯定了,还能有什么原因,让乔治笙突然做出这个决定呢? 带着这个疑问,宋喜去找了韩春萌,跟她说自己要离开几天,韩春萌当然要问原因,宋喜没骗她,直言道:「我去找一个我爸的老朋友。」 这韩春萌就明白了,点头道:「去吧,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第34章 她有看家本事 当天中午,宋喜离开医院回到翠城山别墅,乔治笙说顺利的话三天,那也就是最少要去岄州待三天,她收拾了几套夏装,因为不晓得到那边会是什么情况,所以又带了两条不同风格的礼服,想着无论什么场合,总不至于临阵磨枪。 都收拾完,宋喜坐在床边,胃里面一阵兵荒马乱,伴随着清晰的咕噜声,看了眼时间,这都下午两点多了,要是在医院,午饭都吃完一个多小时了,难怪会这么饿。 下楼,来到厨房,厨房桌上的鲜花从百合换成了红玫瑰,一看就是有人来收拾过。 宋喜打开冰箱门,往里一瞧,正面的都是各种大牌啤酒和饮料,有一瓶等同三瓶茅台价格的lucid,有七百多人民币一瓶的mix,据说一瓶等于六十个优质苹果;侧面则摆满了依云矿泉水。 这栋大别墅里面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饮水机,因为乔治笙只喝瓶装水,而且必须自己开,活像是谁要毒害他似的。 宋喜从小到大也算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但是跟乔治笙比起来,莫名的有种盗版和正版的差别。 合上冰箱门,宋喜可做不到喝水就能饱,她找了找厨房的其他位置,竟然被她找到一小袋面粉,看到面粉,宋喜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疙瘩汤,她在专门放蔬菜的冰箱里面看到西红柿和鸡蛋,可以做个炝锅的疙瘩汤吃。 这一系列的想法成形于剎那之间,不受宋喜个人意志控制,但找到食物的喜悦并没有持续三秒以上,因为她唯一会做,并且做得不错的一道食物背后,会让她想到一个不开心的人。 想到那个人,宋喜顿时连饭都不想吃了。 脑子在倔强,但胃却很诚实,又是一阵飢饿的唿唤,宋喜是不扛饿的人,饿了就得马上吃,不然低血糖也会很快找上来。 不再迟疑,她剪开面粉袋子,又拿了个稍大的碗出来,就着水龙头的细小水流,用筷子把面粉搅拌成一颗颗的小疙瘩,看她这个手法,完全不像个不会做饭的人,可事实山,她唯一会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毕竟曾经做过无数回,又被人称赞,她就越做越来劲儿,到了现在,哪怕几年都不做,一旦开始,所有的步骤都像是印在了脑子里面。 疙瘩拌好,宋喜又热了锅,炒了柿子,然后加水,等水开之后把疙瘩下进去,水再开之后卧个荷包蛋。 炝锅的疙瘩汤特别简单,就她这种『天残手』级别的都能做,一碗红彤彤的疙瘩汤盛出来,上面摆着一只滚圆的白色荷包蛋,端的有食慾,可宋喜拿着筷子,却突然间食慾全无,甚至连胃都消停了不少。 三年了,她始终没办法平静的面对,就连一碗疙瘩汤都不能平静的吃。 正晃神之际,外面传来开门的声响,宋喜一愣,从厨房走出去看。 乔治笙出现在大门口,他正在换鞋,身后还跟着如影随形的元宝,三人六目相对,自然是宋喜先出声打招唿,「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回来?」 乔治笙迈步往前走,到沙发处坐下,一贯的冷淡,「收拾东西。」 元宝随后走进来,朝着宋喜稍稍颔首,然后迈步上楼。 宋喜也没打算跟他尬聊,转身欲走,乔治笙忽然问:「你买了什么?」 「嗯?」宋喜重新转头看向他。 乔治笙又问了句:「你买了吃的吗?」 宋喜稍一顿,随即道:「哦,没有,我煮了点儿疙瘩汤。」 乔治笙用怪异中夹杂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宋喜,起初宋喜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随后想到昨晚她做的那两道黑暗料理,八成乔治笙以为她在撒谎。 她赶紧解释道:「我只会做疙瘩汤,你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我不会做。」 乔治笙二话没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宋喜忐忑的跟在他身后。 进了厨房,那股浓郁的香味儿更加明显,乔治笙看着饭桌上一动没动的疙瘩汤,又瞥了眼明显用过的菜板和锅,貌似真的是在家做的。 宋喜也不傻,乔治笙都表现出明显的兴趣,她总不能说:那我先吃了,你忙。 她只能客气的道:「你吃过饭了吗?」 果然,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说:「这碗我还没动,你不嫌弃就先吃吧。」 乔治笙说:「不用。」 宋喜暗道,还真的怕她下药,可紧接着乔治笙又说了一句:「你再做两人份。」 完全是客人进了饭店点菜的语气,宋喜不由得看向乔治笙,乔治笙也淡定的回视她,「多做点儿。」 说完,扭身走了。 可怜宋喜昨晚还在这里被他嫌弃,今天就又被当厨子使唤了,她只是客气一句好不好? 事实证明,乔治笙说好才是好。 元宝很快提着乔治笙的行李箱从楼上下来,见乔治笙坐在饭厅餐桌旁抽菸,他出声说:「笙哥,收拾好了,你中午还没吃饭,先去吃个饭吧?」 乔治笙下巴一抬,示意厨房方向,「她在做。」 元宝闻言也挺诧异的,不过他很快就放下行李箱,说了句:「那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乔治笙没阻止,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说了句:「忙帮不帮无所谓,别让她下毒。」 元宝站在厨房门口,还敲了下门,见宋喜回头,他客气却不卑不亢的说道:「宋小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宋喜对元宝没有任何好坏之感,事实上她对乔治笙时不时的恶劣态度,都能大气的理解,所以此时面对一个主动要求要帮忙的人,她微笑着回道:「不用,这个很简单,马上就好。」 乔治笙让他在这儿看着,元宝也不敢走,就这么跟宋喜维持着几米开外的距离,等着。 宋喜拿了两个直径比手掌还大的白色瓷碗,一边装了一大份,厨房全都是诱人味蕾犯罪的香味儿。 元宝上前去接,宋喜递给他一碗,他拿出去给乔治笙。 待再回来的时候,宋喜把另一碗也递给他,元宝道:「你那碗凉了,盛些热的吃吧,把那碗给我。」 宋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确定是意外还是感动,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没关系,我不怕吃凉的。」 两人说话间,乔治笙的声音打饭厅方向传来,「再客气一会儿谁都不用吃热的。」
第35章 看她表现 宋喜把白色瓷碗往元宝面前送了送,说:「你去吃吧。」 元宝接过,说了句,「谢谢宋小姐。」 乔治笙像是会观人心,就知道宋喜没打算出去,所以他又稍微扬声叫了句:「都出来吃。」 宋喜本就心里泛堵,不用跟乔治笙面对面,她都未必吃得下去,如今又不得不端着碗来到饭厅。饭厅的长桌,乔治笙坐在一侧的把头位置,元宝拉开椅子,坐在乔治笙对面,宋喜则走到长桌的末尾处,选了个离乔治笙最远的位置。 乔治笙也没有想要跟她说话的意思,低头拿着勺子吃东西,宋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想乔治笙跟元宝吃相都挺好的,当然她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听,静谧的饭厅里,只有瓷勺和瓷碗偶尔轻碰发出的声响,没有人发出吃饭的声音。 中途元宝接了个电话,宋喜听到他说:「八十年的陈酿茅台,少一天都不行,你现在告诉我只有五十年的?」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六点的飞机,五点半之前我拿不到酒,你自己看着办。」 话罢,元宝挂了电话,别看他跟电话里面的人说话语气冷淡,但再抬头看向乔治笙的时候,却是声音沉稳中多了几分敬畏,「笙哥,我怕那边办事儿不牢靠,我先回四合院,找两瓶其他酒顶上。」 乔治笙不慌不忙,似乎觉得碗里的疙瘩汤做的还不错,他又吃了一勺,然后淡定的说道:「家里应该还存了两瓶陈酿茅台,不到八十年也差不多了,你去拿吧。」 元宝马上起身,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问:「是要送程德清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元宝把椅子推回桌下,这就准备要走了。 宋喜说:「先等等。」 元宝停下动作看向她,宋喜却看着乔治笙道:「还是别送酒了,程德清这两年心脏不大好,心脏有疾病的人,我们一般不建议喝酒。」 乔治笙仍旧没捨得放下瓷勺,手里拿着勺子,他侧头看向桌尾的宋喜,出声道:「那你建议送什么?」 宋喜说:「碧螺春吧,上了年纪的人,喝茶比喝酒好。」 乔治笙竟然丝毫质疑都没有,直接对元宝道:「回家跟我妈说拿碧螺春,她知道拿哪盒。」 元宝点头,还是走了。 饭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喜重新低头默默地吃东西,心里却不禁狐疑,乔治笙这么信她? 「你会做饭,为什么上我家却装什么都不会?」 乔治笙吃着吃着突然开了口,宋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会绷着一根弦,本能的竖起防备,听到他的声音,她第一反应是心里一慌,只是紧张,也说不上害怕。 慢半拍,她出声回道:「疙瘩汤而已,我只会做这个。」难不成姜嘉伊在表演糖醋鱼和各种高难度大菜的时候,她要来个疙瘩汤吗?是当菜还是当饭? 乔治笙却说:「做得挺好,比你昨晚做的那些强多了。」 他金口玉言,竟是难得的夸赞,宋喜都说不清该高兴还是该感恩,依旧迟了几秒,轻声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儿。」 这句过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宋喜机械的把疙瘩汤往嘴里送,努力不去回忆这份味道,只想填饱肚子。 左侧几米开外的乔治笙道:「祁家人和兰家人,你都认识吗?」 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问:「具体是谁?」 「祁丞,兰豫洲。」 宋喜道:「祁丞不是祁氏现任的执行总裁嘛,听过,没见过,兰豫洲我是几年前见过一次,怎么了?」 乔治笙没有看宋喜,搅着碗里的疙瘩汤,他薄唇一张一合,声音低沉悦耳的说:「这次去岄州见程德清,他们也有份儿。」 宋喜面不改色,美眸稍微一动,马上明白过味儿来。 乔治笙去找程德清,一定不仅仅是拜会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有事儿相求,但如今又多了个祁丞和兰豫洲,看样子三家是去竞争的。 祁氏是纯商,旗下各种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在夜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兰家有军队背景,虽然兰豫洲从商,但他爷爷辈儿可是开国的元勛,各位叔伯长辈也都在各军区任重职,实力可见一斑。 到了乔治笙这儿,满夜城更是家喻户晓,这是个两道通吃的主儿。 这三种背景的人聚到一起,光起家底儿都够天桥后头的戏院说个三天三夜,宋喜迷之想笑,但她当然忍住了。 表情认真,她出声说:「祁家和兰家都不是普通人家,你要想势在必得,需要下点儿功夫。」 乔治笙道:「是啊,所以需要你帮忙。」 宋喜想到昨晚乔治笙跟她说过的话,她出声回道:「我特别小的时候,我爸带我见过程德清,但我都没什么太深的印象,现在我爸在里面,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爸这个面子。」 乔治笙说:「那就要看你爸跟程德清的交情到底有多深,还有你以什么样的方式跟程德清交流。」 宋喜明白,交易就是个互惠互利的事儿,乔治笙提供一个机会,让她可以见到程德清本人,但她要做的,不仅是询问宋元青的以后,还要帮乔治笙拉拢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们要谈什么。」宋喜轻声说。 乔治笙道:「你不用知道具体的,你是我带去的人,只要程德清给你面子,自然会连带着给我好处。」 宋喜闻言,顿时有些压力山大。 之前她亲口跟乔治笙承诺,两人可以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如今养兵几十日,她这就要派上用场,如果万一她这把刀不好用,说不定乔治笙回来之后就把她给弃了,那她家老宋在里面可怎么办? 这是一连串的事儿,牵一髮而动全身,不由她做主。 宋喜有一种特别明显的感觉,现在她跟乔治笙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不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他们只是在一条船上,但掌舵的人不是她,说白了她不过是他的一个便利工具,好用,留着,不好用,随时都会丢。 乔治笙有多种选择,宋喜却只有一个,好好替他办事儿,对他有利,才能对自己有利。
第36章 赌气 宋喜跟乔治笙同桌吃饭的机会五根手指就数的过来,但她知道他吃东西向来挑剔,每次回乔家,任丽娜都变着法儿的想让他高兴,好吃就是她的功劳,不好吃就赖厨子。 宋喜没想到这么挑剔的一个人,竟然把她连葱姜蒜都不放的疙瘩汤,全都吃完了。 她那碗只吃了三分之一,到底是咽不下去。 起身准备收碗,乔治笙道:「放着吧。」 宋喜下意识的客气,「没关系。」 乔治笙说:「我怕你把碗摔没了,下次用锅吃?」 闻言,宋喜手上动作一顿。 跟乔治笙在一起的很多时候,她都是被怼的那一个,不是她嘴笨,也不是她理亏,实在是每次都赶着寸劲儿,她懒得解释,只能暗自憋气。 房间中忽然响起熟悉的手机铃声,乔治笙的手机在客厅桌上,宋喜的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是谁的在响,两人都迈步走过去了。 走近之后才发现,是宋喜的手机在亮,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东旭。 乔治笙当然也看见了,没做声,顺势在沙发处落座。 宋喜拿着手机,划开接通键,很自然的往饭厅方向走。 手机中传来顾东旭的声音,「听胖春说你请假了,去哪儿?」 宋喜镇定的回道:「你别管了,我又不能丢了。」 顾东旭道:「请了好几天的假,要去外地?」 「嗯。」 「你一个人去?」 「嗯。」 宋喜一手拿手机,另一手拿了碗,迈步往厨房走。 顾东旭道:「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突然就要走?」 宋喜说:「还是我爸的事儿,有个人兴许能帮上忙,在外地,我过去一趟。」 顾东旭问:「谁啊?」 宋喜道:「你别问了,对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顾东旭也明白宋元青的问题很敏感,不问就不问,他说:「你要坐飞机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宋喜怎么能让顾东旭去机场,万一撞见乔治笙,那真是乱了套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扯了个谎,「不用,我快飞了,别担心我,我过两天就回来了。」 顾东旭在电话那头明显的担心,絮絮叨叨的一通嘱咐,宋喜都耐心的听着。 等到挂断电话,她出了厨房,去饭厅拿另一个碗。 饭厅跟客厅斜对着,沙发上的乔治笙忽然出声问道:「你跟顾东旭只是好朋友而已?」 闻声,宋喜抬头看向乔治笙的方向,不慌乱,只是眼带警惕的回道:「比好朋友关系还要深,半个家里人。」 乔治笙道:「你不用这么防备,你喜欢谁,跟谁交往,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也不会管,但顾东旭始终算半个乔家人,你想跟他在一起,等咱俩把婚离了的,不然好说不好听,传出去也丢人。」 宋喜原本还挺淡定的,但乔治笙一句丢人让她有些窝火,她面上不动声色,但口吻已是有些犀利,「你放心,虽然是假结婚,但我这个人基本的道德观念还是有的,而且我喜欢谁跟谁交往,确实是我自己的事儿,我爸都不管。」 说完,也不看乔治笙是什么脸色,宋喜拿起自己的碗,转身往厨房走。 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竟也意外的没有生气,可能是不屑于在这种时刻跟她吵架,也可能是吃人的嘴软。 夜城的交通状况,元宝一去一回就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个古朴的布袋,看形状,里面应该是两罐手掌大小的茶叶。 宋喜之前顶完乔治笙,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赌气,所以干脆躲在厨房一直没出来,听到元宝的声音,她把他之前没吃完的疙瘩汤放进微波炉里面热了一下。 外面,元宝正跟乔治笙说:「笙哥,时间差不多了,去机场吧?」 乔治笙还没等回答,余光瞥见宋喜端着大碗从厨房方向走出来。 她看向元宝道:「你之前还没吃完,我给你热了一下,你再吃点儿吧。」 元宝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顿了一下才道:「谢谢宋小姐。」 宋喜把大碗放在餐桌上,又拿了个新勺子给他。 元宝去看乔治笙的脸色,在等他的意思,乔治笙道:「吃完再走。」 他发了话,元宝才移步去饭厅吃饭,他吃的特别快,大口大口,像是身后有狼追。 宋喜跟乔治笙不熟,跟元宝也不熟,但看在两人都要『看人脸色』过活的份儿上,她自动的把元宝划到自己的阵营里,所以难免对元宝照顾些。 乔治笙却特别爱挑事儿,当着元宝的面问宋喜,「无事献殷勤?」 宋喜还没等作何反应,大口大口吃东西的元宝忽然一呛,赶紧停下来,偏头抽了纸巾挡住嘴。他读书不多,但无事献殷勤的下一句是什么,他清楚得很。 宋喜瞥向眼底带有调侃和促狭神情的乔治笙,知道他这句是在逗元宝,眼看着元宝呛得脸都红了,宋喜更是来气,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是无事,我是有目的的。」 乔治笙饶有兴致的问:「什么目的?」 宋喜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没看出我是有目的的在交朋友吗?」 她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功利,也不怕乔治笙误会或者瞧不起,因为在他眼里,他就从来没瞧得起她。 果然,乔治笙似笑非笑的轻哼一声,眼底不屑尽显,倒也没再说其他的。 元宝呛着了,碗里剩下不多,他也没法继续再吃,自己起身拿了碗去厨房刷,完事儿后回到客厅,对乔治笙道:「笙哥,现在走吧。」 乔治笙迈步往外走,元宝拎了乔治笙的行李箱,见宋喜自己拎个箱子,走过去对她道:「宋小姐,我来吧。」 宋喜说:「谢谢,不用。」 元宝本可以再说一句,但是瞥见门口处只余背影的乔治笙,他暗自嘆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不是怕乔治笙真的误会宋喜喜欢他,而是乔治笙会拿这种事儿调侃他,老大的女人,就是开玩笑,他都不能是玩笑中的人之一。 宋喜出行一身舒服的t恤和牛仔裤,平底鞋,她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行李箱都是自己拿出去,又自己放到后备箱里的。 乔治笙坐后面,元宝开车,要宋喜自己选,她当然不乐意跟乔治笙坐后面,可她要是开了副驾车门,估计乔治笙得损死她,外带连累元宝。 所以宋喜还是不情愿的开了后车门。
第37章 他不懂她 路上,三人通程沉默无语,等到了机场,元宝最先下车,主动去后备箱把两个行李箱都拎出来。 往后登机起飞都很顺利,如果说唯一让宋喜觉的不舒服的,就只剩下身边人是乔治笙这一点。 这是她第一次跟乔治笙在一起待这么久,两人都跟哑巴似的,谁也不出声。元宝更是,他习惯性的跟在乔治笙身后,乔治笙不叫他,他能把自己隐身成透明人。 坐上飞机,宋喜就忍不住从包里面翻出眼罩,三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让她睁眼跟乔治笙并排坐着,估计她会疯。 最近这些天,宋喜休息不是很好,白天在医院忙得脚打后脑勺,晚上回去还要想辙跟乔治笙斗智斗勇,她每天连六个小时都睡不到,一闭眼睛就在厨房给他做饭,简直堪称噩梦中的噩梦。 原本宋喜戴眼罩只是为了逃避,没成想飞机还没起飞,她已经恍恍惚惚快要睡着了。 梦里面,宋喜看到六七岁时的自己,穿着粉嫩颜色的漂亮裙子,扎着两个公主辫,一只手里拿着冰淇淋,另一只手被宋元青紧紧地牵着,父女俩出现在迪士尼门口。 夜城是没有迪士尼的,她那个年纪……哦,是日本的迪士尼。 宋喜将自己分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长大后的自己,另一部分是梦里面六七岁时的自己。 她看着宋元青带着小时候的自己逛游乐场,那时候宋元青还年轻,笑起来标准的帅哥一枚,一大一小走在路上,很多人都会看。 这是唯一的一次,宋元青有时间带她出国游玩儿,宋喜指着面前高高的摩天轮,说她想坐这个。 宋元青恐高,询问她敢不敢自己上去坐,宋喜毫不迟疑的回道:「敢!」 宋元青在无人排队的售票口,很轻易的替她买了一张票,梦里面宋喜印象很深刻,那是一张成人票。 第三人的视角不知何时切换成第一视角,也许是从宋喜接到那张成人票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进了摩天轮,看不清楚脸的工作人员替她锁好门。 在摩天轮缓缓上升的途中,她朝着安全区的宋元青笑着摆手,之前宋元青还很年轻,这会儿却已是五十多岁的模样,宋喜心里有些诧异,不过仍旧开心的笑着,不管年轻年老,都是她熟悉的人,都是她老爸。 父女二人就这么一直对视,忽然间,宋喜看到一帮穿着制服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们暴力的抓着宋元青,还有人硬要往他手上戴手铐。 摩天轮中的宋喜大惊,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用力拍打着玻璃门,大声喊着:「爸!爸!」 摩天轮的小车厢剧烈颠簸,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混乱中宋喜一把抓住旁边的安全把手,哭着大喊:「爸!」 她瞪大了眼睛,有人将她面前的眼罩扯开,宋喜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整个人都癔症了。 头等舱的灯光是昏暗的,只有宋喜头顶有暖黄色的光线传来,准确的说,是身旁乔治笙的头顶。 乔治笙左手中拿着宋喜的眼罩,贴靠她左臂的右手腕,被她死死的抠着。 飞机在颠簸,广播中传来机组人员的声音,说是飞行途中遇到气流,叫大家待在原位,系好安全带。 梦中的画面太过真实,宋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一起欺负宋元青,眼泪顺着眼眶掉下来,她慢慢的回过神,也认出面前的东西是飞机座椅靠背。那是梦,可她的情绪不能从幻境中抽脱自如。 乔治笙的手腕已经被宋喜紧紧抓住超过十秒,他一直在等她自己松开,可她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他先是将眼罩扔到她腿上,随即动了动右手手腕,他才刚动,那只手指纤细的小手就握得更加用力,像是生怕他跑掉。 乔治笙眉头轻蹙,已是不怎么耐烦,稍稍侧头瞥了她一眼,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不是你爸。」 乔治笙也晓得她是做了噩梦,因为她刚才几乎暗哑的喊了很小的一声:爸。 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梦里面看见了什么,只以为是个过惯了好日子的官二代,突然失去庇护,就跟被丢下的巨婴一般,会本能的哭鼻子喊爸爸。 事实上,他这一句话,刺的宋喜五脏六腑都在翻搅得疼。 她不知道自己抓的是他的手腕,身体的感觉还停留在梦里,她抓着那跟安全把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乔治笙被她非但不放手,反而越来越用力的反应给挑衅了,宋喜出神的望着某处,也不看他,任由乔治笙不爽的瞄了她半晌,最后他唯有自己动手,一根一根去掰她的手指。 宋喜很倔,他越是想掰开,她就越是用力扣着,跟八爪鱼的脚一般,紧紧地扒着不放。 乔治笙不知道她是在跟梦里那帮企图带走宋元青的人在较劲儿,他觉得她有病,所以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她不是捏他手腕嘛,他也干脆一把扣在她手腕上。 她纤细的手腕不够他一把握的,他用了五分力,宋喜立马觉得一阵忍不了的胀痛,本能的松开手指。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整条胳膊顺势往旁边一甩,嫌弃的口吻说:「是不是精神不好?」 宋喜的左臂摊放在腿上,手腕处还有来不及褪完的清晰指印,她呆呆的望着前座靠背发呆,任由眼泪模煳视线,大滴大滴的眼泪顺脸往下流。 乔治笙心情烦躁,原本还在看杂志打发时间,现在干脆一抬手把顶灯关了,黑暗中他闭上眼睛,但满脑子还是她在默默流泪的画面。 他见过太多的女人哭,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有人是真的委屈,有人只是作,但又有什么分别?哭解决不了任何的实际问题,所以他才会觉得掉眼泪的女人很蠢。 可宋喜的眼泪,不吵人,像是不需要别人来安慰,她也没想要用眼泪换取什么,就像现在这般,只要乔治笙闭上眼睛,他就可以视而不见。 乔治笙总会误会宋喜,一如此刻,他以为她因为他的态度哭,但宋喜却在想,梦里面宋元青没有陪她一起上摩天轮,可事实上,六岁那一年,他顶着严重的恐高症,陪她坐了二十五分钟的摩天轮。
第38章 不想让你占便宜 宋喜觉的梦里面顶多过了二十几分钟,但她醒后不久,广播中机组就在预告,飞机马上要降落在岄州机场。 乔治笙在她身边闭目养神,宋喜知道他没睡着,刚才他的刺儿话并没有伤她多少,因为她这人有个天生的优点,对于不在自己心里的人,生气也就是暂时的,他们本就不是朋友,她又能指望他对她多好? 静悄悄的擦干眼泪,宋喜望着窗外发呆,这会儿已经快要降落,她看到下面的马路灯火通明。 之所以会梦见宋元青,八成跟这趟来岄州有关吧。能见到程德清本人,她也好替自家老爸筹划筹划。 飞机准点降落,元宝起身拿了乔治笙跟宋喜的行李,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宋喜,还以为她铁定一脸丧,跟谁欠了她钱一样,结果宋喜竟是面色无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淡定到他晃一刻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他在做梦? 下了飞机,三人前后脚往外走,出机口那里有人接,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岄州这么热的天,夜里九十点钟还有三十四五度,可男人却是衬衫西裤,扣子系得一丝不苟。 看到乔治笙一行人,他马上露出笑容,点头致意,「乔先生您好,我是程老的司机,程老派我过来接三位。」 乔治笙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出声回道:「王哥,麻烦你了,这么晚还特地过来接我们。」 男人一听乔治笙喊他哥,是既惶恐又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客气的回道:「不麻烦,你喊我老王就行。」 乔治笙微笑着道:「不能乱了辈分,你比我大这么多,喊一声哥是应该的。」 说罢,也不等男人作答,他迳自介绍道:「王哥,这是我朋友,宋喜。」 男人马上对宋喜礼貌颔首,「宋小姐,您好。」 宋喜笑着点头,「谢谢王哥过来接我们。」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应承着,一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是车在外面。 乔治笙跟宋喜并肩往前走,两人心思各异。 乔治笙觉得宋喜蛮上道,也挺有眼色,没有因为之前飞机上的事情闹脾气,不然别指望他哄她,他只会丢下她; 而宋喜也觉得乔治笙蛮上道,被他称唿一声王哥的人,可真不是普通人,程德清的老司机,跟在程德清身边近三十年,程德清当初在位的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什么司机保姆都是香饽饽,多少人想从这些人身边下手,也确实有人禁不住诱惑,所以程德清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王庆斌留下了。 后来程德清退休,王庆斌也是唯一一个举家从夜城迁到岄州的。 就连宋元青待王庆斌都不会当个普通司机,乔治笙叫一声王哥,不亏。 王庆斌开了辆黑色的辉腾,很低调,元宝坐在副驾,乔治笙跟宋喜坐在后面。 车子启动后,王庆斌主动开口说:「今天有些晚,程老近些年晚上八点半之前准时休息,所以特地嘱咐我给乔先生带句话,招待不周请多见谅,明天开始,程老一定好好款待。」 乔治笙微笑着说道:「程老太客气了,是我们一帮人过来打扰,程老不嫌我们闹,我就很高兴了。」 王庆斌笑说:「听您要带朋友过来,程老特意让人留了个景好的住处,宋小姐无聊还能看看景。」 宋喜接道:「谢谢王哥。」 其实若是按着宋元青那边论,她得叫一声王叔,奈何现在跟着乔治笙叫,辈分还提了。 王庆斌话并不多,把程德清交代的都说完,他这一路就专心开车。 从机场最少还开了一个半小时,将近夜里十二点,车子才逐渐驶入一处私人区域。这地儿从外看,黑色的镂花铁栅栏不高,但里面全是郁郁葱葱的各种绿色植物,尤其是外圈,好大一片茂密树林,遮住了里面的景物,如果没有栅栏围着,宋喜都不会觉得这是住处。 看到王庆斌的车,大门被人打开,他开车往里进,宋喜这才看出里面别有洞天。 大得离谱的面积,像是精修的私人园林,亭台小楼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在一旁的绿地上看到孔雀,活生生的孔雀。 随着车子一路往里开,王庆斌也在解释,说是哪边的景最好,哪边有鱼,哪边养了程德清最喜欢的荷花。 车子在院里还开了五分钟,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一栋三层的独楼面前。 王庆斌解开安全带,跟元宝分两侧下车,后面的宋喜也推开车门往下走。绕到车尾,她想自己拿行李,忽然间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爬过,她吓得一激灵,轻喊一声,连连往后退。 乔治笙跟元宝都在她身旁,然而伸手拢了她后腰一下的人,註定只能是乔治笙,他看着她,轻声问:「没事儿吧?」 宋喜还在回忆那份触觉,头皮都要竖起来了,元宝指着轮胎边上的一小团身影,出声道:「是松鼠。」 宋喜定睛一瞧,褐色的身体,毛茸茸的尾巴,可不是一只松鼠嘛。 王庆斌抱歉的问道:「吓着了吧?宋小姐怕动物吗?」 宋喜摇了摇头,后反劲儿回道:「没关系,我不害怕,就是刚才没注意。」 乔治笙语气温和中掺杂着一抹宠溺,轻声说道:「女孩子就这样。」 宋喜当然不会觉得乔治笙是突然转了性,对她态度和善,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果然王庆斌释怀一笑,请几人往楼里走。 「乔先生,宋小姐,这栋楼里面一共五个卧室,都是打扫好的,二楼的主卧最大,风景也最好,您三位随意,需要什么随时打电话。」 宋喜道谢,乔治笙说:「麻烦了,这么晚你也回去休息吧。」 元宝送王庆斌出去,宋喜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想就近在一楼找间房住。 乔治笙猜出她的意图,直言道:「睡二楼。」 宋喜闻言,扭头看向他,眼中的神情在问:怎么,睡觉也得演? 乔治笙开口,肯定的回答:「没错。」 宋喜忍不住道:「那你干嘛不干脆说我是你女朋友?」 乔治笙的回答气死人,「不想让你占便宜。」 说完,不等宋喜回应,他迳自迈开长腿往二楼方向走。
第39章 同室而眠 宋喜正跟原地暗骂乔治笙缺德的时候,元宝从外走进来,拎过乔治笙的行李箱,他又走到她身旁,一贯面色淡然的说道:「宋小姐,我帮你拿上去。」 宋喜说:「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 元宝道:「我刚刚在外面看到有长颈鹿。」 宋喜美眸一挑,「在哪儿?」 元宝说:「你上楼,二楼正好能看到。」 宋喜一时间忘了乔治笙也在二楼,在她心里,长颈鹿都比他好看。 元宝顺势拿起宋喜的行李箱,宋喜道了谢,两人前后脚来到小楼二层。 这边的房子单层高都在三米五左右,所以二楼差不多七米,宋喜刚一上楼,就看到客厅的玻璃窗附近,两个长颈鹿的头在那儿晃晃悠悠。 这还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距离长颈鹿这么近,因为惊喜,她直接走到窗边去看。长颈鹿是家养的,不怕人,见到宋喜还主动往她身前凑合,宋喜也是胆子大,抬手就敢摸。 在此期间,元宝把两人的行李都拿去主卧,再出来时,看到宋喜正点着脚尖儿,手臂抬得高高的,想去摸长颈鹿的耳朵。 之前在楼下被松鼠吓得脸色大变,他还以为她胆子小,如今一看……元宝确实停在原地往她那边看,突然间他想到什么,赶紧扭身下了楼,笙哥的老婆,哪怕只是个挂名的,以他的身份,那也是看都不能看。 宋喜在窗边站了十几分钟,直到长颈鹿发觉她手里没东西吃,悠闲地迈步走开。借着小楼后面的地灯一瞧,宋喜发现这边有不少动物,除了长颈鹿,她还看到观赏用的小矮马,有着漂亮羽毛的珍珠鸡,树上树下随意窜动的松鼠,水池里还有成人半臂长的珍贵锦鲤。 偶尔她能撞见宋元青给程德清打电话,知道程德清在岄州静养,如今一看,岂止是静养,这是活脱在凡尘间给打造了一个仙境。 有这样的环境,给个皇帝都不换,她也来这儿消遣。 夜深人静,只闻虫鸣蝉叫,宋喜在窗边站到腿酸,这才懒懒的转身,想回房睡了。 这一转身,她后知后觉,不晓得元宝把她的行李拿到哪个房间去了,她只好挨个房间找,二楼有三间房,找了两个都没有,最后只剩下房门半掩的那一间,宋喜知道乔治笙一定在这儿,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敲了几声门。 等了会儿,门内没人应,宋喜又稍微用力敲了几下,嘴上说着:「我进来了。」 推门往里走,拐过死角,她看到一身黑色真丝睡衣的乔治笙躺靠在床边看书,刚刚她敲门,他一定听见了,但却哑巴似的没回。 心底说不出是烦躁还是意料之中,宋喜只瞥了他一眼,紧接着便去找自己的行李箱。 房间很大,但她还是找到了,正要拎着行李箱走,床上的男人缓缓抬眸,看着她的方向道:「去哪儿?」 宋喜面无表情的回道:「睡觉。」 乔治笙说:「就在这屋睡。」 宋喜也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只是眼带挑衅的回了句:「不怕我占便宜了?」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波澜不惊,沉稳的说:「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宋喜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心情不错是什么意思,就是勉强可以被她占个便宜。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宋喜是强忍着才没有回以一个嘲讽的眼神儿。 化气愤为提问,宋喜说:「你明明白天没事儿,可以早点儿过来,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乔治笙说:「兰豫洲和祁丞都是白天来的。」 宋喜一时间更为诧异,竞争对手来的比他早,他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猜到宋喜心中所想,乔治笙一边低头翻书,一边回道:「程德清白天有那么多人要见,我又何必来凑这个热闹?雪中送炭可以,锦上添花不缺我这一朵,不懂事儿。」 最后这句不懂事儿,也不知是对事儿,还是对宋喜说的。 宋喜偷着撇他,可心里还是觉得乔治笙不一般,心思不一般,耐性更不一般。 寻常人有他的消息网,得知对手什么时间到,那第一反应一定是超前道赶去,可乔治笙偏偏反其道而行,别人早来,他就故意晚道,像是一个知进退的后辈,给了长辈足够的礼遇。 原本宋喜还想问,为何拿她当王牌,却又不说她是女朋友,原因自然不是怕被占便宜这种鬼话,可现在她也不想问了,乔治笙做事儿,总有常人想不到的逆向思维。 不管他是什么风格,两人这次的目的出奇的一致。 乔治笙靠在大床一侧看书,余光瞥见宋喜原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套睡衣,然后迈步去了浴室,不多时,浴室中水声响起,他看了四十页的书,宋喜从浴室中出来。 她穿了套水粉色的真丝睡衣,头髮在头顶随意的盘了个丸子,脸颊白皙透粉,像是一颗香甜诱人的水蜜桃。 宋喜目不斜视,从浴室出来就直奔沙发,抖开毯子往身上一铺,闭眼睡觉,好似这屋里面就她一个人。 乔治笙越来越觉得她挺上道,所以主动开口说了句:「你猜程德清在床头放一本《官场现形记》是什么意思?」 宋喜没有睁开眼睛,黑色的浓密睫毛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两把小扇子,粉唇开启,她出声回道:「估计想告诉你他为人清正廉明,别搞腐败那一套。」顿了顿,她莫名的又补了一句:「他以前也送过我爸一套。」 宋元青一直珍藏在家里的书柜中。 因为今天飞机上的那个梦,宋喜又有些想宋元青了,心里酸酸的。 乔治笙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爸现在被人实名举报贪污,还真挺戏剧的。」 他说完之后,一直在等着宋喜的反击,但是好长时间过去,宋喜一声没吭,他抬头望着她所在的方向,见她竟是连动都不动。 宋喜闭着眼睛,睫毛在发抖,毯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唯有这样她才能装作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她不要哭,最起码不能在乔治笙面前哭,她是疯了才会主动在他面前提及宋元青,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体谅她对宋元青的想念,唯独乔治笙不会,他怕是烦透了宋元青把他拉来当垫背的。
第40章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宋喜正在熟睡中,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头,「起来。」 一点儿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宋喜是直接惊醒的,勐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一抹黑影出现在面前,顺势抬眼往上看,乔治笙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已经说不上是窝火还是惊恐,宋喜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反正已经醒了,她作势翻身起来。 忽然腰间传来酸痛感,她没忍住,『嘶』得倒吸了一口气。 原本乔治笙已经准备走了,听到声音,他重新睨着她。 只见宋喜蹙着眉头,伸手扶着后腰位置。 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没应声,又试着自己动了动,结果腰上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她眉头蹙的更深,只好自己单手揉着。 乔治笙见状,也跟着眉头轻蹙,再次问:「腰有病?」 宋喜不愿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出声说了句:「你有事儿先走吧。」 乔治笙低沉又慵懒的声音响起,「我带你来干嘛的?」 宋喜垂下视线,手上已经从揉变成了捶。她也不想掉链子,也不想一睁眼就被他骂。 正自己跟自己较劲儿之际,宋喜余光瞥见黑色的真丝裤子朝她靠近,她刚一抬头,乔治笙已经近在眼前,一把掀开毯子,他俯下高大的身体,一手穿过她的后背,另一手穿过膝弯,在宋喜骤然缩小的瞳孔里,是他隐忍不耐的一张俊美面孔。 乔治笙将宋喜打横抱起,转身往大床方向走。 宋喜真是被惊着了,后知后觉,本能的抓住他的衣服,眼露警惕的问道:「你干什么?」 她想挣扎,奈何腰太疼了,根本用不上力。 这回轮到乔治笙不说话,他走到大床边,稍一弯腰将她放下,宋喜一手扣着床单,想借力逃离危险区域,奈何乔治笙提着她的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像是给饼翻面似的,直接给她翻过来了。 真的是眨眼之间,天旋地转,宋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脸已经朝下趴着了。 他的双手放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宋喜又惊又慌,拼着最后一点劲儿,回手就要挠他。 『啪』的一声响,宋喜吃痛,漂亮的五官蹙在一起,缩回来的手背被他打得迅速泛红。 身后传来乔治笙冷冰冰的声音,「不想瘫了,就别惹我生气。」 宋喜也不知是腰疼,还是害怕被他打,总之一时间老老实实的没有反抗,乔治笙的大手还扣在她腰间,宋喜静下来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给她按腰! 从侧腰逐渐往嵴柱的方向,乔治笙的手法堪称专业,按到某处,宋喜忽然抓着床单,忍不住喊道:「欸,疼疼,疼……」 乔治笙稍微停顿,随即又按了按中间位置。 宋喜立马紧张起来,「别碰这儿,太疼了。」 乔治笙没听她的,双手拇指在她说疼的位置按压,力量倒是减了几分。可饶是如此,宋喜还是疼到把脸埋在床上,死死的咬牙硬挺着。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方按得久了,身体越发麻木,宋喜逐渐觉得可以适应这份疼痛,而且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衣,乔治笙手上的热度完全传到宋喜的皮肤上,那是近乎灼热的温度。 脑袋里不再想着疼,就开始想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宋喜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她就这么死鱼似的趴在床上,乔治笙坐在床边,双手在她整个后背,主要是后腰的地方,用力有度的按捏。 她知道这是事出突然,乔治笙也绝对不会想占她的便宜,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嘛,而且她睡衣里面还没穿内衣,每次他的大手隔着睡衣从背部滑过,她总有一种被他看穿的羞耻感。 「动动。」 宋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乔治笙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稍稍抬起头,她佯装镇定的询问:「什么?」 乔治笙坐在床边,已是一脸的强忍不耐,「我让你试着动一动。」 一大早上,他这是倒了什么霉,还要给她当技工用。 宋喜趴着,试着用腰劲儿翻了下身,果然没有之前那股尖锐的刺痛感了,只是稍微还有些酸涩,但是不碍事儿。 她一时高兴,朝着乔治笙真心的笑道:「你好厉害啊,还有这本事呢?」 乔治笙冷淡又隐怒的睨了她一眼,宋喜尴尬的收回笑容,慢慢坐起来,捋了下耳边的碎发,轻声道:「谢谢。」 乔治笙起身,拉着脸说了句:「没事儿就下床收拾。」 宋喜还是领他的情的,赶紧挪着下床,正打算去换衣服。 『噹噹噹』,门口传来敲门声,伴随着熟悉的男声:「笙哥,起来了吗?」 是元宝。 乔治笙出声回道:「起来了。」 元宝道:「程家派了司机,在楼下等着。」 「五分钟就下去。」 宋喜一听五分钟,赶忙跑去行李箱那边拿衣服,本能的弯腰,腰还是会疼,她呲牙咧嘴的放慢动作,从弯腰变成蹲下,拿了衣服后,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走,还不忘对乔治笙说:「你着急可以用隔壁洗手间,谢谢。」 宋喜动作很快,刷牙洗脸换衣服,总共也才三分钟不到。她不用化妆,这点就要靠天生丽质了,皮肤白,眉毛浓,不化妆都是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乔治笙去隔壁洗脸刷牙,再回到主卧换衣服的时候,宋喜已经准备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他。 乔治笙打量她两三秒,宋喜问:「穿这样可以吗?」 她一身休闲打扮,但不会让人觉得幼稚,就是简单大方。 宋喜以为乔治笙在看她的衣服,其实他是在看她有没有化妆,如果一点儿都没化,那他确实要承认,她挺漂亮的;如果化了,那她动作还真是快。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内心活动,表面上他面不改色,淡淡回道:「凑合。」 宋喜看乔治笙要换衣服,她起身道:「我先下去等你。」 背上包,她迈步下楼,元宝和王庆斌都在一楼沙发上坐着抽菸,看见她下来,两人站起身,各自叫了声宋小姐。 宋喜微笑着回应:「王哥,早。」 对于元宝,她还不知道要叫什么,暂且也只说了句:「早。」
第41章 让人误会的腰 王庆斌作为主人家的一员,客气的问道:「宋小姐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宋喜在沙发上睡得老腰都快断了,但此刻必须要微笑着回道:「我休息的很好。」 王庆斌又跟宋喜闲聊了几句,乔治笙从楼上下来,依旧是一身黑,但今天的衬衫是圆低领的样式,偏休闲风。 虽然宋喜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她见过的,最适合穿黑色的男人。 都说纯色好搭配,其实越是好搭配的颜色才越是挑人,尤其是黑色,这种天生带着神秘感的色彩,必须是乔治笙这种身上权贵感浓重,又带着十足危险气息的人才能驾驭。 打个比方,有人完全不适合黑色,有人适合但并不出彩,而乔治笙,黑色像是天生为他而存在的颜色。 乔治笙一经出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王庆斌和元宝都站了起来,宋喜紧随其后,因为腰疼,所以动作小心翼翼。 「笙哥。」 「乔先生。」 乔治笙面带微笑,「早。」 一行四人迈步往外走,元宝替乔治笙和宋喜开车门,在外人面前,乔治笙表现出足够的绅士,单手扶着车门,让宋喜先进。 宋喜心里是不愿意的,现在她腰不舒服,先进去还得往里面挪,但比起自己忍痛和出声让乔治笙先进,她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前者。 慢慢弯腰,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但腰才弯到一半,嵴柱根部就好像达到了极限,一分一毫都弯不下去,没办法,她只能稍微屈膝,像是半蹲一样窝进车中,坐进去才往里挪。 这一幕其他三人都看见了,王庆斌第一个问:「宋小姐怎么了?腰不舒服吗?」 乔治笙长腿一迈上了车,坐在宋喜身旁,他还故意埋怨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回道:「昨晚让她盖被她不盖,估计是着凉了。」 王庆斌说:「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不行一会儿找医生过来看看。」 宋喜微笑着说:「没事儿,不用这么麻烦,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王庆斌道:「不麻烦,咱这儿也有医生,我先送你们去程老那边吃早饭,我帮你联繫医生。」 宋喜正想婉拒,乔治笙说了句:「麻烦你了,王哥。」 王庆斌笑说:「别客气,应该的。」 车上,只有元宝通程一个字没搭过,因为他早上上楼去叫他们的时候,分明听到里面传来宋喜的声音,她在喊疼,后来乔治笙让她动一动,不多时她又笑着说,你好厉害啊,还有这本事呢? 他在门外听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等了半天里面没动静,这才敢敲门催促。 元宝暗道,宋喜这腰疼,怕不是受凉了吧?回头叫了医生过来,别下错了药。 车在院内开了几分钟,最后停在一幢白色的小楼面前,王庆斌跟元宝分别下车,打开后面车门。 宋喜下车的时候,强忍着腰疼,把『哎呦』两声咽回肚子里面。 乔治笙从后面绕到她身旁,垂目看着她问:「特别难受吗?实在不行你先回去休息。」 早上在房间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宋喜差点儿被他的话给感动了,不过一瞬间,她想到这次来岄州的目的,现在别说乔治笙是做戏,就算他真叫她回去,那她也不能走,她今儿就是疼死也要见到程德清。 「没事儿,昨晚没能见到程老,来都来了,一定要问他老人家的好。」 宋喜表现的落落大方,同样也不着痕迹的向乔治笙传达信号。 王庆斌闻言,难免多看了宋喜一眼,眼底有些纳闷和狐疑。 乔治笙看到了,却没多解释,谁都不知道他会把宋元青的女儿给带来,这可是他手里面的一张王牌,也是他可以让兰豫洲和祁丞抢先的原因。 做生意是讲究个先来后到,但最后花落谁家,还得看谁手上的筹码最高。 王庆斌确实怀疑宋喜的身份,但这话不是他能问的,他能在程德清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不是普通人。 带着几人迈步往里走,路上他就说:「乔先生,宋小姐,程老在二楼饭厅等二位,我跟元宝在一楼吃,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们就行。」 乔治笙说:「好,我们自己上去。」 元宝将手中的茶叶交给宋喜,宋喜接了,跟乔治笙一起上二楼。 二楼走廊中有佣人带路,在一间双开的房门前,佣人敲了门,通传有客人过来,只听得里面有人道:「快让他们进来。」 乔治笙跟宋喜并肩往里走,说实在话,宋喜心里还是紧张的,紧张不是因为要见什么大人物,大人物她见多了,程德清不是官儿最大的,她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曾经跟宋元青一起,她何时担惊受怕过?如今身边换了人,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乔治笙给不了,他唯一能给她的,就是一个机会,证明她有用,这样才有资格做他的合作伙伴。 这个世上,除了亲爸之外,没有哪个男人会无私的对一个女人。 就这样进了门,门内空间很大,中式风格的装修,墙上挂着巨幅的山水画,左边有一张大圆桌,此时桌上已经坐了部分人,见到乔治笙进门,主位处的老人率先笑道:「治笙来了。」 话说完,他才慢着起身,而他起身后,桌上的其他人才跟着站起来。 乔治笙脸上的笑容比微笑还多了几分,一边念着『程老好久不见』,一边走上前让老爷子近距离瞧瞧。 程德清今年已经七十几岁了,头髮全白,不过意外的脸上皱纹不如同龄的老人多,一只手拄拐棍,另一只手拍了拍乔治笙的手臂,他笑着道:「小伙子越来越出息,比我前些年见到你的时候,长得更高了。」 乔治笙也有嘴巴甜的时候,比如现在,他笑道:「托您的福。」 两人说话的时候,宋喜就安静的站在一旁微笑,等到程德清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乔治笙才说:「程老,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程德清想当然的把宋喜当成是乔治笙的女朋友,却没想到乔治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看向宋喜,眼中是明显的打量。 宋喜勾起唇角,出声道:「程爷爷,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喜啊。」 说话间,她眼眶已经湿润。
第42章 最不想见的人 一句小喜,让程德清神色微变,他看着宋喜,迟疑着道:「你是……」 宋喜不管程德清到底想没想起来,但她一定不能让程德清尴尬,所以主动接道:「程爷爷,我是宋喜,好多年没见着您,您都认不出我了吧?」 当初程德清还在夜城任职的时候,宋喜跟在宋元青身旁,也曾见过程德清,不过确实是太多年以前,久到宋喜只恍惚记得有这么个事儿。 宋喜自报大名,程德清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顿了几秒才道:「小喜?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老人家伸出手,宋喜双手握住,眼眶含泪,唇角却始终维持着勾起的弧度,「程爷爷,您身体还好吗?」 程德清点头,「好,挺好的,你呢?在夜城那边怎么样?现在跟谁一起住呢?」 宋喜余光瞥见身边还有其他人,大家看她的神情都是各异的,她强忍着心酸和眼泪,微笑着回道:「我挺好的,现在自己住。」 说罢,不待程德清再问其他,她主动道:「程爷爷,您先坐下,站着累。」 程德清还拉着宋喜的手,明眼人都看出宋喜来头不一般,果然程德清指着右手边最近的位置,对宋喜道:「小喜,就坐这儿。」 「嗯,好。」 进门这短短一分多钟的寒暄,程德清对宋喜的态度,以及宋喜身边的人是乔治笙,所有的一切都让桌上人心中打鼓,暗道宋喜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会儿落座之后,程德清也该主动给桌上的人互相介绍,首先他看向圆桌对面,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简单白色布衫的中年男人,相貌中上,但坐姿跟寻常人不同,似乎有着军人的挺拔。 程德清说:「豫洲,这是宋元青的女儿,宋喜。」 说完,他又对宋喜道:「小喜,这位是兰豫洲,按辈分你得叫一声叔叔。」 宋喜马上站起身,礼貌恭敬的朝着兰豫洲的方向微笑颔首,嘴里说着:「兰叔,您好。」 兰豫洲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没起身,只抬手示意,「你好,快坐,原来是宋副市的千金,头回见。」 宋喜大方的回道:「以前听我爸提起过您,一直没机会见,今天也是借了程爷爷的光。」 兰豫洲笑说:「是啊,咱们都是借了程老的光,不然平时我也见不着乔先生的面儿。」 话扯到乔治笙身上,乔治笙自然得接上一句:「兰先生才真是不容易见,我是听说了您要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过来凑个热闹。」 兰豫洲笑着打趣,「这么说,乔先生来这儿还是冲着我的面子了?」 这话是个套,乔治笙如果回答的不好,那就容易捧了兰豫洲,折了程德清的面子,宋喜没想到暗战这么快就打响了,一颗心不可抑制的提了起来。 乔治笙闻言,冷俊的面孔上笑容不改,顺水推舟般的回道:「那是当然,程老做的东,请的一定都是大人物,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以后还请兰先生多多指教。」 兰豫洲很快回道:「乔先生太客气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我要跟你们年轻人学习。」 两人几番过招,看似客气的寒暄,实则美一句都在暗自较劲儿。 宋喜听得出来,程德清自然也听得出来,只是大家都乐得装煳涂,待两人『寒暄』过后,程德清又给宋喜和乔治笙介绍他左手边的一对年轻男女。 的确年轻,看起来跟宋喜他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二十多岁。 「林琪,我外孙女;这是林洋,琪琪的男朋友。」 林洋率先开口,面带意外的微笑,看着宋喜道:「这么巧?」 宋喜就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听到名字才想起是谁,心底有意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笑着回了句:「是啊,好巧。」 林琪问:「你们认识?」 林洋应声:「都在夜城,以前见过几次面。」 话毕,林洋把目光落在乔治笙身上,主动点头打招唿,「乔先生你好,我是林洋。」 宋喜猜乔治笙一定不知道林洋的身份,也没想到他会来,因为之前乔治笙只说这次兰豫洲和祁丞会来,这会儿没见到祁丞,倒是把程德清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给盼来了。 她侧头对乔治笙轻声介绍:「这位是夜城市委书记林栋文的侄子。」 乔治笙朝着林洋略一颔首,淡笑着回道:「你好,乔治笙。」 乔治笙的大名如雷贯耳,但真正能见到他本人的,少之又少。 林琪打从乔治笙进门就一直在偷着瞄他,不敢轻易跟他搭话,她把目光落在乔治笙身边的宋喜身上,笑着道:「你们怎么没跟媛媛姐他们一起来啊?」 宋喜跟林琪也是初次见面,林琪突然提了个『媛媛姐』,宋喜脸上是明显的错愕,摆明了没听懂。 林琪见状,只好细说道:「宋媛姐也来了,跟祁先生一起,你不知道吗?」 宋媛二字一出,宋喜脸色骤然一变,有惊,有愣,也有一时间不小心溢出来的恐和怒。 她挨着乔治笙坐,乔治笙也发觉宋喜身上骤然升起的戾气,不由得稍稍侧头打量她的脸。 这边宋喜整个人绷着,还未做回应,只听得门口处传来敲门声,佣人通传祁先生和宋小姐来了。 程德清一样说道:「快让进来。」 宋喜不愿见到宋媛,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但她仍旧不信邪的侧头往门口看去。 门外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身穿暗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三十岁上下,长相中等偏上,但身材很好;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一身与之相配的暗蓝色过膝裙,细跟高跟鞋,头髮盘起,姣好的面容显得优雅而知性。 宋喜一眼就认出她,心底的怒火蹭一下子窜的老高。 祁丞隔着几米外就跟众人道歉,说着来晚了之类的话。 他身旁的宋媛也一一跟桌上的人颔首致歉,直到视线一不小心落到宋喜脸上,美眸一挑,她明显的没想到,惊讶过后,笑容重新浮起,她主动开口说:「小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喜脑子里闪过千万种怼人的词,奈何这样的场合,如果她真的出口伤人,那就是她不懂事儿了。 强忍着,她回了句:「昨晚。」 乔治笙发现,宋喜在回答的时候,脸上连象徵性的笑容都没有,这是有多不待见?
第43章 踩她底线 两个女人说话的同时,乔治笙跟祁丞的目光也对上了,哪怕私下里有过节,明面上也照样一派和气,该打招唿打招唿。 兰豫洲见宋喜坐在乔治笙身边,宋媛坐在祁丞身边,不由得笑道:「宋副市长真是好福气,一对女儿都出落的这么优秀。」 一对女儿,此话一出,宋喜不由得侧头看向右手边的宋媛,宋媛不看她,只礼貌又羞涩的低头微笑。 宋喜见状,强忍着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早就噁心到泛滥。 对面林琪出声说:「宋媛姐跟宋喜姐长得可真不像,不说是姐妹,我就猜不到。」 宋喜坐着,很努力也才做到面色淡淡,让她笑,或者出声说些什么,不可能。 倒是身边的宋媛笑着说:「小喜长得比我漂亮多了。」 林琪马上接道:「媛媛姐你也很漂亮啊,你跟宋喜姐不一样的感觉。」 到底是程德清的外孙女,说话要随意很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听她叫宋媛『媛媛姐』,也知道在这顿饭之前,两人已经聊过,并且谈得还不错。 宋喜暗嘲,某些人打小儿就掌握了笼络人心的能力,意料之中。 人都到齐了,可以正式开饭,岄州的早点是全国最出名的,一笼一笼,精緻又可口。 早饭期间,桌上的人都是闲话家常,并没有聊公事。宋喜原本挺有食慾的,但是自打见着宋媛,她是一口都咽不下,还几次都想吐。 好容易熬到一顿饭吃完,程德清说:「我们一起吃晚饭,白天你们可以到处转转,像是治笙跟小喜昨天晚上才到,中午休息一会儿。」 乔治笙跟宋喜应声,众人跟程德清打了招唿,各自散去。 依旧是王庆斌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等到进了小楼,宋喜迳自迈步往楼上走,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难看。 元宝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偷偷打量乔治笙的脸色,但见乔治笙面色无异,随着宋喜一起上楼了。 岄州是真的热,白天将近四十度,虽然来回都坐车,但是折腾这么一下,也是身上发潮。 宋喜回主卧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去其他房间洗澡,迎面对上走进来的乔治笙,他看着她道:「你不是独生女?」 天地良心,乔治笙就是就事论事,然而这话落在宋喜耳中,却说不出有多么的刺耳。 之前在饭桌上宋喜一肚子的窝囊气,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管她面前的人是谁,她当即冷着脸,话语锋利的回道:「什么意思?觉得找我找亏了?我告诉你,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不是什么人随便说一声姓宋,就能往我们宋家挤!」 乔治笙第一次见宋喜像个河豚一样,他不过随口一问,她脸都跟着胀红了。 心底觉得可笑,可乔治笙面儿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一开口也是毫不掩饰的刺儿话,「看你这反应,感情那是你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谁敢这么挑衅宋喜? 乔治笙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宋喜的痛脚,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她怒极反笑,出声回道:「你还真能往她脸上抹金,你这么有本事,回头去查一下她跟我爸到底有没有血缘。」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又嘲讽加挑衅的说了句:「与其担心祁丞把她带来,不如担心担心林洋,林栋文没有儿子,拿林洋当亲儿子一样,林洋家里面也是经商的,你觉得他这会儿出现在岄州,只是为了陪林琪一起尽孝探望程德清的吗?人家那是亲外孙女,你们算什么?」 「我猜你现在八成是后悔把宝压在我身上了,早知道去找林琪多好?」 撂下这话,宋喜从乔治笙身旁擦肩而过,似是有阵清风,裹着怒火与嘲弄。 简直就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嘛。 乔治笙何时被人这般揶揄过? 让他去找林琪,是变相的让他出卖色相吗?拿他当什么了? 明明是宋元青把她甩给他,如今倒好像他为利主动贴着她似的,他真后悔刚才为什么就直接让她走了,就应该当面戳穿她,让她难堪下不来台。 乔治笙有些窝火,但还不到真正动气的地步,而且刚才他也不是没机会阻拦宋喜,他只是有些狐疑,宋媛跟宋喜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把一向隐忍的人,气到当场发飙的地步? 宋喜出了主卧,随便进了二楼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客卧,房门关上反锁,她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拿起手机,她调出八百年都不打一回,但却仍旧存在她电话簿里的一个名字:董媛。 看到董媛二字,宋喜心中莫名一股报復的快感。 电话拨过去,这头宋喜已是蓄势待发,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冷不热,只一个字,「餵。」 宋喜没有任何前奏,开口就直接问道:「你对外怎么介绍自己的?你也好意思说你是宋元青的女儿?见过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没见过当着正主的面儿,撒谎脸色不红不白的,你是有多势力?你是多想沾着我们宋家的光?」 你还要脸嘛你? 宋喜只差这句话没有问出口。 手机中传来宋媛冷静到近乎冷淡的声音,跟之前见面时判若两人,她说:「如果你打电话过来是想吵架,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闲工夫。」 宋喜抢先说:「你敢挂,我现在就敢过去找你,我当面问问祁丞,他是被你这个职业惯犯给骗了,还是明知你是个冒牌货,只是没办法才找你过来充面子,当着我的面儿,说你爸叫宋元青,你就一点儿都不觉着丢人吗?小的时候当你是不懂事儿,不跟你计较,现在越长大脸皮越厚,我都替你臊得慌。」 宋媛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隐忍的怒气,出声回道:「宋喜,到底是我脸皮厚还是你太小心眼儿,锱铢必较?我是跟爸爸没血缘,但我妈嫁给了爸爸,我十二岁就开始姓宋,就因为你不喜欢我们,我跟我妈打小儿就得离你远远的,你住二环,我们住五环,你读最好的学校,我就得读差一点儿的,凭什么?我已经忍了你好多年了,别再说我占你们宋家的便宜,现在爸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都没嫌别人看不起我……」 「你放屁!」
第44章 董媛 宋媛这一声嫌,到底是捅了宋喜的炮筒子。 宋喜当即出声打断,手里攥着手机,机关枪一样的扫射,「就你也好意思嫌弃我们家人?你忘了当初是谁可怜你们母女两个,让你们在夜城有个家?你忘了是谁供你们母女吃喝?你妈的包,你的今天,哪个不是我爸给的?如果没有我爸,你现在还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面前?从我爸出事儿到现在,你跟你妈连个电话都没有,我爸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收留你们这两只白眼儿狼!」 宋喜是讨厌宋媛母女,但真不是宋媛说的那样,是宋喜小心眼儿,讨厌宋元青再娶,而是她从小眼里不揉沙,董俪珺和当初的董媛是什么样的人,十岁的宋喜已经看得很透。 宋喜并非瞧不起外地人,更不会瞧不起穷人,但她从小明白一个道理,人穷不能志短,而董俪珺是什么人?那是过惯了居无定所穷困潦倒的苦日子,一旦攀附上权贵,就一定会想法设法黏住的人。 大人如此,可以说是被生活所逼,但当年才十岁出头的董媛呢? 她竟然也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宋元青,让宋元青心软,让宋元青想给她们母女一个避风港。 当初宋元青要娶董俪珺,宋喜曾绝食以示抗议,后来看宋元青一个礼拜瘦了十几斤,整个人都脱像了,他红着眼睛恳求宋喜,就当是可怜董俪珺和董媛母女,董媛还那么小,没有父亲,很可怜的。 宋喜那时候还小,加之心疼宋元青,所以一时动摇就点头答应了。 后来呢? 董媛时不时哭着跟宋元青说,身旁的小朋友都笑她没有爸爸,笑她是外地来的乡下孩子,宋元青是个心软的人,竟然偷着帮董媛上了夜城的户口,还改名宋媛。 这事儿宋喜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晓得的,那时宋媛已经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儿的驾轻就熟,当着宋元青的面儿,她装乖孩子,向宋喜示弱,背地里,她一口一个爸爸的喊着,眼中确全无亲情,唯有得意和炫耀。 宋喜为此跟宋元青大吵了好多次,奈何宋元青每次都安慰她说,宋媛年纪还小,童年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和相应的关怀,内心难免会有些失衡。 宋喜却是打心眼儿里面瞧不上宋媛,童年的不幸不是她能选择的,但是小小的孩子就开始攻于心计,为了以后可以随便管人叫爸爸,这是什么品德? 现在宋媛还胆敢说一声嫌? 如果宋媛此时站在宋喜面前,宋喜一定毫不犹豫的赏她两个大巴掌,让她清醒清醒。 宋媛不敢轻易挂断电话,她也清楚宋喜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的主。 宋喜骂完,宋媛才沉声回道:「宋喜,你骂我可以,但我妈好歹也是你长辈,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宋喜冷哼,「这就叫过分了?我今天没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拆穿你,就算是给你留最后一点儿面子,宋媛我告诉你,我爸好的时候你占了多少的光,自己心里有数,别现在马上墙头草嫌弃我们宋家连累你,你要是真有骨气,你把宋还回来,我随你姓张王赵李还是跟你妈姓董,我们宋家养不起你这朵高贵的白莲花。」 宋媛沉默片刻,出声说道:「宋喜,现在爸爸在里面,我打听过了,他不可能全身全尾的出来,你以为我跟我妈就不着急吗?如果你有办法,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埋怨我,我们都清楚,爸爸这回栽了,人总得为自己打算,你别说我,这么多年,难道你头上最亮的光环,不是宋元青的女儿吗?」 宋喜被活生生的扎了心,不知道是那句『栽了』还是『最亮的光环,就是宋元青的女儿』,也许宋媛深谙人心,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的往宋喜心口窝上捅刀子。 宋喜觉的自己被人揪着头皮挑衅,怒火几欲从口中喷出来。 她很想骂人,但是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宋元青女儿的身份,举止要得体,所以她连那些太脏的骂人话都讲不出口,气到极处,她也只是无限嘲讽的问了句:「你为自己的打算,就是傍上祁丞吗?」 宋媛不气也不急,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傍上的乔治笙?我一直以为你一门心思用在医院里,没想到你的交友范围也很广嘛,我记着乔家可不是普通的商人,你跟这样的人走的这么近,小心一不注意捅了篓子,现在爸爸可不能再替你善后了,你得自己小心点儿。」 宋媛打小儿这样,她像是有一种特殊的本事,能忍,同样也能一招制敌,让对方恨不能杀人。 宋喜自问不是个软柿子,而且她也占理,但每每跟宋媛吵架,最后都是把她气得一天吃不下饭。 可能,宋媛恰好碰到了她家人的底线,这是宋喜不愿承认的一块儿污渍,却生生的烙在了皮肤上面,每次一搓,轻则泛红,重则见血。 宋媛竟然用宋元青的现状来打击报復宋喜…… 宋喜真真是怒极了,却不想再老调重弹,拿着手机,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过了几秒才缓缓回道:「宋媛,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什么吗?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你觉得现在我爸不行了,所以你就不用顾忌,可以肆无忌惮的露出本来面目了?」 「我告诉你,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也真不了,你以为你董媛改了个宋媛,你就是宋元青的女儿了?今天在饭桌上你也看到了,程德清是怎么对我的,又是怎么对你的?祁丞原本想借你这张假王牌来造势,没想到遇见我这张真的,只能说算你俩倒霉,有我在,你别想再占我们宋家一分一毫的便宜,你要是不怕丢人继续往上凑,就别怪我当众打你的脸。」 「还有,我爸现在还没定呢,我一定会想办法见到他,我见着他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他签份离婚协议,从此往后,你跟你妈继续筹谋你们的下半生去吧,记着,自负盈亏!」 话毕,宋喜懒得再听宋媛的声音,直接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第45章 共同攘外 在外人面前,宋喜一贯坚强,这种坚强甚至被很多人冠以高冷,眼睛长在头顶上,她不是不想解释,但是解释有什么用?那些会用苛责目光来看她的人,本就是随时随地在准备看她的笑话。 一通电话,最后看似是宋喜占了上风,实则根本就是两败俱伤,宋媛的话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利刃,刀刀往宋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捅,宋喜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挂断电话,鼻尖瞬间就酸了,连带着嗓子眼儿也一片酸涩,眼泪分分钟就能掉出来。 被外人落井下石也就算了,最心痛的是自己家里面养出了白眼儿狼,宋喜对董俪珺母女无感,但她心疼宋元青这十几年来的照拂和付出,换回来的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喜不服气,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就算宋元青现在在里面出不来,她也一定要替宋家『清理门户』! 主卧房间里,乔治笙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站在两米之外的元宝已经把宋媛跟宋家的关系详加转告。 以乔家的关系网,查这点事儿不过是转眼间,再说宋元青二婚的老婆是谁,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乔治笙不清楚,是因为他之前根本就不在意,连宋喜他都不想搭理,更何况是宋家的其他人? 元宝说:「祁丞把宋元青的养女带来,八成也是想沾亲带故,现在真的宋小姐在咱们这边,还没等开始谈,祁丞就已经弱了半截。」 乔治笙单手用厚毛巾在头上擦拭,走到床头柜,他扔下毛巾拿起烟盒,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道:「有时候血缘还真的挺重要,同样是姓宋,亲的跟养的就是不一样。」 他口吻戏嚯,眼底的神情模煳了嘲讽和玩味。 元宝知道乔治笙不待见宋喜,这次肯带她来,也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开口岔开话题,「我看除了兰豫洲和祁丞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没见过,什么来头?」 乔治笙说:「女的是程德清外孙女,男的是林栋文侄子。」 元宝面色淡定,只有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他出声接道:「林栋文的侄子,不就是华友地产董事长林栋樑的儿子?他跟程德清外孙女在谈恋爱?「 「嗯。」 「那看来这次的地皮,林家也想插上一脚。」 乔治笙说:「林栋文早年不是程德清的派系,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纠纷,如今林洋又跟程德清的外孙女捆在了一起,想来林家也是有益向程家靠拢。」 元宝道:「再加上个兰豫洲,虽然他自己来的,但私下里一定备足了筹码,这回程德清到底给谁面子,不到最后真是说不准。」 两人正在房间中说话,门口传来特别轻的脚步声,但乔治笙跟元宝还是同时听到,并且默契的没有出声。 宋喜是洗过澡的,头髮上面半干,发尾还是湿的,进门看到元宝也在,她没有避讳,视线直接落到床边坐着抽菸的乔治笙脸上,出声道:「有时间吗?跟你商量点事儿。」 乔治笙还不待回答,元宝已经明事的主动说道:「笙哥,我先出去了。」 元宝走后,房间中只剩乔治笙跟宋喜两人。 乔治笙还记着她之前的刺儿话呢,把菸头按死在水晶菸灰缸里,他面色冷淡的道:「商量什么?」 宋喜说:「我想找程德清聊聊。」 乔治笙模煳了清冷和魅惑的眸子微微一挑,看着宋喜说:「什么意思?让我当司机亲自给你送过去?」 宋喜没在意他的故意揶揄,面色淡定,迳自回道:「我说了会帮你,就一定说到做到,你带我来不也是为了让我跟程德清好好聊聊的吗?」 她突然跑过来『表忠心』,乔治笙内心生疑,不由得一眼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宋喜刚洗完澡,虽然跟乔治笙隔着不近的距离,可他依旧仿佛能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清新味道,她的头髮沾过水,是湿的,但是眼眶周围也有湿润的痕迹,这就有些可疑了,难不成……她刚才偷着哭过?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因为乔治笙不在乎她背地里怎么样,他只是面色淡漠的回道:「现在宋家的女儿可不止你一个,你准备怎么聊?」 宋喜一时难忍窝心,很明显的胸口起伏,那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把怒火吞回腹中。 乔治笙就是这种人,有仇必报,还不怕晚。 宋喜刚把宋媛给骂了一顿,这会儿被乔治笙旧事重提,她心底当然窝火,但她已经懒得跟他辩解或者吵架,她现在一门心思要见程德清,不仅要询问宋元青的事儿,还要尽可能的帮助乔治笙,总不能让便宜落到宋媛那头,不然她真要气死的。 「不是姓了宋就是我们宋家人,程德清认我还是认她,你看得很清楚,我不喜欢她,所以绝对不会让好处落到她那边,我为我自己,当然能帮到你,这是一箭双鵰的好事儿,我来找你商量,也是基于合作伙伴之间的诚意和信任,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现阶段我们目标一致,先攘外行吗?」 宋喜盯着乔治笙的脸,理智冷静的模样还真让乔治笙有那么一点儿小佩服,不愧是宋元青的女儿,如果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那他绝对不会带着个拖油瓶在身边。 只是两秒,他出声回道:「好。」 宋喜听他答应,心底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这人的侵略感太强,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绷紧一根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出口伤人。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这次过来,具体找程德清谈什么。」宋喜说。 乔治笙简单利落的回道:「他手上有块儿地,我们几家都想要。」 宋喜问:「你要来准备做什么用?」 乔治笙说:「跟你的职业有关。」 宋喜略有诧异,「医院?」 乔治笙道:「准确的说,商业医疗。」 宋喜又问:「哪儿的地?岄州?」 乔治笙回道:「夜城。」 宋喜心中迅速的权衡利弊,能支撑起商业医疗地产的用地,那是多大的一片面积?而且是在寸土寸金的夜城,怪不得不仅乔治笙亲自过来,兰豫洲,祁丞,还有林洋背后的林栋文,全都迫不及待的出了手。 这块儿地落在谁家,那最少就是一年几十亿的收益。
第46章 投石问路 「我知道了,等我见到程德清的时候,会尽量帮你说话的。」 宋喜撂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乔治笙见状,出声道:「你准备就这么直接去见程德清?」 宋喜抬眼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不然呢? 乔治笙与她四目相对,几秒之后,忽然问:「腰怎么样了?」 宋喜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刚想说还好,但话还没出口,她勐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十分钟后,王庆斌开车出现在小楼下面,元宝在门口等候,车门打开,下来的不只是王庆斌,还有一名拎着医药箱的男人。 两人匆匆往里走,王庆斌看着元宝问:「宋小姐的腰又严重了吗?」 元宝应声:「麻烦医生上去看看吧。」 三人一起上楼,主卧门口,元宝敲了门,听到乔治笙说『进来』,三人才敢推门往里走。 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乔治笙的低柔声音,「别哭,医生马上就来了,让人帮你看看。」 说话间,三人拐过侧墙,抬眼往前看去。 大床一侧,宋喜身上盖着一张空调毯趴在那里,乔治笙就坐在她身旁,眉头轻蹙,眼带担忧。 王庆斌见状,赶忙道:「乔先生,医生带来了。」 乔治笙从床边起身,眉目依旧凝重,说了句:「麻烦王哥。」 王庆斌很快回道:「不麻烦,先让医生帮宋小姐看看,要是严重马上送医院,车在下面。」 乔治笙『嗯』了一声,此时医生已经来到床边,放下药箱,礼貌的说:「宋小姐,我帮您检查一下。」 宋喜的脸埋在双臂之间,众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唯有带着忍痛的声音,说了句:「好。」 医生掀开空调毯,用手按了按宋喜的腰间,「这里疼吗?」 「疼。」 「这里呢?」 「嗯。」 宋喜的疼不是装的,是真的疼,在跟医生交流病因的过程中,她自然没提昨晚睡了沙发的事儿,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老腰,职业病,每天工作量太大,站太久,医生或多或少都有嵴椎和肩周的毛病。 同行之间探讨就更是言简意赅,医生也断定宋喜这是旧疾復发,没有什么太好的医治方法,因为这病是经年累月积下的,痛极了也只能开两片止疼药。 「宋小姐的腰痛蛮严重的,这两天能不走动就尽量多休息,如果身边有人会按摩就更好了,有效的按摩也能缓解腰痛。」 医生看着乔治笙说,毕竟他的女人,医生是男的,可不敢当着乔治笙的面给宋喜按摩。 果然乔治笙说:「我帮她按,还需要注意什么,你一併告诉我。」 医生说宋喜不能睡太软的床,不能大幅度的拉伸或者剧烈运动,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养着。 乔治笙一边听,一边帮宋喜把毯子盖好,大手隔着毯子在她腰间揉着。 这样的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自然就是乔治笙心疼宋喜心疼的不行。 元宝送王庆斌和医生下楼,房门关上的同时,乔治笙的手也离开了宋喜的腰,起身往旁边走,他当真是把演戏和现实分得分外清楚。 宋喜把脸从手臂上抬起,侧头寻到他的人,出声问:「程德清会来吗?」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道:「那就要看你有几斤几两了。」 宋喜别开视线,重新趴下。 依着她的意思,她是晚辈,当然要她亲自去找程德清,但乔治笙说的也并无道理,自己主动和跟别人主动,总是差着事儿,而且演这么一出,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宋喜在程德清心里的重量,如果程德清不来,就算宋喜主动去找,那该谈不拢还是谈不拢,所以说白了,大家心中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先投一颗石头,问问路。 宋喜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这个姿势也不舒服,所以她慢慢的撑起手臂,扭腰,从趴着变成平躺。 乔治笙坐在几米外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本《官场现形记》,房间中一片静谧,恆温空调下是人体最舒服的温度,任由玻璃外是怎样的大太阳,都热不到房内人分毫。 宋喜有些困,但是睡不着,心底惦记着事儿,不晓得程德清会不会来,如果真的不来,她下一步又该如何? 就这样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乔治笙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宋喜听到他说:「好。」 只一个字,挂断电话,他起身朝床边走来。 宋喜问:「怎么了?」 乔治笙说:「程德清来了。」 听到这话的瞬间,宋喜心中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乔治笙已经在床边坐下,宋喜知道第二场戏又要打板了,她也马上进入状态,将原本忍着的痛写到脸上。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元宝的声音:「笙哥,程老爷子来了。」 乔治笙亲自去开门,程德清拐过墙角的时候,正看到宋喜扶着腰要下床,他拄着一根拐杖,嘴里说着:「别下了,快躺着,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 宋喜是不能不起身的,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勾起笑容,往前迎道:「程爷爷,您怎么过来了?我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小王都跟我说了,他说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就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呢?看你下床都不利索了。」 宋喜始终面带笑容,尽量把大病化小。 元宝原本要给程德清搬个椅子,宋喜不让,非要去沙发那边说话。再怎么说程德清也是手握大权的人,主动来看她是情分,但她不能过分,她若是躺着跟程德清说话,那叫怎么回事儿? 其实就从这个小细节也不难看出,宋喜是个懂事儿的,乔治笙明白,程德清自然更清楚。 到了沙发处,宋喜让程德清先坐,她跟乔治笙坐在对面,王庆斌放下一个保温壶,程德清说:「让厨房加紧给你炖了汤,医生不说你这腰只能靠养嘛,我这些年来岄州,喝的最多的就是汤,确实养人。」 宋喜满眼的歉意和感恩,「程爷爷,我太不好意思了,过来看您,还给您添麻烦。」 程德清把拐杖放在一旁,手轻拍大腿,出声回道:「这说的什么话,你来我这儿,就像是回自己家里一样,说来你这孩子也太让人心疼了,你爸爸要是看到你这样,别提要多难受。」
第47章 请君入瓮 原本王庆斌想给宋喜盛碗汤,乔治笙却接过来,低声道:「我来吧。」 程德清突然提到宋元青,王庆斌跟元宝都有眼力见儿的转身出去了,房间中只剩三人。 宋喜也没料到程德清这么快,这么突然的主动提起,一时间毫无防备,心就这样被勐戳了一下。 她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也是真的想念宋元青,所有的都是真的,一如她眼眶中急速涌起的眼泪。 乔治笙给宋喜盛了一碗汤,然后抬手抚了下她的后脑,安慰的话不言而喻。 宋喜长这么大,鲜少被人摸后脑勺,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连带着眼泪也一不小心从眼眶中掉落,她赶紧低下头企图掩饰。 乔治笙抽了纸巾递给她,轻声道:「你跟程老聊会儿,我下去一趟。」 程德清看着乔治笙说:「没外人,不用走。」 乔治笙道:「她刚才说想吃樱桃,我出去给她买点儿,你们聊。」 这是互相给对方找了个台阶下,最后乔治笙还是走了,转眼间房里又少了一个人。 宋喜把眼泪擦了,主动对程德清说:「程爷爷,应该是我来见您的,现在反倒让您过来看我,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程德清稍微一抬下巴,出声回道:「都说了一家人,我也是没想到你会来,按理说你爸爸出事儿,我都应该主动联繫你的,但我前阵子身体不大好,住了大半个月的院,这才刚出来没多久。」 宋喜美眸微瞪,连忙问:「那您现在好些了吗?」 程德清嘆气,不无感慨的说:「都这把年纪了,半条腿都在棺材里面,能出来已经是幸运,好是好不了喽,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宋喜道:「您别这么说,辛苦了大半辈子,晚年就是应该享福的,您是有福气的人,一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无论一个人身居多高的位置,千穿万穿,马屁总是不穿,更何况人年纪大了,钱财是身外物,最希望的就是健康长寿。 程德清被宋喜哄得面带笑容,频频点头。 宋喜把乔治笙盛好的汤往程德清面前推了推,问:「程爷爷,您也喝一碗吧?」 程德清说:「我不喝了,这汤是专门叫厨房给你炖的,你趁热喝,咱们边喝边说话。」 宋喜点头,在程德清面前,她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和亲密,但却并不拘束,更不会刻意奉承。一来她性格如此,二来从小到大的环境薰陶,以宋元青的官位,宋喜这一路走来也犯不着去跟谁低三下四。 并且宋喜始终信奉一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可以基于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物质利益,说白了都是你情我愿,绝对不是靠求就求得来的。 宋喜端着碗,用瓷勺安静的喝汤,程德清跟她闲聊,先是问了问她在夜城的工作情况,然后很自然的就聊到了生活方面。 「小喜,你在夜城现在住哪儿?」 宋喜没有撒谎,如实回答:「我现在住治笙那里。」 这是她第一次从自己的嘴里叫出『治笙』二字,内心翻滚着异样和肉麻,但表面又得做出特别坦然的模样。 程德清不掩饰的露出诧异神色,出声说:「看到你跟乔治笙在一起,我还想问的,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这话宋喜早已跟乔治笙通过气,所以这会儿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其实我跟他认识蛮久了,以前就是朋友,我爸出事儿的这段时间,幸好有他陪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程德清说:「是我这边耽误了,我应该早点儿联繫你的。」 宋喜闻言忙说:「不怪您,我也不知道您住院的事儿,说实话您来岄州这边也是想安安静静的颐养天年,我都不该跟您说我爸,省得您还要操心。」 程德清说:「你爸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喊我老师,实则我拿他当我亲儿子一样,这你也应该知道,怎么能不操心呢?因为他的事儿,我心脏病都犯了好几回了。」 宋喜很会说话,心中是担心宋元青的,但嘴上问的都是有关程德清的身体。 程德清主动道:「你爸的事情,我也托人问过夜城那边的口风,他这次确实是摊上大麻烦了,连我也探不到太具体的,里面的人三缄其口,你连他的人都没见到吧?」 宋喜憋红了眼眶,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点头回道:「程爷爷,我爸会不会有事儿?」 程德清说:「你先别急,拖了这么久还没消息,眼下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没判,那就还有通融的机会。」 宋喜抬手抹了眼底的眼泪,声音略显哽咽,「那我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我爸?」 程德清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帮你爸爸最大的忙了。」 这话跟宋元青的意思如出一辙,宋喜一瞬间仿佛看到宋元青就坐在自己对面,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用纸巾挡住眼睛,始终没有失态到发声大哭。 以前宋元青在的时候,她很少受委屈,也就很少哭;如今宋元青不在,她常常哭,却不是偷着哭,就是默默地,安静的哭,生怕吵到其他人。 程德清一直在安慰宋喜,嘴里说着:「你跟在乔治笙身边也好,总归有个人照顾,不然我就让你来岄州这边了。」 说完,他又迳自补了一句:「乔治笙对你怎么样?你要是想来我这边,一句话的事儿,随时跟我说。」 宋喜擦了眼泪,暗自调节唿吸,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出声回道:「您放心吧程爷爷,治笙对我很好,都说患难见真情,以前我爸没出事儿的时候,大家都对我好,也看不出个谁真谁假,现在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也好,让我看清楚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到底谁才是真心,谁是假意。」 程德清点头道:「孩子,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自古墙倒众人推,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俗话说得好,落魄之后见交情,就是这个道理。」 宋喜道:「我明白,所以我不记恨那些躲得远远的人,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但我会一辈子记着困难时期还对我好的人,如果我爸能平安出来,我会告诉他,我欠了谁的人情,我们父女俩一起还。」
第48章 第一次对她欣赏 程德清大气又温暖的说:「什么还不还的,你跟琪琪一样,她喊我外公,你喊我爷爷,都是自家的孩子,你有任何困难随时跟我讲,我能帮的一定帮。」 宋喜红着眼眶,微笑着说道:「程爷爷,我真心感谢您,其实治笙跟您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无论我爸以后怎么样,他挺我,他给我当后盾,对我不好的,他帮我讨回公道,对我好的,他帮我报恩。」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喜的内心戏台词是,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不对,是终身表演成就奖,谎话说到最极致,就是连自己都信了。 宋喜眼眶含泪,当真是感动的。 程德清点头,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视线微垂,他似乎在想事情。 宋喜有自己的心眼儿和打算,这话明着是在往乔治笙身上贴金,可拨开内核细想想,何尝不是往她自己脸上贴金呢? 套一句外界目前对她的评价,落魄的副市长千金,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宋喜这段时间身体力行的感受到人情冷暖,所以眼下她也要在程德清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后备力量,她不仅有宋元青,还有个乔治笙。 聪明人说话从来都是举一反三,宋喜不说的太直接,有些话点到即止。 程德清也没有再细问,两人闲聊,宋喜喝完了一碗汤,程德清让她休息,他先回去了。 宋喜扶着他下楼,将他送上车,程德清坐在车中,对宋喜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打电话找小王,治笙回来之后,你让他来我这边一趟,我也有些话要跟他嘱咐的。」 宋喜应着,看到车子开走,这才转身回到小楼。 外面太阳毒辣,宋喜才站了一分钟就浑身发虚,待进入冷空气区域,她才稍微舒服一点儿,看着不远处的元宝说:「你打电话叫他去找程老爷子吧。」 戏演完了,宋喜在心中补了一句。 元宝在一楼,宋喜扶着把手上了二楼,房门刚一关上,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连程德清都打探不到宋元青的消息,难道,真的凶多吉少了吗? 宋喜把自己关在浴室,水龙头打开,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哭一场,哭得很放纵的时候,她连眼红的藉口都想好了,就说是腰太疼了,忍不住才哭的。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尊心比天高,但凡任何丢脸的举动,都要提前想好必备的台阶。 乔治笙回来的时候,先是进了主卧,没看到人,这才去二楼的客卧寻她。 他没敲门,直接推门往里进,客卧没有主卧大,空间结构也没有多复杂,他推门就看到宋喜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上,双手老老实实的叠在肚子上,闭着眼睛,不像是睡觉,因为没人睡觉会躺的这么僵硬。 心有一瞬间的下落,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乔治笙还以为她…… 死字还没有完全跳出,床上的宋喜已经兀自睁开眼,跟门口处的乔治笙四目相对,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最后还是宋喜先开了口,她问:「有事儿?」 乔治笙见她没事儿,干脆迈步走进来,坐在一旁的沙发处,声音不紧不慢的问:「聊得怎么样?」 宋喜道:「程德清让你去见他。」 乔治笙漂亮的狐狸眼中划过一抹亮,那是轻诧,狐疑,玩味,甚至还带有一丝的赞赏。 他难得有兴致的想要跟她聊天,开口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宋喜没有看他,依旧维持着那副在乔治笙眼中古怪僵硬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声音波澜不惊的回道:「我说你是我后盾,谁对我好,你会替我报恩。」 乔治笙眉毛微挑,眼底的赞赏之色稍浓,他是坚决不会夸她说的还不错,即便他心中有这个想法。 宋喜的一双眼睛,摆明了哭过,不是之前他在时默默地流几滴眼泪,分明是痛哭过。 乔治笙瞥了她一眼,忽然又问了句:「你爸的事儿怎么样?」 提到宋元青,宋喜放在肚子上的手分明指尖轻颤,几秒之后,她出声回道:「他也帮不上。」 区区五个字,宋喜说完却觉得胸口处压了千斤重的巨石,她喘不上气,委屈的想哭。 奈何当着乔治笙的面,她就算咬牙攥拳,也绝对不会再哭了。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没有揶揄,没有安慰,就像是之前根本没有谈及这个话题,从沙发上起身,他迈步走出去。 宋喜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出,她把腰绷得很直,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抽泣而牵扯到腰痛。 乔治笙走后过了几分钟,房门被人敲响,宋喜缓缓睁开眼,门没关,她看到元宝站在门口。 撑着手臂坐起来,她轻声问:「有事儿吗?」 元宝迈步往里走,手中端着一个彩色的玻璃碗,走近后把碗放到床头柜,他出声回道:「笙哥买的樱桃,他出去了,你有事儿喊我,我在楼下。」 宋喜瞥了眼旁边的大碗,七彩的琉璃色,里面盛满水红色的大樱桃,颗颗饱满诱人。 感情乔治笙还真的出去买樱桃了,果然做戏做全套,滴水不漏。 元宝走后,宋喜重新平躺在床上,她是医生,知道这样的姿势对腰最好,但她始终没有吃枕边的大樱桃,说她想吃樱桃的人是乔治笙,又不是她。 心情不好,本以为这次来岄州见到程德清,怎么样也会对宋元青有些帮助,没想到程德清很热情,但却对宋元青的问题三缄其口。 宋喜也不是傻子,到底是夜城那边的人三缄其口,还是程德清三缄其口,她心里大概有数,心里明知道宋元青这次不可能全身而退,可事实一次次的将她逼退,眼看着身后的路越来越少,她还能退到哪里去? 躺在床上,宋喜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也就睡着了,等到再睁眼,是听到身边有人在轻声唿唤,「喜儿,喜儿?」 宋喜身边的人,大多喊她小喜,只有一个人乐此不疲的喊她喜儿,还说要当黄世仁把她拐回家,宋喜迷迷煳煳,仿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那个熟悉到在心中默念了千万遍的名字,差点儿就要叫出来。 可她眼前突然就清晰了,那张近在面前的脸,俊美,充满了权贵和危险的气息,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宋喜可吓了一跳,甚至很轻的哼了一声。
第49章 帮她出头 见她眼带惊慌,作势要躲,坐在床边的乔治笙伸手扣住她的手臂,轻声道:「是我,做噩梦了?」 宋喜心想,闭眼没做噩梦,倒是睁眼见着噩梦了。 有那么两三秒的晃神,宋喜还没闹明白乔治笙搞什么,紧接着她余光一瞥,看见门口处出现了两抹身影,竟是林琪和宋媛。 林琪敲了敲门,迈步往里走,宋媛紧随其后。 乔治笙这会儿也对宋喜说:「她们来看你。」 宋喜看到宋媛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偏偏外人面前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林琪朝着宋喜微笑,嘴里说着:「宋喜姐,听说你不舒服,我们过来看看你。」 宋喜要起身,乔治笙扶着她的后背,将枕头垫在她后腰处,虽没说话,但周到细心一览无遗。 「快坐。」宋喜也朝着林琪露出笑容。 她故意不看宋媛,宋媛也习惯了宋喜的视而不见,来到床边,她眼露担忧,兀自问道:「怎么搞的?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宋喜本想说,见了脏东西沖的,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忍着脾气,淡淡道:「没事儿。」 宋喜倚靠在床头上,乔治笙就坐在她腿边,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时间,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了。 林琪跟宋媛都坐在沙发上,前者询问宋喜的腰痛症,后者则佯装无意的问道:「这间是客卧吧?小喜怎么跑到客卧来睡了?」 别人不知道宋媛的心,宋喜却是从小就心知肚明,那是个笑面虎,惯会笑里藏刀的人。 面不改色,宋喜出声回道:「我的腰不能睡太软的床,主卧床太软。」 宋媛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点点头,然后说:「你自己要多注意点儿,你腰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万一真有个好歹,我跟爸妈都要担心死了。」 宋喜忍不住一记飞刀眼扫向宋媛,两人目光相对,宋喜在问:你是不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媛则演得逼真,一脸担心。 但宋喜知道,宋媛的骨子里在挑衅,就是吃定她没办法当着林琪的面儿说什么,宋媛在报復。 两人暗自较劲儿之际,房间中清冷悦耳的男声响起,「喜儿跟我在一起会有什么万一?」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会突然开口接话。 当然,宋媛也没想到。 她看向乔治笙,眼底有明显的惊诧闪过,那么八面玲珑的一个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林琪眼球左右一转,表情是尴尬又狐疑的。 时间足足静止了三秒有余,最后还是宋媛打破了沉寂,她努力勾起唇角,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小喜。」 乔治笙没有看宋媛,伸手拿过床头柜处的琉璃碗,他捻起一颗樱桃递到宋喜唇边,声音淡淡,不冷不热的说道:「探望病人,大家都说个吉利话,哪有当人面动不动就万一有个好歹的?」 带着水珠的樱桃已经触到宋喜的唇瓣,宋喜内心澎湃,暗道乔治笙这突然发难又是唱的哪一出?不过不管是哪一出,只要能帮她挫一挫宋媛的锐气,她绝对举双手贊成。 张开嘴,她顺势吞下那枚五角钱硬币大小的樱桃,牙齿一咬,果然香甜多汁。 乔治笙一参战,输赢几乎立见分晓,宋媛哪儿敢跟乔治笙面前叫板,一时间脸都尴尬得憋红了,硬着头皮回道:「是我不会说话,我也是关心则乱。」 宋喜余光瞥见宋媛坐立难安的模样,心里甭提多痛快。 抽了张纸巾将口中的樱桃核包起,她好声好气的对乔治笙说道:「你别较真儿,她不是那个意思。」 乔治笙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薄唇开启,出声说:「同样都是姓宋,你们两个还真不一样。」 这话说出来的轻,但背后的讽刺和揶揄却是十足的沉重,宋喜晓得乔治笙嘴毒,但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 剎那间,宋媛呆坐在原位,脸色由红转白,似乎是被乔治笙给怼懵了。 她身旁的林琪也是如坐针毡,不明白乔治笙为何突然对宋媛发难。 空气中飘荡着让人胆战心惊的火药味,有人想走,有人后悔来。 宋喜心里也说不清是惊讶多一些,还是痛快多一些,余光瞥见林琪满脸尴尬,欲言又止,她侧头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你别在意,治笙平时说话比较直。」 林琪努力挤出笑容,点头打哈哈。 宋媛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分外精彩。 眼看着是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宋喜主动说:「谢谢你们过来看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琪见状马上起身道:「那你休息,我们先走了。」 乔治笙侧头,对着林琪略一颔首,说:「我不送了,慢走。」 起初林琪还暗自贪恋乔治笙的冷艷皮囊,一直不着痕迹的偷瞄他,可刚才他怼宋媛的那几句话,吓得她浑身发寒,可不敢再搁这儿待了,恨不能脚下生风,赶紧逃离是非地。 宋媛临走前还跟宋喜说了一句嘱咐的话,不知是脸皮厚,还是戏太足。 待到房里只剩宋喜和乔治笙两人的时候,乔治笙果断的放下琉璃碗,起身,从床边移步去了对面沙发。 宋喜见怪不怪,临时搭档,观众一走,无需再演。 她看着他问:「你刚才为什么怼她?」 乔治笙靠坐在沙发背,修长的双腿叉开,痞气和贵气奇异的糅杂在一起,表情意味深长的回视着宋喜,他不答反问:「你心里不想怼她吗?」 宋喜说:「她跟祁丞一起来的。」 乔治笙说:「所以呢?你还是跟我一起来的,她跑我这儿酸你,是当我死的?」 宋喜心里稍微一打转儿,就猜到乔治笙为什么这样做,当然他说的原因是其一,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 宋喜试探性的问道:「你当着林琪的面儿给宋媛难堪,这话估计现在已经传到程德清耳中了,你是故意想让程德清知道你跟祁丞不合?」 乔治笙没否认,迳自回道:「我俩合不合,程德清心里清楚,我只是想明确的提醒他一下,别想脚踩两条船。」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问:「他叫你去找他,是想跟你商量,让你跟祁家合作?」
第50章 你试试? 如今大家同坐一条船上,乔治笙也没什么好瞒宋喜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倒是宋喜没想到的结果,停顿数秒,她对乔治笙说:「你拒绝程德清了吗?」 乔治笙话不多,又只是『嗯』了一声。 宋喜问:「那你不怕得罪了他,他干脆一点儿好处都不分给你?」 乔治笙起先没出声,但是宋喜清楚看到他漂亮的狐狸眼中,有一闪而逝的不屑和嘲讽。一般人做这样的表情,会很容易让人产生打人的冲动,但乔治笙这样做,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自信,一如她问的问题有多么的可笑。 巧了,宋喜也是个高傲的人,他眼球刚刚一转,她心里已经在暗自后悔,他的买卖,她跟着担心个什么劲儿? 反正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成不成,看他自己的本事。 不再看乔治笙,宋喜用双臂撑着身体,由靠坐变成平躺,她摆明了要休息,懒得搭理他。 乔治笙坐了会儿,随即从沙发上起身,临走前撂下一句:「晚上出去吃饭。」 宋喜闭着眼睛,又没睡着,当然听到他说话,但她不想回应,等到他走出房间,她才慢慢睁开眼,脑子里面乱闹闹,想着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莫名的口干,她随手捻了颗头顶碗里的大樱桃,放在嘴里面一咬,满口的酸甜果汁,她一连吃了好几颗,最后甚至把整个碗抱到胸口处。 越吃越想吃,宋喜后知后觉,早饭她没吃两口,之后就只喝了一碗汤,现在都下午了,也没说有谁招唿她吃中午饭。 丫的乔治笙,给她一碗樱桃,就把她给打发了?他当她是鸟胃? 满满一大碗樱桃也有一两斤,宋喜分好几次吃完,躺在床上,她腰疼连辗转反侧都做不到,只能直挺挺的平躺着,胃里说不出是撑还是酸,总之不舒服,好不容易熬到有人敲门,她已经难受一个多小时了。 元宝站在门口说:「宋小姐,晚饭时间到了。」 宋喜应了一声,然后慢慢起床,单手扶着腰,她走路略显僵直,出了客卧往外走,路径客厅,她看到一身黑的高大身影立在窗边,乔治笙手里拿着一把枝叶,没有举起,就这么闲散的搭在栏杆处,窗外两只长颈鹿都聚在他面前,俯下颀长的脖颈,够他手里的东西。 太阳偏西,外面的天都是橙红色的,乔治笙的周身蒙了一层瑰丽的色彩,他站在那儿,那样随意,却掩饰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倨傲,就像一个王,万物都要向他俯首称臣。 宋喜一走一过,看了两秒钟,然后半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看的皮囊她也乐意多看几眼,但这并不代表她是花痴,乔治笙是什么样的人,她越接近越了解,都说漂亮的女人是带刺的玫瑰,那么乔治笙就是带毒的玫瑰,她别说碰了,多看两下都怕长针眼。 回主卧换了衣服,宋喜再出来的时候,乔治笙已经坐在沙发上。 两人一句话没有,一起下楼,王庆斌在外面等着,看到两人出来,笑着打招唿。 元宝拉开后车门,宋喜本能的走上前,乔治笙说:「我坐里面。」 说罢,他弯下颀长的身躯,跨步先坐进去。 宋喜心底有一瞬间的柔软,不过很快她就告诉自己,这是人前,乔治笙在做戏。 慢慢弯腰,宋喜紧随其后上了车,她在床上躺了小一天,加之坐在车门边,不用猫着往里挪,腰并不太疼,上车后跟王庆斌聊了几句,说话间车子就开到白天吃早餐的小楼前面。 几人下车,同一时间,另一辆车也停在旁边,从车中下来的是祁丞和宋媛。 宋喜不搭理宋媛,这回宋媛也选择对宋喜视而不见,大家各自站在同行的男人身旁,倒是祁丞率先跟宋喜打了招唿,「宋小姐腰痛好些了吗?」 宋喜本能的微微一笑,出声回道:「好多了。」 祁丞淡笑着道:「那就好,下午媛媛回来跟我说,可能你腰疼的厉害,所以七少急得直发脾气。」 七少是圈内人对乔治笙的另一种称唿,因为他在乔家大家族排行老七,是最小的一个男孩子。 宋喜闻言,几乎是立刻就听出祁丞话里有话,她对祁丞不熟,不好冒然接什么,只能故作听不懂的说:「小病,他就爱大惊小怪。」 乔治笙却从旁不冷不热的说:「还回去打小报告了?」 宋媛的目光很快扫过乔治笙的脸,然后迅速低头,宋喜看得出来,宋媛是真害怕乔治笙,毕竟他可是恶名在外,别人轻易不敢招他,现在是他主动看不上宋媛,宋媛岂有不躲着的道理? 可宋媛毕竟是祁丞带来的人,乔治笙明里暗里的怼,祁丞不可能坐视不理,他脸上挂着看似和善却没有什么真心的笑容,唇瓣一张一合,出声回道:「我又不是老师,七少也不是我管着的学生,哪有打小报告一说?再者就算是打了,我也不能跟你翻脸不是?」 乔治笙闻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场回道:「也是,为了个女人,怎么好跟朋友翻脸?」 祁丞脸上笑容变大,忽然问了句:「我要是哪天急了,一不小心也说你女朋友几句呢?」 乔治笙狐狸眼略微上挑,分明是顾盼生姿,但却淬着说不出的寒意,薄唇开启,他轻笑着回道:「你试试?」 轻飘飘的一句话丢出去,声音都是蛊惑人心的好听,可但凡听见这句话的人,无一不后嵴樑一冷。 乔治笙这话,十足的威胁,甚至带着几分挑衅。 几人都是边说边往小楼里面走,乔治笙正跟祁丞对视,暗自较劲儿之际,门内的兰豫洲,林洋和林琪迎出来,笑着说:「都来了?」 这边话一岔开,紧张的气氛稍微淡去。 宋喜站在乔治笙身旁,兰豫洲亲自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他没去探望的原因,是因为下午临时有事儿要办。 宋喜体会过被人众星捧月的滋味儿,也尝过人走茶凉的落寞,如今重新被人重视,她明白这是『后盾』的力量。 以前她靠宋元青,没人敢欺负她;如今她仰着乔治笙,没有人敢低看她。
第51章 有酒,偏喝茶 一帮面和心不和的人,说说笑笑往二楼走,程德清设宴款待众人,偌大的一张圆桌上,尽是经典地道的粤菜。 放在最中间的是一道孔雀开屏——盘中间赫然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不只是什么原材料雕刻而成,色彩明艷,铺开的尾翼都是鱼片做的,端的是色香味俱全。 其余掌上明珠,煎酿茄子,翡翠虾仁,菠萝古老肉等,皆是粤菜的代表菜色。 席间有人专门倒酒,颜色不同的酒瓶,程德清面带笑容的说道:「我今天也是借花献佛,茅台是豫洲带来的,贡酒是祁丞带来的,喜欢喝什么,自己选。」 祁丞微笑着说:「兰先生带的酒一定是好酒,我可不能错过。」 宋媛自然跟他一样,佣人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茅台。 兰豫洲笑说:「我正经有些年没喝贡酒了,正好今天过过嘴瘾。」 佣人站在他身侧,替他倒了一杯古井贡酒。 林琪和林洋都选了茅台,待到端着托盘的佣人走至宋喜和乔治笙身旁,低声询问之际,宋喜却说:「有茶吗?」 佣人稍微一顿,随即点头应声:「有。」 这时程德清将目光落在宋喜脸上,关心的问:「小喜不能喝酒吧?」 宋喜看了眼程德清手边的酒杯,礼貌又暖心的回道:「程爷爷,我不想扫您的兴,但我这职业病又忍不住叨扰您两句,您刚出院不久,酒要少喝,实在忍不住可以喝茶嘛,我陪您。」 程德清似是想起什么,侧身对身旁人吩咐,「对了,把小喜送我的碧螺春煮上。」 佣人点头,程德清又转身面向宋喜,笑着说:「你是医生,我是病人,我得听医生的话,那我今天就少喝一点儿,待会儿你陪我喝喝茶。」 宋喜弯着眼睛应声,坐在她身边的乔治笙也微笑着接道:「你们都喝茶,那我也喝茶好了。」 说是选酒,其实是选战队,祁丞跟兰豫洲互相给对方面子,林琪跟林洋干脆站了兰豫洲,剩下乔治笙跟宋喜这里,两人竟然什么酒都不选,改喝茶。 满桌子没有一个煳涂人,这下大家心里就更加明了,乔治笙……是谁都不乐意站,他要单玩儿。 至于宋喜,她敢当程德清的面儿『起刺儿』,也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宋媛余光瞥见祁丞面露深色,她不着痕迹的瞥了宋喜一眼,从小到大,她最是讨厌宋喜的这种倨傲,仿佛什么人什么事儿都不放在眼里,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对于宋喜而言不过是想与不想这么简单,但是于宋媛而言,她要反覆琢磨掂量很久,最后也未必有这个勇气。 好吧,宋媛就是嫉妒宋喜,赤裸裸的嫉妒,凭什么宋喜就能为所欲为?不就因为会投胎,找了个好爹吗?如果自己生来就有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至于后天如此的步履维艰。 后厨泡好茶之后就赶紧端到前面来,程德清端着酒杯,杯中是兰豫洲送的八十年茅台,他举杯敬大家,其余人等都拿起手边杯子,只不过杯子里的东西不尽相同,有茅台,有贡酒,也有茶。 第一杯喝下之后,程德清又让人给他倒了一杯贡酒,众人说话的空挡,程德清再次举杯,感谢大家从夜城大老远的跑到岄州来看他。 两杯酒下了肚,他既给了兰豫洲面子,也给了祁丞面子,最后他让佣人换个茶杯,倒了一杯碧螺春,呷了一口之后,说道:「好茶。」 乔治笙说:「知道程老喜欢喝酒,原本我也备了酒,喜儿看见当时就不高兴了,说您现在要少喝酒,喝茶比喝酒好,这不,酒被没收了,别人送酒她送茶,格格不入。」 程德清笑容满面的回道:「小喜心细,加上她又是医生,有心了,我的家庭医生也不让我喝酒,我控制不住。」 宋喜美眸灵动,顾盼生姿的说道:「有我跟治笙陪您喝茶,您不是一个人,也没有那么馋酒,我们可是为了您做出牺牲的。」 程德清哈哈笑着,拿起茶杯对着宋喜举了一下,宋喜双手持杯,遥敬,然后低头抿了一口。 她不是常喝茶的人,但也多少品得出,这是极好的碧螺春,两小盒的价格绝对不会比兰豫洲送的茅台和祁丞送的贡酒便宜。 桌上其他人面色无异,可却心思各异,乔治笙摆明了要耍单,加上宋喜这么个神助攻,眼看着程德清一顿饭下来,酒是一口没再碰,一直在喝茶,大家越发的内心不安,不知道程德清最后会怎么决定。 晚饭过后也才不到八点,程德清说请大家看戏,宋喜早就知道这方院子里面尽是关起门的富贵,移步到其他小楼,那是个专供人听戏看戏地方,前面就是戏台,下面摆放着舒服的皮沙发。 众人落座之后,马上有人端上果盘饮品。 让宋喜略微意外的是,曲目竟然不是早就准备好的,程德清临时让众人点,京剧,越剧,梆子,什么都可以。 林琪对这个流程兴致缺缺,窝在林洋身边,并不发表意见。 林洋是小辈儿,年纪又轻,笑着说听其他人的。 大家一轮谦让过后,首个曲种是兰豫洲点的,京剧,最着名的一场戏,《贵妃醉酒》。 演员装扮上台,为下面不足十个看客尽情的表演,一场下来也有半个多小时,程德清带头拍手,宋喜余光瞥见林洋动了下肩膀,将睡着了的林琪晃醒,两人一起鼓掌。 很少有年轻人能静下心来欣赏曲艺文化,宋喜也坐得无聊,但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毕竟程德清看得还高兴呢,手指一直跟着轻点打节奏,兴起时也会轻哼两声。 第二出戏是乔治笙点的,他说:「来了岄州,不听粤剧总觉着亏了。」 程德清笑说:「粤剧好啊,我来岄州这些年,也渐渐喜欢上粤剧,想听哪一出?」 乔治笙侧头问宋喜,「想听哪出?」 宋喜对上乔治笙的视线,外人看他是绅士温柔,但她分明看见他眼中的甩锅。 丫不会是报不出曲目吧? 宋喜佯装纠结犹豫,实则在尽量拖延时间。 坐在右手边沙发上的宋媛微笑着道:「小喜平时一直在医院里忙着,都不关注这些吧?」
第52章 聊还不如不聊 乔治笙闻言,一个眼神看过去,吓得宋媛赶紧别开视线。 祁丞微笑着接道:「宋小姐在医院光学养生了。」 这话是在刺儿宋喜之前喝茶不喝酒的提议,果然肚子里都憋着气,就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下手报復呢。 宋喜忽然侧头对程德清说:「程爷爷,听一出《花田八喜》怎么样?」 程德清眼睛一亮,「你还知道这齣戏呢?」 宋喜唇瓣开启,竟是当场哼唱了两句,随即笑道:「我们医院有同事是岄州人,他没事儿就喜欢哼这段,我还没听过专门的老师唱呢。」 程德清显然是高兴的,马上吩咐人下去安排。 宋喜佯装无意的看向祁丞宋媛那边,微笑着说:「医院也不像祁先生想的那么无聊,我也不是光会养生。」 乔治笙瞥见祁丞不得不笑着应承的脸,唇角勾起,他觉得宋喜可真是一把尚方宝剑,说斩谁就斩谁,嘁哩喀喳,绝不拖泥带水。 当台上开唱之时,下面乔治笙目视前方,薄唇开启,声音是只有他跟宋喜才能听见的分贝,出声道:「你刚才故意不接话,是等着给他们下套?」 宋喜跟乔治笙一样,一副认真听戏的表情,嘴唇不动,声音从唇缝下飘出,「你下次别再突然甩锅给我,幸好我想到了,我差点儿说成《花田喜事》。」 乔治笙说:「谁甩锅给你了?粤剧的名段我最少能说出三十段来。」 闻言,宋喜不由得偏头看向乔治笙,乔治笙则一副悠闲的贵少爷派头,下巴随着台上的乐曲轻轻摆动,分明是知道这齣戏。 这茬过后不久,宋喜一个偶然间的机会得知,任丽娜是地地道道的岄州人,所以说乔治笙也是半个岄州人,怎会不知道粤剧的曲目? 倒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那一刻就跟她说不出来,大家就得一起死似的。 亏得她还觉得自己临危不乱,力挽狂澜,实则乔治笙根本不慌。 一出《花田八喜》唱完,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客套,程德清都要询问一下祁丞的意见,祁丞看向程德清,微笑着说道:「程老,您看梨园戏怎么样?」 程德清自然附和,「梨园戏好,就是后台不知有没有会唱梨园戏的……」 他正要找人过来问,祁丞面不改色的说:「程老,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宋媛说她想给您唱一段。」 程德清看向宋媛,眼露诧色,「这还有行家?」 宋媛不好意思的回道:「在您和各位面前不敢称行家,就是平时也喜欢,学了一点儿。」 程德清笑说:「那我们今天有耳福了。」 宋媛站起身,顺势道:「化妆太久了,我就给程老和各位小唱一段,唱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 程德清带头鼓掌,众人看着宋媛迈步往台上走,跟乐队老师们交流了几句,然后站在台中间微笑,起范儿。 音乐起,宋媛张口,地道的梨园戏唱腔,声音尖锐,咬字考究。 乔治笙望着台上,低声说了句:「你这个姐姐,还是有些本事的嘛。」 宋喜白了一眼,冷声道:「她不是我姐。」 她不管乔治笙的声音中是否玩味居多,她只是越听越耳熟,脑子努力回想她到底在哪儿听过。 某然一个瞬间,她忽然想起,这调子她就在家听过,出自宋元青的口。 以前宋元青心情好的时候,会哼几句京剧,好几次宋喜听他嘴里不知哼了些什么,随口一问,他说是梨园戏《陈三五娘》。 宋喜做事儿直爽,但她内心是个敏感的人,可能也跟她从小单亲家庭长大有关。 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跟董俪珺有关,果然她旁敲侧击,得知董俪珺就是闽南那一带的人,会梨园戏不稀奇。 如今同样的调子加上词儿,从宋媛嘴里面唱出来,宋喜是怎么听怎么来气,那感觉就像一对妖母女,想法设法的讨好宋元青,把她唯一的亲人给抢走了,如今宋元青在里面前途未卜,宋媛却用同样的把戏讨好程德清。 宋喜这么绞尽脑汁,也是为了宋元青,可宋媛呢?她是为了自己。 宋喜猜得没错,宋媛的的确确是为了自己。 同样都是姓宋,为何她要被宋喜压着一头?要说以前宋元青在,那还分个亲生后养,可现在宋元青自身都难保,落魄的凤凰还想跟以前一样耀武扬威?不可能。 宋媛在台上唱得分外认真,时不时几个眼神瞄向台下宋喜,看似在互动,实则明目张胆的挑衅。 乔治笙难得的有兴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了句:「她在向你示威。」 不用他挑明,宋喜也看得出来,可乔治笙这么一说,宋喜的气焰更盛。 粉唇开启,她不无嘲讽的回道:「当自己是戏子吗?说上台就上台。」 乔治笙似笑非笑的说:「她唱得不错。」 宋喜说:「乔先生涉猎真广。」 尽是嘲讽的味道。 乔治笙唇角微微勾起,不知为何今天心情还不错,可能因为宋喜这把宝剑很好用吧,他低声说道:「其实男人喜欢有趣一点儿的女人。」 宋喜眼底划过不屑,心中也冷哼了一声。 「羡慕祁丞吗?」她似笑非笑的问。 乔治笙发现了,宋喜生气的时候是牙尖嘴利的,什么明嘲暗讽,什么指桑骂槐,绝对不重样。 乔治笙学着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回道:「祁丞应该很羡慕我,毕竟我身边是亲生的,他那个,充其量是个养的。」 宋喜应该高兴,毕竟乔治笙讽刺了宋媛,可事实上她并不高兴,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后来她回过味儿来,宋喜不爽是因为乔治笙压根儿没把她当『人』看,她跟宋媛都是筹码,按着打牌看,她幸运是大王,而宋媛充其量就是个小王。 得出这样的结论,宋喜瞬间周身气压更低,抿着好看的丰润唇瓣,她不再开口讲话。 乔治笙也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盯着台上的宋媛看,不再跟宋喜聊天。 宋喜气不打一处来,不晓得男人都是什么品位,偏偏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 宋元青喜欢董俪珺,祁丞喜欢宋媛,现在就连直男癌晚期的某人也……
第53章 两人都要面儿 宋媛的这身看家本事都是从董俪珺那儿学来的,宋喜承认,她是厌屋及乌,原本没觉着梨园戏有什么不好,可是从宋媛嘴里唱出来,她是分分钟想起身离开。 而宋媛站在台上,一边奉承着程德清,一边时不时的挑衅着宋喜,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说是唱一小段,宋喜也没见时间多短,一开口就是二十来分钟。 唱完之后,下面的人以程德清为首,都跟着鼓掌。宋喜就是有这个倔劲儿,谁爱鼓谁鼓,反正她是不动,她借着喝东西,手上拿着杯子,巧妙地避过了。 宋媛站在台上,礼貌的颔首欠身,作势要往台下走。 谁都没想到乔治笙会在这时开口,他看着台上的宋媛说:「没想到宋小姐唱功不输专业的梨园戏老师,今儿难得有幸听到宋小姐开嗓,时间还早,宋小姐再唱几段怎么样?」 宋媛闻言,一时间只能站在台上往下看。 宋喜也纳闷,吃不准乔治笙是几个意思。 直到程德清也笑着开了口,「是啊,我平时听梨园戏听得不多,家里也没有梨园戏唱得好的老师,小媛要是不累的话,再给我们唱几段。」 宋媛面上带着笑,可宋喜看得出来,那笑容中有犹豫不决。 祁丞笑着开口,「既然程老和七少都想听,你就再唱一段。」 宋媛听祁丞的话,这才微笑着应声,重新回到台中间,跟乐队老师们商量好,又唱了一出。 当音乐响起,宋媛又开始拿腔拿调之际,宋喜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乔先生这么懂,说说她这是唱得哪一出?」 闽南语是单独语系,反正宋喜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乐的是乔治笙回道:「我怎么知道她唱什么?你说她像戏子,又不花钱,让她站上边上去呗。」 宋喜差点儿一个没忍住乐出来,余光瞥见祁丞在往这边看,兴许是发现两人在嘀咕,宋喜暂时没回答,等到祁丞别开视线,她这才低声说道:「你小心祁丞跟你秋后算帐。」 乔治笙唇角轻轻勾起,那是嘲讽的弧度,目视前方,慢条斯理的说道:「他要是想跟我算帐,就不会把她当戏子一样送上台。」 宋喜闻言,望着宋媛的目光中,莫名的就多了几分怜悯。 随即她又想到自己,宋媛是祁丞的枪,她又何尝不是乔治笙的枪? 「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想,我跟祁丞不同,我要面儿。」 身旁的乔治笙似是会读心术,宋喜不过刚刚一想,他这边已是对答如流。 宋喜心底五味杂陈,酸苦最多,过了几秒,她声音平静的接道:「我也不是宋媛。」 她也要面儿。 宋媛在台上咿咿呀呀又唱了半小时,林琪头枕在林洋肩上,睡了好长的一觉;兰豫洲中途跟程德清闲聊过几句,剩下乔治笙跟祁丞,都是通程无言。 台上音乐声止,宋媛也躬身谢幕,程德清左右都看了看,随即出声说:「我平时睡得早,到了点儿就熬不住,我先回去了,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活动,想去哪儿,跟下面人说,家里有车。」 林琪睡足了,精神头旺盛的说道:「外公,那您早点休息,我带林洋,媛媛姐和祁丞哥出去吃宵夜。」 兰豫洲说他要回去休息,乔治笙道:「喜儿腰不舒服,我们也先回去了。」 几波人马兵分几路,等到回了住处,关上门,宋喜才对乔治笙说:「晚上吃饭的时候,林琪和林洋有意站兰豫洲,现在又拉祁丞出去,是想临时改队?」 乔治笙道:「估计早就知道程德清想把这块儿地割成几部分送出去,没想独吞,跟谁合作都一样。」 宋喜道:「你今天已经表明立场不站兰豫洲也不站祁丞,林琪又没来拉拢我,目前看来你是被放弃了。」 两人是站在二楼窗户边说话,互相没看对方,宋喜手里拿着一大捧树叶,逗着不远处的长颈鹿往这边来。 乔治笙单手插兜,另一手夹着烟,眼看着两只长颈鹿阔步走来,他漆黑的瞳孔中侵染着似嘲似计的神情,薄唇开启,伴随着白色的菸草气息,他出声说道:「见过食草动物成群结队,什么时候见过勐兽成群结队?」 宋喜抬起胳膊餵长颈鹿,因为她怕它们低头低得太辛苦。 粉唇开启,她想都不想的回道:「你这话说的太片面,老虎是不成群结队,可狮子还爱拉帮结伙呢。」 不是她故意挑乔治笙的刺儿,实在是她想给他普及一下动物世界里演的真实画面。 乔治笙没怪她拆台,而是忽然伸手扣住她拿着树叶的那只手腕,不轻不重的向下压,直到她的手搭在栏杆处,树叶也垂下来。 两只长颈鹿都不得不低下高高的脖颈,俯身来吃树叶,乔治笙道:「你手里有对方想要的,对方就一定会自己放低姿态来拿,你举着他就能感恩戴德?」 他松了手,宋喜重新把树叶高高的举起来,眼睛看着长颈鹿水汪汪的大眼睛,宋喜出声说道:「有时候与人方便,也是为了日后自己难时,对方也会与己方便,何必故意难为人呢。」 乔治笙声音冷淡中带着些许嘲讽,或者也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倨傲,「最初的时候就算好,又怎么会有难的那一天?就是有太多像你这样想法的烂好人,才会有那么多企图得寸进尺的恶人。」 说完,不待宋喜回答,他又迳自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你拿几根树叶能逗来长颈鹿,你逗个狮子老虎给我看看?」 抽了一口烟,他转身向后,似是不想再跟宋喜说话,宋喜在他转身的剎那,忍不住翻了一眼,暗道神气什么? 现在其他几家都想着怎么合伙吞地,只有乔治笙在这儿坚持要单打独斗,他也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她忽然觉得手臂很酸很沉,抬头望着长颈鹿,它们已经把树叶的顶端都吃光了,她实在是举不动,所以把手臂拿下来歇一歇,还没等再提起,两只长颈鹿竟然掉头,慢悠悠的走开了,看那步伐,是丝毫留恋的心都没有。 宋喜撇了撇嘴,这俩白眼儿狼,亏得她抬手伺候它们这么久,还不如一早就垂着手,反正它们也会低头下来吃。
第54章 要求同房睡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乔治笙回了主卧,宋喜则直奔客卧。 等她洗完澡悠闲地推开浴室房门,对面床边坐着的乔治笙差点儿把她吓回浴室里,宋喜美眸一瞪,明显顿了一下才道:「你怎么在这儿?」 乔治笙抬头回视她,冷俊的面孔上波澜不惊,薄唇开启,不答反问:「你晚上在主卧睡还是这屋睡?」 宋喜眼中迅速涌起狐疑,打量,防备…… 「我在这屋睡。」她盯着乔治笙的脸,口吻是斩钉截铁的。 待她话音落下,乔治笙长腿一抬,竟然直接上了床,躺靠在床边,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宋喜吃惊,站在浴室门口,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的脸。 乔治笙目不斜视,迳自回道:「我们要在一个房间睡。」 宋喜心中不平,想也不想的蹙眉问:「为什么?我腰不好,他们也都看见了。」 乔治笙淡淡道:「你见过哪对情侣因为其中一个腰不好,就分房睡的?」 宋喜微张着唇瓣,想要反驳,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治笙侧头,对上宋喜愤愤不平的视线,虽是面无表情,可口吻却带着几分调侃与戏嚯,「你是不是想太多?同一间房,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宋喜轻蹙着眉头说:「就一张床,我这腰不能再睡沙发了。」 乔治笙瞥着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也想上床?」 宋喜眼睛一瞪,他这叫什么话?是她先占上这屋的,他后来者居上,还一副她想占便宜的架势。 乔治笙见她张口欲反驳,他忽然开口说:「你睡地上。」 他那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明目张胆的瞄了眼床下铺着的地毯。 宋喜急了,「凭什么我睡地上?」 谁后来的谁睡。 乔治笙淡淡道:「你不腰不好,不能睡软地儿嘛,地上硬,铺着地毯也不冷。」 宋喜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一口气涌上来,她强忍着要跟他翻脸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但却表情不善的说道:「我是睡不了软床,那也不代表我有床不睡非要睡地上,这边的床我睡着正好。」 言外之意,就是谁爱睡地上谁睡,反正她是不睡。 乔治笙躺靠在床边,这边的床只有一米五宽,一个人睡是挺显大的,但他一个大男人躺上去,大长腿直接占了一半,剩下的那半张,是够躺个人,但如果真躺上去,俩人就跟一个被窝差不多了。 他表情如常的淡漠,没回应,也没阻止,像是没听见似的,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想下床的意思。 宋喜见他收回视线,重新开始看书,她在原地站了几秒,别看表面冷静,实则心里都气疯了。 丫这不是摆明了来占便宜的嘛。 她想要跟他吵,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一个字都不说,迳自绕到床的另一侧,抬腿就往床上坐。 乔治笙视若无睹,宋喜把其中一个枕头往自己这边挪挪,平躺下去。 她就这脾气,顺毛捋着没事儿,谁要是跟她呛茬整,那最后只能闹个两败俱伤。 客卧亮着白色的大灯,床头柜处又开了暖黄色的橘灯,乔治笙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靠坐在床边,低头看书; 宋喜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衣,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的另一侧,双手放在肚子上,安详的想让人上前送花。 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宋喜那双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球时不时的晃动。 她当然不可能睡得着,身边三十公分外就是乔治笙,她竖起了浑身防备,躺下之后就开始后悔,是真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仅来自僵硬的后腰,更来源于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宋喜除了他叫乔治笙之外,对于他本人,她所知甚少,他对她就像个陌生人,而她竟然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躺下了。 就这样,宋喜闭眼比睁眼还要清醒,平躺的累了,想要翻身也不好意思翻。安静的房间中,她竖起耳朵留意周边的任何动静,只能偶尔听到乔治笙翻书的声音,这本《官场现形记》他从来就开始看,也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看进去了。 不敢睡,宋喜胡思乱想,她想当然的觉得乔治笙应该是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人,外加仗势欺人不学无术……她把所有的负面词彙都用在他身上,因为这是她从其他人口中拼凑想像的他。 其实她不是个爱听信谣传的人,只不过众人把乔治笙传得太邪乎了,加之乔家又是众所周知的存在,当初乔顶祥就是靠捞偏门发的家,上三路下九流,谁不得给面子? 到了乔治笙这一辈儿,他是乔顶祥独子,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大家不知道他真人长什么样子,有人说他面目可憎,也有人说他其貌不扬,可事实上乔治笙好看的有些过分。 现在他就在她身边看书,十分八分可能是装的,半小时也可能是硬挺,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宋喜依旧能听见某人翻书的声音,她真是纳闷了,感情丫是真喜欢这本书。 困意渐渐袭来,宋喜的防线也逐渐开始薄弱,她用仅存的理智思考了一下,她到底要不要下床睡? 下去,那就意味着跟乔治笙的第一次内战,以她的妥协而告终,明明是她占理,她要是还往后退,那以后真的没有活路了。 算了,睡就睡,谁怕谁? 其实宋喜打心眼儿里是不认为乔治笙会对她图谋不轨的,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乔治笙看她总是冷漠居多,偶尔心情不好也会夹杂着嫌弃,嘲讽,赤裸裸的不屑……就这些词儿,随便捡一个出来,也不像是会喜欢她的样子,所以即便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宋喜也觉得十分安全。 就这样,她彻底卸下心防,忽悠一下就睡过去了。 恍惚间,宋喜觉面前的视线一黑,有什么东西刮在了她鼻尖处,有些痒,她眉头一蹙,抬手想摸,结果就摸到其他东西,勐地一睁眼,宋喜先是看到一片黑,顿了两秒她才恍然大悟,那是乔治笙的睡衣,他正欲压在她身上。 大惊失色,宋喜也不顾自己是否有腰疾,用力的推开身前之人,与此同时,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翻身坐起。
第55章 深夜急call 又惊又愤,宋喜瞪着眼睛道:「你干什么?!」 她刚刚才睡着,加之被惊醒后的燥怒,整个人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一身黑色睡衣的乔治笙坐在她对面,似乎也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俊美的面孔上是一闪而逝的愣,随即就被漫天的鄙视和嘲讽所淹没。 冷眼瞧着宋喜,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又不无挑衅的回道:「关、灯。」 一共就两个字,他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传入宋喜耳中。 宋喜本能的扭头去看,一眼就看到身后她床头柜上的开关,她马上又瞥了眼乔治笙那边的床头,果然没有。 愤怒瞬间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抬头的尴尬,宋喜恨不能原地隐身,怎么会这么丢人。 两人都坐在床上,姿势各异,一个是『垂死睡中惊坐起』,另一个是无辜躺枪,时间在这一刻是静止的,宋喜恍恍惚惚,只觉得是噩梦一场。 她体会过乔治笙的嘴毒,生怕他出口伤人,所以趁着他没开口之前,她赶紧主动承认错误,微垂着视线,低声道:「不好意思,我睡癔症了。」 乔治笙拉过空调毯往身上一盖,躺下说:「没安全感就别往一块儿凑合,损人不利己。」 闭上眼睛,他准备睡了。 宋喜脸上火烧火燎,乔治笙这话说得不好听,可却是实话,她本就理亏在先,也没办法反驳。 她要是还能再原位躺下,那也算是一条汉子,可她真是做不到了。 尴尬的下床,她拿了沙发上的毯子铺在床边地毯上,把自己的枕头也拿下来。 抬手关了床头灯,房间瞬间一片黑暗,宋喜鸟悄儿的躺下,毯子枕一半盖一半。 地上指定是不如床上舒服,一层地毯加一层空调毯也还是硌得慌,宋喜平躺着,睁着眼,待到视线适应了黑暗,她隐约能看见身边的床身,这感觉有点儿像上下铺,但她打的是地铺。 她太要面子,所以经歷了刚刚的一番尴尬,她此时精神的不得了,一时间睡意全无。 宋喜就纳了闷了,怎么跟乔治笙在一起时,她十次有九次半都是占下风?难不成两人八字不合? 寂静的夜里,宋喜躺在床下胡思乱想,平躺的久了,她想要翻个身,地板硬得她呲牙咧嘴,更暗骂乔治笙缺德,明知她有腰疾,还让她睡地上,简直要人命了。 平躺硌屁股,侧躺硌胯,趴着硌胸。 宋喜在床下辗转难眠,床上的乔治笙闭着眼睛,偶尔能听见她很轻的嘆气声。 起初她爬上床的时候,他心底十分的不屑,想着宋元青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一个女人主动爬上男人的床,心里能想什么好事儿?八成是想假戏真做,临时靠山变长久饭票。 她躺在床上装睡,他故意不搭理她,看她最后能想出什么招儿来,可她最后竟然真的睡着了。 乔治笙不可能跟她耗一夜,他也不会离开把床让给她,一天的勾心斗角下来,他也累了,正想着关灯睡觉,丫突然炸了,虽然当时他面无表情,但其实他心跳爆表,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如果她不惹毛他,他也不会赶她去地上睡,别怪他,要怪就怪她自己疑神疑鬼,自作多情。 两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心思各异,如果非要找出什么共同点,可能只有一个:他们都很嫌弃对方。 夜逐渐深了,乔治笙跟宋喜皆是慢慢入睡,尤其是宋喜,她惊吓过后能再次睡着很不容易,这才刚做梦和韩春萌一起攀岩,韩春萌中途差点儿掉下去,宋喜用力抬手揪着她。 韩春萌紧紧拉着宋喜的胳膊,一惊一乍的喊道:「小喜,救我,救我!」 「宋喜……宋喜!」 乔治笙叫了宋喜好几声,她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只好下床绕到她那边,只见宋喜侧趴在地上,右手跟右脚同时向上,一如壁虎在攀爬的姿势。 眉头蹙着,他眼中带着焦躁和嫌弃,俯身去拍她的手臂,当真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力气大到宋喜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她忽的睁开眼,心底特别害怕,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楞沖。 乔治笙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赶紧起来,程德清心脏病犯了,他的私人医生不在。」 宋喜闻言,几乎是立刻撑着身体就想起来,奈何腰不给力,她顿时疼的眉头蹙起,轻哼出声。 乔治笙见状,本来都要走的,眼下不得不俯下身,单手扣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宋喜自己也是连爬带扶,起身之后蹙眉问乔治笙,「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治笙道:「刚刚,王庆斌在楼下等着,赶快收拾一下。」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答:「还收拾什么,赶紧走。」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应,宋喜已经踩着拖鞋快步往门口跑去。 乔治笙愣住了,看着她的背影,她还穿着睡衣呢。 当一身白色睡衣睡裤的宋喜出现在一二楼中间的时候,一层的元宝最先发现,一贯淡定的面孔上,眼中露出诧色,欲言又止。 王庆斌看到宋喜,疾步迎上前,急声说:「宋小姐。」 宋喜道:「听说程爷爷心脏病犯了?」 「是,程老半夜突然发病,今天恰好家庭医生不在,赶来最少一个半小时,我是实在没办法才过来打扰您。」 宋喜道:「快点儿带我过去。」 两人说话间快步往外走,这时乔治笙也从楼上下来,他上身还穿着睡衣,只下身换了外裤。 一行几人开车赶往程德清的住处,路上宋喜向王庆斌询问程德清的病情,家里有没有紧急救助的仪器等。 好在王庆斌对程德清的情况非常了解,对答如流,宋喜心中也有了初步的断定,一边打电话吩咐正守在程德清身旁的人给他餵药,另一边叫人准备待会儿可能会用得到的器材。 她极认真的时候,整个世界只有病人,其他的都视若无物,可就是这股子专注劲儿,让身旁的乔治笙意外,甚至是刮目相看。 他余光瞥着宋喜,她一身白色的睡衣,明明是闲散慵懒的打扮,但却因为她的认真和专业,莫名的让人敬畏。
第56章 无可取代的存在 等一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宋喜快步走到程德清身边查看他的状况,竟比她想得要严重。 程德清身边常年跟着护士,但护士最多只能打个针,暗示提醒吃药,像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她们是完全搞不定的。 好在宋喜一到,立马掌控全局,吩咐人将程德清抬到移动床,推往私人的手术室。 抢救加手术的过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待到手术室房门打开,外面一帮人都围上来。 程德清半夜突然出事儿,按理不该惊动客人,可客人中还有他的亲外孙女林琪,林琪一知道,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 眼下凌晨四点十几分,除了宋喜一身睡衣,乔治笙上半身睡衣,下半身西裤之外,其他人都还是穿好了才来。 林琪最先快步上前,蹙眉问:「我外公怎么样?」 宋喜出声回道:「现在没事儿了,休息一下,等麻药过了,明早就能醒。」 林洋问:「要明天早上才能醒?」 宋喜一愣,顿了下回道:「啊,我过煳涂了,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估计八九点钟能醒。」 众人闻言,这才各自松了口气。 林琪只顾着程德清的安危,一旁的乔治笙迈步上前,对着宋喜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宋喜面色发白,额头一圈带着细密的汗珠,微微摇头,她低声回道:「我没事儿。」 林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对宋喜道:「谢谢你宋喜姐,要是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喜有气无力,却面带微笑的说:「没关系,应该的。」 她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 宋媛见状,对着宋喜说道:「小喜,你辛苦了,腰还没好呢吧?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宋喜不想搭理宋媛,甚至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会不知道宋媛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救人的活儿她干,如今用不着她了,立马将她支走,等到程德清一睁眼就看到宋媛跟祁丞,便宜还都叫他们给占了。 但宋喜着实挺不住了,她现在腰疼到快要死了。 把宋媛当空气,宋喜只看着乔治笙说:「我先回去一趟,有什么事儿随时打电话。」 乔治笙应声:「我送你下去。」 加上元宝,三人一同下楼,乔治笙从王庆斌那里要了车钥匙,让元宝送宋喜回去。 站在楼下车边,乔治笙主动开口说:「等会儿我让王庆斌找个女按摩师来,你先别睡得太死。」 宋喜有那么一剎那的感动,尤其这话是从乔治笙嘴里说出来的,仿佛更加贵重。 没客气,宋喜点头应了一声。 元宝打开后车门,宋喜是特别艰难的扶着门框坐进去的,那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没有人会不动容。 她不是第一次让乔治笙意外,却是第一次让他觉得,除了意料之外,还有其他的情绪。 车子开回小楼,元宝下车之际,宋喜已经自己推开车门。她弯腰的时候,后背嵴柱就像是被人生生掰弯的铁棍,每弯一寸都是要命的疼。 蹙着眉头,她强忍着不吭声,目光所及之处,是元宝伸过来的手臂,他不敢伸手扶她,宋喜是撑着他的手臂从车里下来的。 「谢谢。」她轻声说。 元宝看她脸色白到透明,摆明了身体很虚,他也佩服她的职业素养,所以发自内心的说了句:「你腰疾这么严重,平时就要多加注意,那么多患者还等着你救命的。」 宋喜下车后就能自己直起腰走路了,闻言,她撇着嘴小声回道:「我的腰轻易不犯病,第一晚睡沙发,第二晚睡地上,雪上加霜。」 元宝心底有一闪而逝的诧异,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 宋喜第一晚睡的沙发吗?他还以为……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不大可能,乔治笙对宋喜,啧。 回了房间,宋喜费劲儿洗个了澡,然后躺在客卧床上,累得不愿动弹。差不多半小时四十分钟的样子,门口传来敲门声,宋喜都快睡着了,睁开眼,见是一个陌生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说是来给她做按摩的。 宋喜趴在床上,没穿内衣,只穿了一件t恤,身后女人手劲儿适中的帮她按腰,很舒服,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很沉,中途一次都没醒,待到宋喜睁开眼,发现外面早已阳光普照,眯眼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怎么没人叫她? 她侧躺着,起身下地,弯腰的时候,腰稍稍有些酸胀,但却没有今早那种敲碎嵴柱的疼。 宋喜赶紧扭了扭腰,果真好了七七八八。 睡足了,腰也不怎么疼,宋喜心情不错,换了衣服往外走。 元宝在一楼客厅,看到宋喜下来,叫了声:「宋小姐。」 宋喜问:「乔治笙呢?」 元宝回答:「笙哥还在程老那边。」 宋喜问:「他一直没回来?」 元宝说:「中途回来一次,看你在休息,没叫你。」 宋喜先是有些小感动,但紧接着又不确定乔治笙这是否是在做戏,所以连感动的情绪都不能轻易流露。 元宝开车送宋喜去程德清那边,宋喜是睡了一觉来的,看其余人的状态,都是熬了一晚上没睡,一个个不是黑眼圈就是眼皮下垂。 乔治笙换了身衣服,依旧是黑色衬衫,只是样式不同,看到宋喜,他最先出声:「腰好些了吗?」 宋喜点头,「好多了。」 说完她又问:「程爷爷怎么样?」 乔治笙说:「不到九点的时候醒过一次,没说话,又睡了。」 宋喜道:「醒了就好,麻药劲儿过了,现在是正常睡眠。」 林琪问:「外公什么时候能彻底清醒?」 宋喜道:「这就不确定了,也许下午,也许晚上,人年纪大了,做一次手术对身体消耗大,要些时间恢復。」 宋喜说完,只见众人神情各异,她不会主动劝任何人走,能挺住就都在这儿熬着。 可一帮金贵的人,哪个是平时轻易受罪的?在这儿干坐了七八个小时已经是极限,所以往后的两个小时内,先是兰豫洲起身离开,随即是林琪和林洋,最后只剩下宋喜,乔治笙,宋媛和祁丞四人。 没外人,宋喜也就直言不讳了,她侧头对乔治笙说:「你先回去睡会儿,这边有什么事儿我再叫你,你又不懂怎么治,留下来也没用。」 这话明着是对乔治笙说,实则是给祁丞和宋媛听的。
第57章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乔治笙应声,起身跟宋喜嘱咐几句,率先迈步离开,完全不管祁丞和宋媛是否要走。 屋里又少了一人,心思各异的安静持续数分钟后,祁丞起身说道:「麻烦宋小姐,程老这边有任何事儿,随时通知我们。」 宋喜微笑着点头,「好。」 宋媛深深地看了宋喜一眼,宋喜这回没有故意不看她,而是正大光明的回视。 两人目光短暂的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宋喜可以明目张胆的嘲讽宋媛,宋媛像个戏子似的站在台上娱乐所有人,她以为这样就能够讨好程德清;但现在宋喜是救了程德清的命,两者相比,孰轻孰重,简直就是在打宋媛的脸。 宋媛心里憋屈,可到底没敢说什么,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跟着祁丞一同离开。 剩下宋喜自己在这边,房间里很是安静,她不由得静下心来思考,这回她救了程德清一命,以程德清的地位和性格,就算不看在宋元青的面子上,日后也一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关键是她要怎么做,她是藉此求程德清帮一帮宋元青,还是,让他把唯一的大蛋糕给乔治笙? 不是说宋喜把乔治笙看得跟宋元青一样重,而是她打小儿就潜移默化的受宋元青薰陶,越是重要的决定,越是不能感情用事。 明明可以理智选择最好的,一旦感情用事,势必就要事与愿违。 程德清的一命,只能换一次他不能拒绝的要求,宋喜想了很久,始终下不定决心。 程德清是下午三点过五分醒来的,护士马上叫了宋喜,宋喜就在隔壁,快步过来查看。 程德清戴着氧气面罩,虚弱的眼皮一张一合,望着宋喜,似是要讲话。 宋喜帮他将面罩拿开,微笑着说:「程爷爷,您醒了,觉得怎么样?」 程德清低声回道:「还好……「 宋喜用棉签蘸水帮他擦拭嘴唇,然后嘴里说着让他宽心的话,「程爷爷,我叫琪琪过来?」 程德清微微摇头,然后道:「我跟你说会儿话。」 宋喜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微笑着应声:「好,您说,我听着。」 程德清说:「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就看不到外面的太阳了。」 宋喜道:「您别这么说,吉人自有天相,人年纪大了,难免这那不舒服,别说您了,我才多大?我爸就总说我老胳膊老腿的,腰还不如他呢。」 宋喜提到宋元青,没有露出难过的模样,反而是面带笑容。 程德清闭了闭眼睛,随即无力又感慨的说:「你是个好孩子,你爸爸特别骄傲,每次跟我打电话提到你,都是说你的好。」 宋喜不大能从别人口中听说宋元青,强忍着眼泪,她眼眶湿润,却固执的勾起唇角,轻声说:「他就是炫女狂魔。」 程德清说:「我要是有你这么优秀的孙女就好了。」 宋喜说:「您有琪琪啊,琪琪那么听话。」 程德清依旧微微摇头,道:「琪琪跟你不一样,她还像个小孩子,不懂事儿。」 宋喜看程德清的表情,似是有些话欲言又止,她当然不会主动问,都顺茬说着:「林洋我不是太熟,但也没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琪琪跟他在一起也算是门当户对,您别担心。」 程德清忽然沉默,宋喜吃不准他心中想什么,主动问:「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程德清摇头,然后道:「小喜,你救了我一命,我们爷俩儿有缘,我跟你说一句实话,我并不想琪琪跟林洋在一起,这次他们也是突然说要过来,我这个当外公的,没理由不让外孙女来看我,但我心里是不愿意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喜也不能再装煳涂,她小声问道:「您跟林家有什么误会吗?」 程德清一副不提也罢的表情,但算是默认了。 「琪琪比你小一岁,但她太不懂事儿了,人家让她往东她就往东,让她往西她就往西,我怕一时心软给了她机会,最后也是落个给别人做嫁衣的结果。」 「林家有意拉拢兰家,八成私下里也都谈好了,所以我那天叫治笙单独过来,想让他跟祁丞合作,把工程交给他们两个,我也放心,但治笙说他想自己做,坚决不与人合作的态度,我劝了半天也没劝动。」 宋喜道:「程爷爷,我看林洋也有想拉拢祁丞的意思。」 程德清说:「我知道。」 宋喜说:「其他人想用这块儿地做什么我不知道,治笙跟我谈过几句,我只知道他想用这块儿地做商业医疗用,具体的价值您一定比我懂,我只是想说一句,其实治笙做事儿不止看眼前的利益,在来岄州之前,他还捐了四千万给我们医院,我还用这笔钱中的一部分,成功救助了一名贫困的先心儿童,随后医院也会联繫记者报导这件事儿。」 「在商言商,但当今的社会需要用爱心和舆论嚮导去包装商业,治笙已经先打了底子,往后他再做这行,会比其他人容易很多,而且程爷爷,您不觉得嘛,有时候我们能力越大,往往赚钱的同时也希望可以帮助到其他人,就当是行善积德了,您说呢?」 宋喜隐约记得,宋元青说过,程德清是信佛之人,所以她最后加了这么一句,也是希望能晓之以情。 人年纪大了,精明是精明,可有时候生死面前,最希望的就是行善积德,然后可以多活几年。 不得不说,宋喜最后这几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程德清的心窝子里。 眼看着程德清已经动摇,内心偏向乔治笙这一边,宋喜干脆使出了杀手锏,她努力控制着眼眶中的眼泪,轻声说道:「程爷爷,我不知道我爸这次能不能挺过去,我现在身边最相信的人就是您跟治笙,你们都是不缺钱的人,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因为我,关系更进一步,这样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晓之以情只是其一,动之以理才是关键。 程德清手握这么巨大的一块儿蛋糕,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时感动就作出决定,她得让他相信,大家同坐一条船上,利益的事儿,好商量。
第58章 狐狸般精明的男人 没人知道程德清睁眼之后就跟宋喜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他用浑浊又精明的目光看着宋喜,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小喜,你爸爸教了个好女儿,他在里面也不用担心你在外过得不好了。」 宋喜泛红着眼眶,将所有的心酸和隐忍尽数吞入腹中。她现在不仅要过得好,还要很好很好,这样她才有能力帮到宋元青。 程德清没有给宋喜具体的答案,宋喜通知了其他人过来,来得最快的就是祁丞和宋媛,祁丞问程德清好,宋媛干脆当面掉了眼泪,一副担心害怕到不行的样子。 宋喜是厌恶到极处,不知道宋元青出这么大的事儿,宋媛有没有为他掉过眼泪。 随后赶到的是林琪和林洋,林琪拉着程德清的手抹眼泪,人家是亲祖孙,哭是应该的,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最后乔治笙跟兰豫洲一起赶到,乔治笙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其他人把该问的都问了,他就安静的站在宋喜身旁,低声跟宋喜询问几句病情,宋喜一一回答,暗嘆乔治笙这智商,一般人真的比不了。 同样都是献殷勤,有人的殷勤献得太直白,有人献得太假太廉价,唯独乔治笙,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是志在必得。 这么多人,程德清点名宋喜和乔治笙,「听人说小王凌晨跑去找你们,你们穿着睡衣就赶来了,原本是叫你们来我这儿休闲休闲,结果反倒更累了。」 宋喜道:「我是应该的。」 乔治笙说:「我后悔怎么没学医,不然有我就够了,喜儿腰疼我给搀起来的,我就是心疼她。」 程德清都躺这儿了,乔治笙却说心疼宋喜,一般人反应不过来,还得暗骂一句乔治笙不会说话。 可宋喜却再次被乔治笙的智商和情商给震着了,怎么会有人这么攻于心计? 乔治笙这话就是要让程德清觉着,宋喜在他心底是重中之重,如此程德清也会借花献佛,更偏袒于他。 能把假戏演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也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本事。 宋喜是真心佩服乔治笙,同时也更觉得外界对乔治笙的错误认知有多么的可笑和荒唐。 有人说乔顶祥能混出头,是时势造枭雄,到了乔治笙这辈儿,要什么有什么,他又是家里独子,可不得惯的跟二世祖似的? 可事实一次又一次的证明,权势财力积累到一定的地步,这样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只能是精明或者特别精明,绝对不可能是个无脑的莽夫白痴。 可能世人更愿意相信,老天爷给了一个人财富权利,就一定会让其面目丑陋或者双商有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内心平衡。 但不得不说,这些都是一些弱者的自我安慰之言,就宋喜见过的人里,越是背景强硬的,越是活得努力。 那些被包裹在象牙塔里面的王子和公主,只是少部分。 打从程德清醒来到现在,宋喜从没跟乔治笙单独通过气儿,所以程德清也就越发的相信,可能乔治笙是真心喜欢宋喜吧。 如今宋喜又这么仰仗他,如果真能像宋喜说的这般,大家亲上加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房间里面,一帮人守着程德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特像是一帮等待临终遗言的孩子们,生怕不能亲耳听见遗嘱归属。 然而程德清只疲惫的应酬了二十分钟,便说自己累了想休息。 所有人都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程德清特地嘱咐宋喜,「我让厨房给你煲了汤,待会儿叫人送过去。」 宋喜微笑着应声:「谢谢程爷爷,您安心休息,我晚点儿再过来。」 一行人鱼贯而出,宋氏姐妹跟各自的男友走在后面,期间祁丞淡笑着对乔治笙说了句:「七少好眼光啊,竟然找到一名在心外当医生的女朋友,这样以后有什么事儿,都不用往医院跑了,方便。」 乔治笙面色淡淡,只有唇角勾起微不可见的浅浅弧度,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其中掺杂着些许嘲讽,「祁先生是夸我还是咒我?你女朋友动不动就对我女朋友说『万一有个好歹』,你这儿更狠,是盼我出意外呢?」 祁丞面不改色的笑说:「七少可别误会,你身边随行的都是私人保镖,能有什么意外?这不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但凡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也不至于往医院跑一趟。」 乔治笙笑了笑,道:「也是。话说回来,祁先生也是好福气,你女朋友一身的好本事,感觉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在家闲的无聊,随时摆个戏台让她给你唱几段,赛神仙吶。」 说到最后『赛神仙』的时候,乔治笙侧头看向祁丞,他本就长得好看,一双狐狸眼冷着的时候都勾魂摄魄,更何况像现在这般,故意的向对方『抛媚眼儿』。 宋喜无意中抬头一看,先是看到乔治笙眉眼间的无限风流,紧接着再看祁丞,祁丞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回,绷得很紧; 最后是宋媛,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堪称精彩四个字来形容。 吹拉弹唱……宋喜强憋着笑,亏乔治笙说得出来。 说话间大家已经行至门口,元宝打开车门立在一旁等候,乔治笙完全不在意祁丞笑中藏杀的眼神,伸手拢在宋喜腰间,等到了后座处,他率先迈步坐进去,宋喜紧随其后。 元宝关上车门,绕到前面开车。 车子逐渐驶离,外面也绝对听不到车内人的声音,宋喜到底忍不住唇角勾起,虽是没说什么,可心底的高兴昭然若揭。 乔治笙道:「我又帮你出了口气。」 宋喜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她稍稍侧头看着他道:「你主要是为了怼祁丞。」 乔治笙说:「不能因为是一箭双鵰,就把自己占的便宜忽略不计吧?」 宋喜刚要说话,恰好这时乔治笙的手机响了,她侧头看向窗外,只听得乔治笙叫了句:「程老。」 程德清说什么,宋喜听不清楚,唯有乔治笙这边清晰的回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喜儿。」 电话挂断,宋喜重新侧头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一侧头,俊美的面孔带着十足的探究和打量,「程德清答应了。」
第59章 梦醒更失落 宋喜也有片刻间的惊讶,随即美眸微挑,确定道:「他答应把地给你一个人?」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跟他说了什么?」竟然会让程德清这样的老狐狸肯心甘情愿的把鸡蛋投到一个篮子里面。 宋喜刚开始只有五成的把握,她也在赌,如今赌赢了,心底说不出是喜还是惊。 顿了几秒,她出声回道:「他是看你面子,我不过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而已。」 大家都是聪明人,具体过程有时候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 乔治笙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原本他自己只有七成的把握。 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喜,乔治笙难得肯张开金口夸她一回,但口吻却模煳了夸赞和调侃,「不愧是协和心外一把,药到病除。」 宋喜跟他一样,意味深长的回道:「还是你在背后药方配得好。」 两人少了剑拔弩张,互相恭维起来,虽然这恭维听起来有些像挑衅,不过总的来说,首战告捷,宋喜心底暗自松了口气,成总比不成强,最起码她搁乔治笙这儿算是有了价值,他也不会恼羞成怒的将她一脚踹开。 只不过,莫名的开心不起来。 当一个人拼劲全力不是为了胜利,只是为了夹缝中生存的时候,越是努力,就越是心酸。 乔治笙似是心情还不错,回到小楼之后,他主动问宋喜:「那人按得怎么样?」 宋喜稍微过了下脑才晓得他说什么,应声回道:「挺好的,腰好多了。」 乔治笙说:「再让她过来帮你按一会儿。」 宋喜点头,「可以。」 有现成的按摩师,她还硬挺着遭什么罪? 宋喜跟乔治笙前后脚往楼上走,到了二楼,俩人一个往右一个往左,一如分道扬镳的路人,彼此互不留恋。 宋喜洗个澡,换了睡衣躺在客卧床上等着人来。 按摩的师傅手艺不错,可以跟她在夜城常去的『回春堂』媲美,她趴在床上,迷迷煳煳又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一个人脸模煳的高大男人跟她在一起,她虽看不清他的面孔,可她知道他是谁,许久未见,她想他想得既心疼又疲惫,委屈的想要逃开。 可男人却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无比留恋不舍的叫道:「喜儿,别生我气了,行吗?」 宋喜心如刀绞,紧抿着唇瓣,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很想大声的质问他,可她不知从何说起。 耳后唯有她朝思暮想的声音,低低说道:「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宋喜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转过身,她用尽全力抱紧他,满心唯有一句话:我好想你,别再丢下我。 男人抱着她,一直在低声念她的名字,一句一句:「喜儿,喜儿……」 场景忽的一转,两人已经身在厨房之中,男人腰间繫着围裙,两边的燃气灶上皆煮着东西,鼻尖尽是诱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儿。 他叫她过去,她蹭到他身边,看着他从两人专用的牛奶锅里舀出一小勺的疙瘩汤。 疙瘩汤是用西红柿呛得锅,所以颜色红红的,在送到宋喜嘴边之前,男人温柔细心的吹了吹。 她张口吃掉,还是有些烫,所以蜷着舌头嘶哈着。 「慢点儿吃。」 宋喜搂着他的腰,抬头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回她看清了男人的脸,是乔治笙的模样,但是在梦里,她知道这不是乔治笙,他是她的…… 「宋小姐,宋小姐?」 宋喜被人叫醒,微张着眼睛,她定睛出身的望着某一处,对面就是窗户,她晃了几秒才发觉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亮光是来源于头顶的吊灯。 慢慢转过身,她发现站在床边的人是元宝。 元宝出声说道:「宋小姐,笙哥让我来叫你,我刚才敲了半天门,你没听见。」 他有必要解释一下他直接进来的原因。 宋喜这次出门带的都是全套的睡衣睡裤,在房里比在外面穿得还多,所以并不尴尬,坐起来,她接了句:「我睡得太死了。」 元宝说:「笙哥在外面等你。」 宋喜应声,元宝出去后,她没有马上动弹,而是呆坐在床边,双眼出神。 刚刚的那个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他,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梦过他了,可能因为她前些天做了顿疙瘩汤,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梦见这么一齣戏。 乔治笙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书,元宝在窗边逗长颈鹿,宋喜换好衣服从客卧出来,心情莫名的低落,她面色淡淡的问道:「要去看程德清吗?」 乔治笙合上书,抬头回视宋喜,语气如常淡漠的回道:「不去,出门吃宵夜。」 宋喜略有意外,一时间站在原地迟疑。 乔治笙起身,元宝也放下树叶走过来,前者说道:「程德清打过电话,叫我们不用过去。」 宋喜瞭然,其实她也不想去程德清那儿,到了那边就要换上另一副面孔,累。 跟着乔治笙下楼,元宝殿后,宋喜问:「还有谁?」 乔治笙说:「就咱们三个,你还想约谁?」 宋喜心底嘀咕,演戏演惯了,总觉得他做任何事儿都是有目的的,就他们三个出去吃饭,莫名的有种亏了的既视感。 元宝开车,乔治笙跟宋喜坐后面,她主动弯腰往里进,乔治笙见她动作利索多了,八成是腰没那么疼了。 宋喜上车后也很沉默,没什么话说,倒是元宝跟乔治笙聊了几句。 乔治笙说:「去碧海潮笙吧,你不喜欢那儿的水蛇粥嘛。」 元宝道:「我吃什么都行,主要看宋小姐。」 宋喜闻言,接了句:「我也什么都行,你们定吧。」 乔治笙问:「粤菜吃得惯吗?」 这话是问宋喜,宋喜现在没心情聊吃的,就顺口回了句:「都可以。」 最后还是定了碧海潮笙,宋喜心想,全岄州最贵最火的地儿,明星大腕儿过去还得提前预约定位子呢,他们现在这样直接过去,能有地方吗? 不过事实证明,她操心的太多了,元宝开车一路来到碧海潮笙,偌大的店门口外,名车云集,走进富丽堂皇的饭店大堂,马上有人上前迎接,待走近前台的位置,经理模样的人扫见这边,眼露诧色,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 笑容满面的打招唿,「笙哥,宝哥,什么时候来的岄州?」
第60章 全员讨好 元宝笑着打趣,「还想让笙哥跟你报备一声不成?」 经理马上笑着回道:「我可不敢,早知道你们要来,我好提前有个准备。」 元宝调侃说:「不告诉你,就是想杀你个措手不及,看你敢不敢把笙哥的房间订出去。」 经理说:「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我还怕笙哥给我开了呢。」 说着,他朝唯一陌生的面孔宋喜点了下头,伸手做了请的手势。 听到这话宋喜才恍然大悟,难不成这儿……是乔治笙开的? 几人乘电梯往上楼,期间经理礼貌的看向宋喜,询问的对象却是乔治笙,「笙哥,您朋友喜好什么口味?我好吩咐后厨准备。」 乔治笙稍微侧头,视线落在宋喜脸上,宋喜秉持着传统美德,客套的回了句:「我都行。」 经理笑说:「那我就按老规矩,再给这位小姐多加几道甜品。」 电梯门打开,跨步出来就是柔软的地毯,经理亲自引三人去到一处包间,包间三面是墙,对面是全玻璃结构,能看到整个江景,寸土寸金的地界,如此奢华的装修,人均上万的消费也就没什么稀奇。 房间里有一张大圆桌,是二十人的桌,经理率先上前摸到桌下开关,将桌子收拢成半径短一半的尺寸,可饶是如此,三人吃饭还是显得空,更何况三个人各局一地,像是三足鼎立一般。 「笙哥,喝酒吗?」经理问。 乔治笙刚点了根烟,边抽菸边回:「老样子,再拿瓶93的romaneeconti。」 经理应着,然后不着痕迹的跟元宝对了下视线,元宝起身道:「笙哥,我去趟后厨。」 去过岄州吃饭的人都知道,这边喜欢吃生鲜,材料大多由客人自选。当然来碧海潮笙吃饭的人,十有八九是吃个环境和气氛,后厨上来的也自然是最好的食材,一般不用亲力亲为。 元宝不过是故意寻个机会罢了。 经理跟元宝一起出了包间,房门轻轻带上,往前走了几步,经理立马忍不住向元宝八卦,「宝哥,里面那位什么人?」 元宝镇定自若的回答:「女人,还不明显吗?」 经理『啧』了一下,好声好气的忽悠道:「宝哥,你快给我指点指点,别一会儿我上错菜说错话,笙哥以后给我穿小鞋。」 元宝闻言,当即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现在胆儿真肥,还敢在后背编排笙哥了?」 经理忙着撇清,「我可不是这意思,这不头回见笙哥带女伴来这儿嘛,好奇。」 元宝跟经理私下关系不错,知道他机灵也识趣儿,不然乔治笙不会让他打理这么大的店,是信得过的人。 两人往前走,元宝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但你必须客气。」 经理纳闷儿了,眉头轻蹙,「不是那种关系?就是朋友吗?」 元宝当然不会对外讲,乔治笙跟宋喜可是真真实实领了结婚证的,不然这帮人还不得吓得把隐形眼镜瞪出来? 唇瓣开启,元宝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淡然回道:「男女之间就那么几种关系,自己猜去,反正我话可给你带到了。」 经理被元宝几句话整的云山雾罩,饶是他再机灵,那也猜不出宋喜是乔治笙法律上的老婆啊。 既然不是可以带上床的关系,难不成是纯走心? 啧,笙哥惦记在心里的女人,他们岂有不奉承的道理? 说话间两人走到后厨,说是后厨,这里只是后厨的一部分,跟做饭的地儿是单独分开的,这边主要是养着各种生鲜食材。 左边半面墙高的大水箱,层层分格,里面养着各种海鲜鱼类;右边各个笼子里面装着各种带毛的野禽。 都说岄州这地方,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河里游的,尽属胃中之物,最出名的那句话就是四条腿的东西,除了桌子不吃,什么都吃。 元宝最喜欢吃水蛇粥,经理记着,指着一边养水蛇的水族箱,吩咐人挑最大最肥美的水蛇煲粥。 乔治笙偏酸甜口,经理对人说道:「让廖师傅亲自做酸云吞,还有仔姜排骨,佛钵飘香,枣杞鸽炖翅跟蛇咬鸡,都准备仔细点儿,笙哥来了。」 传话的人一听说乔治笙来了,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记下后一熘烟往隔壁做饭的重地跑。 经理跟在元宝身侧,讨好的问道:「宝哥,里面那位小姐喜欢吃什么啊?」 元宝站在专门装蛇的箱子前,眼睛目不斜视,嘴里回着:「不知道。」 经理都要哭了,连忙道:「您别不知道啊,笙哥第一次带她来,我要是招待不周,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儿待了?」 元宝说:「她是地道的夜城人。」 经理说:「北方人啊,那她吃不吃得惯粤菜?我是特地给她备几道北方菜,还是挑咱们这儿的招牌菜?」 元宝还是那句:「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经理仗着跟元宝熟,软磨硬泡的说:「今天新到了两条王锦,我让裴师傅给你做份蛇血饭怎么样?「 这是明着的投其所好,元宝眼球一转,看着经理说:「一般北方人都未必习惯这里的特色菜,你准备一些口味不那么重的吧。」 经理马上叫了人来,吩咐后厨做牛油果官燕,蟹黄焗西蓝花还有砂锅粥。 这头所有人都为了乔治笙和宋喜绞尽脑汁,另一头,包间中只剩两人,元宝有意避开,一去不復返,两人也不好这么干坐着。 宋喜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夜城?」 乔治笙道:「原本计划三五天,现在程德清突然发病,我要在这边多待两天。」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你想回去,随时帮你订机票,你跟程德清打声招唿就行。」 宋喜『嗯』了一声:「那我明天跟他说。」 乔治笙没接话茬,宋喜也没说话,两人又开始陷入无言之境。 十几分钟之后,元宝是随着上菜的侍应生一同进来的,侍应生双手上菜,嘴里介绍着:「枣杞鸽炖翅,蟹黄焗西蓝花,闫春燕晴雪蛤,火龙吐珠……」 旋转的圆桌,那道火龙吐珠转到宋喜面前,她定睛一瞧,最明显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后面甩着长长的身子,剥了皮的原物,并看不出是什么,但宋喜又不傻,还能真给上条龙? 所以她出声问:「这是什么做的?」 乔治笙道:「蟒蛇。」
第61章 人跟人不同 宋喜天不怕地不怕,有些女人还怕伤口怕见血,她成天拿着手术刀给人开膛破肚的,连血都不怕,可她唯独害怕一样东西,蛇。 小蛇也就算了,可面前的盘子足有半米来宽,里面盘着一条巨大『火龙』,宋喜甚至能想像到这条蟒蛇活着的时候是多大的。 她鲜少在乔治笙面前露出慌张的模样,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她激灵着转动圆桌,赶紧把这道菜移走。 宋喜反应这么大,在场的人都看出她对蛇是恐惧的,元宝出声道:「宋小姐不喜欢,先撤了吧。」 侍应生闻言,赶紧迈步往桌前走。 宋喜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回道:「没事儿,我吃不惯你们随意,不用撤走。」 原本刚刚的一瞬间,乔治笙内心已经隐约升起不悦,好在她后面又说了这句话,不然他会告诉她,不撤。 叫她一起出来吃饭,是出于初次合作的顺利,可她又不是他女人,凭什么要所有人迁就她的个人喜好? 元宝太了解乔治笙的脾气,但他毕竟不懂宋喜,就拿蛇这事儿来说,他正想偷着发信息告诉那边,往后别再上有关蛇的菜了,可偏巧就在这时,经理亲自敲门进来,满脸笑容,他先给乔治笙拿了酸云吞,然后走至宋喜身旁,礼貌又不失亲和的说道:「宋小姐,听说您是北方人,自作主张给您做了份砂锅粥,不知道您吃不吃得惯。」 宋喜微笑着道:「谢谢,我……」 话还没说完,宋喜余光瞥见砂锅粥旁边,赫然放着一份水蛇粥。 熬得软糯的白米之上,清晰浮现着一条水蛇,距离宋喜不过半臂的距离。只有极度恐惧一样东西的人,才能明白自己恐惧的东西近在眼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头皮炸裂,毛骨悚然,所有的词彙都不足以形容一二,宋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往后躲。 她这一惊不要紧,可把特地过来献殷勤的经理给吓着了,好悬没把托盘给扔了。 宋喜闪身躲到三米开外,下意识的伸手抚着半边脸,脸都吓麻了。 元宝最先起身,对着经理使了个眼色,「砂锅粥放下吧。」 经理看向元宝,紧接着马上扫了眼乔治笙,但见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坐在原位,到底是聪明人,立刻就回神,赶紧端着水蛇粥出去了。 元宝心底暗自叫苦,何必带着他来吃饭?放他自己随便找个吃宵夜的地儿多好,总强过现在这般。 怕乔治笙翻脸,元宝主动给宋喜台阶下,「宋小姐怕蛇吧?我叫人别再端蛇上来,有的是其他特色菜。」 宋喜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心有余悸的过去翻出手机,低头一看,屏幕上竟显着是『董媛』来电的字样。 宋喜拿着手机,对乔治笙和元宝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她快步闪身往外走去。 待到房门刚一合上,乔治笙立马毫不掩饰的沉下脸,元宝好言相劝,「女人十有八九都怕蛇,是我没提前问好。」 乔治笙眼睛一瞥,眼底尽是不耐和燥火,沉声道:「怎么没问?问了两次,说着什么都行,这会儿又一惊一乍的。」 元宝道:「谁都有软肋嘛,我还从小怕鸡呢。」 提到这个,乔治笙忽然忍俊不禁,露了笑模样出来,斜眼睨着元宝,只有兄弟二人的时候,乔治笙身上少了冰冷和戾气,多了几分寻常人的烟火气息,形状锋利又迷人的唇瓣开启,他出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怕什么不好偏要怕鸡,现在外面好些人还传你喜欢雏儿。」 元宝也是一脸的无语,「还不是佟昊那缺货喝多了跟人白话的?」 乔治笙笑得促狭,「人昊子也没说错。」 元宝道:「他说完又不帮我解释,前阵子还有人往我这儿塞人呢,一口一个干净的,当我什么人?」 乔治笙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一双狐狸眼弯起来比女人还勾人,「当你什么人?你不喜欢干净点儿的?」 元宝似是赌气似的回了句:「还没成年呢。」 乔治笙当即忍不住轻声念了句:「靠。」 宋喜出门走到无人处接了电话,明知宋媛不会无缘无故打给她,宋喜冷着声音问:「找我干什么?」 手机中宋媛的声音传来,不辨喜怒的问道:「你这次来岄州见程德清,不是为了爸爸,是为了乔治笙吧?」 宋喜闻言,腾地一股火顶到脑门子,她还没问宋媛跑这儿来干什么,宋媛反倒先来惹她。 眉头一蹙,宋喜沉声道:「我做什么,用得着跟你打招唿?」 她家的事儿,犯得着一个外人来管? 宋媛也知道宋喜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她在那头明显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宋喜,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是认真跟你说,我这次来岄州是为了爸爸,祁丞答应我,他一定会想办法帮爸爸的。」 宋喜怒极反笑,「怎么帮?」 宋媛沉默片刻,声音稍低的回道:「他想跟乔治笙聊聊。」 宋喜就知道,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她出声说:「那让他找乔治笙去啊,你找我干什么?」 宋媛耐着性子说:「小喜,你不要跟我置气,我也是为了爸……」 宋喜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拉着脸回道:「你离我远点儿行吗?宋媛我不是我爸,我也没他那么好骗,你少跟我来这套,我今儿就告诉你,原本我可以替祁丞拉这个线,现在因为你,我不想了,没得商量,以后但凡跟你沾边儿的,别来找我。」 说完,不待宋媛回应,宋喜当即挂断电话。 站在走廊拐角,电话已经挂了半晌,宋喜仍旧气得手指头直哆嗦。 怎么会有宋媛这种人? 宋喜不知道电话的另一头,祁丞是否在听,如果在那就最好,她就是要让宋媛下不来台;如果不在也没关系,反正早晚要闹到这一步,以前碍着宋元青,她怕他难做难过,一直忍着,如今宋元青眼不见心不烦,宋喜无需再给任何人面子,一些白眼儿狼该除就要除。 原地深唿吸,足足缓了几分钟,宋喜这才平復情绪,转身回到包间。
第62章 合作关系的开始 宋喜出去几分钟,包间桌上的菜已经大换样,扎眼的『火龙吐珠』被抬走了,其他任何跟蛇有关的菜色都撤了,换上了一些北方人容易接受的大众菜色。 宋喜落座,正对面就是一道玫瑰花色的精緻点心,看着就赏心悦目。 当然这不可能是乔治笙帮她点的,元宝惯会办事儿,刚刚她不在的时候,他已经劝过乔治笙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宋喜这次帮了大忙,男人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嘛。 所以乔治笙这会儿没吭声,算是给元宝面子,三个人一起吃饭,他要是拉着脸,谁都不用吃了。 同样,宋喜也很有眼色,见桌上所有跟蛇有关的菜都被撤了,她主动道:「刚才不好意思,我是有些怕蛇,没注意所以吓了一跳,你们喜欢吃就吃,别因为我影响你们吃饭。」 乔治笙不接话茬,他这人就这样,护短。 元宝喜欢吃蛇,这会儿没吃上,都是因为宋喜,乔治笙还暗自埋怨呢。 元宝微笑着接道:「没关系,其实我们也没有很想吃,因为是岄州特色,所以上了一些。」 宋喜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也明白元宝是特地给她找台阶下,她主动拿起手边酒杯,对着元宝真诚的微笑,随即目光落在乔治笙脸上,即便心里多少有些勉强,可她还是面色如常的说道:「谢谢你带我来岄州,提前预祝你新工程顺利。」 乔治笙也没故意给她难堪,拿起手边酒杯,三人离得远,都只是意思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侍应生时不时的敲门进来走菜,满桌子珍馐美味,三人吃得沉默寡言。 中途乔治笙也举了一次杯,对宋喜说:「这次这么顺利,你功不可没,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能帮就绝不推辞。」 一码归一码,刚刚的事儿过了,乔治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很真诚的。 宋喜明白,乔治笙算是认可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了。 举杯,她出声回道:「我会的。」 这种时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客气,她跟乔治笙之间本就不是朋友,大家互惠互利,是早就讲好的。 碧海潮笙打从前几年建好营业,就一直为乔治笙留着这个包间,哪怕乔治笙不在岄州,哪怕来了后台再硬的客人,也绝对不敢为难经理要进这间房。 夜城乔家,这是众人茶余饭后闲谈时必不可少的话题,然而真正能接触上乔家的人,对乔家的攀附和忌惮,是常人所想像不到的。 此时,宋喜坐在整个饭店风景最好的包间,喝着一口上千的红酒,俨然是所有人呕心沥血想要巴结的香饽饽,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懂,所有的荣华都是靠自身的价值换来的。 她当然不高兴,可也没有多难过,毕竟落得今天这样的境地,不是乔治笙的错,甚至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宋喜没理由怪他,要想大家都舒舒服服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合作,互助,而不是互相惹对方厌。 大半个小时后,三人从销金窟里面出来,看到元宝迈步往驾驶席处走,宋喜忍不住问道:「你要开车吗?」 元宝侧头看向宋喜,眼中露出一抹轻微的迷茫。 宋喜提醒道:「你刚才喝酒了。」 元宝还没等出声解释,乔治笙已经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略带痞气的说道:「元宝,你正好试试谁敢抓你的酒驾。」 说完,自己率先进了后座。 元宝看宋喜还站在车边,他耐心解释说:「没事儿的宋小姐,我喝得不多,待会儿慢点儿开。」 宋喜不好再说别的,到底还是弯腰坐进车里。 车上,乔治笙靠着后背闭目养神,宋喜起初还挺着身板认真观察路况,抓不抓酒驾是次要,安全最重要。 但是看了没十分钟,她也渐渐乏了,放松身体靠在真皮后座中。 从市区到郊区需要一段时间,她慢慢闭上眼睛,迷迷煳煳,想到今天下午做的那个梦。 真是好久没梦见他了啊。梦里面的男人是乔治笙的脸,宋喜觉的这样多少让她心里好受一些,总比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脸强。 一想到他,宋喜就止不住的心酸,原来心痛的感觉还是会很强烈,快三年了,她依旧是念念不忘,哪怕从不提起,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那人是扎进她心里了,她最难过的时候,恨不能让师傅帮她做场手术,把心挖出来,扔了算了。 百万的豪车里甚是安静,安静到宋喜连吞咽口水都会心虚,她强忍着喉咙处的酸涩,不让自己流眼泪。 通程无言,直到车子开回程宅,下车往里走,元宝留在一楼,宋喜跟乔治笙上了二楼。 中途她就在想,要不要现在说,后来再一想,今天不说,明天她就要走了,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所在在乔治笙踏上二楼的那一刻,宋喜出声说道:「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乔治笙闻言,扭身看向她。 宋喜心里有些尴尬,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迳自道:「我想见我爸,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搁着从前,打死宋喜,她也不会跟乔治笙提这样的要求。 乔治笙被宋元青逼着跟她结婚,已经恨屋及乌,她再让他帮忙,岂不是自找没趣?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帮了他一个不小的忙,他自己也说了,有事儿可以找他。 宋喜问完后就盯着乔治笙的脸看,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小表情。毕竟是寄人篱下,总要顾及点儿房主的脸色。 乔治笙俊脸上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沉默了数秒后,他开口回道:「我尽量。」 他没有一口拒绝,宋喜已经喜出望外,要知道宋元青现在被人实名举报,她已经三个多月没见着他的人了,就连程德清也说插不上手。 差点儿露出高兴的模样,可一瞬间又觉得这种事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所以一时间宋喜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仿佛哭笑不得,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她也只剩下两个字,「谢谢。」 乔治笙淡淡问:「还有其他事儿吗?」 宋喜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说:「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让元宝帮你订机票。」 宋喜回道:「不用了,我自己订。」 乔治笙『嗯』了一声,迳自转身往主卧方向走。
第63章 乔治笙的人 这是宋喜来岄州住的第三晚,也是唯一一晚没跟乔治笙同房的。 他去了主卧就再没出来,宋喜自己在客卧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她想着去探望程德清,顺道直接去机场,整个二楼很是静谧,不用看也知道乔治笙没醒。 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走,才七点刚过,元宝已经穿着整齐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候,看到宋喜下楼,他马上起身迎过去,叫了声:「宋小姐。」 宋喜略微诧异,「你这么早就醒了?」 元宝回道:「笙哥让我送你去机场。」 宋喜闻言,两秒后说了声:「谢谢。」 现在程德清那里已经有专门的人照看,宋喜过去也就是打声招唿,早饭都没在程家吃,直接上车让元宝送她去机场。 路上,宋喜接了顾东旭打来的电话,问她具体什么时间到夜城,宋喜说:「你不用来接我,我要先回医院。」 顾东旭道:「我今天有空,你就说几点吧,我送你去医院。」 宋喜知道他拗,来岄州的时候不让他送,还有个藉口可以搪塞,如果回去再不让他接,丫一准跟她翻脸。 「我下午一点十五到夜城。」 「嗯,我去接你。」 两人没聊多久,毕竟很多话都不适合在电话里面聊。挂断电话,宋喜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出神,短短几天的功夫,好像过了个把月似的。 元宝开车将宋喜载到机场大门口,下车帮她拎行李,宋喜下来后主动接过去,说:「麻烦你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元宝望了眼入口方向,随即回道:「那我先走了,宋小姐一路顺风。」 宋喜微笑着点头,转身往里走。 她不託运行李,在自动取票机拿了机票,安检,登机,一路很是顺利。 飞机准时降落在夜城国际机场,宋喜拎着行李箱下飞机往出口方向走,长长的通道,身边时不时的有人经过,宋喜也没注意身后几米外一对小情侣在暗中较劲儿,女的快步往前,跟宋喜擦肩而过,甩了男的几米远。 男人原地站住,拉着脸,出声叫道:「你给我站那儿!」 他这一声让很多人都回头观望,唯独宋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现在没什么心情看热闹,自己还是别人眼里的热闹呢。 男人喊了一嗓子没管用,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面子挂不住,立马抬步往前赶,气势汹汹。 宋喜拖着行李箱走得好好的,忽然左侧后腰被人勐地撞了下,她本就腰没好利索,加之突如其来,所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蹙眉往前看,一个斜挎包的男人已经走出两米远,压根儿就没想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解释。 宋喜还没等出声,只见不远处冲出来两个陌生男人,一左一右钳住了挎包男人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撅。 男人立马惊着喊道:「你们谁啊?干什么?!」 这一幕吓坏了周围的旅客,还以为男人是犯了什么事儿,他走在前方的女朋友也转过头,定睛一瞧,立马瞪大眼睛跑过来,连声道:「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抓他啊?」 两个男人提着他,硬是把他抓到宋喜面前,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道:「你刚才撞到人了,一句话没有就想走?」 所有人都是懵逼的状态,宋喜也是。 她抬眼打量两个男人,确定都是陌生面孔。 挎包的男人像是罪犯一样被桎梏着,脸都憋红了,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急赤白脸的问:「你们松开我,有毛病啊?」 话音落下,抓他左臂的男人不知暗地里做了什么,只听得痛苦的闷哼声,挎包男人整个身体往左边塌陷,像是这样才能减缓疼痛。 他女朋友急得不行,眼泪当即掉下来,哭着道:「你们别打他,我替他道歉。」 说着,她转身看向宋喜,连连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俩刚才吵架了,你原谅他行吗?」 宋喜刚开始确实很生气,这会儿气头早就过了,挎包男人也被整的挺惨,她看着两张陌生面孔说:「算了吧。」 两个男人同一时间松开手,挎包男人像是被人卸了膀子一样,呲牙咧嘴,被女朋友扶着,敢怒不敢言。 好多乘客都躲在一旁看热闹,宋喜对两个陌生男人颔首,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慢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处处都是小声交头接耳的人,当弄清楚个中缘由,皆是低声道:「不怪人揍他,什么素质?撞到人也不说声对不起。」 「可不是,这年头还是好人多,总有看不下眼的。」 宋喜这一路也没少听类似的话,刚开始她也以为那两个男人是普通乘客,但是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儿。 先是她被撞到,他们两个的反应,如果是普通人,怎么也不至于出手就伤人,顶多也就是叫住那个挎包的,大家讲讲理,好说好商量。 再者,她刚才对着他们说谢谢的时候,两人明显做了个颔首的回应,说不客气。 这样礼貌又疏离的举动,她这两天在元宝身上看的最多。 难不成,是乔治笙的人? 宋喜走着走着,不着痕迹的侧头往后看,果然看到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几米远外,对上她的视线,迅速低下头。 只需一眼,宋喜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的确是乔治笙的人。 走至出口位置,宋喜打眼就看见站在第一排的顾东旭,他穿着白t跟暗蓝色休闲裤,本就个子高,长得又帅,人堆里鹤立鸡群,身边好些年轻小姑娘都在翘首以待,看他接的到底是什么人。 瞧见宋喜,顾东旭挪至警戒线出口处,待她走来,帮她提着行李箱,两人并肩往外去。 宋喜余光瞥着身后的两个男人,机场外面,她上了顾东旭的车,那两个男人也上了辆黑色私家车。 车上开着冷气,很凉快,顾东旭又递给宋喜一罐打开的冰镇红牛,她咕咚咕咚的喝,顾东旭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怎么样?」 宋喜拿着半罐红牛,声音不辨喜怒的回道:「我让他帮忙,我想见我爸一面,他说尽量。」
第64章 一生幸得两知己 顾东旭做梦也想不到,宋喜口中的『他』,指的就是乔治笙。 「对方说尽量,就有五六分的机会能成,如果不行,他也不会这么说,你放心吧。」 顾东旭安慰宋喜,同时也有些心疼她这般长途跋涉的奔波,到头来也只换了『尽量』这种模稜两可的词。 若是宋元青没出事儿,宋喜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他从小不缺钱,长大后也都顺风顺水,可以说是求仁得仁了,唯独宋喜她爸的事儿,顾东旭是有心无力,根本插不上话。 眼看着宋喜四处奔走,顾东旭唯有心中嘆气,有那么一瞬间的灵光乍现,他甚至想到乔治笙,别人帮不上忙,乔治笙未必不能。 但这样的想法刚一成型就受到本能的内心排斥,顾东旭这些年最忌讳跟乔治笙走得近,一来是他的职业,二来他最烦别人嘀咕什么沾亲带故。 车子停到医院门口,两人各自从驾驶席和副驾下去,顾东旭帮她把行李箱拿出来,忽然想到,「你还没吃饭呢吧?」 宋喜说:「在飞机上吃了。」 顾东旭说:「你哪儿吃得惯飞机餐,我去帮你买点儿。」 「不用了,你不忙就回家睡觉吧。」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先进去吧,我给胖春打个电话,问她想吃什么,一起买了。」 宋喜没跟他犟,毕竟飞机上的东西是真难吃。 拎着行李箱,她转身往医院里面走,路上遇见的医护人员皆是笑着跟她打招唿,「宋医生回来了?」 宋喜微笑着点头。 关系不错的人打趣道:「这是没回家直接来的医院?宋医生『拼命三娘』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宋喜莞尔一笑。 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她爸是宋元青,当初也不知是从哪儿走漏了风声,反正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的眼镜看她,总觉得她是关系户,不然哪儿能这么年轻就进国家最好的公立医院。 宋喜又是个倔脾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靠自己本事进来的,凭什么说她是走后门的?所以她开始的几年拼命地工作,什么苦差事累差事,她抢着干,不过是想证明她是有真本事的。 后来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也就没觉得有多苦多累,加之很多大手术必须她亲自主刀,所以工作七年,心外『拼命三娘』的称号就这么传开了。 拎着行李箱回心外,宋喜先去丁慧琴那里把假消了,丁慧琴看见她,忙叫她过来,满脸喜色,明明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个人,可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小宋,咱们心外有个特大的好消息,你还没听说呢吧?」 宋喜略微一愣,出声问:「什么好消息?」 她出门在外,顾东旭和韩春萌都知道她要去办家务事的,所以都没打电话来影响她。 这会儿丁慧琴简直高兴得喜形于色,连连说:「咱们院里不知道怎么跟海威集团搭上关系了,听说海威一次性给院里资助了三千万,包括之前你给冬冬做手术的费用,也是海威在背后操作的,我去探了探副院长的口风,听他那意思,要拨给心外的款项最多,要真是这样的话,以后像冬冬那样家庭的小孩子,可就有救了。「 这事儿在宋喜的预料之中,乔治笙不久将进军医疗行业,现在打出口碑是理所应当的,但她这会儿要露出惊喜的表情,跟着附和道:「是吗?那太好了。」 丁慧琴道:「你等着吧,估计院里这两天就会下正式通知。」 宋喜跟丁慧琴聊了一会儿,等到出去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中看到迎面走来的韩春萌,韩春萌跟宋喜一边高,但是浑身上下圆滚滚,一个人愣是胖出了两个人的位置,宋喜见着她就高兴,笑着道:「大萌萌。」 韩春萌闻声望来,马上瞪眼道:「小喜!」 说着,她马踏飞燕似的扑来,抱住宋喜,可怜巴巴的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宋喜双臂环抱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有没有茶不思饭不想?」 韩春萌连连点头。 宋喜翻白眼儿道:「你就撒谎吧,我走之前两手还能合上呢,这才几天?你又胖了一圈!」 韩春萌闻言,马上退出宋喜的怀抱,低头左看右看,然后满脸惶恐的表情,「有吗?你别吓唬我。」 宋喜忍俊不禁,「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你还怕肉多?」 韩春萌撇着嘴回道:「你当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呢?你走的这几天,我替你舌战群儒,累得我每天都要多吃几碗饭,容易嘛我?」 宋喜挑眉问:「又怎么了?」 韩春萌回道:「破案了,之前那些嘴碎的不都说是陈豪给咱们医院捐的钱嘛,现在院里都传开了,是海威集团捐的款,那些之前叨逼叨的,我必须挨个打她们的脸,让她们显摆自己长嘴了,想说就说。」 一瞬间,宋喜忽然觉得很温暖,打从心里往外渗的温暖。 她噘着嘴,上前抱住韩春萌,摸着她医生外袍下手感q弹的肉,感动的话不言而喻。 这回轮到韩春萌拍了拍宋喜的后背,爽朗的说:「咱们并肩作战。」 儿时玩笑的话,一般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会当做笑谈。可宋喜跟韩春萌和顾东旭认识这么多年,小时候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落魄时还能不离不弃的,这才是真朋友。 情到浓时,宋喜眼眶都微微湿润了,结果在这当口,忽然一声『咕噜噜』的不和谐声音插进来。 宋喜顿时一脸无语,拖长声问道:「你中午没吃饭吗?」 韩春萌一脸鬼都不信的表情,认真回答:「太想念你,吃不下。」 宋喜顺势白她一眼,韩春萌马上又笑了,「我让东旭买了烧茄子肉段,地三鲜,红烧狮子头还有糖醋排骨,他说半小时就送到,好开心。」 宋喜最是抵挡不了韩春萌的简单直白,开心就开心,不开心就不开心,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宋喜唇角已经控制不住的勾起来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往休息室方向走,又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宋喜强迫自己暂时忘记岄州行,忘记那些纷杂的事,也忘记乔治笙。
第65章 独大 宋喜回来后的隔天,医院召开大会,各部门各科室的正副主任悉数到场,心外的主任不在,丁慧琴代表参加,她把宋喜也给带上了。 宋喜刚开始不知道是全院大会,等到了会议室,看到清一色的老前辈面孔,这才忍不住小声问丁慧琴,「丁主任,什么情况?」 丁慧琴低声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宋喜坐在丁慧琴身边,放眼望去,数她年纪最轻。 不多时院长跟副院长推门而入,待到两人落座,会议才算正式开始。 院长率先出声说道:「大家都很忙,后面也都排了手术,我不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长话短说。」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听说,近期院里刚刚拿到海威集团的医疗捐助,用于补助家庭困难的患者,这笔慈善捐款是三千万,加上之前海威不愿透露的一千万捐款,总计是四千万,这对我们院里来说,不仅是及时雨,更重要的是造福造民,所以院里跟海威的代表商量过后,扣除用于引进新器材和药物的款项,决定拿出其中的两千五百万,分摊到下面各大部门科室,真正做到将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让真正需要这笔钱的人,享受到我院和海威提供的帮助。「 长桌两侧的人皆是频频点头,有些人的确是为了患者着想,但其中也不乏披着医生外袍的『商人』,他们在迅速盘算着自己所在的科室部门能分到多少。 在医院待久的人都知道,像是院里派发到下面的款项,那就跟古代国家派到地方上的皇粮似的,只要想,怎么都能自己留下一点儿。 而留多少就要看上面派下来多少,所以院长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是竖着耳朵,绷着神经,俨然是备战状态。 副院长手上拿着一张纸,把话筒往嘴边挪了挪,他接着院长的话往下说:「下面我来宣布各科室分到的款项。」 「肝胆外科,一百万;泌尿外科,一百万;心血管内科,一百万;神经内科外科,合计一百五十万;消化内科……」 随着副院长的话,大多数科室的正副主任,脸色还算正常,毕竟公平,大家都是均分。而像是神经这种大科,内外一共给了一百五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两科的负责人都在等着听其他大科的分配,一看大科都是一百五十万,也就没什么好反驳的。 协和是国内顶尖公立医院,全院大小好几十的科室,正当大家想着估计就是不偏不倚的时候,副院长音色不变的道:「心胸外科,五百万。」 话音落下,有反应快的直接侧目看向副院长,有人反应慢,等到副院长宣读下一个科室的时候,才发出质疑的声音:「多少?」 副院长稍稍抬眼,又重复了一遍,「心胸外科,五百万。」 这一次,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听的真切,除了心胸外的丁慧琴跟宋喜,其他人等皆是一片躁动。 当即有人发问:「为什么心胸外这么多?」 院长抬手做了个保持安静的动作,「先让副院长把各科室的款项说完。」 大家忍着内心强烈的不满,虽是没再发言,可一个个脸色臭的像是手术做失败了一样。 一百万跟五百万相比,天差地别,就算一些不为了捞油水,只为了对病人负责的老教授,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而这种情绪被副院长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推向了高峰。 副院长说:「除此之外,我没有读到的科室,均分剩下的一百万。」 没有被读到的科室还有七八个,这些科室的负责人闻言,登时不高兴了,一个两个连连发出疑问,表示不满。 场面一时间有些乱,加之其他大科室的负责人,也在质疑分配上的不公平。 宋喜端坐在原位,看似不动如钟,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她是心外一把,但是年轻,加之心胸外有主任也有副主任,一般这种会议轮不上她参加,所以她还是第一回碰见这种场面,明明都是一帮高学歷的知识分子,可是在金钱面前,一个个像极了菜市场里面为三瓜俩枣吵架的大爷大妈。 默默地垂下视线,宋喜心中再清楚不过,为什么独独心胸外占了五百万。 大家乱成了一锅粥,最后还是院长出声才暂时压下。 「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两千五百万的慈善基金,心胸外独占五百万,而其他好多科室则要平分一百万。」 「海威起初拿了一千万资助我院,并没有明确规定这笔钱到底用在哪个部门,那时恰好心外有一名先心的小患者,才六岁,家庭条件很贫困,母亲又因病去世,只有父亲独自一人带着。」 「他符合海威基金的各项资助条件,所以心外的宋医生用海威捐助的慈善款,为这名小患者做了手术,术后情况很好,这才引得后面海威集团想要增加捐款,并且指明要将大头用在心外手术上。」 「至于其他科室平分一百万,各科室的主任和副主任也不要有任何的不满,觉得院里面不公平,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比如药剂科,预防保健科和康復理疗科,如果我单独分给你们每科一百万,你们觉得海威集团会怎么想?」 被点到名字的科室负责人,各个别开视线,想言又不能言。 至于其他大科室负责人,也都一个个哑巴吃了黄连的模样,因为院长这话说的漂亮,如果翻译过来就是,海威给的钱,海威说了算,不服找海威的人去。 推责给海威,院长金蝉脱壳,谁也挑不出毛病。 副院长不着痕迹的打量众人脸色,适时道:「大家也都别有负面情绪,想想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儿,有资金就比没资金好,院长跟我和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们一切都是为了患者着想,切实做到每一分钱都用在患者身上。」 「下面我来说一下各科室的慈善基金管理者,毕竟这笔钱打到各科室,以后怎么用,用在哪儿,管理者都要做出详细的规划,院里也会跟大家一起协商探讨,这是个费心费力的活儿,所以希望下面我点到名字的各科室负责人,都能够尽职尽责的管理。」
第66章 天使中的恶魔 副院长按照手中的名单宣读各科室慈善基金的负责人,基本都是各科室的主任,副主任已是极少。 然而大家最在意的,是心胸外这块儿大蛋糕,到底谁能一口吃下。 如果心胸外主任江宗恆在的话,那自是不必说,交到他手上,理所应当,众人心服口服。 可眼下江宗恆出国交流了,心胸外只剩下一个副主任丁慧琴,不能说丁慧琴不好,但众所周知,丁慧琴性格比较软,不是个能管事儿的人,如果真的让她管,不排除下面人会越俎代庖。 「心胸外科……」终于副院长说到了重头戏,所有人都翘首以待。 副院长还特别会卖关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停顿住了。 抬眼看向心胸外的席位,副院长双手十指交叉放于桌上,一副思绪良久才下定决心的表情,出声说道:「院长跟我都考虑到,现在心胸外的江主任不在,能担此大任的就是丁主任了,但听说丁主任的女儿今年要高考是吧?医院这么忙,本就没时间照顾孩子,现在又要管基金,也怕你分身乏术。」 「宋医生是江主任的关门弟子,又恰好是海威基金项目下,第一场手术的主刀医生,所以院里决定任命宋医生协助丁主任,一同管理你们心胸外的基金,以后你们二位就要多辛苦一些了。」 丁慧琴朝着副院长颔首,宋喜顶着众多前辈们意味深长的目光,也跟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宋喜上位,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众人就算心里有不爽,眼下也是没有任何迴旋的余地。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副院长宣读完,院长问了句:「还有人有疑问吗?」 没人出声,院长利落的宣布散会。 一帮人站起身,分科室分关系远近,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 宋喜跟丁慧琴往外走,路上心血管内科的女副主任许莹打趣道:「丁主任,宋医生,以后我们心内的资金要是不够了,你们心胸外可要借给我们一点儿。」 丁慧琴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但她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只能笑一笑,想着岔过去。 然而许莹却乘势追击,笑着问:「丁主任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神经外科的主任笑说:「丁主任这意思还不明显吗?虽然你们都带心字儿,但一个是亲妈养的,一个是后妈养的,能一样嘛。」 他说话声音不小,惹得前后左右的人都跟着乐。 丁慧琴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宋喜唇角微微勾起,浅笑着道:「方主任,您应该高兴,这么累人的活没有落到你们神经外科,五百万,我们要做多少台手术?您就看见我们拿钱,没看到我们干活啊。」 方学齐看向宋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最后说了句:「也是,所以往后你们心胸外的可都要加班加点儿了,树大招风,我们所有人都看着呢。」 许莹也是唇角挂笑,出声道:「方主任不用担心宋喜,宋医生是心外出了名的拼命三娘,我都觉着这五百万里面,要单分出一半给宋医生。」 方学齐道:「五百的一半,不是二百五吗?宋医生,你看许主任说你的坏话。」 宋喜还不等回答,许莹很快挑眉回道:「方主任真会挑拨离间,不愧是神经外科的一把,真会拿捏神经。」 方学齐笑着接道:「大家都是『心内』苦,何苦难为同道人?」 就这样说到电梯口处,因为大家楼层不同,电梯前就分道扬镳了。 宋喜跟丁慧琴一直等到心外这层下了电梯,后者才明显的舒了一口气。 宋喜唇角勾起,丁慧琴小声说:「太吓人了,我都以为我们回不来了。」 宋喜笑道:「我刚才好想给许主任和方主任搭个戏台,他俩要是组合说相声,准火。」 丁慧琴一时没防备,忍俊不禁,随即道:「他们也是红了眼,刚才幸好有你在,不然我要被他们说掉一层皮。」 宋喜道:「我还是那个想法,无论是什么科室,只要真的是治病救人,到时医院一定会想办法调度,何必像个小学生一样,争得脸红脖子粗?」 丁慧琴嘆了口气,压低声音回道:「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宋喜沉默不语。 外界想当然的把穿上白衣的人当天使,小时候的她也是这么的天真幼稚,直到入了这一行,她才明白到底有多少恶魔隐藏在天使之中。 也许正应了那句话,没有黑,哪里显得出白? 当天,丁慧琴召集所有心胸外医生,将之前开会的结果传达下去,如果说之前在会议室中的战争是科室与科室之间的争斗,那么眼下,就是关起门来的内斗。 而往往内斗远比外战兇勐的多。 任爽站在一旁,低头拨弄着指甲,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基金管理人,这算个职位还是官衔?」 丁慧琴回道:「不是职位也不是官衔,院长和副院长都说了,这是一个费心费力的活儿,劳心劳力还不给多发工资,完全是责任所在。」 任爽眼皮一掀,嫁接的假睫毛浓密而上挑,唇瓣开启,不冷不热的说:「丁主任,您接管确实是责任所在,但整个心胸外也不是光有宋喜一个人吧?就算非要选个助手,那也要论资排位,比她工作年头久的大有人在。」 韩春萌瞥眼怼道:「怎么就你事儿这么多呢?院长和副院长下的决定,你干嘛在这儿叫板丁主任?」 韩春萌是个机灵鬼,故意将任爽对宋喜的不满,牵到丁慧琴头上。 任爽闻言,立马眉头一蹙,没好声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叫板丁主任了?这么大的事情,全心胸外人人有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以你跟宋喜的交情,以后宋喜管这笔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提拔你一起手术,谁敢说一个不是?」 韩春萌眼睛一瞪,正要反驳。 「任爽,我来协和,今年正好是第七年,这里好多前辈都是一路看着我过来的,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公不公平,大家心里有数。你要是这么怕我偏心,那我先给你预留五十台手术,谁都别跟你抢,来了患者你先做,什么时候你说你不想做了,我们再做。」
第67章 师生神同步 所有人清一色的看向宋喜,任爽也是皱着眉头,面色不善的说道:「五十台?你干脆把我锁在手术室好不好?」 韩春萌挑眉道:「那你想怎么样?你刚才那意思不就是怕小喜不公平嘛,现在让你先来,你又嫌累。」 任爽忽然侧头往后一看,随即道:「丁主任,不是我说,咱们有多少同事心里不舒服,只有我一个人心直口快,敢说出来罢了,您当这个负责人,我们心服口服,但某些人,我觉的不公平。」 任爽抱着双臂,化着精緻妆容的脸上,大写着『今儿这事儿没完』几个字,如果不穿这身白色的外袍,没人会把她的职业跟医生联繫在一起。 宋喜不方便自己讲话,她身边也只有韩春萌在帮忙,丁慧琴是有心替她说话,奈何嘴巴不管用,加之心胸外百十来号医生,的确不止任爽一个不满的。 谁都知道,五百万是个多大的肥缺,然而宋喜是个『工作狂』,又从小不缺钱,脾气倔,倘若她来管理,其他人做梦都不要想打这笔钱的主意。 所以很多原本跟任爽不同路的人,此时也没有替宋喜讲话,这就叫共同利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丁慧琴试着解释,然而她说完之后,偌大的房间里面,鸦雀无声,竟是没有人应。 没人应,那就证明大家都不能认同,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度尴尬。 韩春萌偷着去打量宋喜的脸色,生怕宋喜这暴脾气,忽然间甩脸子走人,说她不干了。 混在大队伍中的人,尚且有些替宋喜捏一把冷汗的,更何况是少数派中的代表,所有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宋喜,一般心里承受能力差的,估计这一关就死翘翘了。 然而双手插兜的宋喜,却是第一个打破这份尴尬沉默的人。 稍稍抬起下巴,之前微垂的视线正大光明的扬起看着面前的众人,宋喜不化妆也分外明艷动人的脸上,一丝怒意和慌乱都看不出来。 唇瓣开启,她出声说:「我大概能猜到大家对我管理这笔资金不认同的几种原因,年长的前辈怕我经验不足,新来的后辈又怕我年纪太轻,至于同一时期的人……」 宋喜直接将视线落在了任爽身上,毫不避讳的说道:「有人觉得她比我更能胜任。大家不要为难丁主任,有谁也想申请这笔资金的管理者,现在不妨坦诚的说出来,其余人一起投票,只要是大家觉得那人比我更能胜任,我会亲自跟院长和副院长解释,有能者居之,天经地义。」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眼神动摇,这种时刻枪打出头鸟,谁又乐意明目张胆的跟宋喜为敌? 人都是这样,跟着起闹行,单打独斗,成本太高,风险太大。 眼看着大部队里面没有一个人应,任爽也知道不妙,这样就把她自己架起来了。 宋喜面色沉着的望着任爽,漆黑的瞳仁中不无挑衅的意味,毕竟在工作这一块儿,鲜少有人能让她甘拜下风,任爽,更不行。 形势瞬息万变,眨眼间因为宋喜的两句话,本来是她自己在风口浪尖上,如今,她拉了任爽一起上pk台,这还要看任爽够不够胆儿,敢不敢上。 韩春萌故意明目张胆的看向任爽,一双眼睛会说话,像是直白的问道:不服来战啊? 任爽也不傻,她这会儿站出来,那就是替身后那帮敢怒而不敢言的人扛枪,费力也未必讨得到好处;可是如果不站出来,这个名额保准儿落到宋喜头上。 所以孰轻孰重,她一时间分外纠结。 正在此时,丁慧琴的手机响了,她一边掏手机,一边转身欲往外走。 划开接通键,丁慧琴毕恭毕敬的打招唿,「江主任。」 没错,手机对面的人是心胸外主任江宗恆,没有任何废话,他直接说道:「你在给下面的人开会吗?」 丁慧琴应声:「是。」 江宗恆说:「开外音,我有话跟他们说。」 闻言,丁慧琴赶紧又掉头回来,对着面前一众人道:「江主任的电话,他有话跟大家说。」 手机就放在桌上,江宗恆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刚听院里说,咱们科由宋喜辅助丁主任管理慈善基金,现在有谁对这个决定不满的,觉得你能比宋医生做的更好,立即提出来,大家投票表决。」 江宗恆在协和工作三十年,当主任就当了二十几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胸外权威,在这里,他说的话比院长管用。 然而,他说完之后,所有人皆是同一反应,赶紧低头的低头,避开视线的避开视线,明明江宗恆不在这里,但他们依旧闻声如见人,吓得不行。 五秒过后,江宗恆问:「什么情况?丁主任你说。」 丁慧琴瞄了眼大家的脸,随即道:「江主任,没有人有异议。」 江宗恆道:「听着,我就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不要事后又说不公平,我再问一句,有没有人觉得自己比宋医生更能胜任这项工作的?」 又过了五秒钟,江宗恆道:「那就维持院里的决定,丁主任主管,宋医生协助,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电话挂断后有一会儿,整个房间依旧笼罩在江宗恆的气场之下,丁慧琴也是始终绷着一口气,最后她出声说:「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问题,散会吧。」 众人鱼贯而出,韩春萌跟宋喜比肩,眼看着任爽脸都绿了,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去,任爽今天丢人丢到她太姥姥家了,我要是她,我都得用衣服蒙着脑袋跑出去。」 宋喜没出声,韩春萌又侧头看着她道:「你真不愧是江主任的关门入室弟子,你俩脑迴路神同步的,佩服佩服。」 宋喜小声说:「我先去给江主任打个电话。」 韩春萌比了个ok手势,「去吧,我去盯着点儿任三八,免得她背地里说你坏话。」 宋喜快步走到安全的地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江宗恆,对方接通,宋喜这边老实恭敬的叫道:「老师。」 江宗恆声音沉稳,不辨喜怒的问:「受委屈了吗?」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没有,您没来电话之前,我就问他们谁有不满的,站出来一起投票。」 话音落下,江宗恆立马骂道:「你脑西搭牢了,这种事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你不怕他们给你吃了?」
第68章 总有人为她着想 江宗恆是江城人,来夜城多年依旧改不了骂人时飙家乡话的毛病,以前在手术室里面,一走一过都能听见他在骂人,你脑西搭牢了,这句基本整个心胸外的医生都会说,翻译成普通话就是:你脑子有坑! 一般厉害的人物脾气都不怎么善,江宗恆更是其中翘楚,他脾气暴躁到整个心胸外的医生护士看见他,一如耗子见了猫,很想跟他学本事,但又怕被他骂到心脏病发,毕竟江宗恆辉煌的履歷簿上,除了他那些闪瞎眼的名衔,最让人瞠目结舌的,就是他曾经把一个医学博士后,骂到彻底弃医从商,改行了。 这在整个协和都是一个传奇,其他科室的医生想要吓唬心外的医生,只要说一句:「你们江主任来了。」 看着吧,心外的医生能吓到从兜里掏速效救心丸,甭管江宗恆骂不骂自己,就算是骂别人,一旁站着的都冷汗直流。 江宗恆脾气暴躁,性格又难搞,所以这么多年只有两个学生,宋喜有幸,就是其中之一。 听他骂脑西搭牢,宋喜七年少说听了万十来遍,还真是不痛不痒。 脸上笑容不减,宋喜扮无辜道:「不赖我,楼上宣布完,丁主任就带我下来跟同事传达,中途我根本没时间跟您打招唿。」 说罢,不待江宗恆骂,宋喜又迳自补了一句:「再说我多聪明啊,我当时就想,如果您在这儿,您会怎么办?果然,我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嘴给堵住了。」 江宗恆又气又心疼的叨念,「你说跟我说能一样嘛?我说一句,他们不敢反,你说一句,他们明面上不反,背地里也会说你的不是,得罪人。」 宋喜淡笑着说:「我原来以为当医生很简单,治病救人就够了,如果幸运的话,能在工作中交几个好朋友,这样工作也不会太乏味,后来发现我还是tooyoungtoonaive,原来喜不喜欢看五官,合不合得来要看三观,所以现在治病救人就好了,至于得不得罪人,也顾不上这么多。」 江宗恆沉默片刻,气也消了一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以前就是性子太直,我都怕你见到了灰暗面,以后会不想做这行。」 宋喜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无奈,不过很快的,她淡笑着回道:「其实哪一行都这样,我没有那么脆弱,动不动就不想干了,我要是走了,不浪费了您教我的一身本事?」 江宗恆低骂,「少跟我来这套。」 师徒二人聊了会儿,宋喜忽然想到什么,「您那边还是半夜呢吧?」 江宗恆很随意的『嗯』了一声,宋喜忙说:「您快去睡觉,我忙煳涂了,拜拜拜拜,等您睡醒有空再聊。」 挂了电话,宋喜重新调节唿吸,打开门走出去。 医院每天还是那样,迎来送往,宋喜没那么多时间用于同事间的勾心斗角,有那闲功夫,她多做一台手术好不好? 宋喜忙起来对时间没有概念,直到接到顾东旭的电话,他在里面问:「叔叔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喜回道:「还没有。」 顾东旭说:「这都四五天了。」 宋喜后知后觉,原来她从岄州回来这么久了,但乔治笙貌似还没回家,她都不知道他在不在夜城。 顾东旭见她一时间没说话,马上转移话题说:「晚上有没有空?请你跟胖春吃饭。」 宋喜回道:「你跟大萌萌去吃吧,我今晚值夜。」 顾东旭道:「那我给你送宵夜。」 宋喜笑道:「我想吃板面。」 顾东旭磕都没卡一下,「收到。」 挂了电话,宋喜没想其他,继续工作去了,然而顾东旭却愁眉不展。 他一直对宋喜去岄州见的人报以希望,想着好几天了,应该会有消息,今天一打电话才知道,她还在等。 也不知道岄州那人靠不靠谱,别一直吊着她,她心里会多难受? 这几天顾东旭满脑子都是一个人,乔治笙。 说来也怪,顾东旭打从知道自己跟乔家渊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立志跟乔家保持距离,哪怕宋元青刚出事儿的那阵子,他也从未想过找乔治笙帮忙,可能就是上次他被人寻仇,乔治笙一晚就查出幕后黑手,这动作快到他表面不屑,其实内心无比震惊。 乔治笙有通天的本事,如果求他帮忙,哪怕只是让宋喜见一见宋元青,应该不会难如登天吧?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就跟紧箍咒似的,盘在顾东旭脑袋一圈,到底求还是不求,折磨得他快要疯掉。 最后下决定,往往就是一剎那。 顾东旭自问一句,面子重要,还是宋喜的事儿重要,答案显而易见。 哥们儿这么多年,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喜备受煎熬,不就是求个人嘛,眼睛一闭一睁,无所谓。 想着,顾东旭给乔舒欣打了个电话,待要开口的时候,还是会有些艰难,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才硬着头皮道:「妈,你把乔治笙的电话给我。」 乔舒欣知道顾东旭的性子,不免疑问:「你要他的电话干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听着乔舒欣瞬间惶恐的口吻,顾东旭马上道:「不是,你别瞎捉摸了,我找他有其他事儿,跟我没关系。」 乔舒欣嘱咐:「你找你小舅舅办事儿可以,态度给我好点儿,他毕竟是你长辈。」 顾东旭听得直蹙眉头,什么长辈?乔治笙才大他一岁。 要个号码,听了乔舒欣十分钟的说教,等拿到号码,顾东旭更是手机都握湿了,这才一咬牙一跺脚,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的连接声响起,响了五六声对方都没接,顾东旭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担心。 稍微一晃神的功夫,手机中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餵。」 顾东旭这种生来的大少爷,屌过谁? 但此时他却下意识的绷起神经,说不紧张是自欺欺人。 「喂,是我,我是顾东旭。」 「嗯。」对方不冷不热。 顾东旭俊脸憋红,想着叫乔先生,又怕听起来像挑衅,但让他叫小舅,算了,打死他吧。 他只能不带任何称唿,唯有软下口吻道:「想请你帮个忙。」
第69章 满脑子想离婚 话一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一如顾大少的面子。 他在这边面色发红,也不晓得乔治笙是什么意思,乔治笙才两秒钟没回,顾东旭已经在心中脑补了无数种可能。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乔治笙声音如常的问道:「什么事儿?」 顾东旭暗自舒了口气,随即道:「你能想办法让外面的人见到宋元青吗?」 乔治笙再次停顿一下,「谁要见?」 顾东旭答:「他女儿。」 乔治笙说:「我看看吧。」 顾东旭追了一句:「行与不行,麻烦都告诉我一声。」 「嗯。」 「谢谢。」 挂断电话,顾东旭出了一身的汗,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给乔治笙,也是他第一次违背原则,开口求乔家人。 后悔吗? 他不后悔,如果说其他人都寄望不上的话,乔治笙就是最后的可能性。 怨只怨自己没本事,帮不到宋喜,不然也不用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四处奔走。 「哎……」 顾东旭嘆了口气,有心无力的滋味儿特别难受,只好今晚多买点儿宵夜补偿一下。 另一边,乔治笙跟元宝刚下飞机,坐进车中,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活久见,顾东旭那小子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前排开车的元宝也很是意外,不由得问了句:「是吗?什么事儿?」 乔治笙唇角轻轻勾起,似笑非笑的回道:「宋喜。」 元宝闻言,不由得顿了一下,随即说:「还是为了宋元青?」 「嗯。」 「他们是好朋友,想帮忙吧。「 乔治笙看似随意的问了句:「你说顾东旭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宋喜指使的?」 元宝目不斜视,边开车边道:「应该不会,宋喜刚从岄州回来,她也知道你会帮忙。」 乔治笙说:「她回来好几天了,我一直没给她消息,不会等不急?「 元宝道:「她也不像个没定力的人。」 乔治笙瞥了眼元宝的后脑勺,轻笑着道:「你干嘛替她说话?」 元宝很快回道:「笙哥,你别开我和她的玩笑。」 乔治笙脸上笑意更浓,狐狸眼中尽是促狭之色,薄唇开启,说:「你急了。」 元宝问心无愧,坦荡荡的回道:「笙哥,你们领了结婚证的,开我跟谁的玩笑都可以,别开我跟她的。」 提到这个,乔治笙笑容慢慢收回,倒也没生气,只是颇为嘲讽的说了句:「假的。」 元宝道:「证是真的。」 乔治笙横了他后脑勺一眼,半沉不阴的说了句:「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回轮到元宝忍俊不禁,勾起唇角说道:「有些事儿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合法的。」 乔治笙沉声说:「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找个老婆?」 元宝笑说:「我可不要,有些人身在泥潭还想拉人一起受罪,兄弟可以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结婚……算了,这是下地狱。」 乔治笙气得牙根痒痒,一想到自己的『盲婚哑嫁』,他心里又是泛起一股厌烦。厌烦被人强迫,厌烦那纸从未见过的结婚证,当然,也连带着不待见宋喜。 元宝正专心的开着车,忽然听到身后乔治笙阴沉着声音说:「顾东旭是不是喜欢宋喜?」 这话莫名的就吓得元宝一激灵,险些没踩剎车。 暗自稳定情绪,安抚受惊吓的心灵,元宝瞄了眼后视镜,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后座上乔治笙的半截鼻樑和削薄却有形的唇瓣。 乔治笙薄唇一张一合,自顾自的说:「顾东旭要是喜欢她,我就不能娶,再怎么说论辈分,我也是顾东旭的舅舅,娶了自己外甥喜欢的女人,传出去不成了笑话?」 元宝眼中闪过无语,不由得开口回道:「笙哥,听我一句劝,别琢磨了成吗?」 乔治笙道:「凭什么不琢磨?你就这么想管宋喜叫嫂子?」 元宝道:「原来对她没印象,这次去岄州,还真觉着她有点儿本事。」 乔治笙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那种家庭出来的,想想也知道。」 元宝说:「有人是破财挡灾,你就当结婚挡灾好了,反正又不是真的,外面也没人知道。」 乔治笙道:「噁心着自己了。」 元宝知道乔治笙的性子,顺毛都未必能捋得好的主,更何况是强捋? 乔治笙不开心的下场,只能是让宋喜未来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 元宝是局外人,他平心而论,宋喜人不错,这次岄州行,短短几天他也看了个大概。宋喜平日里没有那些大小姐身上的坏脾气,也不像高官二代那么爱使唤人,更多的时候,她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那晚程德清突然病发,她又展现了她身为医生的那一面,干练利落,雷厉风行,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他会本能的替宋喜说几句好话,譬如此时,元宝转移话题问:「宋元青的案子已经查了三个多月了,现在还没落实锤,上面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能翻盘?」 乔治笙淡淡道:「结果是什么都有可能,有人想要宋元青死,宋元青也不是个软柿子,他在夜城当官这么多年,明里暗里人脉网庞大,不会坐等死的。」 元宝说:「那就是还有翻盘的可能了?」 乔治笙不置可否。 元宝又道:「笙哥,那你更要对宋喜好点儿了,没准宋元青最后真能翻盘,你要是对人家女儿太差,出来后又是一笔新帐。」 乔治笙狐狸眼中尽是不屑,瞥着前座的后脑勺哼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收了宋喜的好处,这么能为她说话,你怎么不劝我干脆帮帮宋元青好了?」 元宝一脸正经的回道:「这浑水谁爱趟谁趟,趟进去的人现在八成想抽身还抽不出来,我真是发自内心的说一句,笙哥,宋元青做事儿做的不地道,跟他女儿没关系,看在宋喜还有用的份儿上,也不用太给人家难堪,毕竟女人嘛。」 乔治笙又被元宝给说乐了,一双狐狸眼顾盼生姿,他开口说:「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怜香惜玉,忽然想给你找个老婆,免得你一身的暖意没地儿放。」 什么叫笑里藏刀? 元宝立马打岔道:「我们是先回家还是去公司?」
第70章 夜遇乔治笙 协和是国家重点三甲医院,心外又是块儿重地,不像其他科,值夜相当于打更,医生抽空还能打个盹儿,这边的值夜十有八九是上战场,比白班还辛苦。 这不今天宋喜夜班,一连接了两个心脏病突发的老人,还有一个先心严重的小女孩儿。 手术室来来回回进出,两个老人只救活了一个,半夜三更,满走廊都是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 宋喜心里很难受,但七年的职业生涯已经可以让她置身事外,尚能平静的对家属说一句:「节哀顺变。」 老人送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她是技术过硬,但她不是神,可以妙手回春,让人起死回生。 顾东旭来给宋喜送宵夜的时候,正赶上宋喜在教训患者家属,只见她一张好看的脸上,秀眉蹙起,杏眸微凛,声音好听,语气却犀利的说道:「你明知道孩子有心脏病,还这么晚带她一起出去应酬,是有天大的事儿,能比自己女儿的健康还重要?」 男人背对顾东旭,头垂着,顾东旭朝宋喜挤眉弄眼,提醒她别跟患者家属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从前宋喜刚进医院的时候,没少因为数落家属被人投诉,明眼人都知道她是为了对方好,但现在消费者就是上帝这句话被某些人捧得太高,但凡出了钱的,甭管是千八百万还是百十来块,都把自己架到大爷的位子上,说不得。 宋喜看到门外的顾东旭,抿着好看的唇瓣,强忍怒气。 小女孩儿的父亲浑身酒气,倒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连连点头,红着眼睛问宋喜,「医生,我女儿现在没事了吧?」 宋喜也是做女儿的,一时间有些心软,火气降了一半,出声回道:「暂时没事儿了,我建议在医院观察一晚。」 男人马上点头,「行,我去交钱。」 他站起身,宋喜忽然说了句:「其实小孩子有时候只希望爸爸能陪在身边,她不需要你多拼命,赚多少钱。」 男人脚步瞬间戛然而止,眼眶红了,他动了动喉结,最后轻声说道:「谢谢医生。」 顾东旭站在门外,看到男人是流着眼泪出来的,迈步往里走,将手上两个大的外卖袋子放到宋喜桌上,顾东旭出声说:「你改改你的急脾气行不行?这回是遇上讲理的,万一弄个不讲理的醉鬼,跟你这儿吵,你犯得着嘛?」 宋喜穿着白大褂瘫靠在座椅上,是真累,她有气无力的回道:「我就是看他讲理才跟他说几句,你真当我傻?」 顾东旭笑,「看来是傻出了一条血路,现在变聪明了。」 宋喜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某处,懒懒的声音道:「你别惹我,我现在连翻白眼儿的劲儿都没有。」 顾东旭说:「成,我们人民的公僕,美丽善良的白衣天使辛苦了,我帮您老人家把饭菜都摆好了,你要是拿不动筷子,我餵你吃。」 宋喜忍不住笑,身体一颤一颤,像是被打捞上岸有一会儿的鱼,扑腾都扑腾不动。 看了眼被顾东旭大盒小盒摆到桌上的外卖,宋喜问:「你都买什么了?」 顾东旭说:「你不想吃板面嘛,光吃面多单调,还有炸虾,滷蛋,鸭肠,鱿鱼……」 随着一个个盒盖打开,宋喜垂死病中惊坐起,赶紧去找筷子,「不行了,我要饿死了。」 顾东旭看她这样,不由得嘆了口气,「你说你何苦呢,你们江主任都说可以不给你排夜班,你非要逞赛儿。」 宋喜挑了一筷子面,又塞了一整只去皮的炸大虾,本就不大的嘴里塞得满满的,待到东西咽下去,她才云淡风轻回道:「夜诊一般突发状况较多,有时候就看医生的水平,就那么一丁点儿的差距,就可以决定这人能不能救活,你说我不在这儿,能放心吗?」 顾东旭被气笑了,斜着她道:「我该说你操心操得多呢,还是太自大?」 宋喜鼓着嘴,抬眼回道:「我实话实说,上了手术台的人,要是连我都救不活,那就是死孩子掉井,没救了。」 顾东旭看她吃得急,出声道:「你慢点儿,我吃过了,又没人跟你抢。」 宋喜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病人了。」 顾东旭道:「不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房门并没关,一个小护士出现在门口,看着宋喜道:「宋医生,有患者,预计一分钟之后到。」 宋喜一边抽纸巾擦嘴,一边站起身,动作快到顾东旭都跟着急起来。 眼看着她迈步往外走,顾东旭道:「那你待会儿忙完了再吃,我先走了。」 宋喜头都没回,只挥了下手,「你走吧,拜拜。」 顾东旭话未出口,她人已经不见了。 他帮她把外卖盒盖全都盖好,微垂着视线,轻声嘆气。 宋喜跟几名护士一起站在电梯口处,等着迎接病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宋喜的注意力下意识的放在病床车上,那上面躺着一个女人,身形修长,身材极好。 倒不是宋喜关注的点偏,而是女人的打扮,一身黑色连体紧身裙,从肩膀一路包裹到膝盖,凸的凸,凹的凹,玲珑曲线一览无遗。 女人看女人,往往一眼就能从头打量到脚,所以宋喜也看见女人漂亮的一张脸,即便脸色病态,但红唇却特别乍眼。 这副打扮被送到医院,宋喜大抵能猜到事发前女人可能会出席的场合。 从电梯门打开,到宋喜观察完病人,整个过程也不过两秒钟,电梯里的护士推着车往外走,宋喜暂时让开,然后一抬头,她便看见电梯中还有一个人。 男人全身黑色,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唯有握着车边的左手,手腕处露出咖啡色的腕錶錶带。 宋喜盯着他的脸,心猝不及防的一晃,竟然是乔治笙。 乔治笙也在出电梯之际看到了宋喜,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咻的别开视线,不为别的,她好像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护士快步推着车往手术室方向跑,宋喜也赶紧跟上,身后似是有一双目光,在牢牢盯着她的后背。 宋喜头皮发麻,确定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绝对不是被麻辣鸭肠给辣的。
第71章 正面槓上 顾东旭从值班医生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走廊中站着的乔治笙,两人目光相对之际,皆是有一闪而逝的诧色,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在乔治笙的注视下,到底是顾东旭先走上前打招唿,「你怎么在这儿?」 乔治笙依旧是老样子,面上不喜不怒,声音不咸不淡,「陪朋友过来看病。」 顾东旭想到刚才宋喜急匆匆跑出去,这会儿走廊中又只乔治笙一个人,稍微顿了两秒,他出声接道:「别担心,今晚值夜的医生很厉害,你朋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乔治笙面不改色,看着顾东旭问:「你呢?这么晚来医院干什么?」 顾东旭坦然回道:「来给朋友送宵夜。」 乔治笙淡笑,黑色的瞳孔中却习惯性的蒙了一片冰寒,「女朋友?」他似是打趣。 顾东旭果断回绝,「不是女朋友,是好朋友。」 原本顾东旭想给乔治笙介绍一下宋喜,毕竟宋喜想见宋元青,没准儿乔治笙能帮的上忙,如果这次宋喜救了乔治笙的朋友,这也算一个礼尚往来。可转念一想,大家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要欠人情,他欠就好了,何必拉上宋喜? 思及此处,顾东旭对着乔治笙略一颔首,道:「我先走了。」 乔治笙点头,随即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候。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手术室大门打开,小护士推着病床车,上面的女人已经熟睡,脸上不见之前的痛苦神情。 宋喜是最后出来的,乔治笙已经走过来,看着她问:「怎么样?」 宋喜道:「先住院观察,我让护士安排,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宋喜带乔治笙进入单独房间,她还特地把房门给关上了,屋中就他们两个,宋喜看乔治笙站在一旁,她眼神略有飘闪,出声道:「坐。」 乔治笙站在原地没动,薄唇开启,语气淡淡的,「她什么情况,你直说吧。」 宋喜见状,也只好跟他面对面站着,出声说:「患者是心脏供血不足引发的心绞痛,我在她身体中检查到有关的药物成分,按理说她知道自己有心绞痛,也该知道这种病切忌情绪波动过大,或者过量饮酒,但我闻到她身上酒味儿很大。」 乔治笙面不改色,「严重吗?」 宋喜拿不准乔治笙到底知不知道女人有心脏病,出声回道:「不是很严重,但也需要注意,酒是一定不能喝的过量,不然会影响到心脏供血。」 乔治笙面上看不出喜怒,干脆跳过这个话题,道:「该怎么治你比我清楚,开最好的病房,我去办手续。」 宋喜一般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乔治笙的脸,因为他不怎么爱笑,眼神也总让人觉得冷,如非必要,她躲他还来不及。 但眼下,她愣是硬着头皮,大着胆子瞄了他一眼,只一眼,她就赶紧别开视线。 乔治笙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开单子,他要走了。 宋喜心中万马奔腾,有些话她不能不说,虽然难以启齿,可她还是一咬牙一跺脚,鼓起勇气说道:「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她用的是『你不知道吗?』而不是『你知道吗?』 两者看似没差,实则最是能体现说话人的心情。 半夜三更,宋喜看到乔治笙带着个漂亮女人来看病,女人不仅这身打扮,还满身酒气。 用脚后跟也想得到,但凡不是乔治笙看重的人,他不会亲自送来。 有心脏病还喝酒,本就是大忌,更何况还是怀了孕的? 宋喜心头百转千回,不晓得女人是自愿还是被逼无奈,但不管是哪一种,她自己有些被噁心到了。 早知道乔治笙这样的人,身边怎会没有莺莺燕燕,她这个挂名的老婆自知理亏,没资格管人家,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可这会儿他带个怀孕的女人到她面前,即便是偶然,即便两人之间没感情,可人是高级动物,女人更是复杂的,眼下宋喜的情绪就像是被人强餵了脏东西,但饭店还是她自己主动进去的,烦不烦吧? 「她怀孕了?」 乔治笙重新问了一遍,即便是再淡定的表情,可眼神中还是透露着一丝惊讶的。 宋喜强忍着异样的心情,努力拿出一个做医生的职业操守,面色镇定的回道:「是,我刚刚特意让妇产科那边的医生帮忙查了一下,五周半。」 她看着乔治笙,见他眼中尽是复杂的神情,一时间倒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两人俱是沉默,大概过了五秒钟左右,乔治笙主动开口说:「帮她安排住院,心脏这边你留意着,妇产科那边你也找一下最好的医生,让她先住你们这里。」 他习惯性的发号施令,即便语气依旧淡漠,可宋喜听得出来,他很在乎。 她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然看着乔治笙,直接问道:「这个孩子,你打算留下?」 此话一出,乔治笙眼球一转,看向宋喜,可想而知,他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不过几秒钟,整个房间的温度在沉默中骤降,乔治笙漂亮却让人不敢直视的狐狸眼,一眨不眨的睨着宋喜,漆黑瞳仁中裹着讥嚣与危险,薄唇开启,他看似询问般的说道:「你不建议留?」 宋喜双手习惯性的插在外袍口袋中,抬眼回视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孩子是你们的,只有家属才有权利决定留与不留。」 乔治笙闻言,眼底立马露出一抹嘲讽,问:「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宋喜说:「我们之间虽然是假结婚,但我也不想占着乔太太的位置,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孩子的母亲,如果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抽空去民政局办一下离婚。」 说完,宋喜自己想到什么,又临时加了一句:「哦,我忘了元宝就能办,那就没什么事儿了,你有需要让元宝来找我就行。」 乔治笙眼底讥嚣和嘲讽不散反重,他看着宋喜道:「你不想我留下孩子可以明说,拐这么大个弯儿,不怕我真跟你离婚?」 宋喜一看乔治笙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漂亮的眼底同样闪过一抹不屑,宋喜将冷笑藏在心底,面上淡淡道:「我真不怕离婚,反正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只要互相信任,有没有那一张结婚证算什么?」
第72章 找不到发泄口 乔治笙盯着宋喜的脸,明确的说,是盯着她的眼睛,他想要看清楚她的心,确定一下她这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然而他惊讶的发现,他竟然看不透宋喜,不知道是不是她演技精湛,他完全没觉得她在撒谎。 这样的认知差点儿把乔治笙给气笑了,一直以来,都是他不待见这场强买强卖的婚姻,如今倒是被她先给提出来了。 他面子往哪儿放? 心中波涛汹涌,乔治笙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唇瓣开启,他不辨喜怒的回道:「你这话说到我心坎儿上了,我也是这么想,就怕这事儿你说了也不算。」 说完,不待宋喜应,乔治笙迳自说:「我近期会想办法帮你通融,等你见到你爸,希望你能向他如实转述我们的共同想法。」 宋喜马上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 乔治笙说:「原本只有五成把握,现在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一定会用上百分百的力气。」 如果宋喜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在意乔治笙,那她一定会被他的话给刺痛,奈何宋喜对他本就期望很低,所以他生气后的刺儿话于她而言,不痛不痒,甚至是高兴的。 「谢谢你。」宋喜对乔治笙略一颔首。 乔治笙觉得倍儿没面子,心底窜着一团火,奈何又不能对她发,他声音不由自主的冷淡了几分,「开单子吧,我去交钱。」 宋喜这才想起正事儿,转身去桌上开单。 将单子递给他,宋喜还『贴心』的问道:「用我陪你去吗?」 乔治笙接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的说:「不用。」 他转身往外走,宋喜看着他的背影道:「我会找妇产科最好的医生,你放心吧。」 乔治笙背对她,本就冷俊的面孔上一如寒冬腊月,他觉得她是故意在火上浇油,所以他临出门之前,脚步停下,侧头看着她说:「你也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乔治笙走后,宋喜坐在椅子上,房间中的白炽灯将她脸色照得更白,白到近乎透明,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好半晌,双手移开,她只是眼眶略微泛红,没有哭。 熬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她今天终于能等到一句确切的话,虽然她对乔治笙这个人并不太了解,但她就是莫名的相信,只要他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他一定会让她见到宋元青。 想到宋元青,宋喜鼻尖迅速酸涩,赶紧闭上眼睛,她忍住眼泪,心中默念不能哭,不然值夜的小护士有一个看到,明儿一早,整个心外就全都知道了。 她必须要拼命地坚强,这样才可以在人前做出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 漫漫长夜,整栋医院却亮如白昼,心外人走人来,小护士一个个见缝插针,还能得空休息,宋喜却一整晚没睡。 第二天早上,她本可以提前休息,但她一直等到大家都上班,去妇产科找了相熟的医生,叫对方帮忙照应一下某房间的病人。 对方问:「朋友?」 宋喜点头微笑,「嗯。」 其实她心中不无嘲讽,暗道里面躺的那位,可是自己老公的女人。 瞧瞧,她都赶上二十四孝感动全球好老婆了。 妇产科的医生答应帮忙照顾,宋喜这才离开医院,回去休息。 医院值夜班的医生都可以轮休两天,宋喜在家睡了两天,没见着乔治笙,他压根儿没回过翠城山,宋喜猜,他八成要在医院照顾怀孕的那位,然而等她再去医院上班,才得知那位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喜跟住院部的人扫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小护士说:「不清楚,是个帅哥来把人接走的,我们还纳闷呢,是她男朋友吗?」 宋喜脑海中浮现乔治笙的脸,含煳着说:「我不知道。」 离开住院部,回心外的路上,宋喜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很多画面,比如乔治笙这两天没回家,一定每天来这边看孩子妈妈,那女人长很漂亮,八成乔治笙也是喜欢得紧,就是不晓得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两人能不能结婚,不然孩子不就成私生子了? 宋喜没发觉自己想的出神,直到身后忽然有人拍她肩膀,她略微一惊,停下脚步,扭头去看。 韩春萌站在她身后,打量宋喜的脸色,出声问:「想什么呢?头不抬眼不睁的。」 宋喜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操心不怕烂肺子,她竟然替乔治笙犯愁,自己家的愁事儿还没解决呢。 「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儿?」宋喜反问,岔开话题。 韩春萌闻言,立马凑近宋喜,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说道:「我是特地来堵你的,宋媛来心外了。」 宋喜美眸微挑,随即眉头一蹙,「她来干什么?」 韩春萌说:「反正不是来看病的,刚才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说不知道,你要是不想见她,暂时先别回去,她找不到人就走了。」 宋喜拉着脸,几秒后迈步往心外方向走,韩春萌跟她并肩,侧头道:「八百年都不联繫一回,她来找你干什么?」 宋喜说:「可能黑心病犯了,让我帮她看看。」 韩春萌撇嘴,小声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宋喜目不斜视的说道:「我今天就让她见识一下『铁公鸡』。」 韩春萌明白宋喜的意思,但她依旧忍不住纠正,「铁母鸡,咱不能错了性别。」 宋喜侧头剜了韩春萌一眼,韩春萌立马端庄的赔笑。 电梯门打开,宋喜跟韩春萌出现在心外走廊,还隔着几米远,宋喜就看到走廊边上站着的宋媛。 心外除了韩春萌之外,几乎没人认识宋媛,只当她是普通患者,宋喜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中,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韩春萌倍儿想留下看个现场的热闹,奈何她还不想被宋喜割肉,赶紧脚底抹油,一熘烟跑走了。 宋媛看到宋喜过来,露出微笑,迎上前道:「小喜。」 宋喜声音不大的说道:「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要看病楼下拿号。」 宋媛早有准备,从包里翻出挂号单,「小喜,我不耽误你太久,十分钟。」 宋喜神烦,一句话都不说,迈步走到一间房门口,推门而入,宋媛不用她请,自己跟着进来。
第73章 他能保你一辈子吗? 宋媛前脚刚把房门带上,宋喜立即不废话的说道:「我马上进手术室,给你五分钟。」 宋媛面不改色,走至办公桌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递到宋喜面前。 宋喜定睛一瞧,那是一张私人支票。 眼皮掀起,宋喜看着宋媛问:「什么意思?」 宋媛好声好气的说:「小喜,这是祁丞托我给你的,他猜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应该很多。」 宋喜拿起支票,佯装认真的看了一眼,随即唇角勾起,嗤笑道:「一千万?在夜城四环买个像样点儿的房子都不够。」 话音落下,宋媛立马说:「你想要哪儿的房子?我跟祁丞说,他可以帮你买。」 宋喜盯着宋媛的脸,忽然目光一凛,出声道:「宋媛,你没病吧?我这儿是心外科,不是神经科。」 宋媛对上宋喜的目光,不痛不痒的回道:「你别这么倔了行吗?现在爸爸在里面,不是以前了,你一个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拒绝别人的好意?」 宋喜怒极反笑,「什么好意?我跟祁丞话都没说过两句,他凭什么无缘无故的给我钱和房子?宋媛你是不是当我没见过钱啊?」 宋媛道:「好,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还是上次我跟你提的,祁丞想跟乔治笙合作,只要你能帮这个忙,价钱你开。」 宋喜真是服了宋媛,如果怒气是有形的,宋喜现在一定被气成了一朵花儿。 太多难听的话想说,可是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宋喜直接说了句:「一千万打发要饭花子呢,我要一百亿。」 宋媛忍不住眉头一蹙,「我是很诚心诚意的来找你,并且祁丞承诺了,如果你肯帮忙,他也一定想办法帮助爸爸,难道你为了跟我置气,连爸爸都不管了?」 宋喜最恨宋媛拿宋元青说事儿,并且是一而再再而三,以前是诱惑,现在都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两人明里暗里已经吵过太多回,多到宋喜同样的话不想再多说一次,怒火攻心,宋喜反倒面色平静的回道:「行,那你让祁丞想办法把我爸弄出来,什么时候我爸站在我面前,我一定帮他跟乔治笙牵线。」 宋媛被宋喜的不配合激怒了,脸色明显的一沉,她开口说道:「宋喜,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宋喜美眸微挑,表情纯真的回道:「因为你是祁丞身边养的宠物狗。」 宋媛也做了个怒极反笑的表情,几秒过后才直视着宋喜说:「你以前瞧不起人,我还能理解,毕竟爸爸从小到大惯着你,但你现在还是这么目中无人,你就真不怕墙倒众人推?」 说罢,不待宋喜应声,她自问自答:「实话告诉你,祁丞这人做事,说好听点儿叫先礼后兵,说难听点儿,就是不择手段,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一家人,我跟你都姓宋,现在爸爸在里面,前途未卜,我劝你最好听祁丞的话,他想要跟乔治笙合作,你帮他,条件你提,你也不吃亏,跟他作对的下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宋喜闻言,特别挑衅的笑问:「吓唬我吗?」 宋媛不答反问:「你非要等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满是嘲讽的说道:「我爸供你读律师,一定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这种嘴脸反过来咬我。」 宋媛知道宋喜脾气倔,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威逼和利诱都没有用,她话锋一转,软下声音说:「我知道你现在背靠乔治笙,什么都不怕,但你又想没想过,乔治笙为什么带你去岄州?他只是利用你好不好?」 宋喜懒得跟宋媛认真,随口回道:「那祁丞对你呢?」 宋媛道:「我知道祁丞对我也有利用的成分,所以我才来找你,大家都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现在早就不是脚踩一条船的时代了,我们有资本,为什么要可着一棵树上吊死?」 宋喜美眸一瞪,嗤笑着道:「哈,今儿我可真是长见识了,头回听说脚踩两条船是美德,忠诚倒成了该死。」 宋媛化着精緻妆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挂了一幅漂亮的面具而已。 她开口回道:「我没打算跟祁丞一辈子,大家各取所需,同样你也别指望乔治笙能罩你多久,一旦他不需要你,随时一脚把你踢开,到时候你已经得罪了祁丞,不用我说,你也能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你一向有主见,无论我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你心中有数。」 说完,宋媛迳自起身,并且拿回桌上的那张千万支票,用云淡风轻又胸有成竹的口吻说:「钱我先拿回去,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联繫我。哦,对了,你只有十天的考虑时间,这是祁丞定的。」 直到宋媛离开,宋喜都一言未发,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宋媛最后的那番话,不得不说,宋媛这些年的法律没白读,就给人洗脑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 原本宋喜只把乔治笙当个护身符,只要这个护身符好用,她管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互相有事儿互相帮忙就好,但今天宋媛的一句话提醒了宋喜,她跟乔治笙在一起,明面上看,是他在保护她,可她无形之中也得罪了好些人。 那些人不敢把乔治笙怎么样,但不排除不会对她怎么样,乔治笙又不能保她一辈子,两人早晚有散伙的那一天,到时候她腹背受敌,谁来管她? 思及此处,宋喜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暂时还不能跟乔治笙散伙。 人生第一次有了窝囊的想法,她想找一个长期靠山,最起码在宋元青出来之前,不然她在外面有个好歹,宋元青在里面也不用活了。 「啧……」 宋喜忽然发出懊恼的声音,因为想到她才刚刚跟乔治笙保证,等她见到了宋元青,一定提两人离婚的想法。 这么快就变了卦,回头乔治笙别再以为她故意骗他,耍他。 明明这两天心情都轻松了不少,有些拨云见日之感,如今随着宋媛的一番话,宋喜顿感乌云压顶。
第74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宋媛的确影响到宋喜的心情,但宋喜也没有马上乱了分寸,医院每天都很忙,她早出晚归,当然再晚也没有乔治笙晚,所以如无必要,即便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基本不会碰面。 一连上了五天班,终于等到白天轮休,韩春萌早就跟宋喜打好招唿,叫宋喜陪她一起逛街买东西。 七月份的夜城,足有四十度,外头热得让人想学后羿射日,恰逢周末,二十几度的恆茂商场中人头攒动,所有人都躲在这座巨大的冰箱里面。 穿着黑t牛仔短裤的宋喜,与一身黑色吊带过膝裙的韩春萌站在自动扶梯中间,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海盐冰淇淋,韩春萌不着痕迹凑近宋喜,嘴唇不动,压低声音说道:「欸,你后面,有个超帅的帅哥,好像陈冠希!」 宋喜闻言,一点儿遮掩都没有,果断的回头去看。 下面三个台阶外,站着两个年轻男人,一眼望去只觉得很年轻,都是二十几岁,休闲打扮,许是没想到宋喜会突然回头,偷看的目光被撞个正着,其中一个心虚的移开视线,只剩下另外一个穿着纯白的半袖t恤,双手插在裤袋中的男人,他微微扬头,朝着宋喜微笑。 宋喜跟他四目相对,一时间真有被电到的感觉,韩春萌是花痴,见到帅哥就拔不动步,宋喜还想看看现实生活中究竟有谁能跟陈老师媲美的,结果这么一瞧…… 不得不说,韩春萌这次没夸张,宋喜看到一张酷似陈冠希年轻时的俊美面孔,好看也就算了,关键是唇角勾起时的邪气,与笑起来眼中的清澈,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只一眼,宋喜平静的转过头,韩春萌压低声音说:「你丫能不能偷偷的?!」 宋喜同样小声回道:「他好意思正大光明的看,我为什么要偷偷的?」 韩春萌翻了个白眼儿,低声嘀咕:「你美你有理。」 说话间两人上至扶梯尽头,往前走了还不到三步,宋喜忽然惊觉有人拍她肩膀,她顺势扭头一看,正是刚才身后朝她笑的帅气男人。 韩春萌见状,一双黑色的眼睛止不住的在人脸上来回穿梭,垂涎之意昭然若揭。 宋喜余光瞥见不淡定的韩春萌,偷着捏了她一把,韩春萌嘴角一抽,一边以咳嗽掩饰想喊的冲动,一边不情愿的别开视线。 「有事儿吗?」宋喜面色如常的问道。 男人很高,目测一八五左右,就这点还是秒杀陈老师的。站在宋喜面前,他要微微垂下视线看她,依旧是唇角勾起,眼睛晶亮,他笑着道:「你还记得我吗?」 一般人听到这话,当然会本能的认真观察对方的脸,宋喜也不例外,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韩春萌好想露出得意地笑,但她必须忍着。 几秒过后,宋喜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男人闻言,竟然瞬间收回笑脸,还撇了下唇角,摆明了受挫的样子。 他身边的朋友笑着调侃,「完了吧?人家根本不记得你。」 宋喜心中也是狐疑的,暗道以他的这种长相,只要见一眼,哪怕是人群中瞥一眼,也绝对会过目不忘,如果她真的见过,又怎么会不记得? 所以,十有八九是来搭讪的吧? 身旁韩春萌忍不住问:「你们在哪儿见过?」 帅气的男人不答反道:「你们是医生吧?」 此话一出,宋喜略感意外,难不成真见过? 韩春萌这厢已经点了头,「是啊,你来过我们医院吗?」 男人表情是受伤混杂着一言难尽的,视线落到宋喜脸上,他淡笑着道:「宋医生,你伤我心了。」 这男人太帅,是那种极具杀伤力的帅。 一般陌生人初次见面,如果这么跟宋喜说话,宋喜一定会浑身鸡皮疙瘩,噁心的;但在这个看脸的社会,男人的语气模煳在撒娇和委屈之间,同样让宋喜汗毛竖起,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眼球略微一转,宋喜避开对方让人招架不住的视线,迅速做了一个心里防建,随即微笑着说:「可能每天见了太多人,一时间想不起来。」 男人回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宋喜鲜少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偏偏眼下就是。 短暂的沉默中,另外一个男人主动问:「就你们两个逛街吗?」 韩春萌回道:「是啊。」说罢,她又笑着逗趣,「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一起逛街?」 男人立即回道:「别误会,我超直的,比钢筋都直,我女朋友在楼上等我。」 看着他一脸惊恐的模样,宋喜微笑着说:「那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她主动终结这段对话,拉着韩春萌要走,韩春萌还意犹未尽,不是很乐意动。 邪气男人也没有挽留,只笑着对宋喜说:「下次见面,你可千万别再说不记得我了。」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不会,我记住了。」 男人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只说了两个字,「拜拜。」 宋喜也回了句:「拜拜。」 韩春萌跟两人挥手告别,待到走出五米远,这才蹙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欸,刚才形势大好,你说什么走啊?」 宋喜回答:「说你见到帅哥就拔不动步,一点儿没说错,不走你还想干嘛?不怕让人给你卖了?」 韩春萌抬槓,「那得论斤卖,值钱。」 说完,不等宋喜白眼儿她,她赶紧转移话题:「他来过心外吗?我可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按理说长成这样,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过目不忘!」 宋喜也是一脸迷茫,「我不记得见过这号人物。」 韩春萌懊恼,「刚才你怎么不问问他叫什么?留个电话号码也好嘛。」 宋喜侧头瞥她,「用不用现在回去找人家,我帮你俩撺掇撺掇?」 韩春萌的少女心都写在脸上,高兴地边跳边走,嘴里说着:「我要是瘦个五十斤,我保证追他。」 宋喜随口问道:「待会儿吃火锅还是川菜?」 韩春萌想都不想的回答:「吃火锅吧,我想吃朝天门的手工虾滑和炒饭,他家现在吃饭还送酸梅汤呢。」 宋喜目视前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不是真的好色,在吃和色之间,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第75章 噼腿 吃饭之前,韩春萌口号喊得震天响,一口一个少吃点儿,免得待会儿试衣服不好看,可这话打从她坐进火锅店的那一刻,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宋喜看着对面埋首下单的韩春萌,苦口婆心的说:「萌萌,理智点儿,咱能不像人格分裂一样吗?我害怕。」 韩春萌拿着铅笔,打钩的手犹如行云流水,头不抬眼不睁,她出声回道:「不吃饱怎么有力气逛街?而且节食对身体不好,会有副作用的。」 宋喜道:「人家说吃麻辣烫致癌,你不听;说吃辣条脱髮,你也不听;怎么就一句节食对身体有副作用,你就听进去了?」 服务员站在一旁,忍不住勾起唇角。 韩春萌把勾好的菜单递过去,对服务员道:「你们家酸梅汤可以续杯吧?」 服务员笑着点头,「嗯,可以的。」 韩春萌也笑了,「那就好,麻烦你帮我拿一杯,为了减肥我先喝一水饱。」 服务员应声走开,韩春萌撑着下巴,又想到刚才电梯上碰到的帅哥,不由得啧啧说道:「真是帅,我要是你,我必须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宋喜道:「你喜欢刚才就该从他要,看着蛮好说话的。」 韩春萌说:「算了吧,一看他就是奔着你来的,我何必上去啪啪打脸?」 宋喜瞥眼说:「谁让你不减肥了?就你这张脸,瘦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韩春萌双手捂着脸颊,转着眼球道:「虽然这话水分极高,但是我喜欢。」 宋喜道:「一会儿吃个五分饱得了。」 韩春萌答应的好好的,可东西一上来,宋喜拦都拦不住,最后无一例外的风捲残云,全都吃光了。 这在宋喜的预料之中,跟韩春萌认识七八年,十几岁的时候,韩春萌就是这个体重,想当初第一眼看到韩春萌的时候,宋喜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孩子真可爱,圆圆的脸,大眼睛,高鼻樑,嘴巴小巧精緻,五官皆是出挑的,就是……整体都太圆了点儿,像个球。 没人会挑韩春萌的长相,但却无一例外的说她太胖,如果瘦下来,绝对是大美女。 可用韩春萌的话来讲,「我一直不减肥,不是我减不下来,是我明明可以靠脸,为什么要靠身材?」 话虽如此,但这么多年的情路坎坷,充分证明有些话就是自欺欺人的。 大学那会儿,韩春萌喜欢上一个学长,系草级人物,那是她第一次追人,庆幸也追上了,可两人在一起才甜蜜了大半个月,对方暗示韩春萌,想出去开房,韩春萌拒绝了,此后系草没说什么,但却明显对韩春萌越来越冷淡,最后更是谈恋爱期间噼腿。 韩春萌跟宋喜哭诉,宋喜气得跑去韩春萌学校,想着约渣男出来臭骂他一顿,结果男的来了,当着宋喜的面儿说韩春萌太胖了,带出去都丢面儿。 宋喜大怒,险些没动手,是韩春萌给拦下了。 在那之后,备受打击的韩春萌是有过一段发愤图强的日子,一口气瘦了三十几斤,整个人看起来都轻盈了不少,宋喜跟顾东旭不停地从旁鼓励打气,还有意的给她介绍男朋友。 那会儿追韩春萌的人也有,可韩春萌却一直没再谈恋爱,直到今天。 人是容易忘事儿的,韩春萌对自己的评价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这些年她体重回来了,可对于恋爱,她只打嘴炮,不动真心。 酒足饭饱,宋喜扶着吃撑的韩春萌坐电梯去女装一层,自动扶梯有两排,一上一下的途中,宋喜无意中一抬头,忽然看到对面往下的扶梯上,站着一个分外打眼的漂亮女人。 女人一身烟粉色的细肩带长裙,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大片胸口,皮肤雪白。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吸睛的,宋喜盯着她看,心中却在惊诧,这不是乔治笙那晚送到心外就诊的女人吗? 这都是小事儿,最关键的是,此时女人身旁还站着个陌生男人,男人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三十岁,高大帅气,一手揽着女人的腰,另一手拎着众多奢侈品购物袋,女人侧头朝他笑着说话,他偶尔点头。 乔治笙的女人竟然被其他男人这么搂着……一时间宋喜惊到收不回视线。 对面的男人突然抬起头,宋喜猝不及防的与之视线相对,到底是她心虚,主动别开目光。 整个过程也就三四秒,待到擦肩而过,宋喜忍不住偷偷回望,盯着女人的后背,看着那只横在她腰间的手,宋喜心都凉了。 韩春萌也跟着回头看,嘴里嘀咕着:「帅哥配美女,真养眼。」 宋喜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她倒情愿自己看错了,或者压根儿没看到,但她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她敢笃定,刚刚那个女人就是那晚被她抢救的女人。 怀了乔治笙的孩子,还敢跟其他男人明目张胆的出来逛街,宋喜不知自己内心的翻涌是单纯的觉着不可思议,还是为那个女人的将来忧心。 看乔治笙那晚的态度,他分明是关心在意的,既然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又怎么能容忍噼腿? 就因为这几秒钟的画面,宋喜迟迟没开口讲话,身边韩春萌问:「你怎么了?」 宋喜硬着头皮回道:「你说男人被戴绿帽子的内心活动是什么?」 「啊?」韩春萌一脸懵逼。 宋喜又说:「如果你撞见熟人的另一半噼腿,你会不会说出来?」 韩春萌马上左右环顾,「你看见谁了?」 宋喜道:「你不认识。」 韩春萌回道:「那要看熟到什么程度,如果是你和东旭,你们另一半敢噼腿,我直接冲上前抽丫的,还用得着告诉你们再出手?」 宋喜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没那么熟,但男方很喜欢女方,女方噼腿了,你会告诉男方吗?」 韩春萌想了想,出声说:「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可能我只会跟两种人说实话,一种是特别熟的,我当亲人一样;另一种就是也许不那么熟,但一方对另外一方掏心掏肺,另一方却狼心狗肺,那我也会说,我看不得真心的人被当成傻子一样耍。」 宋喜闻言,胸口忽然一闷,她想到乔治笙,那样的一个人,如果动了心,得知真相会是什么反应?
第76章 没有安全感 宋喜忧心忡忡,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不然韩春萌一定会刨根问底儿。 她将这桩事压在心底,强打精神浪,陪着韩春萌一起逛街。韩春萌的人格分裂每当试衣服时体现的尤为强烈,嘴里一直念叨着:「现在连同性恋都不歧视了,他么能不能把衣服做大一点儿?歧视胖子吗?」 宋喜道:「谁让你刚才吃那么多?你要不吃最后那盘羊肉,刚才xxl码的衣服你就能系上拉链。」 韩春萌一脸不服气的回道:「一盘羊肉七十八,咱俩谁买单也不能这么浪费,浪费粮食遭天谴不知道吗?」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她又冲着宋喜发难,「你干嘛非要强调xxl码?生怕我不够扎心吗?」 宋喜云淡风轻的投以一记嫌弃的目光,道:「你肉太厚了,一刀子下去,根本扎不到心上。」 韩春萌顿时瞪圆了眼睛,宋喜还嫌不够扎心,伸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衣服,就是刚刚韩春萌喜欢却没穿上的同款。 勾起唇角,美美的一笑,宋喜说道:「s码,我去帮你试试,你过过眼瘾也好。」 韩春萌看着一道又瘦又有料的身影打身前闪过,恶毒的诅咒道:「你胸大穿不进去的!」 宋喜没理她,即便她也觉得这款衣服的胸围有些小,但她就是倔强,有m码也不试,硬挤也要挤进去。 这家店是纯女装店,顾客九成九都是女人,偶尔有陪着女朋友或者老婆来看的男人,也都自觉地坐在沙发上等候,不会随意乱转悠,更不会往试衣间门口凑合,所以宋喜很有安全感的进了试衣间,伸手把黑色的绒布门帘拉上。 新衣服挂在左侧挂钩,宋喜双臂交叉开始脱上身的t恤,下摆罩住脸的瞬间,身后忽然有人隔着衣服捂住她的嘴,用力将她往墙上顶。 宋喜大惊,下意识的挣扎反抗,奈何本就是一个尴尬的动作,身后人将她的双臂按在墙上,她刚抬脚要去剁,后膝弯被人用力一顶,她疼得闷哼出声。 「别动,出声我动刀子了!」 脸被自己的衣服罩住,宋喜清晰听到背后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力气不小,能把她一下子按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的,绝对不可能是个女人。 而眼下宋喜最害怕的,就是不知这人是变态劫色还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喜闻言,当即停止挣扎。 身后男人一动没动,几秒之后,他又开口说:「老闆托我给你带句话,乔治笙就算看你看的再严,我们也不是碰不到你。「 祁丞?! 宋喜在t恤里面瞪着眼睛。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伤你,现在我放手,你别转头,也别出声,不然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宋喜发不出声音,只能连着点了几下头。 用力捂在嘴上的手,逐渐松了力气,宋喜面朝着墙壁,静静地站了几秒钟,虽然身后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可她还是迅速将t恤从头上拉下,然后慢慢转身。 果然,身后空空如也,整个试衣间只有她一个人,就连门帘都是遮掩的好好的。 试衣间里面有一块儿大镜子,镜子中映照出宋喜发白出汗的脸,有几根头髮也是乱的。 「小喜?」 帘外忽然传来声音,愣是将后怕中的宋喜又给吓了一跳。 哆嗦了一下,宋喜回过神,开口应道:「我在这儿。」 三秒后,帘子从外面掀开一条小缝,韩春萌把头伸进来,见宋喜还穿着原来的衣服,她挑眉问:「欸?你怎么还没换?」 宋喜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咚』狂跳的声音,面无表情,她出声说:「没穿进去。」 韩春萌没心没肺的瞪眼嘲讽,「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那胸都快九十了,还好意思拿s码。」 宋喜拿着碰都没碰的新衣服走出试衣间,先在整个店里环视一圈,无一例外的没看到可疑身影,她佯装随意的问:「刚才有男的过来吗?」 韩春萌说:「什么男的?」 宋喜道:「我刚才听见外面有男的说话。」 韩春萌压根儿没上心,随口回道:「没注意,我在那边看衣服。」 说完,她侧头看向宋喜,嬉皮笑脸的问:「干嘛?怕人偷看你?」 宋喜是真的笑不出来,刚刚的意外发生的毫无预兆,前后也不过二十秒左右,如果那人真想对她做什么,她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 韩春萌又在店里逛了一圈,她不能承认好看的衣服她穿不进去,所以她说:「走吧,她家衣服一般般。」 宋喜跟她一起出去,本能的往两侧打量,只见左边三米外站着个普通装扮的男人,在宋喜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别开视线,双手搭在商场护栏边,随意眺望。 右边离着不远的距离,有个男人守着扶梯口处的垃圾桶抽菸。 虽然商场中的人不少,可宋喜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就是乔治笙派来跟着她的,跟上次在机场中见到的人不一样,应该是不定时的轮班倒,不然总在她身旁晃悠,她一定会注意到熟面孔。 有了刚刚的那次惊吓,宋喜再不敢单独进封闭空间了,一直保持身边有人的状态,等到晚点儿跟韩春萌分开,宋喜再也没有迟疑,马上掏出手机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 伴随着『嘟嘟』的连接声,宋喜这边足足等了快十声,对方才接通。 熟悉的清冷男声传来,「餵。」 宋喜也顾不得乔治笙态度的冷热,直接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儿跟你说。」 乔治笙道:「在忙。」 宋喜被噎了一下,可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没有教她不识时务这一说,所以哪怕她心里很害怕,很着急,但也不会强行打扰他,略微一顿,宋喜回道:「那你今晚会回来吗?我有急事儿跟你说。」 乔治笙口吻依旧冷淡,只回了一个字:「嗯。」 宋喜说:「我不打扰你了。」 乔治笙那边直接挂断。 拿着手机,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心里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委屈涌上来,宋喜清晰的感觉到眼眶发烫,嘴里都是酸味儿。 但她必须迅速忍住,微张着唇瓣,宋喜深唿吸,愣是把未流出的眼泪尽数吞回腹中。
第77章 以毒攻毒 一个人打车回到翠城山别墅,宋喜如往常一样直接到三楼房间,洗澡的时候,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宋喜犹如惊弓之鸟,本能的护住身体,连连往角落处避退。 转身,惊恐的眼神注视着身后,浴室中只有她一个人,耳边尽是哗哗的水流声,看着脚边不远处的洗面奶瓶子,宋喜半晌才回过神,随即蹙眉闭上眼睛。 自打宋元青出事儿后,她也遇到过几次危险,但还没有哪次像白天商场中,直接有人将她堵在试衣间里的,关键这还是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 那种切身感受到生命安全遭受危害的滋味儿,简直让人头皮发麻,宋喜觉的自己快要疯了,疑神疑鬼,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匆匆沖洗,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宋喜连头髮都没吹,穿着睡衣跑到楼下,将整个一层的灯全部打开,灯火通明,映着宋喜坐在沙发上的纤细身体,更显孤单落寞。 宋喜出神,原以为有乔治笙罩着,最起码人身安全没问题,可如今看来,也许宋媛说的没错,她这是在无形中的得罪人,所以她有必要跟乔治笙再细谈谈。 漫长的等待中,宋喜一度抱怨别墅太大,空荡荡的让人心里发毛。 她试图打开电视,可电视中的声音丝毫不能减轻她的恐慌,反而平添焦躁,所以宋喜关掉电视,生平第一次真心的期待乔治笙快点儿回来。 可能是事与愿违,宋喜越是盼望什么,老天就偏不给她什么。 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敢睡觉,困极了就站起来满屋子熘达,一直等到凌晨四点多,等到宋喜没喝咖啡都觉着心慌,终于,她听到玄关传来开门的声响。 起身,宋喜站在客厅,面朝玄关处,待到房门打开,她先是看到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然后是那张熟悉的冷峻面孔。 自打从岄州回来,这还是宋喜第一次在家里跟乔治笙碰面。 乔治笙已经迈步跨进玄关,正在换鞋。 宋喜站在原地等着,乔治笙换好拖鞋往里走,似是不乐意正眼瞧她,他迳自拐弯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处摆着的烟盒,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事儿?」 宋喜自诩是个讲理的人,所以她能站在乔治笙的角度,设身处地的去想,他为什么会讨厌她,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情绪,不会难过,不会心酸。 就像现在,她等了他这么久,其实内心深处也在期望一个还算熟悉的人,可以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给她一点点的安全感。 不过很显然,乔治笙没想对她负责,她也不过是他不得已收留的一个包袱而已。 由于失衡而导致的酸涩,排山倒海的涌上来,宋喜明显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只可惜她这样的动作,乔治笙没有看到,只听得她平静的声音说:「前几天祁丞托宋媛来医院找我,还是想跟你合作,利诱不成就威逼,说如果我站在你这边跟他作对,我不会有好果子吃。今天我在商场被人堵在换衣间,对方说是老闆让他给我带句话,就算你派人保护我,他们照样能随时接近我。」 此话一出,终于让乔治笙抬起头,朝宋喜看来。 两人目光相对,乔治笙脸上没有意外,宋喜却难以做到面色无异,眼中难免带着挑衅和唏嘘,像是在问他:你的承诺呢? 三秒过后,乔治笙将唇边的烟夹走,出声问:「看清人了吗?」 宋喜回道:「没看见,你可以问问你的人,他们一直守在店外。」 有些话不需要刻意的挑衅,哪怕只是陈述事实,但对于心气儿高的人而言,都是一场明目张胆的打脸行为。 乔治笙垂下视线,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声音不辨喜怒的说道:「我来处理。」 只四个字,对宋喜本人不闻不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喜是他手底下的小弟,只是个传话的。 一瞬间宋喜觉得怒火中烧,她有自知之明,她也可以识时务,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重视她。 怒气,委屈,恐惧,心酸,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场化学反应,宋喜濒临爆炸,但是最后,她也只是沉默着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房门刚一关上,宋喜立马眼泪横流,伸手捂住嘴,她抽哒着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活了二十五年,她不是没受过委屈,只是从未试过这种孤独流浪的感觉,像是被全世界遗弃,哪怕摔得鲜血淋淋,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一句,问问她疼不疼,怕不怕。 整个人蒙在被子中,宋喜疯狂的想念她唯一的亲人,想念曾经那些守在她身边,说着永远都会为她遮风挡雨的人,而现在,他们在哪儿? 人常说,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宋喜却说,她一直都很珍惜,可越是被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越是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她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留下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爱人? 在被子里哭到满头大汗,哭到心脏隐隐作痛,最后宋喜想到唯一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那就是她没资格要求乔治笙在意她,关心她,他对她冷淡才是应该的。 这样的理由果然让她很快恢復平静,但是仔细想想,又只剩下悲哀。 原来以毒攻毒还有这样的用法。 夜深人静,宋喜的脆弱只有自己能看见,等到天一亮,她又是一条好汉。 既然乔治笙说他处理,她也懒得去问他要怎么处理,日子还要往下继续,如果真是阎王要她三更死,她蹦起来也活不到五更,心里有了这个底儿,宋喜很快又恢復正常。 只是宋喜做梦都没想到,仅仅是隔了一天,她就又接到宋媛打来的电话。 刚开始宋喜没接,宋媛锲而不捨的一直打,终于打到宋喜心烦,划开接通键,沉声说道:「宋媛,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媛是祁丞的人,上次换衣间的仇,宋喜自然也要记在宋媛的头上,所以一开口就没好听的话。 结果宋媛那头的气竟比宋喜的还大,隔着电话,宋媛咬牙切齿的说道:「宋喜,我没想到你这么狠,你不拿我当一家人也就算了,你竟然拿我当仇人,让乔治笙这么对我!」
第78章 又惊又喜 宋喜鲜少见宋媛这般暴跳如雷的样子,一时间还有些愣住,顿了几秒后,宋喜眉头一蹙,沉声说:「我不知道乔治笙把你怎么了,要不你问问祁丞叫人对我做了什么?」 宋媛怒声道:「祁丞对你做什么了?他什么都没做!」 宋喜漂亮的脸上浮起冷笑,「敢做不敢当吗?」 宋媛说:「我敢发誓祁丞什么都没做过,倒是你宋喜,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黑,竟然借着这茬,利用乔治笙来整我,你是故意要让我难堪!」 宋喜拉着脸道:「你哪儿来的优越感?你不知道自己像毛毛虫一样,我看着就反胃吗?你要是不来招惹我,我巴不得一辈子都见不着你,谁闲的故意整你。」 宋媛一口咬定,就是宋喜因私人原因蓄意找茬报復,宋喜跟她吵了两句,忽然觉得心烦意乱,直接挂断电话,把宋媛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气得脸色都变了,宋喜自顾自的叨咕:「神经病。」 等到气头过了,宋喜渐渐冷静下来,第一个好奇的就是,乔治笙对宋媛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宋媛是个天生的演员,这些年宋喜鲜少见她露出本来面目,今天能被气成这样,她还是头回见。 而且宋媛刚刚一口一个,她保证祁丞什么都没做过,那委屈加愤怒的口吻,搞得剎那间宋喜都有些怀疑,难不成真不是祁丞? 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毕竟宋喜对宋媛的人品不敢苟同,谁晓得宋媛是不是苦肉计。 晚上下班回家,宋喜上到二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没关门的卧室里传来说话声:「我告诉你,不许打胎。」 宋喜本能的脚步一顿,目光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她不知道乔治笙在家。 如果是往常,她一定目不斜视的走开,宋喜也不是个会偷听人讲话的人,但刚刚乔治笙说『不许打胎』,这样的话太过劲爆,是个人就会驻足,更何况宋喜还见过那位的真容。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会后悔。」 宋喜看不见乔治笙的人,却能清楚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身上发寒,却又不是直白的愤怒,像是夹杂着很多的无可奈何。 宋喜心惊,原来不是乔治笙不想要这个孩子,而是孩子的妈妈不想要,她好好奇那位奇女子的来头,竟然敢跟乔治笙对着干。 站在二楼楼梯口处,宋喜只是略微出神的功夫,左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影闪现,一身黑衣黑裤的乔治笙拿着手机从房间走出来,宋喜此前没听到脚步声,也没来得及躲开,就这样跟他四目相对。 乔治笙明显的眼神一变,漆黑如夜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宋喜的方向,像是在问:你偷听我讲电话? 宋喜也是明显的举止一慌,微张着唇瓣想要解释,乔治笙那头已经对着手机中的人说:「我等会儿打给你。」 他挂断电话,宋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正想说她什么都没听到,乔治笙却神情淡漠,在她之前开了口,「你准备一下,这两天会带你去见你爸。」 宋喜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间恍惚了惊喜和惊讶,提了一口气,顿了几秒才道:「真的吗?」 乔治笙迈步朝她走来,边走边说:「最快明天,最迟后天。」 来到楼梯口,他跟她隔着几步远,停下来说道:「顾东旭找过我,也是因为你爸的事儿,我就当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他找你,你知道怎么说。」 宋喜很是意外,顾东旭私下里找了乔治笙?他从来没跟她说过。 乔治笙撂下这句话,顺着台阶迳自下楼。 宋喜转身看着乔治笙的背影,有太多话想说,但他摆明了没空,也没想跟她细聊,所以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她只说了一句:「谢谢。」 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说道:「偷听人打电话,在我这儿是最后一次。」 他没看见,宋喜的脸腾一下子红起来,她想解释的,可面对乔治笙,解释总显得苍白,她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等着关门声响的那一刻。 「唿……」 家里只剩她自己,宋喜忍不住要长舒一口气,跟乔治笙在一起生活,真的太费心神,她怕不是死在意外上,而是死在神经紧绷上。 刚回到三楼房间,宋喜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是顾东旭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宋喜道:「东旭。」 顾东旭开门见山的问:「身边有人吗?」 「没有,你说。」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两天能送你进去,见一见叔叔。」 宋喜刚从乔治笙那里听到消息,已经没有了乍听之后的意外,更多的,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感动和酸涩。 「是吗?」她不得不做出惊讶的口吻,然后道:「你找了谁?」 顾东旭道:「你别管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成天惦记着。」 宋喜忽然间就湿了眼眶,鼻尖酸的不行,她声音低哑的问道:「你是不是找了乔治笙?」 顾东旭那边明显的心虚和躲闪,连连道:「你别管我找谁了,能见到人最重要。」 一大颗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宋喜太清楚顾东旭的脾气,他这样犟又好面子的人,竟然为了她,背地里去求了乔治笙,八成觉得二十多年的辉煌人生都多了一个败笔。 有些事情她是有苦难言,但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煳涂,拿着手机,宋喜忍着哽咽说道:「我不跟你说谢,但这事儿我记在心里了。」 顾东旭听出她在哭,他大咧咧的回道:「好兄弟,说这些干嘛?」 他不说这句还好,说完,宋喜要伸手捂住嘴才能忍住不哭出声来。 她工作很早,十八岁进医院,在其他人还在大学中逍遥,交朋好友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江宗恆一起上手术台了,每天做不完的手术,见不完的病患和家属,导致她的生活圈子相对窄小。 身边最亲的人,除了宋元青之外,就只有韩春萌跟顾东旭,天知道宋喜有多么珍惜他们,儿时说好的两肋插刀,这些年风风火火恍恍惚惚,血倒是没怎么见,不过关键时刻,他们都能为彼此牺牲自己最在意的东西。 这回顾东旭将比命还重要的面子都豁出去了,这份情,宋喜铭记于心。
第79章 他的承诺从不落空 要让宋喜评价乔治笙,她一准儿想到什么危险,难相处,低气压之类的词,如果非要让她『矬子里面拔大个儿』,找出他的优点,那宋喜无一例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想法就是,他这人说话一定算话。 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乔治笙答应宋喜的事儿,还没有一件办不到的,所以宋喜也会本能的相信从乔治笙口中说出来的话,在这个人心隔肚皮,同床也能异梦的年代,乔治笙一言九鼎的品质可谓是无比的珍贵。 他说就这两天,那一定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宋喜生怕耽误事儿,干脆跟科里打了报告,这两天不上手术台,理由是身体不大舒服。 丁慧琴说:「不舒服就请假在家歇两天。」 宋喜道:「没关系,我不上手术台,可以忙些其他的,还有很多申请慈善基金的患者资料要审核。」 丁慧琴感慨道:「你才二十五岁,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玩儿。」 宋喜微笑着说:「可能每个人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吧,我在手术台上就觉得很开心,您让我出去玩儿,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丁慧琴道:「所以江主任谁都看不上,唯独看重你。」 宋喜微微挑眉,打趣道:「丁主任,您可别这么说,回头让其他同事听见,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丁慧琴马上做了个了解的表情,声音压低道:「低调,江主任不在这儿,我可管不了他们。」 宋喜跟丁慧琴说笑两句,打了声招唿后,开门准备离开。门刚刚打开,正巧外面一身白色医生袍的任爽打算敲门,两人四目相对,宋喜表情淡淡,任爽则是明显的不待见。 一走一过,房门还未关上,任爽已经出声对丁慧琴说:「丁主任,我那边有个申请基金的患者,您……」 丁慧琴正在喝水,闻言,马上抬手叫道:「小宋。」 宋喜正要关门,闻声止步,看向丁慧琴。 丁慧琴道:「任医生这边的患者,你有空帮忙看一看。」 宋喜还不待说什么,任爽眼球左右一晃,出声道:「丁主任,宋医生手头上好几个申请基金的患者呢,我怕她忙不过来,我这边资料都给您做好了,您看一眼,有空批一下就行。」 丁慧琴道:「我待会儿有一台手术,明天有两台,后天还要下楼去门诊,这一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你给小宋看看,小宋正好今天有时间。」 任爽不乐意,执意要等丁慧琴这边审批,宋喜太清楚任爽的意图,她面色如常的开了口,「给我吧,丁主任太忙。」 丁慧琴很快接道:「是啊,别耽误患者排手术时间。」 任爽看也不看宋喜一眼,似是在对着空气抱怨,「拿到宋医生那里,我就怕连手术台都上不去。」 宋喜没出声,丁慧琴开口道:「任医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办公室里面只有她们三人,任爽似笑非笑的回道:「咱们科谁不知道宋医生看我不顺眼,我的病人,她能给开绿灯?」 丁慧琴不是个会还嘴的人,宋喜也不想难为她替自己讲话,她自己开口说:「给你开绿灯是不可能的,在我这儿任何人都没有特权,一切按照流程和规矩来。」 宋喜话音落下,任爽马上借势瞥向她,宋喜目光坦然,不带任何喜怒的公式化口吻道:「我对事不对人,无论是谁的患者,只要审核通过,一样排期手术,除非你想为了跟我较劲儿,不顾病人情况,那我没办法,只能说病人比较倒霉。」 「你什么意思?」任爽眉头一蹙,口气不善。 丁慧琴适时地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任医生,我跟宋医生管理这笔基金,是院里和科里一致通过的,你要是有异议,就应该提早说,如果每次都是这么不信任,我们的工作也很难办。」 任爽扭头辩解道:「丁主任,我没有不信任您。」 丁慧琴说:「我信任宋医生,说句实在话,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逐一审核,这些事儿都是宋医生在亲力亲为,不光是你的患者,昨天李医生跟韩医生的患者,也都交给宋医生了,大家同事这么多年,我希望私下里的恩怨,不要带到工作场合,要是让患者家属无意中看见或者听见,对你们,对科里,影响都很不好。」 丁慧琴都这么说了,摆明了是站宋喜,任爽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不满。 走至宋喜面前,她递出手中的资料袋,不冷不热的说道:「希望你能像丁主任说的那样公正。」 说完,她迳自开门离开。 宋喜跟丁慧琴对视,丁慧琴朝她挤了挤眉眼,示意她安心工作,别往心里去。 宋喜还能怎样? 要说这些年她脾气变好了很多,全是得力于任爽这种人,她们总是在努力拓宽宋喜的忍耐能力和道德品质。 离开副主任办公室,宋喜回到自己的地方安心工作,不用进手术室,她埋头看了一小天的患者资料,中午饭都是韩春萌从食堂打好了,两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吃的。 一晃儿就到了下班时间,宋喜暗嘆,今天没消息,那应该是明天了吧? 正想着,宋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瞥了一眼,是顾东旭打来的。 宋喜接通,「喂,东旭。」 顾东旭道:「你在医院吧?我过去接你。」 宋喜瞬间一颗心提起,小心翼翼的问:「是要现在过去吗?」 顾东旭应声:「嗯,我送你过去。」 挂断电话,宋喜机械的在桌上翻来翻去,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整个人紧张的手都在抖,就这么胡乱的浪费了十几秒,宋喜突然灵光乍现,她拉开抽屉,从最边缘的地方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其实她一直都想拿这个东西,刚才是大脑一片空白,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跟韩春萌实话实说,要去见宋元青,韩春萌也很是吃惊,马上道:「啊,那你快去吧,见到叔叔,别忘了帮我带声好。」 宋喜匆匆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人太多,她心急火燎,干脆自己从安全通道跑下去。 到了楼下,没等多久,顾东旭开着丰田吉普过来接她,宋喜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顾东旭难免要打量她的脸色,见她表情明显的不自然,不由得出声嘱咐,「你放松点儿,乐呵的,省的叔叔看见担心。」
第80章 父女相见 宋喜点头,朝着顾东旭咧嘴,「这样行吗?」 顾东旭看了她一眼,忽然间心很酸,别开视线。 宋喜特别紧张或者特别在意的时候,总是会絮絮叨叨,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就像现在,她叨念着:「我一直想着去看他,给他带点儿什么东西好,之前挑了一套茶具,你没看见,大萌萌看见了,青花瓷的,很漂亮,我还特地让店员给我包的好看点儿,后来觉得礼盒太大,我要是明目张胆的拿进去,可能影响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多热闹的事儿。」 「后来我又想了几样,领带,我怕他在里面用不着;打火机,我怕人当危险品没收了……「 说着,宋喜忽然间哽咽,顾东旭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眉头紧蹙,紧抿着唇瓣在忍,顾东旭轻声道:「别哭,一会儿叔叔看出来就不好了。」 他这么一说,宋喜立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 顾东旭又说:「车上没纸,你掉眼泪都没东西擦,听我的,再难受也不能哭,你一哭叔叔心里怎么想?」 宋喜满口的酸涩,说不出来话,她频频点头。 明显的深唿吸,宋喜努力平復心绪,待到这股浓烈的酸涩感褪去,她声音如常的说道:「放心,我一定不会哭的。」 顾东旭唯有在心中暗自嘆气,光说好哥们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有些痛苦,是再好的朋友也没办法共同分担的。 一路开车去到有关部门,隔着老远就看到大门口处有警卫持枪站岗,平常人都不会从门口经过。 宋元青出事儿这么久,宋喜都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说好了不哭,可是看到那扇让人压抑的高大铁门时,宋喜顿时心如刀绞,像是自己被囚禁其中一般。 顾东旭开车过去,警卫员上前敬礼询问,宋喜看到顾东旭出示了一张证件,上面是什么她不知道,只见警卫员对着门卫做了个示意放行的手势。 越是向内开进,宋喜的心就越是压抑,在某一段时间里,她仿佛睁眼断片了一样,印象中只有顾东旭跟某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交接,然后那人带着宋喜继续往里走。 那是一间不大的四方形小屋,屋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宋喜在电视上见过,类似家属探望服罪人员的格局。 她紧张到坐立难安,双手捏着包带,心中不停地默念一句话:冷静,一定要冷静,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哭。 在房间中等了差不多三四十秒的样子,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喜抬眼去看,只见门口处立着一个灰色长裤和白色衬衫的男人,很高,很瘦。 宋喜直勾勾的看着男人的脸,直等到对方开口叫了句:「小喜。」 是宋元青的声音。 宋喜简直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宋元青吗? 她一眨不眨,定睛去瞧,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确实是宋元青,只不过数月未见,他整个人瘦的快要脱相,她一时间竟然不敢相认。 宋喜想过无数种她再跟宋元青见面的可能,却没有一种能跟现实匹配的上。 父女二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对望,一时间两人都是僵直不动的,直到门口处露出半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说:「见面时间总共二十分钟。」 宋元青往前走了两步,身后房门被人关上,他红着眼眶,又叫了一声:「小喜……」 宋喜勐地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抱住怀里的人,她紧紧攥着宋元青背后的衣服,紧抿着唇瓣,闭上眼睛,止不住浑身发抖。 宋元青也抱住宋喜,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宋喜咬破了嘴唇,嘴里瞬间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可饶是如此,依旧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悲伤。 把脸埋在宋元青肩头,宋喜忍了再忍,终是忍不住,从压抑到嚎啕大哭。 自打成年之后,宋喜在宋元青面前掉眼泪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像现在这般,哭得撕心裂肺,她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剖出来,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肉都在疼。 为什么宋元青会瘦这么多? 他是不是吃苦了? 是不是有人刁难他了? 她能为他做点儿什么? 宋喜恨不能用自己的命来换宋元青平安无事。 宋元青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像是小时候一样,伸手轻拍着宋喜的后背,轻声说:「不哭,没事儿,爸没事儿。」 宋喜一贯要强,也只有在宋元青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个孩子。 她哭到说不出话,双手无意识的抓紧宋元青的衬衫,宋喜在心里已经问了无数遍:爸,我怎样才能带你出去? 宋元青一直抚着宋喜的后脑,边哄边道:「听话,不哭了,上面有摄像头,有人在看。」 宋喜一动没动,窝在宋元青怀里,她拼命忍住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音道:「爸,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宋元青心疼又爱惜的用脸颊蹭着宋喜的头顶,低声回道:「爸只要你好好的。」 宋喜闭着眼睛,用力咬紧牙关,忍到浑身打摆子,瑟瑟颤抖。 宋元青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不哭了,我有话跟你说,时间不多,你仔细听着。」 宋喜生怕错过宋元青的任何嘱咐,所以哪怕她现在心如刀绞,也得立马收回所有情绪,抹了眼泪,抬着红肿的双眼,看着他道:「你说。」 宋元青拉着她走到座椅处,父女俩面对面坐着,手牵着手,他开口的第一句是:「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宋喜强忍心酸,抿着唇摇头,「没有。」 宋元青又问:「乔治笙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此话一出,宋喜的第一反应是偷着瞄了眼右上角的摄像头,宋元青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他们只能看,听不见。」 宋喜安下心,出声回道:「爸,你不用担心我,乔治笙对我挺好的。」 宋元青盯着宋喜的脸,像是努力要从她脸上看出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说:「我虽然对乔治笙不熟,但乔家人我也打交道很多年,姓乔的做事儿,就没有一个不绝的,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与虎谋皮,让你跟乔治笙扯上关系。」
第81章 我等你回家 宋喜安慰说:「我跟乔治笙也打了交道,他说话算话,这次也是他帮忙送我进来看你。」 宋元青说:「他爸当年有把柄落在我手上,我现在出不去,外面又有太多人想打你的主意,我要不给你找个强硬的靠山,你就有危险了。我能想到他对你是什么态度,只要他不太过分,你别跟他撕破脸,如今放眼整个夜城,只有他能保你。」 宋喜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跟他撕破脸的。」 说完,宋喜稍稍用力握紧宋元青的手,强忍着眼眶瞬间的发烫,出声问:「爸,我想你,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只见宋元青眼眶中的眼泪瞬间滚落,用力回握宋喜的手,他停顿了十秒有余,在此期间,宋喜已经猜到了什么,再次咬破内唇,满嘴的血腥却沖不散内心的惶恐和悲伤。 宋元青张嘴,先提了一口气,随即谆谆的口吻说道:「小喜,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任何事儿,我是说任何事情,首先要保全自己,听见了吗?」 宋喜痛苦到闭上双眼,想点头,但脖颈不听话,怎么都弯不下去。 宋元青见状,捏着她的手催促,「你听没听见?」 宋喜摇头,眼泪掉在桌上,一颗颗的圆点,像是梅雨季节猝不及防落下的大颗雨滴。 宋元青满眼心疼,他对宋喜说:「你要是这样想,我还周旋什么?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用活了。」 宋喜俯下身,将脸埋在宋元青手背上,宋元青反手摸着她的脸,摸到的是一片潮湿和温热。 五十多岁的男人,半生官场生涯,见惯了各路人的俯首拍马,他从来都是从容应对,却唯独在宋喜面前,他哭红了双眼,极压抑的声音对她说:「小喜,是爸爸没有照顾好你,你怪我吗?」 宋喜整张脸都在宋元青的手心之中,肩头颤抖,她哭着摇头。 宋元青低声道:「你是爸爸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也是我拼命想要保护的人,我每天都在想,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会不会挨人欺负?如果你没有我这样的爸爸,现在的生活也就不会这么辛苦……」 宋喜觉的,人心疼到一定的极限,就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慢慢抬起头,她透过模煳的视线看着同样泪流满脸的宋元青,坚强是一种选择,正如宋喜此时此刻。 她张开唇瓣,慢慢吐纳,待到情绪稍微平和,她开口说道:「爸,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就是我姓宋,我爸是宋元青,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的生活,我不会给你丢脸……」 费劲儿咽下口水,宋喜问:「你说吧,多久?多久我都在外面等着你。」 宋喜瞬间的坚强,让宋元青眼中露出璀璨的星光,那是欣慰,也是感伤。 喉结上下滚动,宋元青道:「七年或者八年,最长也就是八年。」 宋喜的心不知是麻木还是刀枪不入,这一刻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只是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好,我等着你。」 宋元青说:「我跟乔治笙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往后的三年,除非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不然他不能不照顾你。就像你说的,乔治笙说话还算讲信用,把你交给他,确实是爸爸的无奈之举,你就当他是个保护伞,不想接触就不要接触。」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过几天,上面会宣判对我的处罚,到时候外界一定会吵得沸沸扬扬,你要是不想听,就暂时别去医院了,在家休息一阵儿。」 宋喜完全不在意这些,她拉着宋元青的手,红着眼睛,低声问道:「爸,你真的贪污了吗?」 宋元青下意识的垂下视线,慢了几秒才出声回道:「这些事儿你都别管,相信爸,爸答应你,你绝对不会在外面等八年。」 宋喜是宋元青教出来的,虽然远不及宋元青精明,但总算是学到了一些皮毛,宋喜觉的宋元青是话里有话。 沉默片刻,她又换了一个问题,「是谁举报的,你总知道吧?」 宋元青很快摇头,「不知道。」 说罢,不待宋喜细问,他主动说:「我现在虽然在里面,但乔家也要忌惮我,所以不用怕乔治笙,他要是敢欺负你一下,你打给程德清,最近岄州那边也派了人给我带话,说你跟乔治笙一起去了,程德清也在探我的口风,我没说破,但程德清会照顾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联繫他。「 宋喜点头,宋元青说完了要嘱咐的话,他深深地,带着无限心疼和宠溺的目光望着宋喜,半晌才道:「你今年二十五,爸都怕再出去的时候,你婚都结了,估计孩子都能喊我外公了。」 宋喜窝心,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她努力勾起唇角说道:「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不着急结婚,什么时候你出来了,我再结。」 宋元青笑说:「那不成老姑娘了?我可不能耽误我女儿的婚姻大事,爸在里面,也不影响你在外面谈恋爱,如果遇到不错的对象,打算结婚,就带过来让我看看。」 宋喜边流泪边笑:「那我以后真是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爱干嘛干嘛。」 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就像是以前在家的时候一样,宋喜有极短的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太久没看到宋元青,只想专心跟他聊天,直到房门被人敲响,推开。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立在门口,说:「二十分钟到了。」 宋元青握着宋喜的手一紧,「小喜,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儿找爸爸。」 无论他位高权重还是身陷囹圄,一句有任何事儿找爸爸,这是宋元青作为父亲的承诺。 二十五年来,他一直是宋喜的天,如今连天都不再光明,宋元青剩下的唯有浓浓的不舍和不甘。 宋喜看有人进来要带走宋元青,她慌了,一手紧紧地拽着宋元青,另一手忙乱的从包中翻出礼盒,盒子打开,是一块儿银色的腕錶,符合宋元青的年纪,低调。 宋喜亲手把腕錶戴在宋元青手腕处,强忍泪水,垂着视线说道:「想我的时候看看表,我在等你回家。」
第82章 从此往后,无家可归 分别的场面没有惊天动地,即便宋喜明知道,此次一别,往后时光漫长,她再不可能每天下班都见到宋元青,一扇巨大的铁门,将他们父女二人生生隔开。 她目送他离开,甚至朝他努力勾起唇角,微笑。 宋元青也回以最熟悉的笑容,伸手点了点錶盘,示意他会想她的。在外人面前,他们默契的将痛苦藏于心底,表露在外的,永远是让人嫉妒的大气与从容。 一名工作人员带着宋元青往走廊里面走,另一人带着宋喜往外出,同一条走廊,背道而驰。 宋喜往前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她看到的是同样驻足凝视她的宋元青,两人目光相对,宋喜瞬间眉头一蹙,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宋元青红着眼睛说:「走吧。」 宋喜开口,压着哽咽回道:「等我来看你。」 宋元青点头,宋喜扭过身,快步往外,似是仓皇出逃,她不敢给自己一丝一毫迟疑的机会,不然她怕自己犯法,会拼命想要带宋元青逃出那个鬼地方。 一路疾步向外,很快宋喜走出来,顾东旭坐在椅子上等候,看见她的身影,立马起身往她的方向迎。 宋喜微垂着视线,一声不吭,顾东旭也什么都没问,两人前后脚出了楼口,外面已经黑了,在快走到车前的时候,宋喜忽然拽过顾东旭,用她的后背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 顾东旭感觉到,宋喜在用力抓着他的t恤,脑门抵在他背后,她明明那么想放声大哭,可就连大哭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像是小动物一样,不停地发出低声呜咽,伴随着明显的痛苦。 顾东旭没有转身,也没有安慰,就这么柱子似的站着。 他明白宋喜这一刻最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想让人看见她在哭,那他挡着就好了。 宋喜原地哭了一分钟,到底是把内心的酸涩和愤懑化作眼泪流出,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顾东旭从兜里掏出一包现买的面巾纸,宋喜接过,先擤鼻涕,后擦眼泪。 「去哪儿?」 得知她恢復正常,顾东旭转过身,看着宋喜问。 宋喜闷声说:「我不跟你一起走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东旭没吱声,但也没同意。 宋喜道:「不用怕我想不开,我爸还等着我养老呢,我就想一个人躲起来伤心会儿行不行?」 当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伤心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伤心了。 顾东旭看着路灯下她哭肿的眼睛,唇瓣开启,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有我和胖春呢。」 宋喜应声:「我知道,等会儿你跟她打声招唿,别让她担心,我就不接她电话了。」 顾东旭送宋喜去街口打车,宋喜坐上车,待到车门关上,司机问:「去哪儿?」 宋喜说了个地标,司机开车载她过去。 到地方下车后,宋喜一个人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其实她要去的是附近的某小区,夜城中懂政治的人都知道,这座小区里面住的全是官员,相当于政府人员的家属楼。 别看着外表平淡无奇,就连门口的守卫都是特警便衣,闲杂人等插翅也进不去。 自打宋元青被带走,这里的房子就空下来了,没人跟宋喜说过,这里不能来住,但她就是这么敏感,一丝一毫的话柄都不给人留,不会让人看笑话。 出示门卡进入,宋喜缓步绕过小半个绿地花园,站在某单元楼下,这边的楼层都不怎么高,顶层也只有十六层。 宋喜望着十五楼的窗子,无一例外的黑漆漆,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眼下这个时间,正是万家灯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时候,整栋大楼,也只有一户没有开灯。 宋喜第一次发现,哪怕是把头仰得这么高,眼泪依旧会顺着眼角流下来,又痒又凉,让人忍不住伸手抹掉。 宋元青最少要判七年,他最少还有七年不能回家,她眼睁睁的看着家,可却不能回去,唯一的家人都不在家,家还是家吗? 夏季的夜晚,绿植多的地方总会伴随着虫鸣鸟叫,宋喜孤零零的站在楼下,头仰得那么高,固执又倔强的看着黑灯的一层,任由眼泪流下,放纵自己发出不扰人的啜泣声。 就这样不知站了多久,站到宋喜头晕目眩,僵硬着脖颈把头抬回原处,眼泪流干了,她却捨不得走。 一个人熘熘达达在小区里转悠,走累了,宋喜找到一处鞦韆,坐在上面晃悠两下,想到以前晚上常跟宋元青下来遛弯儿,她坐鞦韆,他在后面推,眼泪顿时又涌上眼眶。 流泪分两类:反射性流泪和情感性流泪。在情感性流泪中含蛋白质比反射性流泪多,并且情感性流泪有一种类似止痛剂的化学物质。眼泪中的乳铁蛋白、β-溶素等都具有防卫功能,能抑制细菌生长。此外眼泪的分泌会促进细胞正常的新陈代谢,不让其形成肿瘤。 宋喜一边流眼泪,一边胡思乱想,她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去看精神科。 夜越来越深,原本整个小区有八九成的灯都在亮着,后来渐渐的,一家接一家的关灯,最后,只剩下小区里的路灯还亮着。 宋喜安静的坐在鞦韆上,额头靠着右边的铁链,有时候酸涩涌上来,她会默默地流眼泪;但更多的时候,是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出神的状态。 她胆子大,平日里上手术台给人开胸缝心都不怕,更别说是黑,可宋元青总是叨叨她,不要走夜路,也不要黑天在外面晃悠。 想到曾经的一幕幕,宋喜吸了吸鼻子,只恨不能现在有个鬼跳出来,好像这样宋元青就会立刻出现保护她。 夜深了,人也静了,整个小区都不见一个人影,宋喜耳边唯剩下微微的风声,她出神的盯着眼前某一处,没有听到脚步声,视线里直接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和半截黑色的休闲西裤。 来者在她面前两米远的位置站定,宋喜慢慢抬起头,顺势往上看去。 对上那张背光的模煳面孔,宋喜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乔治笙。 她没有心情诧异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倒是乔治笙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鞦韆上的宋喜,沉默片刻,主动开口问道:「还想住这里吗?我可以帮你。」
第83章 三年婚约 还想住这里吗? 宋喜只要一想,心底就酸的不行,垂下视线,她摇摇头,不想了。 乔治笙站在原地,宋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她紧抿着唇瓣,嘴里面尽是酸涩的味道。 过了数秒,宋喜听到乔治笙的声音传来,惯常的没有温度,比公式化还多了些许的冷漠。 「你爸跟你说了吧?三年,之前那几个月算我送你的,从今天开始,三年为限,我保你人身安全,时间一到,我们离婚,大家两不相欠。」 能在这种时刻说这种话的人,全世界也就只剩下乔治笙了,如果换第二个,宋喜一定怀疑对方是趁机落井下石,但她对乔治笙『不偏不倚』,原本就没报任何好感,所以此刻也就没有雪上加霜。 很快的抬手抹掉眼泪,宋喜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乔治笙说:「我不想老调重弹,往后的三年时间里,我也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就有一个请求。」 乔治笙双手插在裤袋中,一身黑色在暗夜里显得格外的沉魅,尤其是背光而立,俊美的面孔并不清晰,模煳会让人没有安全感,更平添危险气息。 宋喜的睫毛上沾了眼泪,更看不清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一个字:「说。」 宋喜捏紧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戳进肉里,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暂时可以抵御心上的疼,她忍着哽咽道:「我爸不是故意讲条件威胁你,他所有的逼于无奈都是因为我,我不会给你找麻烦,也保证我爸绝对说到做到,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别让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宋喜说完这番话,掌心早已经疼到麻木。 她不是爱求人的性子,跟何况是求『仇人』。 但是除了乔治笙之外,宋喜不知道还能请谁保宋元青,在夜城还有谁比乔家的势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宋喜怕乔治笙暗地里报復宋元青。 宋元青让乔治笙窝囊,乔治笙随便想点儿法子,也够如今的宋元青愁,所以宋喜不能不为宋元青打算。 乔治笙多精明的人,宋喜说完,他立刻就猜到她心中的想法。 薄唇开启,他出声道:「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不会偷偷摸摸的使绊子,至于其他人有什么想法,不归我管,你让我去保你爸,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宋喜想过,乔治笙未必会答应,但当这些话清楚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又是另外的一种绝望。 他的语气没有嘲讽,但内容却是嘲讽的。 宋喜如鲠在喉,几乎不能直视他。 略微垂下视线,她偷着咽下涌上嗓子眼儿的酸涩,想要说些什么回復,但大脑一片空白,她努力了好几次,终是沉默不语。 寂静的夜里,所有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好几倍,宋喜很想让乔治笙快点儿离开,她好痛痛快快的该流泪流泪,该伤心伤心,他在这里,她连最本真的情绪都不能流露。 也不知道他大晚上跑这儿来干什么,难不成就是通知确认一下,他们的夫妻关系要从今天开始,正式往后顺延三年? 正想着,乔治笙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我帮不了你爸,就算能帮,我也不会帮,但我答应他会管你,如果你想出国,我可以送你出国。」 稍顿,他又补了一句:「到了国外,依旧会有人保护你的安全。」 宋喜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宋元青在夜城,她哪儿都不去。 乔治笙问:「那你有什么要求?」 宋喜想说,保证宋元青的安全就好,但这样的话先前已经被他否决,她不敢再提,只有低声回道:「我没有要求。」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抬眼看着他问:「你知道我爸的事儿,什么时候定吗?」 乔治笙没卖关子,直言回道:「就这几天,不会超过这个星期。」 宋喜握着鞦韆铁链的手一紧,微张着唇瓣,小口小口的喘息。 乔治笙是背光而立,宋喜则是面朝着路灯,因此他清楚看到她煞白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照的。 他见过很多女人,各式各样,就像是展示柜中的各种酒,单论外表,千秋百态,要论内里,口感不一。 如果让他用一种酒去形容宋喜,乔治笙脑子里难免转了几道弯儿,第一反应竟然是家里酒柜中,瓶子最漂亮的那一个。 是啊,单论外表,宋喜当之无愧的『花瓶』一个,至于口感嘛……乔治笙认真的琢磨了一下,也许元宝说得对,他讨厌宋元青,所以恨屋及乌,但要是实话实说,宋喜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讨厌,她甚至很识趣儿,每每跟他在一起,都表示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 乔治笙是有本事解决任何麻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讨厌麻烦,尤其是爱招惹麻烦的女人。就这一点而言,乔治笙还是蛮欣赏宋喜的,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所有的念想都是剎那之间闪过的,乔治笙没有动恻隐之心,只是多了三分耐心,主动开口对宋喜道:「你爸虽然进去了,但他在夜城根基很深,不是什么人说动就能动的。」 宋喜抬眼看向乔治笙,噙着泪水的眸子中难掩希冀。 她很信他说的话,仿佛他说的就一定是真的。 乔治笙也看懂她眼底的神情,忽然话锋一转,带着轻嘲的口吻道:「我不也被他捏着,他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 宋喜瞬间又垂下视线,低声回道:「我替我爸跟你说声对不起。」 乔治笙看她这样,倒也不会欺负一个女人,收回戏嚯,他开口说:「我要你的对不起没用,你只要说到做到,以后少给我找麻烦。」 宋喜已经觉着非常没面子了,但她又能怎么样?跟乔治笙翻脸吗?不能。 她强迫自己低下僵硬的脖颈,做出一个点头的动作。 乔治笙淡淡道:「我要回去,你走不走?」 宋喜这次倒很快,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两人分别时话都没说一句,她坐在鞦韆上一动不动,乔治笙没有任何迟疑,转身离开,高大的黑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84章 她不会自杀 夏季的夜里只有闷热,并不会凉爽,宋喜常年在恆温的医院里面待着,其实是怕热的,但她却能在鞦韆上坐一整个晚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明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可能只是想变着法的作一作,不然这满心的酸愁无处安放,她会疯掉。 待到天边泛亮,小区里也有清洁人员打扫,宋喜从鞦韆上起身,再次转到家门口看了一圈,然后从后门出了小区。 后门有条商业街,没有多繁华,但是很便利,宋喜来到一家小面馆门口,因为时间太早,店里面没有客人,只有老闆和老闆娘在前台坐着。 宋喜一夜未睡,眼睛又哭肿了,加之宋元青出事儿之后,她有三四个月都没来过,估计老闆两口子一时间没认出她来,面色无异的问道:「吃点儿什么?」 宋喜低声回道:「牛肉面。」 「辣椒吃吗?」 「嗯。」 宋喜找了处背对人的桌子坐下,要是以前,她跟宋元青一起来吃,都会叮嘱一句:「多辣多醋。」 今儿是实在不想开口讲话,随便了。 锅里的水是开的,面下进去很快就煮好了,再浇上一马勺的红烧牛肉,一把葱和香菜。 老闆亲自给宋喜端过来,「小心烫。」 宋喜垂着视线,「谢谢。」 掰开一次性筷子,宋喜低头搅着面,她右上方挂了个电扇,风一吹,裹着碗里香喷喷的热气,尽数扑在脸上,手一顿,她剎那间就酸了鼻子。 宋喜是又想到宋元青,想到以前两人早上过来吃面的画面。 抽了餐巾纸,宋喜抬手擦眼泪,纸巾的质量不怎么好,有些割人,宋喜吸了吸鼻子,不想被人发现异样,所以和着嘴里的酸,味同嚼蜡的吃面。 胃饿的疼,但是心里堵得慌,宋喜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给钱离开面馆。 眼下才刚刚六点十五,街上人不多,偶尔能看见家长送孩子上学的。 宋喜站在路边,迟疑着不知接下来要怎么走,她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回乔治笙那边,有那么一瞬间,宋喜惊觉夜城这么大,以前总叨念着忙,没空去玩儿,如今好了,让她选择,她倒不知该去哪儿了。 人要是心里受了伤,眼睛看什么都能被刺激到。宋喜看见一个爸爸帮女儿拎着书包,女儿看样子顶多六七岁,两人大手牵小手,从宋喜面前走过。 男人说:「你在学校听老师的话,爸爸周末有空,带你去欢乐谷。」 小女孩儿马上蹦跳着说:「我听话,老师昨天还表扬我了呢。」 「是吗?那爸爸也表扬你,你想吃什么?」 宋喜盯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像个妒妇,她嫉妒小女孩儿可以光明正大的牵着爸爸的手。 看了几秒,宋喜别开视线,身边有行人经过,他怕别人以为她是神经病。 但她心里一瞬间有了主意,谁还不是自己爸爸的心头肉了? 宋喜站在街边,等了会儿,拦到一辆计程车。 上车后,她说:「宁湾渔场。」 宁湾渔场在夜城郊区,市中心开过去,不堵车也要一个小时。坐在后座,宋喜疲惫到极致,可是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一路走走停停,开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计程车在宁湾渔场前面停下,宋喜给钱下车,看了眼时间,然后掏出手机给丁慧琴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宋喜说:「丁主任,不好意思又要跟您请假,我想提前休年假,您看方不方便?」 丁慧琴问:「有什么急事儿吗?」 宋喜拿着手机,眉头轻蹙。 原本她不想说,可有些事儿早说晚说,大家都要知道,宋喜咽下哽咽,低声回道:「我爸的事儿,我觉的我要休息几天,不然会影响工作。」 丁慧琴一听,也是明显的一顿,随即压低声音问:「你爸怎么样了?」 宋喜一忍再忍,抬手抵着鼻尖,眼泪滚滚而落。 丁慧琴那边很快道:「不说了不说了,我给你批假,你想休几天就休几天,医院这边不用担心,基金也有我看着呢。」 宋喜压抑的声音说:「谢谢丁主任。」 丁慧琴感嘆道:「谢什么,你快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宋喜应着,待到电话挂断,她用手背遮着眼睛,站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兀自啜泣。 哭完了,哭累了,宋喜掏出纸巾擤鼻涕,然后迈步往渔场里面走。 这些年跟宋元青两人相依为命,宋喜从不觉得孤单缺憾,反而觉得宋元青给予她的美好回忆太多太多。 可能是怕她缺少母爱,所以他既当爸又当妈,明明工作忙到起飞,可还是能见缝插针的制造父女二人的欢乐时光。 宋喜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被宋元青带去钓鱼,这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动,一般小孩子都坐不住,但宋喜觉的很有趣,尤其是眼看着自己钓上来的鱼,最后变成了自己桌上的盘中餐,这会让她特别有成就感。 所以打那之后,宋元青跟她约定,再忙,一个月也要抽一次空闲,两人一起出来钓鱼,钓鱼需要的时间长,父女两人可以交流一下各自工作领域上的问题和成就,乍一听就跟政府开大会作报告似的。 宋喜进了渔场,拿了自己和宋元青存放在这儿的渔具,钓鱼的时候,宋元青的杆儿就撑在旁边,像是他就在这里,只是临时走开,一会儿就回来了。 翠城山别墅,乔治笙是临近中午才下楼,昨晚他刚回家,朋友有事儿打电话叫他出去,他凌晨才回来。 瞄了眼玄关处,他很轻易就能判断,宋喜是回来又走了,还是从未回来过。 一夜未归,感情她是在那边待了一夜? 她的身影只在他脑海中存留不到五秒,乔治笙很快就想了其他的,一忙就忙到晚上六七点。 离开公司去赴约的路上,前座开车的元宝说:「宋喜去钓鱼了。」 乔治笙微微转头往前看,虽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带着疑问的。 元宝继续道:「派去跟着的人打电话回来,说她一大早打车去了宁湾渔场,在湖边一坐就是一小天,他们怕她跳湖,眼都不敢眨一下,盯得眼睛都酸了。」 乔治笙闻言,唇角下意识勾起,俊美的面孔上似是彼岸花开,让人目眩神迷。 他说:「让他们休息会儿,宋喜不会自杀的,她还要等宋元青出来呢。」
第85章 人美不问出处 元宝边开车边道:「她还是挺坚强的,一般独生子女,又是这种高官二代,十个里面有九个是靠家吃家的,老子一出事儿,下面乱成一锅粥,就这点而言,我几乎有些佩服她。」 乔治笙瞄着元宝的后脑勺,似笑非笑的道:「你又在帮她说好话。」 元宝穿了金钟罩铁布衫,丝毫不受影响,直接把话头又丢回去,「你不觉的宋喜挺沉得住气吗?」 乔治笙别开视线,薄唇一张一合,不变喜怒的回道:「凑合吧。」 元宝眼底露出一抹无可奈何,乔治笙就是难得夸人,能得他一句凑合,已经是很不错了。 车子从海威集团一路开到三环新开的一家火锅店,下车进店,直奔楼上包间,房门推开,偌大的空间,靠窗边是一张十人座的圆桌,此时桌上已经对坐了两人,都是男的。 左边那个一身玫瑰红的半袖t恤,眉眼格外明朗,天生的唇角上扬相;右边那个身穿白色衬衫,袖扣系的一丝不苟,只脖颈处开了一颗扣子,模样依旧俊逸,却明显少了张扬,多了些沉稳。 看到请乔治笙跟元宝一前一后进来,前者马上浓眉一挑,出声道:「呦,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还跟搏衍说呢,某些人说请客,来得比客人还晚,赶紧上座,付帐的地儿给你留着呢。」 元宝跟桌上的两人笑着打招唿,两人皆是笑着回应。 乔治笙迈步往主位方向走,边走边说:「不就是去了趟泰国嘛,怎么顺道连手术都给做了?」 他嘲笑对方娘们儿似的阴阳怪气,常景乐面不改色,当即出声回道:「我要做也必须拉着你一块儿做啊,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说着,他忽然朝着对面白衬衫的男人,扬了扬下巴,「是不是,阮?」 话音落下,阮博衍面色如常,云淡风轻的道:「你硬,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硬二十个小时。」 元宝从旁捡乐,乔治笙拿出烟,元宝有眼色的递过打火机,抽了口烟,乔治笙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听着常景乐侃大山。 常景乐嬉笑着说:「这你都知道,你跟谁打听的?」 阮博衍道:「随便进个会所,有谁不认识你常大少的?赶明儿我不做文化公司改做药物,一定高价雇你当保健品代言人。」 乔治笙明显的唇角勾起,俨然是听的热闹,抽了口烟,他吐出白色烟雾,满眼促狭,半真半假的说道:「不用赶明儿了,择日不如撞日,我先把他签了。」 此话一出,常景乐侧头看向乔治笙,稍微换做认真脸道:「欸,听搏衍说,你那事儿成了?」 乔治笙『嗯』了一声。 常景乐笑道:「可以啊,那么大个肥缺,全让你吞了?」 乔治笙说:「老狐狸也没少狮子大开口。」 在外面说话,大家都很注意,不会提到敏感人员的名字,但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老狐狸说的就是程德清。 乔治笙去岄州的那段时间,正赶上常景乐去泰国,他是今天才回来,大家聚到一起吃饭。 聊了几句正经的,常景乐又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我们家老头子说,宋元青近日突然承认贪污,估计这个礼拜之内就会判,你们说这案子先前查了好几个月,宋元青一直没承认,怎么现在突然间就承认了?这罪承认了就是七八年的刑期,他疯了吧?」 常景乐是实打实的高官后代,都不是官二代,从他爷爷那辈儿起,冀北省长,爸爸是现夜城检察院院长,姥姥姥爷是司法高官,也就是从他妈妈开始,家里从商,不然全家子都是官儿。 都说夜城遍地是官员,那也要看官职的含金量,像是常景乐这样的家庭,绝对是一般官员都要抬着脸迎合的。 阮博衍出身文化高知家庭,对这个圈子的事儿,不仔细打听,也不会知道。 他今天是第一次听说,闻言,淡定中夹杂着意味深长的口吻回道:「起初说他贪污,我们家里人都很诧异,之前家里要弄文化公司,想请他做嘉宾过来一趟,我爸准备了一套顺治的文房四宝,托人送到他那边,他不仅叫人送回来,还附赠了一张书法,祝我们开业大吉。刚开始家里人还以为是欲擒故纵,结果一晃儿好几年过去了,他都没再主动联繫过我们。「 常景乐也一脸纳闷,「他在位期间,口碑一直不错,这次被人实名举报,大家都在猜,到底是谁在整他,反正我也不怎么相信他会贪污,可他竟然自己承认了,闹哪样?」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常景乐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微垂着视线,一边在捻菸头,一边道:「咱们跟他没有利益往来,他进不进去,因为什么进去,都跟咱几个没关系,我倒是更在意下一个提上来的人是谁,能不能用得上。」 别看桌上的三人身份背景天差地别,但朋友这档子事儿,一般人说不清楚,喜不喜欢看的是五官,合不合得来,要看三观。 三人不仅是私下里非常要好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当然很多生意都不是明着挂他们的名字,可是每个月哗啦啦的真金白银,流进的都是他们兜里。 乔治笙把话一岔,常景乐很快就顺着他的新思路往下聊,大家鲜少再care宋元青,这就是最现实的人走茶凉,大家在意的,永远是在其位的那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是姓宋姓陈还是姓王,无所谓。 正经的不正经的聊了一大堆,中途乔治笙无意中问了一句:「为什么非要来这家店?没看东西多好吃。」 瞄着面前的一盘菠萝古老肉,乔治笙摆明了有些嫌弃。 他不管常景乐怎么给他开小灶,在火锅店愣是给他整了一桌子的中餐,他挑剔是出了名的。 常景乐闻言,想都不想的说:「你问搏衍,他非要来。」 阮博衍低头涮着自己面前的清汤锅,头也不抬的道:「你听他放屁,他看上这儿的一个服务员,死活要选这儿。」 乔治笙不吃东西,闲不住,又点了一根烟,狐狸眼微微一撇,他三分嘲三分嫌的口吻说道:「喜欢就买了呗,何必费这个事儿?」
第86章 声色犬马 常景乐眼睛一瞪,佯装惊慌的道:「这么奔放?」 元宝轻笑着说:「笙哥让你买店,不是买人。」 常景乐对元宝说:「你就爱往他脸上贴金,你问问他是什么意思,让我买店还是买人?」 乔治笙说:「淫者见淫,智者见智。」 常景乐蹙眉,不耐烦的道:「你少来这套,人阮阮出身文化世家,就连名字都是从《诗经》里面出来的,他都没成天拽词儿,你拽什么拽?」 阮博衍眼皮微掀,低沉着声音讽刺道:「说你文盲都是侮辱文字,你就是盲,说过多少遍了,博衍是《远游》里的,不是《诗经》。」 乔治笙笑道:「你体谅他,我估计他现在连你的名字都写不出来,你何必难为他?」 常景乐眼球在眼眶中转了三百六十度,不以为意的道:「没你们两个有文化,这么有文化有个屁用,你们现在还跟女孩子吟诗作对吗?瞧瞧你们一个个跟和尚似的,有时候我真替你们心疼,枪太久不用也是会锈的。」 阮博衍说:「我月初才分手。」 常景乐表情夸张的说:「已经两个礼拜了,你怎么忍的?」 阮博衍头也不抬的回道:「我没你那么畜生。」 元宝生怕这个话题会烧到自己身上,并且根据以往的经验,常景乐撩完阮博衍,下一个就到他,所以他站起身,迈步往外走。 常景乐看着他道:「欸?去哪儿?」 「洗手间。」 常景乐『啧』了一声:「一聊到这个话题你就跑,你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元宝说:「我是要躲着点儿『和尚』。」 和尚指的是乔治笙。 元宝前脚刚走,房门关上,常景乐转头看向乔治笙,乔治笙先他一步开口:「整这么个破地儿,吃了比没吃更饿,我不找你麻烦,你别惹我。」 常景乐聊骚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闻言,一口气提起来不能再咽回去,他直接改口道:「待会儿换个地儿,吃什么你说。」 临走之前,常景乐叫了个服务员进来,随手从钱包里面捏了一打钱,少说也得二十几张,只让她叫另一个人进来。 服务员走后不久,房门被人敲响,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子,长头髮梳着低马尾,没怎么化妆,长相就乔治笙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是架不住常景乐喜欢,愣是从她这里买了单,还塞给人家一张用餐巾纸写好的电话号码。 女孩子红着脸走开,再没回来,乔治笙不屑的道:「低级。」 常景乐说:「管他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 乔治笙说:「让你家老头子听见,一准儿给你打成花猫。」 从火锅店离开,几人又去了禁城,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元宝马上吩咐私厨帮乔治笙准备吃的东西,他没吃饱,脾气会更难以捉摸。 三个大男人在包间里也是怪怪的,不谈正经事儿,常景乐一个电话又叫来一帮狐朋狗友,这些人都算得上是一个圈子的,只不过关系不到特别铁的地步。 听说景少回来了,乔治笙也在,一帮人无论身在几环,皆是放下手头上的事儿,迅速赶过来,其中还有一个是从海城飞回来的,不早不晚,正赶上午夜场的惯例狂欢。 今儿的游戏是『猜猜我是谁』,指定一男一女,男人蒙上眼睛,先随意『测量』一个女人的上围,然后由浅入深,分几个等级,最初可能是五个,然后是十个,最后在二十多个女公关里,靠感官去找到对的那个人,其他人下注,要是猜对了,晚上女人跟着大家走,猜错了,钱所有女公关分。 来这种销金窟消遣的人,没有一个是在乎钱的,大家唯一在乎的就是隐私跟安全,而禁城能提供的,除了帝王般的享受,就是帝王般的安全。 在这儿没有人担心泄露任何负面传闻,而当一个人无所忌惮的时候,总会暴露出人性深处的劣根性,比如欲,贪,颠,狂。 游戏说开始就开始,乔治笙看到一个前凸后翘的女人被推到蒙眼的男人面前,男人抬手覆在她的两团高耸之上,女人被捏的发出轻哼,然后马上伸手捂住,怕因为声音暴露自己。 隔着衣服摸显然不够,在众人的笑闹声中,男人把手伸进女人的衣服里面,昏暗灯光下,一张张男女交错的脸,看起来光怪陆离。 乔治笙坐在一旁抽菸,身边没有任何女人敢靠近,在禁城工作的女人都知道,老闆不近女色,要不然就是心理洁癖,瞧不上她们,反正她们不会嫌命长,敢去主动撩老虎。 包间里面闹成一团,乔治笙身处乌烟瘴气之中,干净的好似一朵黑莲花,当真是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分外妖娆。 夜越来越深,一帮妖物们也越作越疯,眼看着好些女人都已经衣不蔽体,乔治笙中途起身离开包间。 禁城走廊,乔治笙一侧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祁丞等人,皆是熟面孔,对方以祁丞为首,主动跟乔治笙打招唿。 乔治笙微微一笑,「来捧我的场?」 祁丞笑说:「那当然了,不能当七少的合作伙伴,当个忠实顾客也好吧?」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这话说的我不得不免单,你们玩儿的开心,今天算我的。」 祁丞道:「我怎么觉着,七少是故意想封我的嘴,让我吃人的嘴软呢?」 说着,他有意无意的瞥了眼乔治笙身后的包间房门,其实这里的隔音效果已是做得极好,奈何里面人玩儿太兇,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别说正常男人了,就是有病的往这儿一站,三天一疗程,顶多三个疗程就痊癒。 祁丞往前探了探头,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宋媛,传不到宋喜那儿。」 乔治笙闻言,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并不否认,只笑着回道:「谢了,我也不会告诉宋喜,传不到宋媛那儿。」 话罢,两人相视一笑,在外人眼中,保不齐有人误以为他们关系不错,但懂内情的人都明白,祁家,乔家,水火不容,明里暗里早就互相倾轧,也难得祁丞跟乔治笙还能表面过得去。
第87章 怕她死我家里 乔治笙向来不喜欢鬼混,趁着常景乐他们还没发现,直接让元宝开车送他回家。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乔治笙坐在后面闭目养神,车里很安静,直到他忽然开口问:「她还在外面晃荡呢?」 元宝下意识的顺着后视镜往后一瞧,只见乔治笙依旧闭着眼睛,看不见眼中神情。 稍微一顿,元宝回道:「不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来过一次电话,说宋喜已经回翠城山了。」 车内又恢復安静,半个小时后,元宝将车子开回别墅门口。 乔治笙开门走进玄关,瞥见宋喜的鞋子整齐的靠右摆放,就是昨晚她穿的那双,不知怎的,他脑海中浮现出她昨晚坐在鞦韆上,孤独无助的模样。 宋元青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会哭是正常的,只不过没有被如今的结果击垮,反而有勇气对他说,希望他照拂宋元青,这种胆量和心智,也不是一般女人会有的。 乔治笙该怎么形容宋喜? 理智?大气?聪明? 好像都不大准确,因为他脑子里已经蹦出一个词儿:狠。 没错,能扛得住压力的女人,往往都是狠角色,不愧元宝都暗地里佩服她。 换了鞋,乔治笙迳自上了二楼,连三楼的台阶都没看一眼,宋喜心情如何,跟他没关系,他在乎的只有一点,往后三年时间,他跟她是确定要绑在一起了,她别给他弄什么么蛾子就行。 三楼,宋喜的房间中一片漆黑,她白天在渔场待了一整天,热得汗流浃背,晚上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开空调,温度开的极低,倒在床上,她疲惫至极,不是睡过去,是半晕过去。 昏昏沉沉,她做了个梦,梦里面都是零散的片段,有宋元青,有乔治笙,还有很熟悉的面孔,她一时间却叫不上名字。 再睁眼,宋喜是被冻醒的,怪不得她梦里面是寒冬腊月,因为室温才二十度,空气中都是寒冷的味道。 浑身无力,脑袋发沉,宋喜费尽力气,抬手拿遥控器把空调给关了。 胳膊缩进被子里,她先想着是不是迟到了,今天医院排没排手术,随后又勐然想到,她跟丁慧琴请了长假,这段时间都不用去医院。 一年到头难得休假,宋喜瘫在床上,因为房间中的冷空气未散,她冷得用被子蒙住半张脸,身体蜷缩成一团。 回想起昨天和前天的画面,眼泪如期而至,终于躲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露伤心,不用怕人怪异的目光,同情的表情,幸灾乐祸的嘲讽。 从早到晚,时睡时醒,这回真的是恍恍惚惚,宋喜两天一夜,只有昨个早上吃了几口面,其余时间只有喝水。 她不是故意作践自己,只是不饿,不想吃,也或许她心里潜意识的告诉自己,想用这种方式陪宋元青一起承担痛苦吧。 一整天都很不舒服,四肢发软,脑袋生疼,宋喜知道自己这是吹空调吹得感冒,她不想下楼去翻乔治笙家里的抽屉找药,也不想打电话给韩春萌或者顾东旭,她寻了个最古老的方子,憋汗。 外面大热的天,宋喜不开空调也就罢了,还浑身裹着被子,果然到了晚上,她被热醒,全身都是汗,一摸额头,好像是冷汗。 不管热汗冷汗,宋喜受不了浑身黏煳煳的,她费力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光是这个动作,已经让她脸色煞白,耳边嗡嗡直响。 那感觉类似低血压和低血糖,眼前一片黑黄,待到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宋喜起身走进浴室。 浴室的镜子中映照出一张特别吓人的脸,脸色白到透明,一双眼睛肿到只剩一条细缝,宋喜胸口微弱的起伏,因为没力气,她所有的反应都变得很慢。 慢慢的别开视线,慢慢的脱衣服,然后慢慢的走到花洒下面,打开水龙头。 这个水温是她平时就调好的,但今天却觉着冷,宋喜回手又把温度调高,闭着眼睛,她任由微烫的水珠顺着头髮和脸颊,流淌全身。 这两天哭得太多,早已内心麻木,泪腺迟缓,宋喜逼着自己承认,这回宋元青是真的栽了,但凡有办法,他也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然后等他出来。 她自己不觉着自己站了很久,但封闭的浴室里早已雾气蒸腾,她没开排风,室内越来越热,等到宋喜觉着唿吸不畅,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就跟仙境似的,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细瓷般的皮肤被热水烫的粉红,宋喜微张着水嫩的唇瓣,急切的喘息。她想回手关掉花洒,可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她惊觉自己竟然做不到。 耳边嗡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到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频率,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觉得身体中最后的一丝力气正在飞速抽光。 当宋喜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出不去浴室的时候,她只能职业的反应,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动作,缓缓蹲下来,然后躺在地上。 当她侧趴下的那一刻,宋喜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 欣慰的是,再晚一秒,她一定大头朝下晕倒在地上,这样绝对会磕伤; 心酸的是,她无依无靠,怕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常景乐刚从泰国回来,昨天是乔治笙做东,今天是阮博衍做东,一帮人一直闹腾到后半夜,原本乔治笙都想在禁城住下了,结果元宝偷着跟他说:「笙哥,宋喜一整天没出家门,要不要回去看看?」 乔治笙刚想说,她那么狠,宋元青还没说有个三长两短,她能怎样? 可转念一想,他忽然发散性思维,觉着宋喜会不会自杀,然后留封遗书给他,告诉他一定要照拂宋元青? 思及此处,乔治笙很快起身,不远处的常景乐见状,立马指着乔治笙说:「你干嘛去?又想跑!」 乔治笙没废话,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有急事儿,你们玩儿你们的。」 见状,所有人都不敢拦,因为乔治笙说一不二。 到了外面,元宝跟在乔治笙身侧半步远的位置,见乔治笙急了,压低声音道:「我该早点儿跟你说的。」 乔治笙沉声说:「想什么呢,我怕她死我家里,麻烦。」
第88章 刻在脑海的一幕 上了车,乔治笙拿出手机给宋喜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面清楚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眉头一蹙,乔治笙一股闷气顶到胸口。 元宝顺着后视镜打量乔治笙的脸色,出声说:「要不要让人先进去看看?」 乔治笙道:「不用。」 他拿不准宋喜到底想干什么,还是自己亲眼看到最好,叫别人进去,万一她没什么事儿,反倒显得他多管闲事;退一万步来讲,真要是有事儿,别人看到更不好。 元宝打小儿跟乔治笙混,乔治笙心里面想什么,他每次都能猜个七七八八,知道乔治笙有所顾虑,元宝车子开的很快,也好在这个时间段,路上并不堵车,原本要半小时的路程,今儿个火急火燎,二十分钟就开到了。 车子刚刚停好,还没等熄火,乔治笙已经推门下来。 元宝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走进黑灯瞎火的别墅。乔治笙拍开开关,一层大亮,元宝没理由跟着上去,只说了句:「有事儿叫我。」 乔治笙自己上了三楼,平时他走到二楼就回卧室了,今天平白多爬了一层,心火难免有些大。 来到宋喜所在的房间门口,乔治笙抬手不客气的拍了几下门,沉着一张俊美的面孔,他已经想好待会儿宋喜若来开门,他要说些什么话,但是随着室内的无人回应,乔治笙神色略微一变,再次拍了几下门,出声叫道:「宋喜。」 门内还是没人应,安静的让乔治笙心底一沉。 没再迟疑,他立马握上门把手,压下去的同时,房门打开。 室内没有开灯,但不是全黑,有隐约的光亮从水声传来的方向映出,乔治笙迈步往里走,来到浴室门口,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他沉默数秒,开口试探性的叫道:「宋喜?」 他心存侥倖,也许宋喜只是在浴室里面,没听到敲门声,可是,当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安静时,乔治笙一刻都没再等,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当即跨步上前,一把推开浴室房门。 浴室中一大团氤氲的湿气迎面扑来,裹挟着浓郁的热浪,乔治笙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蹙起眉头,伸手在眼前挥了挥。 随着房门打开,大片的热气涌出,浴室中的可见度也越来越高,乔治笙原本没往地上看,是等到热气散了五秒钟,这才无意中瞥见地上趴着一具身体。 定睛一瞧,黑色的头髮,雪白的身体,一丝不挂,花洒没关,细密的水珠如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浇在那具身体挺翘的臀瓣上。 这样的画面,是乔治笙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因此剎那间受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不过眼下不是欣赏的时候,乔治笙回过神,大步上前,先是关掉花洒,然后蹲下高大的身体,想都没想,把侧趴的宋喜搬过来。 原本她背身对他,乔治笙也只想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受伤或者自杀,可当宋喜的脸和身体被翻过来的瞬间,乔治笙竟然第一反应,看到了她左侧胸口处,一颗很小却特别耀眼的红色小痣,靠近挺立的圆点,却比圆点更加醒目。 漆黑的狐狸眼盯着她胸前愣了数秒,乔治笙明显的切换了一下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 赶紧将她打横从地上捞起来,乔治笙闪身来到外面,把她放在床上,大被一掀,直接盖到下巴尖。 「元宝!」 他朝着门口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随后很快听到『腾腾』的脚步声,元宝像是飞上来的。 冲进房间,元宝还暗道完了,难道宋喜真的自杀了? 看到站在床边的乔治笙,又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宋喜,元宝胸口略微起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乔治笙道:「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元宝微顿,马上应声:「好。」 他出门去打电话,乔治笙重新打量房间,从床头柜到浴室,就连垃圾桶都没放过,没看到任何药盒,他想宋喜应该是没有吃药。 私人医生在赶来的途中,乔治笙下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之前抱宋喜,把他衣服裤子都弄湿了。 一想到宋喜,那具白花花的身体立马充斥脑海,从他第一秒看见开始,每一个细节,细微到水珠落到她皮肤上,再被弹起的画面,他都没有忘记。 她被水打湿的头髮乌黑柔顺,贴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孔上,原来她是真的白,从头到脚,白的毫无杂质,唯有左侧胸口处那颗耀眼的小痣,明明那么小一颗,他怎么会第一眼就被吸引过去? 满脑子都是女人的身体,关键还是宋喜的,乔治笙暗自嘲讽,可能真是当和尚当久了,或者他不得不承认,宋喜作为女人,的确是特别成功的,不仅脸长得好,身材更不赖…… 衣服都穿好了,乔治笙又洗了个冷水澡,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元宝不好守在宋喜那里,干脆坐在楼下客厅抽菸。 乔治笙下楼,元宝看着他问:「她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说:「不知道,在浴室里面晕倒了。」 元宝又问:「吃药了?」 「没看见药盒。」 乔治笙也坐在沙发上,伸手拿了一根烟点上。 元宝似是略微感慨的说道:「估计宋元青的事儿对她打击太大,承受不了。」 乔治笙道:「你不才说她坚强到让你佩服吗?」 口吻中不无调侃。 元宝说:「再坚强也是个女人,男的遇到这种事儿,又有几个能泰然处之的?」 乔治笙没再跟元宝抬槓,因为他也在想,同样都是为了亲爹,他要娶宋喜,宋喜也要嫁,他不高兴了可以随时给她脸色看,可她不高兴又能怎么办? 猜也猜得到,宋元青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家不说娇生惯养,也一定没受过屈,但宋喜如今人在屋檐下,竟然也没做出太让他反感的事儿,这其中的隐忍,估计只有宋喜自己才能体会。 大家同样都要忍着,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他们可以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正想着,元宝开口说道:「笙哥,以后尽量别难为她吧,她爸的仇算在她爸头上,跟她没关系,现在孝顺又懂事儿的不多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跟她一般见识干嘛?」
第89章 别人不能碰 乔治笙没答应也没回绝,因为私人医生来了,是个年轻男人,跟着乔治笙一起上楼,看到床上躺着的宋喜,他不该问的一句不问,只是要掀被子的时候,乔治笙出声说:「她身上没外伤。」 医生果断收回要掀被子的手,转而翻了翻宋喜的眼皮,手指探到她脸上的温度,他顺势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道:「发烧了。」 乔治笙立在一旁,脸上看不出喜怒,「在浴室里晕倒了,你看看是什么毛病。」 医生掏出听诊器,转头对乔治笙说:「笙哥,麻烦你放一下。」 乔治笙不乐意做这差事,但他知道宋喜被子下赤条条的,总不能让医生伸手进去摸,硬着头皮,他走到床边,拿着听诊器的一端,稍微掀开被子口,手很快的往里伸。 其实他不用这样,医生也绝对不敢瞎看。 「放哪儿?」乔治笙问。 医生说:「放左边胸口位置。」 乔治笙隔着被子,拿着听诊器往宋喜胸口上放,她身上滚烫滚烫,之前他以为是浴室里面温度高,可这会儿都出来这么久了,她身上温度不降反升,跟烙铁似的。 医生在专心看病,乔治笙一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凸起的,不该碰的位置,心底多少乱了一下,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沉声催问了一句:「怎么样?」 医生说:「身体内部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发烧引起的,我开一支退烧针,先把烧退了再看。」 乔治笙把手拿出来,掌心滑过她柔软似缎的皮肤,眼看着医生握上听诊器的下端,他忽然间有些反感,就像医生的手直接碰到宋喜的身体一样。 「笙哥,这边有衣架吗?要挂水。」 乔治笙刚一侧头,守在门边的元宝马上道:「我去拿。」 从其他房间搬了个衣架过来,医生已经准备好药和针管,他想问乔治笙,打针总要伸手吧?这手我能不能碰? 可话不能这么说,所以医生委婉的问道:「笙哥,打哪只手?」 乔治笙站在床边,伸手探进被子里面,摸到宋喜的右手,稍微往外拿了一截,「扎这边儿吧。」 医生动作利落的替宋喜扎上针,收东西的时候才问:「她吃过晚饭了吧?」 这倒是把乔治笙给问住了,他本能的侧头去看身后站着的元宝,元宝也是一脸懵逼,他哪儿知道? 见两人皆是这幅表情,医生也不敢多问,只好说:「先准备点儿吃的东西,等她醒了让她先吃饭,退烧药还是有些刺激胃的。」 元宝替乔治笙应着:「好,我待会儿叫人买。」 医生起身,拎着药箱说:「笙哥,你忙着,我先走了,有事儿随时叫我。」 「嗯。」 元宝下楼送人,乔治笙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床上的宋喜,他把被子盖得严实,从头到脚,如今只有她的右手露在外面。 他自己楼下的卧室开了空调,客厅也是常年的恆温设置,只有她这里比外面温度高,站了几秒,他拿起床头柜的空调遥控器,刚要按开始,结果瞥见上面显示的温度是二十度。 再次看向宋喜,乔治笙拉着脸:作死。 元宝送走医生,再次上楼,乔治笙对他说:「你回去吧。」 元宝说:「你一个人行吗?」 乔治笙说:「不就拔个针嘛。」 元宝道:「我怕你忘了。」 他严重怀疑,乔治笙压根儿没把这事儿当个事儿,可不及时拔针的后果很严重,宋喜都这样了,就别再雪上加霜了。 乔治笙一下就猜到元宝心中所想,拉着脸道:「让她死我这儿,我没什么好处。」 元宝怕自己再多嘱咐两句,乔治笙一定怼他,暗自嘆气,他出声说:「那我走了。」 乔治笙跟元宝一起下的楼,前者在二楼处回到自己房间,剩下元宝带着忐忑离开别墅。 回到房间,乔治笙躺靠在床边,常景乐给他打了电话,之前他没接,这会儿回过去,常景乐很快接通,问:「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道:「没什么。」 常景乐说:「没什么事儿你能走那么急?」 乔治笙一想到宋喜就头疼,弄这么个女人在家,他连常景乐和阮博衍都没告诉,免得这俩货一定时不时拿这茬敲打他。 为了一劳永逸,乔治笙解释道:「我妈有事儿找我,不是什么大事儿。」 常景乐显然没多想,松了口气道:「现在忙完了吧?出来啊,我们等你呢。」 乔治笙道:「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常景乐说:「这么早你睡得着吗?」 乔治笙说:「睡不着也不用你哄,玩儿你的去吧,我挂了。」 常景乐嬉皮笑脸的道:「我哄你啊?」 「滚。」 乔治笙骂了句,挂断电话。 不过长夜漫漫,还真有些无聊,关键困还不能睡,乔治笙从床上下来,起身去了趟三楼。 宋喜依旧平躺着,脸色也依旧煞白,更衬着铺散在白色枕头上的头髮乌黑柔顺。 现在的年轻女人,十个里面有七个染髮,一个个倍儿看不上本来发色,搞得大街上放眼望去,黑头髮然而成了稀罕颜色。 乔治笙就看不惯五颜六色的头髮,女人有一身的好皮肤,一头好发质,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站在床边打量她,乔治笙难得的胡思乱想,有的没的都在想,后来他发现自己八成是闲的发慌,所以转身下到一楼,开了电视打发时间。 约莫一个小时的样子,手机响起,是元宝打来的。 乔治笙接通,元宝说:「笙哥,我怕你忘了,这瓶药差不多要打完了,你看一眼,应该要换下一瓶了。」 乔治笙说:「你都不睡觉的?」 元宝道:「我定了闹钟起来的,这不怕你一不小心过失杀人嘛。」 乔治笙唇角勾了勾,「行了,你赶紧睡去吧,我看着呢。」 挂了电话,乔治笙上楼,果然宋喜现在点的那瓶药,已经到了最底部,他走过去,拔下来,又换了个小瓶子的药。 眼看着宋喜睡得一动不动,乔治笙心里分外不平衡,到底是谁欠谁?他凭什么劳什子伺候她? 这小瓶药还得一个小时能点完,乔治笙不想睡觉被吵醒,也不想再上下楼折腾,干脆就在宋喜这屋待下了。
第90章 软玉温香 乔治笙没有翻人东西的毛病,纯粹就是找个物什打发时间,所以顺手拿起宋喜放在床头柜的一本精装书,结果书一打开,里面却不是书页,而是相册,第一张就是一个脸圆圆粉嘟嘟的小娃娃,瞳孔漆黑,眼白清澈,冲着镜头咧嘴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果然,这张相片的右下角列印着一排小字:小喜,百天生日照。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原来宋喜一百天的模样,依稀能看到今天的影子,只是那时候她整个一张圆脸,肉嘟嘟,不像现在,标准的鹅蛋脸,下巴尖尖。 继续往下翻,相册中都是宋喜童年的照片,从百天到十几岁不等,随着她年龄的长大,美人坯子越发的明显。 照片中,她总是灿烂的笑着,无论是在家里,在公园,还是在任何地标性的场所,她的笑容就像是自身的独特标志,让人看后过目不忘。 乔治笙没有经歷宋喜的童年,但她笑得这般开心,童年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不像现在,笑都是演出来的。 这样的想法本能的出现在脑海,以至于乔治笙顿了一下,随即眼皮掀起,看向对面床上躺着的宋喜。 打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他见过她笑,也见过她哭,但是无一例外的,在他面前,她永远戴着一张面具,将最最真实的想法藏于面具背后,她在提防他,所以无论快乐与否,都不需要向他传达。 正想着,原本平静的宋喜忽然眉头蹙起,然后不安的轻轻摆头,她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梦里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浑身发抖。 乔治笙放下相册,起身来到床边,低沉着声音叫道:「宋喜。」 一声没用,他又叫了一声:「宋喜。」 宋喜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眼泪顺着浓密的黑色睫毛迅速涌出,她微张着唇瓣,发出近乎小动物般微弱痛苦的求救。 乔治笙眉头一蹙,叫不醒她,只好伸手去拍她的脸,企图让她清醒,然而宋喜却忽然抬手抓住乔治笙的袖口,很低的喊了声:「爸……」 她那么大力气抓着他,眼泪却是闭着的,因为动作突然,白色的手臂伸出被子,连带着撩起被边,乔治笙眉头蹙的更深,收回看着被子口的视线,转而去掰她的手。 他越是用力,宋喜就抓得越紧,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清醒,她呓语着喊道:「别抓我爸,求你们了,别抓我爸……」 不知道是她太过用力,导致手背上的针管回血,红色太过刺目,还是她的声音中透露着太多的可怜和无可奈何,总之乔治笙就是心软了。 心软只需剎那,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任由宋喜死死的拽着他的袖子,啜泣出声。 「爸……爸……」 她一句句的喊着,声音越小越让人嗓子眼儿窒息般的难受。 乔治笙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她不过是外强中干,无论表面上再怎么淡定,也抵不过背地里的大病一场。 其实,他不是铁石心肠,最近让元宝说的,也没有那么厌恶宋喜了,她不过是个女人,如今唯一的亲人坐实了牢狱之灾,外面天大地大,也只会衬得她更加孤单可怜罢了。 不过片刻,宋喜哭得枕头都湿了,乔治笙挣脱不开,又怕她手背上扎的针出问题,他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才顺势在床边坐下,让她觉的,他不是想走。 许是感受到乔治笙的放松,宋喜也没有再用力拉扯,但她依旧在哭,闭着眼睛流泪。 乔治笙没有看她,而是抬头去看衣架上的药水瓶,心想着,也就手掌大的瓶子,为什么需要一个小时时间?要不他把速度调快一点儿,速战速决? 正准备抬手调速度呢,忽然感觉腰间一暖,什么东西缠上来,乔治笙迅速低头去看,结果发现宋喜蜷起身体,在被子下面搂住了他的腰,脸就枕在他大腿上,面朝小腹。 她烧还未全退,身上滚烫滚烫,像个火炉,乔治笙垂目睨着她的脸,一秒钟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故意的?想趁机爬上他的床? 第二个念头是,宋元青跟她说了什么?难道是宋元青让她故意试探示好? 第三个念头是,她竟然肯主动,是真的绝望了,所以想找个长期饭票? 所有的念头都是她对他有所图,以乔治笙的脾气,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挥开,管她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可事实上…… 他一动未动的坐在床边,自己都没发现,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他是屏气凝神的,似乎在紧张。 不过很快,乔治笙就把自己所有的不走寻常路,都归结于想看看宋喜下一步到底如何发挥上。 反正长夜漫漫,他也闲得无聊,看看她到底能搞出什么么蛾子来。 房间没开空调,乔治笙被个大火炉抱着,很快就有些燥热,然而宋喜却还是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她瑟缩在被子里面,环抱着乔治笙的腰,恍恍惚惚中,她面前的人是宋元青,所以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出声说道:「爸,你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走夜路,我也不乱花钱了,我要攒钱买房子,买一个带花园的,园子里面种你喜欢的花儿,书房给你准备最好的茶具,我们早上一起骑车去后门吃面,晚上你带我去坐鞦韆,等你出来,你就老了,推不动我,以后我推你……「 乔治笙穿着真丝的睡裤,宋喜的眼泪很快就湿了那层薄薄的布料,滚烫的像是直接落在他大腿的皮肤上。 她难过到浑身发抖,紧紧地攥着他的睡衣后摆,「我也会认真找男朋友,你说我有了喜欢的人,就带过去给你看,但我怕我再也找不到喜欢的人了,你又不喜欢阿易……」 她说的断断续续,有时候甚至没有逻辑,东一句西一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乔治笙不自觉的听进去了,并且听得认真,所以当她口中说出『阿易』两个字的时候,他本能的好奇,被她挑起了兴趣。
第91章 你怀孕了? 乔治笙在等着宋喜继续往下说,可宋喜却只是把脸埋在他侧腰处,似是伤心极了,不停地哽咽抽搐。 这会儿乔治笙已经不再怀疑宋喜目的不纯,因为她身上热得像是烙铁,如果是装的,总不能连体温也控制的住。 她就是心里憋疯了,这股火只能由病发出,稀里煳涂,骗人骗己。 她窝在他腰间哭了半晌,他整个过程一个字没说过,直到她哭累了,后来又迷迷煳煳的睡过去。 趁着她睡着,乔治笙把她搬开,手掌无意中触碰到她被子中不着一物的柔软皮肤,他很快收回手,起身往外走。 不管宋喜今天这齣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心里有门槛儿,宋元青的女儿,又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是想沾就能沾的。 回到二楼卧室,乔治笙又洗个了澡,换了身睡衣,刚出来的时候,听到楼下门铃响,下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男人,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说:「笙哥,宝哥让我这个点儿送吃的过来。」 乔治笙闪身让他进来,男人把东西拎到饭厅桌上,又挨个拿出来摆好,这才打招唿离开。 元宝一直心细,乔治笙不用看也猜得到,估计这会儿楼上的药快点完了。 再次上到三楼,乔治笙先看了眼床上的宋喜,之前他走的时候,她是平躺的,现在她是侧身面朝他,上半身左边半个肩膀和手臂全都拿到了被子外面,下半身也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分明是睡热了。 走近看了眼药瓶,瓶子就剩了个底儿,乔治笙瞥了眼宋喜的脸,俯身在她额头上用手背探了探。 触手温凉,还隐约带着湿润的潮气,就这么二十几分钟的功夫,她退烧了。 乔治笙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宋喜睫毛轻颤,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模煳,宋喜看到面前站着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黑影俯下颀长身躯,眼睛盯着床边某处。 她只觉得手背上的胶布被人扯开,拔针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直到他将针头提起,随手插进药瓶下端的软口处。 「清醒了吗?」 乔治笙冷峻的面孔盯着宋喜的脸,声音不辨喜怒。 宋喜晕倒之前,四肢无力,头昏脑涨,此时倒是有种药到病除,头脑清晰的感觉,她点了点头,准备坐起,结果眼睛往下一瞥,她看到自己被子外面白花花的手臂…… 先是眼神一变,紧接着,宋喜低头掀开一丝被角,当她看到被子中两团毫无遮掩的饱满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按死了被子,然后抬眼去看乔治笙,目光中是一时间难以收回的质疑,询问,惊怒,种种复杂情绪。 乔治笙对上宋喜的视线,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像是没看到。 薄唇开启,他不冷不热的说:「下楼吃饭。」 说完,也不给宋喜讲话的机会,乔治笙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宋喜整个人都是懵的,刚一睁眼先是发现乔治笙在身边,右手上还留着挂水过后的胶布,刚刚也是他帮她拔的针,可她被子下面赤条条的算怎么回事儿? 刚才宋喜差点儿一时冲动叫住乔治笙,不过惊是惊,但她还有一丝理智,她就是本能的觉着,乔治笙不会是趁机占人便宜的人,毕竟他那张脸上就写满了『小爷不屑』四个大字。 坐在床上,宋喜心中不停地默念,冷静,先冷静一下,好好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确实是烧煳涂了,中间很多事情都断了片,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是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宋喜记得,她是在洗手间里面,明知自己没力气出门,她还提早蹲下,以免重伤害。 看来,是乔治笙把她从浴室里面弄出来的。 思及此处,宋喜撇嘴闭上双眼,一脸懊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说完不给他添麻烦,刚想着以后大家一边阳关道,一边独木桥,谁也别耽误谁,现在倒好。 说实在话,比起被乔治笙看了个精光,宋喜更在意是否会给他添麻烦,可能是职业的原因,宋喜每天上手术台,见惯了各种男男女女的身体,在她眼里,不得已的情况下,被看身体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没必要搞得自己像是吃了多大的亏。 乔治笙在一楼,没想到宋喜这么快就收拾好下来了,她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救我,刚才不好意思,是我烧煳涂了。」 乔治笙心里又是一阵意外,她竟然没有藉故找茬。 心中如此想,他面上还是不露痕迹,只淡淡道:「吃饭吧。」 乔治笙折腾了一晚,此时也有些饿了,他迈步走在前面,宋喜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饭厅,她还没等看清楚桌上是什么菜,只闻到空气中飘荡着各种菜香,如果是平时,一定是勾人食指大动,可眼下,宋喜却忍不住原地止步,还没来得及躲开,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往上涌。 「呕……」 宋喜捂住嘴,一个干呕,眼眶瞬间发红。 此时乔治笙正单手放在椅背上,刚要拉开椅子,这一声干呕在深夜里分外清晰,他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数秒,随即转身,意味深长的望着宋喜。 宋喜眼泪汪汪,对上乔治笙隐怒的目光,她用手指抵着鼻子,露出嘴巴,闷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吃你的。」 她都这样了,还叫他怎么吃? 乔治笙仍旧维持着单手扶在椅背上的状态,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想拿起椅子打她。 宋喜也不想的,看她突然闻不得这股香味儿,眼下又想干呕。 匆匆对乔治笙摆了下手,宋喜掉头跑出去,一路离开饭厅好远,她这才敢放下手,大口大口唿吸。果然,没有了菜味儿,好多了。 乔治笙随后从饭厅走出来,脸还是一贯的冷俊,只是细看之下,还多了几分被人踩到神经的隐忍。 薄唇开启,他看着宋喜所在的方向道:「你怀孕了?」 宋喜咻的侧头朝他看来,一脸惊恐,顿了几秒才道:「谁怀孕了?我就是闻着菜味儿噁心。」 乔治笙打量她,摆明了在衡量真假。 宋喜八成是烧煳涂了,脑子想得少,一开口就补了句:「我连个男人都没有,跟谁怀孕?饭可以瞎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92章 没理由帮她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询问,宋喜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关键是乔治笙看她的眼神儿,就跟看病毒似的,像是坐实了她的作风不检点,肚子里装着私生子。 乔治笙看着宋喜,阿易这个名字,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 但他也知道,如果问了,宋喜一定会刨根问底儿,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懒得解释,所以话到嘴边,乔治笙只是冷淡的说:「你的私生活我不感兴趣,但我也没打算给别人当个挂名的爹,你要是真怀孕了,提前打招唿。」 提起这茬,宋喜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她开口说:「我没怀孕,我知道你快要有孩子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之前承诺你,如果见到我爸,我会跟他商量离婚的事儿,现在看来,是我失约了,不过除了暂时不能让出这半张红本,其他的,我保证不会影响你们……」 视线略微躲闪,宋喜随后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女人怀孕的时候,情绪波动会比较大,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 要让她一个人待着,你很可能就绿了。只是这种话,宋喜不方便跟乔治笙直讲。 乔治笙也拿不准宋喜说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转移视线,不过之前在浴室里面,他看她小腹平坦……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註定聊不了多久。 宋喜最先挺不住尴尬,主动道:「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先上去了。」 乔治笙说:「有事儿。」 宋喜看着他,他面色淡漠的说道:「我饿了,你做点儿疙瘩汤吧。」 宋喜心想,饭厅那一大桌子东西,你让我做? 但她毕竟有欠于乔治笙,况且他也没说别的,就是提了点儿小要求,她没理由不答应。 「哦,那你等会儿吧,我现在去做。」 宋喜老老实实的迈步往厨房方向走,乔治笙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整栋别墅大亮,虽然一点儿油烟味儿都闻不到,可乔治笙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烟火气。 以前无论他在哪儿,哪儿就是冰冷气,哪怕是周遭薰染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独独不会有的,就是烟火气。 像他这样的人,怕是最不需要的就是烟火气。 一个人习惯了,就算出门时前前后后有一百个人,可是回到家里的时候,永远都是他自己,眼下家里多了个人出来,乔治笙打从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排斥,再到现在的渐渐习惯,仿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更何况,宋喜做的疙瘩汤的确是挺好吃的。 宋喜不想吃外面那些大鱼大肉,本想直接睡了,结果给乔治笙做疙瘩汤的时候,自己的食慾也被勾起来,她好久没吃过东西,都是靠着一口气儿在顶,此时气儿也用光了,挂的水多少会刺激胃,她不想把自己变成别人的负累,所以下疙瘩的时候,又给自己准备了一碗。 这种吃的既省时又省力,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宋喜从厨房走出来,站到可以看见乔治笙的位置,出声问他:「你坐哪儿吃?」 乔治笙没回答,直接起身往厨房方向走来。 厨房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碗疙瘩汤,乔治笙拉开椅子,坐在了大碗面前。 宋喜拉开椅子,坐在小碗面前。 西红柿炝锅,碗上还有一个窝好的荷包蛋,乔治笙吃了一口,暗地里满足还是上次的味道。 宋喜拿着勺子,低头,稍微吹凉了才往嘴里送,两人皆是默默无言。 一转眼,乔治笙吃了三分之二,碗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疙瘩,还有一只荷包蛋。 微垂着视线,他忽然开口道:「你爸明天判。」 闻言,坐在桌子左侧的宋喜,拿着勺子的手,瞬间停顿住。 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宋喜像是被人给点了穴,一动不动。 乔治笙却迳自吃了一口,然后说:「七年,比想像中少了一点儿。」 宋喜将勺子伸进碗里,舀了一大勺,伴随着裊裊热气,吹都没吹一下,迳自往嘴里面送。 滚热的疙瘩烫得她口腔上壁的皮瞬间破掉,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囫囵吞枣的咽下去,然后机械的舀起第二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内心平静。 乔治笙声音冷淡又平静的说:「你爸判了,外面想找你麻烦的人也会消停很多,你安安心心的等他几年,也许用不上这么久,他会提前出来。」 宋喜亲眼看到一大滴眼泪落到碗里,她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哭了。 不敢抬头,嘴里面没有味道,但她总要做点儿什么才好。 她所有的举动都被乔治笙看在眼里,她这次给他煮的太多,他吃不下,干脆放下勺子,抬起头,看着她的方向道:「人各有命,这个世道很公平,做错事儿,就要受到惩罚。」 他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其实按照他的逻辑,他这还是安慰她呢,劝她想开点儿嘛。 宋喜垂着视线,捏紧了勺子,沉声回道:「我不信。」 乔治笙看着宋喜,慢了几秒才说:「你不信什么?不信他犯了法?」 宋喜不语。 乔治笙忽然唇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是,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是游戏就有输赢,只不过看游戏的规则是谁定的而已。」 宋喜缓缓抬起头,看向乔治笙,她眼睛是肿着的,之前闭着的时候不怎么明显,现在睁开了,原本的杏核眼成了桃子,眼白通红,像是得了红眼病。 她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出声说道:「我爸是被人诬陷的。」 她声音很轻,听不出是疑问还是肯定,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接道:「你不要跟我说,我是普通老百姓,管不了这么大的事儿。」 宋喜强忍酸涩,很想开口求一下乔治笙,但他的表情又让她将所有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到肚子里。 他凭什么帮她? 他跟她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巴不得跟她保持距离呢。 宋喜重新垂下视线,舀了一勺疙瘩汤,没怎么嚼,直接吞下。 乔治笙清楚看到,她眼中剎那间的柔弱一闪而逝,他刚刚都以为她要开口求他的,可是她没有。
第93章 他才口是心非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失望,也或许是意外。 乔治笙沉默数秒,再次开口说:「我答应你爸保护你的安全,但我不是你保姆,不能保证你每次自找意外的时候,我都能第一时间出现,你说的对,以后我们还有三年时间要过,所以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今天的事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宋喜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情,粉唇开启,她轻声应道:「嗯,以后再也不会了。」 乔治笙吃饱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迳自起身离开厨房。 待到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宋喜一个人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鼻酸,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面前的碗里。 乔治笙回到二楼房间,心想他这么说,以后宋喜就不会轻易作死了吧? 宋喜在厨房中静坐到天亮,她出神的看着某一处,心中不停的琢磨着乔治笙说过的话,他说这世上没有绝对,是游戏就有输赢,之前她见到宋元青的时候,问宋元青到底有没有犯法,宋元青竟然避而不答,反告诉她不要问。 当时宋喜就觉着奇怪,如今加上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话,她不得不重新衡量,宋元青此次出事儿,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欲加之罪。 如果是前者,她认了,可如果是后者…… 宋喜内心燃气熊熊的怒火,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下套陷害宋元青,那她拼了命也要替她爸讨回一个公道! 几个小时,从天黑到天亮,宋喜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事儿,翻来覆去,有时候会钻入死胡同,有时候又仿佛豁然开朗,绕来绕去,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 若是宋元青都不能解决,只能用认罪来扛的麻烦,那她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想不到法子,可只要她在外面,她还是自由身,这件事儿就总有翻盘的可能,所以她绝不能灰心丧气,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宋元青,她信! 这样的念头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让宋喜干劲儿满满,她想到宋元青打小儿教育她的一句话:万事儿别慌,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希望。 想通了,宋喜气儿也顺了,拿起勺子,她将凉透了的疙瘩汤一口一口吃掉,刷碗,上楼洗澡躺在床上。 天亮了,宋喜看着窗帘上透进来的微光,想着乔治笙说,今天就会宣判宋元青的刑期,嗓子眼儿一紧,她赶紧张开唇瓣,深唿吸,硬生生将酸涩吞回去。 哭了太多,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如果眼泪可以救宋元青的话,她哭瞎了都无所谓,但事实证明,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闭上眼睛,宋喜强迫自己睡觉,她不能再生病,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她要学会一个人了。 乔治笙早上九点多出门,元宝来接他,车上,两人随意聊着。 元宝说:「今天宋元青宣判,宋喜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人看着点儿?」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回道:「叫个保姆过来吧。」 元宝见乔治笙竟然没有顺势打趣,不由得开口问道:「她知道了吗?」 乔治笙说:「我告诉她了。」 元宝问:「她怎么说?」 「她不信宋元青会犯法。」 元宝闻言,沉默不语。 车子一直往前开,开着开着,乔治笙忽然道:「你说她会去找谁帮忙?」 元宝说:「现在谁还会帮她的忙?如果但凡有人肯帮,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元宝是实话实说,乔治笙却下意识的接了句:「都退无可退了,还死要面子不肯求我。」 元宝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座的乔治笙,问:「你会帮吗?」 乔治笙狐狸眼一瞥,不答反问:「你说呢?」 元宝道:「宋喜也不傻,明知自取其辱,何必送上来让你打脸?」 乔治笙近乎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轻嘲的口吻道:「试都不试一下,是面子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元宝心中暗自嘆气,无奈接道:「你就是不待见人家,人家聪明也不行,傻也不行,左右你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怎么做都是错。」 乔治笙黑眸一瞥,眼底有黑色的流光滑过,他出声说:「我最讨厌女人嘴巴硬了,一点儿女人样儿都没有。」 元宝小声嘀咕:「软的也没见你喜欢。」 乔治笙幽幽说道:「现在家里弄了这么尊送不走的大佛,你是我,你有心情想女人?」 元宝回道:「反正不就是张证嘛,你又不是天天把结婚证带身上,宋喜也不是天天搁你眼前出现,三年而已,一晃儿就过去了。」 乔治笙冷眼瞥着元宝的后脑勺,「站着说话不腰疼。」 元宝说:「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可以想辙逼宋喜出动开口离婚啊,她主动提日子过不下去,宋元青一定不忍心难为她,到时候你就提前解放了。」 话音落下,乔治笙眼底平添促狭,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一直站在宋喜那头吗?」 元宝说:「平心而论,我觉着宋喜这人还不错,宋元青一出事儿,把她一个人撇下,一个女人孤零零的也挺可怜,但这世道可怜人多了,谁也不是救世主,更何况她落你手里头,如果你不高兴,她日子更难过,何苦呢,实在过不下去,不如早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乔治笙勾起左侧唇角,声音低沉的道:「你这欲擒故纵玩儿我身上来了。」 元宝一下子被乔治笙看穿,并没有面露尴尬,反而坦诚说道:「保她三年,不仅能拿回老爷子当年的把柄,说不定以后我们有事儿也能用到她,就像上次在岄州,这买卖细算不亏。」 乔治笙侧头看向窗外,俊美的面孔上波澜不惊,一丝内心的波动都看不出来。 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他声音惯常清冷的回道:「都说生女儿好,女儿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一直对宋元青无感,不过他确实养了个不错的女儿。」 元宝听到这话,心中终于落了定,乔治笙这是拐弯抹角的夸宋喜呢。 乔治笙视线落在窗外,但心底想的却是昨晚宋喜抱着他的腰,把脸枕在他大腿上的画面,她身子滚烫滚烫,还有浴室中,她赤条条的躺在那里……
第94章 逃不过现实 宋喜睡了小一天,睁眼天都黑了,没开灯,她躺在床上兀自发呆,直到有人轻轻地敲响了房门,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叫着:「宋小姐?」 宋喜纳闷儿,开了床头灯,掀开被子下床。 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面容挺和善,宋喜不认识,对方微笑着自报家门,「宋小姐您好,我是乔先生请来的保姆,我姓王,乔先生让我过来照顾您几天,我刚做好晚饭,您看要不要现在吃?」 习惯了家里面空荡荡的,这会儿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楼下客厅又是大亮,宋喜一时间有些意外,本想说不吃,可转念一想,保姆一定会转告乔治笙,到时候她这边再出个差错,就真怪不得意外,而是自找的了。 念及此处,宋喜沉默数秒,点头回道:「我洗把脸再下去。」 保姆笑着应声:「好,那我先帮您把粥盛出来晾晾。」 宋喜挤出一抹微笑,「谢谢。」 折回房间,宋喜洗了脸,看着镜中双眼皮肿成单眼皮的自己,脸色黄白,鼻尖泛红,五官中唯有嘴唇依旧粉润,活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亏得保姆有定力,没有被她的模样吓一跳。 穿着睡衣下楼,饭厅方向飘来饭菜的香味儿,宋喜走过去,只见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瓷碗,碗里面装着软糯的青菜瘦肉粥,面前几盘小菜,红绿搭配,都是素菜,没有一个是荤的。 保姆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了一个小碗,见宋喜下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唿,「宋小姐,听说您这两天生病了,胃口不大好,我只煮了粥,也没做什么荤菜,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做,家里什么都有。」 宋喜淡笑着说:「谢谢王阿姨,不用了,这些就够了,我也不想吃肉。」 保姆走至宋喜身边,把手里的碗递给她看,「这是我从自己家里带过来的酸萝蔔,你待会儿尝尝,看吃不吃得惯,喜欢吃我明天就多带点儿过来。」 「好。」 要准备吃饭,桌上却只有宋喜一人份的碗筷,宋喜抬眼问道:「王阿姨,你吃了吗?」 保姆笑着回道:「我不急,晚上回家再吃。」 宋喜说:「一起吧?」 保姆摆手拒绝,「不用,我不饿,你快趁热吃吧。」说罢,不待宋喜回答,忙忙乎乎又进了厨房。 宋喜今天的确不想多说话,一个人坐在饭厅,先喝了一口粥,没有任何荤腥味儿,随后又夹了一块儿萝蔔,放在嘴里一咬,嘎嘣脆,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她安静的吃完了一顿饭,主动帮忙捡桌子,保姆见状,立马拦住,让她去客厅吃些水果,其他的都不用管。 宋喜说:「麻烦你了王阿姨,那我先上楼了。」 保姆自然看出宋喜状态不对,但她事先被告知,来了之后只管做饭,其他的不归她管,什么都不要问,所以这会儿她也只能任由宋喜上楼。 回到房间,房门一关,又只剩下宋喜一个人,她坐在床边发呆,良久,终是忍不住拿起床头柜处的手机,开了机。 一连逃避了好几天,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也拒绝任何外界的消息,宋喜以为这样自欺欺人就可以平静的度过,但事实证明,鸵鸟战术在她这儿根本不管用,与其一直这么心上悬着一把刀,不如痛痛快快的砍下来。 手机开机,宋喜在打开新闻的过程中,屏幕上面不停地闪过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其中就有韩春萌跟顾东旭的。 宋喜暂且不管,直等到新闻页面打开,她一眼就看到,首个封推大图上面,赫然映着宋元青的照片,再细看旁边一排标题:原夜城市长宋元青贪污落马,七年牢狱成最终归宿! 明明早知道,可当宋喜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还是难免浑身发寒,像是瞬间被人抽走了浑身血液,如置冰窟。 她没有勇气点开图片去看细节,因为眼泪模煳了视线,宋喜关掉新闻,抬起手背横在口鼻之间,眉头蹙起,委屈的像个四五岁的小孩子。 小时候她被人错怪,会委屈的哭,那时候有宋元青给她撑腰做主;可如今宋元青被人错怪,她却没有本事替他说句公道话,这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折磨得宋喜生不如死。 她啜泣出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锥心之痛大抵如此。 哭到哭不出来,宋喜靠在床头髮呆,手机忽然响起,这是最近几天,她第一次听到铃声,不免被吓了一跳。 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东旭』二字,宋喜再次鼻酸,本不想接,但又怕顾东旭担心,所以迟疑了半晌,宋喜还是划开接通键。 电话接通,手机中传来顾东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心,「小喜?」 宋喜伸手捂住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唇咬的生疼,还是没能忍住颤抖的哽咽。 顾东旭没拦着,只是低声说道:「哭吧,我身边没人。」 闻言,宋喜松开了被咬得青白的唇瓣,到底是失声痛哭。 顾东旭通程无言,等到她哭声渐小,他才开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不是一个人。」 宋喜闭着眼睛,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穿过髮丝,无奈又无助的揪住一把头髮,像是揪住了最后一把救命稻草。 她很想跟顾东旭说,宋元青很可能没有犯法,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这种话,她又不能跟顾东旭说,她太了解顾东旭的性格,他是为了哥们儿可以两肋插刀的人,如果知道实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查,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嘛。 有些话,註定只能留在肚子里面,就像有些事儿,註定只能自己承担。 宋喜慢慢止住了眼泪,闷声回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顾东旭道:「没事儿就怪了,今早新闻一下来,胖春跟我哭了一天,她都这样,何况你了?」 宋喜眉头轻蹙,眼泪滚落眼眶。 顾东旭迳自道:「出来吧,医大门口,我在老地方等你。」 说完,不等宋喜拒绝,他又补了一句:「出来散散心,跟我们说说话,凡事儿别憋在心里,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宋叔说过,如果他不在身边,咱几个要互相照顾,你要听话。」
第95章 谁说女人不能野? 宋喜换了身衣服,背了个斜跨的小包下楼,保姆在厨房收拾,没看到她离开,宋喜走出好长一段距离才打到车,然后告诉司机去医大正门。 到了地方,宋喜给钱下车,医大门口很多年轻人来来往往,都是在校的大学生,不过宋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东旭,明确的说,是看到他屁股下倚靠的那辆墨绿色哈雷roadking。 大家都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顾东旭年少轻狂,爱狂野,爱速度,所以瞒着家里花了一百多万的零花钱,从国外定制了一款哈雷cvo,从此深夜五环外尽是顾大少飙车的飒爽身影。 但顾大少是个有原则的人,能上他摩托车后座的,从来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宋喜,另外一个就是韩春萌。 韩春萌每次都被顾东旭吓得狼哇嚎叫,后来更是顾东旭用宵夜哄,她都死活不上去,相反宋喜却意外的觉着爽,还让顾东旭教她骑车。 结果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那时候还没有六环七环一说,宋喜只记得自己从五环跑到快下出省高速,一共才用了三十五分钟,顾东旭成天说自己是夜城飙车王,还用了三十八分钟,所以打那之后,他一蹶不振,竟然不爱飙车了,连带着小气的将他的爱车藏起来,也不让宋喜出去飙车。 因此宋喜正经有好几年没看到她熟悉的『老朋友』了。 夏季夜里,顾东旭穿着浅色的半袖t恤,牛仔裤白球鞋,靠坐在百万摩托车上,帅气的脸,拉风的车,怎能不吸引人注意? 宋喜在往他那边走的时候,已经有女孩子驻足,主动上前去跟他搭讪。 宋喜慢下脚步,这功夫还有心情想,别坏了他的好事儿。 顾东旭眼尖,一眼就穿过人群看到宋喜,对身边的女孩子视而不见,他径直站起身,对着宋喜摆了下手,「这儿呢。」 没辙,宋喜只能迈步上前。 女孩子们打量宋喜的脸,宋喜披散着头髮,却遮不住她一双肿成金鱼的眼睛,眼瞧着小丫头片子们一脸的不屑和狐疑,宋喜压低声音对顾东旭说道:「赶紧走吧,我不想当马戏团的动物。」 顾东旭回手将车上的墨绿色头盔拿给她,出声说:「出去兜一圈儿,我去接胖春,你待会儿直接去我那儿。」 宋喜抱着头盔,垂着视线,一时间没有接话。 顾东旭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敢骑了?」 宋喜不答反问:「你也不怕我出事儿?」 顾东旭回道:「车是我的,除非你想给我找事儿。」 宋喜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对顾东旭道:「你们快点儿,我最慢四十五分钟。」 顾东旭调侃,「还要四十五分钟?那我何必把它借你,你开四个轮子的好不好?」 宋喜本想瞪一眼顾东旭,可眼皮肿的太厉害,竟然做不出鄙视的表情。 恨了恨,宋喜戴上头盔,细腿一迈,跨坐在比她身板子还宽的哈雷机车上。 顾东旭嘴上说着不担心,可当宋喜发动车子的时候,他还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宋喜点了点头,一个女人骑着一辆炫酷的摩托车,在万众瞩目之下,很快离开医大门口。 眼下是晚上八点半,夜城市区内的某些路段还是略显拥堵的,宋喜骑着摩托车穿梭于各种四轮车辆之间,所有人都会被这一抹略显单薄的纤细背影所吸引,想要追上去一探芳容,奈何车速竟然跟不上,只能眼看着她一骑绝尘。 待到驶离中心路段,夜城宽阔的路面就显现出来,一个红灯,宋喜被隔在停止线前面,与她并排的是一辆香槟色玛莎拉蒂跑车,车主是个年轻男人,墨镜往头上一推,他朝着宋喜边笑边摆手。 「hi,美女。」 宋喜戴着头盔,头盔是特制的,听人说话很清楚,她只是不想搭理,所以佯装听不到,头都没侧一下。 男人锲而不捨,摆手做着大幅度动作,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美女,这么酷,一个人骑车,要不要我陪你兜几圈儿?」 宋喜看着前面的红灯,还有二十秒钟。 左右身后的车主全都往两人这边看,玛莎拉蒂车主一直在撩宋喜,宋喜不回应,他也有些没面子,但还是嬉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嘴上说着:「这个绿灯开始,我陪你熘熘,赢了你请我宵夜,输了我请你宵夜。」 红灯还有五秒变色,宋喜握着车把,随时准备启动加速。 玛莎拉蒂车主瞄着宋喜,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有品的男人第一看身材,宋喜的身材无疑是没得挑,虽然不是很高,只有一六五,但身材比例极好,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t恤,大胸,蜂腰,下面一双长腿又细又直,包裹在修身的牛仔裤下,一览无遗。 玛莎拉蒂车主今儿是打定主意,必须要看一看宋喜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当红灯跳绿的剎那,宋喜胯下的哈雷在零点零一秒的时候率先发动,紧随其后的是小四百万的玛莎拉蒂跑车。 身后跟着的其他私家车和计程车,无一不好奇,到底谁输谁赢,想追上去看,但眨眼间已经被落下百米,果然豪车跟车的区别,较劲儿的时候方能体现。 这边已经不在市中心,宽敞的马路上并无限速标志,宋喜瞥见左侧的香槟色跑车跟得紧,心里烦躁,所以一拧把手,将马力几乎加到最大,摩托车发出让人振奋的嗡鸣声,如一抹开了弓的绿色光箭,叫人望尘莫及。 玛莎拉蒂车主也将油门踩到最底,心想怎么都不能输给一个女人,两人都以破百的速度狂飙,眨眼间就越过两个路口,眼看着前方百米外,绿灯还有三秒变红,宋喜用最大马力冲过去。 与此同时,右边岔道驶来一辆黑色的宾利私家车,车牌号是夜a11111。 整个夜城,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平头百姓,谁人不晓得,这个车牌号是乔家的?遇见乔家的车,公家放行,私家让路,还从未见过有谁敢明目张胆的抢道,然后打面前唿啸而过,让对方吃尾气的。 元宝被逼着往右一闪,两辆车带着划破风声的速度驶过,坐在后面的乔治笙问:「谁?」 元宝也是纳闷儿,狐疑着道:「好像是个女的,骑了辆哈雷。」
第96章 不识女侠真面目 「女的?」乔治笙表情略显意味深长,随即打趣道:「你让个女人给超了车,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元宝说:「太快了,我也没看清楚,感觉像个女人,挺瘦的。」 乔治笙说:「没看清就追上去看看,又不是追不上。」 闻言,元宝稍微晃动了一下脖颈,随即一脚油门踩下去,黑色的车像是一头黑色猎豹,瞬间将身旁车辆甩到身后。 乔家的车也参与了这场角逐,原本身后打算跟着看热闹的车辆,马上放弃不敢追了,开什么玩笑,乔家的热闹也是平常人能看的?别一不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放眼望去,马路上除了一辆哈雷,一辆玛莎拉蒂,还有一辆宾利在疯狂时速,最后面还跟了辆黑色的现代,现代车主已经把油门踩到底儿了,然而心有余却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哈雷车渐行渐远。 元宝车技一流,早年间常跟人在国内外赛车赌车,他开到最快的时候,已经跟玛莎拉蒂车主并排了,抽空瞄了眼对方,是陌生面孔。 乔治笙不在意玛莎拉蒂上坐的是谁,他倒是挺感兴趣二十米外,骑着哈雷roadking的女人,这女人摆明了是老手,不仅胆子大,而且心还细,进了隧道马上变成近光灯,不像那些纯粹为了找刺激的飙车族,不仅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就连自己的也不在乎。 隧道是双向来车,车道变窄,车速难免变慢,但这是相对四轮车而言,对于摩托车来说,只需要很小的位置就可以如鱼得水。 宋喜骑着哈雷一马当先,眼下元宝已经把玛莎拉蒂压在了后头,他们跟宋喜之间最近只有十米,清楚到可以看见车牌号。 只需要让出一个三米宽的位置,元宝就能超车,拦下哈雷车主,奈何天公不作美,隧道中始终没有超车的机会,他们只能眼睁睁的跟在摩托车后面吃尾气。 玛莎拉蒂车主认出乔家的车牌号,渐渐降了速度,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里,最后只剩下哈雷跟宾利。 乔治笙坐在后面,慢条斯理的说道:「要是连个女人骑的哈雷都追不上,赶明儿你也不用开车了,自行车的速度就能满足你。」 元宝说:「追上也没什么好显摆的。」 乔治笙道:「先追上再说吧。」 元宝也有好久没在夜城开快车,更何况是追个女人,就像他说的,赢了也不长脸,关键输了还丢面儿,简直赶上骑虎难下了,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疯丫头,骑车不长眼,连乔治笙的车都敢别。 一直想着等出隧道就把她逼停,但是万万没想到,才刚出隧道,只见墨绿色哈雷从右向左,依次变道,先是不给后面超车的机会,然后等到了一个分岔路口,迅速转向岔道。 元宝紧追其后,车轮与地面发出明显的摩擦声。 先前是没机会超车,眼下就是纯凭技术,宋喜从倒车镜中看到后面穷追不捨的车,她倒真没注意车牌号,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既然有人故意挑衅,那就甭怪她打脸。 这边的路宋喜并不熟,她平常都在市中心待着,连四环都很少出,只是凭藉着一股子野劲儿,开到哪儿算哪儿。 乔治笙看出元宝是认真在追,但却一时半会儿没能追平,连连在后面说小话,「哎,要不换我来开?」 元宝低沉着声音,认真说道:「我倒真想看看她是何方神圣,车骑得这么熘,我不可能不认识。」 乔治笙笑,「追上我帮你要她号码。」 白天公司开会,见客户谈生意,晚上吃饭应酬,一忙就是一整天,乔治笙正愁日子过得乏味无聊,好不容易得一乐子,他也想看看车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瞧把元宝气的一脸正经。 不知从某一地点开始,摩托车已经掉头从近郊往市区里面开,越往市里走,正街管的越严,所以宋喜只能选择『旁门左道』,走街串巷。 她摩托车方便,可四门的宾利就越发的不便了,元宝也发觉宋喜是故意想甩开他们,情急之下连按了几声喇叭。 宋喜身子一歪,摩托车像是有意识一般,倾斜出柔顺的弧度,一眨眼就拐进了一条窄道,元宝急了想追,乔治笙说:「别追了,前面出去都是巷子。」 元宝无奈减缓车速,平日里他淡定惯了,有时候比乔治笙还冷静,但今儿愣是气的一砸方向盘,逗得乔治笙乐出声来,说:「你不看见车牌号了嘛,找人查就好了。」 元宝不语,心想还真让一个丫头片子给赢了,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乔治笙一双狐狸眼淬着促狭,瞥着元宝道:「你还能不能开了?不能开我开。」 元宝悻悻着一张脸,将所有憋屈吞回去,慢打方向盘,准备掉头从大路走。 车子才开出几十米,元宝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随即接通。 手机中传来一个男声,道:「宝哥,我们把宋小姐跟丢了。」 元宝仍旧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闻言,不由得眉头轻蹙,问:「怎么跟丢了?她出门了?」 男人说:「宋小姐出门见朋友,谁知道对方给她准备了一辆哈雷,宋小姐车飙的太快,我们开现代根本就追不上,眼看着跟丢了……」 说到最后,男人语气中带着掩饰不掉的委屈。 元宝眼神一变,几乎不敢相信的问:「墨绿色哈雷吗?」 对方肯定的回答:「是。」 「好,我知道了,宋小姐跟谁见的面,你们看见了吧?」 「是宋小姐当警察的朋友。」 乔治笙在后座坐着,原本正打算看元宝的热闹,但却从元宝口中听到宋喜的名字,然后又确定了摩托车颜色。 乔治笙这么聪明,怎会想不到。 果然,元宝挂断电话,第一时间看向后视镜,唇角勾起,出声说:「笙哥,不用叫人找车牌号了,宋喜的号码,你知道。」 乔治笙这回笑不出来了,轮到元宝满脸兴致盎然的表情,轻轻摇头,感嘆的说:「真想不到,原来是她。」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神色晦暗不明,元宝『啧』了一声,颇为后悔的说道:「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换你来开,免得你说我放水。」 乔治笙沉声问:「她现在在哪儿?」
第97章 她并不孤单 宋喜进了窄巷,成功将身后的尾巴甩掉,本想自己找个人少的地儿发泄一下就好,结果前有玛莎拉蒂,后有宾利,两辆车都跟有病似的撵着她跑,倒也託了他们的福,宋喜将车开回顾东旭所在的小区,前后刚刚好四十分钟。 上楼按门铃,韩春萌过来开门,看到宋喜的瞬间,她立马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抱住宋喜的脖子,宋喜听到韩春萌强忍哽咽的声音,喉咙一酸,反过来拍着韩春萌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儿。」 两人在门口抱成一团,顾东旭从客厅闪出来,先是看了眼宋喜,见她没哭,随即走过去,大手罩在韩春萌头顶,大咧咧的道:「行了,进屋哭去。」 韩春萌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抹眼泪。 顾东旭故意岔开话题,对着宋喜说:「回来挺快啊,开到哪儿?」 宋喜说了个地标,顾东旭挑眉道:「都跑那儿去了?这么远,我最少也要四十六七分钟。」 宋喜一边换鞋一边道:「我是谁?我能跟你一样吗?」 顾东旭吊儿郎当的说:「你牛,这我不跟你争。」 说话间三人一起从玄关走到客厅,客厅茶几上摆满了宋喜平日里喜欢吃的菜,沙发上几大包的零食,一旁还有一罐罐绿色的啤酒。 韩春萌问:「你还没吃饭呢吧?」 宋喜脱口而出,「吃了。」 韩春萌问:「在哪儿吃的?」 宋喜回了回神,「我爸朋友家。」 提到宋元青,韩春萌眼泪窝子浅,顿时低下头,本想很轻松的说一句再吃点儿,结果从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浸满了酸涩。 宋喜是特怕因为自己而影响身边人的人,见状,她反而努力装成没事儿人的样子,拍着韩春萌的后背说:「呀,没事儿的,别哭,你看我都挺住了。」 宋喜这么一说,韩春萌眼泪掉得更凶,止不住的哽咽,她也怕宋喜难过,所以背过身去。 宋喜已经红了眼眶,她微笑着对顾东旭道:「你赶紧的,哄哄她。」 顾东旭从胸口到嗓子眼儿,仿佛都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又闷又酸,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他干脆往沙发上一坐,打开一罐啤酒,仰头灌下。 宋喜站在两人中间,左侧就是韩春萌的抽泣声,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静静的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在顾东旭对面坐下来,抠开一罐啤酒,低声说:「别一个人喝。」 她举着啤酒罐,顾东旭停下来,跟她碰了一个。 宋喜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将冰镇啤酒填鸭式的往肚子里面灌,她喝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顾东旭一罐已经喝完了,韩春萌抹了眼泪,闷声道:「还有我呢。」 她拿了一罐啤酒跟宋喜碰杯,三人一句话没有,先是一人干了一罐。 喝完酒,宋喜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低头夹了个椒盐大虾往嘴里送,含煳着说:「我正想吃这个。」 往日里韩春萌见到好吃的,一定会开心的眉飞色舞,今儿却泪眼婆娑,拿着筷子往宋喜碗里夹菜,嘴里嘀咕着:「吃这个,这个也好吃……」 宋喜看着碗里堆起的食物,打趣道:「干嘛啊,我也不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 韩春萌眉头一蹙,「呸,瞎说什么呢?」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宋喜看着韩春萌,唇角勾起,「大萌萌,别这样,你看我不挺好的嘛,听话,别哭了。」 韩春萌像是委屈极了,忽然哽咽出声,边哭边道:「小喜,你别怕,就算天塌下来,有我们陪你一起顶着。」 宋喜打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在忍,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 嘴里面完全尝不到其他的味道,只有酸味儿,伸手搭在韩春萌的腿上,宋喜从眼眶发红到眼泪滑落,只用了两秒钟。 宋元青出事儿,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更难过,她难过到恨不能替宋元青坐牢,恨不能拿阳寿去替宋元青挡灾。 放下筷子,宋喜双手捂住脸,从肩膀颤抖到浑身颤抖,她压抑得了哭声,却压抑不了痛苦。 韩春萌陪着宋喜一起哭,顾东旭沉默的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眼眶通红。 宋喜哭了一通,把手移开,抽了张纸巾擤鼻涕,垂着视线,低声说道:「七年,我等他出来。」 韩春萌点头,「我们陪你一起等叔叔出来,七年一晃儿就过去了,你就当叔叔公出,出了趟远门。」 宋喜不知被戳到哪根痛觉神经,顿时眉头一蹙,边哭边道:「可是我想他……」 韩春萌泪崩,想劝宋喜,却哭得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东旭,忽然开了口,他沉声说:「我会找人尽量照顾宋叔,你不用担心。」 宋喜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又一句话都不想说,她哭了好几通,最后无能为力的发现,太过痛苦的时候,想什么都没有用,唯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人若是不清醒了,痛觉神经也就跟着一块儿麻木了。 三人接连拿起啤酒,有时候会说上两句话再喝,有时候一句话都没有,只是机械的希望能陪伴,分担宋喜身上的痛苦。 不知不觉,三人脚边都堆满了啤酒罐,宋喜单手撑着半张脸,轻笑着道:「咱们多久没有这样大醉一场了?」 韩春萌红着脸,肿着眼,含煳着说:「去年,我过生日。」 宋喜笑说:「想起来了,那次你啤掺白,还喝了大半瓶红酒,吐得找不到北了,东旭背你上车,你一呕,吐他前胸一片都是,要不是我拦着,他一准儿给你扔井盖儿上。」 韩春萌瞥着顾东旭道:「你要给我扔地上,那你真不是人,你记不记得高中你喝多那回,是我从饭店把你一路背回的酒店,差点儿没把我老腰累折了。」 宋喜咯咯笑着:「对对对,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他因为什么喝多来着?」 韩春萌一脸嫌弃,「跟隔壁学校的校花分手嘛,难受的要死要活的。」 宋喜一拍桌子,跟韩春萌一起吐槽。 顾东旭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不提我早忘了。」 韩春萌瞥眼道:「当初爱的死去活来,分手跟要你半条命似的,怎么现在说忘就忘?」 顾东旭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随后道:「年少时根本不懂爱情。」
第98章 开门见喜 既然提起爱情史,谁还没几个污点? 先是韩春萌跟宋喜当着顾东旭的面儿,旁若无人的调侃当事人的几段着名『案例』,或讽刺或嘲笑过后,顾东旭自然要给予反击。 他扒了韩春萌跟系草谈的那段恋爱,一脸不以为意的说:「你看他长得好,我怎么看怎么觉着那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果然,噼腿了吧?」 韩春萌拿着啤酒罐,眯眼回道:「当初懂个屁啊?就像你那时候喜欢董薇薇,我跟小喜都觉得她太一般了,就你拿她当天仙,简直就是嫦娥下凡,但凡除你之外的哪个男的靠近她,那就是猪精想吃嫦娥肉。」 「同样,我看姓陈的也是王八瞅绿豆,对上眼儿了,我不能说咱们眼瞎,我只能说,一段时间有一段时间的审美,就像非主流和杀马特的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你搁着我现在的审美,靠,姓陈的倒搭我钱,我眼皮都不会挑一下好吧?」 顾东旭主动跟韩春萌碰了一下啤酒罐,颇有与君共勉的架势。 宋喜从旁捡乐,听得热闹,韩春萌是三人中酒量最不济的,这会儿已经彻底喝高了,说话不过脑,想什么就说什么。 「要我说咱仨真是难兄难弟,本以为小喜是个例外,毕竟她那会儿跟沈兆易,就是人见人羡的模范情侣,当初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叫是人就会爱上沈兆易,因为沈兆易本身就是爱情该有的模样,瞧瞧,大家对他评价多高?可最后呢?还不是一贱……」 「胖春!」顾东旭突然叫了她一声,韩春萌看向顾东旭,顾东旭面色看不出喜怒,指着她手边的啤酒道:「给我拿一罐。」 韩春萌喝到反应迟缓,慢半拍才给他拿了一罐,嘴里嘀咕着:「你那边的都喝完了?」 顾东旭想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但沈兆易三个字,已经在宋喜心底生了根,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就会出现他的脸,随后,心上又多了一个洞,汩汩的流着血,疼得她闭上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脸。 撑着茶几站起身,宋喜道:「我去趟洗手间。」 待她走后,顾东旭马上看向韩春萌,压低声说:「你真喝高了?提沈兆易干什么!」 韩春萌呆呆的,过了几秒才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顾东旭气到无语,又不能揍她,唯有低声道:「你别往她伤口上撒盐了,以毒攻毒也不是这么个攻法,容易死人的。」 韩春萌似乎也短暂的清醒了些,满脸后悔,「你刚才就该拦着我的。」伸手抽了自己的嘴巴两下,她蹙眉道:「让你欠!让你欠!」 宋喜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弯腰掬起冷水泼在脸上,她不让自己流泪,或者说,是不让眼泪那么显而易见,她不想在宋元青出事儿的时候,还浪费眼泪为了其他男人。 他配吗? 不配。 心里想着不配,沈兆易不配她流眼泪,但眼泪就是不争气的从睫毛下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原来眼泪可以这么灼人,竟能透过冰凉的水,烫到宋喜的手指尖。 宋喜弯着腰,双臂撑在盥洗池两侧,即便闭着眼睛,可还是能看见沈兆易的脸。 她清楚地记得两人从初相识到最后一次见面的所有画面,当然她也记得宋元青亲口对她说,沈兆易并非适合之人,叫她早点儿断了来往,是她不信,不听,也是她一意孤行,所以最后丢了脸面伤了心,哪怕她连自尊都拱手相让,求他别走,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致命一击。 现实终是用它的残酷给她上了血淋淋的一课,教会她爱情不是童话故事,白头偕老相当于彩票中大奖的机率,第一次购买的人,就不要做这个白日梦了。 时隔三年,沈兆易依旧是宋喜心头不敢触碰的伤疤,别人谈恋爱,不合适大不了就是个分手散场,可到了宋喜这儿,她却是落下了一个病,不仅听不得沈兆易的全名,甚至连姓沈的,名字带兆或者是易的,她都会神经敏感。 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像她这样,谈场恋爱而已,却活像是天堂地狱各走一遭,她时而想念那些曾在天堂的日子,可转瞬间又会想到,所有的美好都是假的,只有心在地狱煎熬,才是最最真切的现实。 不好在洗手间待太久,宋喜最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转身出去。客厅沙发上,顾东旭正巧在接电话,只听他说:「好,那我现在过去一趟。」 顾东旭挂了电话站起身,宋喜问:「怎么了?」 顾东旭回道:「局里临时有事儿叫我过去,你们不用管我,困了就在这儿睡。」 韩春萌问:「那你还回不回来了?」 顾东旭拿起车钥匙,边往玄关走边道:「我回不回来还碍你事儿了?你想带别人过来住?」 韩春萌平躺在沙发上,拍着肚子回道:「你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宋喜跟到玄关处,从顾东旭手里抢了车钥匙,看着他说:「喝酒还敢开车,不要命了?打车去。」 顾东旭道:「习惯了,那我走了。」 顾东旭离开,宋喜返回到客厅,屁股还没等坐稳,门铃响起,宋喜念叨着:「又什么没带。」 折回玄关处,宋喜想也不想的打开房门,「忘带……」 话还没等说完,当她看清楚门口处站着的人是谁时,顿时满眼意外。 客厅传来韩春萌的声音:「懒驴上套屎尿多,磨磨蹭蹭的,等你过去,黄花儿菜都凉了。」 宋喜一言不发,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乔治笙惯常一身黑色,立在门口睨着宋喜。 宋喜穿着黑色t恤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正是之前哈雷车主的打扮。 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完全是懵的,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 乔治笙隔着一米多远都闻到她浑身的酒味儿,同样是一言未发,他只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只剩宋喜自己站在门口,她迟疑着待会儿怎么跟韩春萌解释要走,总要编个理由,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等她回到客厅的时候,韩春萌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99章 找的就是她 乔治笙当然不是心血来潮出现在宋喜面前,正如顾东旭不会『碰巧』接到局里打来的电话,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乔治笙打听到宋喜先前见了顾东旭,从外环绕回市区,也是进了顾东旭的家门,当时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虽然他跟宋喜是假结婚,她在外面怎么样,他也管不着,但前提是兔子不能吃窝边草。 所以他调走顾东旭,想着一会儿开了门,如果是宋喜自己在家,那他会对她说两个字:离婚。 他不管宋喜跟顾东旭到底是哥们儿还是朋友,他又不是调查组的,总之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这顶潜在的绿帽子,他不戴,结果门一打开就听到韩春萌的声音,乔治笙安心了,一句废话没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乘电梯下楼,刚走到小区门口停靠的黑色私家车旁,伸手还没等打开车门,身后便传来宋喜的声音,「等一下。」 乔治笙转过身,宋喜几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道:「你找东旭吗?他刚走,局里有事儿。」 乔治笙一如既往,面色冷淡的说:「找你。」 宋喜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復平常心态,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哈雷骑到快一百五,你找死吗?」 宋喜直勾勾的看着乔治笙,倒也不是生气或是其他,而是喝多了,反应略微有些迟缓。 慢了几秒,她别开视线,轻声回道:「我没想死,也没打算给别人找麻烦,我自己几斤几两,多少本事,自己心里清楚。」 乔治笙说:「我也不爱多管闲事儿,只是你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你爸回头别再怪我保护不周,你的一举一动,会牵连到我。」 宋喜想到宋元青,偷偷的张口吐纳唿吸,缓了缓才道:「我知道。」 乔治笙依旧是那副冷淡中掺杂着丝丝嫌弃的口吻,「现在夜城里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有丁点儿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你爸只会罪上加罪。」 言外之意就是说,难过也要躲在没人的地方偷着难过,别跑到大街上去撒欢。 宋喜从未有过的憋屈,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儿巨石,喘气儿都喘不上来。 她很想发脾气,或者是借着酒劲儿跟乔治笙喊上几句,但喝了这么多酒,她依旧保持着一分理智,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唇瓣张开,她无声的动弹了几下,半晌才找回声音,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道:「以后不会了。」 其实乔治笙心底早就有所打算,但凡宋喜有一点儿不顺他的意,他一定想尽办法叫宋元青后悔威胁他,可偏偏宋喜能忍,每次他都以为她忍不了的时候,她又生生忍下了。 就像现在,宋喜明明难受的要死,可是在乔治笙面前,她不哭也不怒,一句抱怨和委屈都没有,除了一双眼睛一直是红肿的状态外,她将所有的心事儿都埋在心底,不对乔治笙表露半分。 乔治笙见过的女人不少,像是宋喜这种的,她是独一份,如果不是昨晚亲眼见到她烧煳涂,无助流泪的模样,他都要误以为她穿了金钟罩铁布衫,仿佛刀枪不入。 站在原地,乔治笙漂亮却冷漠的狐狸眼睨了宋喜片刻,薄唇开启,忽然出声道:「上车。」 宋喜不知道乔治笙要带她去哪儿,她机械的打开副驾车门,佩服自己竟然还记得乔治笙开车的时候,不喜欢她坐后面,这样他会觉得他是她司机。 宋喜忘了自己喝了多少罐的啤酒,眼下整个人都是晕的,尤其是坐进车里,宽大的真皮座椅柔软舒服,更让她平添睡意,她连安全带都忘系,还是身旁的乔治笙提醒她,「系安全带。」 宋喜的动作有些机械,这头安全带还没等系好,乔治笙已经一踩油门,她只觉得身体往后惯性一晃,车子飞速沖向马路。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时分,路面上的车并不太多,但也不是没有,乔治笙一脚油门,錶盘上的指针瞬间超过一百。 他车速提的太勐,宋喜始料未及,一个激灵,酒意顿时去了大半。 在夜城市区,普遍限速不能超过六十,即便没有交警站岗,也没人敢不守规矩,但乔治笙本身就是个例外,放眼夜城,谁敢找他的麻烦?他不找别人的麻烦,已是万幸。 就这样,乔治笙面无表情着一张冷俊面孔,驾车飞速越过前方一辆辆车,还好他还知道等红灯,到了停止线,他一个急剎停住,宋喜身体往前一冲,安全带勒得她胸口有些难受。 等红灯的时候,乔治笙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之后,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伸出车窗弹菸灰。 宋喜胃里不怎么舒服,想着再挺一会儿就回家了,所以没有说话。 红灯转绿,乔治笙依旧是一马当先,车速直接飙到一百二以上,宋喜背靠着真皮座椅,窗户吹进来的风,唿唿地刮着她的头髮,她几乎睁不开眼。 一路碰到三个红灯,每次都是急剎,最后当乔治笙把车子停下的时候,宋喜是冲下车的,几步跑到路边,弯腰干呕,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吐,但只是难受,呕到眼圈发烫,还是什么都没有。 乔治笙也下了车,站在路边点菸抽菸,宋喜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另一手抚着胸口,半天都站不起来。 乔治笙说:「要是后悔了,随时跟我说,送你出国不是问题。」 宋喜背对着乔治笙,她想直起身,但浑身无力,像是昨晚晕倒在浴室里的感觉,她怕自己真的晕了,所以干脆慢慢蹲下,最后直接坐在马路牙上,有气无力的回道:「我不走。」 乔治笙没有看她,只迳自说道:「不走,成天以泪洗面,沉迷消瘦,还是你打算以后七年的日子里,每天借酒消愁,苦中作乐?」 宋喜沉默不语,乔治笙夹着烟送到唇边,抽了一口后,吐出白色的烟雾,过了会儿才道:「要么承认自己没有想像中的能扛,离开是非之地;要么就干脆装的天衣无缝,让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软弱。像你现在这样,嘴上口号比谁喊得都响,实际上又活得窝窝囊囊,给谁看?」
第100章 感谢你全家 给谁看? 宋喜心底一阵酸涩,到底是喝了酒,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蹙着眉头,沉声回道:「我没想给谁看,我巴不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看见,现在是我爸出事儿,难道我连难受都不行吗?「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固执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乔治笙侧头瞥向她,声音淡漠的说:「果然是官二代当惯了,突然一下子没了光环,很不适应吧?」 宋喜第一次,愤怒的看向乔治笙,她的眼睛会说话,他在她的瞳仁中清楚看到了除愤怒之外的所有其它情绪。 四目相对,宋喜毫不畏惧,乔治笙自然也无动于衷,薄唇开启,他口吻如常的道:「我说错了吗?你爸一没死二没伤,现在只是革职判刑而已,你每个月都可以见他一回,甚至还会有专人帮你们父女两个转达悄悄话,就算是他没出事儿之前,你们每天又有多少时间坐下来一起说说话?」 顿了顿,乔治笙继续,「说白了他现在只是换个地方住,当然,他也不再拥有之前所有的权利,所以你为了这种光环伤心掉眼泪,我也能理解。」 最后一句,颇有嘲讽之意。 但宋喜却犹如醍醐灌顶,仿佛深陷迷津被高人点拨,瞬间豁然开朗。 她不在意乔治笙的嘲讽,只是忽然间想通了,是啊,宋元青没死没伤,不过是没了个官职而已,所谓的七年牢狱,她也能想像得到,毕竟是高官,跟普通人不同,吃住都不会差。 宋元青平日里又是个修身养性的人,爱好就是喝喝茶看看新闻,在里面待着,最多的就是时间,有的是新闻给他看,所以他的日子并不会难过。 那她还有什么好悲伤的? 喝多酒之后的面部神经有些不受控制,宋喜心底一喜,竟然勾起唇角,乐出声来。 乔治笙瞥着她,剎那间还以为她发神经了,直到宋喜边哭边笑,边说道:「你说得对,不就是丢了个官儿嘛,他人又没事,我以前还顶讨厌他每天早出晚归被迫应酬,现在好了,时间一大把,爱喝茶喝茶,爱看新闻看新闻,就当给他放个长假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宋喜抬手抹掉,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破涕为笑。 乔治笙见过会笑的女人,也见过会哭的女人,却从未见过这么会连哭带笑的。 宋喜像是同时被人点了哭穴和笑穴,眼泪止不住,笑容也止不住,心底说不上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释然多一些。 以前无论她或哭或笑,乔治笙都不甚在意,但此刻看着她那张同时出现泪水和笑容的脸,他却猝不及防的,心软了一下。 说到底就是个女人,家逢巨变,她能忍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要求她做到多好? 乔治笙难得心软一回,心上松了,嘴上也就跟着松了,他出声说道:「你不能指望你爸过一辈子,但你爸往后的日子还要指望你,有时间难受,不如多想想怎么翻身。「 今晚乔治笙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带领宋喜走出悲伤浓郁的迷雾森林。 宋喜觉的乔治笙所言甚是,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她撑着马路牙子站起身,面朝他。 乔治笙不晓得她要干什么,宋喜却是双臂老实的放在身侧,对着他九十度深鞠躬,出声说道:「谢谢你骂醒我,我感谢你们全家!」 天地良心,宋喜这话是真心的,光感谢乔治笙一个人,她觉着不够,所以她要感谢他们一家子。 乔治笙闻言,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什么,心底的第一反应就是:丫到底喝了多少? 正想着,只见九十度弯着的宋喜,忽然大头朝下,直挺挺的往地面上栽,就跟个秤砣似的,乔治笙是本能反应,一个健步上前,伸手堪堪将她扶住,如若不然,宋喜保准脸先着地。 宋喜是真喝多了,坐着还好,撅着仿佛把胃里的酒精全都灌倒了脑瓜顶,她一时迷煳,栽进乔治笙怀里还不自知,双臂仍旧老老实实的搭在裤缝处。 乔治笙钳着她的双臂,宋喜耷拉着脑袋,头顶快要戳到乔治笙的裤链,这是乔治笙这辈子第一次离『女流氓』如此近。 他不扶她,她要栽倒,他扶她,她耍流氓。 乔治笙黑下脸,用力一捏她的手臂,沉声叫道:「宋喜!」 「嗯?」 宋喜只有微弱的声音,却不见抬头。 乔治笙真想把手一松,管她是正脸着地还是怎么,反正毁容也不关他的事儿,她嫁不嫁的出去也不归他管,可心中越是这么想,他越是不能松手。 她醉的五迷三道,他要是把她丢这儿,死了都没人知道。 想着,乔治笙干脆一咬牙一跺脚,原本钳着她手臂的手,往下窜,来到宋喜腰腹处,只见他胳膊稍微一抬,宋喜就跟件儿外套似的,搭在了乔治笙的手臂上,乔治笙单手夹着她,迈步往车边走。 「呕……」 宋喜垂着上半身,胃部被勒的难受,她一阵噁心。 乔治笙可吓了一跳,立马将她放下,身体闪到一边儿,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然而宋喜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乔治笙等了片刻,蹙眉道:「你还行不行?」 宋喜说不出来话,只抬手摆了两下,示意还行。 乔治笙脸黑的可以,连拖带拽将她关进副驾,他绕到驾驶席,系安全带的时候,还不忘侧头警告她,「要吐提前说。」 宋喜无力的瘫软在宽大座椅中,小声回道:「没事儿,我不会吐的。」 乔治笙说:「安全带。」 「嗯?」 「安全带繫上。」 宋喜眼神迟缓,「安全带…哪儿呢?」 乔治笙一脸明显的隐怒,他不是克制自己不跟宋喜发飙,而是克制自己不要跟个醉鬼浪费情绪,反正骂完还是要管,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倾身过去,乔治笙抬起宋喜的右臂,抓到安全带。 宋喜面前的光线全都被他挡住,她迷茫着双眼,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只是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阿易……」 她声音近乎呓语的嘟囔,如果乔治笙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许就听不出来,可他偏偏听到过。
第101章 喝高了就表白 还是帮宋喜扣上了安全带,乔治笙退回原位,车子发动之际,他开了口,声音低沉不辨喜怒,「名字不是随便乱叫的,看清楚了再喊。」 宋喜机械的向左转头,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的侧脸,乔治笙目不斜视,发动车子掉头往市区里开。 车速依旧快,却没有来时的那么勐,而且遇到红灯也没有急剎急停。乔治笙余光瞥见宋喜,她自打侧头看他之后,就再也没变过动作,都十几分钟了,她看得不累,他被看得还烦呢。 瞥她一眼,他正欲叫她把头转过去,结果定睛一瞧,宋喜早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乔治笙这一口气没处撒,郁结于胸。 这是他第二次在宋喜口中听到『阿易』这个名字,上次她说,宋元青不喜欢他。 看这状态,八成是棒打鸳鸯,如今这头还念念不忘的。 想到念念不忘……乔治笙望着前方的视线有那么片刻的出神,心底藏着一个人,是不是坚持着念念不忘,就一定会得到迴响? 宋喜自打到医院上班之后就很少喝的这么醉了,因为每天都很忙,几乎每天都要上好几次手术台,即便隔天能醒酒,但终归是有影响的,所以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她已经七年没让自己如此大醉过。 眼睛一闭就睡过去,再睁眼,入眼的尽是陌生景物,宋喜一动没动,过了几秒才慢慢抬起酸硬的脖颈,她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车子停在翠城山别墅门口,但车上只剩她一个人了。 浑身酸软还隐隐发疼,宋喜微蹙着眉头,从包里面掏出手机,眼下已经凌晨三点五十六了,下面还有一个顾东旭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简讯。 点开简讯,简讯里面寥寥数字:去哪儿了? 宋喜怕顾东旭担心,所以给他回了条:我没事儿,回去了。 就这么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虽然夏天温度不低,但到底不比房间里面,宋喜推开车门下去,酒醒了一半,但身体还处在疲弱状态,打开别墅房门,她习惯性的用手机照亮,第一眼就看到乔治笙的鞋子。 其实不用看到他的鞋子宋喜也知道,车不会自己回来,一定是乔治笙开回来的,但他都没说叫她一声,就这样把她扔在车里…哎,果然是心肠冷漠。 心底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可能只是感慨吧,虽然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却连丁点儿的情谊都没有。 脚步轻缓的上了三楼,宋喜洗洗躺下,酒醉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她没能像之前那样痛快的睡着,反而头晕脑胀,辗转反侧。 睡不着,宋喜隐约记起之前乔治笙跟她说的那番话,如果她没有听到这番话,那么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以泪洗面,虽然口口声声喊着没事儿,可她心里的那片天已经塌了,不过现在,她茅塞顿开,细想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只要人还在,人还好,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所以这是打宋元青出事儿后,宋喜唯一一个没有偷着掉眼泪的夜。 睁眼躺到天蒙蒙亮,最后宋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眼,她被手机简讯声吵醒。 眯着眼睛摸到手机,看了几秒才看清是谁发来的,宋喜懒得打字,干脆把电话打过去。 电话接通,手机中传来顾东旭的声音,「你昨晚怎么突然走了?」 宋喜慵懒着回道:「大萌萌酒量太差,喝着喝着睡着了。」 顾东旭秒被宋喜带跑,立即回道:「她何止是酒量差,酒品更不敢恭维,我昨晚差点儿没被她折腾个半死!」 宋喜闭着眼睛,轻笑着问:「她又怎么你了?」 顾东旭怨声道:「丫多少年前就有这么个毛病,一喝多就跟人表白,昨晚死活拉着我说最喜欢的人就是我,磨叽我一个多小时,我让她进屋睡觉她还不去,我中途都想给她打晕了扛进去。」 宋喜乐出声,「最后怎么弄的?」 顾东旭回道:「还能怎么弄?她昨晚真是疯了,非让我公主抱,不然就又喊又叫,我怕把楼上楼下的人吵着,只能抱她进去,她那身板子你还不知道,我老腰都快累折了!」 宋喜脑补了那副画面,也确实是为难了顾东旭,她边笑边说:「大萌萌起来不说你占她便宜就不错了。」 顾东旭悻悻道:「哼,我有这贼胆儿也没这贼心。」 宋喜跟他侃了几句,顾东旭明显感觉到宋喜心情还不错,缓了缓,他轻声问:「欸,好点儿了吗?」 宋喜知道他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微微收回,最后她淡笑着回道:「嗯,我想通了,我爸不就是丢个官儿嘛,人没事儿就行,以前他养我,以后我挣钱养他。」 顾东旭立马道:「对,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早就应该这么想。」 宋喜说:「你们以后监督我,我不吃喝玩乐了,努力攒钱买个带花园的房子,等他出来就让他享清福。」 顾东旭说:「你攒你的,以后吃喝玩乐我请。」 宋喜心底暖暖的,嘴上却假模假式的道:「那多不好意思?「 顾东旭说:「没听出你不好意思了。」 宋喜说:「人艰不拆。」 顾东旭道:「你现在的确是困难时期,不过放心,兄弟第一个两肋插刀,有任何事儿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喜应声:「放心吧,以后少不了要拖你后腿。」 顾东旭道:「作为回报,你身边有什么漂亮小姑娘,单身的,别忘了给我介绍介绍。」 宋喜立马说:「我大萌萌啊,人嗲身软,美丽还单身,符合你的一切择偶条件。」 顾东旭声音又沉了几分,「你丫能不能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那一口大碴子味儿,哪儿嗲了?你别玷污嗲在我心中的美好。」 宋喜笑说:「你还嘲笑她一口碴子味儿,咱俩跟她混这几年,也快成半个东北人了,那天还有个患者家属问我是不是东北人。」 顾东旭嘆了口气,「她就没教我们什么好。」 宋喜道:「这句我可记下了,回头我就跟她说。」 顾东旭『啧』了一声:「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宋喜落井下石的道:「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很为难啊。」 顾东旭说:「我是手背,我肉少,你要对我好点儿。」 「那那那,我本想放你一马,你又说大萌萌坏话,这我可帮不了你了。」说罢,宋喜麻利的挂断电话。
第102章 只要需要,随叫随到 最会难为人的,其实是人心,心里一旦通了,看事情自然也就看得开。 宋喜本想找机会问问乔治笙,看近期还能否再去探望一下宋元青,上一次仓促,她没做好准备,好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她还想再过去一趟,顺道把茶具也给他带去。 但一连几天都没抓到乔治笙的人影,他根本不回来。 宋喜成年到头难得闲下来,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然后是发呆想事情,日子过得单调乏味。 这天她还在睡觉,手机突然响起,她迷瞪着拿起,看了眼来电人,是丁慧琴。 丁慧琴打电话过来,八成是医院里有事儿,宋喜马上就清醒了,划开接通键,主动出声道:「丁主任。」 丁慧琴的声音传来,「小宋,在家休息呢?」 宋喜回道:「嗯,怎么了丁主任?是不是医院有事儿?」 丁慧琴又着急又为难的说道:「按理我真不该在这种时候给你打电话……但这边临时出了个急事儿,除了你我真想不到别人。」 宋喜认真问:「怎么了?」 丁慧琴说:「本来今天下午我要给一个申请慈善基金的孩子做手术,但刚才院长妹妹突然送过来,脑出血加心动脉瘤,必须马上动手术,院长点名要我来做,但我要是上了这台手术,下午那台基金的绝对来不及,其他医生也都有手术要上,我这边……」 宋喜适时道:「别着急丁主任,下午那台手术几点?我现在就去医院,看来不来得及?」 丁慧琴说:「下午两点半,现在差点儿不到一点。」 宋喜在脑子里飞速的过了下时间,「我快点儿赶过去,应该来得及,丁主任,麻烦您把患者资料发我邮箱,我去的路上看,别耽误时间。」 丁慧琴连连道:「谢谢你了小宋。」 宋喜说:「谢什么啊,应该的。」 治病救人,医生的天职,就算有事儿都要尽量赶过去,更何况是闲着。 挂断电话,宋喜飞身下床,从穿衣服到出门,不超过一分半钟。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这个点儿没做饭,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宋喜下楼,她问了句:「宋小姐,出门?」 宋喜风风火火的走向玄关,抽空回道:「有急患要回医院。」 保姆跟到玄关口,本还想再说什么,宋喜却没有时间耽搁,打了声招唿便出了门。 别墅外的私家道路上停靠了一辆黑车,许是没想到宋喜会突然出门,坐在驾驶席正在抽菸的男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升起车窗,像是怕被宋喜发现。 宋喜却直奔他而去,敲了敲车窗,车窗再次降下,里面的男人抬眼看着宋喜。 宋喜问:「能送我去协和吗?」 男人眨了眨眼睛,随即点头。 宋喜拉开后车门坐进去,男人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路上,宋喜低头用手机看患者病例,等到了医院大门口,她已经把病歷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不止,烂熟于心。 临下车之前,宋喜说了声谢谢,然后快步往医院里走。 整个协和光医护人员都有上千,除了同部门同科室的,大家同一个医院工作,互相不认识很正常,但宋喜无疑是个例外,整个医院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因此一看到宋喜的身影,无论医生还是护士,皆是一脸惊诧,仿佛宋元青出了事儿,宋喜就不该再来这边上班。 宋喜着急回心外,对于大家各种打量的目光,她没时间做回应。 电梯门打开,宋喜出现在心外走廊里,迎面第一个看到她的小护士,因为猝不及防,当场愣在原地,直到宋喜径直走过去,出声说:「马上安排一下,两点半23床丁主任的手术,改由我做,其他副手不变,我十分钟之后进手术室,通知里面做准备。」 说完,不待小护士回答,宋喜又一阵风似的滑过,快步往里走。 待她走后,不远处同样愣住围观的小护士们一窝蜂的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小声嘀咕,「宋医生怎么来了?」 「是啊,我还以为她不会再来了呢。」 「她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现在还能回来做手术?」 「宋医生不愧是咱们心外的『拼命三娘』。」 「以后该叫全院的『拼命三娘』了。」 宋喜回来的消息,在她还没进手术室之前,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医院,所有医护都在私下里议论,宋喜是真坚强还是寄情于工作?怎会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还能面不改色的回来工作? 更有甚者,开始藉此怀疑宋喜的动机。 任爽就是其中一个,她冷笑着道:「如果宋喜不是真的冷血,那我不信她会一点儿都不受影响,让一个刚遭受过巨大打击的人上手术台,万一出了什么事儿,算谁的?」 身旁有人接道:「据说是丁主任给她打的电话,因为忙不开。」 任爽闻言更是嗤笑一下,「丁主任也是信得过宋喜,不是我说得难听,好些遭受过巨大打击的人,都会性情大变,报復社会蓄意伤人也不是没有,更何况还是个随时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如果她在手术台上发疯,伤了人,到时候倒霉的不光是她自己,是我们整个心外!」 「不会吧?」 「哼,当了二十多年的市长千金,现在爸爸被双规,她是贪污犯的女儿,搁着你,你能马上就来医院上班做手术?」 「……「 宋喜进到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中的医护人员看到她,同样惊讶,宋喜却通程面色如常,尤其是术前跟副手打招唿的时候,一如既往,搞得其他几名副手都不好做出意外之色。 小患者的手术不大不小,宋喜的表现是一贯的超高水准,每一刀,每一针,都堪称教科书般的典范,其实都用不到其他几个副手,旁边人也就是现场观摩学习。 待到最后一步完成,宋喜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剩下的由护士完成。 一旁的副手笑着说:「宋医生就是厉害,手术提前二十几分钟完成。」 另一个说:「这孩子幸运,赶上宋医生亲自主刀,这回孩子妈妈可以安心了。」 「是啊,孩子没爸,就妈妈一个人带着,劳心劳力,怪可怜的。」 此话一出,宋喜表情一顿,即便她很努力的想要掩饰失态,可还是被旁人看出端倪。 她说了声辛苦,转身离开,剩下几人面面相对,后悔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103章 到处都是硝烟战场 宋喜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医护人员皆是笑容略显尴尬的跟她打招唿,「宋医生回来了?」 宋喜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微笑着颔首。 丁慧琴找到宋喜,当面感谢,宋喜说:「不用谢丁主任,应该应分的。」 丁慧琴眼神欣慰中带着歉疚,低声问道:「家里怎么样了?」 宋喜视线略微下垂,随即轻声回答:「没事儿了,您不用担心。」 丁慧琴轻嘆一口气,「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江主任不在,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跟我提,今天也是我实在没辙才把你叫回来,你快回去休息吧,别太难过了,咱日子还要照常过。」 宋喜抬头回道:「丁主任,我正想跟您说呢,原本我就想这两天回来上班,既然今天回来了,那我就把假期消了。」 丁慧琴眼露诧异的问道:「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宋喜说:「咱们心外这边本来就患者流量大,医生紧张,我一走,原本排在我这边的手术就要其他人帮我做,我不好意思,再说家里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老在家待着也没用,不如过来上班。」 丁慧琴看着宋喜,眼中是明显的心疼和无奈,伸手轻拍了几下宋喜的手臂,丁慧琴道:「也好,一个人在家要胡思乱想的,人有时候要让自己忙一点儿,忙起来就不会想别的了。」 宋喜心里很酸,面上却在微笑。 跟丁慧琴打好招唿,宋喜即日起恢復正常工作,今天的手术都已经安排好了,用不着她做,她先去看不在的这几天,积攒下来的申请慈善基金的患者资料。 韩春萌得知宋喜回来,忙完立马窜到宋喜所在的办公室,意外又惊喜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喜撅了噘嘴,半真半假的回道:「想你了呗。」 韩春萌明知道这个理由不靠谱,可还是忍不住唇角上扬,走过来坐在桌边,看着宋喜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你都不知道我日子过得有多无聊。」 宋喜低头看资料,边看边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现在明白我有多重要了吧?」 韩春萌道:「听东旭说你想开了,想开了就好,医院里面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热闹,你要是遂了他们的意,我都不乐意!」 宋喜声音不变的说:「气人有笑人无,我还真是具备了被看热闹的所有关键要素。」 韩春萌道:「他们越是等着看你的热闹,你越是要啪啪打他们的脸,原本你就不靠家里,他们心知肚明却非要自欺欺人,自己没个好爹就去妒忌别人的,这都什么世道。」 宋喜眉头一蹙,韩春萌问:「怎么了?」 宋喜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蹙眉回道:「某些人想钱想疯了,一个房间隔缺损,能开出三十万的报价。」 韩春萌一脸八卦,「谁啊?」 宋喜眼底滑过厌恶,「任爽。」 韩春萌撇了下嘴角,毫不意外的说道:「她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据说她一直在骚扰丁主任,想着尽快把这台手术给做了,八成丁主任也看出她这手术报价猫腻太大,所以躲着没批,就等你回来呢。」 宋喜沉默片刻,「我出去一下,你没事儿赶紧准备一下职称考试,成天让任爽拿这事儿压你一头,你心里好受?」 韩春萌显然被刺激到了,一脸不成功便成仁的表情道:「我特么就是为了堵她的嘴,我也要把职称定下来,走了!」 韩春萌迈着沉重的步伐,如暴风一般卷过,剩下宋喜也收拾一下出了办公室,她先后找到几名医生,跟他们沟通申请已通过,随时可以排期手术,但却没有主动去找任爽,因为算到任爽一定会主动过来找她。 果不其然,距离晚上下班还有不到半小时,任爽找到宋喜,进门招唿都不打一声,开口便问:「我的患者什么时候排期手术?」 宋喜面色淡淡,出声回道:「你的申请没有通过。」 即便是意料之中,可任爽还是一副惊讶不爽的模样,蹙眉问:「为什么?」 宋喜直言道:「手术报价太高。」 任爽当场噼里啪啦的细数了手术过程中的所有开销,尤其是术后的用药,最后咄咄逼人的问道:「宋喜,你还说你不是故意针对我?其他人的申请你都给通过了,陈医生一个手术报价三十三万,你也没说高,怎么到我这儿就高了?」 宋喜说:「陈医生的患者是法洛氏三联并大血管错位,要做两台手术,你的患者只需要做一个房间隔缺损,无论从手术难度还是术后恢復上,花费都不能相提并论。」 任爽拉着脸问:「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患者资料?我的患者今年才两岁,手术风险和术后恢復能跟个八九岁的孩子比吗?」 宋喜不答反问:「所以你选择的五种药物,都是英国进口药,比普通的要高近八倍?」 任爽眼睛一眨不眨,但气焰却明显的压低了几分,她开始跟宋喜辩解这些进口药的疗效。 宋喜耐心听她讲完,然后说:「我能理解你为患者着想的心,但你也要知道,我们拿着这笔钱,是想尽可能地为更多家庭困难的患者提供帮助,而不是为了其中某一个患者可以享受到最优的服务,说的再直白一点儿,多少普通家庭也就只能勉强支付手术费用和普通术后药?没必要浪费进口药的钱,普通药物足够。」 任爽暗自调节唿吸,企图跟宋喜好说好商量,五种进口药不行,可以适当的减少几种。 宋喜通程面色和善,等任爽说完,她依旧是那句话,「我认为不需要。」 任爽瞬间被宋喜惹恼,蹙眉问:「你故意难为我是吧?」 宋喜说:「到底是我难为你,还是你难为我,我们心知肚明,咱俩也聊了快半小时了,我这边的建议很简单,你把所有药物改成我们医院惯用的,我现在就批;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等明天丁主任有空,大家再一起探讨。」 办公室里面就她们两个,任爽毫无顾忌的说道:「谁不知道丁主任向着你?你俩一唱一和,咱们心外的这笔钱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还谈什么公平?!」
第104章 最难直视的,是人心 任爽就是故意激怒宋喜,如果在这种当口,宋喜情绪失控两人吵起来,那所有人都会觉着是宋喜个人原因,心情不好导致的,任爽也就可以顺水推舟,送宋喜长期回家休息。 但宋喜让任爽的计划落空了,只见她面不改色,眉毛都没挑一下,淡定的说:「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是觉得丁主任也不能信任,那你直接去找院领导好了。」 说着,宋喜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任爽站在原地,瞪眼看着宋喜,眼中是赤裸裸的不满和不服。 宋喜懒得搭理她,将所有重要资料锁进柜子里,她拿起包,绕过桌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下班了,你要是后走,别忘了顺手把门锁上。」 两人擦肩而过,当宋喜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身后传来任爽冷笑的声音,「你爸彻底倒台了,你还哪儿来的自信,在心外耀武扬威?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往人多的地方挤!」 宋喜意料之中的动作定住,任爽转身盯着宋喜的后背,即便长着漂亮的脸,那也是满副恶毒相。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大概过了五六秒钟的样子,宋喜慢慢转回身,任爽知道宋喜的死穴是宋元青,只要她提及宋元青,不怕宋喜不发飙。 宋喜冷眼瞧着三米之外的任爽,两人目光相对,宋喜唇瓣开启,声音冷漠中夹杂着十足的嘲讽,出声说道:「这些年你一直明里暗里跟我攀比,找我麻烦,别告诉我,只因为上大学的时候,你其中一任男朋友先追的我,没追上才去追你。」 任爽拉着脸,没好眼神的瞪着宋喜。 宋喜磕都不卡一下的说:「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你缺什么都不会缺男朋友,这茬不过是个藉口,让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掩饰敌对我的真相。」 说完,宋喜故意眉毛微挑,挑衅似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我不爽?做人不怕穷,努力挣钱就好了,怕就怕习惯了不劳而获,用惯了不义之财,还成天妒忌别人的与生俱来,你不就是觉着你什么都不比我差,只比我差了个当官儿的爸吗?」 「说句实在话,我从小到大被要求的最多的一项,就是不要有优越感,我十四岁不到考进的医大,不是靠我爸,十八岁进协和,依旧不是靠我爸,但我要承认,我爸给我最多的,是怎么自信自尊,但你全身上下就算裹了再多的奢侈品,骨子里也依旧是自卑的,因为你的钱不是你自己挣来的。」 任爽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她深蹙着眉头打断道:「宋喜,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说什么我嫉妒你,难道我嫉妒你以前露了多大的脸,如今就现了多大的眼吗?我宁可从没有过这样的爸,我也不愿意当贪污犯的女儿!」 狗急跳墙,任爽这话已经不是故意的挑拨,而是愤怒后的发泄。 若是几天前,宋喜必定会大怒,就算动手都不稀奇,但随着宋元青案件的尘埃落定,她的一颗心仿佛也归于宁静,哪怕是面对如此侮辱性的言语,宋喜依旧可以雷打不动,只声音淡漠的接道:「无论我爸是什么人,他永远是我爸,但在你心里,家人只分两种,长脸的和丢脸的,我真替你爸感到悲哀,砸锅卖铁供了个白眼儿狼出来。」 任爽这一下是真的被宋喜给刺激到了,宋喜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片片削着任爽那颗外强中干的心脏。 她本想挫一挫宋喜的锐气,谁料反被宋喜杀个片甲不留。 人真的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尤其是女人,除了眼泪别无他法。 宋喜看到任爽瞬间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面无表情的说:「家人是我唯一的底线,别再来试图挑衅我,你要明白一件事儿,以前我爸还在职的时候,我是怕给他丢脸,所以凡事儿能忍则忍;现在不同了,我自己好赖自己带着,你要是非和我过不去,那我只能跟你分个高下,你可以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我没有后台撑腰,你是不是我对手。」 说罢,不等任爽回应,宋喜转身拉开房门,飒爽的离开。 房门关上的剎那,仿佛震掉了任爽眼眶中含着的眼泪,她被宋喜的一番话怼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抬手抹掉眼泪,她紧咬牙关,眼里尽是不甘心和愤恨。 宋喜说的没错,她就是嫉妒,嫉妒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比宋喜差,只因为没有投胎到一个好家庭,所以这小三十年的人生註定要比别人难走很多。 宋喜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她不靠家里?如果大家都不靠家里,为什么同样的一段路,一个是一马平川,另一个就要走到脚底淌血? 这个世道不公平,所有赢在起点的人都在振臂高唿善良和道义,那她们这些一路摸爬滚打熬过来的人呢?怎么能让她们心安理得的咽下这口气? 别人能不能咽,任爽不管,反正她是咽不下! 既然开始就不公平,那往后也只能用不公平去赢得公平。 宋喜刚才的那番话,没有让任爽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反而更添心中失衡感,她厌恶极了宋喜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坦荡,这些都是她生在一个好家庭才换来的,任爽想,如果她也能生在这样的家庭,那她自然也会自信坦荡,凭什么要在这边受别人的白眼儿和嘲讽? 越想越觉着委屈,任爽正抹眼泪之际,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汪总』来电字样。 见状,她立刻擦干眼泪,调整唿吸,接通电话时已经换上一副小女人的声音,柔柔的叫道:「汪总~」 男人约她吃饭,说现在过来接她,两人聊了几句之后,对方顺势问道:「你们医院打算试用我们的新药吗?」 任爽略红的眼球微微一转,随即语气无奈又委屈的回道:「汪总,人家为了推广你们公司的新药,刚还被人欺负了呢。」 男人闻言立即说:「还有这事儿?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出头。」
第105章 狭路相逢 宋喜从楼上下来,韩春萌在医院大门口等她,两人碰头,韩春萌问:「聊了这么久,怎么样了?」 宋喜面色无异的回道:「给她挫了,真当我是软柿子。」 韩春萌立马八卦的询问详情,说话间两人拦了一辆车,坐进车里,去往水木莲。 中途韩春萌手机响起,是顾东旭打来的,他那边临时有急事儿,要耽搁一会儿,叫她们两个到饭店先点菜,他随后到。 韩春萌只说了一句:「你可以晚到,但绝对不能不到,还等你买单呢。」 顾东旭没好气的说:「最毒胖人心,怪不得你减不下来肥,一肚子坏水儿撑的!」 韩春萌挑眉回道:「你行,本来我还想帮你省点儿钱,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点出一桌满汉全席来!」 两人吵吵好几句,顾东旭输在了没时间上,率先鸣金收兵,待到韩春萌这边收起手机,坐在身边的宋喜说道:「我忽然萌生了一个赚钱的好想法。」 韩春萌眼睛都亮了,连连问:「什么好想法?快说快说。」 宋喜满眼的若有所思,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想去天桥下边租个小剧场,每天赶你和东旭俩人上去说一段,票价不贵,五十一张,一天怎么还不挣个三五千的?」 韩春萌听出宋喜是在调侃,眼球翻了三百六十度,不以为意的道:「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当我没想过?我还认真的跟顾某人商量过呢。」 宋喜挑眉问:「他怎么说?」 韩春萌道:「他能怎么说?让我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顺道别堵着风口。」 宋喜忍俊不禁,快要被韩春萌给逗死,韩春萌已经很久没看到宋喜露出真心畅快的笑容,别看她表面上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儿,其实她很在意身边人的感受,她不像顾东旭,顾家还有资本可以帮宋喜暗中周旋,她什么都没有,只能逗宋喜开心了。 计程车停到水木莲大门外的街口,两人先后下车往里走,水木莲是全夜城最出名的粤菜饭店,门脸儿特别大,横向拉锯近百米,是四层楼的王府式建筑,色彩艷丽,外地人乍眼一瞧,还以为是夜城里的一观光胜地。 计程车没有停车位,都是即停即走,其他开私家车过来的人,都是有停车位的,门外光安排客人停车的店员都有六七个。 宋喜跟韩春萌并肩往里走,无意中一抬眼,竟然看到一个熟人,元宝。 看到元宝的剎那,宋喜心中已经联想到乔治笙,谁让两人成天形影不离的,果然,宋喜在元宝附近一瞧,马上便看到一抹颀长身影,一身黑色,一米八六七的大高个,人群里面分外打眼,哪怕就只有一个侧影。 乔治笙不是一个人来的,距离他最近的是个女人,一袭酒红色的裹身中长裙,将傲人的曲线彰显的淋漓尽致,女人转头叫人,宋喜清楚看到她的脸,不就是那晚乔治笙送到心外急诊的女人嘛…怀了孩子的那个。 顺着她的视线往左看,左边不远处停了辆银白色的捷豹f-type,车上下来两个高个子的男人,一前一后,皆是极出挑的模样,尤其是打头的那个,穿了件丝质的明黄色衬衫,鼻樑上架着副jinnnn的脚架移位眼镜,他转头跟身后人讲话,一张帅气的脸上妖孽气十足。 他穿的骚气,宋喜自然看他,结果他一转头,视线扫到宋喜,竟也直直的看过来。 韩春萌一把扣住宋喜的胳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没办法,她是实打实的外貌协会。 宋喜跟黄衬衫的男人目光相撞,两人分明是不认识的,但他却朝着宋喜勾起唇角,笑得分外妖娆。 韩春萌简直不能自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方向,嘴唇未动,声音很低的传出来,「认识?」 宋喜刚想说不认识,只见走在前面的乔治笙突然回过头,像是早有预兆一般,视线越过其他障碍物,直接落在宋喜这边。 自打顾东旭跟宋喜吓唬过韩春萌之后,韩春萌就对乔治笙避如蛇蝎,突然看见乔治笙,她恨不能吓得一哆嗦,拉着宋喜胳膊的手也骤然一紧。 宋喜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乔治笙了,在家都碰不到,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乔治笙身边的女人也顺势朝这边看来,宋喜莫名的心虚,总觉得自己这个『正牌老婆』是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生怕被正宫盯上,所以马上别开视线,拉着犯怂的韩春萌迈步往饭店大门口走。 在经过常景乐面前的时候,他眼珠子都快黏在宋喜身上,旁若无人的盯着她瞧,直到宋喜跟韩春萌的身影消失,他才唇角一勾,笑着道:「欸,漂不漂亮?」 元宝立即偷着打量乔治笙的脸色,但见乔治笙面无表情着一张俊美面孔,一旁的阮博衍出声说道:「春天已经过去了,注意点儿。」 常景乐不理会他的夹枪带棒,迳自笑说:「是真的很漂亮,你们没长眼睛吗?」 阮博衍懒得搭理他,乔治笙沉声说道:「漂不漂亮关你屁事儿,又不是你的人。」 常景乐不以为意的长眸一撇,调侃道:「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人呢。」 元宝暗自嘆气,心想,可不就是嘛。 说话间几人往里走,水木莲的经理认出这几位主,满面笑容的亲自过来接待,伸手做着请的手势,招唿他们去楼上。 常景乐抬眼眺望,似乎在找人,看了一圈之后,还真被他找到了,他看见宋喜和韩春萌坐在一楼大堂的某个座位,马上怂恿着其他人,「欸,我们也在楼下吃吧?」 乔治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紧接着说:「你自己去吧。」 他率先抬脚往楼上迈,其余几人紧随其后,常景乐一边磨叽一边跟上去,嘴里叨咕着:「你们猜她有没有主?」 阮博衍说:「你跟那火锅妹玩儿够了?」 常景乐说:「最怕货比货,一比立见高下,我又不瞎。」 两人在身后边上楼边说话,走在最前面的乔治笙忽然说了句:「别去骚扰她。」 此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女人第一个露出意外之色。
第106章 挑拨离间 宋喜跟韩春萌在一层靠墙边位置落座,店员拿着厚重的点餐簿过来,宋喜只点了一大扎的冰镇酸梅汤,说是等朋友到再一起点菜。 待到服务员前脚一走,韩春萌立马探头探脑,压低声音说道:「刚刚那是乔治笙的女朋友吗?」 宋喜微垂着视线,借着拿碗筷的动作逃避目光对视,嘴上随口回着:「不知道。」 韩春萌说:「刚才他好像在看你,是不是认出咱们来了?」 宋喜说:「咱们跟他又不是一路人,认不认出来有什么分别。」 反正乔治笙又不会当众跟她打招唿,宋喜心想。 韩春萌害怕人多耳杂,被别人听到她在说乔治笙,所以简单的嘀咕了几句之后,她马上转移话题,开始八卦刚才从捷豹上下来的那两个男人。 宋喜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想着乔治笙身边的女人,她上次亲眼看到女人挽着其他男人,感觉特别亲密,她到底该不该提醒一下乔治笙? 但转念一想,乔治笙欸,他是普通人吗?他的女人在外面有没有事儿,他能不知道? 也许,上次只是她误会了? 韩春萌问:「你觉得是那个穿黄衬衫的帅,还是身后那个穿白t恤的帅?」 「嗯?」 宋喜眼皮一抬,明显的走神了。 韩春萌』啧『了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宋喜回道:「我听见了,帅嘛,是很帅,帅疯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敷衍,韩春萌嘴巴一撇,斜眼道:「那个穿黄衬衫的一直在看你,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他八成也是看上你了。」 宋喜面色如常的回道:「他这款,我无福消受啊。」 韩春萌扑哧一乐,「感觉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宋喜道:「适合你,抗磨。」 韩春萌抬着肉肉的胳膊,撑着半边脸畅想,「他要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宋喜似笑非笑的说道:「这话别让东旭听见。」 韩春萌一撇嘴,「丫嘴最损了,听见一准骂我白日做梦。」 两人坐下聊了十几分钟,韩春萌拿起手机给顾东旭打电话,顾东旭没接,她又发了条简讯,催他快点儿的,这边都要饿抽了。 宋喜有心事,兀自出神,两人都没注意店门口刚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男的五十岁出头,明显的中年发福,身材走样,头髮也略显告急;不过他身旁跟着的却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大牌的衣服鞋子,手上拎的也是gi的包包,正是任爽。 水木莲楼上的包间都需要提前预定,现在已经客满,只有楼下大堂还有位置,任爽四处眺望,想着找一个好位子,结果无意中看到宋喜和韩春萌,顿时心情无比糟糕。 汪运林见她瞬间变了脸色,不由得出声问:「怎么了?」 任爽微噘着唇瓣,似是撒娇的口吻回道:「冤家路窄,每天在医院受气,出了医院还能看见,让不让人吃饭了?」 在来的路上,任爽已经跟汪运林抱怨了一通,颠倒黑白,说宋喜平日里在医院是怎么看她不顺眼,怎么欺负她的。 所以这会儿汪运林马上就想到宋喜这号人物,四处搜寻,「哪儿呢?」 任爽下巴微扬,汪运林顺势看去,随即道:「哪一个?」 任爽道:「浅色衣服的那个。」 汪运林望着宋喜的方向,停顿片刻,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挺漂亮的嘛。」 任爽明显的撅起嘴,不满的看向他,汪运林收回视线,笑了笑,随即正色道:「逗你的,就是她总在医院欺负你?」 任爽点头,瞬间就红了眼眶,这副小女儿姿态,饶是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软,更何况是个男人。 汪运林当即伸手搭在她后背上,低声哄着:「没事儿,别哭,哥给你出头。」 在此之前,两人认识有一个多礼拜了,任爽一直叫他汪总,他也只在喝多的时候喊她小爽,彼此还没到动手动脚的地步,这回倒也是顺水推舟,任爽抿着唇瓣不语,算是默许。 汪运林拉着她的手,两人先找了处位置坐下,等点完菜之后,汪运林主动开口问:「你那同事一直跟你作对,你有没有想过换个方式跟她谈?她要是批了我们公司的进口药,我可以给她提一成,一个月下来多了没有,五万是最少的,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吧?」 任爽当然没跟汪运林提宋喜的家庭背景,她只说:「我怎么没跟她提?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她为了挤兑我,宁可不要钱,她还说以后跟我有关的任何人事物,都别想从她手里占到丁点儿便宜,你说我能不气嘛?」 说完,她又垂下视线,诺诺的补了一句:「原本我都答应你,一定尽力帮你做推广,你们公司的进口药疗效好,其实是可以在我们院里做起来的,现在就因为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哎。」 汪运林闻言,沉默片刻,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不爱财……那就是想硬碰硬了?」 任爽佯装委屈的眸子中,报復一闪而逝,抬眼看向汪运林,她出声问:「汪哥,你人脉广,要不你找人跟她说说?反正我是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油盐不进,对了,今天她还跟我叫板,说无论我是什么背景,她都不怕,你说这不是故意挑衅难为人呢嘛?」 汪运林踟蹰片刻,终是拿出手机,当着任爽的面打了个电话,任爽不知他打给什么人,只听得他出声吩咐,「我在水木莲,找两个人过来,帮我教训一个人。」 任爽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总算有人替她出口恶气,让宋喜再这么猖狂,马上就有她好果子吃! 韩春萌这头接到顾东发来的简讯,叫她们现在点菜,他最迟半小时后过来,韩春萌高兴坏了,马上叫店员过来点菜。 三个人吃饭,韩春萌只点了五个菜,三道是宋喜喜欢吃的,两道是顾东旭喜欢吃的,宋喜还要点个韩春萌喜欢的,韩春萌死活不要,合上菜单让店员走。 宋喜看着韩春萌,感嘆道:「嘴上说的比谁都狠,心里比谁都软,这么会居家过日子,以后谁娶了你,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韩春萌得意洋洋的回道:「饭吃不完浪费,回头让东旭请咱俩吃冷饮,我吃穷他!」
第107章 她是你老婆? 下单之后十几分钟,店员端着托盘过来,连上了两道菜,一道是宋喜喜欢吃的白灼基围虾,另一道是顾东旭喜欢吃的菠萝古老肉。 以前看到菠萝古老肉,宋喜的第一反应会想到顾东旭,但现在这道菜在她心里有了其他的主人,乔治笙。 上次因为买了水木莲的菜回家煳弄他,还被他臭批了一顿,想到此处,宋喜更是一筷子都不想碰,干脆闷头吃虾。 她一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夜城人,却从小偏爱吃虾,什么河里的,湖里的,海里的,白色的,紫色的,红色的,只要是虾,怎么做她都喜欢吃,而且她倍儿会吃虾,虾壳从她手上剥下来,几近完好无损,这也是吃货韩春萌最最佩服宋喜的地方。 两人边吃边等,半小时左右,菜都上齐了,宋喜对韩春萌说:「你给他打个电话,看他到没到呢。」 韩春萌抄起手机打给顾东旭,顾东旭接通说:「堵车,你们先吃,我还要二十分钟。」 韩春萌蹙眉道:「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顾东旭说:「你把西北风留给我就够了。」 韩春萌道:「不跟你说了,着急吃热的。」 她挂断电话,宋喜已经放下筷子,出声说:「你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水木莲的洗手间设在二楼,宋喜抬脚上楼,等从女厕出来的时候,站在中间公用的盥洗池处洗手,她对面就是一面长镜子,宋喜无意中瞥见身后门口处,站了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寸头一个光头,穿着白色短袖和背心,露出来的手臂上不知纹了什么东西,成片成片,乌青乌青的。 两人戳在那里抽菸,像是在等人,不然谁没事儿会守着洗手间抽菸。 洗完手,宋喜扯了纸巾,边擦手边往外走,来到门口处,她正如常走路,忽然守在左侧墙边的男人,往她面前跨了一大步,明目张胆的阻拦她的去路,宋喜吓了一跳,当即往后退闪,然后抬眼看着面前的寸头男。 寸头男双手插兜看着宋喜,吊儿郎当,流里流气,宋喜面色淡淡,脸上也没露任何情绪,只淡淡问:「有事儿吗?」 男人嘴角一勾,嬉笑道:「没事儿就不能找你聊聊吗?」 宋喜说:「走吧,下楼再聊。」 她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派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好人。乔治笙的人每天都会跟着她,如果她能走出水木莲的大门,这俩混混绝对拿她没辙。 她应的爽快,对方也不是傻子,当即回道:「下楼干什么?就在这儿聊。」 厕所这边没有其他人经过,宋喜脑子飞快的旋转着,不确定大声喊人来,来不来得及。 另一边的光头男抽了口烟,蹙着眉头,沉声说道:「跟她废什么话?」 说着,他瞥向宋喜,拉着脸问:「知不知道我们来找你干什么?」 宋喜已经扫过他们全身上下,不像是带了武器,所以她并没有太害怕,只是警惕的说:「不知道。」 男人阴郁着一张脸,本就长得凶,现在看起来更加吓人,他故意吼宋喜,「都他么找上门了,还跟我装蒜,是不是真想挨揍?!」 他将抽剩小半的菸头扔在地上,抬脚狠狠地捻灭,宋喜危机意识特别强,加之早就想好对策,她咻的掉头往女厕方向跑,想着进去关上门再喊人来帮忙。 见状,光头男和寸头男一同追上前,宋喜已经推开女厕房门,只是在转身关门的时候,被两个大男人同时抵住门,她一个人哪是他们俩的对手,僵持不到两三秒就勐地被推开。 说是勐地,其实也是宋喜见顶不住,故意松了手,晃了两人一下。 寸头男一时没收住力气,扑了个狗吃屎,宋喜趁势往外跑,光头男一个踉跄扶墙站稳之后,立即回过头去抓她。 宋喜都跑到洗手间门口了,愣是被人从后面拽住胳膊,一把拉回去,她刚要开口喊,男人捂住她的嘴,将她抵在墙上。 宋喜伸手去抓他的脸,抬脚往他小腿上面踹,直到寸头男爬起来,呲牙咧嘴的往这边来,两个大男人很轻易的把宋喜给制住。 光头男腾出一只手,只见他伸进裤兜,等到再拿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很小的摺叠刀,他当着宋喜的面儿把刀刃弹出来,贴着宋喜的脸,阴沉着说道:「喊?你再喊一个我听听?」 寸头男收走了挡在宋喜唇边的手,宋喜胸口上下浮动,唿吸急促,却没有发出丁点儿的声音来。 她着实不确定面前的两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是祁丞的人?还是其他宋家的仇人?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不下十秒,正当宋喜想主动开口破冰之际,左侧男洗手间的房门忽然打开,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不紧不慢的从中走出来。 宋喜定睛一瞧,这不是乔治笙嘛! 她从来没有这般高兴见到他,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她想他定会出手相救,这概率相当于狗咬屁股,肯定(啃腚)的! 果然,乔治笙瞥见斜对面的三人,眺目看来。 寸头男脸一拉,眉头一蹙,骂骂咧咧的道:「看什么看,赶紧走!」 乔治笙竟然别开视线,但却不是直接离开,而是走到盥洗池前洗手。 宋喜不晓得他要干什么,同样两个男人也不知道。 镜子中映照出乔治笙的黑色髮丝和上半张脸,他垂着视线,一边洗手一边道:「大白天的,在公众场合为难一个女人,不好吧?」 寸头男眉头蹙起,提了口气,似是刚要发飙,身旁光头男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兄弟,别多管闲事儿,这是我老婆,我管自家女人,用不着外人管。」 乔治笙洗完手,走到一旁的存纸区,连着抽了四五张纸擦手,纸没扔,一直在他手里,他掉头往门口方向来,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停在了宋喜身旁,看着一脸兇相的光头男,面无表情的问:「她是你老婆?」 乔治笙足足比对方高了大半个头,又是一身黑色的打扮,气场强大又冷冽。 光头男抬眼看着他,打量了片刻,眉头一蹙,不答反问:「小子,想英雄救美?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天必须有人要见血!」
第108章 人狠话不多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光头男跟乔治笙说话的时候,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绷得鼓鼓的,胳膊上的纹身更加的张牙舞爪,如果是寻常人看到他这副兇相,一定会退避三舍,但宋喜却只觉得可笑。 跟乔治笙面前叫板,还不如跟关二爷抢他的青龙偃月刀呢。 毫无意外,乔治笙面不改色,睨着光头男,似是认真的问道:「只要有人见血,这事儿就算完?」 光头男想当然的以为,乔治笙要替宋喜流血,所以原本用来威胁宋喜的刀子,直接伸到乔治笙面前,眉头一蹙,沉声道:「你小子是真不怕死?」 宋喜距离乔治笙很近,她清楚看到乔治笙黑色的瞳孔中,骤然闪过一抹戾色,混杂了极度的不屑与嘲讽,似是连多说一个字都觉着浪费。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剎那,乔治笙右手握住光头男持刀的手,左臂伸出去,揪着男人的后衣领,然后当着宋喜和寸头男的面儿,耸着男人迎面撞在洗手间一侧的门框上。 柔软的面部和生硬的门框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鼻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痛到无法吶喊的闷哼声一同响起,随着乔治笙左手松开,光头男『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竟是直接被撞得晕死过去。 乔治笙右手垫着纸巾,持刀对准宋喜身边,早就看呆了的寸头男,寸头男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人——光头男仰面而倒,满脸是血,鼻子处明显的塌下去,血是汩汩的喷涌而出。 宋喜常年上手术台,见惯了流血,但当数秒前还耀武扬威的大活人,这会儿就这么倒在脚边的血泊里,她还是不免心惊胆战,整个人都贴靠在墙边,站得比之前还直。 乔治笙下手又快又黑,像是完全不介意对方的生死,此刻他手里面还拿着一把刀,寸头男半晌才把目光从地上挪开,怯怯的转向乔治笙,嘴唇张了又闭,好几次都不敢说话。 乔治笙问:「谁派你来的?」 寸头男脸色煞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失血过多的人是他,嘎巴几下嘴,他挣扎迟疑,更多的是因为恐惧,发不出声音来。 乔治笙面无表情,薄唇开启,淡淡道:「我只问这一次,待会儿你想说都来不及。」 寸头男眼睛一眨,怯懦的回道:「我,我真不知道,我是跟他一起来的……」 他话音落下,乔治笙忽然动了下手,男人立马吓得往一旁躲,生怕乔治笙会揍他,然而乔治笙只是拿手机。 拨了个号码,三秒之后,对方接通,乔治笙说:「出来一下,我在洗手间。」 电话挂断,乔治笙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也不看宋喜,宋喜不敢说话也不敢走,只好贴着墙,静静等着。 前后不过十秒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笙哥。」 宋喜侧头一看,赶来的人正是元宝,元宝瞥了眼地上的人,又看到宋喜,很快反应过来。 乔治笙将裹着纸巾的刀子递给元宝,依旧是不动声色,淡淡道:「你问吧。」 元宝隔着纸巾握着弹簧刀,走至寸头男身边,揪着对方的t恤,将人赶到男厕里面。 一转眼,洗手间门口只剩宋喜和乔治笙二人,不对,明确的说还有地上躺着,晕死过去的光头男。 宋喜停顿半晌才找回声音,不知该说谢谢还是什么,话到嘴边,她轻声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乔治笙看了眼宋喜,这一眼不冷不热,不辨喜怒,宋喜心都凉了。 以前她跟乔治笙没交集,都是道听途说,乔家人到底有多恐怖。第一次看他动手,是教训陈豪,砸碎了半个菸灰缸,脑袋见了血;今天是第二次,她都不用仔细诊断,光头男的鼻樑骨一准断了。 让她害怕的不是血,而是乔治笙动手时和动手后的淡定,仿佛旁若无人,丝毫不计较对方会如何,更不在意会不会被其他人看见,这股从容和淡定,就像任何人都奈他不何。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终于有侍应生经过,看到这边倒着个人,还满脸都是血,当即吓了一跳。 宋喜面色无异的说道:「帮忙叫辆救护车吧。」 侍应生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乔治笙,慢半拍点头,然后掉头快步跑开。 宋喜对乔治笙道:「你先走,剩下的我处理。」 乔治笙终于开了金口,声音淡漠的说道:「下楼。」 宋喜美眸微挑,看着乔治笙,乔治笙不是个爱废话的人,但还是破天荒的开口道:「元宝会善后。」 宋喜听明白了,他让她先走。 心底确实是过意不去,毕竟是因她而起,但宋喜也知道,这点儿小事儿,乔治笙动动手指头就解决了,她在反而不好,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想到此处,宋喜也不多客气,只说了句:「那我先下去了。」 说完,她快步离开,走到半路,迎面遇上一身红色裙子的漂亮女人,两人四目相对,女人明显的盯着宋喜瞧,宋喜却垂下视线,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待她下楼回到原位,顾东旭已经来了,韩春萌看着她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宋喜落座,强忍着满腹心事,随口说:「这不故意创造机会让你吃独食嘛。」 说罢,她赶紧把话题岔开,主动问顾东旭,「什么时候来的?「 顾东旭道:「差不多十分钟了,你这洗手间去的也真够久的,胖春把一盘白斩鸡都快吃完了。」 韩春萌给宋喜夹了一块儿鸡肉,宋喜道:「我们点白斩鸡了吗?」 韩春萌说:「东旭非要加菜。」 宋喜这才注意到,原本她们只点了五个菜,现在桌上放了八个菜,新加的三道菜都是韩春萌喜欢吃的。 顾东旭说:「不给某些人餵好了,某些人出门就讲究人。」 韩春萌马上瞪眼说道:「可不是我要点的,是你死皮赖脸非要给我加菜,我是不是拦你了?没拦住。」 顾东旭一脸悻悻的表情,故意往韩春萌身上泼脏水。 同样的戏码,宋喜看了七八年,顾东旭跟韩春萌两人就是冤家,嘴上说着损对方的话,可实际上做的,都是对对方好的。
第109章 当众诋毁 晚上回家,宋喜想着要不要等乔治笙回来,亲口跟他说声谢谢,也顺带着问问后来的事儿怎么处理了,但是等了许久,宋喜还是放弃了,她都不晓得他晚上回不回来,就算回来,八成也是三更半夜,没心情搭理她,两人话不投机,反而添堵。 找了纸笔,宋喜写了一张感谢的小纸条,放到乔治笙门口,然后安然的回到三楼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拾完下楼的时候,宋喜特地蹑手蹑脚的来乔治笙房门口熘达了一圈,见纸条不见了,这才知道乔治笙回来了。 准时去到医院,宋喜如常工作,她刚刚回来上班,丁慧琴暂时没给她排太多的手术,而是让她先下门诊。 宋喜在门诊待了一上午,午休只有一小时,她赶紧跟韩春萌去员工食堂吃饭,偌大的一层楼,放眼望去全是穿着医生袍和护士服的人,两人分头行动,一个打中餐,另一个拿点心,这才刚坐下没吃两口,只听得略显吵闹的食堂里,一个尖锐的女声破空传来,「宋喜!」 宋喜嘴里含着半块儿牛奶馒头,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只见脚踩六公分细跟高跟鞋的任爽,带着杀气汹汹而来。 她这一嗓子不要紧,满食堂的人都安静了,就连窗户内负责做饭的工作人员,都翘首以望。 任爽看到宋喜,直奔她而来,宋喜坐在原位没动。 「宋喜,你什么人啊?有什么事儿不能光明正大的摆出来说,你非要背地里捅我一刀!」 任爽站在宋喜面前,开口就是暴躁的质问,声音大到所有人都在注视。 宋喜咽下口中的馒头,忍着心底厌恶,面无表情的说:「我做什么了?」 任爽怒极反笑,嗤声道:「到现在你还装煳涂?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任爽声音尖锐,顺着阳光,宋喜甚至看到她嘴边有唾沫星子飞出来。 心底已经是非常的不爽,宋喜最烦当众丢人现眼,偏偏任爽自己不要脸,还非要拉着她一起给人看免费的猴子戏。 韩春萌先于宋喜,蹙眉说道:「任爽你有毛病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喊什么喊?不嫌丢人啊?」 岂料任爽疯了,当即瞪着韩春萌说:「你他妈闭嘴,我跟你说话了吗?你是宋喜养的看家狗吗?」 话音落下的零点一秒,宋喜已经抄起右手边的白色餐碗,直接泼向任爽。 「呀……」 「啊!」 食堂中,各种惊唿声齐齐响起。 任爽张着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本能的闭上眼睛,一偏头,往后连退了两步。 宋喜将空碗掷在桌子上,碗不是瓷的,而是硬塑材质,没有摔碎,但却发出清脆的声响,连着滚了好几下。 宋喜美目竖起,瞪着任爽说:「我给你惯的!」 宋喜的底线从来都不是自己,而是心里最在乎的人,任爽跟她吵几句也就罢了,现在连韩春萌都咬,宋喜要是还忍,那她就是个王八。 眼看着事情闹大,其他科室的人因为不认识,看也就看了,但心外的人不能再坐山观虎,赶紧从四处快步赶来,一伙站在宋喜这边,另一伙站在任爽身边,七嘴八舌,叨叨着有话好好说。 宋喜泼任爽的那碗是南瓜汤,好在现在天气热,汤都是晾的温热才端给大家喝,这要是滚热的,任爽还不得脱一层皮? 可眼下就算是没烫着,那也是伤了面子的,当着这好几百号人的面儿,任爽从头到胸都湿透了,有人给她递纸巾擦了脸,她刚睁开眼睛,马上就伸手指着宋喜,又怒又委屈,边哭边喊:「宋喜你什么意思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我……我知道以前你爸是市长,别说我这种小人物,就连院里的领导也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但我自问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赶走吗?」 「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进的协和,你凭什么在背后给我穿小鞋,让院里开除我?」 任爽此话一出,满室皆惊,众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紧随其后看向宋喜。 宋喜绷着脸,一脸怒意,她还在恼任爽骂韩春萌,跟个疯狗似的,得谁咬谁。 直到所有人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慢半拍回神,顿了几秒才道:「你说什么呢?谁让院里开除你了?」 任爽头上还挂着未擦掉的南瓜,看起来着实狼狈可怜,哭的眼睛都红了,她大声说道:「大家给我评评理,这又不是旧社会,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宋喜能把小鞋给我穿到院长副院长那里。」 「我知道,我是家庭条件不好,我爸妈砸锅卖铁供我读医大,我进了协和一直兢兢业业,我是手术做的没别人好?还是专业技能比别人差?凭什么我努力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就凭某些人背地里的一句话,现在我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家里没钱没势怎么了?家里有钱有势又怎么了?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啊?」 任爽哭天抢地,说到急处,伸手捂着心口位置,像是扛不住了一般。 众人见状,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近任爽那边,出声劝她先别激动。反之,越来越多的人看着宋喜的眼神,很是奇怪,仿佛她是个恃强凌弱的女匪。 韩春萌始终站在宋喜身边,她不管那么多,大声反击回去:「任爽你少在这儿装可怜,到底是谁给谁穿小鞋?别人不知道,难道心外的人还没数吗?整个心外就数你人品最差,还成天对宋喜羡慕嫉妒恨,人家家里出点儿事儿,你在背后都要乐翻天了,我他么不指名道姓的骂你,是给你面子,现在我看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 任爽身旁有人蹙着眉头,出声说了句:「行了,这时候就少说两句吧。」 态度不是很友善,还带着几分不爽跟嫌弃。 宋喜当场拉着脸道:「我们就说了,怎么的吧?嘴都长在自己身上,只许她任爽说,我们就要干挺着?」 宋喜这一发话,对方女医生立马面露尴尬,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第110章 东窗事发 任爽边哭边说:「大家看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喜就能这么欺负我,是我冤枉她吗?」 「你……」 韩春萌作势上前,宋喜把她拉住,然后冷眼看着任爽道:「我不想跟你在这儿讲是非打官司,你说我背地给你穿小鞋,说我去院长副院长那里说你坏话,好,我现在就跟你上去找他们,到底是不是我说的,咱们当面讲清楚!」 所有人都看向任爽,任爽抹着眼泪,委屈的说道:「我没你背景强大,我人微言轻,我认输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碍你眼了,我躲着你走,你能不能让院里别开除我?你这是想把我赶尽杀绝……」 说到最后,任爽只剩啜泣。 随着她的话,众人看宋喜的目光中越发的多了探究甚至是鄙夷,宋喜觉的懵逼的同时,也觉得任爽这招真是狠,颠倒黑白,扮猪吃虎,最后再来个无可奈何的弱者形象,简直分分钟把对手送上道德的绞刑架。 关键被泼脏水的一方还不能反击,反击就是恃强凌弱,反驳就是欺负老实人,宋喜拉着跃跃欲试的韩春萌,怕她忍不住一记飞踢。 自己动手还情有可原,如果韩春萌动了手,保不齐任爽还要拉韩春萌下水。 整个一大午休时间,医院食堂炸庙了,原本就有百十来号人,这帮人又各自电话微信简讯联繫没来的人前来看热闹,如果拉个远景,只见全协和的医护人员不约而同的从各个楼层分批赶来,知道的是宋喜跟任爽1v1大战,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儿有个金矿山。 人群最里面的人毫无知觉,但外面已经围了不下十圈,后到的人根本挤不进来,只能站在外面听个动静。 闹了这么久,全医院上下都轰动了,院领导自然不可能毫无风声,副院长带着两个人闻讯赶来,看到食堂从大门口就开始围堵,他上前扒了一下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头都没回一下,还有些不耐烦的耸了耸肩膀。 副院长眼睛一瞪,「都围着干什么?哪个科室的!」 闻声,最外圈的人转过头,见是副院长,连连闪身,副院长刷脸往里挤,饶是这样,从外圈到中心,还花费了十秒不止。 来到人群中央,刚刚打开的缺口立马严丝合缝,副院长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任爽,蹙眉道:「任爽,院里为什么处罚你,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来这里闹什么?」 任爽看到潘厚循,就知道再也演不下去了,抬手抹掉眼泪,她微扬着下巴,出声回道:「副院长,是谁跟院里说的?不是宋喜还有谁?」 潘厚循眉头蹙的更深,近乎呵斥道:「胡说什么!谁跟你说是宋喜说的?」 任爽怒极反笑,「你就别帮宋喜隐瞒了行吗?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连谁在背后整我,我都不知道?」 说罢,不待潘厚循回答,她目光迳自转向宋喜,话却是对着在场的众人说的:「大家都听好了,以后这协和姓宋,宋医生看谁不爽,谁准倒霉,现在都不是吵架和看不顺眼的问题,而是你只要有一丝丝的得罪她,她让你在协和混不下去!」 眼眶泛红,任爽咬着牙,直勾勾的盯着宋喜,一字一句的说道:「宋喜,你狠,以前你有你爸撑腰,我不知道你现在又傍上哪个厉害主,这次算我栽,不过你记着,风水轮流转,我不信你一辈子有人罩,你做事儿这么绝,小心早晚有一天墙倒众人推,你死都不知怎么死!」 韩春萌挣脱宋喜,一掌推在任爽胸口,直给任爽推得一个踉跄。 连宋喜带身旁的人都赶紧拉着,韩春萌也气哭了,红着眼眶说道:「老天有眼,谁做缺德事儿谁自己心里明白,你这么血口喷人,小心遭报应!」 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潘厚循发威,大声说:「都给我闭上嘴!」 副院长发威,众人岂有不听令的道理,所有人都消停了,潘厚循拉着脸道:「你们都是医护人员,是协和的医护人员!一个个不忙正事儿,看热闹一个顶两个,都想干嘛?不稀罕这份工作是不是?你们不稀罕,外面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协和还进不来呢!」 站在最里圈的人好生后悔,生怕潘厚循记住他们的脸,以后评优定级可就悬了,最开心的就是中间的人,热闹看了,麻烦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在所有人都不敢发话之际,只有任爽冷笑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副院长不用指桑骂槐,我听从院里安排,不就辞退吗?好,我走,我不信夜城这么大,容不下我任爽一个人!」 说完,她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扬长而去。 剩下的众人看了看潘厚循的脸色,也都赶紧散开,以免粘连到自己。 宋喜正在安慰韩春萌,让她别气别哭,潘厚循转身看向宋喜,表情换得很快,温和的问道:「小宋,没事儿吧?」 宋喜觉的今天这事儿绝非空穴来风,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副院长,到底怎么了?」 潘厚循抿了抿嘴,似是不好直言,叫宋喜跟他去楼上一趟。 等到进了副院长办公室,潘厚循才对她说:「任爽近期是不是在推广心外使用一批进口药?」 宋喜眼球略微一动,点了点头,「嗯,是。」 潘厚循嘆气,「她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儿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就能做主的吗?据我们了解,任爽是跟这家叫华宁的医药公司副总关系不一般,两人之间存在利益往来,任爽推广他们公司的进口药,是拿大笔提成费的,所以她才会从申请基金的患者身上下功夫,这样的人,不配在咱们协和当医生,我跟院长和院里其他领导商量过后,一致决定开除处理,本想让她安静的走,我们也就不公开谴责她,谁想到她竟然跑去找你,嗐……」 潘厚循一脸的痛惜,像是做了多对不住宋喜的事儿,几乎要看她的脸色,嘴上还说马上全院通知,对今天食堂的事情做出解释,同时警惕全部协和在职医护人员,别想在工作上弄虚作假。
第111章 背后主使 宋喜在回心外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儿,她刚才问潘厚循,是谁跟院里反应的情况,潘厚循顾左右而言他,实际上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 无意间一抬头,宋喜瞥到斜对面两个小护士在看她,不小心跟她视线相对,小护士们眼球滴熘熘的转,表情不自然的叫道:「宋医生。」 说完,还不待宋喜回应,赶紧一熘烟的跑掉,仿佛宋喜是什么传染性病毒。 刚刚在食堂吵架,整个医院都已经传遍了,任爽突然被院里开除,随后副院长又把宋喜叫走,现在不光心外,全院都在传,这事儿板上钉钉,绝对是宋喜做的,不然还会有谁? 然而其他科室的人只是八卦八卦,但心外就不一样了,心外的人是惊恐。 再怎么说,任爽也是心外数得上的优秀青年医生,人品好不好另算,业务上绝对拿得出手,这也是她平时大大小小搞出一些事情,丁慧琴都会包容她的最主要原因,避免人才外流。 但这回竟然直接被开了,还是院里下的指令,谁不知道任爽跟宋喜不对付?宋喜昨个才刚回来上班,今天任爽就被开了,如果不是宋喜所为,任爽又怎会直接吵到食堂,当众指责?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宋喜去楼上下来,整个心外的气氛都变了,无论医生还是护士,看她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丝的畏惧。 宋喜直接找到丁慧琴,之前闹事儿的时候,丁慧琴在手术室里面,并不知道,这会儿也是刚刚听说。 宋喜问:「丁主任,是您跟院里反应任爽拿医药公司回扣的事儿吗?」 丁慧琴是个老实人,眼睛一瞪,惊讶的回道:「不是我啊,刚才有人来跟我说,任爽被院里开除了,我正想去找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喜把潘厚循的原话一说,丁慧琴也懵了,「真不是我说的,前些天任爽把资料和报价给我,我看到她上面开的都是进口药,当时就有些怀疑,但你也知道,虽然院里明文规定,各科室医生不许跟医药公司有牵扯,但有些事儿也不是绝对的,我想抽个时间跟她聊聊,结果连续几天都很忙,这事儿就岔过去了,直到昨天你来上班。」 宋喜道:「丁主任,也不是我说的,我今天才看到副院长。」 丁慧琴马上道:「我相信你,我的意思不是你说的……就是纳闷儿,任爽的报价只有你跟我知道,还有谁会直接捅到院领导那里去?」 当天下午,全院各科室接到院里下达的通知,心外任爽因私下跟华宁医药公司进行了不正当利益交换,严重影响医院规章制度,院里一致决定,开除处理。 虽然有理有据,但于情还是严重了,通报批评就可以,毕竟任爽的报价也没有通过,所以众人私下里都在议论,宋喜是真狠,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了,就像任爽上午在食堂哭诉的那番话,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一时间,心外的人看宋喜的眼神全都怪怪的,宋喜这顶黑锅背的冤,但真不是她,可磨破了嘴皮子有什么用?谁信? 如果说得太多,难免不会有人挑拨离间,把矛头指向丁慧琴,到时候里外不是人的,还是宋喜。 昨天众人看宋喜,目光中还带着唏嘘跟落井下石,毕竟宋元青倒了;但今天摇身一变,他们看宋喜,不对,很多人看都不敢看她,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 宋喜一个人躲在办公室看患者资料,脑子里始终被这件事缠绕,到底是谁?是帮她还是害她? 下午两点多钟,宋喜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着一串陌生号码,不过尾数很特别,也很好记,她本能的觉着不是普通来电,果然电话一接通,宋喜才『餵』了一声,里面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小姐,我是元宝。」 宋喜顿了顿,随即道:「有什么事儿吗?」 元宝说:「宋小姐,昨天在水木莲骚扰你的那两个人,是华宁医药公司副总汪运林派去的,而汪运林跟你们心外一个叫任爽的女医生走的很近,据汪运林说,是任爽怂恿他派人找你麻烦,因为你拦着使用他们公司的进口药。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儿到昨天为止,再也不会有后续,医院那里我们也打好招唿,那个女医生也不会再碍你的眼。」 最后元宝说:「跟你打声招唿,免得你担心。」 这下宋喜彻底通了,原来是乔治笙,她就说呢,如果是医院里的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使唤得动院领导? 原来背地里牵扯到昨天找麻烦的两个人。 沉默数秒,宋喜开口回道:「昨天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元宝惯常平静的说:「宋小姐不用客气。」 电话挂断,宋喜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能回神,心想竟然是乔治笙在背地里出手,照这么说,任爽骂她偷偷给人穿小鞋,好像也不完全是冤枉她。 稍晚一点儿,韩春萌进来找宋喜,她还是气鼓鼓的,一个劲儿骂任爽心黑,临走临走还要拖宋喜下水,简直不是人,祝她离开协和就一落千丈。 有些事情瞒着韩春萌,宋喜是逼于无奈,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韩春萌被蒙在鼓里,一个人生闷气,所以她开口说:「大萌萌,我要是告诉你,任爽被开除,其实跟我有关系呢?」 韩春萌抬眼看向宋喜,完全懵逼,顿了片刻才问:「怎么回事儿?」 宋喜回道:「我没有批任爽的报价申请,她竟然联合对方医药公司的人,背地里找人威胁我,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说去洗手间,你们说我去的久,其实我是被人给堵住了。」 韩春萌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说:「真的假的,你怎么才跟我说?」 宋喜道:「怕你们担心。」 韩春萌眉头紧锁,愤怒的道:「你该大声喊我们啊,昨天下来你都没说,他们没伤着你吧?」 宋喜摇摇头,「没事儿,有事儿早说了。」 韩春萌又是恍惚片刻,然后道:「那你是跟院领导反应的?」 宋喜摇摇头,「不是我,八成任爽跟医药公司那边闹翻了,窝里反,被人捅到院里。」 韩春萌闻言,一拍桌子,大快人心的说道:「该!活该!果然恶有恶报,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祝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第112章 纳凉,要债 最近接二连三的几桩事,宋喜攒了好些话想跟乔治笙当面聊聊,当然了,光是给他打电话这项举动,宋喜就活活拖延了一两天,不怪她,是每次跟乔治笙说话的时候,他那副冷冰冰的语气就让她头皮发麻,他不用直说嫌弃她,但表现已经很明显了,所以除非必要,她真不乐意找他。 终于找了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大中午,宋喜站在窗户边,任由刺目的阳光照在身上,现在热不要紧,待会儿就凉了。 拿着手机,她找到乔治笙的电话号码,然后不给自己丝毫退却的机会,一咬牙一跺脚,拨出去。 手机贴在耳边,那一声声传来的嘟嘟声,仿佛是自己的心跳。 宋喜都纳闷了,从小到大她没怕过谁,怎么就这么怕乔治笙呢,他又没打过她。 她既盼望接通,又希望打不通,这种情绪一般人还真理解不了。 嘟嘟声响了能有五六声,手机中忽然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餵。」 宋喜一个激灵,马上道:「是我。」 「嗯。」乔治笙嘴巴都没张开。 宋喜能想像到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不耐烦,不如说是冷漠。 她不敢耽误他太久,赶紧直奔主题,「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儿想跟你说。」 乔治笙回答的利落,「没时间,我不在夜城。」 不在夜城? 这倒是宋喜没想到的一种可能,她正迟疑着,乔治笙问:「什么事儿?」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才不会闹误会,宋喜回道:「不在电话里聊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乔治笙还是只有一个字:「嗯。」 宋喜说:「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乔治笙直接挂断电话。 终于不用再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用难为自己强打精神浪,宋喜收回手机的剎那,甚至觉得有些话不说也行,憋一憋就过去了,可见跟乔治笙说话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乔治笙不在夜城,宋喜莫名的觉着心情放松,就好像要做坏事儿的孩子恰好赶上家长出差,简直不要太舒服。 她出门去找韩春萌,想着待会儿再叫上顾东旭,晚上三人一起吃顿饭。 一路边走边问,等宋喜找到韩春萌的时候,韩春萌正躲在角落处讲电话,她语气不爽之中带着无奈,「你这么做怎么行?总得给人一个缓和的时间吧?」 宋喜一听,马上神色紧张,凑上前去。 韩春萌看到宋喜,脸色稍有缓和,宋喜小声问:「怎么了?」 韩春萌做了个口型:房东。 宋喜瞭然,韩春萌在夜城是租房子住,听这话八成是跟房东起了冲突。 果然,韩春萌站在墙角,背对宋喜,停顿片刻忽然情绪激动的说道:「你什么意思?现在明明是你违约,你敢动弹我东西一下,我立马告你!」 宋喜一看越吵越严重,不由得走上前,伸手搭在韩春萌肩膀处,手机离得近,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咄咄逼人的声音,「反正我跟你说明白了,你今天必须搬走,大不了我反你半个月的房租,明天早上我会去收房子,我们互相别让对方为难,我也不想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韩春萌一着急,眼泪迅速涌上眼眶,急得说不出来话。 宋喜把手机接过来,出声说:「你好。」 里面的女人顿了顿,「你是?」 宋喜说:「我是韩春萌的朋友,也是一名律师,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 女人嗤笑着道:「呵,律师都找来了?吓唬我呢?」 宋喜平静的回道:「这位女士,当初我朋友是从正规渠道租的房子,白字黑字写得很明白,现在不存在强租强搬,如果你强行要我朋友搬出去,要么赔钱,要么打官司,你这房子短时间也别想自己拿到手。」 女人见宋喜不骄不躁,颇有公事公办的意思,她出声说:「我是真着急用,不然也不会难为她一个小姑娘,我刚才也跟她说了,反她半个月的房租。」 宋喜说:「现在还不到月中,你反我朋友半个月的房租,倒是你毁约,我朋友搭钱了?」 女人闻言,停顿了数秒,随即道:「哎呀,好了好了,算我吃亏,我反她一个月的房租行了吧?」 宋喜道:「违约又呵斥强搬,如果我们想去有关部门告你,你这房子以后就别想再挂出去租。」 女人顿时火冒三丈,「我都赔一个月的房租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做人不能太过分!」 宋喜面色平静的说:「同样的话也送给你,做人是不能太过分,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你一句话,说让人搬就让人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她的损失和务工谁来给?一个月的房租是你应该返还的,不要把理所应噹噹做施捨。」 女人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宋喜道:「赔偿两个月的房租。」 女人当即严声拒绝,「不可能!」 宋喜说:「那让她搬出去,同样不可能,你试试敢动她东西?我保证你会赔的更多。」 双方你来我往,女人是先唱红脸再唱白脸,宋喜始终是一个语气,标准即是底线,没得商量。 磨叽了半天,到底是女人败下阵来,丧着道:「行,就两个月房租,但是说好了,今晚就收拾东西,明天我要去收房子的。」 宋喜道:「你联繫韩春萌,把钱打给她,我们现在就去搬家。」 宋喜挂断电话,侧头看向韩春萌,本以为她会哭,结果丫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信儿的问:「怎么样?她怎么说?」 宋喜道:「答应赔两个月的房租,待会儿她会联繫你打钱。」 韩春萌眼睛一亮,「赔两个月?真的假的?「 正说着,手机进来一条简讯,是房东要她的卡号。 韩春萌利落的发过去,不多时,房东回了一条:钱打过去了,你查收吧。 不到一分钟,手机来了一条简讯余额变动提醒,上面多了六千六百块钱。 韩春萌个见钱眼开的,开心的不得了,宋喜瞥眼道:「美什么呢,又要搬家。」 韩春萌笑着道:「感觉这钱跟大风颳来的一样,走,晚上我请客,叫上东旭,庆祝我搬家。」 宋喜忍俊不禁,「你是又想拿他当苦力吧?」 韩春萌眨了眨眼睛,「人艰不拆。」
第113章 接管七喜和可乐 顾东旭一听韩春萌要请吃饭,本能的觉着这是个陷阱,倒不是韩春萌平日里不请客,而是她说请吃饭时的口吻,隔着手机都能闻到奸诈的气息。 果不其然,人一骗出来,饭还没吃上,先当苦力。 顾东旭开车载着宋喜和韩春萌来到出租屋,这间七十平多平米的房子,两个人租,另一个不知房东联没联繫上,反正东西都还在。 韩春萌指挥顾东旭,「进我那屋,除了床和柜子不搬,其余的都抬走。」 顾东旭走进去,看着床上的三只狗,两只兔子,一只玩具狗熊,还有几只乍眼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动物,立马觉着头疼欲裂,他一边把玩具往胳膊下面夹,一边叨叨:「好几十双眼睛每晚盯着你,你睡觉不瘆得慌?」 韩春萌说:「你仔细看看,都是谁买的?」 顾东旭定睛一瞧,倒是有些眼熟,宋喜从旁说道:「别看了,都是咱俩买的。」 韩春萌一颗少女心,每年各种生日节日,收到最多的就是绒毛玩具。 顾东旭蹙着眉头,小声嘀咕,「床就这么大,自己都睡不下……」 韩春萌耳朵跟安了雷达似的,立马扭头问:「你说什么?」 顾东旭两只胳膊连夹带抱,身上十多个玩具,他抽空回道:「我说你真有爱心,充满童趣。」 他转身下楼,宋喜跟韩春萌来到窗户边的猫爬架处,将近两米高的架子上建了两所圆形的小房子,此时每一个房门口都窝着一团毛球,一只纯黑,另一只白灰,是布偶猫。 韩春萌抱起黑猫,宋喜抱起布偶猫,贴着脸亲昵的叫道:「七喜。」 韩春萌道:「我搬家折腾点儿无所谓,关键是七喜跟可乐,东旭怕猫,我又不能往他家里放,只能暂时养在宠物店了,等我找到房子再接走。」 宋喜觉着过意不去,七喜是她的猫,打从家里出事儿,她没心情照料之后,便一直放在韩春萌这里,反正韩春萌自己也养猫,一只猫是赶,两只猫也是放。 可眼下韩春萌自己都居无定所,还要照顾猫,宋喜要是还把压力堆到韩春萌身上,真就说不过去了。 抱着七喜,宋喜抬手去摸黑猫可乐的头,表情认真的说道:「不用,今晚我都带回去。」 韩春萌眸子一挑,「你带哪儿去啊?」 宋喜不也寄人篱下呢嘛。 宋喜说:「没事儿,我房间不小,养两只猫还是养的下。」 韩春萌小声说:「别了,你住别人家里,不方便。」 宋喜心中暗道,这不乔治笙不在夜城嘛,其实就算他在也没关系,他平日里根本不会踏足三楼,更别说是她的房间。 「没事儿,我爸朋友挺好相处,而且猫不像狗,不会给人添麻烦,你别管了,最近我来照顾。」 宋喜强势把两只猫的饲养权揽下,顾东旭放了一波东西上楼,正赶上宋喜怀里抱着两只猫往外走,隔着几米远,他当即往后退,缩在角落处问:「送宠物店吗?」 宋喜回道:「我带回去,你甭管了,去楼上帮大萌萌收拾东西吧,我先回去一趟,一会儿打电话,你们要是收拾完了,我就直接去你家,没收拾完我再过来。」 宋喜下楼,在经过顾东旭的时候,他偏过脸,闭上眼睛不敢看。 宋喜也没吓唬他,因为有些人怕某种东西是天生的,以前韩春萌拿猫吓唬顾东旭,丫是真急了,耍脾气,韩春萌好说歹说,哄了小半天才好。 宋喜夹着两只猫,打车回了翠城山,半路上她忽然想到,呀,身后有人跟着呢,他们不会把她带猫回家的事儿都如实说给乔治笙听吧?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宋喜还是毅然决然的把两只猫带回别墅。 关键她一想乔治笙的性格,如果他知道她在他地盘儿养猫,八成不会直接告诉她拿走,因为他会懒得搭理她。 思及此处,宋喜忽然没心没肺的想笑,她真是把乔治笙的性子分析的越发透彻了。 回到别墅迳自奔向三楼,推开房门,宋喜终于能把两个糰子放下,抱了一路,她胳膊弯都汗湿了。 「可乐,七喜,这儿是新家,以后在这个房间里面,你们可以为所欲为,但你们不能出去,更不能下楼捣乱,不然连你们带我,全都要土豆搬家,滚蛋了。」 宋喜也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一个人碎碎念。 匆匆洗个了澡,换了身衣服,她出来后打给韩春萌,韩春萌说:「我们这边搬完了,你直接来东旭家楼下的火锅店,我们等你。」 宋喜临出门之前,可乐七喜各亲了一下,晚上三人齐聚火锅店,宋喜问韩春萌,「你下个房子打算租哪儿的?我有时间也帮你看一下。」 韩春萌道:「还没想好呢,咱医院附近的房子是好,我看了,双人合租普遍房租近一万,一个人要拿五千,我一个月才挣多少?交个房租真要喝西北风了。」 顾东旭从旁补刀,「你快喝点儿西北风吧。」 韩春萌横了他一眼,「不知道我这种体质,喝凉水都胖吗?」 顾东旭道:「这是凉水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两人只要一碰面就互相怼,宋喜没说话,假模假式好像在吃饭,其实心里不是不心酸的。如果宋元青没出事儿,她还有家的话,那大可以让韩春萌住到她那里去,何必…… 「你不用操心她,她这几天住我家。」 顾东旭突然开了口,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心有灵犀。 宋喜暂时压下胡思乱想的情绪,点头说:「可乐和七喜也不用惦记,它俩在一起也是个伴。」 晚上吃完饭,顾东旭跟韩春萌两人,一个扛着猫爬架,另一个拎着一大袋猫粮和各种猫罐头,把宋喜送上计程车,原本顾东旭要开车送她,宋喜自然不让,不然看到她住翠城山别墅,岂不是露馅儿了? 看着宋喜上车,顾东旭和韩春萌并肩而立,嘱咐她注意安全,到地方说一声。 宋喜笑着道:「这么看你俩,好像新婚夫妇。」 韩春萌跟顾东旭同时爆出对彼此的嫌弃,一副对方配不上自己的样子,宋喜笑着跟他们摆手,待到车子开出去之后,她才说了句:「翠城山。」
第114章 紧急事件 计程车停在别墅大门口,宋喜掏包给钱的时候,司机打量豪华别墅,笑着问了句:「这是你家吗?」 宋喜笑的略微有些尴尬,回道:「朋友家。」 司机点点头,「慢走。」 宋喜应声,自己先下车,然后把大袋猫粮拿下来,随后是两大袋的罐头跟零食。 猫爬架被顾东旭拆成了两段,一段一米,横放在车后座,宋喜弯腰去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宋小姐,我们帮你吧?」 宋喜扭头一看,身后站着个脸有些熟的男人,她想了几秒恍然大悟,就是那天送她去医院的。 一辆私家车停靠在不远处,两个男人站在宋喜左侧,随时等候帮忙,宋喜往旁边退了退,微笑着道:「那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两个大男人动起手来就方便很多,一个拿猫爬架,另一个拿猫粮跟罐头。 宋喜掏出别墅钥匙,跟着他们一起往里走,从大门口到门口还有个花园,几十米的路程,宋喜走着走着,忽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问道:「你们看见我带猫回来了吧?」 面熟的男人看了眼宋喜,随即点了点头,「看见了。」 宋喜问:「你们告诉乔治笙了吗?」 两个男人皆是表情怪异,停顿数秒,面熟的男人回道:「没有。」 宋喜轻唿了一口气,「还好。」 男人见状,不由得补了一句:「如果宝哥问起来呢?」 宋喜楞了一下,随即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们都是跟元宝直接联繫的。 若是元宝知道了,乔治笙还能不知道? 想着,宋喜抿了抿唇,特别天真无邪的说道:「我朋友临时搬家,最近几天我帮忙养猫,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瞒几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男人皆是不出声,宋喜也不想为难他们,便笑着说道:「没关系,你们有你们的原则嘛,我懂,要是元宝问起来,你们直说吧。」 走到别墅门口,宋喜打开房门,让身道:「放在这儿就行,谢谢你们。」 两个男人把东西放下,面熟的男人抬起头,看着宋喜说:「宋小姐,我们先不跟宝哥说,你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们,我们就在外面。」 宋喜瞬间心暖,觉的面前的俩人头顶都带着光环,一番感谢,她送走了人,然后关上门,慢慢把东西从玄关搬到三楼。 韩春萌给宋喜打电话的时候,宋喜正坐在窗台处撸猫,韩春萌还是担心,「你弄俩猫回去,人家没有不高兴吧?」 宋喜低头睨着腿上的两只猫,轻笑着说:「可乐跟七喜颜值这么高,谁看了会不喜欢?」 韩春萌当即答道:「顾某人啊,被迫害妄想症。」 宋喜忍俊不禁,韩春萌继续吐槽,「他自己不说嘛,自打小时候看了《春光灿烂猪八戒》里面的猫妖,从此再也无法直视猫,他这种人,就是矫情。」 宋喜还不待出声,手机中传来顾东旭的背景音:「韩三胖子,你是不是不想在我家住了?」 宋喜差点儿笑栽下去,韩三胖子,什么鬼? 紧接着俩人隔着手机给宋喜说了段相声,宋喜听完之后,只发表了一句感言,「祝你们同居愉快,我挂了。」 一连数日乔治笙都没有回家,原本宋喜只是将可乐和七喜关在自己房间里面玩儿,但有时候也忍不住,带它们到客厅或者三楼平台转悠转悠,好在两只猫都很是听话,不会乱抓乱跳,也不会破坏公物。 这天宋喜如常在医院上班,刚出手术室,一旁的小护士把手机递给她,宋喜开机,屏幕上马上显示了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个未读简讯,五分钟之前发来的,叫她快点儿去一趟妇产科。 宋喜赶紧把电话打过去,对方接的很快,宋喜问:「什么指示?」 对方压低声音说:「你赶紧过来吧,你朋友要做人流,你知道吗?」 宋喜眉头一蹙,「谁?」 对方回道:「霍嘉敏,就你上次嘱咐我多加关照的那个女人,她现在还在我们妇产科呢,说要做手术,我看她情绪不大对,身边也没人跟着,八成是跟谁闹脾气了,找不到别人,我只好打给你了,你快点儿来吧,我怕拖不住她,她待会儿去别的地方做。」 宋喜顿时心底咯噔一下,霍嘉敏,乔治笙的女人,上次来心外急诊的时候,她瞥见过病歷。 还有之前在家,她无意中听见乔治笙跟霍嘉敏通话,他警告过她,如果不要孩子,她会后悔,可现在霍嘉敏还是一意孤行吗? 宋喜先在电话里面应了声,说这就过来,随即挂断电话,她马上打给乔治笙,这是大事儿,她必须要通知他。 可好死不死,乔治笙的手机打通却没有人接,宋喜浪费了三分钟,不敢再耽搁,一边疾步往电梯口走,一边给乔治笙发了条简讯,内容如下。 你女朋友来我们医院做人流,你看见之后赶紧回话。 确认发送,宋喜收起手机,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妇产科。 相熟的同事正在单独房间中跟霍嘉敏谈话,宋喜敲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霍嘉敏,她今天穿了一身紫色的裙子,更衬的皮肤白皙,脸上罩着大墨镜,嘴上涂着『想你色』的粉紫色口红。 无论何时见她,霍嘉敏都是漂亮的模样,哪怕是一身酒气,心脏病发被送进心外手术室。 宋喜觉的,乔治笙喜欢的女人跟他一样,全都惊世骇俗。 妇产科的医生看到宋喜,简直如蒙大赦,起身说了句:「你来了,那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 宋喜进来,同事出去,房间中眨眼只剩宋喜跟霍嘉敏两个人。 霍嘉敏看着宋喜,数秒后,主动开口说:「我们见过吧?之前在水木莲。」 宋喜勾起唇角,微笑着回道:「嗯,不仅在水木莲,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 霍嘉敏隔着墨镜,眸子微挑,「是吗?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 宋喜说:「之前你半夜心肌炎突发,你男朋友送你来医院急诊,我是当晚的值班医生。」 霍嘉敏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原来你是协和的医生啊。」 宋喜微笑。
第115章 被他打脸 两人闲聊了几句,霍嘉敏主动说:「刚刚的医生不让我做手术,说我有心脏病史,要心外的医生开证明才给我做,正好你来了,你帮我开个证明吧。」 宋喜心惊肉跳,乔治笙要这个孩子,她敢随便开证明就给流了? 想来想去,宋喜佯装例循公事的问道:「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霍嘉敏墨镜下的视线微垂,沉默三四秒,唇瓣开启,淡淡道:「意外怀孕,还没做好当妈的准备。」 宋喜说:「那孩子爸爸呢?你要知道,怀孕生孩子不仅仅是女方一个人的事儿,这是你们的共同『财产』,需要你们两个人达成共识。」 霍嘉敏依旧是那副略显冷淡的口吻,说:「孩子爸爸也同意做手术。」 宋喜心中补了句:撒谎! 但她嘴上又不能这么说,只能好声好气的劝道:「年轻人说话做事都爱一时冲动,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实话,上次我看你男朋友大半夜的送你过来,他真的特别担心你,我一个陌生人都看出他是真的特别在乎你,他这么喜欢你,又怎么会同意不要孩子?」 霍嘉敏隔着墨镜看着宋喜,忽然唇角一勾,淡笑着说:「医生,你误会了。」 宋喜一脸茫然。 霍嘉敏道:「上次送我来的,你说是一身黑,长得很帅的男人?」 宋喜点点头。 霍嘉敏道:「他是我朋友,不是我男朋友。」 宋喜闻言,直接震惊到控制不住表情,就连唇瓣都轻轻开启。 霍嘉敏意外的问:「医生,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宋喜能不惊讶嘛,她一直都以为……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收回震惊的模样,宋喜哭笑不得,唯有说:「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 霍嘉敏微笑,「没关系。」 说罢,她紧接着提了口气,「医生,你不用多问了,我都想好了,我是自愿做流产手术,你们院里没要求必须要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吧?如果你们不能做,趁早说,我换个地方。」 宋喜心底着急,嘴上说着:「做手术之前还要检查一下,看你适不适合全麻,还有你的心脏问题,都要注意,你先别急。」 说话间,宋喜手机响起,她低头一看,是乔治笙打来的,说了声不好意思,她赶紧出门去接。 「餵。」宋喜把手机贴在耳边。 乔治笙的声音打里面传来,「她还在你们那儿吗?」 宋喜应声:「在,我刚才正跟她说话,她决定好非要做手术,我们医护人员不能拖她太久,你赶紧来吧,或者给她打电话再说说。」 乔治笙道:「我不在夜城,她手机关机,你拖着她,我四个小时之后回去。」 宋喜眉头一蹙,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逆行奔过。 强忍着吐槽,宋喜压低声音道:「别说四个小时,就是十四分钟我都未必拖得住,她说他男朋友也同意她做手术。」 顿了顿,她终是忍不住问:「你不是她男朋友吗?」 这是一句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乔治笙沉声回道:「谁说我是她男朋友?」 宋喜仿佛听到了啪啪两声打脸的动静,她这种人就是不跳黄河心不死,明明霍嘉敏已经说过了,可她偏不信,非要被乔治笙打脸才能清醒。 然而她还有一问:「她跟她男朋友都同意不要孩子,你为什么非拦着不让?」 乔治笙说:「这不用你管。」 宋喜也是有脾气的人,当即回道:「那不好意思,我劝不住。」 乔治笙那头沉默,宋喜都怕他一时恼怒,把火撒到她头上。 电话里面静了一会儿,乔治笙的声音传来,「她所託非人,没必要拉着孩子受罪,你拦着她,撑四个小时,等我回去就不用你管了。」 …… 等到宋喜再回房间的时候,霍嘉敏已经起身准备走了,宋喜赶忙问道:「你去哪儿?」 霍嘉敏说:「你们这里这么忙,我就不在这儿做了。」 宋喜脑子飞快的旋转,一门心思想着,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拖住霍嘉敏,然而现实不会给她坐下来,喝着水嗑着瓜子仔细琢磨的功夫,仅仅三秒钟的时间,她脑海中忽然蹦出一幅画面。 上次她跟韩春萌去逛街,曾看见过霍嘉敏挽着一个帅气男人。 宋喜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开口说道:「我见过你男朋友,他挺高的,单眼皮是吧?」 霍嘉敏果然露出诧色,不答反问:「你认识韩中?」 甭管韩中还是陈中,宋喜含煳着先应下,「我想跟你聊聊你男朋友,你现在有空吗?」 霍嘉敏狐疑着,模稜两可,宋喜一看霍嘉敏就知道她特别在意她男朋友,果然,最后霍嘉敏还是被宋喜给骗出了医院。 宋喜觉着自己特像个坑蒙拐骗的人口贩子,把霍嘉敏带到前后左右都没有医院的地儿,两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霍嘉敏问宋喜,「你要跟我聊什么?」 宋喜故意身子往后一靠,卖起了关子,不答反问:「你觉得韩中爱你吗?」 此话一出,霍嘉敏明显的表情一变。 沉默半晌,她出声回道:「你跟韩中是什么关系?」 宋喜说:「你先别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我保证对你没敌意,就是想跟你像朋友一样的聊聊天。」 霍嘉敏别开视线,沉默不语。 其实宋喜根本不认识什么韩中,她对霍嘉敏男友的信息,仅来自于乔治笙的一句话:所託非人。 一个男人对朋友的男朋友是这样的评价,那十有八九就是对方身上出了不小的问题,如今霍嘉敏又沉默不言,更加确定了宋喜心中的猜想。 宋喜等了半天不见霍嘉敏回答,她主动开口说:「我们上学的时候,开过一门叫心理医疗的课,很多人都觉的看心理医生就是心理有病,其实现代人心里都有鬼,谁敢说自己没病?我也难得偷跑出来开小差,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跟我聊聊,也许我能帮到你,如果你觉的我说的不靠谱,大不了你不听就是了。」 宋喜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乔治笙给她下了死命令,必须拖上四小时,她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抱着霍嘉敏的大腿,死活不让她走。 霍嘉敏看外表时髦前卫,但内心却很是单纯,也许是宋喜长得好看招人喜欢吧,她并不排斥,沉默半晌后,开口回道:「他爱我,但没我爱他多。」
第116章 爱情不能认怂 宋喜还没等劝,霍嘉敏开口就已经下了判断,宋喜抬眼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明明是艷阳似火的打扮,但浑身上下的气息却死沉沉的,一个人若是心里不痛快,是会透过皮肤散发出来的。 宋喜轻声问:「你明知道他没有那么爱你,还愿意自欺欺人?」 霍嘉敏坦然的回视宋喜,不气不怒,平静的说:「我有自欺欺人吗?我心里很明白,谁说两个人的爱一定要旗鼓相当?我觉的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公平的爱情,两个人里总会有一个人爱的比另外一个人多,只不过恰好我爱的人没有那么爱我。」 宋喜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样吧,我换个说法,你不要孩子的决定,是你个人的原因,还是基于你男朋友?」 霍嘉敏明显的视线躲闪,抿着粉紫色的唇瓣,她停顿数秒才道:「我们还年轻,现在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宋喜道:「如果我下面的猜测会冒犯到你,那我提前跟你说声抱歉,但我猜八成是你男朋友跟你提的二人世界,让你不要孩子吧?」 霍嘉敏没有回答,沉默相当于默认。 宋喜见状,继续道:「我不能说以这样的理由劝你不要孩子的男人,就一定不是个好人,但最起码,他并不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说呢?」 霍嘉敏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不想因为孩子让爱情变得掺有杂质,而且他有权利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也尊重。」 宋喜说:「你说的这些都没错,我也都同意,但我还是想问你,假如你男朋友的立场是中立,现在只询问你个人的意见,这个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霍嘉敏再次沉默,宋喜暗自嘆气,轻声说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并不想这么做,你在妥协。」 霍嘉敏唇瓣微张,似是想要辩解什么,但动了动,她又仿佛无力解释一般,低声回道:「我不想把事情弄的这么复杂,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儿,我们都同意,我又不是以后要不了孩子,只是现在不想……」 宋喜见霍嘉敏情绪越发焦躁,她伸手做了个试图平缓的手势,然后柔声说道:「ok,爱情的确不是判断题,但我觉的可以通过选项来大致判定结果。」 「你说你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因为你知道他爱你没有你爱他多,但你同时又在自欺欺人,因为你明知道这件事儿并不是要不要孩子的问题,而是他到底爱不爱你,有多爱你,还能爱你多久,你还能妥协多久的问题。」 「跟你说实话,我并不认识你男朋友,但我见你几回,一次是你生病被朋友送来医院,一次是你自己来医院做流产,我不知道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爱的那个人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他不陪在你身边?」 霍嘉敏眼眶瞬间发红,眼泪急速聚集。 宋喜看着她的脸,压着心底对渣男的怒火,尽量以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心平气和的说道:「我知道如果很爱很爱一个人,你不在意向对方低头妥协,但再爱也要有个限度,今天他可以用爱情哄你流掉孩子,明天他就能用爱情劝你放他自由,别跟我说,你真天真的以为,只要没了孩子,你们就能白头偕老?」 「那以后呢?他一定许过你天长地久吧?我说这话可能有些恶毒,但你要的是天长地久的爱,他要的是不用负责又可以随叫随到的情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女人跟男人的思维真的不同,但如果我是男人,我真的很喜欢一个女人,哪怕有万不得已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我最起码会陪她一起面对,叫你一个人来医院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再难听点儿,他很可能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你生的孩子。」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墨镜下面滚落,顺着霍嘉敏尖尖的下巴滴到胸前,瞬间在衣服上留下一滩圆圆的水痕。 宋喜剎那间觉着,她的嘴巴是真的毒,活活把一个美女说到泪流满面。 看不过去,宋喜抽了纸巾,主动递过去,轻声道:「对不起。」 其实她没有立场这么刺激人,只不过乔治笙给她下了命令,她也被迫接了军令状,而且霍嘉敏的男朋友摆明了是一渣男,宋喜也是越说越来气,一时间没控制住。 霍嘉敏接过纸巾擦眼泪,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情绪才慢慢平復。 眼镜仍旧挡在眼前,宋喜看不见她眼底神情,只听到她闷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很多时候我也在恨自己没出息,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但是让我不爱他,我做不到。」 宋喜忽然问:「你什么星座的?」 霍嘉敏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闷声回道:「双鱼。」 宋喜一脸瞭然,「难怪,我一个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儿就是双鱼座,不是我吐槽你们,你们这个星座的人最爱自己感动自己了,你是不是觉的你对你男朋友的爱情倍儿伟大?」 霍嘉敏拿着纸巾,吸了吸鼻子,摆明了不好意思回答。 宋喜继续道:「都说你们心软,听不了别人的花言巧语,也受不了别人的软磨硬泡,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心里都清楚,也都明白,只是下不去狠心罢了。如果今天你是对一个猫猫狗狗心软,我不说什么,但现在是男朋友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明知道这个男人不适合你,就因为心软,你就认怂了,这是什么逻辑?」 霍嘉敏垂着视线不说话,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儿。 宋喜自问自答:「养个猫猫狗狗,你把房门一关,给口吃的就是一辈子,你还能给它们养老送终;男朋友你试试,选错了别说一辈子,三天就能把你气死,他不能给你养老,但说不定可以给你送终。」 「噗……」 霍嘉敏噗嗤一声乐出来,抬眼看向宋喜,她说:「你别逗我行吗?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宋喜见状也想笑,美眸转了转,她出声说:「一个让我觉的没有安全感的东西,我宁可丢了不要。」
第117章 他们才是一路人 霍嘉敏说:「人啊,又不是东西,我爱他也不是我说了算,是心说了算,我能怎么办?」 宋喜明艷的面孔上,眼神清澈无比,就像是两汪清潭,细看下仿佛噙着冬日里的冰水,冷到了骨子里。 粉唇轻启,她不带任何情绪的回道:「越是爱一个人,越是不能迷失自己,别人对我好,我百倍千倍回报;但别人要是以爱之名伤我,那我就再也不爱他,我让他永远都伤不到我分毫。」 有些话的力度未必要掷地有声的读出来才够震撼,就如宋喜此时的表情和云淡风轻的语气,同样能够直戳霍嘉敏的心房。 这是霍嘉敏第一次坐下,跟宋喜面对面的聊天,她们彼此不熟,甚至陌生,她们性格也完全不同,因此霍嘉敏才会剎那间觉的,从宋喜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太过凌人,让她想到一个人……乔治笙。 乔治笙是那种乍看就很冷的人,而宋喜是看起来很好接触,但偶尔一个瞬间,比如涉及她内心的寒冰带,她就会浑身散发寒意,让人无比清醒。 之前霍嘉敏还头脑发热,眼下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简直提神醒脑。 两人同样一言不发,过程长达十几秒,最后还是霍嘉敏主动开了口,她轻声说:「你是什么星座啊?」 宋喜回道:「狮子。」 霍嘉敏也学着宋喜先前的口吻,「你是狮子座,怪不得呢,气场强大。」 宋喜黑曜石般的瞳孔转了转,道:「你不是在转移话题吧?」 霍嘉敏『咳』了一声:「很明显吗?」 这回轮到宋喜没忍住,唇角一勾,本就漂亮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桃花。 霍嘉敏跟着乐,两个原本赶鸭子上架的陌生人,就这么不知不觉中拉近了距离。 乔治笙推开咖啡店门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处的宋喜跟霍嘉敏,两人不知说到什么事儿,频频点头,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 宋喜坐在面朝门口的方向,因此乔治笙走来,她比霍嘉敏先看到。 霍嘉敏顺着宋喜的视线往后看,看见乔治笙,她如常打招唿,「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往她身边的沙发处一坐,俊美面孔上表情淡淡,出声说:「喝东西。」 鬼才相信,霍嘉敏侧头看了眼宋喜,宋喜很有眼力见的站起身,主动说道:「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一步。」 霍嘉敏也跟着起身,「欸……」 宋喜已经拿起包,边走边微笑,「改天约。」 乔治笙前脚一来,宋喜马上一熘烟的跑走了,霍嘉敏看着宋喜快步走出咖啡厅,她落座之后,侧头瞥着乔治笙说:「你怎么人家了?看给她吓的。」 乔治笙不答反问:「想通了?」 霍嘉敏一愣,随即别开视线,低头把玩着面前的咖啡杯。 两人坐了一会儿,霍嘉敏轻声说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捨得把她从心上挖掉吗?」 乔治笙面无表情,低沉着声音回道:「有什么不捨得?宁可整颗心扔了,也不能让别人为所欲为。」 霍嘉敏闻言,忽然勾起唇角,轻笑着道:「一模一样的原话,宋喜也是这么说,我觉的你跟她更像是一路人,怎么你们不能当朋友?」 乔治笙不语,咖啡厅光线昏暗,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晦暗不明。 …… 宋喜回到翠城山,不像往常一样慢悠悠的往楼上走,而是一路小跑着奔上三楼,房门打开,她摸到墙边开关,室内大亮,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软绵绵的叫道:「七喜,可乐。」 两只猫正趴在她床上,可乐是绿色瞳孔,七喜是天蓝色瞳孔,两双彩色的宝石直盯着她看,宋喜凑过去,一手摸着一只的头,亲昵的跟它们打招唿。 拍了一些它们的照片,宋喜给韩春萌发过去,韩春萌发了语音过来,问:「你今天怎么突然走了?什么事儿?」 宋喜回道:「妇产科那边有个熟人,今天陪她出去办事儿。」 韩春萌道:「七喜跟可乐真惬意,我一看它们一脸享受,就知道小日子过的滋润。」 宋喜笑说:「那是,好吃好喝供着。」 韩春萌问:「它们有没有想我?」 宋喜说:「完全没有,俩没心没肺的。」 韩春萌说:「切,说的我都不想把它们接回来了,要不就搁你那儿养着吧。」 宋喜道:「行啊,你就在东旭那边住,他也不好意思收你房租,那你以后每个月可松快多了。」 韩春萌说:「可得了吧,我在他这里住算怎么回事儿?万一他哪天又处了女朋友,人家俩岂不是有家都不能回?」 宋喜打趣道:「怕什么,你是婆家人,正好帮他把把关。」 韩春萌嘲讽说:「丫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又上哪儿浪去了。」 宋喜横躺在床尾,一边跟韩春萌闲侃,一边撸猫,她完全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关键也没想到乔治笙会上三楼,所以突然听到敲门声,那惊吓程度不亚于午夜凶铃,吓得宋喜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明知故问:「谁啊?」 「我。」 声音很近,就在门口,是乔治笙。 宋喜赶紧下床,看了眼床上的两只猫,当机立断,被子一掀,把它们罩上,然后快步往门边走。 人最不能做贼心虚,宋喜开门只开了半条缝,透过缝隙,她抬眼看着门外的乔治笙,问:「找我有事儿?」 乔治笙一眼将宋喜从头打量到脚,她分明是紧张心虚,门都不敢打开。 从不大的门缝中,他看到她衣着完整,不晓得她在藏什么,难不成屋里藏人了? 薄唇开启,他出声说:「给你的。」 说着,他抬起手,宋喜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个袋子。 美眸露出诧色,宋喜顿了一下才又稍微打开一丝房门,伸手接过,是外卖袋子。 她正暗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乔治笙竟然会给她买吃的? 乔治笙说:「嘉敏买的,说你一直陪她聊天,没吃晚饭。」 宋喜『哦』了一声,说不出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谢谢。」 收了东西,她作势关门,乔治笙道:「你之前打电话,不是有事儿要说吗?」
第118章 你可以直接当天使 乔治笙这么一提醒,宋喜顿时想起来了,「啊,是有点儿事儿。」 她依旧保持着很小的门缝,身子一侧,从门里蹭到门外,抬眼看着乔治笙,询问道:「我们下去说吧?」 乔治笙掉头往楼下走,宋喜跟他隔着几步,到了一楼,乔治笙故意走到饭厅处,拉开一个椅子坐下,宋喜习惯性的离他远一点儿,看他点了一根烟,她试探性的问道:「我最近还能去看我爸吗?」 乔治笙很痛快的回道:「你想哪天去?」 宋喜没想到他这么容易答应,一时间绷紧了后背,脑子了过了一遍,开口道:「就这几天吧,我想给他带点儿东西过去。」 乔治笙道:「你准备好了提前跟我说。」 宋喜点头,「谢谢。」 说完,乔治笙没接话,宋喜主动说:「还有那天,谢谢你帮忙收拾那两个人,元宝已经打电话跟我说了……」 宋喜迟疑着这话要怎么措辞,心里已经想过无数遍,可要当着乔治笙的面儿说出来,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垂下视线,宋喜暗地里给自己打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声说:「要是下回再有牵连到医院这头的人,我就自己处理,不给你添麻烦了。」 此话一说出口,宋喜一颗心立马悬起来,像是在等候某人的宣判。 乔治笙抽了口烟,侧头向宋喜看来,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的问:「怪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宋喜悬的心勐地一颤,马上挺直背嵴,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你心地那么善良,不应该做白衣天使,应该直接做天使,踢一个人出局就能一劳永逸的事儿,你不做,我来做,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省麻烦,你出了事儿,最后还不是要我善后?」 宋喜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她就知道提这茬准没好下场,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她出声说:「我没想当圣女,也知道杀鸡儆猴是最快速减少流言蜚语的方式,但我不是你,我的工作环境对我很重要,我不想我的同事看见我会觉着心里不舒服。」 乔治笙道:「所以你宁愿他们害你,也不愿他们怕你?」 宋喜直视乔治笙的眼睛,毫不躲闪的回道:「不用你帮我出手,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我一样能让她以后再也不敢。」 说实话乔治笙顶讨厌圣女,但他跟宋喜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换言之,她并不是埋怨他将任爽踢出协和,而是嫌他方式不对,影响到她了。 若是这样,乔治笙别开视线,不冷不热的说:「好,下回就交给你自己处理。」 宋喜仔细品味他说话的语气,确定不是生气,她终于松了口气,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乔治笙道:「扯平了,你今天也拖了四小时。」 想起霍嘉敏,宋喜不免问了句:「她现在想通了吗?」 乔治笙说:「想没想通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宋喜心想,这天没法聊了。 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不是她找他有事儿,就是他找她有事儿,事儿一说完,满脑子都是怎么说结束语。 乔治笙把菸灰弹在桌边的菸灰缸里,淡淡问:「还有事儿吗?」 宋喜马上回道:「没有了,不耽误你了,你早点儿休息。」 说着,她站起身,拎着外卖袋子又上了三楼。 回到房间,房门关上的剎那,宋喜闭目缓了缓神儿,自打跟乔治笙接触,她都多生出一个病来,心律不齐。 迈步往前走,看到床上折起的被子,宋喜勐地想到,猫! 疾步冲过去,一把掀开被子,宋喜生怕把两个毛东西给憋坏了,结果被子一翻,下面什么都没有,宋喜左右一看,随后又绕到大床另一侧,一黑一白两只猫趴在地毯上,睡得正香甜。 宋喜一屁股坐在床边,几番折腾,浑身无力。 她是个饿不得的娇贵身板儿,晚上陪霍嘉敏聊天一直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口东西,终于闲下来,宋喜打开外卖袋子,里面是名古屋的豪华寿司拼盘,盒子装着,一共五层,五十多种口味。 秉持着好东西不能独享的传统美德,宋喜生把可乐跟七喜叫起来,一人两猫坐在窗边的飘窗处,她吃寿司,把寿司上的三文鱼扯下来餵猫。 乔治笙临时接到常景乐那厮的连环call,非要叫他出门,没辙,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又出了门。 元宝不在身边,乔治笙自己去车库提车,车库所在的位置正对侧窗,乔治笙不是故意要抬头看,只是三楼的灯大亮,他无意中抬起头,正看到宋喜坐在窗边的身影。 她盘腿侧坐,腿上放着寿司盒,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着窗帘遮挡的位置伸手。 没错,宋喜的房间窗帘挡了一半,正好把两只猫给挡住,因此乔治笙只觉得宋喜动作怪异,但却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神经。 宋喜终于裹腹,心情也逐渐变好,坐在窗边摇头晃脑,也许是一瞬间的感应,她觉得有什么人在看她,所以她往右偏头,朝着楼下看去。 玻璃反光,映照出她自己漂亮的一张脸,宋喜没看清楚人,直等到不多时,楼下车辆发动,一辆黑色的路虎掉头开走。 宋喜贴近玻璃,目送车辆驶离,暗道:不会是乔治笙吧?要是他的话,他刚才看没看到她在餵猫? 做贼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宋喜马上从窗台上下来,顺带着拉上窗帘,嘴里还有半口寿司没咽下去,她迟疑着要不要下楼去看看。 她是个行动派,只要是想到,觉得可行,就一定会做。 放下寿司盒,她打开房门,三层一片黑暗,除了从她房间中射出的光。宋喜轻手轻脚的从楼上下来,二层跟一层全都是黑的,她直接下到一层,打开大灯,灯光一照,她看到玄关处乔治笙的鞋子不见了。 心顿时又凉了半截,这回确定刚才是乔治笙开车走的,那他到底看没看到她在他家里面养猫? 这是宋喜第n次觉着,人吶,还是要有个自己的窝,寄人篱下的感觉太难受了。
第119章 生活岂能尽如人意 临近月末的几天,宋喜忙到脚打后脑勺,先是心外好几个医生送上来的患者资料,手术费用低到离谱,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医生没有给患者开术后药,或者开的都是现有药品中价格最低的。 宋喜又不是傻子,大家这么做为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任爽为什么走的?还不是因为报价太高,得罪了宋喜? 可宋喜又不能挨个解释,其实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她绝对不会难为大家。 如今别说心外,就是其他科室的人见到宋喜,也跟丫鬟见到主子似的,生怕稍有得罪就被贬出宫。 说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也不过如此。 这还只是其一。其二,韩春萌家里出事儿了,她妈给她打电话,说是她爸出车祸住院,韩春萌赶紧请假赶回老家,宋喜是第一时间知道的,随后又打给了顾东旭,两人本想陪韩春萌一起回去,韩春萌固执着说不用。 没辙,宋喜跟顾东旭只能打了五万块钱给韩春萌。 韩春萌是到了机场才看到卡里面突然多了五万块,她立即打给宋喜,问是怎么回事儿。 宋喜说:「叔叔住院一定需要钱,你先回去看看,不够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韩春萌说:「不用……」 宋喜打断,「又不是给你的,你磨叽什么,人没事儿就最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你别抠抠搜搜的,让家里人着急上火,我跟东旭又不缺钱,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韩春萌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一弟一妹,都在读书,家里日子不说过的紧巴,但也绝对不宽裕。 宋喜话才说到一半,韩春萌舌头下面就酸了,等到宋喜说完,韩春萌暗自深唿吸,平稳着回道:「行,那我拿着了。」 韩春萌走后的隔天,宋喜去看宋元青,这回她也不顾及许多,大包小揽带了好多东西过去。 还是上次那样的房间,只不过这回再见面,宋元青穿着一身囚服,就算洗的再干净,熨烫的再笔挺,也还是囚服。 宋喜近乎强迫性的勾起唇角,笑着过去拥抱他,她能给自己最大的纵容,就是笑着掉眼泪。 宋元青仔细的打量宋喜,然后道:「是不是比上次又瘦了?」 宋喜回道:「没有,我每天按时吃饭,吃的好睡的好,一斤没瘦,倒是你,你不能再瘦了,是不是有人难为你了?」 宋元青淡笑着说:「谁会难为我?我以前也是太胖了,瘦一点儿健康。」 父女两个坐下来,面对面聊天,宋喜把她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宋元青看。 普通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因为是乔治笙找的关系,所以他们今天有一整个小时的时间。 许是职业习惯,以前就是宋喜叨叨宋元青,不让他抽菸,不让他多喝酒,不喜欢他太多应酬,现在也一样,嘱咐他怎么养生,每天在什么时间喝茶,什么时间不能喝…… 宋元青自始至终像个听话的小学生,只时不时的点头,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近乎恋恋不捨的看着宋喜,仿佛要把她的每一个小表情都记在心里。 好不容易等宋喜叨叨完了,宋元青微笑着问:「最近在外面挺好的?」 宋喜笑着回道:「好啊,一想到国家终于给你放假了,还有地方提前给你养老,我再也不用惦记你出去应酬,心情别提多舒畅。」 宋元青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你能这么想,爸就放心了,我最怕你想不开。」 宋喜握着宋元青的手,眼眶憋到通红,她微垂着视线,轻声说道:「爸,你自己照顾好身体,在里面有任何事情,千万要跟我说,不要瞒我,你相信我,我不仅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一定会帮到你。」 宋元青轻轻点头,然后问:「他对你怎么样?」 这个『他』,指的是乔治笙,宋喜自然明白,她微笑着回道:「嗯,他对我挺好的,我有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还是他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宋元青闻言,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什么,随即淡笑着点头,「那就好。」 一个小时的时间,宋喜以为会很长,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待到工作人员进门提醒之际,宋喜想到下次再见面,就是一个月后,顿时心如刀绞,眼眶灼热。 强忍着告别了宋元青,等到出门之后,宋喜免不了又是痛哭一场。有些话骗人骗己,只为了大家都能撑的心安理得一些,不然要怎么平静的接受七年牢狱之灾? 眼泪还没等干,宋喜又接到乔治笙打来的电话,她盯着屏幕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划开接通键,「餵。」 乔治笙道:「见完你爸了吧?」 宋喜略微一顿,还是『嗯』了一声。 他说:「在哪儿?我去接你。」 宋喜问:「有事儿吗?」 乔治笙言简意赅,「今天月末。」 月末,宋喜几乎条件反射的想到,月末是她例行公事陪乔治笙回他爸妈家的日子。 可她现在这副模样和糟烂的心情,是真的不想去。 宋喜问:「我能不去吗?」 乔治笙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不能。」 半小时后,乔治笙开车停到宋喜所站的路边,宋喜手里拎满了礼盒,都是这半小时之内在附近买的。 把礼品放到后座,宋喜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她眼睛是红的,不愿意让乔治笙看到,所以通程低着头。 乔治笙也无意跟她讲话,所以上车后的十几分钟,车内针落闻声。 半路上,宋喜手机响起,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霍嘉敏三个字。 宋喜略有意外,还是接通了。 手机中传来霍嘉敏的声音:「宋喜,你现在忙吗?」 宋喜余光瞥见身旁开车的乔治笙,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霍嘉敏声音很低落,「我心情不大好,能去找你聊聊天吗?」 宋喜道:「我这边现在有些事儿,我晚点儿打给你,我们出来坐坐,我陪你聊天。」 霍嘉敏应声:「好,那你先忙吧。」 宋喜挂断电话,手机拿在手里,因为刚见过宋元青,所以心情低落,整个人都蔫蔫的。 乔治笙见状,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停车让她下去,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活像是他逼良为娼。
第120章 上次偶然,这次故意 但最后乔治笙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乔家规矩严,甭管这儿媳妇是因为什么娶的,总之每月的月末,带回家吃饭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停到四合院门口,乔治笙跟宋喜各自提着自己准备的东西,迈步往里进。 刚跨过四合院门槛儿的时候,宋喜就隐约觉着不大对劲儿,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股不是人身上散发的味道。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侧头往旁边看,只见右侧院的墙边小路,忽然闪过一抹黄黑色的身影,那是一条近一米高的德国黑背,俗称狼犬,它撒开四爪,唿啸着朝宋喜的方向奔来,关键它还不是孤身一狗,身后还跟着最少六七条。 一群大狼狗朝着宋喜扑来,是真的跳起来往她身上扑,饶是宋喜一个平时不怕狗的人,此时也难免吓的花容失色,惊叫着往乔治笙身边躲。 她转身背对狗,一头扎到乔治笙怀里,这种时候就别想什么投怀送抱和趁火打劫了,保命要紧。 乔治笙抬起手臂,扑过来的大狗两只前爪顺势搭在他手臂上,棕色的瞳孔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和希冀,摇晃着大尾巴,伸着舌头要去舔乔治笙。 乔治笙被一群狗围住,但也不是每只狗都敢往他身上扑,不过眼下的画面特别搞笑,他跟立起来的大狗之间,还夹着一个宋喜,宋喜只听到耳边唿哧唿哧喘气的声音,她脑门贴着乔治笙的左肩膀,吓得眉头紧蹙,眼睛紧闭。 乔治笙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大狗的头,眼中带着温和的神情,几秒之后,他手臂往前一送,说:「去吧。」 大狗通人性,马上跳下去站在一旁,扬着头摇尾巴。 乔治笙视线微垂,睨着下巴处的黑色头颅,低沉着声音说:「便宜占够了吗?」 宋喜一动没动,先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她眼睛大,余光瞥见大狗都围在不远处,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慢慢抬起头,她左右一看,随即很轻的喘了口气,心脏病都要吓犯了。 两人正跟门口处面对面,距离很近的站着,对面主房房门打开,是乔家的保姆,看到乔治笙跟宋喜,马上打招唿,迎接他们进去。 乔治笙抬脚往前走,宋喜一刻不停留,紧随其后,一帮大狗就围在两人身边,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让宋喜感觉危机四伏。 乔家的狗都敢欺负她。 每次来乔家,宋喜的心情都无比沉重,比一个月一次的大姨妈还心烦。 上次来偶遇姜嘉伊,宋喜以为这次不会再这么巧,谁料两人才走到门口,出来迎接的人正是姜嘉伊。 如果说上次是偶遇,那么这一次,摆明了就是刻意为之。 宋喜猜姜嘉伊不会每天长在乔家,这回十有八九是任丽娜故意把她给叫来的,目的为何,再明显不过,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真是讨厌她到极处,胜过乔治笙对她的排斥,一心想要告诉她,别以为有了张结婚证就真是乔家的儿媳妇。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姜嘉伊跟宋喜四目相对,眸子一挑,不知是真惊讶还是假装的,开口便道:「这么巧,你又来了?」 宋喜看任丽娜不在,面无表情的回了句:「早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 姜嘉伊没想到宋喜当着乔治笙的面儿,说话还是这么沖,她当即看了看乔治笙的脸色,乔治笙只是低头换鞋,像是没听见一样。 姜嘉伊看着宋喜明显发红的眼睛,又是一番嘲讽,「你眼睛怎么了,哭了吗?不会是被狗吓的吧?」 宋喜今儿心情不好,本就不想来演戏,来了又好死不死的撞见姜嘉伊,粉唇开启,她低声回道:「我不想跟你说话,麻烦你别没话找话。」 姜嘉伊连着被宋喜怼了两回,自是忍不下,她转而看向乔治笙,委屈的道:「治笙你看她,我招她惹她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不冷不热的回道:「你就这么想跟她说话?」 「……」姜嘉伊喉咙一哽,差点儿背过气去。 宋喜惯会察言观色,上次她就发现了,任丽娜待见姜嘉伊,但不代表乔治笙也跟着买帐,他这人就这点好,看不上谁是真的不惯着,能怼得人一口老血把自己给呛死。 忍不住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宋喜把东西放在门边,随着乔治笙一同往里走。 姜嘉伊敢怒不敢言,她倒不是生乔治笙的气,只是气宋喜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宋喜刚走到客厅,听到左边有动静,闻声望去,见是任丽娜推着轮椅,慢慢的往这边走。 任丽娜今年才四十七岁,本就是大美人,加之养尊处优,保养得当,所以看起来分外年轻;可轮椅上的乔顶祥今年已经已经七十八岁了,再怎么装扮保养,也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两人出现在一起,别说没人会往夫妻的方向想,就算说是父女,都显得年纪差太大。 姜嘉伊本是站在宋喜后头,忽然就迎上前去,笑着叫道:「任阿姨,乔叔叔。」 任丽娜抬起头,朝着姜嘉伊微笑,乔顶祥满是褶皱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笑容,略微颔首示意。 任丽娜的视线越过姜嘉伊往后看,像是看不见宋喜,她只跟乔治笙讲话,乔治笙迈步上前,接替任丽娜推着乔顶祥去客厅沙发处。 乔顶祥年纪大了,近些年又疾病缠身,身体大不如前,不是不能走动,只是乏了,不愿意动。 乔治笙将他从轮椅上搀扶起来,任丽娜在另一侧扶持,姜嘉伊凑上前欲帮忙,乔治笙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 他说话从来不是客气和商量,更像是命令,姜嘉伊手都伸出去了,到底是没敢扶。 任丽娜从旁笑着打岔,「不用你上手,治笙一个人就行。」 宋喜站在四人身后不远处,无一例外的格格不入,其实除去对姜嘉伊的个人偏见,她觉着这样的一家四口还是不错的,姜嘉伊家里面有权有势,配乔治笙不说门当户对,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没有自己,人家其乐融融的多好? 哎,老天爷偏爱跟人开这种玩笑,搞得每个人心里都不舒坦。 乔治笙觉着有人在看他,突然间一回头,他跟宋喜目光相对,宋喜下意识的别开,乔治笙想,她一个人被晾在那里半天了,搁着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第121章 自讨没趣 如果乔治笙知道宋喜心里想什么,八成率先气死的人会是他。 可偏偏他猜不透,所以才会一时心软,顾及她的感受。 左右头已经扭过来了,乔治笙看着宋喜,面无表情的说:「站那么远干什么,把轮椅推走。」 宋喜后知后觉,迈步上前。 待她走到他身旁,乔治笙很低的说了一句:「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宋喜垂着视线,偷着翻白眼儿;姜嘉伊暗地里嫉恨;任丽娜看向宋喜,不咸不淡的说:「就放那儿吧,待会儿有人收拾。」 乍一看看去,宋喜就像是落入继母家的灰姑娘,整个乔家就没有人待见她,当然她也没有get到乔治笙的『一片苦心』,只当他顺水推舟,想要惩罚她的强嫁。 宋喜早就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敢与虎谋皮,就要忍着老虎时不时的臭脾气。 这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二十秒钟,但在场的每个人皆是心思各异,除了乔顶祥,他像是年纪太大,已经注意不到或者说是没精力去管这些事儿,自始至终没有搀言。 宋喜不由得想到外界对于乔顶祥的评价,简直要把他说成是当年夜城一手遮天的人物,还说他夜夜当新郎,任丽娜就是他第三任妻子,这还不算那些没名没分的,只是面对眼下这样一个和蔼没有杀伤力的老人,不免让人感慨,枭雄暮年,尚可饭否? 说到吃饭,任丽娜坐在乔顶祥身侧,依旧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笑着道:「今天的菜都是嘉伊做的,我上次说你喜欢吃佛跳墙,嘉伊下午一早就来了,忙里忙外,光这一道菜就炖了四个多小时。」 乔顶祥略略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姜嘉伊立在一旁,乖巧的接道:「任阿姨您别客气,只要乔叔叔喜欢就好。」 任丽娜抬头看向姜嘉伊,满脸婆婆看准儿媳般的慈善笑容。 姜嘉伊道:「那你们先聊聊天,我去厨房看看,马上就好。」 临走之前,她还温和的对宋喜说:「坐啊,别站着了。」 宋喜不言语,内心一万个想夺门而逃的冲动,她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了,老天爷非要让她忍受这种噁心人的尴尬。 说话间乔治笙已经在对面沙发上落座,宋喜也不好一个人站着,不然她成什么了?乔家的丫鬟? 在乔治笙身边隔着两人的位置处落座,宋喜开始默背《出师表》,想当年她一路跳读,数理化对她而言毫无压力,英语也还好,唯一有些头疼的就是语文中的文言文,那一句句绕到舌头打转的话,她真想给翻译成现代话说出来。 她认真的出神,沙发对面的任丽娜在剥桔子,乔顶祥忽然开口说:「医院方面,准备什么时候动工?」 乔治笙道:「下月六号,还有一个礼拜。」 乔顶祥应了一声:「我就不去了,到时候你几个叔叔的孩子会过去。」 乔治笙说:「小姑前天打电话给我,说她会回来。」 乔顶祥沉默半晌,随后道:「你招唿他们吧。」 宋喜本无意听别人唠家常,关键一句医院,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刚还纳闷什么医院方面,不过很快便想起来,乔治笙特地去岄州找程德清,不就是为了占地开医院嘛。 这才一个多月,竟然要动工了? 正想着,姜嘉伊跟保姆端着盘子从厨房方向走来,前者嘴里还不外的叨念着:「开饭了,快来吃饭吧。」 十足的乔家人派头。 任丽娜马上回应:「嘉伊,你快坐下歇着吧,忙了一下午了,有人端。」 姜嘉伊笑着回道:「没事任阿姨,我也闲不住,帮帮忙。」 乔治笙跟任丽娜负责搀扶乔顶祥,宋喜站在一旁,两头都帮不上,她不是没有眼力见儿,只是没身份,没资格。 乔治笙看都没看宋喜,在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低声说了句:「去帮忙。」 宋喜往厨房方向走,任丽娜对乔治笙道:「同样都是当官儿家庭出来的,她比人家嘉伊多什么了?头不抬眼不睁的,还要别人把饭菜端到她面前来?」 任丽娜摆明了没顾忌宋喜,甚至就是故意要她听见。 宋喜脚步没有停顿,唇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轻嘲。 她走远之后,乔治笙扶着乔顶祥坐好,然后面色淡淡的说道:「谁让你把姜嘉伊叫来了?」 任丽娜满眼嫌弃和不甘的回道:「我就是要让她知难而退,别以为拿个鸡毛就可以当令箭了,当咱们家是想进就进的?」 乔治笙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口吻也不变,淡淡说道:「你叫个人来演贤妻良母,就别怪别人把她当保姆使唤。」 任丽娜闻言,嗔怒着瞪了眼乔治笙,但也拿他没辙。 厨房,宋喜才刚刚走进去,原本正指挥厨师给佛跳墙下蒸锅的姜嘉伊,马上转头看着她道:「你来干什么?」 宋喜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着个乔家的佣人说:「我来端菜。」 姜嘉伊说:「来的正好,你把这个端过去。」 厨师垫着隔热手套将一大盅佛跳墙搬下蒸锅,姜嘉伊站在旁边,一副指使人的态度。 宋喜懒得搭理她,走过去拿了两盘其他菜,转身往外走。 餐桌上,乔顶祥坐在主位,任丽娜坐在她右下手边,乔治笙坐在左下手边,宋喜端着盘子过去,还没等放稳,任丽娜已经出声,轻蹙着眉头说道:「糖醋肉放治笙这边,他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吗?」 没辙,宋喜只能稍一用力,再把盘子提起来,摆在乔治笙面前。 她另一手端着的是可乐鸡翅,心想这也是乔治笙喜欢吃的,略微一顿,她欲把这道菜也摆在乔治笙面前,盘子刚放下,只听得身后传来,「治笙,你别动,小心烫。」 宋喜转头,看到姜嘉伊戴着隔热手套,端着偌大的汤盅走过来,长桌这么多的位置,她偏要往菜都摆好的位置走。 那汤盅不轻,姜嘉伊一路端来,手臂都在轻轻发抖,这会儿眼看着就要放下,桌上却都是盘子,宋喜愣了一下之后,马上伸手想挪一个位置出来,可就在这时,姜嘉伊端不住了,汤盅往下一沉。 宋喜的手就在汤盅正下方,这若是压上去,能烫掉她一层皮,电光火石之间,乔治笙用力一拉宋喜,她一个趔趄,胯骨撞在他的椅背上。
第122章 帮她找面子 同时,只听得『哐』的一声响,姜嘉伊把佛跳墙的汤盅压在了盘子边上,任丽娜吓了一跳,马上站起身,伸手做了个想要扶的动作,但汤盅太热,她也没直接摸上去。 好在身后佣人来的快,帮忙整理残局,将几个盘子重新排位摆放好。 任丽娜满眼担忧的看着姜嘉伊,「没事儿吧?烫没烫着?」 姜嘉伊摇摇头,一脸抱歉的回道:「没有,对不起任阿姨乔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乔顶祥不做声,任丽娜温和的说:「没事儿没事儿,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本就不该让你忙前忙后,幸好你没烫着,不然就是我们不好意思了。」 姜嘉伊一边跟任丽娜装可怜,一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宋喜,但见宋喜还像是没回神一般,愣愣的站在乔治笙身后,刚刚她看到了,乔治笙那一拽,宋喜撞得可不轻。 想着,姜嘉伊绕过宋喜,迳自坐在了乔治笙身边的位置,然后转头说道:「宋喜,坐啊。」 乔治笙没回头,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宋喜心中的怒火腾一下子窜到头顶,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要发飙了。 可就在最愤怒的那一刻,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宋元青的模样,想到宋元青拉着她的手,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想他从她这儿听到肯定的回答后,湿润的眼眶中带着安慰的神情。 因为乔治笙,所以她才能在规定之外的时间里见到宋元青,就凭这一点,宋喜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面咽。 乔治笙虽然没回头,可心思全都在宋喜身上,他也在猜,她这样一个从未受过委屈的官家大小姐,到底能忍到何时,忍到什么程度,如果宋喜忍不了翻脸,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宋喜却兀自拉开姜嘉伊左侧的空椅子,默默地坐上去。 这样的举动不止让乔治笙意外,就连姜嘉伊和任丽娜也无不大跌眼镜。 姜嘉伊惊讶宋喜竟能不动声色的坐在她旁边;任丽娜惊讶,不管如何,宋喜如今是乔治笙合法的妻子,但她跟乔治笙之间却隔了个姜嘉伊。 桌上有那么五秒多的时间,是完全安静的,宋喜挺直了背嵴,漂亮的脸上不见丝毫喜怒,完全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众人心思各异,所以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讲话,最后倒是乔顶祥率先动筷,说了句:「吃吧。」 乔顶祥发了话,大家这才纷纷动筷,任丽娜帮乔顶祥布菜,姜嘉伊给任丽娜夹菜,两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的画面。 乔治笙的余光被姜嘉伊挡着,他看不见宋喜脸上的表情,也看不见她夹菜,他想,宋喜能做到这般,无外乎是两个原因。 第一,很能忍。第二,她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不在乎他,所以完全不care他们之间是否隔了第三个人。 事实证明,乔治笙猜对了,起初宋喜特别愤怒,怒焰差点儿掀翻了天灵盖,但是过了气头,她心中安慰自己,有什么好气的?她又不喜欢乔治笙,何必跟姜嘉伊较劲儿? 这么一想,心底顿时舒坦多了。 任丽娜连着给乔顶祥夹了好几样菜,打量他的脸色,轻声询问口味。 乔顶祥今天似乎没有胃口,才动了几筷子就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给他夹了。 乔治笙侧头看向乔顶祥,出声问:「不合胃口?」 乔顶祥『嗯』了一声,只见姜嘉伊面子上挂不住,因为今天的菜,十有八九都是她下厨做的。 任丽娜出声缓和,「你爸最近几天胃口都不大好,我让厨房给他下碗面。」 乔治笙看着乔顶祥问:「爸,想吃疙瘩汤吗?」 乔顶祥心思片刻,「好久没吃了。」 任丽娜马上道:「我让厨房做,想吃清汤的还是原汁儿的?」 乔顶祥还没等回应,乔治笙先道:「让宋喜去,她会做这个。」 原本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宋喜,忽然被点到名字,不得不抬起头,看到桌上几人面色各异,她不做声。 乔治笙头都没侧一下,惯常指使人的口吻说:「我爸不能吃太咸的,稍微清淡点儿。」 宋喜不等接话,身边的姜嘉伊抢先说:「我去做吧?疙瘩汤我也会做。」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北方人的东西,南方人做不出那个味道。」 当面直白的打脸,姜嘉伊明显的面子挂不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宋喜放下筷子,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剩下任丽娜偷着瞄乔治笙,但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说什么,只能笑着跟姜嘉伊搭话。 不多时,宋喜端了一中碗的疙瘩汤走来,乔治笙瞄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些想笑,因为还是原来的配方,柿子炝锅,上面加一个荷包蛋,可以说是毫无创意,但一成不变才是她的风格。 宋喜把碗摆到乔顶祥面前,也不打声招唿,也不说句客套话,迳自原路返回自己的座位。 还是乔治笙帮她推销了一把,说:「爸,你尝尝。」 乔顶祥拿起勺子,任丽娜从旁嘱咐,「小心烫。」 众人像是看着厌食症患者创造奇蹟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乔顶祥吃东西,原本宋喜都不甚在意,最后生生被这种气氛给搞紧张了,也开始在意乔顶祥的吃后感。 直到乔顶祥点点头,任丽娜问:「好吃吗?」 乔顶祥用实际行动回应,他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口。 这回姜嘉伊的脸色就彻底难看了,她累死累活做了一大桌子菜,最后竟然败给了一碗十分钟速成的疙瘩汤。 要说宋喜不在意,可这一刻她也有些小爽,人生第一次因为自己会做疙瘩汤而沾沾自喜。 佣人经过,乔治笙口吻如常的说道:「帮我盛碗疙瘩汤。」 佣人立在原地,似是有些为难,顿了顿才说:「没有了,让后厨给您重新做?」 乔治笙正假模假样的低头吃东西,闻言,淡淡道:「没有就算了。」 但心里却不可避免的骂起了宋喜,让她去做碗疙瘩汤,丫就真的只做一碗?这是用她家白面,还是用她家柿子了,给谁省料呢? 这顿饭,註定只有乔顶祥自己吃得高兴,他已经很少没有吃那么一大碗的东西了,今儿也是破天荒。
第123章 又一个天使 以姜嘉伊的心思,她觉得宋喜一定会得意忘形,乘胜追击,谁料饭一吃完,向来在乔家不轻易开口的宋喜,竟主动出声说:「叔叔,阿姨,谢谢招待,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儿,要先走一步了。」 乔顶祥在喝茶,没有明确表态,任丽娜很快的看了眼乔治笙,见乔治笙也没有特别的反应,她不冷不热的回道:「好,去吧。」 宋喜拿起自己的包,利落的出了乔家四合院,她出门的时候还挺害怕的,怕再被那群大狗给围攻,好在天黑了,狗狗们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宋喜顺着胡同一路往外,中途掏出手机联繫霍嘉敏,霍嘉敏很快就接了,「你忙完了?」 宋喜应声:「嗯,你在哪儿?」 霍嘉敏道:「我在禁城。」 这宋喜倒是没想到,稍愣过后,还是询问了具体房号,打车过去。 自打上次被乔治笙变相撵出来之后,宋喜都暗自发誓再也不来这儿了,有阴影,但没想到这么快又跨了这道门槛儿。 侍应生引领宋喜来到房间门口,宋喜推开房门,借着外面的光亮,她看到偌大的长沙发上,就只有霍嘉敏一个人,昏暗光线下,她身上紧身裙的颜色并不好辨认。 看到宋喜,霍嘉敏朝她挥了挥手,「来了?」 宋喜迈步往里进,看到大理石桌上摆满的各种酒瓶,尤其是霍嘉敏手里还拎着一个,她下意识的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霍嘉敏勾起唇角回道:「酒饮料。」 宋喜说:「酒饮料也不行,带酒精成分的都不能喝。」 霍嘉敏一手覆在肚子上,笑道:「你担心孩子?现在没有了。」 闻言,宋喜大惊失色,微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霍嘉敏。 霍嘉敏见状,沉默数秒后,笑着说:「逗你玩儿的。」 宋喜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坐在沙发上,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蹙眉道:「这种事儿你还能开玩笑?」 霍嘉敏问:「你很在乎这个孩子吗?」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了,这是一条生命啊。」 霍嘉敏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住,慢慢垂下视线,她依旧维持着淡笑,轻声说道:「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在乎,我身边的朋友在乎,就连你都在乎,偏偏他爸爸一点儿都不在乎。」 宋喜见状,心中已经明了,但嘴上又不得不问:「你跟孩子爸爸说了?」 霍嘉敏低着头,慢半拍回道:「说了,我用你上次告诉我的话,跟他说我把孩子打掉了,你都没看见他有多高兴,明明我从他眼底都看出狂喜了,可他还偏要为难自己,说出一大堆后悔的话来。」 说到此处,霍嘉敏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说怕我心情不好,所以找了一大帮狐朋狗友出来热闹,其实我看他就是为了庆祝,我才刚刚做完『手术』,他自己喝多了,竟然还让我跟他喝,我不喝,他带着一帮人怂恿我,气急了我对他说了实话,我说我根本没有把孩子打掉,你猜他说什么?」 霍嘉敏抬起头,看向宋喜,宋喜清楚看到霍嘉敏眼底强忍悲伤的泪水。 宋喜岔开话题道:「他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自己的心。」 霍嘉敏边笑边流泪,「他说我耍他,当众让我滚,说再也不想看见我。」 即便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也没想到会这样难听,宋喜不可抑制的眉头一蹙,抽了纸巾递给霍嘉敏,说:「这样更好,免得你身边的人磨破了嘴皮子,你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你知道谁好谁坏了吧?」 霍嘉敏用纸巾挡着眼睛,抽泣出声。 宋喜跟她只有数面之缘,以前误以为她是乔治笙的女人,所以后来还怀疑过她出轨,可上次见面,两人聊了四个多小时,宋喜发现面前这个打扮时髦,怎么看怎么open的女人,其实骨子里特别的保守和固执。 不仅固执,简直死忠,愚蠢。 「你竟然以为一厢情愿的付出能感动一个渣男?」宋喜恨铁不成钢,明明想安慰,可话到嘴边全是数落。 她说:「人这辈子这么长,栽几回在所难免,说白了这是个概率问题,但一个人要是在同一个地方,连着栽倒很多次,那我不得不说,是眼神儿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 霍嘉敏哭得越发伤心,宋喜蹙眉,似是不大耐烦的说道:「行了,你还好意思哭,最应该哭的人是你爸妈,是你身边关心你的朋友,连我这个半生不熟的人都替你不值,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能感化你男朋友,你以为你是天使啊?」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宋喜勐然想到乔治笙。 你心地那么善良,不应该做白衣天使,应该直接做天使……这是乔治笙对她说的原话。 一想到乔治笙,宋喜心中五味杂陈,连教导霍嘉敏的心情都没了大半。 霍嘉敏自己哭够了,擦了擦眼睛,看着宋喜,闷声问:「你没遇到过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吗?」 宋喜开了一瓶桌上的啤酒,没有倒在杯子里面,她直接拿起来灌了几口,随即回道:「谁没青春年少过?」 霍嘉敏哭笑不得,「你才多大?」 说的跟现在七老八十了一样。 宋喜说:「你别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我不怕跟你说难听话,我觉的脸比爱重要,如果喜欢一个人连面子都不要了,你还指望对方会给你脸?他连脸都不给你,你还指望他能给你爱?」 宋喜的话又戳了霍嘉敏的心窝子,霍嘉敏突然失声痛哭,宋喜别开视线,漂亮的脸上表情晦暗不明,举起手中啤酒,她仰头灌下。 霍嘉敏又哭了一场,待到情绪过后,她拿起瓶子欲喝,宋喜伸手拦住,「你别自己心情不好就拿孩子撒气,他招谁惹谁了?」 霍嘉敏深吸一口气,抚摸着肚子,努力微笑着回道:「这个孩子,我不要了。」 闻言,宋喜眉头骤然蹙起。 霍嘉敏说:「你别骂我,我不要孩子,不是因为要跟韩中在一起,而是以后都不跟他在一起。」 悲伤汹涌而来,霍嘉敏再也笑不出来,她哭着道:「你说得对,如果我爱的人用爱伤我,那我只能再也不爱他,我让他这辈子都伤不了我。」
第124章 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宋喜没想到,霍嘉敏终于想通了,但她要用这种破釜沉舟没有回头路的方式来逼自己。 她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韩中,她要让一个痛苦去提醒自己,不要再去碰另外一个痛苦。 这种方式看似是对的,但却太过残忍,宋喜嘎巴一下嘴,终是说:「你别冲动,孩子是大事儿,一定要想清楚。」 霍嘉敏说:「我想清楚了,孩子我以后还会有,但我不想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宋喜一时间难以抉择,因为站在理智的角度,她觉得这是对的,难道要给一个渣男生孩子吗?明知道没结果。 可让她点头贊同,她也做不到。 最后她只能以一个医生的口吻,语重心长的劝道:「别在晚上做决定,也别在冲动的时候下判断,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渣男是百分百可以不要,至于其他的,你想清楚。」 霍嘉敏哭够了,自己擦干眼泪,对着宋喜说:「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宋喜道:「还好。」 霍嘉敏说:「你这人还真不说假话,客气一下都不会。」 宋喜说:「我要是说一点儿麻烦都不添,你信吗?好假。」 霍嘉敏瘪了下嘴,道:「看见你好像看见乔治笙,一样不会说好话哄人。」 突然提到乔治笙,宋喜不接话了,霍嘉敏道:「我知道你是谁,上次在水木莲门口碰到,治笙提了一嘴。」 「哦。」宋喜面色淡淡,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乔治笙提了一嘴,是提了她的身份,还是两人现如今的关系? 正想着,身边霍嘉敏道:「你是谁女儿我不在意,我只认你这个人,我跟你处得来,想跟你交个朋友,你想不想?」 宋喜回神看向霍嘉敏,一时忍俊不禁,「你这么问让我怎么回答?难道我要说不想?」 霍嘉敏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要不想我也不勉强。」 宋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我发现你才跟乔治笙是一路人。」 霍嘉敏眸子微挑。 宋喜道:「一样的怪。」 霍嘉敏撇了下嘴角,不以为意的道:「可能我身边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女生朋友吧,都是一帮臭小子,说话直来直往惯了。」 宋喜道:「所以你才没女生朋友。」 霍嘉敏说:「女人婆婆妈妈的,说起话来都费力。」 宋喜挑眉问:「你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 霍嘉敏回的理所当然:「我是出了名的婆妈,有人会嫌自己烦吗?至于你,我觉的你不婆妈,所以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宋喜觉的霍嘉敏越来越有趣,感情上像个智障,但交朋好友上却独有见地,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聪明。 二话没说,宋喜只提起手中的黑色啤酒瓶,霍嘉敏要跟她碰瓶,宋喜提醒道:「喝饮料吧。」 霍嘉敏不无感慨的说:「现在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宋喜说:「不是计较,是尊重,尊重你,也尊重你肚子里面的小生命。」 这句话可说坏了,霍嘉敏当即五官往起一蹙,伤心的趴在宋喜大腿上委屈大哭。 宋喜能怎么办? 一手拎着酒瓶子,另一手试探性的覆在霍嘉敏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宋喜道:「别这样好么?你这样我很有负罪感…你这样乔治笙回头会怪我多事,他不会骂你,但保不齐会给我脸色看。」 从霍嘉敏之前的话,宋喜不难听出,乔治笙只透露了她的身份,却并没有透露两人之间的夫妻关系,不然以霍嘉敏的性子,八成不可能一句都不提。 无论宋喜说什么,霍嘉敏兀自沉浸在痛苦之中,眼泪透过牛仔裤,流到宋喜腿上,那样灼热的温度。 宋喜不禁想到了沈兆易。霍嘉敏问她,有没有特别特别喜欢的人,她当时就在心里回答了,有,怎么没有? 当初她不也像霍嘉敏一般,爱的轰轰烈烈,爱的肆无忌惮,仿佛全世界在她眼里,都抵不过一个沈兆易。 她爱沈兆易爱到发狂,就连宋元青的话她都不听。 那时候的她固执的以为,所有的忠言都是杞人忧天,所有的不看好都是她跟沈兆易继续爱下去的动力,可结果呢? 事实证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真的是真的。 亏她爱到痴迷,连看得最重的面子都不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他,结果…… 事到如今,宋喜还是会觉得痛彻心扉,这种痛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是沈兆易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当真不是求来的。 宋喜走后没多久,乔顶祥也乏了,被送回房间休息,任丽娜藉故去厨房准备水果,实则是为了让乔治笙跟姜嘉伊多些相处的时间。 客厅沙发上,乔治笙垂着视线,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跟谁发些什么。 姜嘉伊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很甜,你尝尝。」 乔治笙头都没抬一下,淡漠的回道:「不吃。」 他问了元宝,宋喜去了哪儿。 元宝马上回他:禁城。 她去禁城了?乔治笙想到来的路上,宋喜接了个电话,还约好了晚上见,是谁? 以他对她为数不多的了解,他觉得今天宋喜刚刚去见过宋元青,应该没什么心情跑出去玩儿才对。 迟疑了一下,乔治笙又问元宝:她去见谁? 元宝让乔治笙等一下,过了一分钟,他回覆说:宋喜跟霍小姐在一起。 霍嘉敏? 乔治笙更加搞不懂,她俩怎么凑一起去了? 姜嘉伊正想跟乔治笙找话,只见乔治笙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一愣过后,姜嘉伊马上起身。 任丽娜还在厨房磨蹭,乔治笙路过的时候,驻足说了句:「妈,我走了。」 任丽娜闻声看来,诧异的问:「要走?有事儿吗?」 「嗯。」 任丽娜出了厨房,瞥见姜嘉伊也凑过来,手里还拎着包,她说:「正好嘉伊也要走,你送她回去。」 姜嘉伊马上笑着往前迎了一步,乔治笙头也没回的说:「我没时间,让家里司机送她。」 说着,他走到门口换鞋,任丽娜看了看面色尴尬的姜嘉伊,明知叫不住乔治笙,只能嘱咐说:「自己开车小心点儿。」 乔治笙出了老宅,上车后方向盘一打,开往禁城。
第125章 鬼迷心窍 霍嘉敏本是趴在宋喜大腿上哭,哭着哭着,变成了侧躺,宋喜也不怕被个女人占便宜,索性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兀自借酒消愁。 霍嘉敏闷声道:「你给我唱首歌吧。」 宋喜垂目,「我唱歌不好听。」 霍嘉敏说:「没事儿,随便唱。」 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不怕我唱完,你心情更不好了?」 霍嘉敏想笑却笑不出来,吸了吸鼻子,闷声说:「我挺得住。」 宋喜掏出手机,一边选歌一边说:「那就别怪我『嘴下不留情』了。」 连了包间中的点歌app,宋喜很快选定了一首歌,不多时,随着屏幕上跳出的很有年代感的mv,非常熟悉的旋律也随之响起。 宋喜拿起麦克风,对着屏幕上的歌词,缓缓唱道:「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捨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宋喜唱歌,水平的确没有多高,仅限于不跑调儿,但她唱歌还有个与生俱来的优势,就是特别深情,仿佛她一开口就能戳到别人心缝里。 以霍嘉敏此时此刻的心情,又怎么抵得住这一首《梦醒时分》,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枕着宋喜的腿,肩膀都在发颤。 宋喜心中也在隐隐抽痛,因为她比谁都明白,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现在不必问,有些人,永远都不必等。 爱了,痛了,忍住了,熬过了,最后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心中无数次的默默叨念,宋喜不仅要说服霍嘉敏,她还要说服自己,看,她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天知道当初的她比如今的霍嘉敏要惨多少倍。 乔治笙一路开车来到禁城,车子停到门口,他没有马上下车,因为勐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来干什么? 不过是知道宋喜跟霍嘉敏在这儿,更明确的说,是打从他知道宋喜在这儿,他马上就作出决定,要过来看看,可真的来了,他又突然觉得自己来的莫名其妙。 就算宋喜跟霍嘉敏在一起又能如何?他要直接推门而入吗?不用想,他前脚进去,宋喜后脚一定走,所以他主要是来看霍嘉敏的? 思及此处,乔治笙冷俊的面孔上,难得唇角勾起,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自嘲笑容,他今晚八成是鬼迷心窍了。 既然来都来了,乔治笙干脆下车往里走,今天元宝在这边招唿几位市里的官员,听说乔治笙来了,还以为有什么事儿,中途出来见他。 「笙哥,怎么了?」 乔治笙面色如常,「没怎么,你忙你的。」 元宝是人精,很快想到乔治笙不是为公事来的,那就一定是为了私事来的,他说:「她们在楼上308。」 故意没提宋喜或者霍嘉敏的名字,这样无论乔治笙心里想的谁,都能直接找到。 乔治笙也没掩饰,顺势问:「就她们两个?」 元宝应声,淡笑着说道:「霍小姐脾气那么怪,没想到跟宋喜合得来。」 乔治笙不发表看法,不晓得心里想什么。 过了片刻,乔治笙主动开口问:「你这边招唿的怎么样?」 元宝回道:「放心吧,该请的都请到了,我按你说的,也去请了林栋文,他秘书说他今晚开会,我邀请他参加下个月的奠基仪式,他秘书说他下个月很忙,要出差。」 乔治笙面色无异的说:「来不来看他,请不请在我们。」 元宝说:「程德清没有卖他面子,把地都给了我们,八成林书记心里正窝火呢,以后免不了给咱们甩脸子。」 乔治笙唇角轻勾,打趣道:「甩脸子正常,谁让人官儿大呢,咱们是民,哪有民不看官老爷脸色的。」 说着,他眼底寒光滑过,「面子我给他,里子他要给我,要是真的丢双小鞋过来,那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元宝先是笑了笑,随即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乔治笙,声音不大不小的道:「对了,祁丞今晚也来了。」 闻言,乔治笙回以一个询问的眼神儿。 元宝道:「经理跟我说的,祁丞来的比较早,带了一帮人,很多都是熟面孔,也有没见过的,看样子像是要给谁接风。马上医院那边就要动工了,我最近一直防着其他几家搞事儿,尤其是今天我们在楼上招待市里那帮人,偏偏祁丞就选今天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乔治笙面色沉着的说:「安排人进去了吗?」 元宝道:「嗯,安排了,经理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我让他叫些机灵的进去。」 乔治笙道:「不用这么紧张,我谅他也不敢在这儿搞什么花样。」 元宝说:「之前宋喜在商场被人跟踪,我们也叫人吓唬了祁丞女朋友,但祁丞一口咬定不是他,毕竟咱们也没实锤,我担心新仇旧怨,保不齐某些人就要在这当口闹事儿。」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他面前有一杯喝的东西,他喝了一口就没再碰,这会儿沉吟片刻,他忽然道:「叫后厨做点儿吃的送来。」 元宝眸子微挑,意外道:「你不是回老宅那边了嘛,没吃饭?」 想起这个乔治笙就来气,疙瘩汤就做一碗的某人,真是天生没有眼力见儿。 「吃不惯。」乔治笙淡淡的飘了三个字出来。 闻言,元宝脸上笑容更大,带着促狭说道:「我还以为宋喜又惹你生气了呢。」 乔治笙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废话好多,跟个娘们儿似的。」 元宝边往外走边笑:「你让其他娘们儿气得吃不下饭,倒是拿我撒气。」 乔治笙作势起身,吓得元宝一熘烟的跑走了。 来到外面,元宝找人吩咐,叫后厨给乔治笙做吃的,乔治笙嘴刁,光禁城的厨师都换了好几批了,所以但凡要端给他的东西,厨师恨不得提着脑袋做。 这边正在交代,忽然不远处一个侍应生快步跑来,禁城上到管事儿的下到打扫卫生的,全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在这儿别说快跑,就是快走都少见,所以元宝心底咯噔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出事儿了。
第126章 临危受命 果然,侍应生跑到元宝面前,神色慌张,元宝沉声问:「怎么了?」 侍应生强忍害怕,压低声音回道:「楼上vip包房出事儿了,一个公主嗑药磕死过去,客人在闹。」 元宝眉头一蹙,「哪个包房?」 侍应生说:「祁先生开的包房。」 元宝当即心下瞭然,一边快步往楼上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给乔治笙。 乔治笙接通,慢条斯理的说:「这么近,什么事儿不能当面说?」 元宝眉头轻拧,低沉着声音回道:「笙哥,祁丞的包间出事儿了,说咱们的人嗑药磕死过去,我现在上去看看,你别露面了。」 禁城虽然明面上没有挂乔治笙的名字,但圈内人都晓得这家娱乐城背后的大老闆就是乔治笙,正如下个月要大兴土木的私人医院,那也是乔家的名产,如果在这种当口爆出乔家产业下的黑点,一定会影响到医院的名声。 所以元宝不让乔治笙露面是有必要的。 乔治笙倒也冷静,不急不缓的道:「你先去看看。」 元宝连电梯都没等,直接三四步一层楼,十几秒从一层来到四层,整个四层都是vip包房,客人身份也都不一般,元宝上来后,直奔祁丞所在的包房。 此时包房房门敞开,门口处立着一帮花容失色的公主和侍应生,见元宝过来,众人闪出一条路,元宝走进包房,房间中的音乐早就停掉了,长沙发上一众人等面色各异,经理跟娱乐城中的私人医护蹲在中间,从缝隙中,元宝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 经理回头看见元宝,起身走过去,压低声音说:「宝哥,这女的可能还有心脏病,咱这儿的医生治不了,要赶紧送医院。」 元宝眉头一蹙。 如果今天这事儿闹到外面去,风声一定不好压住,但若是关起门来办,还有的迴旋。 正盘算着,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祁丞,忽然开口说道:「元宝来了,你赶紧看看吧,今天这事儿怎么处理,你们的人突然嗑药嗑到抽,扫了我们满屋子人的兴,我说我们暂且不追究,只让你们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结果没人动……」 说着,祁丞话锋一转,嘲讽的口吻道:「知道你们规矩严,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七少见死不救呢,你快看看,这人都要不行了,再不送医院保准闹出人命,你放心,屋里都是我们自己人,大家不会出去乱说的。「 话音落下,旁边有人嗤声附和,「这妞也是自己找死,幸好是碰见我们,换了其他人,哎……免不了让你们禁城给个说法喽。」 禁城对手下的人管理颇严,向来不准公主搞嗑药这一套,客人们也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儿,所以几乎没有强人所难的,今晚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元宝站在原地,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忽然间,他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人。 凑到经理耳边,他吩咐了一句什么,经理马上快步往外走,剩下元宝对着沙发上的祁丞赔笑,「不好意思祁先生,打扰各位兴致了,今天这单算我们的,我给各位陪个不是。」 说着,他迈步走到桌边,拿了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酒,举杯面向众人。 祁丞没动,其他人以他马首是瞻,自然也都没有表示。 元宝手臂抬着,气氛不是不尴尬的,谁不晓得他是乔治笙的左膀右臂,乔治笙待他像兄弟,如今不给元宝面子,那就是变相在打乔治笙的脸。 元宝挺了数秒,随即面不改色的收回,看着祁丞,他淡笑着问:「祁先生不满意这样的结果,那您说一个。」 祁丞一副为难的模样,瞥了眼地上生死未明的女人,轻蹙着眉头说道:「现在还不送医院抢救,等什么呢?要是真把人耗死了,算你们的,还是算我们的?」 说罢,不待元宝回答,他又迳自补了一句:「药不是我们逼她吃的,事实上我们都没看见她什么时候吃的药,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才突然就发了疯,然后就哐当一下倒地上了,我还纳闷儿呢,怎么禁城最近还收了批碰瓷儿的?」 「我一个人说你可能不信,刚刚这屋里面,一半都是你们的人,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 不用祁丞说,元宝本来也要问的。 转过头,他视线掠过门外一众神情紧张的公主,其中有相熟的,元宝把人叫进来询问当时事发经过。 女人的回答跟祁丞说的八九不离十,元宝可以不信祁丞的话,但他不能不信自己人的话。 如果药不是客人逼着吃下,而是自己吃的,那承担责任的只会是禁城。 祁丞见元宝不言语,他从旁鼓劝:「你要是拿不定注意,给你老闆打个电话问问,不是我说,七少面子再大,出了人命也是要负责任的。」 元宝心里烦躁,即便明知这是个局,但一时半会儿也破解不了,唯一的希望只在那个人身上了。 想曹操曹操到,只听得门口处一些声响,元宝扭头去看,背光处看不清楚面孔,唯有来者纤细却凹凸有致的身形,是个女人。 女人疾步往里走,来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侧,动作利落的开始检查。 祁丞一愣,也是直勾勾的看了数秒才惊觉,「宋喜?」 宋喜两耳不闻窗外事,满眼只有已经休克的患者。刚刚经理跑到包间去找她,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宋小姐,今天无论如何不能闹出人命,不然乔先生会很麻烦。 在宋喜眼中,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但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当经理说』乔先生会很麻烦『的那一刻,这条人命不单单是人命,还有其他更多的承载。 宋喜很快判断出女人休克的原因,一边给她做心脏復甦,一边喊她熟人进来。 元宝往门口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个女孩子踩着高跟鞋跑进来,宋喜说:「去把她的随身包找来,看看里面有没有治心脏的药。」 女孩子张着唇瓣,慢半拍点头,「哦,好,好。」 「元宝。」宋喜头都没抬,自顾叫了一声。 元宝立即弯下腰,靠近她,宋喜低声吩咐,叫他派人去买药,以备不时之需。 元宝马上吩咐人去办,一帮人分头行动,最后当已经休克的女人,奇蹟般在宋喜手下缓缓睁开眼睛之际,整个禁城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第127章 无意间的心动 宋喜镇定的吩咐人将患者抬出去,之前她一直跪着给人做心脏復甦,此时想要起身,腿却不听使唤,元宝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见状,马上伸出手臂供她支撑。 宋喜撑着元宝的手臂站起身,轻声说了句谢谢。 元宝心里才是一万个感谢,只是不好在这种时刻表露。 患者虽然转醒,但不代表已经度过危险期,宋喜也怕在乔治笙的地盘上闹出人命,所以起身后欲跟着一起出去。 坐在沙发上的祁丞已经看了半天的热闹,此时不得不开口叫了声:「宋小姐。」 宋喜闻言转头,两人在昏暗包间中目光相对。 祁丞似笑非笑,「没想到宋小姐也在。」 宋喜不动声色的回道:「祁先生,刚刚没看到你。」 祁丞笑说:「你一进来就专心治病救人,眼里当然看不见其他人,幸好有你在,不然今天七少就要倒霉了。」 宋喜不确定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祁丞故意设计的阴谋,但是很显然,她是乔治笙这条船上的人,自然跟祁丞就是敌人。 面不改色,宋喜语气如常的回道:「本职工作而已。」 祁丞问:「宋小姐跟七少一起来的?」 宋喜说:「我跟朋友来的。」 祁丞意味深长的道:「那宋小姐来的还真是时候。」 宋喜不喜欢祁丞,不是因为乔治笙,而是因为宋媛。 不愿多说,宋喜淡淡道:「不打扰祁先生跟朋友聚会,我先走了。」 说着,她身体已有扭转的动作,祁丞却出声打断,「等一下。」 宋喜重新看向他,祁丞靠坐在沙发上,翘着右腿,身边人点菸,给他递了一根,他稍微摆手,目光始终看着宋喜,面色温和的问道:「宋小姐,你是医生,刚刚那女的嗑药,你应该一下就能看出来吧?」 宋喜本能的觉着,祁丞这话是个陷阱,所以她不着痕迹的回答:「我是学心外的,对其他的不大了解。」 闻言,祁丞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故意停顿数秒,他开口道:「宋小姐偏心偏的明显啊,本来我觉着这事儿只是个意外,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怀疑,是不是七少故意跟我闹着玩儿,想要吓唬我一下。」 宋喜脑子转得很快,即便是被临时拉来的,可她也看明白了,祁丞来乔治笙的地盘玩儿,结果出了事儿,这事儿但凡弄不好,一定会给乔治笙招黑。 她本可以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毕竟她该做的都做了,但是一瞬间,宋喜还是脱口而出,「现在幸好人没事儿,不然无论是我们跟你闹着玩儿,还是你跟我们闹着玩儿,岂不是都玩儿砸了?」 祁丞跟宋喜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对她这个人,他最近从宋媛嘴里听到不少,晓得她不是个吃亏的主,宋媛这些年就没少受委屈,想到这里,祁丞不由得笑容更大,开口打趣,「说的没错,我觉的七少找你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就像他的招财猫和平安符,有了你之后,他不仅财源广进,现在还能化险为夷。」 这话简直就是『一箭双鵰』,既嘲讽了乔治笙靠女人,又侮辱了宋喜是乔治笙养的金丝雀,祁丞话音落下,满屋子的男人都在怪笑。 灯光昏暗,宋喜的脸色晦暗不明,元宝正欲开口说话,只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低沉夹杂着冰冷的口吻说道:「找女人的确是个技术活儿,找好了家和万事兴,当然顺风顺水;要是找错了,一衰到底,到嘴边的鸭子都能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元宝转过身,无一例外看到逆光进门的男人,一身黑比包间中的颜色还要暗,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但从身形也能一眼认出,是乔治笙无疑。 宋喜没回身,自然也没看到乔治笙直直向她走来,只感觉头顶多了一分重量,宋喜浑身触电一般,余光瞥见身侧多了副暗影,乔治笙的声音随之传来,「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大手覆在她头顶,有意无意的摩挲两下,宋喜从头皮麻到了脚趾尖,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作响,她不说话,很多人都以为她是被祁丞说的委屈,这会儿突然见到乔治笙,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人,除了祁丞之外,好些都是坐立不安,恨不能站起来才会觉得安全一点儿。 乔治笙拍了拍宋喜的头,声音不大,却难得的温和,「去吧,我待会儿找你。」 说完,他收回手,宋喜微垂着视线,转身向外,在她临出门之前,她听到乔治笙说:「把门关上。」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莫名的让人心里一慌,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一直等到出了包间,宋喜还是浑浑噩噩的,心跳依旧不正常,她满脑子都是刚刚乔治笙把手搭在她头顶上的画面。 平心而论,这是心动的感觉,但宋喜很清楚,这种感觉只是幻觉,因为她的敏感点在头顶,一般人摸不到,所以她轻易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刚刚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而已。 她努力用理智告诉自己,淡定。元宝走至宋喜身侧,出声说:「宋小姐,多谢你刚才帮忙,是我自作主张叫人去找你,不好意思。」 宋喜回神,开口回道:「没关系,我应该做的。」 说完,她想到什么,很快又接了一句:「刚刚那女人现在送哪儿去了?她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随时都会有心脏病復发的危险。」 元宝低声回道:「叫人送去治疗了。」 宋喜下意识问了句:「安全吗?」 元宝应声:「嗯,我们自己的私人医院。」 宋喜舒了口气的同时,慢半拍想到,她竟然在为乔治笙担心……努力做到面色无异,宋喜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房间里面还有人在等我。」 元宝点头道:「好,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宋喜一路往回走,待到身后没人之际,她忍不住抬手拨弄两下头顶,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给扫走。 脑中想到乔治笙,想到他在包间里说的话,宋喜刚要无限联想,马上眼前画面一闪,变成他在乔家老宅的死样子,顿时,暧昧感烟消云散。
第128章 偶遇 她是见了鬼才会把乔治笙的演技当成是真心实意,宋喜悄咪咪翻了个白眼儿,正在走廊中走着,忽然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满脑子都是乔治笙,自然吓了一跳,惊着转过头,身后没人,她马上又转身往左看。 果然,左侧身后站着个高个男人,幽暗光线下,他身上t恤的颜色看起来模煳了淡蓝和浅灰,抬眼往上看,男人的那张脸,笑起来挂着十足的痞气,眼神却又格外的明亮干净。 宋喜默念三个字:陈冠希。 男人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中,笑眯眯的看着宋喜,出声问道:「吓着你了吗?」 宋喜心中余惊退去,顿了两秒,下意识的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是你啊。」 来者自然不是陈老师,而是上次跟韩春萌逛商场时,在电梯口碰见的大帅哥,因为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所以宋喜心里都叫他是陈冠希。 男人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着宋喜道:「我刚才一眼就认出你,你怎么一个人?」 宋喜说:「我朋友在里面。」 男人道:「是上次跟你一起的朋友吗?」 宋喜说:「不是,她今天没来,是其他朋友。」 男人笑说:「你那朋友挺有意思的,我对她印象很深。」 宋喜闻言,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打趣道:「她听见一定高兴坏了,你要是想见她,明天可以去医院找她。」 男人漂亮的眸子微挑,接道:「好啊,要不你把她电话给我,我先跟她联繫一下。」 宋喜心底狐疑着,真的假的? 甭管真假,宋喜不会把韩春萌的电话号码给个只见过两次面,半生不熟的男人,但她又怕错失这次机会,回头韩春萌骂她三天三夜,所以短暂的权衡,宋喜脑海中蹦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你把你号码留给我吧,我没带手机,背不出她的号码。」 男人面不改色的问:「我这么说,你能记住吗?」 宋喜正想说记不住,恰好一个侍应生经过,宋喜上前道:「请问你有笔吗?」 侍应生从口袋中掏出下单笔,宋喜摊开左手心,看了眼旁边的帅气男人,「说吧。」 男人利落的报上手机号,宋喜刷刷刷的记下,归还了下单笔,宋喜笑说:「好了,号码一定带到。」 男人唇角一勾,笑道:「辛苦宋医生当通信员。」 宋喜美眸顾盼生姿,「客气,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男人闻言,脸上笑容微减,一副受伤的表情问:「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宋喜微顿,赶紧圆场,「我的意思是不一般的朋友。」 男人这才喜笑颜开,「借你吉言了。」 两人聊了几句,宋喜客气的问:「你跟朋友来的?」 男人说:「我来找我哥。」 宋喜顺势道:「那我不耽误你了,改天见。」 两人互相道别,宋喜一转身下了楼,回到之前的包间。 推开房门,入耳的是『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从此各自曲折,各自悲哀』,带着明显的哭腔,尾音尽是哽咽,宋喜往沙发上一看,霍嘉敏坐在中间,双手拿着麦克风,明明难受的不行,可还偏偏倔强的要继续往下唱。 迈步走进来,宋喜在桌边抽了纸巾,递给泣不成声的霍嘉敏。 霍嘉敏终是唱不下去,接过纸巾挡着双眼,委屈的让人心疼。 「干嘛没事儿找虐?」宋喜嘴上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可眼神中却满是经歷过后的无奈与平静。 霍嘉敏无一例外的哭了一场,待到情绪过后,她侧头看着身边兀自的发呆的宋喜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宋喜淡淡道:「楼上有个客人心脏病犯了,帮忙看一下。」 霍嘉敏眨了眨湿润的睫毛,闷声道:「没事儿了吧?」 「嗯。」 「那就好。」 霍嘉敏说完,身体往后一仰,颓废相尽显。 宋喜稍一转头,瞥着旁边人道:「你连个陌生人都这么关心,能不能抽点儿精力关心关心自己?」 霍嘉敏鼻子一皱,眼看着悲从中来,宋喜见状,抢先道:「有什么好哭的?我就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爱的人值得你爱吗?第二,你跟他在一起之后,他是把你变得更好还是更差了?第三,你就这么一直哭下去,是能回到从前,还是能改变现在?」 霍嘉敏被宋喜一连串的质问逼停了眼泪,微垂着视线,她到底是暗自调节唿吸,从明显的情绪波动到渐渐回归平静。 十秒过后,宋喜主动开口道:「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日子变得越来越不开心,那就证明彼此找错了人,聪明的就赶紧悬崖勒马,免得最后落得互相记恨的下场。哭可以,但不要沉浸在过去,更不要妄想回到过去……人,总要往前看。」 最后一句话,宋喜像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口,霍嘉敏抬头看向宋喜,轻声问:「你也被你前男友伤过吗?」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宋喜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身先士卒过后的口吻,霍嘉敏也不傻。 闻言,宋喜没抬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云淡风轻的说:「我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霍嘉敏没想到宋喜会在这种时刻开玩笑,猝不及防的被戳到笑点,当即没忍住破涕为笑。 嗔怪的看着宋喜,霍嘉敏说:「别逗我,我现在心情都这样了。」 宋喜抬眼,逗趣道:「就是心情不好才要想辙开心,没听过苦中作乐吗?」 霍嘉敏瘪瘪嘴,「我高兴不起来。」 宋喜说:「你就想想此时此刻,你在这边肝肠寸断,你前男友保不齐跟哪儿莺莺燕燕,醉酒笙歌呢,你哭什么哭?要是我,一个眼泪疙瘩都不为他掉!」 这句话瞬间燃起了霍嘉敏心中的仇恨之火,只见她一口恶气顶上来,蹙眉说道:「对!我凭什么为他掉眼泪?他不配!」 宋喜帮腔,「不仅现在不为他掉眼泪,你以后无论是哭是笑,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知道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復是什么吗?就是以后他哭着回来找你,你也要笑着对他说,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第129章 对谁都这样 经宋喜这一番开导,霍嘉敏有种天灵盖发麻的茅塞顿开感,将所有的悲伤跟郁结化作愤怒与报復,她觉着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分外轻松。 宋喜看她拿起面前酒杯,出声说道:「喝完这杯酒,你跟我走。」 霍嘉敏连问都不问,两人兀自碰杯,尽数饮下,然后起身往外。 一起出了禁城,宋喜带霍嘉敏去到街对面的某家饭店,随便找了个顺眼的座位,落座之后,宋喜才说了句:「你饿不饿?我都要饿死了。」 每次从乔家出来,宋喜都是空腹状态,她身体力行做到了,绝对不欠乔家一粒大米。 霍嘉敏说:「我一天没吃饭了,你不说我还不觉着饿,现在才后反劲儿。」 宋喜一边低头看菜单,一边道:「老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之前想不通憋气,吃不下也就算了,现在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就是变相的在向敌人服软。」 霍嘉敏如今已把韩中视为阶级敌人,宋喜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化悲愤为食慾,肿着的眼睛费力的瞪了一下,她出声道:「吃,你说的对,我何必为个人渣折腾自己?」 宋喜抬手叫来店员,在徵求霍嘉敏的意见之后,两人点了十个菜,其中还不乏水煮鱼和干锅虾这种大菜,吓得服务生忐忑的问:「请问咱们这边几位?」 宋喜面不改色的说:「就我们两个。」 服务生面露尴尬,好心提醒,「咱家菜码挺大的。」 宋喜莞尔一笑,下巴一抬,示意对面的霍嘉敏,「没事儿,她能吃。」 服务生看了眼霍嘉敏,霍嘉敏好面子,此时又把墨镜给戴上了,外面大黑天,坐在饭店里面戴墨镜,服务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僵笑着点了下头,转身下单去了。 待到服务生走后,霍嘉敏又把墨镜摘下来,闭目做眼保健操,嘴里叨念着:「我要是早点儿认识你就好了。」 宋喜闲来无聊拿着餐布折东西,不以为意的说:「早认识我能怎么样?你该遇见谁还是会遇见谁,该犯傻还是会犯傻,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其实是人的本性,不撞南墙不回头,身边的人告诉你再多,你不自己知道错知道疼,是不会相信的。」 霍嘉敏揉了会儿眼睛,慢慢睁开,看着对面垂着视线的宋喜问:「你现在还会想你前男友吗?」 宋喜吊儿郎当的回答:「你问哪一个?我前男友可多了。」 说罢,不待霍嘉敏反应,宋喜迳自递过手中折好的餐布,「那,送你的,祝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霍嘉敏接过一长条四不像的东西,纳闷儿的问:「这是什么?」 宋喜美眸一挑,「玫瑰花啊,你看不出来吗?」 霍嘉敏蹙眉,一脸嫌弃,「你说是老鼠我都信,别逗我行吗?」 闻言,宋喜抬手又把餐布拿回来,重新打开重新折,嘴里小声念叨:「不是这么折的吗?」 也怪霍嘉敏好煳弄,就这么把前男友的话题给岔过去了,不多时服务生过来走菜,眼看着霍嘉敏又把墨镜给戴上了,宋喜半打趣半揶揄的口吻说:「哭都哭了,还怕人看?」 霍嘉敏一噘嘴,「保不齐我的真命天子下一秒就出现,我要随时随地保护好淑女形象。」 宋喜当即噗嗤一声笑出来,因为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霍嘉敏在包房中哭天抹泪,伤心到极处还躺在自己大腿上擤鼻涕。 两人说说闹闹,很快桌子就被各种菜盘填满,宋喜是真饿了,在乔家就没怎么动筷,紧接着跑来禁城安慰霍嘉敏,中途又充当了一回急救医生,劳心劳力,比上了一台手术还累人。 霍嘉敏更是饿了一整天,眼下终于想开了,不肯再为难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一时间,桌上只有很轻微的进食声。 中途宋喜没有左顾右看,所以直到右手边的座椅突然被人拉开,她才恍然抬起头,只见那熟悉的一身黑,以及熟悉的禁慾系冷俊面孔。 霍嘉敏看到乔治笙,意外的问:「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落座,示意服务生添福碗筷,然后面无表情的道:「饿了。」 霍嘉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乔治笙垂目吃菜,如常不冷不热的口吻回道:「用眼睛看见的。」 霍嘉敏早就习惯了乔治笙的说话方式,如果他不想说,外人问他根本不会搭理,自己人问,就是现在这种想打人的回答。 霍嘉敏用肿胀的眼皮翻了一眼,继续吃;宋喜是打从乔治笙落座的第一秒,内心就在盘算着,她是不是该走了?坐下当个外人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正琢磨着,霍嘉敏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翻出一看,脸色稍变,随即按下挂断键。 霍嘉敏很想努力维持着没事人的状态,但随着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再挂断,她到底是被磨光了耐性,起身出去接。 桌上只剩宋喜跟乔治笙二人,宋喜挣扎再挣扎,终是鼓起勇气,主动开口说:「你先吃,我出去跟嘉敏打声招唿,先走了。「 说话间,宋喜拿起包,刚一抬屁股,腰还没挺直,只听得乔治笙说:「我是瘟疫吗?我一来你就走。」 宋喜闻言,神色不免一变,顿了一下才回:「不是……」 「那是不想跟我一桌吃饭?」 乔治笙在说话的时候,从未抬头看宋喜一眼,但压迫感却是实打实的强大。 宋喜莫名其妙的红了脸,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脸红,正要出声说话,余光瞥见不远处霍嘉敏走过来。 宋喜趁势别开视线,看向霍嘉敏,霍嘉敏面色不善,走近之后才说:「你们先吃吧,我结完帐了,改天约。」 宋喜问:「怎么了?」 霍嘉敏拿起包,不避讳的说:「他找我,我去善后。」话罢,她又补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跟宋喜点了下头,霍嘉敏风风火火的走了。 宋喜站着,慢半拍才对乔治笙说:「你不去送送她?」 乔治笙兀自垂着视线吃东西,淡淡道:「她又不是路痴。」 宋喜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乔治笙什么好,丫的不近人情有时真不分关系远近。
第130章 嘴欠 原本宋喜不愿意影响乔治笙跟霍嘉敏之间的朋友聚餐,想走。眼下霍嘉敏竟是比她走的还快,宋喜心中略一迟疑,刚要开口说话…… 「坐下。」 头都不抬的乔治笙忽然开了金口,宋喜本能的看了他一眼,恰好乔治笙也抬起头看她,两人目光相对,他面色看不出喜怒的问:「你也有急事儿等着善后吗?」 宋喜心底难免咯噔一下,因为乔治笙一贯气场强大,面不改色的说话也让人提心弔胆,她稍微一顿便顺势落座,嘴里回着:「我倒没什么事儿,怕打扰你吃饭。」 乔治笙漂亮的黑色瞳孔中,很快的闪过了一抹戏嚯,唇瓣开启,出声说:「我不护食。」 宋喜不确定乔治笙这话是跟她开玩笑还是有意挖苦,所以干脆没接茬。 乔治笙放下筷子,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道:「谢谢。」 宋喜正跟心里暗骂,留她下来是要精神折磨吗?这一晃神的功夫,乔治笙话音落下已有两秒,宋喜后知后觉,意外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乔治笙如常冷漠,宋喜都怀疑刚才自己是误听,沉默数秒,她开口说:「不客气,以前霍嘉敏是你朋友,今晚开始,我们也是朋友了。」 乔治笙头没动,只眼皮一掀,看着宋喜道:「我说你在包房救的那个公主。」 宋喜美眸微顿,「哦,你说她啊,那更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乔治笙继续抽了口烟,伴随着唇边的裊裊白雾,他不冷不热的说:「是不是你的职责我不管,总之我记着你的情。」 说实话,他口吻真听不出感恩,毕竟没有人会冷着一张脸道谢,可宋喜还是莫名其妙的心里麻了一下,就像是……他之前用手搭在她的头顶。 宋喜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习惯性的用笑容去掩饰尴尬,淡笑着回道:「真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谢谢。」 乔治笙高大颀长的身体靠在椅背上,不至于慵懒,但也略微有些松散不羁,微垂着视线抽菸,他没有看她,只迳自道:「在你心里我是黑白不分恩怨不明的人?谁好谁坏,我自己会看,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占你便宜。」 说到此处,宋喜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勾着唇角接道:「是啊,你当然不会占我便宜,你还怕我占你便宜呢。」 她是想到前阵子去岄州,乔治笙揶揄她,说怕被她占便宜。 次话一出口,宋喜就有些后悔,她怎么能因为乔治笙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就打蛇随棍上,调侃起他呢? 如果他翻脸不认人,她都怪不得他,只能怪自己一时冲动。 果然乔治笙没有接话,一秒,两秒,三秒……宋喜恨不能隐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逃离他身边之际,乔治笙意外的主动开口,「你跟她聊的怎么样?」 乔治笙说话向来没头没尾,全靠宋喜『心有灵犀』,她迟疑片刻,出声回道:「嘉敏还是决定不要孩子。」 说完,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又补了一句:「我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决定分开,没必要藕断丝连,还给自己留后路。」 乔治笙黑曜石一般的瞳孔瞥向她,声音惯常低沉冷淡的问:「在你眼里,孩子只是一条后路?」 宋喜直视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答:「从专业领域上来讲,一个五周半的孩子连条生命体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胚胎。」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宋喜没有在怕的,毕竟她又没撒谎。 过了能有五秒钟的样子,乔治笙开口问:「你让她打掉的?」 这个锅宋喜可不背,她稍显不悦的口吻回道:「怎么可能?无论我是医生还是朋友,都不可能给她这种建议,但如果这是她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并且支持她。」 话罢,宋喜忍不住主动说:「虽然我认识她没有你认识她时间长,但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女人做出这种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我觉的是朋友,就别让朋友为难,支持她就好了,如果非要计较代价,大不了以后有事儿一起扛。」 宋喜是真心实意这般想,所以也百无禁忌的这样说,这是她第一次跟乔治笙讨论宋元青之外的事儿,在说到『一起扛』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的夜城大妞气场特别明显,爽快,义气,不婆婆妈妈。 乔治笙看到她眼中那股不怕事儿的倨傲,明明心里已经觉着她说得对,可嘴上偏偏不饶人的说道:「你也是身后一堆烂事儿的人,应该比谁都清楚,很多时候,很多事儿,註定只能自己扛。」 他不过是『惯性』的看她不顺眼,想怼她两句,但这话落到宋喜耳中,是着实的扎心。 是啊,她自己还一屁股事儿没解决完,如今还要靠着面前这个嘴毒心冷的男人,仰人鼻息,凭什么觉的还有能力替其他人分担?乔治笙心底一定极度嘲讽吧。 由于没想到乔治笙会突然讽刺,宋喜始料未及,登时羞愤显于脸上,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胀红。 乔治笙清楚看到她刚刚来不及躲开的视线中,明显充斥着错愕与无助,紧接着她垂下视线,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发红的脸。 有那么一剎那的后悔,他自己都觉着自己过了,其实没必要刺激她,但他就是没忍住。 宋喜垂着视线,因此没看到乔治笙眼底一闪而逝的尴尬。 将最后一口烟抽完,乔治笙如常的口吻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如果是懂乔治笙的人,很快就能看出来,其实『活阎王』这是松口了,正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但宋喜并不列入懂他的人之中,所以她并没有觉着这句话有多么的缓和气氛。 她想过直接抬脚就走,也想过冷静的抬起头对乔治笙说: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走了。 但她心知肚明,无论是哪种方式离开,都是在公然驳乔治笙的面子。 而扪心自问,她现在有这个资本吗? 很明显,并没有。 既然没资本,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宋喜自己都佩服自己,宋元青失势不过数月,她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接受现实,并且向现实妥协。 原来,委屈只要憋一憋就能咽下的。
第131章 还你人情 这顿饭註定是不能再吃了,即便宋喜跟乔治笙都没吃饱,沉默的坐了一会儿,乔治笙主动开口道:「你回家吗?」 宋喜真佩服自己,她可以面色无异的应声:「嗯。」 乔治笙率先起身,她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出了饭店,门口就有私家车在等,驾驶席下来一个人,却不是元宝,而是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打开后座车门,看眼神是替乔治笙开的,结果乔治笙迳自拉开副驾坐进去,只有宋喜自己弯腰进了后面。 回程的路上,车内可谓是鸦雀无声,宋喜侧头看向窗外,心底不停地变着法安慰自己,其中最能让她释然的一个理由,就是乔治笙没必要顺着她,他看她不顺眼,呛茬说话才是常态,是她自己一时忘记身份,竟然跟他讨论起友情。 哈……想想宋喜都觉着嘲讽。 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谈? 乔治笙坐在副驾,起初还是睁着眼睛的,后来可能是累了,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他满心都是刚刚在饭桌上,她突然脸色涨红的那一幕,他都看出她陡然间的情绪波动,更何况她本人了。 实话实说,他是来感谢她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一码归一码,今晚她的的确确帮了他不小的忙,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恩将仇报』。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乔治笙不是没有收回覆水的能力,只是,他不想收。 一路无言回到翠城山,乔治笙宋喜先后下车,沉默着往别墅大门口走,宋喜走在乔治笙身后两步远之外,开门之后,他先换鞋,她所有的步骤都比他慢了一步。 这是宋喜跟乔治笙第一次一起在外碰头,然后一起回家,这份诡异的沉默让憋着气的某人都觉着尴尬,宋喜不禁感慨,幸好是假结婚,幸好这种日子还有结束的盼头,不然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垂着视线往里走,走着走着,宋喜忽然发现身前两米外的乔治笙站住不动了,抬头一看,乔治笙立在楼梯口处,正微微扬着下巴,定睛注视着二楼方向,宋喜不禁顺势一看…… 一只全身像是涂了黑又亮鞋油的全黑猫咪,正襟危坐于二楼第一个台阶上,绿色的瞳仁睥睨着最下方的人类,优雅的姿势像是在霸气发问:见到本主子,为何不上前问安? 宋喜只觉得天灵盖一阵发麻,待到回神之后,几乎是小跑着爬上二楼,一把抱起可乐,她望着仍旧站在一楼的乔治笙,忐忑着说:「对不起,没跟你打招唿就把宠物带进来,我明天就送走。」 宋喜到底有多忌惮乔治笙,从她最本能的动作和语言就可见一斑,她甚至不想询问他对外来宠物的意见,直接快刀斩乱麻,承诺送走。 乔治笙看着她,心中的第一个反应是,她脸又红了。 之前在饭店是被他怼的,这一次,他一个字还没说,她有什么好急的? 垂下向上看的视线,乔治笙迈步上楼,宋喜抱着可乐的手紧了紧,往旁边站,让出中间位置。 待到乔治笙上至二楼,他淡淡的说了句:「不用送走。」 宋喜是生怕他跟她抢猫,可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韩春萌还活不活了。 然而乔治笙说,不用送走。 宋喜眼底狐疑的看向他,乔治笙面不改色,坦言道:「当还你人情了。」 说完,他扭身往卧室方向走,宋喜立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闪进门内,她才偷偷的舒了一口气。 可乐一咧嘴,发出『喵』的声音,宋喜咕咚咽了口口水,抱着它回了三楼,她记得很清楚,出门前都有把房门关好,果然此时房门还是紧闭的,宋喜推门进去,打开灯,七喜迈着猫步从里面走出来,宋喜小声嘀咕:「大哥,你从哪儿跑出来的?」 这话是问可乐,然而可乐很显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宋喜只好自己去寻找答案,最后她发现窗户忘记关,有一条胳膊粗细的缝,这条缝外有个小阳台,顺着阳台往下跳,就是二楼阳台,窗户同样没关。 宋喜把两只猫抱上床,盘腿对坐,挨个数落,「可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儿就变成个死可乐了?也就是今天你干妈我恰好办了件好事儿,不然连你带我,都没好果子吃!」 可乐别开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尴尬。 七喜凑到宋喜腿边,宋喜指着它的脑门说:「还有你,你能不能拦着点儿你唯一的小伙伴,它死了,你能继承它的猫粮吗?」 把两只猫都骂了一通,宋喜又巴巴的爬下床,给它们准备吃的。 洗完澡,宋喜坐在飘窗前给韩春萌打电话,问她家里面怎么样。 韩春萌说:「不幸中的万幸,幸好只是腿骨折了,其他地方都是外伤,养养就能好。」 宋喜舒了口气,「那就好,人没事儿最重要,看叔叔需要吃什么补品,我明天抽空去荣申堂买。」 韩春萌道:「别折腾了,咱俩又不是外人,有什么我在这边就买了。」 宋喜道:「知道不是外人还磨叽,你买是你买,你不让我人过去,补品还不能送?」 韩春萌说:「你跟东旭都够磨叽的,丫今天给我打电话,非要过来,我都说了我爸没什么事儿,你说他这大老远一过来,我爸还得拄拐下去迎接他。」 宋喜一个忍俊不禁,脑补了那副画面,边笑边道:「你能不能别拿叔叔调侃?」 韩春萌道:「本来就是,我都没跟你们两个客气,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我爸妈还劝我早点儿回夜城呢,我再过几天就回去了。」 宋喜只有跟韩春萌聊天的时候,才能暂时卸下面具,今儿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韩春萌问:「可乐跟七喜怎么样?俩货没给你惹事儿吧?」 宋喜想到之前在楼下的惊魂一幕,想想还是没告诉韩春萌,免得她担心,就说一切都好,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宋喜进来一个电话,韩春萌就顺势挂了。 电话是顾东旭打来的,宋喜说:「我刚跟大萌萌打完。」 顾东旭先是问了下她把两只猫带回去,主人有没有不高兴,当宋喜说没有之后,顾东旭继而道:「那猫你先养着吧,等胖春回来,我让她住我这儿,省点儿房租。」
第132章 报復他 都说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委屈,全是人民币给的,顾东旭也是为了让韩春萌少受点儿委屈,以前韩春萌养猫,顾东旭不敢连人带猫一块儿接收,如今两个猫主子易主了,顾东旭也好坦然收留韩三胖。 对此,宋喜是举双手双脚贊成的。 聊着聊着,宋喜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啧』了一声,顾东旭问:「怎么了?」 宋喜蹙眉道:「你看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跟大萌萌说了,刚才白跟她打那么长时间电话。」 顾东旭问:「什么事儿啊?」 宋喜美滋滋的回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之前我跟大萌萌逛商场的时候碰见的,之前她就念叨着帅,说没留电话号码太失策了,今晚我恰好又碰见那人,那人主动留了号码,让我转交给大萌萌。」 顾东旭职业附体,本能的盘问着:「什么人?」 宋喜道:「我没问名字,他说他去医院的时候见过我,但我对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顾东旭道:「长得帅?」 宋喜笑着回道:「那当然了,不然大萌萌能念叨好几天嘛。」 顾东旭鄙视,「她花痴的程度跟她的体重成正比,见着有几分姿色的就走不动路。」 宋喜日常调侃,「她见你就没走不动路,八成你还不够帅吧。」 顾东旭想也不想的『切』了一声:「多亏了我佛保佑,让我倖免于难。」 说罢,不待宋喜接话,他兀自问:「欸,人家长得帅,看上她什么了?还主动留电话号码,不会是拐卖胖子的组织吧?」 宋喜是又气又笑,出声骂道:「你损不损啊,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大萌萌?」 顾东旭道:「本来就是,我胖春一没钱二没身材,人家图她点儿什么?」 宋喜说:「长得美啊,你敢说大萌萌不好看吗?」 顾东旭说:「认识这么久,看麻木了。」 宋喜翻了一眼,「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是不是怕别人追大萌萌?」 「哈……」顾东旭难掩无语,边笑边道:「喜姐,不带这么往我身上泼脏水的。」 宋喜扬着下巴打趣,「这些年只要一有人追大萌萌,你马上就成立个专案调查组,恨不能把人家祖宗八辈儿都刨出来,你当我眼瞎?」 顾东旭只一句话就断了宋喜的念想,他说:「我要是喜欢胖春,这么多年我能女朋友不断?」 宋喜明显的眼神一顿,慢半拍才道:「也是。」 两人侃了半晌,顾东旭又主动拉回话题,「那男的电话多少,你先别给胖春,丫见色起意,没长脑子,别回头让人卖了都不知道,我先探探路。」 闻言,宋喜蹙着眉头,懊恼回道:「别提了,我把号码写手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出汗,好几个数字都磨掉了。」 其实宋喜大抵猜得到,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手心出的汗。一是在饭店里面,乔治笙怼她要跟霍嘉敏一起承担后果的时候,她能清楚感觉到浑身上下一股热气,蒸腾着往四肢百骸走;第二次就是一进门看到可乐坐在二楼台阶上,宋喜生怕乔治笙翻脸不认人,抱着可乐的时候,手心都是湿的。 这本是个悲伤的故事,结果顾东旭乐坏了,直言韩春萌没有结交帅哥的命,乐的……可谓是落井下石。 两通电话总共打了一小时,顾东旭知道明天宋喜还要早起上班,所以主动挂断电话,宋喜看了眼时间不早,收拾一下也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但是躺下半天,辗转反侧,宋喜怎么都睡不着。 黑夜里,她唿一下子翻身而起,打开床头灯,一脸被饿意折磨的痛不欲生的表情。 都怪乔治笙,原本她吃得好好的,他个程咬金偏偏半路杀出来。 宋喜是娇贵命,饿不得,只要肚子饿,一定是睡不着觉的。 没辙,大半夜宋喜只好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来到一楼厨房,打开专门放蔬菜的冰箱,她看到西红柿跟鸡蛋就两眼发亮,摸出一个柿子和一个鸡蛋,在老位置找到白面,宋喜这功夫满脑子都是疙瘩汤。 人在吃饱喝足的时候总是会分外的有底气,怼天怼地,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然而不过是一个肚子饿,宋喜立马就忘了过往的那些不快,一心只想填饱肚子。 夜深人静,宋喜正低着头认真和面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你在做什么?」 吓得浑身一激灵,话都喊不出来,宋喜闭了闭眼睛,慢半拍转回身。 厨房门口,一身黑色真丝睡衣的乔治笙立在那里,宋喜余惊未退,特别想发脾气。 乔治笙眼尖,看到白色菜板上放着的柿子跟鸡蛋,多么熟悉的配置,不等宋喜应声,他迳自吩咐,「给我带一份。」 说完,转身就走。 宋喜连发飙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暗自咽下这口窝囊气。 不到十分钟,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乔治笙听到厨房中传来宋喜的声音,「好了。」 他饿的睡不着觉,早前在老宅的时候就想吃疙瘩汤,如今『念念不忘必有迴响』,乔治笙麻利的起身往厨房走。 刚进厨房门,乔治笙第一眼先是看到坐在一旁的宋喜,她低头吃东西,面前的碗足有她的脸那么大。 眼睛很快的在附近搜寻,不多时,乔治笙看到旁边放着的一个小碗,碗里面新出锅的疙瘩汤冒着裊裊热气,香味儿撩人,可是…… 走到桌边,乔治笙看着掌心大小的碗问:「这是我的?」 宋喜头都没抬一下,「嗯。」 乔治笙又看了眼她的碗,问:「还有吗?」 宋喜平静的回道:「没了。」 乔治笙难得的耐着性子,不信邪的询问道:「面没了?」 宋喜依旧头不抬眼不睁,淡淡道:「还有大半袋儿。」 这下,乔治笙终于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宋喜是故意的,她在故意挑衅他。 他以为自己会特别生气,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生气了,只不过是暗地里怒极反笑。 拉开椅子,乔治笙没拿去饭厅吃,而是就势落座,沉默的吃起来。 宋喜心底暗爽,女子报仇十分钟不晚,真当她是软柿子,说捏就捏呢,她真恨自己不是学化学的,不然下点儿药毒死他算了。 她天真的以为乔治笙咽下了这口窝囊气,自己大口大口吃的来劲儿,谁料……
第133章 整人不重样 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乔治笙忽然开口说:「我没吃饱。」 宋喜抬起头,看向乔治笙,他面前秀气的小碗已经空空如也。 面不改色,宋喜道:「没有了。」 乔治笙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说:「再做一份。」 宋喜直勾勾盯着乔治笙的脸,心底已是嗤笑,但面上尚无嘲讽。 乔治笙平静的回视她,他能猜到她心中所想,所以此刻眼带戏嚯的说道:「你的确不是我家保姆,毕竟保姆发工资就行,你是不缺钱,但你有求于我,我这人比较记仇,可能现在不会怎么样,但难保你以后有事儿拜託我的时候,我会不会想到今晚。」 宋喜一脸懵逼,心中一万个加粗的问号,乔治笙……这是在威胁她吗?赤裸裸的? 乔治笙差一点儿被宋喜的表情逗乐,他真想回她一句,没错,我就是威胁你,因为一碗疙瘩汤。 足足过了五秒钟,宋喜才眨了眨浓密的睫毛,后知后觉的别开视线。 二话没说,她起身往放面的地方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很快划过一抹笑意,瞧,她也没什么出息嘛。 这一回宋喜是真动了下毒的念头,奈何乔治笙就坐在厨房椅子上,没走。 她没回身,但能感觉到背后粘了一双眼睛,正在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宋喜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愤怒,再到现在的逐渐平静,整个过程正好是一个和面和准备的时间。 她心中一万个后悔,早知道乔治笙是这种人,她何必逞一时之快,如今受累又丢脸的还不是她。 乔治笙从宋喜的后背都感觉出她怨念深重,心底鲜少觉着有趣,竟然没有因为她的故意报復而厌恶,可能,她疙瘩汤做的真心合他胃口。 厨房中一片静谧,唯有她备食材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宋喜至始至终没回头,待疙瘩汤快煮好,她弯腰从碗柜中拿出一个盛汤的大海碗,这个碗怎么形容呢……乔治笙觉的她下一秒就会端出去餵猪。 没错,宋喜就这脾气,即便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是记仇的。 那大海碗重到她单手拿着费劲儿,她是把锅提起来,才把疙瘩汤倒进碗里,双手捧着大碗的边缘,宋喜终于转过身。 一大盆…一大碗热气腾腾香飘四溢的疙瘩汤,被缓缓放在乔治笙面前,乔治笙眼皮一垂,看了眼面前一大一小两只碗,心底莫名想到他很小的时候,乔顶祥说过的一句话: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宋喜这小的餵猫大的养猪的投餵方式,跟谁学的? 宋喜原本心底有气,但当她看到一大一小两碗并排放置的模样时,莫名的被戳到笑点,是强忍着才憋住。 她以为乔治笙一定会说些什么,毕竟他是『眼镜蛇』嘛,然而乔治笙却只是拿起小碗中的勺子,对着汪洋大海般的疙瘩汤,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宋喜心中诧异,丫这是饿慌了还是眼瞎了? 他不说话,她也只好绕回原位,此时再看她面前的碗,比起乔治笙的,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中途耽搁十几分钟,宋喜碗里的疙瘩汤已经凉了些许,她默不作声,看似举止优雅,其实每一勺子都吃的很多,她是想赶紧吃完赶紧走,可不想跟乔治笙坐一起。 本是一片祥和之中,乔治笙的声音忽然传来,「我记下了。」 宋喜刚吃了最后一口,闻言,忽然抬起头,但见乔治笙微垂着视线,俊美的面孔上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 宋喜刚想质疑他是什么意思,乔治笙就再次开口,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家里人。」 他就差点名道姓宋元青三个字,然而宋喜又不是傻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囫囵吞枣的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吃的,紧张的看着乔治笙道:「我是怕你吃不饱。」 乔治笙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知道,所以我记着你的情,还是这么大的情。」 宋喜品出乔治笙的言外之意,心想这次玩儿大了,他要真对宋元青使绊子,她可怎么办? 思及此处,宋喜心跳如鼓,面上却无比虔诚的说道:「没关系,吃不完放这儿我收拾。」 乔治笙拿起勺子,兀自吃了一口,然后说:「我不喜欢浪费。」 放屁! 宋喜想都没想,直接在心里狂骂,他不喜欢浪费?光是她看见他因为挑嘴而浪费的东西,没有十桌子也有五桌子,他怎么好意思说?脸呢? 面带微笑,宋喜不着痕迹的打量乔治笙脸上的细微表情,三孙子似的说:「那我不倒掉,明天我带去医院吃。」 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宋喜道:「这东西还能等到明天吗?」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彼此都看到了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且不说演技问题,单说两人这段肉麻的对话,明知是假的,但导员不喊卡,就得硬着头皮往下演。 宋喜只恨自己授人以柄,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时间静止数秒,她面不改色,微笑着回道:「给我分一点儿吧。」 她主动把自己的碗递过去,脸上在笑,心底在骂。 乔治笙拿起一旁放置的汤勺,果断的将大海碗中三分之一的疙瘩汤,全部放进宋喜碗里,不是他怜香惜玉,是宋喜的碗已经满了,再装不下半勺。 唇角轻勾,乔治笙难得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还能对宋喜露出笑容,只不过这是毒蛇吐信时的表情。 口吻中少了三分冷漠,但却多了四分戏嚯,乔治笙声音低沉悦耳的说道:「现在你帮我分担多少,等以后你有事儿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就帮你分担多少。」 宋喜心底已经骂出花来了,但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 在这之后长达二十分钟,厨房中鸦雀无声,就连吃东西的声音都听不见,乔治笙吃饱后就坐在椅子上,一边抽菸一边监督,余光瞥见宋喜,她刚吃了一满碗,这第二碗也吃了大半。 他觉得有意思,因为无论她怎么做,他都能轻轻松松的压她一头,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无论风筝飞多高,总要看牵线的人在哪儿,他想让她往东,她有能力往西吗?
第134章 赌气出走 乔治笙看宋喜不急不缓的吃着,暗道她饭量还挺大,殊不知宋喜只是脾气倔,撑死也不吭声,最起码不会在他面前服软。 其实她饿极了也就一碗足以,如今被乔治笙逼着吃了双份,撑不说,更多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还不如损她一顿,竟然出这种强人所难的阴招。 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宋喜觉着自己分分钟会爆炸,偏偏她放下勺子的一瞬间,乔治笙又开口问:「吃饱了吗?不够再做一份。」 宋喜很想问候他全家,但事实上也只是沉默以对,倒不是害怕乔治笙,而是怕一张口就吐了。 乔治笙看宋喜面无表情,也知道丫胃里不好受,像是功成身退般的站起来,他淡漠中夹杂着几分看热闹的口吻说:「碗放着吧,明天有人洗。」 他前脚走了还不到半分钟,宋喜立马捂着嘴冲进一楼公卫,腰一弯,刚才吃下去的尽数呕出来。 眼泪模煳了视线,不知是喉咙酸涩导致的,还是心里委屈导致的,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没错,是侮辱。 乔治笙一直把她摆弄在股掌之间,无论他冷脸或是笑脸,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以前受了委屈,宋喜都会在心中说服自己,人在屋檐下,是这样的,但是这一次,她深深体会到『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滋味儿,她跟乔治笙不是一路人,即便她打碎了嵴樑企图委曲求全,他也未必会给她一处苟延残喘的缝隙。 为了宋元青,她一定不会跟乔治笙翻脸,但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保证自己不疯掉,她以后都要离他远远的,就当他是瘟疫。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之间,永远隔着一个太平洋,一如年幼时的男孩跟女孩,大家表达『善意』的方式大相迳庭。男孩子觉着我薅你小辫儿是看得上你,女孩子觉着你是有多不待见我? 眼下回到主卧的乔治笙还兀自搁心里美呢,吃货现场直播,两大碗疙瘩汤,真没想到她这么能吃,他都后悔没揶揄一句,宰相肚里能撑船,怪不得她平时这么能忍,原来是有肚量。 两个心思各异的人,一个高高兴兴的睡了个好觉,另一个胃疼了一整晚,一夜无眠。 第二天大早,天才刚放亮,宋喜马上收拾完去了医院,她半分钟都不乐意在这里待,去到楼下开胃药,肠胃科的医生看见她,还不忘出声嘱咐,「宋医生,胃药不要空腹吃,我这刚买的小笼包,你带几个走。」 宋喜微笑,「谢谢,不用了。」 「来来来,别客气,吃点儿垫垫肚子,免得伤胃。」 宋喜左手拎着几个包子,右手拿着药,在回心外的路上,心情莫名的低落,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和怨念,一直缠着她。 昨晚她折腾的整夜未睡,无数次气到流眼泪,她自问已经在努力迎合他了,且不说她刚刚帮了他多大的忙,单说欺负人这事儿,凭什么啊? 是,她的确是宋元青硬塞给他的老婆,可她一没逼他入洞房,二没拦着他私生活,他就算看她不顺眼,也要有个度吧?如今她已经不能再用老藉口平復内心的怨愤,她甚至萌生了一个念头……离婚。 反正乔治笙不待见她,俩人同一屋檐下也是他看她不顺眼,她干遭罪,如果夫妻关系解除,没准儿他还能心情好点儿,说不定以后也没这么多糟心事儿。 带着这个想法,宋喜浑身低气压,就连心外的小护士都看出她不高兴,私下里议论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上午十点刚过,宋喜正跟其他医生讨论手术方案,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出声道:「宋医生,丁主任叫你过去一趟。」 宋喜加快语速跟其他医生下最后结论,然后转身走向副主任办公室,敲门进来,宋喜开口打招唿,「丁主任,您找我?」 丁慧琴叫她进来,开门见山的问道:「小宋,你想不想公出?」 宋喜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意外,不答反问:「什么事儿?」 丁慧琴道:「全国心外学术交流大会,今年选地岄州协和,各地区各大医院都有两个名额,交流时间为期四天,算上来迴路上耽搁,差不多要五天,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去,我就先把你定下来。」 宋喜略有迟疑,沉默的功夫,丁慧琴又说:「我知道你担心这边已经排好期的手术,不是我说,前些年你就因为工作放弃了这样的好机会,你就差一两篇好的论文,明年就能定职称,虽说你年轻,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回事儿,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医院每年进来多少新人,你也真不怕别人后来者居上。」 宋喜知道,丁慧琴是真心为她好,但她也是真不怕后来者居上,不是她多自负,而是对当官没什么兴趣,反正她最爽的就是上手术台治病救人,可是…… 点点头,宋喜道:「好,我去。」 丁慧琴比宋喜还高兴,边笑边说:「那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吧,下午的飞机去岄州。」 宋喜下意识的道:「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呢。」 丁慧琴说:「别惦记了,我找人帮你做。」 宋喜出了副主任办公室,脸上也不见喜色,之所以她这回答应的痛快,完全是为了跟乔治笙赌气,不乐意见着他,不乐意跟他同一屋檐下,所以能躲则躲。 到底是亲自把当天的手术事宜跟其他医生交接完毕,宋喜才离开医院打车回翠城山,上到二楼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乔治笙所在的房门是敞开的,八成是已经走了,一想到昨晚他逼到她吐,宋喜就气的直翻白眼儿。 回到三楼,宋喜打开房门,一黑一白两个主子前后脚跑来,宋喜习惯性的跟猫对话,「七喜,可乐,我下午要去岄州,这一走最少四五天,你们春妈也不在夜城,我待会儿只能把你们送宠物店了,你们要听话啊。」 说话间,她走到卧室里面,翻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嘀咕,待到箱子拉链拉好,宋喜一转身,屁股后面只剩七喜自己,可乐不见了。 「可乐。」宋喜喊了一声,没回应。 「可乐?」 宋喜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当她看到半开的房门时,心底暗嘆,难道可乐上辈子是流浪汉嘛,拦不住一颗浪荡的心。
第135章 上他的床 找遍了整个三层,没见猫影,宋喜顺着台阶下到二楼,边望边道:「可乐?」 站在二层的扶手边,宋喜转头往右一看,某开着的房间门口,黑猫可乐正襟危坐,宋喜定睛一瞧,这不乔治笙那屋嘛,本能的提心弔胆,宋喜蹙着眉头就过去了。 可乐一见宋喜来势汹汹,竟然屁股一抬,转身就往卧室里面跑。 「可乐!」这下宋喜是真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追上去。 她明知道乔治笙的房间不能随便进,但她更不敢让可乐进去为所欲为,最关键的是,宋喜太想当然的觉着,乔治笙的房门是开着的,那他八成不在家,可当她冲进卧室,走了几步之后才陡然发觉……浴室里面,有水声! 除了乔治笙本人,还有谁敢在他房间里面洗澡,那他根本就是在家!这样的念头吓得宋喜瞬间屏气凝神,真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浑身紧绷站在原地,左手边是浴室,浴室正对面是一张大床,此时通体乌黑的可乐坐在白色的被子上面,别提多刺眼。 宋喜不敢大声吆喝,只能朝着可乐挤眉弄眼,连招手带比划,希望它能悬崖勒马,不要花样作死,奈何『乐哥』今天的觉悟不是很高,一双绿色的瞳仁盯着宋喜,非但没动,竟还原地趴下了。 宋喜耳边尽是哗哗的水流声,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冷汗下流的声音,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做贼心虚的刺激跟紧张,没辙,宋喜只能硬着头皮,踮着脚往里走。 可乐趴在大床里面,宋喜够不着,只能蹙着眉头轻轻爬上去,如果心脏上有倒计时的秒表,那她现在的心理负荷已经距离爆炸不远了,她害怕到在心中默默发誓,如果让她抓到可乐,必须海扁它一顿,坑妈啊! 然而上天註定,可乐不仅是坑妈,它是准备送她上西天——当宋喜的手抬起来,再往前一步就能够到可乐的瞬间,可乐忽然用它与生俱来的弹跳天赋,噌一下子从她眼前闪到床下,宋喜也因此扑了个空,差点儿扑在床上,而这些都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与此同时,浴室房门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浴室门口正对着大床,乔治笙刚一出门,就看到自己床上跪趴着一个女人,定睛一瞧,宋喜。 眼底很快闪过了一抹光,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问:「你干什么?」 这声音于宋喜而言,简直是从地狱的冰窖里面传来的,侧头往左一看,浴室门口,乔治笙赤着精壮的上身,腰间围了一条黑色浴巾,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宋喜手忙脚乱,近乎连滚带爬的下了乔治笙的床,因为被子缠住了腿,她最后一脚还险些把自己给撂倒,总而言之,怎一个狼狈可言。 不知是哪一个步骤让宋喜觉着无比丢脸,此刻她脸色烧红一般的烫,刚一站稳,赶紧出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家……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要进你房间,是我的猫不小心跑进来了,我没想上你的床,是它先上的……」 宋喜鲜少有语无伦次的时候,可见这回是真急了,为了明哲保身,她绕到大床一侧,企图把可乐翻出来以证清白,结果待她定睛一瞧,靠,可乐呢?她明明看它刚才蹿这边来了。 不信邪,宋喜走至落地窗帘旁,把窗帘后面都看了,还是没有。 余光瞥见浴室门口的高大身影,宋喜浑身上下的热气一股一股的往脸上涌,脑海中莫名的出现了一句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想必乔治笙当下的心情就是如此。 宋喜心里都要急哭了,但可乐死活找不到,最后她只能再次尴尬的面对乔治笙,硬着头皮说道:「可能是跑出去了。」 无论她说什么,乔治笙仍旧是那副淡漠到让人头皮发麻的模样,宋喜能感觉到,她的脸都在滴血,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她一定倾家荡产都要买来吃,总好过眼下这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两人隔着几米远,面对面站着,乔治笙不发话,宋喜也不敢走,明明还不到十秒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最后还是乔治笙开口道:「我不在乎。」 宋喜原本已经羞愧到垂下视线,突然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她本能的抬起头望向他。 也怪她眼神好,隔着这么老远,她都清楚看到乔治笙眼底的戏嚯和嘲讽,果然,他薄唇开启,玩味似的说道:「这么喜欢我的床,直说,就算不拿猫当幌子,我也可以让你上。」 此话一出,宋喜脑中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连带着她脸上的温度,陡然飙高。 乔治笙似是没在意她突然胀红的脸色,兀自迈步走到床边,自己坐下之后,又看着宋喜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意欲明显。 宋喜僵直着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麻了好几遍,像是过电一般,足足沉默十秒有余,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不经允许进你房间,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应,她快步往前走,一眨眼就消失在房门口。 乔治笙坐在床边,哪怕坐姿随意,可身前的肌肉线条还是分外明朗,尤其是腰间的腹肌轮廓,像是画出来的。男人身材好本就加分,更何况他那张好看到动人心魄的脸,因为不苟言笑,更引得人心痒难耐。 他正回忆着浴室房门推开的那一剎那,宋喜跪趴在床上,因为脚上有拖鞋,所以翘着小腿,撅着屁股,塌着腰……当他看清楚床上的人是谁时,他竟然只有惊讶和意外,却没有厌恶。 不过是逗逗她,开了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本身也觉着她不会投怀送抱,谁晓得她反应这么大?就好像他真把她怎么样了似的,再怎么说,也是她主动上的床。 正想着,敞开的房间门口处,忽然一抹人影闪过,乔治笙抬起头,看到宋喜跟阵风似的卷进来,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乔治笙眼底闪过意外,心底剎那间的恍惚,还以为她后悔了。 难不成,还真想上他的床?
第136章 她倒会使唤人 宋喜这次进门,仍旧是来势汹汹,仿佛给她手里塞把西瓜刀,她就能充当铜锣湾扛把子,然而扛把子进门却没搭理床边坐着的美男子,而是迳自来到床头边,二话不说,直接跪下。 这一幕差点儿吓坏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乔治笙,他还以为她疯了,结果她半张脸贴着墙壁,顺着墙跟床头之间的缝隙看了数秒,然后转头看向他,满脸正色的说道:「你来看,猫在这儿。」 乔治笙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宋喜眼底却流露出沉冤昭雪般的畅快,刚刚她出门的时候就在纳闷儿,明明就是跳下去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关键可乐找不着是小,乔治笙误会她的人品是大,这样琢磨着,宋喜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床头跟墙壁之间不足成年男人手臂粗的缝隙。 她这人就活个面子,较死理儿,平常揶揄她也就算了,如果是侮辱她的人品,想都不要想。 此刻终于在夹缝中看到黑猫可乐,宋喜急于向乔治笙证明青白。 乔治笙没起身看,面上不辨喜怒,他只薄唇开启,淡淡道:「抓出来吧。」不然在他这屋留着过年? 宋喜也想把可乐抓出来,奈何可乐缩在床中间,她手臂可以伸进去,但却够不着,跪趴在床头边,宋喜尽最大的可能往里伸手,因此整个身体都要向外侧着,乔治笙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只见她胸前包裹着两团丰满,t恤下摆因为抬手的动作向上蹿了一截,露出腰间一段白皙细腻的皮肤…… 虽然宋喜眼里没有他,可乔治笙却鬼迷心窍的别开视线,不再往她那边看。 肩膀卡在床头边,胳膊已经伸到极致,无奈还是够不着,宋喜跪在床边,好声好气的叫道:「可乐。」 床缝本就黑,可乐更黑,它缩在里面一动不动,宋喜都不确定它是故意跟她玩儿,还是已经卡着了。 可乐是韩春萌的命根子,别在她这儿放两天就出事儿,宋喜侧头往乔治笙那边看,出声询问道:「你能帮我一下吗?」 乔治笙稍一偏头,看到宋喜仍旧在床头边跪着,这姿势…迷之让人往歪处想。 面上不动声色,乔治笙道:「干嘛?」 宋喜说:「我怕它卡在里面出不来了,你帮我推下床行吗?」 他面无表情的回道:「推不动」。 不是乔治笙不乐意帮,这床是小叶紫檀做的,下面全实心,少说也得个四五百斤,怎么推? 然而他没给宋喜解释这么多,在宋喜听来,他就是不乐意帮忙。 收回指望他的目光,宋喜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了,蹬蹬蹬几步回到三楼,宋喜一边在心底暗骂乔治笙这个没有同情心的,一边满屋子找可乐喜欢的玩具和逗猫绳,指望二楼那位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她自己。 正找着,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宋喜走过去一看,是丁慧琴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宋喜稳了稳声音,「丁主任。」 丁慧琴问:「收拾的怎么样了?」 宋喜瞄了眼旁边的行李箱,「都收拾好了。」 丁慧琴道:「那好,你一会儿直接去机场吧,刚给你定了两点半飞岄州的机票。」 宋喜美眸一挑,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表,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打车过去还要一个小时,这中间没什么可以浪费的时间。 挂断电话,宋喜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逗猫绳,怎么算时间都来不及。脑子中开始搜寻可行的方案,叫人过来搬床,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乔治笙的地盘儿,还要徵求他的同意;找外人不行,那…很快一幅面孔跃然脑海,元宝! 宋喜有些佩服自己的机智,当然这也是狗急跳墙,逼急了的结果。 她打电话给元宝,元宝那头倒是接的很快,如常礼貌的打招唿,「宋小姐。」 宋喜拿着手机,心情忐忑外带尴尬的说:「不好意思贸然打给你,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元宝想当然的以为,八成是宋家的事儿,因为宋喜在禁城帮了他不小的忙,所以他应承的很快,「你说。」 宋喜道:「我有一只猫钻到乔治笙房间的床头缝里面,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卡住了,床我一个人搬不动,关键我现在有急事儿要走,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帮我把猫弄出来吗?「 元宝闻言,脑海中瞬间脑补了n多画面,宋喜什么时候养猫了?猫卡在乔治笙的床头缝里面,那昨晚他们两个…在一间房睡的? 「好,我现在过去。」内心波澜壮阔,元宝嘴上一如平常。 宋喜赶紧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道:「还能麻烦你一件事儿吗?」 元宝道:「什么事儿?」 宋喜回答:「我要离开夜城几天,有两只猫需要寄养,但现在来不及,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帮我找家靠谱的宠物店寄养吗?」 感情宋喜在乔治笙的地界上养猫,还不止一只…… 元宝忍着内心的诸多惊讶,好说话的回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去翠城山,一只猫卡在床缝,另一只呢?」 宋喜说:「另一只我先装在宠物笼里,放在三楼楼梯口,你一来就能看到。」 「好。」 宋喜发自肺腑的说道:「太谢谢你了。」 元宝说:「不客气,还要谢谢宋小姐上次在禁城出手相助。」 宋喜下意识的道:「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元宝说:「那你也不要太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宋喜挂断电话,把七喜装进宠物笼,提上单人的旅行箱,快速下楼,在经过二楼的时候,她故意看都没看乔治笙房间一眼,看了就来气。 亏的乔治笙还坐在房间中等宋喜,直到听见楼下传来关门声,他才后知后觉,宋喜…走了? 正琢磨着,手机响起,是元宝打来的。 乔治笙接通,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笙哥,你在家?」 「嗯。」 「听说宋喜的猫卡你床头缝里了……」 「……她跟你说的?」 「啊,她刚给我打电话,说叫我过来帮下忙,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乔治笙拉着脸坐在床边,沉默数秒,忽然沉声道:「她倒会使唤人。」
第137章 一问三不知 挂断电话,乔治笙起身把腰间的浴巾抽了,换了件黑色的浴袍,静谧的房间中,忽然传来细微的一声:「喵~」 软软糯糯的,让乔治笙愣了一下,走至床头处,他用手机照亮往里一瞄,可不,一只跟黑煤球似的小东西,正跟当中间卡着呢。 想到之前的宋喜,就是跪在他此刻脚下的位置,乔治笙心底就有一阵微微的异样划过,暗道丫脾气还挺大,他不过说一句搬不动,她不仅掉头就走,还紧接着打给元宝,这是要向他显摆,她没他照样办事儿? 他刚才就应该一声令下,让元宝不用来,看她还能搞出什么么蛾子。 转身去旁边茶几上拿烟,乔治笙坐在沙发处等元宝,约莫也就一分钟不到,他眼看着床头缝那里钻出一只小手臂长短的黑猫,碧绿色的瞳仁,就跟小时候动画片里演的猫妖一样。 原来可乐根本就没卡着,如果宋喜见着它此刻来去自如的模样,估计会冒着跟韩春萌决裂的风险,毅然决然的选择把它打胖三寸。 可乐钻出来之后,坐在原地没动,乔治笙跟它隔着三米远,一人一猫,互相对视。都说动物是有灵性的,以猫为甚,许是可乐也瞧出对面这人不好惹,所以试探性的朝着乔治笙卖萌,喵了一声。 乔治笙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根烟来到嘴边,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烟雾,像是叫狗一样的叫道:「过来。」 如果宋喜在这儿,她一定要气死了,怎么能这么对猫主子说话? 但更气人的在后头,按理说可乐应该不为所动的,可它竟然毫无尊严的朝着乔治笙,一路小碎步走到他脚边。 无疑,这样老实的举动还是取悦了乔治笙的,只见他伸出右手,提着可乐的后脖颈子,直接把它拎起来。 可怜乐爷从未受过这般待遇,眼下被迫跟乔治笙面对面,只剩下细弱蚊声的:喵~ 乔治笙望着面前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小东西,心想宋喜喜欢猫? 黑乎乎的,哪儿好看? 左手夹着烟,他抽了一口之后,有意无意的朝着可乐吐气,看着黑色的小东西笼罩在云雾里,乔治笙幼稚的勾起唇角,那感觉像是当面调侃了宋喜一样。 元宝过来的时候,乔治笙正在健身房里运动,叫了声『笙哥』,元宝说:「我先去你房里把猫弄出来。」 乔治笙稍一偏头,「不用了,自己出来了。」 元宝顺势一看,器材不远处,一只黑色的毛球蜷在那里,因为器材也是黑的,他刚才还真没看清。 顿了两秒,元宝说:「那我上楼把另一只拿下来。」 乔治笙停下手中动作,看着元宝,虽是面无表情,但眼底分明带着疑问,「还有一只?」 元宝坦然点头,「是啊,你不知道吗?」 这话没有挑衅的意思,可乔治笙却莫名的不爽,别开视线,他一边运动一边道:「她倒什么都跟你说,还说你跟她关系不好。」 元宝太了解乔治笙的脾气,干脆不接这个话茬,免得引火烧身,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先上去了。」 上到三楼,元宝一眼就看到楼梯口处的白色宠物箱,一个封闭的背包样式,只在中间留有一处透明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白色长毛猫,蔚蓝色的眼睛,以他这种不懂猫的外行,也看得出这猫很漂亮。 白色背包旁边还有一只黑色的背包,地上放有一张手写的卡片,干净清秀的小字,整齐的写着:白猫叫七喜,黑猫是可乐,拜託你照顾,感谢。 宋喜的字跟她的人一样,乍看很干净,细看又很美,让人联想到字如其人。 拿着卡片和两个背包,元宝下楼去找乔治笙,乔治笙这会儿下了器材,正戴着薄薄的黑色拳击手套在打沙袋。 元宝来到黑猫旁边,蹲下颀长的身体,一边轻轻将它抱起,一边低声说道:「hi,可乐。」 乔治笙单手扶住晃动中的沙袋,转头望着元宝的方向道:「你叫它什么?」 元宝多了解乔治笙,他知道乔治笙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你竟然连它叫什么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挥了挥手上的卡片,元宝毫不遮掩的问道:「是不是宋喜叫你帮忙,你没答应?」 乔治笙走近瞥了眼卡片上的字,随即不屑的别开视线,冷冰冰的说:「我为什么要帮她?」 元宝眼底划过无奈,「所以她才电话叫我来帮忙。」 乔治笙说:「你也是听话,她让你来你就来?」 元宝说:「人家刚刚才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于情于理,她开回口,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当然了,你是好意思,我不好意思。」 乔治笙都懒得跟元宝解释,宋喜竟然叫他搬四五百斤的大床,拿他当搬运工了? 乔治笙不语,这波找茬算是过去了,元宝打开黑色背包,将可乐放进去,拉上拉链,他转头对乔治笙道:「对了,宋喜说她要离开夜城几天。」 说话间,元宝打量着乔治笙的脸色,乔治笙面色无异,不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 但元宝琢磨着,丫八成是不知道。 「她要去外地,我找几个人跟着她吧。」 乔治笙背对元宝,出拳又快又狠,沙包被他打得盪起来,他唿吸平稳,语气冷淡,「她自己都不打招唿,还指望我派人去保护她,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元宝直言道:「谁让你又不怜香惜玉,把人给惹生气了。」 乔治笙冷着脸道:「她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哄着她?」 元宝笑着打趣,「红本黑字,她可是你老婆,想赖帐都赖不掉。」 闻言,乔治笙转过身,黑色的瞳孔中迸着危险的意味,「我看你今天真的很闲,既然这么有空,过来切磋一下。」 元宝要拒绝,可乔治笙不给他机会,一抬手,一副白色的拳击手套扔过来。 元宝接着去不戴,嘴里叨叨着:「我还要去给猫找寄养的宠物店呢。」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乔治笙就气不打一处来,「打赢了你带它们走。」 元宝眼睛微瞪,「输了呢?」 乔治笙想了想…… 「输了,我拿它们两个餵七条。」
第138章 梦里他都不善良 这次跟宋喜一起去岄州参加交流会的也是名女医生,叫黄丽丹,心外的老人了,宋喜刚进协和的时候,黄丽丹就在,宋喜平常都喊她丹姐。 下午的飞机上不供正餐,只有一块小面包和一小盒的水果,宋喜中午没顾得上吃饭,飞机上的东西又不合口味,正饿肚子的时候,黄丽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保温饭盒,饭盒打开,里面整齐的码着两排煎饺,黄灿灿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我中午回家忙着收东西,也没时间做饭,就煎了一盘饺子凑合事儿,后来想到你八成也没空吃,就给你带了一些,你尝尝,蒜苗肉馅的。」 宋喜两眼放光,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丽丹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就是给你带的。」 宋喜一口吃了一个,才嚼了两下就瞪圆眼睛,朝着黄丽丹竖大拇指,以示称赞。 黄丽丹说:「从上学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没闲下来过,除了饺子就是泡面,搞得我老公和我女儿一边嫌弃一边妥协,饺子让我换个馅儿,泡面让我换个味儿。」 宋喜强忍着笑,咽下这口东西,才出声说:「丹姐,你笑死我算了。」 黄丽丹一脸正经,「你看,我说你还不相信,你是从小家庭条件好,家里一直有人照顾,像我们这样的,自己照顾自己,还不是没时间就煳弄。」 宋喜轻轻点头表示贊同,「咱这行是这样,忙起来别说吃饭了,觉都没的睡。」 黄丽丹轻嘆一口气,「你已经很有本事了,才二十五就是心外一把,你看我,整整大了你一轮,感觉这些年一直马不停蹄的往前奔,总觉着为了事业连结婚和生孩子都给耽误了,结果呢?还不是一瓶不满半瓶晃悠。」 宋喜很快道:「丹姐,你可别说我是心外一把,让江主任听见,他还以为我要谋朝篡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呢。」 这回轮到黄丽丹笑了,「你是咱们江主任的得意门生,我们都怕他怕的要死,只有你还敢跟他面前开玩笑。」 宋喜边吃饺子边道:「我那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咱江主任骂谁都不嘴软,我是脸皮厚,还好意思打哈哈。」 聊着聊着,黄丽丹又嘆了口气,「你说这回医院派咱们两个出来,明年定副主任医师的名额总共就三个,还有其他几个今年差一点儿没定上的候选,人多位置少,我们能定上吗?」 宋喜齿颊留香,胃里无比的满足,整个人轻松惬意的回道:「你们都比我年长,论资排辈也轮不着我,丹姐你努努力,你还是有戏。」 黄丽丹道:「我们是比你年纪大很多,但你工龄也不短,关键本事在这儿呢,我倒是觉着你定上的机会比我大。」 宋喜深谙偌大的医院里面,跟个小社会一样,明争暗斗屡见不鲜,像是黄丽丹这种能表面上心平气和的赞美几句之人,已是少数,但她自己不能翘尾巴,也不能太过谦逊,因为丁慧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加之江宗恆那个护短的,所以她定上副主任医师的机会并不比其他人小,如果她一口咬定绝对定不上,回头万一真定上了,那黄丽丹心里一定不舒服。 所以这种时刻,宋喜最好的就是岔开话题,聊些别的。 水足饭饱,漫漫长路,宋喜躺靠在椅背处闭目养神,中途她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她走之后,乔治笙拦着元宝,不让元宝把可乐从床缝里面拿出来,结果可乐活生生被卡死了,韩春萌哭天抢地的要去找乔治笙报仇,后果可想而知,乔治笙派人把韩春萌给关起来,不给她饭吃,把她活活饿死了。 杀干儿子和闺蜜的仇不共戴天,梦里面宋喜都能清楚感觉自己要被气升天了,正当她不顾一切想要跟乔治笙拼了之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宋喜恍惚着睁开眼。 黄丽丹看着她,轻声问:「做噩梦了?」 宋喜迟疑了数秒,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缓了缓神儿,她低声回道:「昨晚没睡好,刚才睡着了。」 黄丽丹说:「你刚才皱着眉,拳头都握紧了,是不是最近上班太累?都说让你在家休息一阵子,手术是做不完的。」 宋喜只能含煳过去,她总不能跟黄丽丹说,她刚才梦见要跟乔治笙撕逼吧。 因为这个梦,宋喜更加讨厌乔治笙,并且心里有个魔念,很怕噩梦成真。二十几分钟后,飞机在岄州机场降落,趁着黄丽丹去洗手间的功夫,宋喜给元宝发了条简讯,询问一下两只猫的情况。 元宝回的很快,说是已经安顿好。 宋喜再次道谢,终于安了心。 当然宋喜不可能知道,她莫名信任的元宝,已经将她跟胖春的命根子输给了乔治笙,两只猫往后的日子,正在迅速偏离当家做主的轨道。 所有从外地过来的医生,都被安排到距离医院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这是海威旗下的产业,从前宋喜就知道,只是那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不过是一纸婚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喜跟黄丽丹住一间行政套房,因为岄州天气热,宋喜进门就去浴室洗澡,黄丽丹拿着手机跟老公视频,说这边的环境有多好,刚刚等电梯的时候,还看到一个明星。 宋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巧听到有人按门铃,黄丽丹出去开门,不多时,折回来对吹头的宋喜道:「今晚有饭局。」 宋喜暂时关掉吹风机,问:「什么饭局?」 黄丽丹回道:「说是有人做东请今天所有从外地过来的同事一起吃饭。」 「谁啊?」宋喜纳闷。 黄丽丹说:「不知道,公家还是个人?要是个人可真土豪了,全国协和,每家派两个人,怎么说也要三四桌。」 宋喜开玩笑道:「不会是谁想借花献佛,咱们跟着沾光吧?」 黄丽丹挑眉道:「会吗?」 宋喜下巴一抬,「丹姐,说吧,你在岄州这边是不是有什么好朋友啊?别怕,我不跟姐夫说。」 黄丽丹脸都红了,「我哪有?」 两人正跟卫浴前面开玩笑,忽然间门铃又响了,黄丽丹出去开门,不到二十秒,回来后手中抱着一大盒rossonly的玫瑰花。
第139章 神秘人 玫瑰花枝枝挺立,隔着几米外,宋喜都仿佛闻到一股芳香,脸上的表情化作意料之外的惊喜,宋喜直勾勾的看着黄丽丹,一副你被我抓到小辫子的得意笑容。 黄丽丹见状,满眼的无语加急于辩白,「想什么呢,是给你的。」 此话一出,宋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慢慢收敛,「给我的?」 「真的假的?」 黄丽丹走至宋喜面前,不情愿的递出手中的精緻花盒,憋着嘴道:「我倒希望是给我的,可人家亲口说,是给宋喜宋小姐的。」 宋喜被迫接过,花盒中没有卡片,她出声问:「谁送来的?」 黄丽丹道:「酒店服务生。」 宋喜又问:「说谁送的了吗?」 黄丽丹摇摇头,「没说。」 宋喜垂目睨着怀中芳香四溢的玫瑰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回轮到黄丽丹看宋喜的热闹,她似笑非笑的打趣,「说吧,你在岄州这边有什么好朋友啊?」 宋喜刚要说没有,剎那间脑海中闪过乔治笙的脸,她之前刚跟乔治笙来了回岄州,这样的念头才刚刚浮现,立马被宋喜自己否定,她是疯了才会联想到乔治笙身上,丫巴不得送她俩手雷,怎么可能送她玫瑰花? 宋喜迟疑的功夫,黄丽丹又道:「呀,今天说请客的人,不会就是送你花的人吧?」 黄丽丹这么一说,宋喜更加狐疑了,这不留名不留姓的,到底是谁啊? 被送花的一脸凝重,旁边看热闹的倒是一身轻松,叨叨着有人故意要给宋喜惊喜,让她晚上好好打扮打扮,艷惊四座。 宋喜心想,她是来开会的,又不是来相亲的,这都闹的哪一出? 晚上七点整,宋喜跟黄丽丹所在的房间门铃响起,开门之后是侍应生在门口,面带微笑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二位,有人预定了酒店的专车,送二位去碧海潮笙,车子在楼下,二位随时下去。」 听到碧海潮笙四个字,宋喜更加意外,她忍不住问:「是谁定的?」 侍应生微笑着回道:「客人特地嘱咐要保密。」 黄丽丹问:「就我们两个吗?还是其他人也去?」 侍应生道:「我的同事已经去通知其他房间的客人,应该是很多人一起过去。」 黄丽丹这才放心,侧头对宋喜道:「这么多人,不怕。」 宋喜倒不怕被拐了,就是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心里不踏实。 两分钟后,宋喜跟黄丽丹一同出门下楼,黄丽丹一席米粉色长裙,精心打扮,她看了眼宋喜,宋喜就穿了件纯白的的t恤和浅蓝色的牛仔短裤,脚下白色帆布鞋。 黄丽丹忍不住道:「你看看你,让你穿件漂亮衣服,你穿的比在医院上班还随便。」 宋喜说:「我倒是想穿白大褂出来了,就怕别人把我当神经病给抓起来。」 黄丽丹瘪了下嘴,「年轻有颜,就是任性,怎么穿都好看。」 宋喜顺势把话题引到黄丽丹身上,挽着黄丽丹的手臂道:「姐夫知不知道你打扮的这么漂亮?要是知道,八成从夜城跟来岄州了吧?」 果然黄丽丹被宋喜带的跑偏,一时间没有再好奇询问送花的人是谁。 在酒店楼下,宋喜看到很多成群结队的人,虽然大家都穿着便装,但是医生身上散发的气质跟寻常人还是有些许不同,估计这些就是全国各地协和医院派来参加交流会的精英。 走着走着,有人喊了声黄丽丹的名字,黄丽丹驻足回望,宋喜也跟着顺势回头,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其中男人跟黄丽丹打招唿,黄丽丹热情回应,是老同学许久未见。 两人热络了几句之后,互相介绍了身边同事,在提到宋喜名字的时候,对方两个人皆是点头笑道:「夜城协和总院的宋医生,久闻大名,没想到本人这么年轻漂亮。」 宋喜听惯了这样的话,并不觉着稀奇,只礼貌的颔首回应。 对方问:「宋医生今年有二十六岁吗?」 宋喜回道:「我今年二十五。」 男人笑道:「我们下午还在讨论,说这次过来交流的医生,年纪最小的就是海城协和的杜慧楠杜医生,她今年二十六,没想到宋医生比她还小一岁。「 乍一听到杜慧楠的名字,宋喜脑海中马上蹦出一张并不惊艷,甚至可以说是平淡无奇的青涩面孔。 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宋喜说:「杜慧楠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 闻言,男人挑眉道:「是吗?你们还是同班,那太巧了。」 另一个人道:「一个班级出两个天才,也是不得了。」 大家站在酒店大堂聊起来,最后还是黄丽丹说:「我们先上车,别耽误时间。」 酒店门外停着一熘的黑色好车,所有的医院人员都被专车接走,宋喜一行四人正好够坐一辆,车上,大家讨论着到底是谁要请客,原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至今还是云山雾罩。 黄丽丹嘴快,把下午有人送宋喜玫瑰花的事儿抖落出来,搞得另外两个人特别意外,连带看宋喜的眼神都起了劲儿。 他们问宋喜是谁,宋喜是真不知道,可说了不知道之后,又从几人的眼中看到了『故作文章』四个大字。 兴师动众,搞这么大的阵仗,他们想当然的以为,一定是宋喜跟她背后的人合起来装个逼,可是宋喜冤啊,她开门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她找谁说理去? 就这样,一路上众人心思各异,直到车子停在碧海潮笙门口。 碧海潮笙这四个大字,就算外地人之前没听过,那眼下看见,也知道这地儿绝对是日进斗金,消费一次就得扒层皮,更何况是一次性请这么多人吃饭,没个几十万开路,想都不要想。 宋喜脑中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不停地在她耳边叨叨着:乔治笙,乔治笙。 另一个骂道:你神经你神经。 宋喜都快疯了,完全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这种感觉在其他女人看来,可能是惊喜,可是于她而言,这是没有安全感。 车子停在碧海潮笙门口,一众人等先后下车往里走,饭店大堂不比五星酒店的小,金碧辉煌之下,服务生引领着众人往包间方向走。 饭店经理眼尖,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打扮最随意的宋喜…欸,这不笙哥上次带来的女人,宝哥都得好生招唿的那个吗?
第140章 彼之长脸,吾之丢脸 众人被带入一个小型宴会厅,厅内共有四张大圆桌,大家各自找位置落座,待到所有人都坐好,饭店经理站在显眼的位置,稍微扬声,笑着说道:「欢迎诸位莅临碧海潮笙,各位远到而来,贾先生作为东道主特备当地酒菜,算作接风洗尘,贾先生本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临时有些事耽搁一点时间,望诸位见谅。「 「贾先生?」 「哪个贾先生?」 宋喜这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说:「不会是贾院长吧?」 岄州协和医院的院长姓贾,这次的交流会在这边召开,唯一能算作东道主的人,只能是他。 「原来是贾院长,咱们这么多人,他太费心了。」 「是啊,我刚坐下还在纳闷,谁这么有心……」 之前一个个私下里猜的天花乱坠,如今『确定』是贾院长,每个人都换了一副面孔,生怕感恩之心体现的不够明显。 黄丽丹侧身凑近宋喜,压低声音道:「请客的是贾院长,那送你花的人是谁啊?」 宋喜没有马上应声,因为心中蹦出个模煳的人影,不会是他吧? 正想着,宴会厅大门被两名服务员从外面推开,正中间走来的男人,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西裤和白色衬衫,走起路来目不斜视,唇角微勾,下巴微扬,仿佛自带bgm,明明生的一张大众脸,却走出了人群中焦点的自信感。 男人一路往里,当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之后,这才站在经理的位置,淡笑着对众人说道:「抱歉我来晚了,在座的各位可能有很多人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剑涛,家父是岄州协和医院院长贾德民,很感谢大家从各地汇聚岄州,本应该让大家休息一晚,但我临时知道这次来的人里,有我大学时期的小学妹,为了请她吃顿饭,我也是煞费苦心,怕单请她不来,只能劳烦大家移步这里了。「 宋喜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心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脑残。 他自己想装逼,何必拖别人下水?什么叫单请怕不来,所以把大家都叫来了,那言外之意岂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一个人的陪衬,叫其他人怎么想? 果不其然,贾剑涛话音落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大家明里暗里四下打量,在寻找贾剑涛口中的小学妹。 其实这个人并不难猜,贾剑涛才三十出头,而在座的人里,十有八九都比他年纪大,二十多岁的只有三两个,宋喜这桌更是只有她一个年龄符合的。 当满桌子人不看菜只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芒刺在背也就不过如此,宋喜很想自欺欺人,骗自己贾剑涛口中的人不是她,然而有些事儿已是板上钉钉,非人力可改。 贾剑涛从中间的位置走开,径直朝着宋喜的方向去,宋喜余光瞥见,内心在默念: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小喜。」贾剑涛看着宋喜,满眼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宋喜硬着头皮,不得不侧头装作刚看见他的样子,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啊,学长。」 贾剑涛站着,宋喜也不得不站起身,他旁若无人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当众赞美道:「你比以前上学的时候更漂亮了。」 宋喜都不想看旁人脸上的表情,只觉着丢人,如果自己做了丢人事儿也就算了,被别人拖累着丢人,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忽然剑走偏锋想到了乔治笙,丫怼人好歹都是私下里,这么众目睽睽的算几个意思? 然而贾剑涛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宋喜的尴尬,他还兀自说道:「为了请你吃顿饭,我绞尽脑汁,你高兴吗?」 我高兴你妹! 宋喜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只能笑着打哈哈,「学长,这么多年不见,见面就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 「我们之间别谈钱,俗。」贾剑涛脸上做着不在意的表情,嘴上却说:「这里包全厅也就二十来万,我跟这里的老闆是朋友,一句话的事。」 「是吗?」宋喜看似随意的接话,实则意味深长。 跟这儿的老闆是朋友,他知道这儿的老闆是乔治笙吗? 贾剑涛对宋喜无比殷勤,甚至当众把服务员叫来,「帮我开一瓶07年的romanee_conti,我要跟我学妹喝几杯。」 服务员走后,贾剑涛又问:「花还喜欢吗?」 宋喜道:「丹姐喜欢,我借花献佛,送给丹姐了。」 贾剑涛顺着宋喜的视线,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黄丽丹,别说黄丽丹大了宋喜整整一轮,就是比宋喜年纪小的,也不见得能比她漂亮。 贾剑涛朝着微笑的黄丽丹略一点头,马上便收回视线继续对宋喜说:「来岄州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有个准备。」 宋喜心想,早知道你在这儿有准备,那我就不来了。 两人在这边站着聊天,其他桌上的人早就议论开了,一个个表面上不好明说,私下里无一不腹诽,这年头有钱就是爷,明目张胆的追女孩子,兴师动众,都到了这个地步。 杜慧楠那桌上,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医生,你跟贾院长的公子和宋医生,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吧?」 杜慧楠还没等开口,她身旁的人接话道:「岂止同校,杜医生跟宋医生还是同班同学呢。」 这事儿本来没什么人知道,就是之前认识黄丽丹的那位男医生和他的女同事听了,女同事马上用微信传给了她认识的人,所以这转眼的功夫,又在这桌传开了。 听说宋喜跟杜慧楠是同班同学,好多人都开始八卦,有人问宋喜的年纪,有人问她跟贾剑涛是什么关系。 杜慧楠始终表情淡淡,有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像是宋喜的年纪,她会回答,但是类似隐私,她就直接说不知道,不熟。 满桌子人也不是眼瞎,看得出杜慧楠跟宋喜关系并不亲密,不然能一桌都不坐嘛,但偏偏有人嘴欠,用玩笑的口吻寒碜道:「贾院长公子这事办的不地道,你说都是学妹,也不能光记着宋医生,不记着咱们杜医生啊。」 原本杜慧楠无所谓,又跟她没关系,但就是这一句话,让她顿时面子全无。
第141章 高端黑 经理是人精,看出贾剑涛对宋喜大献殷勤,赶忙走出去给元宝打了通电话,他得探探口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万一是调戏大嫂呢,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元宝听说了来龙去脉,也知道宋喜属于被动的赶鸭子上架,他当即给经理支了一招,经理听后,下意识的说:「宝哥,还真是大嫂啊?」 元宝不咸不淡的道:「话这么多,要不要笙哥亲自跟你说?」 经理忙一口回绝着,「不用不用,谢谢宝哥,赶明你来岄州,我给你挑最好的蛇做水蛇粥。」 元宝说:「把事儿办好了,不能让她下不来台。」 「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吧。」 宴会厅内,贾剑涛还在粘着宋喜,当着众人的面,宋喜还不好说什么,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样也要熬到饭局后。 约莫三两分钟的样子,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捧着一瓶红酒走过来,贾剑涛面带笑容,对宋喜说:「小学妹多年未见,一看到你就想起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来,我先跟你喝一杯,纪念那些曾经逝去的日子。」 宋喜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剑涛本科是读中文系的,说话一套一套,关键谁想跟他一块儿纪念啊,回想起上学时期被他狂轰滥炸的那一年多,简直就是往事悠悠不堪回首。 宋喜一路跳读,上大一的时候还不满十四岁,那时候贾剑涛都二十了,他疯狂的追她,不顾她还是个未成年人的事实,宋喜明确拒绝他不下三回,他还笃定地说:「我会等你成年的。」 说得好像宋喜成年,就能跟他在一起似的。 然而贾剑涛这副殷勤外带深情的表现,落在外人眼中,人家指不定要怎么联想。 宋喜心中叫苦,旁边的服务员微笑着说:「请问现在开酒吗?」 贾剑涛爽快的道:「开。」 服务员当众把酒打开,木塞脱离瓶口时,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这是人民币挥发的声音。 服务员把酒倒入醒酒器中,嘴里清晰的说道:「06年的romanee_conti,请慢用。」 原本贾剑涛面带笑容,可是顿了两秒,他笑容微敛,看着服务员问:「你刚才说零几年的?」 服务员道:「06年的。」 这回贾剑涛瞬间绷住了脸,沉声说:「我点的是07年的,你开之前怎么也不看一下?」 服务员站在原地,被数落的面露囧色,整个桌上的人也都跟着看热闹。 romanee_conti,这种被传为『拿在手里,帝王感就油然而生』的红酒奢侈品,普普通通的一瓶也是几万块,07年的算是入门价,一瓶两三万,煳弄煳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倒还好,但06年的,有市无价,八成全国也不到三十支,都是那些隐形富豪用来收藏的,想想也知道多贵。 贾剑涛想装逼,但又不想花个大几十万八百十万装逼,毕竟钱花了,人也未必搞得到手,这笔帐他还是算得清的。 起初因为钱露脸,现在又因为钱翻脸,想想也是蛮尴尬。 贾剑涛把所有错都推到服务员头上,还让桌上的人帮他证明,他刚刚是不是说了07年的。 黄丽丹人比较耿直,直接就点了头,「确实说是07年的,我听见了。」 一听这话,贾剑涛更来劲儿,直接对着服务员发难,「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服务员转身走掉,一旁有人说道:「不是我们的错,就应该饭店买单。」 另一个人说:「这一瓶多少钱啊?要是服务员拿错了,赔不赔得起?」 贾剑涛双手插兜,眼带不屑的说:「在这种高档地方工作还请这么蠢的人,等会他们经理来的,都要负责任。」 宋喜好想翻白眼儿,真的够了,到底谁要陪他在这儿演一出闹剧啊?当真是应了一句话,没有这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 不多时,服务员随着经理一同进门,经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面带致歉的微笑,脚下步伐也在加快。 贾剑涛眉头蹙起,吸了口气,正欲发飙…… 结果经理是奔着宋喜来的,他对着宋喜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口吻十足的谦逊,「不好意思宋小姐,是我没跟下面的人打好招唿,闹了个误会,对不起对不起。」 宋喜上次跟乔治笙他们来过一回,但当时心情不怎么好,也没顾得上看人,对眼前的经理印象并不算深刻,所以经理突然这种表现,宋喜心底也很是意外。 经理见附近两桌的人都朝着这边看来,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之前也不知道您会过来,是刚刚才看到您,既然是给您接风,我就私自做主换了支06年的,还有今天这顿饭,单也全免了,您跟各位同事玩的开心,有什么事随时知会我一声。」 这样的大反转,直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碧海潮笙的经理对宋喜毕恭毕敬,不仅免单还送昂贵红酒,这不仅是给宋喜长面子,简直就是啪啪在打贾剑涛的脸嘛。 亏得他刚刚还一副想赖帐的样子,其实人家根本就是冲着宋喜去的,白送,他跟着蹭喝。 瞬间,贾剑涛的脸红一阵黑一阵,经理不给宋喜反应的时间,兀自说完就转身告辞,剩下整个厅内,所有人都在低声窃语。 宋喜多聪明的人,碧海潮笙是谁的地盘儿?谁能指使动这儿的经理?背后的主子是谁,不言而喻。 她正愁被贾剑涛搞得骑虎难下,马上这边就递了个高台阶给她,没错,是高台阶,不是叫她往下走,而是叫她往上迈,让贾剑涛只能站在她下面仰视。 这一瞬间,宋喜心中是乐着的。 把醒酒器中的酒倒了两杯出来,宋喜主动递给贾剑涛一杯,微笑着说:「学长,我敬你,谢谢你这么有心,请大家吃饭。」 贾剑涛还能说什么? 硬着头皮接过来喝吧,到底是喝了一口就如鲠在喉,寻了个油头,马上离开这个让他坐立难安的是非之地。 贾剑涛走后,宋喜总算可以坐下,她这刚刚落座,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称赞,大家都夸她面子大,酒席二十几万,红酒大几十万,因为她,全免了。 宋喜笑而不语,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哎,又欠了乔治笙一个人情。
第142章 问问我男朋友 宋喜她爸是夜城前任市长宋元青,这在医生圈里早已不是秘密,碧海潮笙的经理对她这般客气,八成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众人并未太往其他的方向想。 中途,宋喜特地抽空去找经理道谢,经理对宋喜那是一万分的讨好,毕竟元宝都亲口吩咐,要好生照顾,看来大嫂的传闻是坐实了。 饭后,黄丽丹想跟其他人一起去逛街,宋喜说累,先回酒店,等回到酒店房间,屁股还没等坐热,门铃就响了。 房门打开,门口处站着贾剑涛。 宋喜对贾剑涛不是无感,是反感,大家三观不合,多年前她就跟他说过,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些年过去,宋喜也跟从前不一样了,最起码她知道做人要给其他人留余地,不能叫人太尴尬,所以这会儿再见面,宋喜还是佯装无事的模样,微笑着打招唿,「学长,你怎么来了?」 贾剑涛说:「我来看看你,之前在饭店都没空跟你聊两句。」 宋喜说:「那你等一下,我进去拿下包,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东西。」 不是她主动,她是怕不主动就丧失了话语权,万一贾剑涛说要进来坐坐呢,她怎么办? 折回房间拿好包,宋喜跟贾剑涛一同往电梯口走。 路上,贾剑涛随口道:「没想到你跟碧海潮笙的经理这么熟,早知道我就换个地方请客了。」 宋喜淡笑着道:「你别这么客气,我就是过来参加交流会。」 贾剑涛侧头看着她问:「见到我,你都不高兴的吗?」 左右无人,宋喜心中略一迟疑,还是面带笑容的回道:「高兴啊,等你有空去夜城,我跟我男朋友一起请你吃饭。」 她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果然贾剑涛下一句便是,「你谈恋爱了?」 宋喜心想,可不嘛,我都结婚了。 如此想着,她面不改色的说:「是啊,我都这么大了,谈恋爱不稀奇吧?」 贾剑涛眼底不见多失望,嘴上却嘆气道:「哎,我还说好了,等你成年后就追你当女朋友呢。」 宋喜说:「小时候开玩笑的话你还记着。」 贾剑涛说:「我喜欢你的心可从来都没开过玩笑,只要你现在分,我随时等你。」 这算明目张胆的勾引良家妇女了吧?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叫乔治笙听听,看他会不会翻脸把贾剑涛给剁了,那厮可是不认人的。 见宋喜但笑不语,贾剑涛主动岔开话题,「小喜,你现在应该是副主任职称了吧?」 宋喜摇摇头,「还没有。」 两人进入电梯,电梯门合上,贾剑涛道:「怎么会还没有?以你的学歷和资歷,都应该够了,是不是夜城那边的领导难为你?要是他们背地里给你设关卡,你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 他献殷勤献得太明显,宋喜都不乐意细答,只随口回道:「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贾剑涛说:「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之前想去夜城看你,怕你没心情接待,我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叫我爸把你调来岄州,虽然这边不比夜城,但经济和条件也都不会差太远,而且有我在这边,你无论升职还是生活方面,都会轻松很多。「 闻言,宋喜抬头看着贾剑涛问:「我要是来了岄州,我男朋友怎么办?」 贾剑涛跟宋喜四目相对,看着她那张比以往更加光鲜夺目的艷丽容颜,他差一点儿就把持不住自己,想上前给她一个拥抱,不过他忍住了,只用眼神勾搭着回道:「男朋友这种东西,就是个称谓,换谁不行?」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贾剑涛下意识的往外走,结果等他跨出电梯口,余光瞥见宋喜没有跟上,转头纳闷的看着她,宋喜朝他璀璨一笑,「不好意思学长,我先上去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问他同不同意,拜拜。」 她明目张胆的按下关闭键,电梯门慢慢合上,映着她一张皮笑肉不笑的妖娆脸,以及贾剑涛那张模煳了『你敢打我脸』和『你会后悔』的平庸面孔。 电梯都没出,宋喜又原路返回,想到贾剑涛那副腻歪人的脸孔外带语气,她就恨不能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就是拿宋元青失势敲打她呢,她真想告诉他,就算要找靠山,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儿。 回房间,宋喜收拾一下就早早睡了,她这人有时候一根筋,说是来参加交流会,那就是来参加交流会,旁的事儿都别想影响她的思路,休息好,明天还要开会的。 比起其他医生的诸多目的和想法,宋喜可谓是白纸一张的单纯,所以在开交流会的时候,她也无比的认真,秉持着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虚心心理,她觉得这趟所获颇丰,尤其是在她相对不那么强的领域,其他医生总能给予好的建议。 看其他行业开交流会,十有八九都是纸上谈兵,再看一群医生们开交流会,开着开着就进了手术室,常常是几个专家对着台上的一个病人大展拳脚,一针一线方显本事功夫。 宋喜是夜城心外的拼命三娘,外号不是白叫的,有些医生可能会为了显示能力而做几台手术,宋喜是真的忍不住,强迫症加技痒,有时候一整天都泡在手术室里面,让其他人连面都见不着。 就连岄州协和的院长贾德民都忍不住夸赞,「像宋医生这样的青年人才,我们医院有多少留多少。」 睁眼手术闭眼睡觉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有时候宋喜一觉醒来看到是酒店的装修,这才反应自己不在夜城。 一连过去好几天,眼看着明天就要回去了,宋喜突然接到岄州协和医院的邀请,说是请她做一场肺源性心脏病的手术,宋喜是这方面的专家,自然义不容辞。 可等她到了医院,细问过后才知道,此人是吴昊鑫,岄州有名的富豪之家,吴家的二公子。 此前都还好好的,宋喜临时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台手术我做不了,你们请其他医生做吧。」
第143章 她是俗人 众所周知,宋喜虽然年轻,但她是江宗恆的关门入室弟子,除了江宗恆本人以外,宋喜可以算得上全国肺心病领域的头号人物,她说不做,江宗恆又不在国内,找谁做? 还有一个关键点,宋喜并不知道,贾剑涛跟吴家二公子关系匪浅,吴昊鑫突然病发住院,也是贾剑涛跟吴家人引荐的宋喜,他还希望藉此『一箭双鵰』,既救了好友的命,吴家感谢宋喜的同时,也能让自己在宋喜面前邀回功。 可谁料想,宋喜听闻病人是吴昊鑫,竟然一口拒绝,这回吴家人可就不乐意了,连带着贾剑涛也跟着没面儿,毕竟他跟吴家人面前吹得天花乱坠,说宋喜是自己的小学妹,一台手术准没问题。 按理说,岄州也有很好的肺心病专家,吴家有钱有势,一个不行请两个,两个不行请三个,有的是人乐意做,但人心就是这样,知道了最好的,又怎会退而求其次? 所以吴家人放了话,这台手术必须由宋喜主刀,无论她开出什么条件,吴家都答应。 贾剑涛作为说客再次找到宋喜,开门见山的问:「小喜,你为什么不做?」 宋喜面色平淡的回道:「我要回夜城了。」 贾剑涛眼底闪过无语,但也不敢真的在宋喜面前露出不悦,只耐着心思说:「救人重要还是按期报到重要?再说了,这边有重要病人,你给夜城那边说一声不就行了?」 宋喜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张口就说:「不行,夜城那边排了我的手术。」 贾剑涛想也不想的道:「你叫其他人做好了。」 宋喜原话还给他,「是啊,你叫其他人做好了,干嘛非要找我做?」 贾剑涛看出宋喜是有意的,停顿数秒,他试探性的问:「小喜,你在生我的气吗?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我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夜城受委屈…好,我们现在不谈这些,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不救吴昊鑫,这是一条人命,放在其他人手上,我们都不放心,我们只信任你。」 宋喜听他巴巴的说了半天,心中转了几道弯儿,怪不得吴昊鑫住院,贾剑涛这么殷勤,感情他们两个认识啊? 但贾剑涛会不会太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影响力了,因为他?哈,搞笑。 「学长,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接吴昊鑫的手术,我看了他的病歷,的确挺严重的,你告诉他家里人赶紧安排人手术,别再耽误时间。」 宋喜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中都透露着与我无关几个字。 看她作势要关门,贾剑涛赶忙道:「你这么坚决,一定不是因为夜城那边排了手术,总要告诉我一个原因,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见死不救四个字于平常人而言都会沉重,更何况是做医生的,贾剑涛故意戳宋喜软肋,宋喜动作略微一顿,随即微抬着视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一句不答反问的话,直接将贾剑涛问的一愣。 宋喜不等他应声,迳自说:「如果不明白,回去问问吴昊鑫,看他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心里会不会感慨颇多。」 话罢,宋喜直接关上房门,把贾剑涛拦在门外。 折回房间,宋喜脸上退去了面无表情,变成了彻底的冷漠甚至是厌烦,黄丽丹之前一直在不远处听着,此刻她迎上前,打量宋喜的脸色,忐忑着问:「小宋,怎么回事儿,你跟吴家有过节?」 宋喜不愿多说,只压着脾气回道:「有些人救活了也是祸害。」 撂下这句话,宋喜回到里面收拾行李,不想再跟岄州这边耽误时间。 但是贾剑涛走后没多久,宋喜手机响起,竟然是贾德民亲自打来的,宋喜对长辈还是很尊敬的,语气也很是礼貌。 贾德民询问宋喜为何不给吴昊鑫做手术,宋喜微垂着视线,轻声说:「贾院长,因为我自己的私人原因,不大方便说。」 「哦…这样啊。」贾德民沉吟片刻,随即道:「宋医生,我个人还是很欣赏你的,不仅因为你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全行业的尖端,更因为你的人品,这几天你来岄州,每天忙着进手术室,给下面的医生讲课交流,我都看在眼里,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善心,无论私下里有多不愉快,上了手术台,你是医生,他是患者,有什么话等到下了手术台再说,你说对不对?」 贾德民一开口就先给宋喜戴了个高帽子,然而宋喜却不急不缓,口吻依旧谦逊的回道:「贾院长,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其实我并不向您想的那么伟大,事实上我距离伟大还差了一整个世俗,我是个俗人,没办法做到百分百的公私分明,您说上了手术台我是医生他是病人,但在我看来,如果我拿起手术刀,那就是他为鱼肉我为刀俎,在您的医院,我不想给您惹麻烦。」 贾德民万万没想到,宋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显的语塞,半晌才失望的说:「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能难为你。」 宋喜明白,她这回连贾德民也给得罪了。 挂断电话,宋喜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收拾,只等到明儿一早坐飞机回夜城。 但是当天晚上,酒店门铃响起,宋喜当时在洗手间,是黄丽丹开的门,不多时,黄丽丹疾步来找宋喜,压低声音说:「有人找你,看起来不好惹,你小心点儿。」 宋喜走出去一看,是个打扮贵气的中年女人,挎着十多万的hermes包,端着手臂,果真是一副来找茬的样子。 面色无异,宋喜如常问道:「请问你是?」 女人闻声看来,不答反问:「你就是宋喜?」 宋喜应声,「我是。」 女人说:「我是吴昊鑫的妈妈。」 宋喜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因此脸上并无惊讶。 黄丽丹左右看了看,随即小声对宋喜说:「我先去隔壁待会儿,你有事儿叫我。」 黄丽丹走后,宋喜跟中年女人都站在客厅,还是女人率先开口说话,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道:「现在也没有外人在,你开个条件吧。」
第144章 耍狠 宋喜问:「开什么条件?」 女人打量着宋喜的脸,眼底划过意料之中,不冷不热的说:「我知道你是夜城心外一把,像你们这样有名气的医生,一般人请不动,你开个价吧,多少钱,你肯给我儿子主刀?」 宋喜心底冷笑,脸上也忍不住勾起无语的笑容,「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因为钱,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做。」 她是笑着拒绝人,女人则陡然沉了脸,盯着宋喜问:「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你是医生,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工作,你说不救就不救?」 宋喜面不改色,淡笑着回道:「吴太太,你还真说对了,我说不救就不救。」 女人眼睛一瞪,显然是气着了,慢半拍才说:「就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医生,你一点爱心和同情心都没有!」 宋喜似是完全不生气,和颜悦色的回答:「我的工作是治病救人,但治病救人不是我的本分,我有权利选择救谁不救谁,这是我的权利。」 女人看宋喜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凶神恶煞的瞪着她,一边点头一边说:「好,你不救我儿子,我让你也救不了别人,我现在就叫人去夜城医院投诉你,一个见死不救的臭丫头,还当什么医生,黑心肠!」 女人丑恶嘴脸尽显,宋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嘲讽道:「果然子不教母之过,我开始有些同情吴昊鑫了,也许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你说什么?!」 女人眼睛一瞪,像是要吃了宋喜。 宋喜面不改色的道:「我说什么你听见了,何必装不懂?我一直以为只有慈母才多败儿,现在看来,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母亲,吴昊鑫有今天,是他自己做坏事儿的报应,而你也该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思想,为什么事情会落得今天这种境地。」 女人被宋喜气得嘴唇直哆嗦,瞪了她半天,终是咬牙切齿的放了狠话,「我给你脸你不要脸,还敢说我儿子是遭报应,好,你给我等着,我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你不救我儿子,休想离开岄州半步,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他抵命!」 撂下这句狠话,女人气沖沖的离开,听到房门被甩上的声音,宋喜忍不住瞥眼嗤笑,果真世间唯太阳与人心不敢直视,不知道的还以为吴昊鑫是被她给害成这般的。 在某些三观不正的人眼中,只要是违背他们意愿的人,那就是坏人,宋喜当真是懒得搭理,如果再有人来当说客,她会一口回绝,不救,别磨叽。 好在当晚宋喜没有再看到任何骚扰电话和神经病一样的人,第二天早上,她跟黄丽丹收拾好出门,都已经来到楼下坐上车,酒店里面跑出一个人,跟黄丽丹说她有东西落在房间。 黄丽丹临时下车回去拿东西,宋喜坐在车上等她,结果黄丽丹才刚进酒店,这边司机忽然踩下油门。 宋喜吓了一跳,马上看着前座道:「师傅,我们还有一个人。」 前座的男人不出声,转眼间车子开出将近一百米,临时剎车停在路边,另一个男人迅速打开后座车门,坐在宋喜身旁。 整个过程由不得宋喜反应,宋喜也算理智,不慌不忙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司机仍旧不回话,是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回道:「宋医生,你现在还不能回夜城。」 宋喜一听这话,停顿数秒,随即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是吴家派来的?」 男人顺势回答:「你只要答应做手术,术后确定病人无碍,我们马上送你回夜城。」 宋喜险些被气笑了,侧头看着窗外急速掠过的街景,她近乎嘲讽般,云淡风轻的回道:「吴昊鑫他妈是不是该去看脑科了,竟然用这种方式威胁一个医生,还是一个要给她儿子做手术的医生……」 车上长达十秒钟的沉默,最后还是身旁男人主动开口询问:「宋医生,只要你同意做手术,我们保证不会难为你。」 宋喜头也不回的说:「你现在让我下车,我也保证不会难为你们。」 后座男人跟前座司机通过后视镜对视了一眼,司机使了个眼神,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车子不知道往何处开。 很快,宋喜手机响起,宋喜刚拿出来,才瞥到是黄丽丹打来的,还没等接,就被身旁男人抢走。 宋喜不慌也不气,更是不说话。 车上两个男人就纳闷了,宋喜这是什么脾气? 宋喜还以为这俩人要把她带到什么荒郊野岭吓唬她,结果车子竟然直接开回吴家,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因为她在别墅客厅看到了吴昊鑫他妈,女人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头不抬眼不睁。 坐在她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年纪更长的男人,约莫着六十来岁,头髮都发灰了。 男人看到宋喜,面色如常的道:「把宋医生请来了?」 宋喜心想,这帮人成天爱演戏,怎么不去报个影视班啊。 见她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男人道:「坐吧。」 宋喜说:「不坐了,还要赶飞机回夜城,吴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男人靠坐在真皮沙发中,语气不似妇人的那般嚣张跋扈,却更加让宋喜不爽,因为他是直接不容置喙的口吻,像是指使下人一样。 「听说你跟昊鑫之间有些矛盾,我现在就可以承诺你,无论他以前做过任何让你心生不满的事,我都可以替他补偿,条件随你开,但他现在情况比较紧急,我希望你马上替他手术。」 宋喜眼底已经冷了,看着沙发上颐指气使的一男一女,她淡淡道:「我要是不做呢?」 女人当即把茶杯往桌上一甩,砰的一声响,「你是不是好赖不分?跟你好好讲条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也是沉着脸说:「宋医生,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如果你非要用这样的态度对话,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不给昊鑫做手术,我敢保证,我会让你丢掉医生的工作,这一点点小事,我们吴家还是有能力办到的。」
第145章 软禁 宋喜闻言,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一听就是仗势欺人习惯了,欺负外人也就算了,连自己人都往死里逼,你们吴家人也是头一份儿。」 男人面色一沉,女人蹙着眉头质问:「你胡说什么?」 宋喜道:「你们说可以补偿,条件随我开,那我要回收覆水,起死回生,你们能办到吗?」 女人眉头越蹙越深,「胡说八道,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宋喜说:「赵楠,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她才去世一年而已。」 此话一出,一男一女皆是变了脸色,男人沉默不言,女人则吃惊的看着宋喜,半晌才道:「你认识赵楠?你是她什么人?」 宋喜不回答这个问题,迳自说道:「两年前,赵楠嫁给吴昊鑫,不久后怀孕,吴昊鑫在外沾花惹草,据说喝多后都能把小三儿带回家,让赵楠给他们腾地方,气得赵楠怀孕七个月,最后孩子还是没保住,自己也落得个终身不孕的下场。」 说带此处,宋喜看着妇人的目光明显一凛,声音沉了几分,「本以为你们吴家会对赵楠无比愧疚,想尽办法弥补,谁料想你们竟然嫌她不能生育,明里暗里逼她离开吴家,吴昊鑫更是直接带着其他女人到她面前耀武扬威,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对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使过什么样的手段,能让她在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你们儿子的命是命,难道人家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女人原本是坐着的,听到此处终是忍不住腾一下子站起身,怒斥道:「你别血口喷人!赵楠是离开吴家之后自杀的,关我们家什么事?」 宋喜满眼鄙夷和嘲讽,强压着噁心道:「我说这世上有报应,你信吗?」 女人瞪大眼睛,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短暂的沉寂,仍旧坐着的男人忽然开了口,「够了!」 他声音明显的不悦,宋喜却眉毛都不皱一下,她淡淡的瞥过去,男人看着她问:「你是赵楠什么人?」 宋喜淡漠的回道:「她姓赵,我姓宋,我能是她什么人?」 男人沉着脸说:「不管你是她什么人,事情已经过去了,赵家当初也闹了,警察跟法院都证明不是我们吴家的错,你一个当医生的还想断别人的家务事?」 宋喜语气嘲讽的回道:「我是断不了你们家务事儿,是你们非要把我『请』过来,我说了,这手术,我、不、做。」 她一字一顿,与其说是鄙视,不如说是挑衅。 女人看宋喜的目光既愤怒又忌惮,因为拎不清宋喜怎会知道吴家这么多隐私,而男人就明显果决的多,他冷眼瞧着宋喜,不急不缓的说道:「年轻人凡事不要把话说绝,你可能还不大了解,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也许你一辈子的努力,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让你回到原点,甚至比原点还倒退很多。」 宋喜一口气顶上来,不以为意的口吻回道:「可能你也不大了解我是谁,之前在车上我就跟你的人说过,那时送我去机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现在,晚了。」 男人忽然笑了下,然后道:「你想说你爸是宋元青?」 宋喜不语。 男人继续道:「如果你爸没出事,我可能还会给他夜城市长一些面子,但现在他鞭长莫及,这里是岄州,你爸可以从牢里出来救你吗?」 宋喜被戳到心底软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眼神中已经透露出『没完』的讯息。 双方正在神交之际,女人突然烦躁的说道:「让她走,她不是死活不给昊鑫做手术嘛,那就让她先『死』!」 男人看着宋喜,「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给不给我儿子做手术?」 宋喜漂亮的脸上尽是冷漠,「不做。」 男人说:「你不要后悔,你现在的一时冲动,赔上的会是你整个职业生涯。」 宋喜说:「我信人在做天在看,没准儿你儿子想亲自去跟赵楠道歉呢。」 宋喜只在乔治笙面前老实,那是没办法,但她本身是从不吃亏的人,更何况对方先踩到她的底线,她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报復回来。 次话一出口,女人被气的差点儿歇斯底里,男人也是明显的提了口气,招唿人道:「把她关起来!」 不远处过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宋喜一瞬间想过动手,不能任人宰割啊,可是转念一想,她这细胳膊细腿,还是不要螳臂当车了,省点儿力气还能留个面子,反正某人知道一定会来救她。 宋喜被关到吴家的一个客房,进门后她熘熘达达,直接坐在沙发上平气儿,心想乔治笙的人什么时候会过来。 之前在夜城的时候,无论她去哪里,身边总会暗中有人保护,但她这次来岄州,也没有提前跟乔治笙打招唿,他的人会不会跟来啊? 起初宋喜还是胸有成竹的,但是想着想着,她越发的心里没底儿,万一丫不派人跟着她,她岂不是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心里充满了矛盾和忐忑,宋喜一觉睡到下午,睁眼发现还在吴家,又琢磨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计划没有变化快,还是静观其变吧。 吴家人根本不搭理宋喜,更别说给她送饭送水了,宋喜醒后没多久又睡着了,这一回再睁眼,天都擦黑了。 她暗自嘲笑自己,别人被绑都是吓得不敢闭眼,她是轻松的睁不开眼,也不知是长心还是没长心。 正琢磨着下去把灯打开,人还没走到门口,房门突然开了,透过外面的光,宋喜最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出声叫道:「元宝?」 元宝看着宋喜的脸,「宋小姐,你没事儿吧?」 宋喜刚想摇头说没事儿,结果余光瞥见不远后站着的吴昊鑫母亲,马上话锋一转,不答反问:「你怎么才来救我?我都以为自己出不去这扇门了。」 说着,饿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一整天连口水都不给,想想也是着实委屈。 元宝见状,赶忙说道:「笙哥在外面,他来接你了。」 乔治笙也来了?宋喜诧异到差点儿收回眼泪。
第146章 他喜欢 元宝欠身让宋喜出来,吴昊鑫他妈早就换了副面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连对宋喜问:「休息的还好吗?」 宋喜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女人尴尬的哭笑不得,互相交握的手恨不能拧出水来。 三人转到客厅,宋喜一眼就看到沙发主位处,一身黑色的乔治笙,吴昊鑫他爸白天耀武扬威的,此刻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坐在下手位。 听到身后有动静,乔治笙侧头看来,宋喜跟他目光相对,虽然他人还是老样子,冷冷的,但她莫名觉着心里一暖,像是家里人来接自己了。 男人看到宋喜,马上站起身,赔笑道:「宋医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眼拙,竟然不知道您是乔先生的朋友。」 宋喜不接茬,男人老脸一红,不是尴尬,是害怕,根本下不来台。 乔治笙起身,俊美的面孔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只如常的口吻说道:「人我能带走了吗?」 六十几岁的男人,对着乔治笙点头哈腰,连连回道:「实在是对不住,误会,都是误会,我送二位出去。」 乔治笙走在最前面,宋喜在中间,元宝稍后,吴家人垫底,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别墅门口,宋喜才看到,别墅外面停着一水儿的黑色私家车,盘踞了整条道,每辆车边都站着几个高大男人,气势摄人。 这样的压迫感,怪不得吴家人吓得哆哆嗦嗦,给宋喜赔了一路的礼。 元宝打开头车的后车门,乔治笙没动地方,宋喜见状,率先弯腰坐进去,乔治笙紧随其后。 待到元宝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按中控把隔音板降下,将前后分割成两个密闭空间。 宋喜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被吴家人绑来都没打憷,此刻跟乔治笙并排坐着,她冷。 车子往前行驶,宋喜硬着头皮,稍微侧头看向乔治笙,出声说:「麻烦你过来接我。」 乔治笙冷着一张俊美面孔,看都不看她,薄唇开启,出声道:「是很麻烦,明知道自带招事儿体质,离开夜城之前还一声招唿都不打,这次侥倖吴家人只想吓吓你,没有真的把你怎么样,不然你自己作死,还指望我随时给你送黄马褂吗?」 宋喜第一个反应当然是丢脸,但是心中还有一个声音接踵而至: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被乔治笙冷脸怼惯了,宋喜都不对他报什么希望,这感觉就像考试考砸了,要拿卷子跟家长签名一样,明知道会噼头盖脸一通臭骂,还在回家的路上做梦以为可以躲过一劫。 宋喜垂着视线,以前是装怂,现在也被骂成真怂了。 车内沉默良久,最后是乔治笙主动开口问:「你们医生不是号称医者父母心嘛,怎么现在见死不救了?」 宋喜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出声回道:「我拿人家当儿子,人家还未必想叫我一声妈呢,不是穿上白大褂的就是天使,最起码我不是。」 乔治笙一听,嘿,暴脾气,跟谁俩发火呢? 侧头看向她,车内光线很暗,只能隐约看清她的脸部轮廓,只一个形状都让人心生美好。 「你在跟我发脾气吗?」 乔治笙出声问道,语气没有不善,似乎单纯的询问多一些。 宋喜豁出去了,淡淡道:「没有跟你发脾气,你大老远赶过来,谢你还来不及。」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戏嚯,「我没听出你的感谢。」 宋喜说:「因为我个人原因又给你添了麻烦,是我的错,欠你的人情,以后等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还。」 左右大家互相合作的关系,嘎嘣脆好过拖泥带水。 乔治笙话锋一转,出声问道:「你跟吴家人有仇?」 宋喜微垂着视线回道:「吴昊鑫老婆是我大学同学的亲妹妹,嫁到吴家不到两年,被小三儿气没了孩子,终身不孕,又被逼离婚,最后跳楼了,我同学哭着问我,我们当初当医生为了什么,我们救了这么多人,无论好人坏人,只要送到我们面前,我们都一视同仁,可结果呢?出事儿的时候,我们连最亲的人都救不了。」 「吴家在岄州有钱有势,我同学家里告到警察局和法院,最后都不了了之,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这世上没有恶有恶报,那坏人送到我面前,我该不该从心出发?巧了,我在夜城,他在岄州,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竟然送到我面前,我当然选择不救,谁乐意救谁救,救活了算他命大,救不活也是天经地义。」 宋喜毫不掩饰心底冰冷甚至是狠厉的一面,因为不在意乔治笙怎么看她。 乔治笙闻言,注视着前方的视线,忽然多了一抹类似笑意的神情,数秒过后,他开口道:「你做的对。」 宋喜起初左耳进右耳听,反正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结果…… 她侧头看向乔治笙,以为自己饿的恍惚了。 乔治笙薄唇开启,再次道:「比起那些成天用道德去束缚本能的人,我更喜欢从心出发的。」 宋喜都震惊了,他,这是在夸她吗? 直勾勾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宋喜脸红着收回视线,想说点儿什么,但是满脑子一片空白,竟是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乔治笙也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直到车子停下,元宝打开车门,宋喜顺着缝隙往外一看,岄州机场。 下了车,元宝对宋喜说:「你的行李已经叫人提前帮你寄走了。」 宋喜颔首,「谢谢。」 「不客气。」 之前后面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知何时早已散开,宋喜跟乔治笙和元宝三人行,进了机场直奔vip候机室,宋喜看票上还有一个小时才起飞,她饿的快要升仙,只好小声跟乔治笙说:「你们饿吗?」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宋喜眼带可怜的说:「我一天没吃饭了。」 元宝见状,出声说:「正好,我也饿了。」 宋喜马上道:「我请你们吃饭。」 宋喜跟元宝都站起来了,乔治笙慢半拍放下手中杂志,跟着起身,宋喜高兴坏了,赶忙把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饭店名字说出来。 乔治笙那么挑嘴一人,从不在机场吃饭,但这会儿也被迫进了快餐店,别误会,他不是为了宋喜,其实他也饿。
第147章 幼稚喜 然而机场快餐店的东西能做出什么花儿来?乔治笙连家里大厨的手艺都挑,可想而知,这儿的东西都快被他嫌弃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宋喜跟元宝大快朵颐,心里又饿又来气。 当晚坐飞机返回夜城,路上乔治笙一直在闭目养神,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宋喜是在吴家睡了一小天,此时睡不着,有些惦记可乐跟七喜了,不知道它们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想抽空问一问元宝,悄悄转头,透过缝隙一看,元宝坐在两人身后,也在睡觉。 宋喜不是个白眼儿狼,乔治笙跟元宝大老远从夜城折腾来岄州,她心里记着这份情,哪怕乔治笙说话难听,可他的确又帮了她一回,刚看他在机场都没怎么吃东西,脸臭的跟什么似的,干脆等回家她再给他做一碗疙瘩汤,反正她随便一做,他都能吃一大碗。 想到大碗…宋喜不禁回忆起前些天他逼她吃东西,把她撑到吐的恶劣行径,乔治笙就坐宋喜身旁,她偷着瞪他一眼,这下说不上是感谢还是烦躁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乔治笙这样的人,她是没见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但他慢刀子割肉,一般人也受不了,也就是她现在虎落平阳,搁着从前…… 心中又想到宋元青,戾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满是酸涩跟柔软,确实,她现在不比从前,如今就算是为了宋元青,她也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忍着,不就受了些窝囊气嘛,只要她家老宋安心,她别无他想。 岄州飞夜城,好几个小时的旅程,宋喜白天睡的精神矍铄,眼下两个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瞥见整个头等舱的人都在睡觉,她睡不着也不好开灯看杂志,百无聊赖,余光瞥向坐在自己身侧的乔治笙。 他应该睡着了吧?都一个多小时一动没动了,从前打死宋喜,她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他,可现在他睡着了,宋喜侧着脸,旁若无人的看着他。 跟韩春萌混久了,成天被她在耳根子旁叨叨帅哥,就算宋喜以前不是花痴,现在也多少受了些影响。 她早就知道乔治笙长得好,毕竟她又不瞎,只是乔治笙脾气太差,家庭背景又摆在这里,真的有一种人,身上是与生俱来的冷,仿佛生人勿近,近者格杀勿论,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就没怎么看他笑过,笑也是皮笑肉不笑,嗤笑,嘲笑,冷笑…想想还真是心塞。 不过就颜值而言,乔治笙绝对没得挑,侧面看去,他浓眉长睫,因为眉骨硬朗,所以更加显得眼窝深陷,加之高挺笔直的鼻樑,昏暗光线下,竟然有些混血儿的味道。 啧,怪不得大萌萌看他一眼,就敢冒着生命危险对他垂涎三尺了,总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这不眼前就有个帅的独一无二的嘛。 夜深人静,宋喜打量着乔治笙,越看心里越有一种冲动…就像每个人都会有些无伤大雅的恶趣味,宋喜也有,此刻她特别想冲着乔治笙做一个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动作。 缓缓抬起手,宋喜扒着自己的左眼下眼皮,与此同时,对着乔治笙吐出舌头,这个动作几乎每个人的童年都做过,表示讨厌对方,不过基本从幼儿园中班跳到大班的小朋友就不会做了,理由很简单,嫌幼稚。 宋喜拿乔治笙无可奈何,除了敢悄咪咪的鄙视他,她还能怎么样? 但她做梦都没想到,都这么卑微了,老天爷竟然还要耍她。 只见原本闭目『熟睡』的乔治笙,慢慢掀起浓密的黑色睫毛,眼球微微偏转,跟还做着鬼脸的宋喜来了个世纪对视。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因为机舱光线昏暗,乔治笙的一张脸又隐匿在暗处,因此宋喜剎那间恍惚,是不是她看花眼了,怎么觉着乔治笙好像是睁眼了呢? 但这样的念头当真是自欺欺人,宋喜很快意识到,这不被抓了个现行嘛,大脑在一瞬间模煳了当机和全速启动,宋喜手比脑快,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顺势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揉了把脸,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然后看都不看乔治笙一眼,马上侧头转向窗口处睡觉。 整个过程,堪称完美,只除了一点略有瑕疵,如果乔治笙是睁眼瞎就更好了。 闭上眼的宋喜心脏狂跳,心中恨不能骂娘,暗道老天爷这是存心要让她尴尬致死,八成乔治笙下一秒就要恶言相向了,可是等了半天,乔治笙还是一言未发,宋喜也不敢睁眼看,就这么假睡,眯着眯着,倒真的睡着了。 宋喜怎会知道,乔治笙浅眠,在自己家里都很不容易睡着,更何况是在飞机上,他不过闭目养神,也知道她一直都没睡着,只是后来她盯着他看,他暗自好奇,不晓得她要干什么。 刚才睁眼看见她那副模样,他确实想怼她两句,可她竟然当着他的面演戏,又去装睡了,他好险被气笑了,若不是知道她是心外医生,她说她在医院工作,他一定以为他是常年照看精神病,自己神经也有些不正常。 宋喜这一觉睡得还是挺踏实的,最起码她不知道飞机是什么时候停的,直到有人将她拍醒,她迷迷煳煳睁开眼,过了两秒才回神,看清身旁人是元宝。 元宝说:「宋小姐,到了。」 宋喜没见着乔治笙,是下了飞机才在不远处看见他,感情丫都没叫她,自己先走了。 暗自骂了几句,倒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宋喜并无失落或是其他感觉,出了机场,门口有两辆私家车,乔治笙跟元宝说:「不用你送了,你回去吧。」 元宝应声:「嗯,你们慢一点儿。」 宋喜跟乔治笙先后坐进车中,由其他人送回翠城山,等到下车宋喜才恍然想到,刚才怎么没问问元宝把七喜跟可乐寄养到哪家宠物店,她明天下班好去接回来。 边走边想,乔治笙的声音忽然传来,「我饿了。」 宋喜抬头往前看,乔治笙走在她身前两步远,是头都没回。 宋喜念着他去岄州接她的情,很爽快的回道:「我帮你做疙瘩汤。」
第148章 这里始终不是安身之所 宋喜没看到乔治笙眼底的神情,分明是在说:这还差不多。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别墅庭院,来到大门口,乔治笙开门,率先跨步进玄关换鞋,宋喜站在他身后,他才刚开灯,只听得一阵清脆的铃铛响,由远及近,宋喜纳闷,这铃声,不是七喜身上的嘛,怎么七喜不在宠物店,还自己跑出来了? 因为纳闷,宋喜别过视线往门里看,这一看倒好,从死角拐过来的并不是想像中的七喜,而是一条硕大的黄黑色狼犬,宋喜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当她看清楚狼犬口中叼着的那一团毛绒东西时,她顿时神色大变,一把推开乔治笙,直接穿鞋往里沖。 没错,大狗嘴里叼着的正是七喜,七喜瞪着一双蔚蓝色的瞳孔,眼巴巴的看着宋喜,脖颈处的铃铛发出清脆声响。 这一刻宋喜感觉自己孩子被人给欺负了,冲上前就要跟大狗拼了,然而大狗也不是好惹的主,叼着七喜不松口,还压下背嵴,朝着宋喜呲牙咧嘴,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模样。 「七条!」 清冷的男声从宋喜身后响起,大狗马上趴在原地,与此同时,嘴上也松了,把七喜放在腿边。 宋喜急沖沖的跑过去,一把将七喜从地上抱起来,七喜整个后脖颈都湿了,全是大狗的口水。 乔治笙换了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正想跟宋喜说他饿了,结果话还未出口,宋喜一个眼刀飞过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怒声道:「你怎么这么坏,欺负我也就算了,欺负一只猫算什么?它什么都不懂!」 话罢,她抱着七喜扭头往楼上走,气得眼泪啪嗒啪嗒忍不住的往下掉。 宋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平台,乔治笙收回视线,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客厅中央,脚边还趴着没有命令不敢起身的黑背七条。 七条是棕色瞳孔,虽然乍看很兇,其实人家也长得很漂亮,此时大眼睛咕噜噜的打量着乔治笙,心下纳闷儿,搞什么? 乔治笙也是懵的,搞什么? 他不就是让七条跟她的猫玩儿了一小会儿嘛,怎么着,叼坏了? 她不在家的这几天,一狗两猫玩儿的可好了,她一回来就甩脸子。 原本心情还挺好,最起码不差,可宋喜说耍就耍,乔治笙忽然觉着自己大老远跑去岄州,小半天一口东西都没吃,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时间多了闲的? 越想越憋气,乔治笙拉下脸,再瞥见脚边趴着的大狗,他只说了一个字:「走。」 七条马上原地满血復活,起身摇着大尾巴跟乔治笙一起上了二楼,他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今天破天荒的关门声比以往大了很多,他就是故意的,来气。 回房间脱了衬衫跟西裤,乔治笙进浴室洗了个澡,穿着黑色浴袍从里面出来,人还没走到床边,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喘气儿的,不是宋喜还能有谁? 乔治笙还在生气,故而不做声,头髮都没吹,躺靠在床边抽菸,门外安静了半晌,乔治笙其实一直都在仔细静听,约莫能有半分钟的样子,房门再次被人敲响。 乔治笙本想一直不搭理她,但心底深处又好奇她想干什么,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下床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乔治笙冷眼睨着面前的女人,此时宋喜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神情自然的问:「黑色的那一只在哪儿?」 乔治笙薄唇开启,冷漠的说:「不知道。」 宋喜视线略微一垂,声音不辨喜怒的说:「我把猫带走,以后不会打扰你。」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她这话有歧义。 是把猫送走,还是她也要一起走? 「想干什么随你,不用来跟我报备。」 乔治笙冷着脸,声音中尽是疏离。 宋喜说:「我找不到黑色的那一只。」 乔治笙说:「关我什么事儿?」 宋喜强忍着心底的委屈和脾气,抬眼看着他道:「可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你看我不顺眼,欺负我,欺负我的猫也就算了,别连累别人行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开口回道:「我没让你把别人的东西带回来。」说着,他眼睛都不眨的补了一句:「你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为猫争什么主权?」 他这人向来心狠嘴毒,更何况还是在生气的情况下,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更扎人心。 乔治笙清楚看到宋喜因为一口气没缓上来,脸色陡然煞白的模样,她仓皇着别开视线,想要掩饰眼中控制不住的惶恐跟兵荒马乱。 这一刻宋喜的脑子完全是懵掉的,她二十多年所受过的所有教育,经歷的所有过往,都没有告诉过她,到底该怎样应对眼下的情况。 乔治笙成功了,他成功的打击报復了宋喜,但他心底没有痛快,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莫名的想到了元宝再三嘆气时说过的话:「笙哥,对她好点儿,宋元青有错,她也没错。」 「喵~」 正当空气中充斥着僵硬跟尴尬之时,一声软绵的叫声打破了寂静,可乐从二楼拐角一处走出来,不知道之前跑哪儿去了。 宋喜没有再看乔治笙一眼,径直转身走到可乐面前,弯腰抱起,然后垂着视线快步折回三楼,乔治笙早在第一时间关上房门,眼不见心不烦。 宋喜觉着自己要疯了,跟乔治笙同一屋檐下的这几个月,她已经将自己压成卑微的模样,她以为低声下气,可以换来偏居一隅的安宁,但事实上,没有,他给她的是保护下的另一种折磨,比身体上的伤害更甚。 不能再这样了,她一分钟,不,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是心底最敏感的一根神经被戳到,是向来高傲的自尊被用力捅到了底端,也或许,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喜回到房间,颤着手指把两只猫装进包里,然后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行李箱跟猫,连夜下楼离开翠城山。 平常别墅外都有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宋喜的安全,但今天不同,是乔治笙亲自去岄州把她接回来的,所有人都觉得再怎么样,今晚也会平安无事,就连元宝都撤了,其他人更是不在,宋喜咬着牙从大门口出来的,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她一点儿都不难过,真的。
第149章 离家出走 翠城山是高端私人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家家都不止一辆私家车,平时计程车除了送人从不来这里等客,宋喜胸前挂着装七喜的背包,后面背着装可乐的包,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一个人走在几乎无车经过的马路上,心里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好几次眼泪不小心溢出眼眶,她抬手秒擦,仿佛这样就能向谁证明,其实她一点儿都没受伤。 难过极了,宋喜甚至刁钻的想到,其实她没必要难过,她不是早就知道乔治笙是什么样的人嘛,从他嘴里说出任何话都是天经地义的,她哪儿来的玻璃心? 难不成他跑去岄州救她一回,她就想当然的觉着两人是革命的友谊了? 非要逼自己把他想的很坏,这样她心底那股子郁结之气才能稍稍平復,不是变态是什么。 寂静的夜,宋喜独自前行,前后背包里的俩货兀自蜷起来睡着了,宋喜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养个狗,还是大狗,这样乔治笙再欺负她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忠心护主的,不像现在,主子挨人怂也就算了,宠物还被人家的宠物搁嘴里叼出来的,颜面何处? 从乔治笙家里出来,宋喜愣是走了四十分钟才打到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一时语塞,家都没了,还能去哪儿呢。 微垂着视线,她轻声道:「去市区,酒店最多的地方。」 司机按下空车牌,载着宋喜来到市中心,这一片扎堆儿的酒店,宋喜下车后带着两个主子进了其中一家,看到她胸前包包里的宠物,值夜的前台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能带宠物入住的。」 宋喜颔首说了声谢谢,原路离开,出门再进第二家,然而第二家说的是同样的话。 一连进了四家,有一个前台直接对她说:「这边的酒店都是不能带宠物入住的,除非你找一下小旅店。」 要说宋喜这身份,从小也是没受过穷的,出门不说五星酒店标配,四星总是有的,加之她这些年一直泡在医院里,都鲜少离开夜城,哪住过什么小旅店。 可眼下都半夜十二点过了,宋喜不可能在大街上游荡,只好问:「请问哪边有合适的旅店?」 前台给她说了方向,嘴上嘱咐,「不过那边不怎么安全,不像正规酒店,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要小心点儿。」 宋喜不知怎么了,陌生人的关心让她猝不及防的酸了喉咙,不想人前失态,她赶紧佯装微笑道谢,转身的瞬间,眼眶又湿了。 真的,这辈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无家可归。 背着两只猫,拎着行李箱,宋喜出门沿街往前走,走了能有两条街,她看到不远处亮着某某酒店的灯牌,就是之前前台说过的名字。 迈步走近,宋喜发现这里只是一块儿牌子,真正的位置还在胡同里面,站在街边,宋喜往胡同里面一瞄,胡同挺深,每隔一段距离,门口隔三差五亮着一块儿霓虹牌,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写着:保健品。 此时街上行人已经很少,只剩下一些过往车辆,如果是白天,宋喜一定直接进去,可眼下,她还真有点儿打憷。 但就站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两只猫看着不怎么沉,其实浑身都是肉,她背了一路,现在腰都有些疼。 真后悔没养两只大狗,不然直接领着往里进,谁敢劫她? 想到狗就想到乔治笙,想到乔治笙就气不打一处来,宋喜脸一拉,不知是跟谁赌气,直接往里进。 胡同很长,但却并不全黑,宋喜的脸被一路上的霓虹灯照的五彩斑斓,她正在找旅店的具体问题,只听得一阵嬉笑声,不着痕迹的往前瞥了一眼,迎面走过来好几个人,具体几个她看不清楚,只看到他们唇边猩红色的亮点,都在抽菸。 人生地不熟,宋喜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从道中间移到了右边,并且把手机掏出来捏在掌心。 几个人越走越近,都是男的,宋喜佯装淡定,目不斜视,双方擦肩而过的瞬间,其中一个男人当即转身,对着宋喜道:「住店吗?」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却不得不转身,淡淡道:「找人,我朋友住这儿。」 男人问:「你朋友住哪家啊?我们送你过去,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 宋喜说:「谢谢,不用了,我朋友刚给我打完电话,她在门口等我。」 说着,她掉头就走。 没错,不是往胡同里面走,而是掉头往外走。 几个男人紧跟着她,嬉笑道:「欸,住的地方都在里面,你去哪儿找?」 宋喜不搭理,走着走着,身后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住,宋喜陡然回头,看是一个正在抽菸的男人,揪着她装猫的背包,还在用手弹透明窗户,企图把里面的可乐给叫醒。 脸色一变,宋喜当即一扭身,正对着男人,蹙眉道:「你干什么?」 男人对着宋喜笑,「你里面装了什么?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说着话,另外一个男人当着宋喜的面,明目张胆的想伸手往她胸前的背包摸,边摸还边说:「这儿还有一个……」 宋喜当即挥开他的手,怒声道:「别碰我!」 男人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道:「没碰你啊,看你这么晚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担心你遇见坏人,说送你去酒店,你还不去,那你想去哪儿嘛?」 宋喜一边警惕着贼人的目光,一边偷瞄着胡同口,这里距离胡同口差不多十米,外面应该是红绿灯,还有车停在那里,如果她拼一把跑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宋喜忽然抬头看向男人们身后,做出一副要打招唿的样子,她一记眼神,成功引得几人同时转头,就在这一刻,宋喜扔掉手上行李箱,撒开腿往外跑,边跑还边喊:「来人啊!抢劫了!」 几个男人闻声再回头,宋喜已经跑出三米之外,有人本能的想去追,往前跟了几步之后,又被身边同伴拉回。他们并没有掉头跑开,而是站在原地,完全不怕事儿的瞧着宋喜,就是看她能怎么样。 宋喜吓得浑身都麻了,冲出胡同的瞬间,仿佛得见天日。 马路上停着两排车,十几辆的样子,其中靠宋喜这一边,有一辆扎眼的橙红色兰博基尼,宋喜只顾着跑,别说车了,什么她都看不见,可是车上的人,却是一眼就认出宋喜来。
第150章 遇贵人 车子打右转向灯,从车队开到靠路边的位置停下,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穿着咖啡色衬衫的高大男人,男人很白,鼻樑上架着一副jinnnn的不规则边框眼镜,手上戴着几百万的ap定制腕錶,整个人跟他的跑车一样扎眼,只两个字形容,洋气。 宋喜站在马路边,正转头往胡同口方向瞥,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下她的背包,她惊蛰着转过头,因为动作过大,险些从道牙子上掉下去,还好男人眼疾手快,赶忙扶了她一把。 「欸…小心。」 宋喜惊慌着站稳之后,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慢半拍说:「是你?」 常景乐打量宋喜这身装扮,以及她那张余惊未退的脸,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宋喜再次看向胡同方向,没想到那几个陌生男人竟然跟出来了,正站在胡同口处往这边看。 有了认识的人在身边,宋喜顿时不害怕了,看着那个方向道:「他们骚扰我。」 常景乐顺势看去,几个男人跟他目光相对,很快掉头往胡同里面走。 宋喜立即抬脚跟过去,常景乐紧随其后。 几个小混混跑的倒快,宋喜走到胡同口,只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翻开扔在那里,人早就不见影子了。 她走进去把行李箱收拾好,常景乐见状,不掩意外的问:「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宋喜知道他是乔治笙的朋友,跟霍嘉敏也认识,不想过多的解释,她平復声音回道:「刚才谢谢你,没耽误你时间吧?」 常景乐说:「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瞥见她手中拎着的行李箱。 宋喜脑子是空的,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场面话搪塞,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我要去里面住店,正街上的酒店都不让带宠物入住。」 常景乐心底犯了好几个嘀咕。宋元青是被双规了,可宋喜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吧?而且看这样子,像是临时从哪儿出来的,东西都没带几样,脸色也不好看。 之前乔治笙跟他们说,宋喜的安全,现在暂时由他罩着,以乔治笙的性格,怎么也不会不给她个落脚的地儿吧? 就算放下心中疑虑,景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附近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幸好他刚才恰好经过,不然宋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岂不是分分钟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行,常景乐说:「别住这儿了,你一个人太危险,走吧,我带你找地方。」 宋喜跟常景乐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连句话都没说过,两人可谓是实打实的生人,闻言,宋喜下意识的摇头,「不用,谢谢了,我自己找就行。」 常景乐看她戒备心很重,不由得祭出大神,「你上回看见我跟治笙在一起了,我跟他是好朋友,你要是信不过我,我给他打个电话。」 这厢话音才落,宋喜本能的说:「别找他。」 这话回的太快也太果决,不是客气,分明是在躲避,常景乐偷偷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心底更加好奇了,怎么了这是? 宋喜也有些后悔,她猜乔治笙既然没告诉霍嘉敏,同样也就没告诉面前的人,毕竟嘛,乔治笙嫌丢人。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宋喜声音不大的补了一句。 常景乐动了恻隐之心,开口说:「我不找治笙,但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地儿没法住。」 宋喜也不是死倔之人,松口道:「外面的酒店我都问过了,都不让带宠物。」 常景乐笑了,「你还是没找对地方。」 说着,他一扭身,边往外走边说:「跟我走。」 宋喜拖着行李箱跟上,常景乐听到声音,这才转头道:「忘了。」 他要帮她拿行李箱,宋喜躲了一下,「不用。」 常景乐道:「给我吧,我看不得女孩子受累。」 他不是在她面前装乖,也没想讨好她,这点宋喜还是感觉得到的,他实话实说。 宋喜松了手,常景乐轻松的一手拎起行李箱,然后又瞥了眼她身上一前一后两个包,问:「沉不沉,要不要我帮你拿?」 宋喜抬起双手护住,宝贝似的回道:「谢谢,不用了,它们在睡觉。」 常景乐跟她一起往外走,如常聊天,「你喜欢猫?」 「嗯。」 「养的什么品种?」 「一只布偶,另一只孟买是我朋友的。」 常景乐说:「布偶很漂亮啊,我有好几个女生朋友都在养,一个个跟小公主似的。」 宋喜忍俊不禁,「人家就是小公主。」 常景乐打开副驾车门,把行李箱放进座椅下面,然后立在车门边,帮宋喜开门,宋喜把背后的背包拿下来,道谢。 常景乐替她把车门关上,两人一路聊着关于猫的话题,不多时,他转了几个弯儿,将车子停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门口。 宋喜侧头一看,这不海威酒店嘛。 常景乐熄火,解开安全带,宋喜说:「这边不会让带宠物的。」 常景乐说:「我带你走后门儿。」 几分钟后,宋喜终于明白常景乐口中的走后门儿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在这边长期包了一个房间,前台看到两人过来,两人带着礼貌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明明看到她手上拎着两个猫箱,仍旧什么都没说。 宋喜想给钱,前台说不用,常景乐也说:「房卡给你,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有什么需要直接给下面打电话。」 宋喜心中五味杂陈,的确是感谢,可是感谢里面又掺杂了很多微妙的东西,比如帮她的人乔治笙的朋友,她此刻下塔的地方是乔治笙家里的产业,待会儿她进屋穿的拖鞋,用的沐浴液都是他的,妈卖批。 临分别之前,宋喜主动说:「我叫宋喜。」 某男璀璨一笑,「常景乐。」 「方便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 常景乐很爽快,直接跟宋喜互通有无。 宋喜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今天太谢谢你了。」 常景乐笑说:「我明儿就有空。」 宋喜说:「那我明天提前跟你商量时间。」 「好。」 宋喜颔首,「我先上去了。」 常景乐转身往酒店外走,人还没出大门口,手机已经掏出来,播出了最近联繫人中前几位的某人电话。
第151章 套话的狐狸 话说乔治笙被宋喜气得心直突突,心想什么叫蹬鼻子上脸?什么叫好赖不分?什么叫恩将仇报?什么叫给脸不要! 合着他最近对她太好了,她都快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家。 想到家,乔治笙脑海中满是宋喜那张猝不及防被他戳白了的脸,先是煞白,紧接着像是浑身血液逆流,就连耳根子都是通红一片。 她每次尴尬都会脸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上脸这么快的。 不就是嘲讽了一句寄人篱下嘛,他说的又是事实,她有什么好难受的?再说了,她一声招唿都不打,一走就是好几天,她的猫还不是放在他的地盘养?怎么就能她养猫,他养个狗就不行,到底是谁家? 坐在卧室沙发上抽菸,乔治笙脸色难看的很,好几次都想上楼把她叫出来,再损她两句解解气。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亮起,紧随而来的就是响铃声,乔治笙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划开接通键。 以往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嗯一声,今儿乔治笙是一声都没吭。 常景乐惯常慵懒的口吻问:「嘛呢?」 乔治笙抽了口烟,冷淡的道:「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 常景乐闻言,「呦,谁惹你了?」 乔治笙不言语,常景乐自顾自的叨叨,「谁这么不开眼吶?惹谁不好敢惹你,活拧歪了?」 乔治笙想到宋喜,口中吐出的白色烟雾一如心底的恶气。 常景乐毕竟跟乔治笙认识十几年了,隔着手机也感觉到他是真的不高兴,收回戏嚯的口吻,他稍显认真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暗自压下不爽,声音不辨喜怒的回道:「没什么。」 常景乐是心大之人,乔治笙每天忙那么多事儿,总会有不尽人意的,他不想说,常景乐也不追问,只迳自换做八卦的口吻说:「欸,你猜我今晚看见什么了?」 乔治笙一如既往的不出声,才不会配合常景乐。 常景乐也是习惯了,自问自答:「我从港湾路经过,看了好大一个热闹,一帮臭流氓调戏一个落单大美女,那场面,啧啧啧……」 乔治笙本就心情烦躁,闻言,他沉声道:「你是不是闲疯了?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的夜生活刚开始,别来烦我。」 常景乐阴阳怪气的说:「你见过哪个咸丰被你使唤的跟李莲英似的?」 说罢,不待乔治笙挂断电话,他赶紧无缝衔接的补道:「不跟你开玩笑,我今天真的走桃花运,这么晚都能让我撞见个大美女,人家美女还很有爱,胸前背后都背了个装猫的猫箱…你知道什么叫猫箱吧,就是……」 这回轮到乔治笙心里咯噔一下,他下意识的问:「谁?」 常景乐不紧不慢的回道:「宋喜啊。」 「你在哪儿看见她?」 乔治笙声音很平稳,是毫无波澜的冷淡,就连他自己都误以为,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担心,可事实上,在常景乐又说了一遍港湾路的时候,这头乔治笙已经起身往门口走。 七条原本趴在床脚处睡觉,突然耳朵一动,直起脖子看着乔治笙出了主卧。 常景乐语气夸张的说道:「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背着猫,拎着包,被一群臭流氓堵在胡同口,那功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是没看到,那画面简直一个惨吶。」 乔治笙大步上了三楼,没打招唿,兀自推开宋喜所在的房间房门,屋内一片黑暗,他摸到开关,开灯往里走。 其实早就意料之中,常景乐不会好端端的拿宋喜跟他开涮,果然,宋喜的房间人去屋空,连人带猫,都走了。 乔治笙站在宋喜的房间没动,拿着手机问:「她现在在哪儿?」 常景乐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开车路过,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半分钟的热闹。」 此话一出,乔治笙半晌没出声,常景乐眼球一转,声音中多了几分暧昧不明,「你跟宋喜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只是一瞬间的愤怒,很快他便察觉,这是常景乐给他下的一个套。常景乐是什么人?他不是事儿妈,但是美女之友,看他天花乱坠吹得热闹,如果真的没救宋喜,又怎会以这种调侃的口吻来逗他? 想着,他声音恢復惯常冷漠,淡淡回道:「我答应了宋元青,罩他女儿一阵子。」 常景乐明显的不信,「哦?你是怎么罩的?用嘴罩,还是用人罩?」 乔治笙冷声说:「我没你那么飢不择食。」 常景乐笑了,「你岂止是不飢不择食,你丫都清心寡欲了好吗?嘶…不过我真纳闷儿,你怎么连宋喜养猫都知道,你跟她走的很近吗?」 乔治笙一听,心底暗骂常景乐个骚狐狸,下套下的这么深,连他都一时不小心着了道。 之前常景乐故意不提宋喜,先提猫箱,乔治笙这边没忍住多问了一嘴,想必常某人那头立马嗅到了姦情的味道。 这会儿也就搁着乔治笙心理强大,面不改色的说:「我见过她养猫。」 常景乐看乔治笙回的爽快,『哦』了一声,然后说:「你怎么罩着人家的?大半夜把人扔在外面流浪,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想到此处乔治笙就来气,不由得沉声说:「有家她不住,怨谁?」 常景乐说:「你给她安排地方了吗?」 乔治笙不回答,摆明了肯定的。 常景乐道:「那就怪了,我看她半宿半夜在外面找住处,上星的酒店不让带宠物,她就往旮旯胡同钻,那地儿什么烂人都有,看着怪可怜的。」 乔治笙很想再确认一遍,常景乐说宋喜被流氓调戏,到底是不是真的,但这话他问不出口,只能变相道:「她现在去哪儿了?」 常景乐说:「我给送你家酒店去了。」 乔治笙知道宋喜现在很安全,故而拉着脸说:「多余管闲事儿。」 常景乐无辜道:「我是替你办事儿好吗?人是你罩着的,要是真出了点儿什么岔子,丢人的是你!」 乔治笙心想,该,让她大晚上往外跑,出事儿都活该! 他戾气很重,常景乐突然说:「明天医院奠基仪式,你就算不为了一年几十亿的钱高兴,咱能不能别跟欠了别人钱一样?我要是工程队的,我都不敢给你干活儿。」
第152章 送花求和 宋喜庆幸遇见了常景乐,不然她昨晚八成连行李箱都不敢捡回来,更别说是换身衣服了。 她起得早,先把七喜跟可乐送去宠物店寄养,看到宠物店的人,宋喜连比划带说:「我的猫昨天被一只这么大的大狼狗叼着,你帮我检查一下,看它有没有受伤,我昨天看了半天没看到。」 男人一边检查一边问:「是闹着玩儿还是真的咬?」 这句话问的宋喜一愣,闹着玩儿还是真的…迟疑了数秒,宋喜只好实话实说:「我一开门就看到大狗叼着它脖子,它后背上的毛都湿了。」 男人问:「自己家养的狗?」 宋喜:「……算是吧,但是我不熟,我的猫也不熟。」 男人不由得抬眼看了看宋喜,轻笑着道:「你们家谁养狗?」 宋喜一脸吃了梅干菜的模样,主动岔开话题,「七喜没事儿吧?」 男人在它脖子一圈摸了半天,最后下结论,「没事儿,一点儿外伤都没有,我看它状态也很好,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顿了顿,男人又对宋喜笑,「反倒是你,大惊小怪,其实猫和狗可以在一起玩儿的,只是大家表达友好的方式不一样,你说这么大的狼狗,那它一定喜欢叼来叼去,不然你让它用爪子踹?」 这下宋喜就尴尬了,感情乔治笙的狗没有欺负七喜,那是她,误会了? 宋喜来到医院,医院的人见了她,都要好好的跟她打声招唿,叫一句宋医生,谁让任爽得罪她之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宋喜心里惦记着昨晚跟乔治笙吵架的事儿,别提多心烦,这简直就是她自己作死嘛,怪不得乔治笙脸色臭成那样,八成觉着她蹬鼻子上脸。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带着可乐跟七喜离家出走了…好想骂自己傻叉,这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事儿,怎么做得出来。 现在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这下要怎么回家…欸?宋喜突然想到,她出来的时候,乔治笙并不知道,她也没有摔门砸碗的,八成他都不晓得她昨晚什么时候离家的。 这样的话,她悄悄地再熘回去不就得了? 其实宋喜是个很简单的人,昨晚还被乔治笙气得恨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可今天一早得知七喜没有被欺负,她顿时觉得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所以乔治笙怎么损她,都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内。 仿佛豁然开朗,宋喜心底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了,一身轻松,就连例行查房的时候,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上午九点不到,丁慧琴亲自找到宋喜,把她叫到一边,对她说:「小宋,中午十一点准时去医院侧门,到时候院长的车在那里等你。」 宋喜美眸一瞪,「院长等我干什么?」 丁慧琴小声说:「今天海威集团旗下的医院奠基仪式,全夜城各大公立私立医院的院长都要去,院长带上你,这是看重你,你赶紧准备一下。」 如果是之前,宋喜八成找理由不去了,乔治笙家里开医院,她去凑什么热闹?但现在不同了,这不心虚嘛,总觉着人家的好事儿,她总得捧捧场才行。 宋喜问丁慧琴,「丁主任,院长订花篮了吗?」 丁慧琴略一迟疑,「应该会订吧,不可能不订。」说着,她看着宋喜道:「你不用操心这些,跟着去就行,你们都代表协和。」 话是这么说,但宋喜一转头就找了家鲜花店的电话,打过去一口气订了五十个双层花篮。 店家问要写谁的名字,宋喜当然不会写自己的,太扎眼,想来想去,她说:「七喜跟可乐。」 想必店家一定满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您确定要写假名吗?」 宋喜回道:「没关系,你就这么写,一猫…一人二十五个,算了,凑个整数,一人三十个。」 就这样,宋喜自己订了六十个双层花篮,之前说好了不再大手大脚花钱,要攒钱给宋元青买带花园的房子,如今一看,花园没了。 忙乎了几个小时,中午十一点,宋喜准时出现在医院侧门,院长司机降下车窗招唿她,宋喜过去坐进后座,跟院长打招唿。 院长看到宋喜,就跟看到自己的晚年保障一般,笑容比花儿还灿烂,主动找话题热聊,中途还说:「我以医院的名义订了五十个花篮,其中十个写了你的名字。」 宋喜美眸中很快的闪过了一抹意外,倒不是别的,只是心虚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当众出现在跟乔治笙有关的场合,生怕被有心人识破。 院长别看老,一点儿都不老煳涂,虽然宋喜无数次说她跟海威集团,和乔治笙没关系,但是几次的事儿下来,他已经可以笃定,两人关系匪浅,因为只有宋喜出面,就没有办不成的。 宋喜也晓得院长心中想什么,只不过两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车子开到四环半的一处施工地,离着老远就看到天空中飘着硕大无比的氢气球,气球下方拉着红色的长幅,上有海威集团的标志和字样。 宋喜之所以送这么多的花篮给乔治笙,一来有愧疚道歉之意,二来也是与生俱来的豪爽,总觉着太少了拿不出手,可真当到了地方宋喜才发觉,六十个……哈,这个数字的花篮在一片花海之中,简直就是滴水入海嘛。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宋喜不会相信哪家集团的产业奠基仪式,会有这么大的排场,别的不说,就说花,多到宋喜误会这里不是开医院,而是要开归宿陵园。 车子开过,她眼睛很快的扫了一眼,光是同一家企业送的花篮,就足有百个之多,一层一层,几乎要把全是土坯的工地打造成花园广场,这下好了,求和之意,首站告败。 车子都在统一的地点停放,下车后,宋喜跟着院长往里走,宾客席位那里早就坐了五六成人,每一个椅背上都写有各自医院或者企业的名字,还有个人姓名。 院长一路跟人打招唿,连带着宋喜也要一路陪笑,终于坐下,她眺目看向搭建的中心主席台。 台下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卫员在守卫,身边人小声议论,说是新任市长和市委书记都亲自过来了。 宋喜认识市委书记林栋文,那他身边那个,一定就是新任市长了。 心底很酸,那种感觉无关名利的争夺,只是人走茶凉,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第153章 不买帐 乔家开医院,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宋喜的座位还算是靠前的,眺目往台上看,怎么没看到乔治笙呢? 乔治笙私下里为这块儿地没少下功夫,不可能不到场的,可余光瞥见台下密密麻麻的记者们,宋喜又仿佛恍然大悟,乔治笙从不公开在媒体前曝光,至今为止网上都没有他的正脸照片,八成今天这场子,也是由其他人过来代替,他只在幕后。 上午十二点零八分,长宁医院奠基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站在台上介绍今天的到场嘉宾,其中自然着重介绍了市委书记林栋文,以及新任市长盛峥嵘。 台上台下一片掌声,尤其是给盛峥嵘递话筒的工作人员,谦卑的恨不能九十度鞠躬,双手呈上。 宋喜承认,她是俗人,看到这场面心里特别的不舒服,就好像一朝天子一朝臣,叫她这个长公主对着新任皇帝俯首陈臣,着实有些难为人了,偏偏身后还有不知内情的人在窃窃私语,拿现任的盛峥嵘与过去的宋元青相比较。 「希望这个新来的盛市长是个清官儿。」 「哎,清不清的,咱们下面的老百姓怎么知道?以前那位都说清廉,最后怎么了?」 「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宋喜如坐针毡,很想站起来,大声的反驳回去,可现实中,她只能佯装接电话,起身一路弓着腰离开坐席。 身后传来盛市长讲话的声音,宋喜一个人默默地往远处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是不想在人堆里面扎着了,走着走着,她来到集中堆放花篮的位置,放眼一瞧,怕是全夜城数得上名号的集团公司,全都送了祝福来,好生热闹。 同一时间,施工地的另一处位置,看似一个寻常的工人休息间,其实打开门,里面乔治笙,常景乐,阮博衍等人都在,还有一些其余私下里关系不错的人,因为乔治笙『登不上檯面』,所以这帮人索性都不露面,就在这儿给他庆贺。 休息间外面朴实,里面早就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环形的真皮沙发,满大理石桌的香槟红酒,窗帘一拉,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也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乔治笙一身黑坐在沙发中间,常景乐坐在他对面,手里拎着一杯酒,挑起半边眉毛打趣,「你丫能不能高兴点儿?今天是你请财神爷的日子,拉着张脸,吓唬财神爷呢?」 周围人闻言笑出声,只有乔治笙不苟言笑,微垂着视线,顺势点了一根烟,说:「我笑一笑财神爷就能来?照你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用做,躺家里笑就好了。」 边上的阮博衍轻笑着接话:「财神爷要是个女人,八成能行。」 常景乐笑说:「他要是浪起来,男人也抵不住啊,只可惜人家心有所属,守身如玉。」 乔治笙眼皮一掀,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常景乐,沉声威胁,「外面正看风水呢,要不连你带奠基石一块儿埋了?」 常景乐不以为意,挑眉回答:「欸,这可不行,你埋奠基石是为了稳,埋我岂不是找炸?」 阮博衍对乔治笙说:「你把他捆炮仗上一块儿放了,省事儿。」 一旁有人说:「现在不让放炮仗,只有彩弹。」 也有人说:「要不给他磨成粉,一把扬了?」 一屋子人说什么的都有,常景乐骂骂咧咧,「一个个嘴损的,我刨你们家金矿了,非要给我挫骨扬灰?」 屋里正闹腾着,房门打开,众人闻声望去,倒不怕是别人,因为外面有人守着,等闲人也进不来,果然,走在前头的是个熟面孔,也是这帮人里私下玩儿的不错的一个,男人跨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元宝。 众人笑着打招唿,元宝悄咪咪给乔治笙使了个眼色,乔治笙起身跟他一道出门,待到了外面,乔治笙问:「什么事儿?」 元宝说:「我刚才在外面看到宋喜了。」 乔治笙面无表情,停顿三秒才道:「就这事儿?」 元宝看到乔治笙眼底明显透露着『你耍我』三个字,未免触怒今天一直心情不好的某人,元宝赶紧说:「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去打了声招唿,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她说在附近看看,附近都是土,有什么好看的,我猜是新任的盛市长在台上讲话,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乔治笙冷冰冰的回道:「你特地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一起跟你猜她心里想什么?」 元宝看出乔治笙气性特别大,明明昨晚把宋喜接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晚上,怎么了这是? 硬着头皮,元宝问:「你们又吵架了?」 问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元宝又道:「应该说,你又单方面的挫人家了?」 乔治笙冰冷着一张俊脸,眼底的怒意不加掩饰,不耐烦的回道:「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给她三分颜色,她还开上染坊了。」 元宝听的心惊肉跳,瞧把活阎王给气的,乔治笙这人虽说喜怒不形于色,可其实他被气到的情况并不常见,毕竟嘛,谁没事儿敢去气他啊,所以听到他这么说,元宝还是很惊讶的。 「怪不得呢。」 元宝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横了他一眼,元宝从裤袋中掏出一叠红绸,乔治笙正纳闷儿是什么东西,只见元宝把红绸抖开,上面还写着字呢,竟然是花篮上的贺贴,其中一条标註着可乐,另一条标註着七喜。 元宝见乔治笙眉头一蹙,他解释道:「刚才一走一过看见的,刚开始还以为眼花,后来发现几十个花篮都写着可乐跟七喜,我猜准是宋喜送的,正常人谁会写这种名字。」 乔治笙拉着脸说:「看来本尊谱太大,我都请不到她的本名。」 不用真名也就算了,弄俩饮料的名字算什么?知道的是她养的猫,不知道的还以为饮料公司送来的呢。 元宝暗自嘆气,嘴上说道:「人家都主动送花来了,今儿又是个好日子,你别跟她生气了。」 乔治笙懒得说,她好意思离家出走,就别怪他翻脸无情,当他的地方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第154章 我心里怎么想,你不清楚? 越想越来气,乔治笙冷声道:「哪儿来的还哪儿去。」他还差她几个花篮了?笑话。 元宝满眼无奈,「她都没家了,难道送医院去吗?」 她都没家了……乔治笙忽然胸口有些发闷,一如昨天晚上,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他说她还寄人篱下,就别再替猫争什么主权了,那一瞬间她脸色先白后红,他胸口就像现在一样不舒服。 乔治笙觉着,是元宝替宋喜说话,又把他给气着了,所以他索性朝着元宝发难,质问道:「不就认识这几个月嘛,什么时候发展成战友情了,难不成真把她当回事儿?你记着,我俩是假的,三年一到,分道扬镳。」 说罢,乔治笙还觉着不解气,自顾自补了一句:「我都不在意,你还真上心了。」 元宝丝毫不在意乔治笙的揶揄,他还小声嘀咕,反揶揄,「是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年。」 乔治笙又不是聋子,闻言,拉着脸说道:「你明知道她就是顶了个乔太太的名号,我心里怎么想,你不清楚?」 此话一出,元宝忽然眼神一变,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竟然真觉着宋喜人不错,如果能留在乔治笙身边也是桩好事儿,可是乔治笙心里怎么想…… 两人正在门口对立而站,房门忽然从里面推开,常景乐出来接电话,瞥见两人神情不对,很快挂断,然后问:「你们两个干嘛呢?」 乔治笙不回答是理所应当的,元宝应了句:「一会儿舞狮队过来,我跟笙哥打声招唿。」 乔治笙有一半岄州血统,岄州那边的老规矩,如果家里有好事儿,是要请舞狮队过来庆贺的,北方这边规矩少,可有可无,所以元宝跟乔治笙打招唿也是理所应当。 常景乐没当回事儿,嘴上说着去前面接个人,结果刚要走,元宝手上的红绸子飘到他腿边,他也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七喜二字,所以顺势接到手里。 「欸?这不宋喜的两只猫吗?」 常景乐抬起头,先看元宝,再看乔治笙。 元宝眼底闪过一抹诧色,暗道常景乐怎么会知道? 乔治笙拉着张冷脸,常景乐都知道? 仿佛全世界都晓得宋喜的猫叫什么,只有他,感觉他们是假的同一屋檐下。 见乔治笙不答,元宝回道:「宋小姐送来不少花篮。」 常景乐脸上带笑,「是吗?她也来了吗?」 「嗯,来了。」 「在哪儿呢?怎么没过来?」 元宝道:「她跟医院领导来的,应该在前面嘉宾席。」 常景乐帅脸上美滋滋的,说了句『我去看看』,然后就直接走了。 元宝偷着打量乔治笙的脸,乔治笙扭头进屋,不给他端详的机会。 元宝站在门口,很轻的嘆了口气,原本还以为乔治笙是在乎宋喜的,可刚才他说的那句话,犹如醍醐灌顶,是啊,乔治笙心里怎么想,别人不知道,可是元宝知道啊。 看来以后不能再轻易为宋喜讲话了,因为讲了也是白讲,没准儿只能让乔治笙更加看她不顺眼。 宋喜早就回到座位,台上刚刚奏完国歌,此时正在进行建筑物的功能和职责介绍,身边的院长在跟其他同僚聊天,小声议论着像长宁这样的综合性私立商业医院,每年的收益以及下属的职工福利。 也有人说,这样一所专门针对高端收入家庭的纯商业医院,所需的医生,护士全部都要是高端甚至是顶端的,夜城本就是全国人才的聚集地,现下各大医院也在争抢优秀人才,那么以长宁的需求量和高薪优待,势必会引得其他重点医院的人才外流,以后将是一场不见血的抢夺战。 宋喜对这些都兴致缺缺,反正她又没想过跳槽,协和已经很好了。 正百无聊赖之际,手机响起,宋喜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常景乐』来电字样。 宋喜盯着屏幕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划开接通键,侧身打招唿,「餵?」 手机中传来好听的男声,「是我,常景乐。」 宋喜应声:「嗯,我听出来了。」 常景乐说:「你在长宁的奠基仪式吧?」 宋喜道:「我在。」 他问:「你在哪儿?我在嘉宾席右侧的氢气球这儿。」 宋喜直起腰,往右一看,果然看到一身酒红色衬衫的常景乐,他脸上罩着一个黑超,个子高高的,跟明星似的。 「我看到你了。」 宋喜拿着手机,与此同时站起身往外走。 常景乐也很快看到宋喜,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两人都挂了电话,宋喜走至常景乐面前,勾起唇角说:「你也来了。」 常景乐笑,「我要是不来,某人小心眼儿,一准儿把我跟奠基石一起埋了。」 宋喜自然知道某人是谁,暗道这话说的没错,乔治笙是很小心眼儿。 心里这么想,宋喜嘴上不能这么说,她开口道:「我还想今天给你打电话,约你吃饭的,正好,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常景乐说:「那就晚上吧,晚一点儿我联繫你。」 宋喜点头,「好。」 常景乐没有直接走,而是主动问:「你在这边儿挺无聊的吧?走,我带你去那边儿,他们请了舞狮队,总比在这边儿听他们叨叨强。」 宋喜下意识的问:「哪边儿?」 虽然两人五米内没人,周遭也都挺吵的,可常景乐还是稍微压低声音回答:「治笙在那边儿呢,他不想露脸,但这样的场合,他不来又不好,我们在另一处施工地庆祝。」 宋喜想到乔治笙那张脸就打憷,努力露出笑脸,她摇摇头说:「我不去了,祝他医院顺利开工,以后开业大吉。」 常景乐道:「你当面儿跟他说啊,就这附近,开车几分钟。」 宋喜仍是摇头,「不了,你去吧。」 常景乐笑容中透露着打趣,看着宋喜说:「我怎么感觉你挺抗拒他的呢,是不是他常常拉着脸给你吓着了?」 宋喜先点头再摇头,整个脑袋都不分东南西北了,常景乐忍俊不禁,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走吧,治笙让我来接你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 宋喜闻言,明显的愣了一下。
第155章 甩脸子 乔治笙让人来接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透露着不靠谱。 许是宋喜眼中的狐疑特别明显,常景乐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你有什么不信的?他还看见你给他送的花篮了呢,不信你打电话问他。」 这下宋喜真有些迷煳了,暗道难不成乔治笙有话跟她说? 常景乐连哄带骗,到底把宋喜弄上了车,车子才开了几分钟,从施工地的另一处偏门驶入,这边除了几处工作间之外,可以说是一片荒凉,那不用问了,乔治笙他们准在里面呢。 下了车,常景乐带着宋喜开门往里进,里面特别热闹,本是笑闹声一片,见常景乐带着一个大美女进来,没跟宋喜打过照面的人,立马挑眉来了劲儿,扬声问:「谁啊这是?」 「你说出去接人,就是去接妹子的?」 「美女看着眼生啊,常乐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一帮大老爷们儿肆无忌惮的打趣着,宋喜难免有些侷促,眼睛很快的瞥过沙发中间,那里坐着再熟悉不过的人,一张棺材板儿脸,兀自抽菸,话也不说一句。 宋喜垂下视线,忽然有些后悔过来了。 常景乐一本正经的回道:「别瞎闹,不是我妹子,朋友。」 如果常景乐认了是妹子,别说还没那么多事儿,可他不认,那这事儿就大了,本就是一帮爱闹的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连连揶揄常景乐是不是还没追上,还有人直接告诫宋喜,叫她离常景乐远点儿,丫禽兽不如,别往火坑里面跳。 闹闹吵吵的,常景乐解释他们也不听,宋喜一直在等乔治笙开口,不是他叫她来的嘛,怎么这会儿话都不说一句,等了半天,她心里都有些气,难不成叫她过来当猴子耍的? 阮博衍看了半天,忍不住帮衬了一句:「宋小姐,过来坐。」 他这一句话,众人忍不住将视线投到宋喜身上,一个个也不闹了,暗道以阮博衍的态度,那宋喜绝不是常景乐的女朋友。 终于给了宋喜一个讲话的机会,宋喜先是向阮博衍投以一个感谢的目光,随即微笑着说道:「谢谢,不用了,我就是过来道声喜,不耽误你们玩儿,那我先走了。」 说着,宋喜一边颔首,一边转身往外去。 常景乐还不待叫住她,宋喜也刚刚做出要推门而出的动作,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门口处出现几张陌生的面孔,是几个中年人搀扶着一个老人,见状,宋喜顿了一下之后,立马往旁边躲,把路让出来。 坐在沙发上的乔治笙站起身,叫了声『四叔』,然后迈步迎上前。 这会儿宋喜对乔家人还是完全陌生的,她也只见过乔顶祥和任丽娜,等到以后才晓得,眼前的这位是乔治笙的亲四叔,乔顶祥的四弟,乔顶顺。 乔顶顺身边扶着的人,是他的两儿一女,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从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不等的男男女女,一大帮人,乔治笙挨个打招唿,什么大哥大姐,二哥二姐……听的宋喜头晕眼花。 因为来人众多,将出去的路给堵上了,宋喜也不好直接没礼貌的挤出去,只能选了处角落站好,等到一会儿门口疏通,她再走。 元宝不知何时来到宋喜身旁,小声说:「还差一位,等人来了就开始舞狮。」 被一大帮陌生人充斥周围,宋喜从未觉得元宝是这样的亲切熟悉,点头『哦』了一声,她也小声回道:「这么多人,我就不在这儿添乱了,祝你们奠基仪式顺利,以后财源广进。」 元宝说:「来都来了,看看吧,特地从岄州请过来的舞狮队,南狮跟北狮不一样的。」 宋喜下意识的微笑摇头,「不了。」 元宝大抵猜到宋喜为什么要走,还不是因为乔治笙不搭理她,想到先前她一个人站在场外,只为了避开那位新任市长…哎,看着怪不忍的。 「没事儿,笙哥要忙着照顾家里人,顾不上咱们。」 元宝特别会说话,他用的是『咱们』,而不是单独的一个『你』。 宋喜不好拂了元宝的面子,加之乔治笙也确实顾不得她,她就沖当个看客,一会儿看看南方的舞狮到底有哪里好。 这边的休息间不止一处,见乔家人悉数到场,屋中没有地方,常景乐跟阮博衍带着众人去隔壁,宋喜跟在元宝身旁,也一道出去了。 乔治笙在跟家里人说话的功夫,余光瞥见宋喜离开的背影,她身旁有元宝,元宝会照顾她的。 一想到照顾二字,乔治笙自己都来气,又不是他叫她过来的,他何必在意她的感受?别以为送几个花篮就能当昨晚的事儿拉倒了,没门儿! 宋喜跟元宝他们去到隔壁,隔壁也一样的菸酒糖茶一应俱全,先前没问出她的身份,这会儿有人让常景乐介绍,常景乐道:「我说了啊,朋友。」 宋喜很大方,微笑着跟众人打招唿,「你们好,我叫宋喜。」 大方又漂亮的女人总是格外的招人喜欢,大家不再开她跟常景乐的玩笑,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某男要跟宋喜加微信,宋喜还不待应声,一旁的常景乐就说了:「不加,你看这些人人魔狗样的,其实脱了衣服禽兽都不如。」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禽兽岂能放过他,起身就要过来擒他。 常景乐一边往后躲一边挑眉说:「宋喜可是治笙罩着的,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今儿能坐在这里的人,且不说跟乔治笙的关系有多好,总归都是有些心眼儿的,刚刚他们就在纳闷儿,被常景乐领来的女人,阮博衍要客气的叫一声宋小姐,可她偏偏是来给乔治笙道贺的,关键乔治笙还没搭理……就这复杂的人物关系,足够大家背地里喝一壶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女不一般,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因此众人嘻嘻哈哈,虽没深究,但也没人贸然敢去撩宋喜。 宋喜并不排斥跟这些人相处,他们嘴上混,但是心里明白,所以不会越过雷池一步,说一千道一万,跟聪明人打交道,舒服。
第156章 被佛打劫 此前元宝说乔治笙在等一个人,宋喜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谱,还要所有乔家人都在这儿等着,可是后来一帮人从房间里面出去,宋喜看到乔治笙身旁多了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一身干练的白衬衫加黑色西裤,短髮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戴着黑超,看不清楚五官,但却看到乔治笙微笑着跟她讲话,她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宋喜好悬掉了下巴,乔治笙欸,他竟然露出那么温和的表情,不是装的,是真心实意,这点宋喜还能看得出来。 元宝发觉宋喜好奇的目光,顺势看去,出声说:「笙哥小姑姑。」 宋喜『哦』了一声,想到上次去乔家老宅的时候,乔治笙提过一嘴,说是奠基仪式,小姑会来。 她颇为感慨的接了句:「他跟他小姑关系很好吧?」 「嗯。」元宝话不多。 宋喜也没再往下问,真的只是好奇乔治笙这样的人,也会分个亲疏远近。 宋喜跟元宝并肩而立,正说话的功夫,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宋喜回身。 「小喜,还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女人一脸的惊讶,宋喜也是美眸微挑,先出声打招唿,「阿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顾东旭他妈乔舒欣。 乔舒欣是乔治笙同父异母的大姐,根儿红苗正的乔家人,她来庆贺再正常不过,只是宋喜出现在这里…… 宋喜稍愣过后,牵起唇角回道:「我跟我们医院院长来的。」想了想,此时的站位也需要解释,所以又补了一句:「我跟元宝是朋友。」 乔舒欣看了眼元宝,元宝礼貌颔首。 乔舒欣眼底的诧色一闪而逝,随即站在宋喜身旁,跟她聊起了天。 宋喜发觉,虽然乔舒欣也是乔家人,但可能分家较早,所以跟乔治笙的叔伯姑姑以及堂哥堂姐,并不怎么说得上话,明明都姓乔,可却明显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会站在她身边,只跟她说话。 上午十二点零八分,舞狮团队悉数到场,在正式舞狮之前,还要有一个点睛仪式,只见两人一组的黑色南狮,迈着灵活的步伐,眨着大眼睛跳到乔治笙面前,其余还有三组,分别是白,红,黄三色的狮子,也各自站在了乔治笙的四叔,小姑与常景乐和阮博衍身前。 乔治笙万年不改的一身黑色,衬着一张俊美的面孔,仿佛精緻的冰雕,右手拿着毛笔,蘸了一抹金色,下笔犹如轻描淡写,在黑色狮子的眼眶中点上了两抹金。 黑色狮子连眨眼帘,不过是多了一抹金,真的仿佛活过来一般,顾盼生姿,活灵活现。 其余几人也都完成点睛,随着一旁的锣鼓队奏乐,舞狮正式开始。 一众人等站成一排,身后有保镖撑伞遮凉,前方一片开阔地,黑,白,红,金四色狮子共有几十对,场面盛大。在狮群之中,一个手持葵扇作大头佛扮相的人,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他是狮队的指挥者,只见他葵扇往左一指,金色狮队马上奔向左侧已经搭建好的竹竿,作势就往上爬;葵扇往右一指,红色狮队欢悦的迈向『梅花桩』。 宋喜看得甚是高兴,早些年陪宋元青参加类似场合,也见过舞狮队,不过在夜城开业开张,请的大多是北狮,北狮以突出狮子的英武霸气为主,不像南狮会表演这么多的节目,看来这回没走是对了。 乔舒欣也觉着好看,一直在跟宋喜交头窃语,问东问西,宋喜对南狮不了解,只好把元宝也拉过来一起聊。 乔治笙无意间余光一扫,看到宋喜仰着脸跟元宝说话,不知道元宝说了什么,宋喜特别高兴地样子,满脸止不住的兴奋。 看到她这么高兴,他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回想起昨天一晚上没睡着,把他气成这样,她倒是没事儿人似的,谁给她的勇气? 有种离家出走,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现在跟他的人聊什么聊? 宋喜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气,转头看去,乔治笙正目视前方,眼睛都没斜一下,她暗自心惊,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伴随着锣鼓声,手持葵扇的大头佛晃晃悠悠的从远处走到近处,身后跟着四只颜色各异的狮子,煞是好看。 元宝微微低下头跟宋喜解释,这四只狮子的脸谱均有不同,来歷也都不同,宋喜正听得热闹,忽然那大头佛直奔她而来,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握上她的手臂,直接把她从人堆儿里拉出来。 宋喜一脸懵逼,元宝也是纳闷儿,再看乔治笙那边,面无表情之下,眼底藏着的是隐隐的不悦。 宋喜被大头佛拉着往狮群中走,一些狮子紧随其后,隐隐绰绰,将宋喜的身影遮了个九成九。 耳边锣鼓喧天,宋喜一回头,根本看不见人,都被狮子给挡住了,她只能满眼不解的看着身旁的大头佛问:「拉我干什么?」 大头佛画的是笑面,对上那张放大的笑脸,只听得内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不答反问:「你是元宝的人?」 「啊?」 周遭声音太大,宋喜听不真切。 大头佛忽然把整张脸靠近宋喜,都快要贴在她脸上,再次问:「你是元宝的人?」 这回宋喜听清楚了,赶忙摇头摆手,「不是,我不是他的人。」 大头佛『笑着』,仍旧不肯松开宋喜的手,贴近她,大声说:「看到那上面的东西了吧?你拿下来,我放你走。」 宋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在两人头顶上,架起的竹竿中间绑着一团红色的绸花,绸花下面系了个捲起的纸筒。 宋喜仰头瞧了瞧,随即大声回道:「我够不着!」 大头佛笑说:「你够不着,我们送你上去啊。」 话罢,他将葵扇往腰后一别,忽然一弯腰,将宋喜打横抱起来。 「啊……」宋喜惊唿出声,再回神已经双脚离地。 抓着男人肩膀处的衣服,宋喜有些恼,蹙眉道:「你放我下来!」 男人非但不放,还叫来一旁的狮队,围成一个圈,最里面的几人放下狮头,涌过来用手臂搭成一个人肉弹床,大头佛将宋喜往上一扔,宋喜想揍他来着,结果混乱中只敲到佛头,砰地一声,敲到她手指骨生疼。 男人闷声骂了一句,随即大声说:「把她扔上去!」
第157章 赶鸭子上架 狮队把宋喜和大头佛围在圈中,里三层外三层,站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元宝忐忑着一张脸,乔治笙冷漠着一张脸,众人正迟疑的时候,忽然在狮队最中间,一个什么东西被腾空抛起,定睛一瞧,这不是个大活人嘛! 再仔细看,这不宋喜嘛! 元宝登时慌得眼睛一瞪,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下意识的瞥眼看向乔治笙,乔治笙虽然一言未发,但是隔着几米远,元宝已经感受到莫名的杀气。 就连常景乐跟阮博衍也是意外,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元宝,毕竟,狮队是元宝负责请的,如今这齣『表演』,难不成也是元宝早就设计好的? 元宝心里苦啊,这个锅他可不敢背,他又不是不知道宋喜跟乔治笙的关系,怎么会弄这样的环节? 他很想冲进去把宋喜带出来,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当成是表演环节,看的面带喜色,如果他贸然行动,只会让别人更关注宋喜的身份,得不偿失,可如果不制止…… 元宝看着远方每隔几秒就会升空一次的宋喜,心中万马奔腾,这回真要被乔治笙给剥皮了。 宋喜被一帮人高高抛起,头髮迎风乱飞,当身体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再失重落下,一个人害怕极了的时候,是根本不会喊出声的,事实上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整个人死猪不怕开水烫。 脑子一片空,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宋元青带她去公园玩儿蹦床,那时候好多小孩子都在里面玩儿,有些孩子稍微年长,有力气,蹦的欢,宋喜一个不小心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一上一下,只不过彼时她在笑,此时她在害怕。 大头佛看宋喜始终闭着眼睛,他仰头喊道:「睁眼,抬手,东西拿下来就放你下来。」 宋喜的心脏都快被晃出来了,连续被抛高好几次,待到身体适应了这股节奏,宋喜终于敢睁开眼睛,她清楚看到自己被抛到了半空,正对面就是红绸繫着的纸筒,只要她伸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就要低下头,宋喜咽下所有的惊慌跟委屈,在底下人将她高高抛起的剎那,她勐地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一把抓住纸筒,随着下坠的身体一起回落。 她倒在手臂搭成的肉垫上,众人渐渐收拢想让她下地站稳,然而宋喜却双腿发软,脚沾地的时候,直接原地蹲下。 大头佛『笑着』走过来,本想上前扶她的,谁料宋喜陡然一个回肘,肘弯用力击在他门面正当中,周围锣鼓喧天,这点儿动静根本没人在意,可巨大的力道却让大头佛差点儿没站稳,险些把脖子给拧了。 身旁赶紧上来人扶着,男人也伸手撑着巨大的脑袋,宋喜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大头佛,大头佛下的人是什么表情,宋喜看不到,也不在意,她只是特别愤怒。 本来嘛,好好在人群中当个看客,结果稀里煳涂竟然被抓来当猴儿耍,刚刚她在上面是没办法,现在她下来了,这事儿没完! 狮队里面的气氛是一触即发,再看隔着有些距离的远处,当宋喜摘得纸筒的时候,众人齐齐拍手鼓掌,仿佛狮子取了绣球似的。 元宝也象徵性的跟着拍了两下手,然后迅速往狮队方向走,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他是去凑个喜气的,实际上他是过去平事儿的。 按理说摘得纸筒,下一步就要由大头佛把里面的恭贺对联亮出来,可这都小半分钟过去了,前方仍旧是狮子成堆,却不见里面那俩人出来,不好,八成是出事儿了。 事实证明,元宝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当他挤进狮群中时,大头佛正冲着对面的宋喜抬手,做出要打她的姿势,宋喜一手捏着纸筒,美眸圆瞪,一副你敢的模样。 元宝从后面一把扣住大头佛的手腕,大头佛反应超快,反手就想拆,元宝另一手缠上去,两人当即过起招来,你来我往,看得宋喜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可别不长眼误伤到她。 两人连过几招之后,大头佛闷声道:「元宝,你他么故意来拆台的?笙哥还在外头等着呢!」 此话一出,元宝手中的动作陡然顿住,几秒之后,他勐地抬手将大头佛的头套掀开,男人的庐山真面目终于显现。 那是一张特别有男人味儿的脸,皮肤不白,但也不黑,介于古铜色跟小麦色之间,鼻樑高挺,眉毛浓黑,一双眼睛不说多好看,但却杀伤力十足,此时浸满了戏嚯,打趣,热情,焦躁……等等等等。 男人看着元宝,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屏气凝神的看着他们,数秒过后,只见元宝忽然将大头佛的头套往男人胸口砸,男人一把接住,唇角一咧,笑得比头顶的太阳还要灿烂。 「你他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元宝嘴上骂着气话,可眼底分明是激动。 男人刚要回答,可目光忽然转到一旁的宋喜身上,男人味儿十足的脸庞勾起了一抹玩味的表情,他下巴一抬,出声说:「你哪儿找来的妞,脾气这么大,刚才还要跟我动手。」 元宝看了眼宋喜,蹙起眉头,沉声回道:「别胡说,不是我的人,笙哥朋友。」 此话一出,男人明显愣了愣,「不是你的人?」 元宝满眼的懊恼,催促道:「先别跟这儿唠叨了,赶紧把仪式走完。」 男人显然是个急性子,闻言,冲着宋喜道:「喜联。」 元宝主动上前,赔礼说:「不好意思宋小姐,他从小跟我闹惯了,误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我替他跟你道歉。」 宋喜不会迁怒别人,更何况元宝一直待她不错,这个面子,她给了。 将手中纸筒递给元宝,宋喜什么都没说。 男人重新戴上头套,狮队也重新开始活跃散开,元宝带着宋喜从后面走,剩下大头佛将喜联展开,赢得满堂彩。 宋喜刚刚经歷了一场被迫的杂技表演,此刻不想再回到人群中,她跟元宝打了声招唿,直接走了。 乔治笙站在原位,远远的看着,宋喜走了,大头佛举止悠闲的向他走来,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头套后的那双眼睛,周身散发的寒,是头顶的太阳也捂不热的。
第158章 命里犯克 元宝送走宋喜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乔治笙惯常没有喜怒的一张脸,但是目光是只有熟人才能看懂的阴沉,他在生气,而且目标还很明显。 未免某些人死的冤,元宝赶紧站在大头佛身旁,抬头朝着上位的乔治笙笑,「笙哥,你看谁回来了?」 元宝话音落下,乔治笙冰冷的眼底划过轻微诧色。 紧接着,众目睽睽下,大头佛自己摘下头套,露出那张布满汗水,充斥着男人味儿的面孔。 乔治笙跟他四目相对,男人咧开嘴角,笑着喊道:「笙哥,祝你日后财源广进,客似云来。」 乔治笙还没等说话,一旁的常景乐跟阮博衍纷纷笑了,迎上前道:「佟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佟昊笑着回答:「昨天晚上。」 乔治笙幽幽的看了眼元宝,元宝急忙明哲保身,「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回来,他昨天白天给我打电话,还说他在衣索比亚。」 佟昊不解释,只咧着一口白牙,朝着乔治笙乐。 乔治笙走下来,拉着脸抬起右臂,对着佟昊的胸口,不轻不重的给了一拳,随即唇角一勾,那抹笑容就像是冰山顶端的千年铁树开了花,银装素裹,大雪纷飞,却抵不过剎那间的芳华。 「回来就好。」乔治笙只说了四个字。 佟昊顺脸淌汗,痞里痞气的说:「开医院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回来?我早就跟元宝商量好了,是他让我装大头佛出来,说给你们一个惊喜。」 元宝侧头瞪向佟昊,一贯淡定的脸,此刻已是不能再淡定了,他当场否认,「你少坑我。」说罢,朝着乔治笙道:「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佟昊眼睛一瞪,演技一流,「你小子撒什么慌,还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姓宋的去抢喜联。」 是姓宋吧?他之前听到元宝喊那女的宋小姐。 乔治笙再次幽幽的看了眼元宝,元宝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滋味儿,除了摇头说没有,他只想提刀做了佟昊,妈的,刚回来就找他麻烦。 宋喜独自走回前面场地,正赶上奠基仪式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市领导以及长宁的负责人一起完成奠基,宋喜坐在椅子上,面色无异,身边的院长稍稍倾身过来,压低声音问:「乔先生在后面吗?」 宋喜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小慌乱,脑子里迅速盘算了两种回答。说没看见,显然太假,说看见了,那就是坐实了她跟乔治笙关系匪浅。 然而现实中容不得她仔细权衡利弊,短暂的迟疑,宋喜还是轻轻点了下头,「是。」 院长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边点头边道:「你不用特地回来,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宋喜淡笑着说:「那边也没什么,因为有认识的人,过去打声招唿。」 院长说:「临时通知你过来,耽误你午休时间,饭都没吃上,一会儿结束不用急着回医院,我跟你们丁主任打过招唿了,你今天想去就去,不想去明天来上班也一样。」 宋喜当然知道院长为什么对她这般纵容,以前因为有宋元青,如今,因为乔治笙。 奠基仪式结束,宋喜跟院长一趟车回到市中,路上韩春萌打来电话,说她今天下午就回来,宋喜马上说:「几点?我去接你。」 韩春萌道:「你别折腾了,东旭说他有时间,他来接我,对了,他跟你说了吧,让我上他那住去,你说他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想瓜田李下,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要不是碍着院长就坐身边,宋喜铁定笑死了,然而此时她也没怎么忍住乐,只是低调的说:「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跟东旭说,他会损得你找不到北。」 韩春萌不以为意,「切,现在是他求我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以为是我上赶着他?」 宋喜还能说什么,只能道:「你美你有理。」 说话间,宋喜瞥见前面有一处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她马上道:「院长,我在这儿下车就行。」 院长客气的问:「你去哪儿,让老陈直接送你过去。」 宋喜笑说:「不用,我还要买点儿东西,您慢走。」 车子靠边停,宋喜下车,目送车子启动驶离,这才重新拿起手机说道:「好了,终于能敞开了说,憋死我了。」 韩春萌问:「你刚才跟院长在一起?什么情况?」 宋喜道:「长宁医院奠基仪式,院长让我跟他一起去参加。」 韩春萌说:「乔家的私立医院这么快就动工了?」 宋喜说:「不然呢,早一天开业早一天赚钱。」 韩春萌砸吧砸吧嘴,「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是我们这种穷人想都想不到的。」 宋喜笑着道:「你去东旭家里住啊,以后吃他的喝他的,攒你自己的,不久之后你就会变成有钱人。」 韩春萌一拍大腿,「说得对,养他千日,用在一时,报效我的时候到了!」 宋喜一边走一边跟韩春萌聊天,韩春萌问:「可乐跟七喜怎么样?我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它们,如果你那边不方便,我就接回来养,你别跟我说假话,咱俩之间没必要。」 韩春萌越是这么说,宋喜心里越觉着亏欠,打从家里面出事儿,七喜就一直扔给韩春萌养,如今顾东旭已经出了房子,只要韩春萌住进去,一个月少说也要省个几千块钱,可如果有猫拖着,就必须再出去租房。 宋喜不用想,直接口吻轻松的回道:「你别惦记了,它们两个好着呢。」 韩春萌问:「叔叔朋友喜欢它们吗?别再给人家添麻烦。」 宋喜脑海中是乔治笙那张棺材板儿脸,强颜欢笑的说:「喜欢啊,可乐跟七喜颜值那么高,瞎子才不喜欢。」 所以乔治笙是瞎子,乔瞎子。 两人聊着聊着,韩春萌忽然说:「欸,死皮赖脸非让我去他家住那人给我打电话了,我先接,回聊。」 宋喜笑道:「去吧,晚上一起吃饭。」 挂断电话,宋喜勐然想到,今晚,今晚不行吧,她好像还约了常景乐,想到常景乐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乔治笙,想到乔治笙又联想到今天被人抓去举高高的一幕,宋喜对着空气狠狠地白了一眼,果然跟乔治笙搭边就没好事儿,她要不要找个算卦的看看,她跟乔治笙是不是八字不合,命里犯克。
第159章 他比老天管用 宋喜算了算时间,韩春萌到夜城还要几个小时,趁着这功夫,她先去宠物店把可乐跟七喜接回翠城山,一想到昨晚负气出走,今儿又偷偷摸摸的跑回来,宋喜暗道,这二十多年的脸面自打认识乔治笙以后,全丢光了。 以前听人说人穷志短,偶尔宋喜还是觉得这是人没有骨气,跟穷不穷没关系,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落魄到寄人篱下的境地,深知人唯有设身处地,方能体会当局者的无奈。 回到翠城山,把两只猫安顿好,宋喜琢磨着,以乔治笙的脾气,八成这事儿过不去,她必须得想点儿辙哄哄他,再怎么样两人以后还要同一屋檐下的,少看点儿脸色,还能多活两年。 思忖了半晌,宋喜从抽屉中抽出淡粉色便利签,蹲在床头柜处,埋首写道:对不起,错怪了你的狗…… 错怪了你的狗?宋喜柳眉微蹙,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好像她在跟狗道歉,而不是跟他道歉。 摇摇头,宋喜小声念叨:「不行。」 撕下第一张便利贴,宋喜拿着笔另写道:对不起,昨天晚上没弄清楚情况,错怪你跟你的狗…… 才写完狗字,宋喜本能的拿笔把后面几个字划掉,一脸纠结,她写论文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苦,始终迟疑不定,到底要不要把狗给带上? 打了好几遍草稿,最终宋喜一咬牙,就按照本心写吧,反正那人要是想挑理,总有他看不顺眼的地方。 写完道歉信,宋喜离开房间,走之前特地把门窗都关好,下到二楼的时候,蹲下把便利贴塞进乔治笙的房间门缝下面。 眼看着薄薄的便利贴消失在眼前,宋喜有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既视感。 「哎……」轻嘆了一口气,这日子过的,每天看人脸色。 从别墅出来,距离接机还有一段时间,宋喜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到底还是去了趟医院。 今天她没有排手术,想着抽空多看些申请基金的患者资料也好,结果到了医院,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等坐稳,黄丽丹一熘儿小跑过来,神神秘秘的样子,看到宋喜的第一句话便是,「小宋,你知道了吗?」 宋喜一脸迷茫,「什么事儿?」 黄丽丹道:「贾院长出事儿了!」 宋喜眼底的茫然立即转化成愕然,「哪个贾院长?贾德民?」 黄丽丹连连点头,「是他,不然还有谁?」 宋喜意外的问:「他怎么了?」 黄丽丹说:「我一猜你就没看微博,现在整个医院都传遍了,微博今天热搜就是岄州协和院长收贿,现在已经立案调查了。」 宋喜着实惊讶,前几日还碰面交流学术的前辈,怎么突然间就出事儿了? 黄丽丹掏出手机,找出热搜给宋喜看,宋喜看着上面的图文,清清楚楚写着贾德民任职期间涉嫌大额收贿,目前当地警方和有关部门正在展开调查。 黄丽丹见宋喜一脸的若有所思,她从旁穿针引线,一脸福尔摩斯上身的表情道:「小宋,幸好你在岄州的时候没有给那人做手术。」 宋喜抬头看了黄丽丹一眼,黄丽丹用眼神示意,「你看看热搜第二名。」 宋喜重新低下头,刷新微博。 要说今天微博热搜前三名,还多少都跟她有些关系。 第一名是长宁医院奠基仪式;第三名是岄州协和医院院长涉嫌受贿;而第二名,竟然是花心丈夫逼死怀孕妻子。 点进去一看,主人公不是吴昊鑫还有谁?爆料人一大段详述,将吴昊鑫全家怎么将怀孕妻子一步步逼向死亡,写的事无巨细,让人看后暗骂人心可怖。 短短时间,下面评论已达五万,置顶最高的评论写道,吴家在岄州当地颇有势力,所以当初丑闻一出,吴家给各个部门的封口费就高达七百万,而对他们合伙逼死的赵楠家里,却是只给了几十万的所谓的补偿费。 微博上还爆料,当初赵楠明显是被吴家逼得走投无路才选择自杀身亡,而岄州协和医院开出的诊断证明,却说赵楠长期患有抑郁症和精神类疾病,死因跟离婚无关,而这份证明,就是通过贾德民才开出来的。 赵家当初踏破铁鞋也无法换得的公道,今日终于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时间网上民声四起,有人痛骂贾德民无医德,有人痛骂吴昊鑫该死,还有人说,吴家全家都该死,这是赵楠在天有灵,来向他们索报了。 黄丽丹在宋喜身旁念叨:「幸好你没接这个手术,你没看现在全网都在骂,哪个医生要是还给吴昊鑫这种人做手术,那不是治病救人,是助纣为虐。」 宋喜漂亮的瞳孔中蒙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她在想,是乔治笙吗? 她不信还有谁会有这么通天的本事,吴家当初既然能压下,断不可能让别人再轻易翻盘,而且事情过去一年了,连赵家都放弃了,又有谁会费力去求一个真相? 昨晚她在车上跟乔治笙提过一嘴,当时他没说什么,难不成是早就想到要还赵家一个公道?换言之,他不是在帮赵家,而是给了她一个面子。 这样的念头一经产生,就再也挥之不去,宋喜心中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惶恐,她自己都没想过后续,又怎知他会替她报仇。 「小宋…小宋?」 宋喜在出神,慢半拍抬头看向黄丽丹,黄丽丹见她一副后怕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安慰:「你别担心,好歹这事儿没把你牵扯进去,跟你没关系。」 宋喜象徵性的点了点头,微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不自然。 黄丽丹并不知道宋喜中途被绑架的事儿,因为等她出来,门口又停了一辆车送她去机场,并且告诉她,宋喜临时有其他安排,改签了晚一班的航班。 等到今天两人在医院碰面,黄丽丹随口一提,宋喜顺水推舟,也没解释,毕竟这里面太多事儿不方便讲。 如今她们刚刚回来,岄州那边就变了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道好循环,但只有宋喜心中明白,有些仇,老天报不了,鬼魂自然也报不了,那些所谓的现世报,从来都是人为的。
第160章 赴约 韩春萌下午六点半的飞机到夜城,顾东旭来医院门口接宋喜,两人一道去机场,路上,顾东旭边开车边道:「我妈说在长宁的奠基仪式上看见你了,还说你跟元宝认识,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宋喜就知道,就算没被顾东旭撞个正着,回头乔舒欣也一定会跟他说的。 好在她早就想好了说辞,面色无异的回道:「海威先前给我们医院捐了几千万的慈善基金,元宝是海威方下派医院的联繫人,我又是心外这边的基金负责人,一来二往,见了几面。」 这话半真半假,既没有撇清关系,也没说关系多密切,再者说,因为两家医院合作造势的原因,宋喜过去奠基仪式也算正常。 果然顾东旭面色无异,岔开话题说:「想想晚上吃什么,一会儿回来准得赌车,先把地方订好了。」 宋喜道:「我今晚怕是没空,一会儿要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要走。」 顾东旭问:「你约了谁?」 宋喜道:「你不认识,最近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赶紧还上。」 顾东旭知道宋喜的脾气,没细问,也没挽留,只顺道推荐了几家新开的饭店,叫她带人过去尝尝。 开车到了机场,两人站在出机口等了十几分钟,一人占俩人地方的韩春萌拖着行李箱,蹦蹦跳跳的从人群中跑出来。 宋喜跟韩春萌好几天没见面,甚是想念,自然要来一个大力的拥抱,顾东旭帮她拿着行李箱,从旁瞧着,瞥眼道:「你不说你瘦了嘛,我怎么看着又胖了一圈儿?」 闻言,韩春萌松开宋喜,没好眼神的瞪着顾东旭,「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讨人厌呢。」 顾东旭似笑非笑,「你自己说的,久病床前,每天忙前忙后,瘦的都脱相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是不是把我们给你爸的补品都偷着补自己身上了?」 韩春萌来气,二话不说,直接攥拳往顾东旭侧腰怼,顾东旭一个灵活的闪身,拖着行李箱,边跑边道:「韩三胖,来追我啊,追到就给你打。」 韩春萌作势一个起步,顾东旭跑出三米远,韩春萌对着宋喜露出一记嗤笑,「你看他是不是智力没开发完全?」 宋喜快要被俩人笑死,只要他们两个碰面,相声小品钱全都省了。 一路吵着嘴上车,屁股刚坐稳,韩春萌就开始问今晚吃什么,顾东旭顺着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宋喜,问:「你那朋友还没打电话,是不是今晚不约了?」 宋喜也不晓得常景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他说过晚上会联繫她。 「没事儿,咱们先走,大萌萌想吃什么就去吃。」宋喜说。 韩春萌一听宋喜可能随时走,憋着嘴道:「啊?你不去啊,那我们两个吃着有什么意思?」 顾东旭也故意接茬,「可不是嘛,还不如回家吃泡面呢。」 韩春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忽然抬手扒着顾东旭的椅背,吓得他一激灵,瞥眼说:「我开车呢,别闹。」 韩春萌道:「谁跟你闹了,小喜不去,咱俩直接回家吧,一会儿顺路买点儿菜,晚上我做饭。」 顾东旭马上道:「行啊,我想吃麻婆豆腐。」 韩春萌特别会做饭,味道绝对不比外面那些饭店差,顾东旭每天在外面吃饭,当真是吃腻了。 宋喜问韩春萌,「刚下飞机,你不累吗?」 韩春萌阴阳怪气的回道:「以后就是寄人篱下了,可不得乖巧点儿,拿饭抵房租嘛。」 宋喜先是本能的笑,紧接着想到寄人篱下四个字,心底深处多少有些隐隐的失落,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跟着韩春萌一起涮顾东旭。 不出预料,回程的路上特别堵,大街上车水马龙,好像一个红灯能卡半小时。 宋喜正跟车里笑的欢快,忽然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常景乐来电的字样。 划开接通键,宋喜表情镇定的打招唿,「餵?」 手机中传来常景乐的声音,带着笑意,「下班了吗?」 宋喜应声:「早就下了,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常景乐笑说:「我在禁城,你方不方便过来?不方便我过去接你。」 宋喜道:「不用,我离着挺近的,就是现在堵车,估计要二十分钟。」 常景乐道:「没关系,你别着急,我等你。」 宋喜跟他讲话通程都很客气,等她挂断,身旁韩春萌问:「谁啊?」 宋喜心想,你上次夸了半顿饭说长得帅的,奈何顾东旭在车上,宋喜只能说一半,「大帅哥。」 韩春萌闻言,一把抓住宋喜的手臂,满脸正色,「背着我约帅哥?赶紧带我一起过去!」 顾东旭瞥眼说:「帅哥最怕吃的多的。」 韩春萌抬手就给了顾东旭后脑勺一下,翻白眼儿说:「不帅的人别废话!」 宋喜拿起包,看了眼前后长长的车队,好在他们是靠右侧车道,她出声说:「我现在下去了,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她打开后车门,直接几步跨上马路边,跟车里的顾东旭和韩春萌挥挥手,转身往后走。 这边距离禁城打车还不到十分钟,宋喜往前走了一段才打到车,紧赶慢赶,好歹是在二十分钟之内赶到了。 站在禁城门口,宋喜给常景乐打了个电话,说她已经到了。 常景乐应声,说这就下来接她。 宋喜挂断电话,无聊想着要是以后见到乔治笙,该怎么给他一个台阶下,或者他看到她塞进门缝的小纸条,气能消一些吧?不不不,宋喜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不可能,乔治笙那种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作罢。 正想着,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宋小姐。」 宋喜本能转头,待她看到从禁城中走出来的人时,她还略显意外的道:「元宝?」 元宝迈步上前,出声说:「我来接你上去。」 宋喜微顿,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你跟常景乐在一起?」 元宝应声:「嗯,他被人缠住走不开,让我来接你一下。」 看到元宝,宋喜都不用问,乔治笙一定也在。
第161章 记仇 宋喜早该想到的,禁城,乔治的的地儿,让她单独面对他已是情何以堪,更何况还是一帮人在一起,脑海中都是上午在奠基仪式上的场景,乔治笙要想给谁脸色看,绝对能让对方难堪到死。 宋喜不想再进去当众下不来台,因此努力的勾着唇角,委婉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在一起,那我改天再请常景乐吃饭,你替我跟他说一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元宝怎会不知宋喜在怕什么,见她打招唿欲走,他开口留道:「笙哥知道你要来。」 宋喜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她一脸不知所措。 元宝见状,又补了一句:「如果笙哥不想让你来,常景乐不会叫你过来。」 宋喜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轻诧,心底是不以为许的,暗道原本也没想跟乔治笙一块儿吃饭,搞得跟他大赦天下,多大的恩惠似的。 心中如此想,宋喜脸上不能露出不快,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不咸不淡的接道:「是么。」 元宝说:「上去吧,这顿是庆功宴,当初多亏你帮忙,今天的位置理应有你一席。」 元宝这么一说,宋喜还有些不好意思,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一时间也不好拒绝。 跟元宝一起踏进禁城大门,上到经理下到服务人员,清一色的颔首打招唿,两人乘电梯来到顶层,这边是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区域,走在铺着厚重镂花地毯的走廊中,宋喜看到走廊尽头的大门口,立着两名服务生。 元宝一直走在宋喜身后差一步远的位置,只到了大门口,才主动伸出手,帮她推开房门。 入眼的是飘着流苏的暗黑色窗帘,左侧是休息区,人声从暂且看不到位置的右面传来,宋喜跟着元宝迈步往里走,终于在偌大套间的最里面,看到了圆桌上的几人。 桌子很大,桌上摆满各种精緻菜餚,然而桌上的人却并不多,一眼扫过去,宋喜看到常景乐跟阮博衍都在,当然还有正中间那个棺材板儿脸,本就一身的煞气,还爱穿黑,怪不得外面都传他是活阎王。 宋喜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常景乐一抬眼看到她,第一个笑着打招唿,「来了,快坐。」 元宝很贴心,主动替宋喜挪椅子,宋喜轻声道谢,然后对着常景乐说:「不知道你们有聚会,打扰了。」 常景乐笑眯眯的回道:「不打扰,这儿的人你都认识,自己人。」 话音刚落,乔治笙冷着脸,不留面子的说:「谁跟你自己人?只有你自己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话明里是在怼常景乐,但宋喜却笑容微僵,浑身的警报系统立马响起,耳边传来一句:这个刁民想害朕! 常景乐侧头看向乔治笙,『啧』了一声,痞里痞气的回道:「你对我们拉脸也就算了,别吓着人家女孩子嘛。」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他又兀自冲着宋喜笑道:「别理他,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 宋喜吃惯了乔治笙给的憋,没想到还有人敢公然打趣他的,心底虽然恼,可脸上却一不小心露了笑。 见她勾起唇角,正对面的乔治笙幽幽的朝她看来。 宋喜眼睛大,不用正眼瞧,余光就能瞥见乔治笙又冷又热的注视,她放在桌下的手心捏出了汗,生怕他忽然说点儿什么让她难堪的话,所以赶紧把话接过来,主动说:「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我先恭喜乔先生医院奠基仪式顺利。」 说着,她又把目光落在常景乐脸上,「还要谢谢你昨天的帮忙,不知道大家都在,贸然上来,打扰了,这顿饭我来请,祝你们生意兴隆。」 宋喜用的是『你们』,因为白天在奠基仪式上看到,除了乔治笙以外,在场的常景乐跟阮博衍也进行了点睛,这种行为要比剪彩的含金量更高,一般都是合伙人才会如此。 加之今晚在座的就他们几个,宋喜基本已经可以笃定,长宁医院里面,定有常景乐跟阮博衍的股份。 果然,她说完之后,常景乐跟阮博衍同时笑起来,说借她吉言,反而是全桌股份最大,最应该客气一句的某人,嘴都没张一下。 但宋喜不挑他的,他不张嘴最好。 然而乔治笙不开口,架不住常景乐撩扯,他侧头对乔治笙笑,「今儿你们都是借了我的光,宋喜原本只用请我一个人。」 阮博衍说:「借花献佛了。」 只见通程冷脸的乔治笙,忽然间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宋小姐这么有心,那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元宝,叫人开两瓶90年的康帝。」 乔治笙笑起来的样子,无论是冷笑,嘲笑,亦或是嗤笑,在他那张脸上,都是冰山融化,雪莲开花,美艷不可方物,奈何越是美的东西就越是毒,一如色彩斑斓的蛇,咬一口就要人命。 90年的康帝,加上购置税到了国内,一瓶上百万,丫还一开就是两瓶! 如果宋喜不懂也就算了,不知者不气,可她偏偏知道,你说来不来气吧。 见她一动不动,表情不变的坐在椅子上,桌上的几人皆是表情各异。 常景乐眼睛一扫,心想玩儿谁呢? 阮博衍不动声色,跟他没关系。 元宝看了看宋喜,怎么又开始槓上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钟,在这三秒内,没有人讲话,宋喜脑子剎那间的一片空白,心也像是沉了底儿。 正在此时,包间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白色半袖和黑色休闲裤的高大男人,男人浓眉鹰目,肌肉紧实,一走一过,身上仿佛飘散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正是佟昊。 佟昊去个洗手间的功夫,正赶上元宝下楼把宋喜接过来,他正往里走,迎面看到背对自己的女人身影。 乔治笙道:「昊子,叫人拿两瓶90年的康帝进来。」 佟昊闻言,几乎没多想,扭头朝着门口的服务生,一模一样的话吩咐了一遍。 元宝偷着瞪佟昊,暗道完了,宋喜八成要气死了,两瓶酒二百多万,她上哪儿弄去? 罪魁祸首乔治笙偏偏还美滋滋的模样,看着宋喜说:「宋小姐还想点什么,随意,别客气。」 宋喜进门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乔治笙,两人目光相对,她勾起唇角笑得分外坦然,「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想点什么,随意。」
第162章 让他失望了 乔治笙对上宋喜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心底尽是诧异,她这是怒极反笑? 宋喜明知道乔治笙在整她,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可她为什么要难堪?还是因为钱。 就像她对宋媛和任爽说的,宋元青给过她最值得骄傲的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自信,她从小没缺过钱,也不会被区区几个零的数字给吓到花容失色,说她脾气倔也好,说她骨头硬也罢,反正丢什么不能丢面子,两瓶酒,她请得起。 乔治笙没有如愿以偿的『泄愤』,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低估了宋喜,难不成她偷着藏钱了? 两人一个眼神,三秒钟,心底最少拐了四道弯儿。 然而乔治笙始终不懂宋喜,不晓得她是多要面子一人,因为他向来被人抬惯了,只有他挫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给他甩脸子的说法? 佟昊在此期间绕到宋喜的左手边某位,侧脸一瞧,这才发现是白天打他脑袋的女人,眼底玩味之色顿显,他主动开口道:「白天打过照面儿,还不知道怎么称唿呢。」 宋喜看向佟昊,可谓是冤家路窄。 元宝知道佟昊是个什么脾气,不着痕迹的出声介绍,「这位是宋喜宋小姐,协和医院心外一把。」 话音落下,只见佟昊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似笑非笑的说:「才多大年纪就一把?是现在医院人才流失严重,还是论『姿』排位啊?」 佟昊当众调侃宋喜,当然也是为了报白天的『敲头』之仇。 元宝很快的偷看了一眼乔治笙,但见他微垂着视线,冷俊的面孔上不动声色,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阮博衍惯不是个爱搀言的人,甭指望他开口说什么,元宝是吃过了亏,不敢明着帮宋喜讲话,只能明哲保身,本想着宋喜是常景乐叫来的,他八成会开口帮衬两句,结果元宝想太多,常景乐竟也不开口。 不过仔细想想,这桌上哪一个又是不会看眼色的? 乔治笙这是摆明了要『整』宋喜,无论大家报着何种心思,都不会开口,静观的静观,看热闹的看热闹。 元宝有些可怜宋喜…… 「要不哪天你来我们医院,我坐檯手术,你感觉感觉?」 正想着,包间中一个温和带笑的女声响起,除了宋喜还能有谁。 大家都以为佟昊的话会让宋喜面红耳赤,结果她勾着唇角顶回去。 傻子才听不出来宋喜的言外之意,这年头什么都能体验,开膛皮肚还能体验? 果然佟昊也是始料未及,鹰目盯着宋喜,虽然脸上还挂着一丝痞笑,但声音已经沉了几分,「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啊,咒我呢?」 宋喜面不改色,微笑着回道:「想多了,我又没让你躺手术台上。」 佟昊被当众一噎,一时间无言以对。 元宝看着差不多了,再这么斗下去,保不齐主位那人什么时候就翻脸了,他不敢明着帮宋喜,只好面向佟昊,岔开话题道:「昊子,你不说今晚要跟我拼酒嘛,来吧,我都准备好了,你一趟趟往厕所跑什么跑,是不是哪部分身体机能不好?」 佟昊闻言,立即瞥向元宝,嗤笑着道:「少一个都比你能干!」 桌上本就有酒,元宝倒了一杯,跟佟昊喝了一个,喝完之后,佟昊看向主位的乔治笙,笑着说:「笙哥,我今晚要是拿你的康帝喝到醉,你会不会再把我送走?」 乔治笙在抽菸,闻声从白色的烟雾缭绕中抬起头,唇角轻勾,一双狐狸眼笑意颇浓,仿佛动物在剎那间成了精。 薄唇开启,他出声回道:「随便喝,今晚宋医生做东。」 听到宋医生三个字,佟昊重新对宋喜侧目。 「原来是宋医生请客,真不好意思,初次见面…其实我们也不能算初次了,这是第二次吧?那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这人比较能喝,两瓶康帝估计是不够。」 一瞬间,宋喜觉的对面坐了一桌子的狐狸,黑狐狸,白狐狸,粉狐狸……元宝和阮博衍稍好,暂且列入没成精的范围,如果现在给她一把猎枪就好了,她唯一犹豫的就是先杀乔治笙,还是先杀佟昊。 心中如此想,宋喜脸上面不改色,依旧温和笑道:「别客气,你喝多少,我买单。」 佟昊浓眉一挑,「这么大方?」 宋喜回道:「满桌子的贵客,平时想请也不见得大家有空,更难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是借花献佛。」 佟昊开始看不懂宋喜了,白天他误以为她是元宝的人,拉过来就开了个玩笑,可后来看元宝急得跳脚,他也相信宋喜不是元宝的人。 可是问及宋喜的身份,元宝只说她爸是宋元青,如今乔治笙在罩着。 但看乔治笙对她的态度,似是嫌弃比保护多嘛。 门外有人敲门,元宝让进来,是两名服务生戴着白色手套,捧了两瓶康帝。 佟昊有心跟宋喜死磕到底,直接吩咐,「全打开吧。」 百万的红酒开塞时,声音都带着烧人民币的味道,桌对面的乔治笙有意无意的打量宋喜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侷促和慌乱,但让他失望了,宋喜通程气定神闲,一副本姑娘有的是钱,包养你们这一桌小白脸儿,简直轻松松的架势。 看来他真是小看她了,上回她病得迷迷煳煳,还趴在他腿上说攒钱,等宋元青出来之后,送他一个带花园的房子,如今一看,丫根本不缺钱。 红酒开了还要醒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常景乐终于当回人,把话题扯到其他方面,暂时让宋喜缓了口气。 满桌子珍馐美味,宋喜堵的吃不下去,现在别的不算,两瓶酒就要二百万,她卡里划拉划拉也才二十几万,一会儿别说埋单了,这房间的低消都不够,想来想去,还是要向她东哥求救。 掏出手机,宋喜给顾东旭发了条简讯,内容言简意赅:江湖救急,你卡上有多少钱? 约莫过了半分钟的样子,一条简讯回过来:你要多少? 什么都不问,不计较她为何需要钱,只问要多少。 宋喜不晓得待会儿还会不会开酒,保险起见,她回覆:能打多少打多少。
第163章 又要打她 顾东旭回復宋喜:我一张卡当天上限二百万,另一张一百万,现在给你打过去,要是不够,我去找你,我卡里可以透支三百万。 宋喜道:我出去跟你说。 桌上的常景乐正在跟佟昊聊天,宋喜动作很小的起身,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她表情如常,微笑道:「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 宋喜走后,常景乐终是忍不住说了句:「你们还行不行啊?干嘛欺负女人,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抬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儿菠萝古老肉,仿佛正在心无旁骛的进餐,事不关己。 佟昊更是,举起酒杯要跟元宝喝酒,元宝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佟昊见状,挑眉道:「都看我干什么?酒又不是我要开的,我就是传了个话。」 常景乐看着乔治笙说:「她爸双规之后还给她留后手了?」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沉默不语。 阮博衍好心说了句:「还真能让她买单?赶紧出去看看,别逼得人家向人借钱。」 之前宋喜偷着发简讯,从阮博衍的角度,他最容易看见,因为心细如尘,大抵猜到她在硬撑。 闻言,不待乔治笙发话,元宝作势起身,「我去看看。」 佟昊比他更快一步站起身,「你别去了,我去。」 说着,他迈开长腿往外走,常景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乔治笙,「昊子去了,你不拦着点儿?」 乔治笙冷淡着一张脸,「多余找她。」 常景乐笑,「差不多行了,还真想把人难为哭了?」 乔治笙不语,实则心里明镜似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她买单?瘦子强沖胖,活该! 宋喜站在洗手间门口给顾东旭打电话,顾东旭接通便道:「刚给你转过去一笔,你说个具体数,不够我帮你凑一下。」 宋喜回道:「先打这些吧,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顾东旭道:「没什么麻烦事儿吧?」 宋喜故作轻松,「没有,有麻烦我还能这种语气跟你借钱?」 顾东旭就这点好,从不过问宋喜不想说的私事儿,如果她想说,她自然会说。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宋喜无意中抬起头,从正对面的镜子中看到身后走来一个人,她马上垂下眼皮,出声道:「我先挂了,回聊。」 挂断电话,宋喜转身,面色无异。 佟昊迈步走来,睨着宋喜道:「嘛呢?」 宋喜稍一侧头,瞥了眼女洗手间的标志,「你说呢?」 佟昊皮笑肉不笑说:「有没有什么麻烦?说出来我帮你解决一下。」 宋喜同样的表情回道:「这种话我每天在医院里面要说几百次。」 佟昊故意一挑眉,「对啊,忘了宋医生是心外一把了。」 宋喜道:「以后多来医院几次就记住了。」 两人面对面互相过了几招,宋喜主动说:「男洗手间在对面。」赶人之意昭然若揭。 然而佟昊并不下台阶,他直言回道:「我不去洗手间,我就是来找你的。」 宋喜要抬起头才能跟佟昊对视,漂亮的脸上无波也无澜,在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佟昊双手插在裤袋中,微垂着视线睨着面前刚过他肩头的小女人,唇角一勾,露出一抹自认为特别亲和的笑容,出声道:「你跟我说声对不起,我帮你买单。」 听,声音也特别和善呢。 宋喜闻言,美眸一挑,紧接着笑了,「……你跟我开玩笑吗?」 佟昊微笑,「我认真的。」 宋喜心中嗤声连连,白天的事儿,她还没找他算帐,他倒好。 见她脸上表情复杂多变,佟昊又故作神秘的补了一句:「我不告诉别人。」 宋喜一脸认真的表情问:「真的吗?」 佟昊点头,「真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宋喜说:「好吧。」 她忽然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低点儿头。 佟昊往前走了一步,俯下头,把耳朵靠近宋喜脸旁,等着她的小声道歉。 宋喜下巴微抬,对着佟昊的耳边,声音温柔的说道:「一顿饭,两瓶酒,我请得起,你要是跟我说声对不起,我还请你吃一顿。」 佟昊闻言,唇角几乎要勾起的动作,就这样僵住,她没想到宋喜叫他低头会说这个,而且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宋喜见他一动不动,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一句对不起而已,大男人能屈能伸,更何况吃人的嘴软,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佟昊笑了,活生生被宋喜给气笑的。 慢慢直起身体,他笑容渗人的盯着宋喜,明明在笑,但却一副随时都要动手打人的模样,问:「你耍我?」 宋喜不回答,只一副『你打我?』的目光挑衅着他。 佟昊生平第一次被个女人气到除了笑不知如何是好,琢磨了半天,他也只蹦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这话可把宋喜给笑坏了,她难忍笑容,一张本就漂亮的脸上,简直乐出花儿来。 佟昊终于被她看似纯真实则特别不屑的笑容给戳着了,脸一拉,周身的气息立马散发着危险和冷冽。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宋喜笑够了,表情多少收敛一些,看着佟昊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看来你也并不怎么了解我,我是个记仇的人,白天的事儿还没完呢,看在你是乔治笙朋友的面子上,我不主动找你的茬,劝你也别来招惹我,不然我保证,倒霉的是你。」 向来只有佟昊威胁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威胁他了? 眼中滑过一抹凶色,他作势抬手打人,宋喜没想到他这么混,一个本能反应,偏头缩起脖子。 佟昊抬起的手当然没有落下,只是见状,他嗤笑着道:「不是不怕吗?」 宋喜完全收起笑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佟昊从她的目光中看到记仇二字,她倒是小心眼儿。 好女不跟男斗,更何况面前这人人高马大,一只手就能把她撂倒,宋喜不跟他啰嗦,转身就往电梯口走。 佟昊看着她挺直的背嵴,还以为给她气跑了。 跑了不好,毕竟是笙哥罩着的人嘛,想着,佟昊跨步跟上,「上哪儿去?」
第164章 他让她打的 宋喜头都没回,只是中途看了眼手机,顾东旭给她转的钱刚刚到帐,她只看了前面数字,后面都是零,三百万。 走到电梯口,宋喜按下按钮,佟昊从后面跟上,随她一起走进电梯。 「问你话呢,上哪儿去?」 佟昊侧头瞄着宋喜,本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此时再拉着张脸,谁晓得他会不会突然动手动脚?宋喜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人,闻言,也不看他,兀自不冷不热的回道:「买单。」 佟昊似是意外,眼底滑过笑意,嘴上说着:「还真要买单?」 宋喜不理他,佟昊撩扯道:「没人要你买单,别托大之后自己跑回家蒙被子里哭。」 宋喜心底一记冷笑,真当她没见过钱呢。 电梯门打开,宋喜率先迈步往外走,佟昊跟在她身后两步远,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台,宋喜跟人说楼上某某包房买单,前台小姐一听,微笑着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老闆的私人包房,不需要您买单的。」 宋喜道:「刚跟你们老闆说完,今天我买单,两瓶90年的康帝,你再看看菜色。」 前台一脸为难,但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正迟疑之际,只听得宋喜身后的佟昊说:「不准收她的钱。」 宋喜扭头看向佟昊,没有好眼神儿。 佟昊被她这么一看,乐了,出声说:「你跟我道歉,说声对不起,我让你买单。」 他算是看出来了,丫是个硬骨头,而且手里也有钱买单,说白了,她要这个面子,可他,偏偏不轻易给她。 宋喜横了他一眼,转而对前台道:「别理他,他喝多了。」 前台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佟昊。 佟昊盯着宋喜的后脑勺,洋洋得意的说:「我不让她收钱,你看她敢收吗?」 宋喜吃惯了乔治笙给的委屈,光应付那一个混蛋已经够受了,今天也不知哪儿又蹦出一个更讨人厌的,一口气顶上胸口,她忽然回头怒视着佟昊,咬着牙,压低声音说:「白天你走运,打在你头套上,你现在想真脑袋开瓢儿吗?」 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呲牙咧嘴,可威胁的话于佟昊而言,无疑是一声『喵』,还是那种软糯的,拖着尾音的喵。 佟昊一下子咧开嘴笑了,挑衅的俯下头,把脑袋凑到宋喜面前,出声说:「给你。」 她敢打吗? 宋喜是真的气到眼红,她说过佟昊不了解她,她就没什么是不敢做的,只有想和不想的区别。 眼下她看见佟昊的脑袋就来气,抬起右手攥成拳,照着他后脑勺,用力的给了一下子。 前台两个人,不远处的服务生服务员若干,见状,皆是吓得眼睛一瞪,更有些倒吸冷气,好险把自己给噎着。 佟昊清楚听到自己的后脑勺处传来『咚』的一声,疼不怕,怕的是丢人现眼,他被她打得头一沉,特别怂。 一寸寸的抬起头,佟昊黑着脸对上宋喜又怒又害怕的视线,这一刻宋喜心里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完全不确定他是否会怒极揍她一顿。 好在老天连续坑了她好几次,这回终于是关键时刻拔刀相助,静谧无声的禁城大堂,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佟昊?」 男人闻声,转头往大门口看,宋喜也忍不住向恩人投以注视的目光,只见来者一身白色休闲小西装,内里搭配酒红色v领背心,性感跟成熟融入的恰到好处。 女人虽然戴着黑超,可宋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霍嘉敏! 因为宋喜的身形被佟昊完全挡住,因此霍嘉敏是走近之后才看到宋喜也在,摘下墨镜,她眸子微挑,诧异道:「宋喜?」 宋喜多伶俐一人,立马一个箭步跨到霍嘉敏身边,佟昊见状,蹙眉伸手一抓,奈何宋喜躲得快,没抓着。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霍嘉敏,佟昊凶神恶煞,宋喜虽然不说害怕,可身体却很诚实,紧着往霍嘉敏身后闪。 霍嘉敏一脸迷茫,「你们两个干什么?」 佟昊气得直咬牙,对霍嘉敏说:「你闪开。」 宋喜拉着霍嘉敏的手臂,恶人先告状,「他打我。」 霍嘉敏马上瞪向佟昊,「你干嘛打她?」 佟昊眼睛竖起来,恨不能让霍嘉敏摸摸自己火辣辣的后脑勺,如鲠在喉,他慢了几秒才道:「你别管我,我今天必须修理修理她…」 不让她知道一下,他真的会打人,她以后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霍嘉敏知道佟昊的脾气,抬手推了他一把,轻蹙着眉头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回来就惹事儿。」 佟昊眼里只有躲在别人背后的宋喜,气得牙根儿痒痒,他沉声回道:「昨天回来的。」 霍嘉敏说:「宋喜怎么招你了?」说罢,不待佟昊回答,她自问自答:「我替她从你要个面子,算了算了。」 佟昊不想轻易作罢,但霍嘉敏已经开了口,他不给,显得小气。 宋喜何时被个大男人追着打过,这会儿也是手心汗湿,余惊未退,整个人显得分外老实。 佟昊看到她眼底的惧色,火气消了一些。 霍嘉敏拉着宋喜的手,换了副表情,笑着道:「别害怕,他吓唬你的。」 宋喜心想,没看出来,这要是霍嘉敏来的不及时,满大堂没人敢拦着佟昊,他还不得把她扒层皮? 「你们两个站这儿干嘛?上去啊。」霍嘉敏道。 宋喜望了眼前台,佟昊马上猜到她心中所想,拉着脸恐吓,「还想买单是不是?」 宋喜收回视线,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搭理他总行吧? 霍嘉敏先是瞪了眼佟昊,示意他态度好点儿,随即看着宋喜道:「你买什么单?走,上去。」 宋喜真心不想再上去了,无论是乔治笙还是佟昊,她都不想见,可她的包还在楼上。 三人前后脚来到电梯口,电梯门刚打开,元宝在里面。 看到三人一起出现,元宝迅速扫过宋喜跟佟昊的脸,俩人一个神情紧绷,另一个很明显不高兴。 霍嘉敏先出声:「元宝,你怎么下来了?」 元宝没说他是担心佟昊跟宋喜俩人出来这么久,八成是出事儿了,只顺势回道:「下来迎迎你们。」
第165章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四人一起乘电梯上楼,待回到包间,常景乐第一个看着霍嘉敏说:「都叫你不要来了,还非要跑一趟。」 霍嘉敏不以为意的道:「我又不是腿脚不利索,怎么不能来了?」 说着,她瞥了眼佟昊,半打趣半埋怨的说:「我要不是恰好在楼下遇见他们两个,某人八成还要欺负宋喜呢。」 某人很冤,一根手指头没碰过宋喜,被打的人是他好么? 佟昊丧着脸,不回答也不否认,兀自落座。 宋喜也是,安安静静的,并不搭腔。 乔治笙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她明显的气焰消散,难不成真让佟昊给收拾了? 元宝帮霍嘉敏拉开椅子,霍嘉敏就坐在宋喜身旁,迳自拿起酒杯,她边倒酒边道:「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我?来,我敬你们几个一杯。」 阮博衍说:「喝什么酒,喝饮料。」 霍嘉敏笑说:「没事儿的,就一杯。」 乔治笙面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声音低沉道:「我这儿没酒给你喝。」 明明是好话,可是到他嘴里就会变了味道。 好在霍嘉敏早已习惯,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只是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是放下酒杯,拿起一旁的饮料,以饮料代酒。 宋喜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大家对霍嘉敏的态度都像是对个病人。 待到他们喝了一杯之后,宋喜凑近霍嘉敏,小声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霍嘉敏面带微笑,小声回道:「我自由了。」 此话一出,宋喜看着霍嘉敏的眼神中透露着不敢确定,霍嘉敏读懂她的神情,依旧微笑着说道:「嗯,我做手术了。」 宋喜离开夜城不到一周,霍嘉敏竟然把手术给做了,即便之前宋喜毫不犹豫的站在不要孩子的一方,可眼下木已成舟,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失落跟难过。 瞧她如此,霍嘉敏反而拉着宋喜的手,小声安慰,「没事儿的。」 宋喜说不出来话,只本能的回握住她。 这顿饭有霍嘉敏在,乔治笙跟佟昊都没有再难为宋喜,宋喜本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之前是赶鸭子上架,如今身边坐了个稍微熟悉又没危险性的人,她通程都很安静,基本没再讲过话。 乔治笙不是故意要留意宋喜的一举一动,他只是好奇,佟昊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好像突然间精气神儿没了,坐在那里恨不能要隐身,生怕别人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宋喜先是被乔治笙为难,紧接着被佟昊一吓,如今霍嘉敏突然说,她自由了,这随便一件事儿,她尚且还能扛,可是几件事儿堆到一起,她心里忽然特别难受,别说吃饭了,就是咽口水都堵得慌。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宋喜心想,如果待会儿还有人提让她买单,那她就下楼去买单,但是没有人提,无论乔治笙还是佟昊,都像是失了忆。 她晓得这只是个调侃她的话题,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差一顿饭钱,更何况这还是乔治笙的地盘儿,赌气归赌气,她也不会再提,这事儿就算翻篇,过去了。 楼下都是休闲娱乐的地方,常景乐张罗着下去玩儿,宋喜见缝插针,淡笑着说道:「你们去玩儿吧,我就先走了。」 常景乐看着她说:「这么早就走吗?一起玩儿吧,晚了我们送你回去。」 宋喜笑着摇摇头,「谢谢,不用了,我明早还要上班。」 元宝道:「我送你下去。」 佟昊憋了一整顿饭的闷气,此时跟着道:「去哪儿?我送你。」 宋喜现在最怕的就是佟昊,丫就像颗不定时的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不用,我自己走。」她回的很快,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排斥和忌惮,偏偏这神情被乔治笙瞥见了,他心底越发的不爽,更加好奇之前佟昊追出去,对她做了什么。 霍嘉敏也挽留宋喜,叫她留下来再玩儿一会儿,宋喜微笑着道:「以后有时间的,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改天我约你出来吃饭。」 此前一直没出声的乔治笙,忽然开口说道:「今天折腾一天了,先散了吧。」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乔治笙这话是因为担心霍嘉敏的身体,她刚做完手术没几天,管不住跑出来也就算了,没理由再拉着她熬夜。 阮博衍也说:「昊子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下,我送嘉敏回去。」 常景乐说:「行吧,也不差这一天,我送宋喜回去。」 他这话一出,急的是宋喜跟元宝,俩人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想法,不能让他送啊,他往哪儿送? 乔治笙不开口,元宝硬着头皮接道:「我送笙哥回去,顺道送宋小姐,方便。」 佟昊眉头轻蹙,似是不耐烦的说:「你们谁都不用,我送她。」 一时间众人纷纷争抢护送宋喜的主动权,她还成香饽饽了,宋喜见状,不能再保持沉默,她努力勾起唇角说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们,我住的不远,自己打车就行。」 常景乐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套乔治笙,可乔治笙通程面不改色,没有心虚,更没有搀言,常景乐暗道无趣,一场现成的热闹就这么泡汤了。 元宝不开口是碍着乔治笙,在乔治笙身边待久了,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要有的,有时候少说话才是明智之举。 果然,常景乐不争了,佟昊也被宋喜『热情』的拒绝掉,最终的结果就是宋喜一个人打车回家。 坐上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宋喜迟疑了三四秒,这才轻声回道:「翠城山。」 没人知道她在这短短几秒时间里,心里经歷了什么,那是不愿却无可奈何,不甘却无路可走,明知道回去那里不会开心,可她又能怎么办? 短短数月,她已经学会了打断嵴樑,向人低头的姿势。 心酸到极处,眼泪已经涌上眼眶,宋喜赶紧张开唇瓣,悄无声息的做着深唿吸,努力压制住那股汹涌而来的委屈。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人生嘛,哪有一帆风顺的,都说人是公平的,她过了二十五年的好日子,就算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她遇坎儿的时候了。 不要怕,不管前路等待她的是真阎王或是假阎王,她只管趟着往前走,如果阎王叫她三更死,她也折腾不到四五更。
第166章 当他面流泪 宋喜回到家的时候,房门打开,客厅大亮,她心底一沉,乔治笙已经回来了。 很不想进门,或者说是害怕进门,宋喜怕一面对乔治笙,又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心灵碾压,而她今天实在是状态不佳,怕中途就抵挡不住。 但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宋喜跨进玄关,换鞋,往里走。 客厅的电视没有开,一片漆黑,宋喜经过的时候,余光瞥见乔治笙坐在沙发处抽菸,摆明了一副等人的样子。 她身上斜挎着小包,左手下意识的拉着包链,转身,面对着乔治笙,自以为态度良好,可是在他看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 微垂着视线,宋喜轻声说:「谢谢你。」 乔治笙眸子微抬,看着她道:「谢什么?」 宋喜说:「我看到微博了,谢谢你替赵家讨回公道。」 乔治笙说:「想多了,不是沖你,吴家挡着我的道了。」 宋喜面色无异,语气也是毫无波澜的,「不管怎么说,我替我同学全家谢谢你。」 乔治笙不搭话,宋喜转身欲走,乔治笙瞥了眼她的背影,开口说:「去哪儿?」 宋喜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迷茫,随即道:「还有事儿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是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想想还是回来了?」 闻言,宋喜明显的表情一变,僵在原地不出声。 乔治笙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把菸头按灭在桌上的菸灰缸里,薄唇下吐出白色烟雾,他声音不冷不热的说:「昨晚出去遛猫了?」 宋喜脸色迅速胀红,乔治笙看见她这样,想到昨晚她站在他房间门口,耳根子都红透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似是特别生气她离家出走的举动,不,是反感。 不等宋喜回应,他迳自说道:「如果你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不拦你,但出于礼貌,你最少也要跟我这个收留者打声招唿吧?」 瞧瞧,收留者。 他就算再怎么和颜悦色,也遮不住嘴毒心狠的本质。 宋喜脑子一片空,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承认错误,然后赶紧逃离是非之地,她不愿也不想再面对这份尴尬。 微垂着视线,她看似平静的回道:「对不起,昨天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一时冲动,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 她在心中默念,是自己的错就要承担后果,无论乔治笙说的有多难听,她都要挺着,谁让她自己煳涂。 乔治笙瞥见她胀红的脸跟耳根,沉声说:「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能碰见帮你的人,我不在乎替你摆平一些麻烦,但你要是自找麻烦…」后半句他没往下说。 宋喜明白,却再也说不出道歉的话来,两人相对沉默。 乔治笙觉得她今天有些怪,往常被他数落也不见这么低沉,难道他今天说的格外狠吗?并没有吧? 想来想去,八成只有一个可能。 乔治笙试探性的说:「白天在奠基仪式上,佟昊认错人才会闹你,你要是觉着过不去,我让佟昊来跟你讲。」 宋喜很快摇了下头,「不用了,过去的事儿就算了。」 乔治笙看她哪里像是过去的样,分明就还是不高兴,他都给她台阶下,她不下是想怎样? 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乔治笙阴沉了脸,刚要发难… 宋喜抬起视线,看着乔治笙,主动问:「嘉敏现在怎么样?」 乔治笙汇到嘴边的难听话,不自觉的就散了,冷淡的回道:「刚做完手术。」 宋喜胸口处压了一块儿大石头,怎么都不舒服,很轻的嘆了口气,她出声说:「身体恢復的还好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不是说,出了事儿要共同承担吗?如果她以后不能生孩子,你生一个给她好了。」 宋喜直直的看着乔治笙,顿了几秒才道:「她怎么了?」 在宋喜心里,她特别害怕是手术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乔治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乔治笙毫不避讳的回视宋喜,两人四目相对,他薄唇开启,声音冷淡的回道:「她们家两个女儿,她姐当初就因为流产手术,再也没怀过孩子,他爸妈害怕她也是这样,所以一直都不让她做掉,你倒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她看透红尘了。」 宋喜脸色刷一下煞白,像是前一秒的血液顷刻间被抽走,乔治笙见状,心底说不清是泄愤还是更加泛堵。 早前他跟霍嘉敏的家人都在纠结,怀了人渣的孩子,任凭谁的第一反应都是不要,可是不要,前车之鑑,难免霍嘉敏不是第二个她姐,霍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乔治笙也不愿让霍嘉敏冒险。 如今霍嘉敏还是下决心把孩子打掉,其实说白了,留与不留,全是霍嘉敏的选择,宋喜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乔治笙就是故意要让她承担这份压力,本是出自对她离家出走的惩罚,谁想到……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下睫毛处滑落,宋喜站在客厅一处,连遮掩都没有,仿佛是难过极了,整个人控制不住情绪,人都是崩溃的。 乔治笙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眼中透露着惊讶,不解,心虚…甚至是一丝丝的懊悔。 眉头一蹙,他没底气的道:「你哭什么?」 宋喜终于抬起左手,用手背挡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自打宋喜跟乔治笙的生活有了交集,他不止一次把她弄哭,但这却是乔治笙第一次见她哭,还是哭得这么厉害,一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乔治笙向来最讨厌麻烦,更是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矫情,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可眼下他自己都没发觉,他不是生气,只是有些无措,因为自己的无措,所以生气。 「大半夜有什么好哭的?」 憋了半晌,乔治笙挤出这样的一句话。 话音刚落,宋喜扭头往楼上跑去,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她刚刚泪流满面的模样。 宋喜一口气跑回三楼房间,房门关上,她冲到床边,用被子把自己蒙上,终于可以放肆的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
第167章 邪火 乔治笙在客厅沙发坐了很久,起初被她的反应搞的心虚了一会儿,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把一个女人当面弄哭过,但心虚过后,他马上就说服自己,本就不是他的错,难道最先挑事儿的人不是她吗?是她一声不吭跑去岄州出差,回来又不管不顾的耍了通脾气,离家出走的也是她,他凭什么不能说? 他还以为她怕狗,把七条都送走了,这是什么世道,到底是谁家? 而且要跟霍嘉敏共同承担的话也是她说的,他不过是提了一嘴罢了,她干嘛那么委屈? 想来想去,乔治笙还替自己叫屈呢。 不愿再想她,他有些烦躁的起身上了二楼,来到房间门口,推门往里进,还没等开灯,就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地上躺着的薄薄纸片。 纸片上都是字,乔治笙纳闷儿的弯腰捡起来,垂着视线一看。 很诚挚地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没养过大狗,误会它了,还跟你发脾气,谢谢你去岄州接我,我很感激,我知道你每次说的都对,希望我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跟我说,我会改正,也会努力少给你添麻烦。 便利签上一行行干净漂亮的小字,一如她的人,原来她知道感恩,也知错能改,是早就想好了道歉,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乔治笙静静地站在房门口,不知为何,忽然就想把便利签翻过来看一眼,结果一翻,背面还真的有一行字:你想吃疙瘩汤的时候,随时叫我。 如果说乔治笙看到正面那些字的时候,心里只是稍稍后悔动容,那么背面的寥寥数字,直接让他的心口莫名一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唿吸有些困难,因为唿吸困难,所以扯着心口微微有些疼。 宋喜蒙在被子里面大哭,没多久就氧气不够,掀开被子把脸露出来,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只是没有之前那种针刺的疼,她忽然想到明天还要去医院,眼睛肿了可不行,赶紧翻身下床,她开门进了浴室。 打开灯,宋喜来到盥洗池前,打开水龙头洗脸,带着水珠抬起头,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煞白,眼睛通红,到底还是遮不住啊。 望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人,宋喜某一刻眉头轻蹙,鼻子再次酸涩,她忽然好想宋元青,如果宋元青还在她身边的话,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 宋元青是宋喜心头的一根巨刺,父女两人从她十岁开始相依为命,她开心或者难过,想到的从来不是妈妈,而是他,她不缺少母爱,因为宋元青给她的足够多,可正因为从小单亲,才会导致她感情上的『孤注一掷』,她将所有的爱都放在宋元青一个人身上,如今他就这样勐然撤走,她一个人又该如何是好? 宋元青既是她的铠甲,又是她的软肋,只要想到他,宋喜心底就会又酸又疼,还要强迫自己坚强,如果她跟乔治笙闹翻了,最难过的人一定是宋元青。 轻轻松松的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连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了? 宋喜张开嘴,深唿吸,强迫自己咽下所有酸涩跟委屈。 不要哭,难过也不要哭,明天还要上班的,叫人看见她眼红,指不定又要编排什么新段子出来。 缓缓闭上眼睛,宋喜双手扣着盥洗池的边缘,指节都捏白了,但却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乔治笙回到房间,洗了澡穿着黑色浴袍出来,再次瞥见茶几上的便利签,他冷俊的面孔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拿起手机,给元宝打了通电话。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笙哥。」 乔治笙声音波澜不惊,「你问问昊子,他怎么宋喜了?」 元宝一时间猜不出乔治笙的心思,只好实话实说:「他被宋喜打了,跟我啰嗦了一路,说从来没这么丢人过,非要去找宋喜,我好说歹说才拦下了。」 乔治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诧色,什么?宋喜把佟昊给打了? 「他做什么了?」声音低沉,乔治笙因为想不到当时的场景,莫名的不爽。 这回元宝听懂了,乔治笙大半夜打电话来问佟昊对宋喜做了什么,难不成…他怕宋喜吃亏?再或者,宋喜跟他说什么了? 虽然佟昊那厮一回来就往他身上泼脏水,可毕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铁子,元宝可不能不帮佟昊讲话,心底着急,嘴上却佯装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昊子什么都没做,一根手指头也没碰,宋喜出门要下楼买单,昊子拦着不让,两人吵了几句,宋喜还把昊子的后脑勺给打了。」 顿了顿,元宝又补了一句:「昊子问我宋喜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没说你俩领证了,只说她的安全现在由我们负责。」 乔治笙心情烦躁,眉头一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还要敲锣打鼓人尽皆知?」 元宝知道乔治笙嫌丢人,这事儿目前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就连佟昊都没说。 两人都拿着手机,有片刻的沉默,乔治笙薄唇开启,不咸不淡的说:「以后让昊子离她远点儿。」 元宝应声:「他也就是说说气话,还能真去欺负一个女人?」 这话好死不死的踩到了乔治笙的软肋上,欺负女人,这事儿他不是刚做完吗? 瞬间来气,乔治笙沉声道:「你也离她远点儿,她是你妹还是你朋友?你对她好,她未必会感恩戴德,保不齐还要蹬鼻子上脸,你想等宋元青出来还你几分人情吗?」 元宝真真是无妄之灾,刚劝好了佟昊那头活驴,紧接着又被乔治笙『提点』,他跟佟昊生气,直接去找佟昊说好不好?兄弟也不能一直替人两肋插刀啊,毕竟一边只有一个肾,老被捅到也扛不住。 乔治笙发了一通邪火,挂断电话后仍旧在生闷气,他也不确定自己在气什么,如果是之前的事情,那宋喜已经道过歉了,如果是今晚,那明明就是他单方面的碾压,都把她给挫哭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都哭了…… 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满意? 乔治笙想起便利签背面那一排看起来特别小心翼翼,掺杂了示好,服软,努力想要平稳生活的几个字:你想吃疙瘩汤的时候,随时叫我。
第168章 开心果儿 宋喜昨晚用凉毛巾冰敷眼睛,敷了好久才保证眼皮没有肿起,但眼白泛红已经是不能违逆的事实,她平时上班基本素颜,今天则戴了副平框眼镜。 八百年不在脸上下功夫的人,竟然忘记欲盖弥彰的道理,她越是遮,越是引人注意。 在医院中跟宋喜打过照面的医护人员都在私下里议论,宋医生今天好像有点儿奇怪,但具体哪里怪,也没人敢贸然说瞎话,毕竟任爽是前车之鑑,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呢。 韩春萌已经销了假,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宋喜去病房查房了,等宋喜回来的时候,韩春萌又被叫去做其他事儿,再后来宋喜上了手术台,两人整整一个上午没碰到面,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时间,韩春萌捞着宋喜,立马冲过去从后面搂住宋喜的小腰,亲昵的道:「我回来啦!」 宋喜一上午只跟病人露过几次笑脸,跟同台手术的副手提过几次手术器材,其余时间一直都是表情淡淡的,这会儿突然听到韩春萌的声音,她几乎是本能的将心底的不高兴隐藏起来,勾起唇角道:「昨晚睡的怎么样啊?」 韩春萌松开宋喜的腰,一边往前绕,一边说:「就那样呗,他家的床我都睡过多少回…」 话还没等说全,韩春萌盯着宋喜的脸问:「你怎么了?」 此时宋喜已经摘下眼镜,她之前去洗手间照了一下,眼白也好多了,她以为韩春萌看不出来,所以面色无异的回道:「怎么了?」 韩春萌绷着脸,眉头一蹙,「你哭了?」 宋喜很快说:「没有。」 韩春萌眉头蹙的更深,「你骗鬼呢?」 宋喜如鲠在喉,可还是努力在笑,「我真没有。」 韩春萌拉着脸说:「别笑了。」 宋喜看着韩春萌,不是因为韩春萌的表情凶,只是看着看着忽然有些鼻酸,赶紧垂下视线,宋喜暗自调节唿吸,最后小声回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我爸了。」 韩春萌眼中是赤裸裸的心疼,她低声问:「叔叔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宋喜摇摇头,「没事儿,就是突然很想他。」 宋喜没有撒谎,她是真的很想宋元青,韩春萌也相信,她没有办法,只能轻声安慰:「别难受,你后天就过生日了,回头问问东旭,能不能让你去看看叔叔。」 宋喜闻言抬起头,一脸茫然,韩春萌见状,挑眉道:「别说你忘了?」 宋喜是忘了,自打宋元青出事儿,她就每天数着手指头算他进去有多少天了,哪里还会记得生日不生日的。 可韩春萌这么一提醒,宋喜恍然大悟,昨天是八月六号,长宁医院奠基仪式,八月九号可不就是她的生日了嘛。 往年生日,就算身边亲戚朋友再少,可她爱的人一个都不缺,如今倒好…… 韩春萌抬手握着宋喜的手臂,稍稍用力握着,轻声道:「别哭,也别难过,该在的人都还在。」 原本宋喜的眼泪已经冲到眼眶,可是听到这一句,她脑海中莫名的想到那句话,人还活着,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今年宋元青只是换了个住处罢了,人还在。 用力咽下喉咙处的哽咽,宋喜微张着唇瓣做深唿吸,半晌,她情绪恢復如常,转而安慰韩春萌,「好了,我没事儿了。」 韩春萌最心疼宋喜笑着说没事的样子,曾经她是宋元青的掌上明珠,被宋元青宠的像个公主,如今公主是不能再当了,可她依旧是个狮子座的女王,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挺直腰板告诉人,她很好,她没事。 韩春萌是个眼泪窝子浅的人,生怕一不小心流泪惹宋喜难受,所以她剑走偏锋,忽然道:「我要是像你这么要脸,早减下肥了。」 宋喜也没想到这么煽情的时刻,韩春萌竟然会想这些,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乐出来。 「你跟东旭昨晚吃什么了?」宋喜顺势问。 韩春萌如数家珍的罗列,「我昨晚做了红烧排骨,孜然土豆条,麻婆豆腐,爆炒鸡胗,还有一个手打的肉丸子汤,你说顾东旭那厮多会指使人吧,我都怀疑他让我去他那边住,就是想免费请个厨子。」 宋喜忍俊不禁,边笑边道:「你是唯一一个报菜名就能把我报饿了的。」 韩春萌拉着宋喜往食堂方向走,一直在数落顾东旭昨晚的奇葩行径,比如之前都还好好的,嗷嗷喊饿的人是他,可后来没动两下筷子就不吃的人也是他。 宋喜听着这话,立马明白过来,她昨天突然发信息找顾东旭借钱,他虽然没问,但是心里定会担心,她到现在还没跟他知会一声,钱没用到。 中午跟韩春萌一起吃了顿饭,饭后两人分开,宋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给顾东旭,顾东旭很快就接了。 宋喜笑着说:「小样儿,私房钱还藏的挺多嘛,我稍微一问就全打听出来了。」 顾东旭没笑,正经的语气问道:「昨晚钱够了吗?」 宋喜说:「没花,我刚给你转回去了,估计一会儿你就能收到。」 顾东旭这才问:「怎么回事儿?」 宋喜语气轻松的回道:「昨晚有人开了两瓶一百万的酒,我手上没有这么多年,只能先从你这儿挪了,后来别人没用我给钱。」 顾东旭不问对方是谁,只道:「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别忍着,跟我说。」 宋喜脸上是无奈又委屈的笑容,心想,是你亲小舅,你妈都对他礼让三分,更何况你了? 两人闲侃了几句,宋喜嘱咐顾东旭,「你现在跟大萌萌一起过日子,别老使唤她做这做那,她一天上班下来也很累的。」 顾东旭立马回道:「谁跟她一起过日子了?我是房东,她是房客,我不收她房租水电,还无限度的供应各种零食水果,你问她高不高兴?」 宋喜忍着笑,「大萌萌说你拿她当厨子使唤。」 闻言,顾东旭隔着手机翻白眼儿,「你再问问她,昨晚那一桌子饭菜都倒谁肚子里去了?我半夜饿了起床吃宵夜,找了两个冰箱都没看见饭菜,今早一问,丫全吃了,也不怕撑死她!」
第169章 嘴硬心软 宋喜是八月九号的生日,眼看着就要到了,往年她过生日,总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她,毕竟送她礼物,也是借花献佛,在宋元青那儿留一留好印象,然而如今人走茶凉,还记得宋喜生日的人,怕是也只剩下顾东旭跟韩春萌了。 韩春萌还在东北的时候,就私下里跟顾东旭说,问他能不能把宋元青接出来,给宋喜过个生日。 顾东旭听后直接被气笑了,骂韩春萌傻白甜,都是连累白甜。 「你以为夜城是我家开的,我想弄谁出来就弄谁出来?」 这是顾东旭的原话,韩春萌听后,瘪了瘪嘴,「你不是有钱嘛。」 顾东旭又说了一句经典台词,「夜城缺有钱人吗?这地儿就比谁势力大。」 韩春萌叫顾东旭泼了冷水,嘆气说:「小喜一定很想叔叔。」 顾东旭何尝不想让宋喜过个舒坦点儿的生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人,希望能在宋喜生日当天,送她进去看一眼宋元青,然而那种地方规矩森严,说了什么时候探视就是什么时候,不可能给人开后门。 顾东旭好歹也是有关机关的人,怎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官方语言,不是不能开后门,而是不能给一般人开后门。 之前他去找乔治笙帮忙,效果还不是立竿见影的? 想到乔治笙,顾东旭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这个小舅舅,其实也只大他一岁,但名字在夜城甚至全国,那都是如雷贯耳,乔治笙的爸爸是他的亲外公,身体里毕竟流着一股相同的血脉,所以顾东旭并不是真心讨厌他,只是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可是不相为谋,也有不得不谋的时候,就好比眼下,顾东旭找遍了身边的关系,他不在乎砸钱,可是在夜城这种不看钱只看势力的地界,钱有时候并不好用,他在没面子与让宋喜过个开心生日之间,迟疑了一个礼拜,终于还是决定,舔着脸再给乔治笙打个电话。 要说乔治笙再次接到顾东旭打来的电话,也是很意外的,以前八百年不联繫一回,见面都恨不得明哲保身的人,又找他干什么? 直觉告诉乔治笙,顾东旭因宋喜而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乔治笙在看到顾东旭的名字显示在手机屏幕上时,心里说不出的沉闷。 盯了几秒,乔治笙划开接通键,「餵。」 顾东旭也算懂事儿,先是叫了声小舅,正如乔治笙说的那般,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 「你现在有时间吗?」 乔治笙正跟办公室里坐着,手边一摞文件等着他最后确定签字,可他还是淡淡的回道:「有。」 顾东旭开门见山,言简意赅的问道:「我想请你帮个忙,一个朋友后天想见宋元青,你能找人跟狱政直属那边打声招唿吗?」 乔治笙声音波澜不惊的道:「你的一个朋友,是宋喜吧?」 顾东旭直接应声,没有否认的意思。 乔治笙眼睛盯着文件,手上也翻了一页,可是他眼中什么都没看见,沉默数秒,不冷不热的回道:「我叫人问问吧。」 顾东旭说:「麻烦小舅,后天是我朋友生日,如果可以的话,我先谢谢你了。」 「嗯。」 挂断电话,乔治笙依旧面不改色,视线盯着桌上的文件,但却一个字都看不入眼,后天是宋喜生日? 他今天头有些疼,可能是近两日睡的太少的缘故,拿起手机给元宝打了通电话,接通之后,乔治笙说:「联繫一下狱政直属,叫他们后天把宋元青的时间空出来,有人要去看他。」 元宝问了句:「谁啊?是宋喜吗?」 乔治笙嘴都没张,只哼了一声。 他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心情莫名的有些焦躁。 元宝看不清乔治笙的动作,自顾自的说了句:「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后天是宋喜生日,安排她见一下宋元青也好,她应该会高兴的。」 此话一出,乔治笙放在太阳穴处的手指一顿,长长的睫毛掀起,他眼神凌厉,声音低沉,「连你也知道她后天生日,她有没有通知你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 元宝从乔治笙的这句话中听出了至少三层含义。 第一,乔治笙摆明了是不爽的;第二,乔治笙说了一个『也』字,那就证明宋喜生日,还有其他人知晓;第三,好像这茬不像是乔治笙自己提出来的。 一瞬间头皮都麻了,元宝赶紧撇清关系,明哲保身的说道:「宋喜没有跟我说过,我是之前替你去办结婚证的时候,看到她身份证上写着的八月九号。」 乔治笙心里泛堵,他觉着元宝最近好像跟他卯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天天提醒他跟宋喜领证的事实。 太阳穴处的某根神经,不合时宜的突突蹦着,乔治笙拉着脸回道:「是啊,证都领了,那你想怎么做?要不要给她一个惊喜,干错把宋元青接出来,再帮她办个生日宴?」 元宝又无辜躺枪,心底嘆气,嘴上老老实实的接道:「那我去跟狱政直属那边打招唿,多争取一些见面时间。」 乔治笙没有说话,元宝好想回怼一句,干嘛啊?分明就是来帮宋喜做好事儿的,偏偏一副死不情愿的样子,如果真这么讨厌宋喜的话,干脆不要让她见宋元青,再或者阻止他多争取时间。 显而易见,乔治笙没有。 有时候元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乔治笙,脾气怪的狠,有些人是脾气大,他是怪,那股即便自己做的不对伤了人,也要别人来哄他,他才能顺气的脾气,真不晓得像谁,反正老爷子不这样。 元宝以为乔治笙撂下这话会直接挂电话,结果他挂之前又吩咐了一句:「办完直接跟顾东旭说。」 说罢,这回是真挂了。 顾东旭? 元宝反应了两秒,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家活阎王心情又不爽了,原来是顾东旭求他办事儿,还是办宋喜的事儿。 元宝迟疑着待会儿给顾东旭打电话的时候,要不要提醒他一句,要不然以后别联繫乔治笙了,宋喜是乔治笙的老婆,哪怕是名义上的,那也是他小舅妈,总替小舅妈搭人情办事儿,难怪他小舅会不高兴,不知道他小舅脾气怪的狠吗?
第170章 堵上门 宋喜趁着休息的时候,给霍嘉敏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想去探望一下。 霍嘉敏很开心的说:「我随时都有时间,最近每天都在家躺着,四肢都快躺蜕化了。」 宋喜说:「好,那我晚上过去看你,你想吃什么?」 霍嘉敏说家里什么都不缺,让宋喜直接来就成。 话虽如此,晚上下班的时候,宋喜还是跟韩春萌去了附近超市,让职业吃货挑了好多好吃的,韩春萌在挑的过程中,忍不住又给自己备了一份儿。 两人各拎着两个大袋子,在超市门口分道扬镳,韩春萌回顾东旭那里,宋喜打车去了一处高档小区,霍嘉敏跟门卫打过招唿,宋喜顺利进入,乘电梯上了二十八楼。 电梯门打开,宋喜还未见人,已经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hello~」 宋喜闻声寻人,很快一拐弯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霍嘉敏,勾起唇角,宋喜笑道:「我来给你添麻烦了。」 霍嘉敏迎出来帮宋喜提东西,嘴上说着:「我们家最大的麻烦就是我,你快来把我解决了。」 两人说话间进了家门,房子很大,客厅就有五六十平的样子,欧式的装修风格,復古高贵。 门口的女士拖鞋是早就准备好的,宋喜换好鞋之后,马上催促:「快去床上躺着。」 一身浅粉色睡袍的霍嘉敏不以为意的说:「你们能不能别把我当个重病患?以前怀孕的时候小心翼翼,现在一身轻松,你们还是这样。」 宋喜想到乔治笙的话,心头憋闷,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半天的措辞,可是见到霍嘉敏之后,宋喜也不愿拐弯抹角,直接道:「嘉敏,我刚听乔治笙说了你姐姐的事儿,对不起,冒然劝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霍嘉敏正在给宋喜拿喝的,闻言,动作微顿,随即侧头向她看来,出声道:「他怎么跟你说的?「 宋喜如鲠在喉,噎了一下才道:「你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手术吧?等你再恢復一阵儿,我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霍嘉敏无奈笑道:「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说着,她一挑眉,「是不是乔治笙偷着说你什么了?你别听他的,男人懂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懂女人心里怎么想,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关系,但我一定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给我说醒了,保不齐我还要傻多久。」 拿了一杯橙汁走到宋喜面前,霍嘉敏递给她,眼神中尽是安慰。 宋喜脸上带着无辜,有些事儿懊悔也无法挽回,轻嘆了一口气,她出声道:「我想喝七喜。」 刚刚霍嘉敏打开冰箱,宋喜看到旁边有成排的七喜。 霍嘉敏当即瞥眼一笑,「自己去拿。」 宋喜迈步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软糯的一声:「喵~」 宋喜这种职业猫奴,闻声立马双眼放光,赶紧左右搜寻,不多时,一只小小的灰色折耳猫从旁边地摆后走出,宋喜满眼尽是老母亲般的慈祥目光。 「呀……」弯着腰走过去,宋喜将折耳猫抱起来,「好可爱啊。」 霍嘉敏眸子微挑,「你也喜欢猫?」 宋喜点头,「喜欢,我现在养了两只,一只自己的,另一只是朋友的。」 「是么,那没事儿的时候抱来我家玩儿啊,我家就红中自己,我也怕它寂寞无聊。」 宋喜抬头道:「它叫红中?」 霍嘉敏『嗯』了一声,表情略微有些紧绷,但还努力佯装无事的样子,随口回道:「韩中送的,当初想名字想了一整晚,实在想不到好的,我突然想到麻将里的红中,就起名叫红中了。」 提到韩中,霍嘉敏眼眶泛红,却努力嗤笑着道:「你说我现在给它改个名儿,它还能记住吗?」 宋喜抱着灰猫,视线微垂,看不清楚眼中神情,慢半拍回道:「猫是猫,人是人,人的心会变,猫不会。」 霍嘉敏看着宋喜,忽然笑得意味深长,「欸,我一直觉的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宋喜拿着红中的右前爪,像是招财猫一样跟霍嘉敏摆手,声音软糯的回道:「人家早说过,我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霍嘉敏唇角上扬,「有故事的女同学,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呗。」 宋喜依旧软糯的声音,开口唱道:「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霍嘉敏笑的无奈,「什么意思啊?」 两人正跟客厅沙发上坐着聊天,忽然听到房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宋喜一愣,不晓得是谁来了。 然而不多时,从死角处径直走来一个男人,男人高大帅气,不过在宋喜眼中,只能用人模狗样来形容,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韩中。 韩中手里拎着钥匙,走到客厅,显然没想到宋喜也在,看了眼宋喜后,视线落在霍嘉敏身上。 霍嘉敏特别激动,腾一下子站起身,蹙着眉头道:「谁让你进来的!」 说罢,她又瞥了眼韩中手上的钥匙,拉着脸,没好声的说:「你什么时候又偷配了一把钥匙?钥匙放下,赶紧给我走!」 韩中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只开口命令,「叫你朋友走。」 霍嘉敏气得抬手指向房门口,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 韩中不理她,转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宋喜,冷淡的说:「你先走吧,我跟嘉敏有话要说。」 宋喜坐在沙发上,怀抱着灰色的折耳猫,右手温柔的顺着猫头,宋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这儿是嘉敏的地方,我是她的朋友,你让我走我就走?」 韩中再次意外,没想到宋喜会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 在他冷眼瞧着宋喜的时候,霍嘉敏已经忍不住跨步上前,拽着韩中的衣服,往外拉扯,「赶紧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韩中一把将霍嘉敏搂进怀里,攥着她的双臂,垂目睨着她,咬着牙说:「让我滚?你这辈子都是我韩中的人,你以为不要孩子就能跟我一刀两断?」 霍嘉敏被他钳住,根本挣脱不开,宋喜也被韩中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顿了两秒回过神,她放下猫,起身道:「韩中你给我放开!」
第171章 动了他的人 宋喜最看不得男人欺负女人,更何况还是体力上的碾压,她什么都没想,冲过去就去拽韩中的手臂,叫他把霍嘉敏放开,霍嘉敏还在做小月子,他怎么能这样? 然而韩中跟疯了一样,把霍嘉敏攥的死死的,冲着宋喜吼道:「滚,这儿没你的事儿!」 霍嘉敏怒极,抬脚就去踹韩中,韩中一只手将她搂进怀里,弯下腰,作势要将她抱起,宋喜拽着他一只胳膊,拉着说:「你放开她!」 韩中勐地一甩手,宋喜只觉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张纸片,就这样被他推搡到沙发上。 还好她身后是沙发,如果是墙壁… 脑袋撞在沙发背上,嗡的一声,宋喜一时半会儿没起来,就连霍嘉敏歇斯底里的声音都仿佛离得很远。 宋喜身体不听使唤,内心却还在担心霍嘉敏,她才刚做完手术几天?禁得起这么折腾嘛。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天道好轮迴的话,那么现世报就在此时此刻上演了,韩中进来的时候没关门,所以当佟昊双手提满了补品,用脚把门勾开,嘴里正叨念着:「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话说了一半,佟昊一抬头,正对上客厅中间撕扯的韩中跟霍嘉敏二人。 霍嘉敏头髮凌乱,挣脱不开韩中的束缚,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濒临爆炸的状态,声音都发不出来。 韩中想把霍嘉敏弄到卧室去,脸红脖子粗的钳着她。 只愣了一点几秒,佟昊扔下手中东西,几个健步,几乎是跃到韩中身前,一把抓住韩中的头髮,用力往后一扯,他另一手扶着霍嘉敏,对着韩中咬牙切齿。 因为头皮的骤然吃痛,韩中不得不松开手,霍嘉敏脱离他的钳制,差点儿浑身一软倒在旁边,但她更着急去看沙发处的宋喜,所以不能软。 佟昊一手揪着韩中的头髮,另一手攥拳朝着他面门打,不过是两下就鼻口窜血,打得韩中毫无招架之力。 「宋喜!」 霍嘉敏的声音打身后传来,佟昊转头去看,这才发现沙发上还歪着一人,宋喜侧身趴着,头髮挡住了大半的脸,可佟昊听见了,霍嘉敏喊宋喜。 是她? 韩中的头髮还被佟昊攥着,仰着头,鼻血回流,呛着了嗓子,想咳咳不出来,只能伸手去推佟昊。 佟昊一口恶气顶上来,转头一把扣住韩中的脖子,他当年是泰国黑市拳王冠军,一拳下去能把人打晕厥,如今大手捏着别人的喉管,效果可想而知。 韩中剎那间觉得自己要死了,连面前的人都没看清楚…… 这么会儿功夫,乔治笙,元宝,常景乐跟阮博衍也乘电梯上来了,几人原本就是一道来的,是刚刚临时有事儿,他们几个在下面耽搁了一会儿,佟昊先上来的。 乔治笙走在最前面,房门打开,正对面是佟昊抬手卡着满脸是血的某人,神色骇人。 沙发边上,霍嘉敏蹲跪在那里,神情紧张,一直在念叨:「宋喜,你没事儿吧?」 宋喜? 宋喜! 乔治笙愣了一秒,紧接着跨步往里进,他没管一旁的佟昊,只迳自往沙发上看。 此时宋喜已经多少找回点儿知觉,只是头还晕,微眯着视线,起不来,迷迷煳煳间,眼前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有人拍着她的脸道:「宋喜…」 宋喜心想,别拍脸,是头,头晕。 门外的几人全都神色各异,但却脚步很快的走进来,元宝赶紧去拉开佟昊,怕搞出人命。 佟昊的手好不容易被元宝掰开,韩中立马趴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嘴里的血沫子喷出来,撒了一地。 常景乐跟阮博衍都站在沙发旁边,前者眉头一蹙,出声问:「怎么搞的?没受伤吧?」 霍嘉敏红着眼眶道:「韩中突然跑进来,宋喜帮我被他打了一下,可能是撞到头了。」 天地良心,其实真的没有这么严重,宋喜想解释,可话还没等说出口,只听得乔治笙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道:「以前你跟他在一起,再怎么样我不会动他,现在你们分开了,他动我的人,你怎么说?」 这话自然是说给霍嘉敏听的,霍嘉敏脸色煞白,头都没回一下,开口回道:「你随便,我不管。」 乔治笙也没回头,迳自叫了声:「元宝。」 元宝看到宋喜倒在沙发上,心里也挺着急的,但韩中是霍嘉敏的心上人,乔治笙做事儿向来讲原则,无论韩中多渣,只要霍嘉敏不开口,他绝对不会插手人家两个人的感情事,如今…到底还是翻脸了。 抓住韩中的后衣领,元宝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韩中刚刚被佟昊吓坏了,此时腿软,根本没办法走路,一走一软,佟昊见状,一脚踢在韩中胯骨上,直接把人踢翻。 元宝没好眼神的瞪了眼佟昊,埋怨道:「踢晕了你扛下去?」 佟昊站在原地,整个人跟煞神似的,明明流血的人是韩中,可他身上却滋生了一股子血腥味儿。 元宝将韩中往外拽,韩中是懵的,元宝只能沉声威胁,「你留在这儿,命都保不住。」 韩中不认识佟昊,脸上都成血葫芦了,也看不清谁是谁,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只要佟昊在的地方,他就要逃。 元宝把韩中拉走,佟昊顺着人缝看到沙发上的宋喜,这会儿她已经坐起来了,常景乐问她怎么样,她也说没事。 抽了几张茶几上的纸巾,佟昊蹲下来,把地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阮博衍道:「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喜本能的摇头,但一摇头还是会晕,她赶紧打住,轻声回道:「没关系,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她视线落在霍嘉敏身上,出声问:「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霍嘉敏红着眼眶摇头,「我没事儿,你刚才吓死我了。」 宋喜尴尬的笑了笑,暗道自己没出息,不仅没帮上什么忙,还倒给人添乱,如今又被群众给围观…说到群众,宋喜余光瞥见身旁的乔治笙,他就站在沙发前面,她的脸再往前半个手臂,就能戳到他裤链上。 刚刚拍她脸的人,应该是他吧?她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第172章 忍了 如今宋喜是怕了乔治笙,怕跟他同框出现,怕他出口伤人,怕丢面子,怕终有一天,宋元青都没办法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就好比现在,宋喜生怕乔治笙出声怼她,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哪儿不舒服?」 熟悉又冷漠的声音打头顶传来,宋喜几乎是本能的摇摇头,一阵转圈转多了的眩晕感随即传来,宋喜忍不住咻的停下,微微蹙眉。 乔治笙见状,眉头一蹙,沉声说:「有什么好逞能的?起来。」 宋喜头皮是麻的,指尖也是麻的,她不晓得乔治笙要干什么,只赶紧撑着手臂站起来,以免他一个不高兴,又要发飙。 霍嘉敏扶着宋喜的胳膊,眼带担忧的说:「要不要进去躺一下?」 宋喜还没等回答,只听得乔治笙说:「我带她去趟医院。」 霍嘉敏马上道:「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乔治笙说:「行了,你在家吧。」 霍嘉敏还是想去,宋喜也出声安抚,「你在家休息,我真的没事儿,别来回跑了。」 比起宋喜,霍嘉敏如今才是重点看护对象。 等到常景乐跟阮博衍根本就没提要一起走,因为看出乔治笙拉着的脸,摆明了谁也别跟着我们。 宋喜跟屋中的几人打了声招唿,总觉得少了个谁,起初还以为是元宝,可后来才发觉,是佟昊。 宋喜跟乔治笙走的时候,佟昊去阳台抽菸了,没有告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来到电梯口,待进了电梯后,封闭的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个,宋喜微垂着视线,很是安静。 电梯右上角的红色数字从28跳到8,乔治笙才突然开口说:「有事儿不会打电话吗?」 宋喜肩膀很轻微的一抖,是吓了一跳的,这样的小动作落在乔治笙眼中,看得他胸口发闷,憋得发慌。 她没看他,只轻声回道:「忘了。」 乔治笙沉默不语,又过了几秒,电梯门打开,宋喜稍稍往旁边侧身,让乔治笙先出去。 出了楼下安全门,宋喜主动开口道:「你不用送我去医院,我没什么事儿,你上去吧。」 乔治笙侧头瞥了她一眼,「难道我是专门送你下楼的?」 声音没有明显的怒意,但却一贯的冷淡。 宋喜想到昨晚被他当面说哭的场景,有些事,经歷过一次,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第二次。 未免重蹈昨晚的覆辙,宋喜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乔治笙的脸问:「能耽误你两分钟时间吗?」 乔治笙对上宋喜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同样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不回答,却身体力行的表示,他有时间。 宋喜是豁出去了,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以前我一直觉的自己为人处世还可以,但是遇见你之后才发现,可能大家标准不同,习惯不同,你说的对,在你那儿住就得守你的规矩,今天我正式跟你道声歉,为我以前所有给你添麻烦的事儿,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日后我有哪儿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提点,我们争取在接下来的两年十个月里,和平相处。」 这番话宋喜说的磕都没卡一下,要不是心中积怨已久,要不就是憋了很久。 乔治笙觉的最刺耳的那几个字,就是两年十个月,原来她一直都在数着,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听她口口声声说着抱歉,但眼底深处分明就是记仇的倔强。 没错,她在生气,记了昨晚的仇,说什么和平共处,换个说法就是以后大家少往一起凑合,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也少来数落我。 乔治笙很生气,他的确很生气,他应该眼睛不眨一下的狠怼她一顿,一如昨天晚上。 昨晚他还多少带点儿欲加之罪,可就宋喜现在这番话,他完全可以给她判个死刑,但他却莫名的不想说她,因为什么……八成是觉得愧疚,也心知肚明她为何会发脾气。 两人四目相对,气压低到一旁的树叶都不敢乱动,宋喜始终没有躲避乔治笙的注视,看就看呗,她又不是不好看。 乔治笙透过宋喜的瞳孔,清楚看到她心底的那股狠劲儿,像是天不怕地不怕,这么久以来的忍气吞声,不过是个假象,一旦踩到她的底线,她丝毫不介意原形毕露。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最后还是乔治笙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回道:「看在你今天帮霍嘉敏的份儿上,道歉就免了,左右不过两年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这个忍,自然不是叫宋喜忍,而是指自己很不痛快,他还觉得如今的生活是份折磨呢。 宋喜唇角轻勾,淡笑着说道:「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 乔治笙面不改色,「我不会拐弯抹角。」 宋喜笑容不减,「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聚会。」 乔治笙一贯的面色冷淡,宋喜也不指望他说什么,稍微一点头,转身往外走。 看着她的背影,乔治笙忽然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怼她?为什么就这样让她走?他现在快要气死了,凭什么? 宋喜头也不回,一路走出很远,当确定乔治笙连她的样子都看不到时,她这才慢下脚步,稍微舒缓挺到僵硬的背嵴,张开手掌心。 掌心里一片滑腻,妈妈呀,吓死她了。 宋喜刚才那一瞬间是有种大义凛然,同归于尽的决心,但这并不代表她一点儿都不会害怕,尤其是乔治笙竟然没有反击,太意外了。 她都做好他嘴毒,她忍不住就跟他闹掰的准备,结果……险胜。 被韩中甩了一下,头是没怎么样,心脏病都快吓犯了,宋喜边走边感慨,想到韩中,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句清冷的男声:他动我的人,你怎么说? 那会儿宋喜已经清醒了,只是身体还不听使唤,她亲耳听到乔治笙说,动他的人。 那一瞬间,她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只是理智很快压制了感性,乔治笙所谓的『他的人』,指的是他罩着的人,他那种性格,怎会允许别人在太岁头上动土? 唇角勾起很淡的一抹轻嘲,宋喜强势将心底那份异样的感动压下。 但她不晓得,她刚刚出门时说的那番话,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然而太岁,并没有翻脸。
第173章 背着她搞事情 宋喜来看霍嘉敏,本想陪她聊聊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想回翠城山,她灵机一动,去顾东旭那儿啊,以前去他家只能看见他,现在多好,韩春萌也搬过去了,两人一勺烩。 一想到顾东旭现如今跟韩春萌同居一处,宋喜就莫名的止不住笑,没有跟两人打招唿,她打了个车直接过去。 顾东旭所在的小区门卫已经认识宋喜,看见她过来,笑着打招唿,宋喜微笑着回应,顺利进入,直接乘电梯上楼。 站在门口,她按下门铃之后故意避开猫眼,不多时,门里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宋喜压着嗓子道:「送外卖的。」 房门打开一手宽的缝隙,宋喜立即从旁边窜出来,喜笑颜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春萌看到宋喜站在门口,圆目一瞪,回神过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 宋喜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已经紧紧地关死了。 哭笑不得,宋喜站在门口,稍微提高一些声音道:「欸,搞什么?」 门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宋喜按门铃也不开,敲门也不开,实在没辙,宋喜只好把电话打到顾东旭那儿。 响了足有四五声,顾东旭才接,「餵?」 宋喜站在门口,叉着腰道:「你们搞什么?我不是来捉姦的。」 顾东旭倒是回的直白,「等五分钟。」 宋喜气到无语,顾东旭那头已经挂了。五分钟后,房门打开,韩春萌跟顾东旭都戳在玄关,满脸赔笑。 宋喜抱着双臂,犀利的目光扫过两人明显心虚的脸。 韩春萌身子一侧,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恭迎,恭迎女王。」 顾东旭念叨:「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唿?」 宋喜本就憋了一肚子气,不敢沖乔治笙撒,她还不敢沖顾东旭撒吗? 眼睛一瞥,她故意阴阳怪气的回道:「干嘛?现在来你这儿还要打招唿,要不要提前一周预约啊?」 顾东旭就知道是这么个下场,老老实实的抿着唇不说话。 宋喜换好拖鞋大步往里走,一副警察勘探作案下场的架势,在客厅中扫了一圈,她转头看着韩春萌跟顾东旭道:「你俩在家藏人了?」 顾东旭悻悻道:「那你说藏个男人合适,还是藏个女人合适?」 宋喜笑点向来很奇特,当即一个没忍住破了功。 韩春萌顺势岔开话题,「你不说去看朋友嘛,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宋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表情自然的回道:「她家里临时来客人了。」 顾东旭说:「没吃呢吧?正好,晚上在这边儿吃。」 韩春萌说:「你俩先聊着,我去做饭。」 宋喜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顾东旭递给她一盘切成正方形小块儿的西瓜,上面还插着彩色的小叉子。 宋喜勾起唇角说道:「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瞧你现在的小日子过的,多滋润?」 顾东旭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了,要是你,八成吃了上顿没下顿。」 宋喜温柔一笑,「想的真多,要是我,上顿你都吃不上。」 「欸,跟你说个事儿。」顾东旭拿着红牛,语气随意。 宋喜道:「说。」 「我找人帮你去问狱政直属,如果可以的话,你生日当天去见见宋叔,他一定记着你生日,也一定想看看你。」 突然提到宋元青,宋喜拿着小叉子的手指顿了顿,嘴里还有一口西瓜,她也剎那间尝不出味道。 过了会儿,她努力做到表情正常,点头应声:「好。」 顾东旭抬头看了眼宋喜,轻声道:「别难受,这不跟往年一样嘛,该在的人都在。」 宋喜眼睛里因为蓄了眼泪而变得晶亮晶亮,勾起唇角,她应了一声:「我知道。」 同样的话,韩春萌也跟她说过。 晚上宋喜留在顾东旭家里吃饭,韩春萌就是个被学医耽误的好厨子,宋喜最佩服她,竟然能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出六菜一汤,关键还各个都那么好吃。 水足饭饱,三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闲侃了半小时,宋喜看了眼时间,「我要回去了。」 顾东旭说:「我送你吧?」 宋喜起身拿过包,「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们晚上早点儿睡。」 顾东旭说:「别用你们,我又不跟她一起睡。」 韩春萌『吼』了一声,嫌弃道:「你给我多少钱啊?」 顾东旭说:「倒给我三百万我都不干。」 说着,他又一本正经的跟宋喜讲,「如果哪天你在她的床上看见我,你一定要知道,绝对是她用武力强迫我的。」 宋喜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韩春萌的床上,她跟个糙老爷们儿似的光着膀子翘着腿,一旁的顾东旭跟小媳妇儿似的掩面抽泣……不行,这画面实在太辣眼睛。 宋喜走到玄关,一边穿鞋一边道:「赶明儿在你房间门口安个摄像头,你一看见她过来,立马报警。」 顾东旭立刻回应:「我看行。」 韩春萌白眼儿他,「行个屁行,你自己就是警察,你敢开门来抓我吗?」 两人把宋喜送到电梯口,跟她挥手告别,电梯门临关闭之前,宋喜还看到韩春萌因为吵不过,急着动起手来。 她是笑着离开的,但是一坐进计程车,说要去翠城山,宋喜心情立马跟上坟一样,笑不出来了。 回到乔治笙这边,大门打开,客厅一片黑,宋喜暗自舒了口气,好在他还没回来。 迳自去往三楼,宋喜如常跟可乐和七喜讲话,把它们餵好,然后收拾一下准备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实在是太过奇怪,她竟然梦见之前在霍嘉敏家的那副场景,她倒在沙发上,只是身边除了乔治笙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她晕头转向,乔治笙凑过来,问她怎么样。 她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脸颊湿漉漉的,纳闷了半晌,恍然惊觉,这是舌头舔过的触感…… 浑身发麻,宋喜心脏狂跳不止,她不敢相信,乔治笙…怎么会亲她?明确的说,是用舌头舔,柔软又湿滑的感觉,像是羽毛扫过心尖儿。 「喵~」 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吵,到底是把宋喜从沉甸甸的梦境中拖出来,可她还是觉的有『人』在舔她的脸,过了几秒,她抬手一摸,枕边毛绒绒的。 「喵~」 宋喜倾身摸到床头灯开关,打开眯眼一看,原来是可乐啊。
第174章 深夜敲门 原来是可乐,不是乔治笙。 宋喜很难去形容从梦境到现实之间的落差,心底说不出是庆幸还是什么,眯缝着眼睛,她摸着枕边一直在叫的可乐,低声问:「怎么了?」 可乐平常不会半夜吵人,这会儿明摆着是不对劲儿。 见宋喜坐起来,可乐忽然转身走了两步,然后轻盈的跳下床。 它所在的位置是宋喜的死角,宋喜看不见,却听到可乐依旧在『喵喵』叫着,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宋喜绕过去一看,可乐坐在七喜旁边,七喜把自己蜷成一团,旁边还有不明秽物,像是呕吐过后的痕迹。 宋喜当即心底咯噔一下,马上弯腰把它抱起来,「七喜?」 平时她这么做,七喜一定会往她怀里钻,但眼下却只是懒洋洋的眯着眼睛,露出一圈儿蓝。 宋喜养猫这几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她马上就判断是肠胃感冒,要马上去看医生,可这大半夜的…… 宋喜在咬牙自己走去市区跟硬着头皮去楼下找乔治笙之间,只迟疑了几秒钟,她可以自己遭罪,但不能让七喜跟她一起遭罪。 乔治笙躺在床上,连续两晚没怎么睡着,今天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儿好不容易刚刚眯着…静谧的房间里,突然传来敲门声,几乎在第一秒,乔治笙就睁开了眼。 平躺着,他没出声,关键是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个家里总共就两个人,他不信宋喜会半夜三更敲他的门。 难不成是喝多了,出现幻觉? 可饶是如此,乔治笙还是屏气凝神,静听了数秒,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这次还伴着某人熟悉的声音:「乔治笙,乔治笙……」 他很少听她叫这三个字,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发音,可是从她嘴里叫出来,总莫名的让他觉着异样。 坐起来,他刚要去开床头灯,可是手抬了一下,又停住。 黑暗中,他光是一个脸部线条就能让人想入非非,偏头沖向房门口,薄唇开启,出声问:「什么事儿?」 宋喜站在门外,终于听到乔治笙回应,她赶忙回道:「七喜生病了,我要带它去宠物医院,你能把车借我一下吗?」 楼下车库最少停了五辆车,但没有乔治笙的允许,宋喜也不能私自开了就走,只好硬着头皮来打扰他睡觉。 乔治笙听出她声音中的焦急,开了床头灯,披上睡袍,边走边系带子,等到了门口,打开房门,他看到宋喜抱着白色的猫,抬眼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 「不好意思打扰你,七喜突然吐了,我怕拖到明早会更严重,你借我用下车行吗?」 乔治笙本打算开门先怼她两句,凌晨三点,当他这屋住着打更的大爷,想叫就叫? 然而话到嘴边,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回了句:「等着。」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宋喜以为他是去拿车钥匙,可是他折进去没有马上出来,她站在门口又不好催,只能怀抱着七喜,很小声的念叨一些什么。 不到一分钟,乔治笙从屋里走出来,竟然换好了衣服。 宋喜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乔治笙见状,冷着脸说:「不去医院了?」 宋喜回神,马上道:「你把车钥匙给我就行,不用你去。」 乔治笙一个眼神看过来,宋喜不明所以,但心却凉了半截。 直到最后,他也没解释为何要大半夜陪她一起开车去市区,当然,坐在副驾上的宋喜也不敢问,她知道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宠物医院,告诉他路,两人通程无言,等到了医院,宋喜解开安全带就往下走,乔治笙看了她一眼,没下车。 送她来已是一时脑热,如果再陪她进去,岂不是太惯着她了? 坐在车上无聊,乔治笙习惯性的摸了下裤袋,那里空空的,出来的太急,竟然连烟都忘了带。 乔治笙不愿想自己为什么着急穿衣服穿裤子,解开安全带,他下车去了对街便利店。 便利店里面并没有他平时抽的烟,他买了一包对付着,抽了一口,心情不爽。 迈步往回走,过马路等红灯的时候,同时被拦下的还有一对儿小情侣,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嘴里说着:「我饿了,我们去吃烧烤吧?」 女人回道:「回家吧,都这么晚了,回家我给你煮面,再煎两个鸡蛋。」 男人马上道:「还要放火腿。」 「我忘了家里还有没有火腿了……」 红灯转绿,乔治笙迈开长腿甩下他们,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面晃悠什么,生把他给说饿了。 走回车边,乔治笙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瞥了眼宠物医院的玻璃窗,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宋喜的背影,她正在跟医生讲话,不知说了什么,频频点头。 忽然间,乔治笙眉头一蹙,因为后知后觉,发现宋喜身上穿的是睡衣。乳白色缎面的料子,宽松的样式,根本不显身材,但睡衣就是睡衣,乔治笙看着刺眼,这是她第几次穿睡衣就往外跑了? 上次在岄州给程德清看病的时候也是如此,那回尚且情有可原,这回又是,难不成她穿睡衣往外跑上瘾? 八成她是真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乔治笙忽的来气,收回视线坐进车中。 等了能有十几分钟,宋喜从宠物医院出来,就她自己,没带七喜。 拉开车门坐进来,她第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乔治笙瞥了眼她空空如也的两手,淡淡道:「怎么了?」 他说话向来没头没尾,宋喜接他的话茬纯靠第六感,稍微一顿,她明白他在问七喜怎么了,开口回道:「医生说它最近心情不好,有点儿抑郁。」 乔治笙本来都准备开车了,闻言,侧头朝她看去。 宋喜扯过安全带,余光瞥见某人灼灼的视线,不由得侧头一望,两人视线相对,宋喜看出乔治笙眼底深处的疑问,认真脸回道:「是真的,动物也会抑郁的。」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为什么会抑郁?」 宋喜想了想,轻声回道:「可能换了一个新环境,还没适应吧。」 乔治笙说:「没看出来,前阵子跟狗都玩儿的到一起去。」
第175章 举高高 宋喜脑海中浮现出大狗叼着七喜的画面,眼球略微一转,心里犯嘀咕。 乔治笙一看她这德行就猜到她心底想什么,之前还因为这事儿闹了一晚,薄唇开启,他声音三分嫌弃三分嘲,「你不在的那几天,两只猫明显比现在活的好,你确定不是你给它们关抑郁了?」 宋喜一听,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微垂着视线,她轻轻噘嘴回道:「猫又不是狗,不需要遛的。」 乔治笙说:「那你前天晚上带它们出去,是纯散心?」 这么明显的揶揄,宋喜一时间语塞,不说话了。 乔治笙也没马上出声,车内陷入一片沉寂,他不确定这种程度的交流会不会戳到她的自尊心,反正…欸,好男不跟女斗,他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情况,要住院治疗?」 宋喜也不看他,维持着视线微垂的状态,出声回道:「要留在这边观察一晚。」 他一时间没忍住,打趣道:「不需要陪护?」 宋喜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猜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不通,只能如实回答:「不用。」 乔治笙心底莫名的有些想笑,当然他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 开车回家,车子停好,两人先后下车,往门口走的途中,乔治笙开口说:「我饿了。」 宋喜正在想事儿,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抬头看向他,『哦』了一声:「我做疙瘩汤给你?」 「嗯。」 说话间乔治笙已经走到别墅门口,没有掏钥匙,他转头看向宋喜,宋喜跨步上了台阶,见他没开门,也抬头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三秒,乔治笙开口说:「开门。」 宋喜眨了下眼睛,「你没带钥匙吗?」 乔治笙抿着削薄却有型的唇瓣,沉默数秒,不答反问:「别说你没带钥匙?」 宋喜眼神单纯,「我以为你带了。」 乔治笙抿着唇,宋喜瞥见他胸口略有起伏,是提了一口气上来,她以为他要开口损她,心里防建都做好了,毕竟是她半宿半夜把他吵醒,挨骂也得忍着。 但是等了六七秒钟,想像中的难听话并没有传来,乔治笙迈步下了台阶,宋喜还以为把他给气走了,结果一转身,只见乔治笙去往一层窗户前。 一层有几面巨大的落地窗,有时候窗户会打开,但今儿就不凑巧了,窗户都是从里面锁死的。 乔治笙刚刚看完左半面,正往右侧走,宋喜从右边走来,出声道:「那边也锁上了。」 她打量乔治笙的脸色,见他眉头轻蹙,她试探性的提议,「元宝那里有备用钥匙吗?」 乔治笙看都不看宋喜,沉着脸,兀自回道:「你以为他晚上都不用睡觉吗?」 宋喜被噎了一下,别开视线。 乔治笙眉头蹙的更深,倒不是因为进不去屋,而是他嘴比脑子快,刚才是下意识的怼了她一句。 他以为她会生气,搞不好还会像昨晚那样当他面掉眼泪,但事实上他想多了,宋喜的心早就被他锻鍊的无比强大,这等小怼都不在话下,沉默片刻,她再次开口道:「要不开车找家酒店住吧。」 乔治笙不看她,而是抬眼往别墅上面看,嘴里说着:「二楼窗户是开的。」 宋喜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二楼阳台的窗户的确是开的,但是这要有四米多高吧,怎么上去? 正想着,乔治笙侧头看向她,「你上去。」 宋喜美眸一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乔治笙下巴一撇,示意旁边的一棵树,「你爬上去,踩着树枝上阳台。」 宋喜偏头看看树,这树分叉的位置倒是正指向二楼阳台,无论是位置还是距离都不错,只是… 「你怎么不上去?」宋喜看着乔治笙,口吻诚恳,没有挑衅。 乔治笙眼底带着不耐,语气也多了两分焦躁,「你看那树枝能撑住我吗?」 宋喜又看了眼树,这也不知是什么树,长得倒是苗条,树杈就她小腿粗细,的确扛不动乔治笙的重量。 可是… 「我不会爬树。」宋喜眼底露出一丝你不要赶鸭子上架的神情。 这回乔治笙倒是语气平常,甚至轻松的说道:「我帮你一把。」 瞧瞧,他可鲜少对她这般和颜悦色,仅有的一次,竟然是逼着她爬树! 宋喜心中骂了无数句妈卖批。 妈卖批!妈卖批!一边骂一边磨磨蹭蹭的往树下走,乔治笙已经站在树边等她,待她走过去,他双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只下巴一抬,「爬。」 宋喜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这特么就是他说的我帮你一把? 乔治笙就像是一名严师,用犀利又不苟言笑的表情对着宋喜,仿佛这样她就能严师出高徒。 宋喜一身真丝睡衣站在树下,心底一会儿妈卖批,一会儿暗自说服自己,谁让她挑头出门,都是自己惹的祸,就别怪人家心狠手辣。 双臂僵硬的搂着树,宋喜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什么好看赖看,来吧。 当她双手双脚同时缠住树干,并且成功在树干上停留五秒之后,一旁的『严师』幽幽的开了口,「你干什么?」 宋喜头是朝着乔治笙的相反方向,闻言,她费力道:「我不知道怎么爬。」 是啊,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爬树,不对,是抱树。 乔治笙看她这副壁虎爬墙的样子就来气,眉头一蹙,「下来。」 宋喜得了令,终于敢松开双腿,从树上下来。 她不敢当着乔治笙的面看掌心,可她掌心火辣辣的,这树皮太糙。 乔治笙倒也没真指望宋喜会爬树,抬头看了一眼,树杈也就三米多高,他忽然走至她身后,一弯腰,抱住她的小腿。 宋喜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她吓得轻唿出声,本能的抬手扶着面前的树。 乔治笙把她举的很高,宋喜已经抓到上面的树杈,他在下面指挥道:「自己往上爬。」 有他在底下举着,宋喜上面用力一拽,到底是身轻如燕,几下爬到树干分叉的中心处。 等到乔治笙仰起头,才发现她动作很好笑,竟然骑马一样骑在树杈中间,还是背对二楼窗台方向。 「站起来,转过去。」他又开始发号施令。 宋喜在下面往上看,不觉得有多高,可眼下『骑树难下』,她看着下面都眼晕。 哆哆嗦嗦,她捏着树杈好几次都没站起来,终是忍不住道:「我有点儿害怕…」
第176章 专治各种病 乔治笙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冷着一张俊脸,兇巴巴的问:「你怕什么?」 他这不是在下面嘛,还能摔死她? 宋喜又害怕又委屈,合着乔治笙是变着相的要让她短寿,早知道她不如跟七喜同归于尽好了,长痛不如短痛。 见她骑在树上进退不得,乔治笙给予鼓励,「你要磨蹭到天亮?实在不行,你让你的猫下来开趟门。」 宋喜……妈卖批! 她就算掉下去摔残,摔死,也好过在这儿看他『丑陋』的嘴脸。 乔治笙不知道宋喜心里想什么,只见她忽然打鸡血一样从骑着变成站着,还以为是自己的鼓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宋喜脚下踩着巴掌大的地方,两手分别掐着两根树杈,慢慢转身,面朝二楼阳台方向。 一根她小腿粗的树杈直接伸到阳台边缘,这段距离差不多一米到一米二,她只要大跨一步,伸手抓住阳台围栏就可以。 不过站在树下说话不腰疼,此时她可是站在树上的。 一时的愤怒只能激起一时的勇气,此时宋喜站在树干与树杈的分界点,就跟站在十米跳台上一样,暗自调节唿吸,心底的妈卖批不知何时换成了阿弥陀佛,宋喜眼睛睁了闭,闭了睁。 树下乔治笙脖子仰倒累,蹙着眉头催促,「等着铁树开花呢?」 宋喜没回应,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忽然间跨步往前沖,头皮一麻,她双手已经抓到阳台栏杆,脚下的树杈很细,因为承重原因,上下晃荡,宋喜赶紧抬腿翻进阳台。 脚踏实地的瞬间,她好悬跪了。 然而草地上还立着个活阎王,他是一刻都等不了,说了声『开门』,迳自往一楼大门口走。 宋喜心底勐地冒出一个邪念,她不给他开门怎么样?让他在外面站一宿。 当然了,这样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她提着心下楼去给他开门。 房门打开,乔治笙在玄关处换鞋,宋喜面色无异的说道:「今晚谢谢你了,你早点儿休息。」 乔治笙听着她的结束语,不免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中带着挑衅,「你觉的我是气饱了吗?」 宋喜被他问的一愣,直勾勾的看着他,愣是三四秒过后才恍然大悟,「啊,我忘了,我现在去给你做。」 宋喜掉头往厨房走,乔治笙穿着拖鞋紧随其后,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是第三晚,又白搭了,他心脏跳的有些快,不知是睡的太少还是气的太多。 十几分钟后,宋喜从厨房出来,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乔治笙问:「你在这边吃还是去饭厅吃?」 乔治笙站起身,迈步向她走来。 厨房中飘荡着熟悉的香味儿,乔治笙走近后发现桌上只有一只碗,宋喜说:「我多做了一些,锅里还有,你吃吧,我先上楼了。」 乔治笙惯常没有应声,宋喜走后,他一个人坐在椅子前,拿起旁边的勺子舀了一下,红色的柿子,白色的疙瘩,怎么还有一颗颗粉色的小丁? 仔细一瞧,原来是火腿。 乔治笙吃惯了宋喜给的老三样,疙瘩汤,柿子,鸡蛋,今天突然多了一种配料,他还有些『喜出望外』。 脑海中莫名想到今天过马路的时候,那对情侣腻腻歪歪的对话,他忽然心情变好,张嘴吃了一口。 疙瘩汤还是老味道,但总觉得多了点儿什么。 宋喜是个不经常做梦的人,除非是白天情绪波动特别大,再或者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给乔治笙做完饭,上楼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快五点。 她紧赶慢赶眯了一觉,结果就做了噩梦,梦里面有人要杀她,她一直在跑路,终于逃到一个死胡同,眼前只有一棵树能爬,宋喜听到身后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他在叫她的名字,说抓到她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吓得手脚并用,拼命往树上爬,就在她以为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之际,右脚腕忽然被人扣住。 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人是乔治笙,梦里面她吓得瑟瑟发抖,哭都找不到调儿,好在这时候手机闹钟响起,把她从噩梦中拖回现实。 抬手关了闹钟,宋喜仍旧沉浸在噩梦营造的恐怖氛围当中,眼巴巴的望着房沿儿,她怕自己是不行了,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宋元青出来,她要先走一步了。 折腾了一晚上没睡好,白天宋喜精神略显恍惚,尤其是做手术要求精力高度集中,两场手术下来,她倒在休息室的床上补觉。 韩春萌还纳闷儿,宋喜向来是铁娘子,连续十几二十个小时不出手术室也不是没有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到宋喜稍微清醒一些,韩春萌说:「再坚持明天一上午,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们一起happy,给你过生日。」 宋喜正笑着,顾东旭打来电话,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狱政直属那边打过招唿了,她明天可以去看宋元青,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平常探视时间没有这么长,这回竟然还加时了,宋喜特别高兴,整个下午脸上都挂着笑。 晚上回家前,宋喜特地跑去熟店定了一个蛋糕,是宋元青喜欢的口味,然后又跑了趟宠物店,把七喜接回来。 回到翠城山,宋喜万万没想到,一开门迎接她的会是巨大的德国狼犬,好像是叫…七条吧? 七条站在距她不到两米远的位置,盯着她,明确的说,是盯着她怀里的七喜。 宋喜看到七条还是会有些打憷,余光一扫,乔治笙的鞋子放在一旁,他也在家? 一人一狗一猫,三双颜色各异的眼睛,互相牵制,互相对视,约莫能有十秒钟的样子,熟悉的清冷男声从客厅方向传来,「七条。」 七条闻声,立马掉头往里跑,宋喜趁着这功夫,换鞋往里走。 走至开阔处,宋喜看到沙发处的乔治笙,七条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腿边。 他鲜少回家这么早,不知是临时有事儿还是什么,既然见着了,宋喜不能装视而不见,主动开口打招唿,「你在家。」 狗咬屁股,肯定的。 乔治笙意外的没挑她,只侧头向她看来,薄唇开启,出声道:「它抑郁症好了吗?」 宋喜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七喜,轻声回道:「不吐了,但心情还要慢慢调节。」 乔治笙说:「放下吧。」 宋喜看向他。 乔治笙面色平静的说:「让七条治治它的抑郁症。」
第177章 变相打脸 让谁? 宋喜用充斥着怀疑,不解,外带看刁民的目光打量乔治笙,乔治笙难得的好心情,面色平静,声音淡淡的说道:「放下,你不在的时候它们玩儿的更好。」 言外之意,她回来之后七喜才开始抑郁的。 宋喜不确信,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七喜,七喜看到七条,并没有想像中的害怕,她想到之前宠物医生说的话,没准儿人家就是在闹着玩儿,是她大惊小怪。 试探性的弯下腰,宋喜将七喜轻轻放下,七喜原本一路上都蔫蔫的,此时倒是站起来,踏着猫步缓缓向七条走过去。 再看七条,原本威风凛凛的坐在乔治笙腿边,连宋喜都要惧他七分,可当七喜走过去的时候,它竟然缓缓匍匐,把长长的鼻子贴靠在地面上,只有一双棕色的瞳孔左右转悠。 七喜走到七条身边,抬起右前爪,轻轻地拍了下七条的鼻子,然后在它嘴边趴下,蜷成一个圈儿。 宋喜意外的看着这一幕,乔治笙向她投来一记『你看吧』以及『鄙视你』的目光。 偌大的客厅中,一男一女,一猫一狗,没有讲话,也没谁出声,这一刻诡异的和谐。 良久,宋喜找回自己的元神,不无尴尬的开口说道:「它们还挺好的啊。」 乔治笙不接茬,表情冷傲又嫌弃。 宋喜尴尬再度升级,努力勾起唇角,轻笑着道:「我能把可乐带下来吗?」 乔治笙点了根儿烟,抽了一口,夹在修长的手指间,不冷不热的说:「还差它一个了?别再这个抑郁症刚治好,那个又犯了。」 话说的是不中听,但宋喜明白,这是准了。 说了声谢谢,她马上掉头往楼上小跑,乔治笙瞥了眼她的背影,欢快的跟个兔子似的。 宋喜前脚一走,七条后脚就从匍匐变成坐着,与此同时,大嘴一张,叼着七喜的后脖颈,非把人家拎起来。 可怜七喜貌美如花,现在一脸大写的怂。 乔治笙见状,下意识的发出一个声音,「啧…」 声音不大,可狗耳朵多灵?七条又是平时跟乔治笙接触最多,最得宠的,当然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出这种指令,不怎么高兴的时候。 立即垂下头,七条松了口,把七喜重新放在地上,然后回头去看乔治笙。 乔治笙后知后觉,他刚刚那一瞬间的反应,是在怕宋喜翻脸吗? 怕……他心底不由得冷笑一下,他怕她什么?顶多也就是怕她再当他面儿哭,烦。 宋喜从楼上抱了可乐下来,走到最后一格台阶,她弯腰把可乐放下,可乐不比七喜,瞧见七条,整只猫都high起来,咻咻咻跑到它身边,抬起爪子就往人膝盖上拍,好似在说:「嘿,哥们儿,什么时候来的?」 宋喜算是看明白了,感情人家几个哥仨好,就她看不出眉眼高低,在中间横八竖档着,还强迫它们跟她流浪了一宿。 人生第一回…被猫跟狗合起伙打了脸。 宋喜耳根子有些红,戳在一旁满脸的强颜欢笑。 乔治笙表面神情冷淡,其实心底倍儿高兴,都懒得用他废话,事实胜于雄辩。 原地站了能有五分钟吧,宋喜笑的嘴角都僵了,这是她第一次跟乔治笙同框出现,两人没说话,但也能和平共处的。 可这总不说话,光看猫片也不好,最关键的是,他坐着,她站着,两猫一狗还知道趴着舒服呢,她上了一天班,着实累。 想了想,宋喜还是试探性的开了口,「要是方便的话,猫我先放在楼下,让它们玩儿一会儿,我先上去一趟。」 乔治笙都没正眼瞧她,嘴也没张开,从嗓子眼儿里面『嗯』了一声。 宋喜看七喜跟可乐玩儿的很好,根本不在乎她是走是留,转身,带着无以言表的尴尬跟失落上了楼。 回到房间,宋喜洗了个澡,没有下楼,她倒在床上放松自己,本是想逃避一会儿就下去接猫,结果昨晚实在是没睡够,白天又很累,这一闭眼,竟然睡着了。 睡得很沉,就连门外的敲门声都没听见,还是手机铃声把她吵醒的。 宋喜迷迷煳煳的翻起身,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s』字样。 乔治笙打的? 宋喜马上清醒了一半,划开接通键,「餵?」 乔治笙冷漠中夹杂着不耐的声音传来,「你干嘛呢?」 宋喜,「……我没干嘛。」 「那我敲门你没听见?」 宋喜看了眼房门方向,隐约觉着乔治笙就站在门口,一边应着,一边下床去开门,门口,乔治笙拿着手机,目光凌厉又不爽的看了她一眼。 宋喜赶紧说:「我刚才睡着了。」 乔治笙没有埋怨她,兀自道:「我饿了。」 宋喜条件反射的点头,「好,我去给你做疙瘩汤。」 疙瘩汤嘛,她这种手残党十分钟都能搞定,宋喜心情放松的下了楼,可等她来到厨房,看到厨房柜檯上堆满的各种购物袋和成盒新鲜食材,她难免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儿,这么多东西,谁要过来吃饭吗?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清冷男声:「把菜做了。」 宋喜刚睡醒,人还有些小迷煳,某人走路又没出声,她吓了一跳,咻的转过身。 乔治笙站在她身后两米远处,许是因为她的过激反应,眉头轻蹙。 慢了几秒,宋喜回神问道:「我做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难道我做?」 宋喜眼底划过为难,「我不怎么会做饭。」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你见过我做饭的。」 乔治笙很反常,没有说难听话,反而鼓励道:「一回生两回熟。」 宋喜不晓得他搞什么鬼,是又琢磨了一个新花样,变相整她? 前几天的气,还没消?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才是,乔治笙的心更是死海,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油盐不进。 乔治笙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独留宋喜一个人在厨房,面对着满长桌的食材,那股子打从心底因为无从下手而滋生的委屈感,油然而生。 她想宋元青了,不,此时此刻,她更想韩春萌。 如果韩春萌在就好了,别说做饭,她做完还能全吃了,绝对不给敌人留下一颗余粮!
第178章 鲤鱼跃龙门 纵然心底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喜还是噘着嘴,老老实实的走到食材处,挨个翻看,脑海中对于做菜一片空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喜光打开袋子认菜就认了十分钟,乔治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余光瞥见宋喜从厨房闪出一半身子,探头问道:「我做四个菜行吗?」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云淡风轻的回道:「最少十个菜,自己掂量着做。」 十个菜!怎么不叫她出门给他表演个爬树呢? 宋喜一瞬间差点儿飙了,然而乔治笙忽然抬起头,轻飘飘的说了句:「你的两只猫不怎么讨厌,平时就放外面养着吧。」 宋喜闻言,刚刚顶上来的火气立即烟消云散,粉唇开启,心平气和的说:「我尽量好好做,但我能力有限,做得不好你多担待。」 「嗯。」 宋喜折回厨房,越发的觉着乔治笙今天好奇怪,他到底是心情好还是不好? 搞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反正他对七喜跟可乐不错,那她必须要给他面子,做就做吧,反正能不能吃另论。 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宋喜是卯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的,然而这种心情还没维持三分钟便遇上了阻碍——她发现鱼是用水袋装好,活的。 小手臂那么长的大鲤鱼,宋喜拎起袋子,它还摇头摆尾,吓得她哆哆嗦嗦的把水槽一处灌满,把袋子撕开,鱼放进去。 鱼,可以红烧,清蒸,糖醋,油炸……她都不会。 宋喜一边琢磨着,一边先煮了一锅水,她也不确定这锅水要干什么用,反正不能闲着。 在此期间,她又洗好了所有蔬菜,每个品种都分别用篮子装好,乍一看分门别类,倒是利索,这可能是医生的一个通病,特别喜欢给东西分类。 站在一旁沉吟良久,宋喜轻轻拍手,有了,先做个凉拌黄瓜,她看韩春萌做过,很简单,都用不着锅;还有一旁的柿子,可以凉拌柿子;还有秋葵,凉拌秋葵……扫了一圈,她琢磨着还有什么是可以凉拌的。 乔治笙在客厅,电视中放着的东西,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不远处七条正在跟可乐和七喜共享跨越种族的天伦之乐,他听到厨房方向传来拍东西的声音,也不晓得她在拍什么,足足拍了十几分钟。 他见过她做的菜,对得起黑暗料理四个字,不用吃,看一眼都会反胃三天。 一想到她此刻在厨房中抓耳挠腮的模样,他眼底划过恶作剧般的促狭之色,好男不跟女斗,他可以不明目张胆的整她,但想让她难受,太简单了。 厨房,折腾了半晌,宋喜看着桌上的四道菜,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想着,她无意间一转头,看到水槽里还游着一条大鲤鱼。 宋喜犯了难,暗道这鱼不能直接下锅,是不是要刮鱼鳞,还要开膛破肚啊?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宋喜挽起袖子,走到水槽边,她一个心外医生,自然是不怕见血,给人开刀她都不怕呢,更何况是一条鱼了。 心中给自己打气,宋喜想好了,先把鱼捞出来,把它渴死,等它死了就好办了。 双手往水里一伸,同时扣住鲤鱼肚子两侧,往上一提,整个过程倒是出奇的顺利,只是宋喜没想到,这鱼跟活驴似的,在水里面挺老实,可一出水面就原形毕露,疯了似的往外挣。 宋喜的手腕被鱼尾打得啪啪作响,脸上也溅了好些水,她偏过头,能明显感觉鱼从掌心一寸寸熘走的无力感。 到底,一个鲤鱼打挺,现实版的鲤鱼跃龙门,宋喜眼看着它一个上窜,紧接着在空中弯了条抛物线,最终准确无误的跳入一旁没有盖儿却已经烧熟水的锅里。 美眸圆瞪,她想救它已是为时太晚,活蹦乱跳的鲤鱼在锅里连续几个翻腾,溅出来的水珠迸到宋喜手臂上,连烫带吓,她喊出声,疾步往后退。 乔治笙在客厅听到宋喜喊叫,稍微一个晃神儿,几乎是立刻,抬腿就往厨房走。 房间很大,两者之间要走四五十步,可眨眼间乔治笙就出现在厨房门口,定睛往里看,只见宋喜站在冰箱旁边,五官蹙起,双手互相揉着两侧手臂。 顺着她的视线往右看……乔治笙发誓,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水煮鱼』。 锅里腾腾冒着热气,一条垂死挣扎的鱼,拼命地翻腾,却最终免不了被活煮的命运。 短短十几秒,鱼消停了,厨房中一片静谧,乔治笙看向宋喜,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细听之下唯有不解,「你在做什么?」 宋喜闻声望向门口,不知道乔治笙什么时候来的,她脸上表情也就维持着惊慌失措,迟了几秒钟才轻声回道:「它自己跳进去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宋喜生怕他不相信,详细讲解了鱼是怎么自取灭忙的经过。 说完,她又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提了个小建议,「要不做个鱼汤吧?不吃鱼,就喝汤。」 剎那间,乔治笙有一种七窍生烟的错觉,宋喜也看出来了,赶紧又补了一句:「要不我捞出来。」 说罢,她跨步往锅边走。 乔治笙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沉声问道:「如果我没来,你会不会直接往锅里面放调味料?」 宋喜关了火,微垂着视线,耳根子通红,违心回道:「不会。」 其实她会,怎么不会?反正做的东西又不是她吃。 说话间,乔治笙余光一瞥,看到桌上并排放着的四个盘子,依次是:凉拌黄瓜,凉拌柿子,凉拌秋葵,凉拌豆腐。 他终于知道刚刚她在这边拍了半天是拍什么了,感情她又在上坟烧报纸。 脸一拉,乔治笙沉声说道:「十二点准时开饭,十个菜,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扭头就走。 宋喜拿着漏勺把煮熟的整鱼捞出来,憋着嘴,心底别提多委屈。 杀人不过头点地,干嘛这么难为她?那鱼睁着眼睛,完全就是死不瞑目,宋喜看着就来气,现在是开不开膛嘛。
第179章 生日还整她 宋喜不到八点半就被乔治笙叫去了厨房,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四十五,乔治笙第二次出现在厨房门口,黑色的瞳孔瞥向厨台前的身影,宋喜背对着他,正拿着锅铲不知在炒什么,桌上已经摆了好些个盘子,搭眼一看,九个菜一个汤。 宋喜关了火,将锅里的可乐鸡翅盛出来,鸡翅是咖啡色的,比一般的可乐鸡翅颜色明显要深很多,不过宋喜很满意,毕竟她上回做出来的是炭黑色,跟掺了砒霜似的。 端着盘子凑近鼻尖闻了闻,嗯,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一转头,乔治笙站在门口,她望着他道:「正要叫你,做好了。」 乔治笙迈步往里进,宋喜心底还是很心虚的,十菜一汤,天晓得她怎么凑出来的。 乔治笙拉开椅子坐下,宋喜屏气凝神,像是小学生在等待老师批卷子报分数,然而乔治笙落座后并未点评,而是唇瓣开启,淡淡道:「再做碗面。」 宋喜看着乔治笙问:「什么面?」 乔治笙说:「龙鬚面。」 宋喜想起之前翻看袋子的时候,的确看到里面有一包龙鬚面,十菜一汤都做了,还差这一碗面?与其跟他置气,不晓得他大半夜抽的什么疯,宋喜是二话没说重新刷锅开火。 乔治笙坐在一旁,看她熟练地洗了个西红柿,切成小块儿,锅里倒油,待到油热后放蒜跟柿子,柿子炝锅时发出酸酸甜甜的味道,几分钟后,她又往锅里面倒了一些水……这熟悉的步骤,不就差往里下疙瘩了吗? 然而今天不吃疙瘩汤,水开之后,宋喜下了两缕龙鬚面进去。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乔治笙看她熄火拿碗筷,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腕錶,刚刚好夜里十二点整。 宋喜在盛面的时候,乔治笙开口说:「一起吃。」 宋喜扭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狐疑,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怕你下毒。」 宋喜强忍着沖他翻白眼儿的冲动,默默地转回头,用力向上翻了一下。 还下毒,她这几个小时忙得脚打后脑勺,就连毒放在哪儿都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原本宋喜是不饿的,可是折腾了这么久,胃里也空了。 给乔治笙盛了一大碗,她自己盛了一小碗,两人如常一个主位,一个客位,默不作声的吃东西。 中途宋喜差点儿就忍不住问,干嘛突然间心血来潮让她做饭?关键她余光一直瞥着的,除了碗里的面,乔治笙从未碰过其他东西。 来气,这不是故意整她是什么?一看他就是半夜睡不着觉闲得慌。 拿起筷子夹了个可乐鸡翅,宋喜放在嘴边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错嘛,她第一反应就是跟乔治笙显摆,出声说:「你尝尝,挺好吃的。」 乔治笙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说谎,破天荒的给面儿夹了一个,然而一口下去,他总觉着口感略显奇怪,倒不是味道,而是……低头看了一眼,鸡翅中间还是粉红色的,没熟! 嘴里还含着半块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只一个眼神儿,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暴风雨前的宁静。 宋喜是真不知道鸡翅没做熟,见状,她几乎慌着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乔治笙面前。 乔治笙到底是没吐,将筷子中的半块儿鸡翅放回盘里,他狐狸眼往宋喜脸上一瞥,面无表情的说:「你整我?」 宋喜挺直了背嵴,连连否认,「没有,我不知道没熟。」 乔治笙拉着脸道:「把面吃完,我当这事儿过了。」 宋喜垂下视线,委屈巴巴的吃面,心底虽然不舒服,但总归庆幸,幸好他没让她把鸡翅吃完。 一桌子黑暗料理,两人都忌惮着不再去碰,宋喜很快吃完一小碗面,余光瞥见乔治笙也吃完了,她主动开口说:「厨艺不精,这些东西都不能吃,我都倒了。」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道:「你这种水平,配不上厨艺二字。」 宋喜心底嘀咕,明知道是这种结果,你别让我做啊。 正想着,他出声说:「你上去吧,厨房这地儿不适合你,你克它。」 他的舌头简直涂了鹤顶红,句句毒的人肠子疼,原本宋喜还挺感谢他放任七喜跟可乐,如今一看…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起身往外走,临走前竟然抬手关了厨房灯,摆明了赶人,宋喜忍着脾气从厨房出来,抱起客厅地毯上的可乐跟七喜,一边胳膊下夹着一个,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宋喜放下猫,气得直撇嘴,第n此诅咒他以后找不到老婆。 迈步往里走,刚走到床边,正巧床上的手机亮起,宋喜拿起来一看,是韩春萌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宋喜语气如常,「大萌萌。」 韩春萌在电话里面都急了,「你跑哪儿去了?」 宋喜一听她没好声,如实回道:「我刚才没在房里,手机不在身边,怎么了?」 韩春萌急着说:「我跟东旭都快把手机打爆了,还以为你让人给劫了呢。」 宋喜没心没肺的笑着:「谁劫我干嘛啊,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势的。」 韩春萌道:「大姐,今天你生日!」 宋喜愣了愣,紧接着看了眼墙上挂表,现在已经是夜里快十二点半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宋喜笑说。 韩春萌把她骂了一顿,然后道:「赶紧出来,我跟东旭在家等你。」 宋喜说:「现在吗?」 韩春萌说:「要不要等明年?」 宋喜忍俊不禁,轻笑着道:「好,等我洗个澡就过去找你们。」 两人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大大咧咧,最后絮叨着挂了电话,宋喜看了眼手机,果真三十八个未接电话,最早一个在十一点,那时候她正在楼下给乔治笙做饭。 想到乔治笙,宋喜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她生日欸,虽说今年不是小公主了,可他也不能在这一天变着花样的欺负人嘛。 思及过去,再对比如今,从前她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人人抬着哄着;如今她矮檐下寻庇护,天天忍着憋着,鼻尖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宋喜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哭无疑,她赶紧张口深唿吸,努力压下这股情绪。 别哭,敌人会笑,别低头,王冠会掉。
第180章 惊艷不是为他 乔治笙因为接了元宝的一个工作电话,在客厅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头一看,没想到宋喜会再下楼。 她换了件抹胸的小黑裙,裹身设计,裙摆在膝盖上一手长的位置,两条纤细的胳膊跟长腿都露在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脖颈处戴了条红宝石的项鍊,脚上也穿了双红色高跟鞋。 她素颜本就让人惊艷,如今明显上了妆,黑眉红唇,明眸皓齿,整个人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瓷娃娃,精緻漂亮,但又更像是哪个迷雾森林中走出来的女妖精,美到让人有距离感。 乔治笙本是随意一瞥,结果一眼就没能移开视线,直直的盯着她看,直到她走下最后一格台阶。 「嗯,知道,挂了。」 挂断电话,乔治笙按捺着心底一瞬间的不平躁动,面色无异,他没开口问她干什么,但眼神儿中的询问已经非常明显。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还在一楼,既然撞见了,她好歹都要打声招唿。 「你还没上楼休息吗?」 乔治笙薄唇开启,淡淡回道:「有事儿,要出门。」 宋喜『哦』了一声,不再搭话,拿着手包迳自往玄关走。 乔治笙忽然开口说:「你去哪儿?」 宋喜转头看来,「我去找我朋友。」 乔治笙始终面不改色,「我去市区,顺路带你一程。」 宋喜顿了顿,点头道:「好,谢谢。」 从这边基本打不到车,要走好远,宋喜也不想让韩春萌跟顾东旭等太久,既然乔治笙要出门办事儿,搭他一趟顺风车也好。 乔治笙走到门口,拿了钥匙换好鞋,跟她一道出门。 两人先后坐进车里,乔治笙刚把车门关上,听得身旁的宋喜出声说道:「我在能打到车的地方下就可以。」 乔治笙没出声,心想半夜三更,她打扮成这样出去,是纯心招色狼的吧? 车子离开翠城山去市区,中途宋喜手机响起,是顾东旭打来的,他问她到哪儿了,太晚,他出来接她。 宋喜说:「不用,我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车内很是安静,乔治笙听不出顾东旭的动静,总能听出是个男的,心底当即嘲讽一笑,怪不得打扮成这模样。 但是紧接着,手机里又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明显的闹腾,叽叽喳喳,宋喜稍稍偏过头,压着声音说道:「好,等我到了再跟你们说。」 得知电话那头不是一个人,而是最少两个人,乔治笙心底的嘲讽不自觉的淡了几分,待到宋喜挂断电话,他忽然薄唇一张一合,开口问道:「顾东旭?」 「嗯?」宋喜偏头看向他。 车内没开灯,但是道路两旁都是白颜色的路灯,乔治笙余光瞥见她那张明艷到近乎魅惑的脸,心跳不小心漏了一拍。 宋喜回神应声:「哦,是,还有我另一个好朋友。」 乔治笙又问:「明天不上班?」 宋喜说:「明天上午有班,下午放假。」 乔治笙道:「现在的医生也是够任性的,晚上不睡觉,白天能治病?」 宋喜听着他明目张胆的揶揄,心底不爽,嘴上还要老老实实的回道:「明天没安排手术。」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除了手术,其他的都能对付?」 宋喜被他折腾了一晚上,耐性濒临耗光,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难免学着他的口吻,要死不活的回道:「能力在这儿,对付也比别人认真强。」 她倒不是真的这么想,只是单纯的看乔治笙不顺眼,想呲几下毛。 乔治笙又怎会听不出她的不爽,薄唇开启,他比她更挑衅的语气说:「这话真应该让你们医院的领导听听,看你们那儿都养了一群什么样的闲人,认真还不如你对付强。」 宋喜不讲话了,乔治笙也没出声,车内恢復静谧。 四五百万的豪车,深夜的私家路段,乔治笙开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可以搭到车的位置。 宋喜往外看了一眼,毫不迟疑的说道:「麻烦靠边停一下。」 乔治笙方向盘一打,车子靠路边停下。 宋喜解开安全带,绷着一张精緻的面孔说了声:「谢谢。」 随即下车,关上车门,转身往后走。 乔治笙踩下油门就走,一副毫不留恋的模样,宋喜被他气到胃疼,伸手拦了辆车,上车后报出顾东旭所在的小区地址。 坐在车上生了十几分钟的闷气,待到下车后,宋喜努力平復心情,好女不跟恶男斗,她才不会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顺利进了小区,按门铃叫上面的人开门,待到韩春萌站在门口看到宋喜之际,宋喜已是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happybirthday!」韩春萌张开双臂,一个大鹏展翅,将纤细的宋喜包裹其中。 宋喜搂着韩春萌『万贯家财』的腰身,弯着眼睛说:「谢谢亲爱的。」 换了鞋走往屋里走,才刚拐过廊厅,忽然旁边传来『砰』的一声响,彩带金纸一起在宋喜头顶炸开,宋喜吓得轻唿出声,一缩脖子,瞥眼看见顾东旭躲在墙边。 顾东旭手里拿着彩弹桶,笑得鸡贼,宋喜嗔怒着说:「无聊,每年都这样。」 顾东旭吊儿郎当:「无聊你还每年都被吓。」 宋喜说:「我是配合你的表演,怕你尴尬。」 韩春萌从旁补刀:「只有我演了一出视而不见吗?」 三人惯例吵了几句,等到宋喜一转头看向客厅另一处,半边的房子都被充满氢气的珍珠红和珍珠紫气球堆满,白色墙壁上是金色的『iloveyou』,茶几上清一色的精緻点心,红酒,香槟,蛋糕…… 韩春萌说:「我跟东旭昨天就在准备,你突然过来,杀了我俩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儿露馅儿。」 万语千言,宋喜给了韩春萌一个爱的抱抱。 一旁顾东旭蹙眉说:「我呢?我不是人啊?韩三胖子买了几百个气球,丫竟然不买电动的打气筒,我一人儿吹了一百个,现在还头晕眼花呢。」 宋喜哭笑不得,转身抱住顾东旭,还用力把他抱起来,嘴上说着:「不仅给你抱抱,还给你举高高。」 顾东旭说:「差不多行了,别闪着你的老腰!」 韩春萌抱着手臂,撇着嘴对宋喜说:「你抱他,他担心闪着你的老腰,昨天我让他背我,他死活碰瓷儿说我把他腰给压塌了,你说他是不是人吧?」
第181章 没有那么多巧合 虽然眼下已经凌晨一点多,可该走的过场一个都不能少,韩春萌关了灯,端着点亮了二十六根蜡烛的蛋糕,唱着生日歌走到宋喜面前,叫她许愿。 宋喜闭上眼睛,第一个愿望祈求宋元青无灾无难,早日平安出来。 第二个愿望,希望身边的所有亲人朋友,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第三个愿望……宋喜迟疑了。去年和前年,她许愿忘记一个人,可以像从前一样活得洒脱自如,无忧无虑,但是今年,纠结五秒不止,宋喜终是在心底默默祈祷,她希望未来的小三年时间里,能跟乔治笙和平相处,不再针尖对麦芒。 睁开眼睛,她一口气吹熄了大半的蜡烛,剩下的几个,韩春萌一张嘴帮忙灭了。 「生日快乐。」 「喜姐,二十六岁生日快乐。」 前者来自韩春萌的祝福,后者则是顾东旭的。 宋喜闻言瞥向顾东旭,半真半假的说道:「女孩子过了十八就不要再提年龄了好不好?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顾东旭笑说:「怕什么,大家都是二十六,我陪你。」 韩春萌说:「我呸,二十六的多了,你算老几?」说罢,她挽着宋喜的手臂,立马变脸,亲昵的说道:「我陪你。」 顾东旭骂韩春萌是萌狗腿,韩春萌骂他是顾肾虚,每天喝红牛。 宋喜只要听他们吵架就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顾东旭不知打哪儿掏出一个亮晶晶的王冠,抬手戴在宋喜头顶,对她说:「生日快乐,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女王。」 韩春萌从身后掏出一个首饰盒,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对猫咪耳环,下面坠着漂亮的白色绒球。 亲自给宋喜戴上,韩春萌说:「生快,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小公举。」 宋喜抬头挺胸,叉着腰在两人面前走了一段猫步,红唇开启,出声道:「头可断,血可流,唯骄傲与可爱不能丢。」 狮子座的女性,註定三岁开始是女王,她可以强大到近乎霸道,也可以温柔到近乎无骨,她对人多重态度,不是她善变,而是要看别人对待她的方式。 韩春萌跟顾东旭打着手机电筒帮宋喜营造t台效果,宋喜终于美够了,韩春萌泄了一口气,说:「赶紧去吃饭吧,可饿死我了。」 顾东旭道:「这是真的,我俩还以为你十二点就能过来,她十一点就把饭做好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上。」 宋喜赶忙道:「别啰嗦,进军厨房。」 到了厨房,宋喜看到一大桌子的好菜,都是平时她喜欢吃的。 韩春萌指使顾东旭把菜拿进微波炉热一热,她站在灶台前烧水。 宋喜问:「你还做什么?」 韩春萌说:「给你煮长寿面啊,本来我想手杆的,后来发现他家没有面板,只能用龙鬚面了,好在龙鬚面也是长寿面的一种。」 顾东旭接道:「其实最好就应该十二点吃,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龙鬚面,十二点…… 宋喜站在原地,忽然间有些晃神,直到顾东旭侧头看向她,「想什么呢?」 宋喜眨了下眼睛,「没什么。」 不可能,准是巧合,乔治笙怎么会知道她今天生日,还煮长寿面给她吃?关键也不是他煮的,是他逼她自己煮的,不光煮面,还折腾她做了一桌子不能吃的菜,浪费粮食,罪过罪过。 嘀嘀的声响,微波炉定时结束,顾东旭把菜从里面端出来,一走一过,嘴里面叨念,「咱这边儿最讲究十全十美,韩三胖本来想做十二道菜,后来我让她省省力气,做十个得了,鸡鸭鱼肉全有,五荤五素,还有一个汤。」 韩春萌关火,盛了一大碗葱花面,里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她端着碗走过来,笑着说:「菜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这长寿面,长长久久,寿与天齐,来来来,必须全干了。」 把面吃完,我当这事儿过了。 耳边回忆起乔治笙的话,宋喜心底一阵说不出是惊还是慌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低压电,不至于死人,但却酥酥麻麻。 三人落座,宋喜拿着筷子,韩春萌跟顾东旭都在催她吃面,她低头吃了几口,很好吃,但是先前吃了一碗,这会儿不怎么饿。 「全吃完,不要剩,剩下的都是福根。」这是韩春萌说的。 顾东旭似笑非笑的怼道:「你一定从小这么安慰自己,无论多少都不能剩,所以才变成今天这样。」 韩春萌翻了他一眼,回怼道:「你一定是因为嘴巴欠,所以身边才一直留不下固定的妹子,都是报应。」 顾东旭脸上笑容不减,「留不下固定的我也一直不缺,不像某些人,永远是空窗期。」 韩春萌说:「轮胎跑多了会磨,人用久了也会废,担心身体,小心吃多少腰子也补不了肾。」 顾东旭吊儿郎当,「不用你操心。」 韩春萌更牛逼,不屑的道:「我还怕烂肺子呢。」 两人奉献了一段日常级别水准的相声专场,平常宋喜这个免费的看客一定会起立鼓掌,并且表示还需再接再厉,然而今天她只是垂头吃面,显得格外的安静。 韩春萌最先发现她的异样,侧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宋喜心底藏着事儿,抬头回道:「我在静静品味面的美好。」 韩春萌嘴角一抽,瞥眼道:「你别这么说话,肉麻。」 宋喜面不改色的说:「我在想,我过生日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韩春萌看了眼顾东旭,顾东旭看着宋喜道:「我今年没通知其他人。」 宋喜视线微垂,不确定今晚乔治笙的反应,到底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 她以前很自信,绝对不会这么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事实上如果换成别人,宋喜也一定会肯定结果,只可惜对方是乔治笙,让宋喜肯定乔治笙会为她庆生,哈,还不如叫她相信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暗自给了自己一记嘲讽的笑,宋喜主动开口道:「喝点儿吧?」 平常她不喝酒,因为要上班,但今天是她生日,明天又没有手术,宋喜想放纵一下,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去胡思乱想,想某人为何突然不吃疙瘩汤,改吃龙鬚面了。
第182章 兜头一盆冷水 宋喜没有把自己喝醉,毕竟明天上午还有班要上,她在这方面节制到近乎变态,不为别的,只是太要面儿,禁不起丁点儿的专业污点,尤其在自己的强项上面,要做就做到最好。 三人吃饭聊天,转眼就三点多了,宋喜出声说:「我要走了,你们两个也早点儿睡觉。」 韩春萌酒量不济,迷迷煳煳的挑眉问:「你还走啊?在这儿睡呗。」 宋喜说:「不了,我没带换洗衣服,明天也不能穿这样去医院。」 韩春萌说:「我有啊,你穿我的就行。」 宋喜打趣道:「我最近还没想走嘻哈风。」 韩春萌眼带疑惑,「我不嘻哈啊。」 顾东旭忍不住翻了一眼,「你穿xxl号的,她穿s号的,能不嘻哈嘛?」 韩春萌抬手就给了顾东旭一下子,蹙眉说:「烦人,要你说?」 顾东旭很冤,她怎么不打宋喜打翻译? 宋喜非要走,顾东旭送她下楼,本还想送她回去,但宋喜怎能让他送? 站在路边拦了辆车,顾东旭打开后车门,把手中蛋糕盒递给她,叫她到家给他回个电话。 宋喜跟他摆摆手,车门关上,跟司机说道:「翠城山。」 司机扣下空车牌开车,宋喜微垂着视线,盯着腿上的蛋糕盒。蛋糕只吃了一点儿,还剩下大半,她走时下意识的说了句:「蛋糕我带回去。」 翠城山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乔治笙,等到说完这句话,宋喜才不得不承认,她是想带回去给乔治笙吃,不为别的,因为十二点那碗龙鬚面。 想来想去,她还是没办法自欺欺人,觉得一切都是巧合。 乔治笙平日里是很怪,但还不至于怪到无迹可寻,像是今晚,突然叫她做十菜一汤,还把疙瘩汤改成了龙鬚面,怎么看都只有一种可能,算是变相给她庆生,但又不直说。 思及此处,宋喜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当然不会再生他的气,只是觉的……有点儿暖。 其实她是特容易感恩的一个人,别人对她好,她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既然他都给她庆生了,那她也别再别别扭扭,干脆大方点儿请他吃块儿蛋糕,粘粘喜气。 心底豁然畅通,宋喜没来由的心情很好。 计程车一路开回翠城山别墅,巧的是宋喜跟乔治笙一起回来的,私家车跟计程车隔着不远各自停好,宋喜给钱下车,迈步往前走。 宾利驾驶席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抹颀长身影,却不是乔治笙,而是元宝。 元宝转身打开后车门,乔治笙紧随其后下车。 一抬头看到宋喜,元宝有些诧异她深更半夜竟然不在家,眼底划过一抹意外,但脸上却是神色如常,出声打招唿,「宋小姐。」 宋喜勾唇微笑,「这么巧,你们也刚回来。」说着,她主动拎起手中粉红色蛋糕盒,邀请道:「一起进去吃块儿蛋糕吧。」 元宝淡笑着说:「谢谢,生日快乐。」 宋喜正要开口讲话,忽然听得乔治笙说:「你们要庆祝就出去庆祝,我困了。」 此话一出,宋喜跟元宝本能的朝他看去,乔治笙背对宋喜,她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见他迳自迈步往别墅门口走,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瞬间有种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觉,站在原地进退不得,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元宝很快反应过来,他把话接过,面不改色,微笑着说:「笙哥晚上喝了不少酒,太累了,谢谢宋小姐,心意我领了,你快点儿回去休息吧。」 宋喜走上前,微笑着递过手中蛋糕,说:「今天我生日,蛋糕只动了一点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吃吧。」 元宝有些意外,但也不能不要,双手接过,他说了声:「谢谢。」 宋喜道:「是要我跟你说声谢谢,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元宝道:「别客气,我帮笙哥做事儿,替你处理一些小问题是应该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感谢他的不仅仅是善后,而是平日里的照顾,他故意往乔治笙身上撇,宋喜也就但笑不语,点了点头,转身往里走。 元宝看着宋喜的背影,明确的说,是看着她身上的男人外套,差一点儿就忍不住想要提醒她,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乔治笙名义上的老婆,两人同一屋檐下,她三更半夜回来不说,还光明正大穿着其他男人的衣服,就某人那脾气,怎么忍? 低头看了眼手中蛋糕盒,元宝轻嘆出声,算了,别馋和,以免两头不是人,反正乔治笙只是讨厌这种事情,又不是在意宋喜这个人。 宋喜回到别墅的时候,乔治笙已经上了二楼,她一直忍着,忍到回了房间才缓缓吐出胸前郁结的一口气。 刚刚她叫元宝进来吃蛋糕,其实主要就是想跟乔治笙分享,可他竟然当着元宝的面儿让她难堪,那种感觉不亚于伸手扇她的脸,就差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里是他家,她没什么话语权。 元宝是很贴心,可宋喜却是真的伤了面子,她不是第一次被乔治笙挫,却是第一次有种生气到想哭的冲动。 好心被当驴肝肺,她疯了才会以为他这种人有心善的一面! 宋喜劝自己不哭,没必要为了不可理喻的人流眼泪,大不了以后都不理他好了。 她最会自己劝自己,乔治笙是什么人?他俩是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觉着他们两个可以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理想主义,对于他这种人,就该抱有最初的预判,没事儿少见面,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坐在床边,宋喜深唿吸,努力调节情绪,压下一股股往上涌的莫名心酸。 她以为想通了就好,但是夜里,关灯躺在床上,明明身体疲惫到不行,可神经却一直保持着亢奋,闭上眼,脑海中一直都是两人坐在厨房吃面的场景,她是真的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忽冷忽热,翻脸比翻书还快。 像宋喜这种几乎沾了枕头就着的人,竟然破天荒的失了眠。 整夜未睡,天刚擦亮,她起身收拾,出门去医院,懒得跟他同一屋檐下。
第183章 全是意料之外的人 如常上班,每个路过的同事都会点头微笑,说一声『宋医生,早』。 宋喜查完病房回去办公室,没想到一推门,办公室里面一大堆人,几乎全心外的医生都在,丁慧琴站在最中间,一旁韩春萌捧着蛋糕,大家一起说着生日快乐。 说实话,宋喜没想到大家会给她庆生,丁慧琴说:「江主任人在国外回不来,可是提前一个礼拜就知会我,说今天是你生日,叫大家别忘了。」 宋喜勾起唇角,「谢谢丁主任,谢谢大家。」 生日嘛,就要开心,一些平日里处的不错的同事都有送上礼物,关系稍淡点儿的就直接送上口头祝福,因为医院从来没有集体放假一说,从来都是轮班倒,大家聚不到一起,没办法请客吃饭,宋喜打电话给常去的甜品店,叫人送了甜点和奶茶过来。 这是她二十六岁生日,也是她来协和的整整第八个年头,第一个没有宋元青陪伴的生日,好像看起来也并没有想像中的惨澹。 宋喜跟一帮人热闹了十几分钟,大家都很忙,耽误不得,一人吃了块儿蛋糕,马上紧锣密鼓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原本宋喜上午没排手术也不出门诊,打算给申请基金的患者制定手术方案,但是黄丽丹突然接到老公电话,说送孩子上学路上遇到车祸受了伤,两人都在某某医院,叫她赶紧过去一趟。 黄丽丹急的一如热锅上的蚂蚁,临时让宋喜顶替自己去门诊。 宋喜嘱咐了几句,叫她快点儿过去,医院这边不用担心,黄丽丹走后,宋喜也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门诊室。 这才刚一出门,没走两步宋喜就停下了,抬眼望着走廊不远处走来的人,她绷着一张精緻漂亮的脸,满眼警惕,不说话。 男人也看到宋喜,迈步朝她走来。 「宋医生,这么巧?」 睨着面前一身白色医生服的女人,男人似笑非笑。 宋喜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眼皮一掀,面不改色的说:「我在这儿上班,看见我是应该的,倒是你,来这儿干什么?心塞?」 男人眼睛一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明明男人味儿十足,却也像是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 笑了几秒,他看着宋喜道:「我心塞你能治吗?」 宋喜一脸高冷,「小事儿,哪儿堵了把哪儿切开就行。」 佟昊终是忍不住道:「你上次打我头,我还没跟你算帐,一早上你火气这么大干嘛?谁惹你了?」 宋喜被佟昊这么一问,勐然后知后觉,她之所以这么怒气沖沖的怼他,当然看他不顺眼是其一,可其二,因为佟昊跟乔治笙是一伙的,一想到乔治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厌屋及乌。 「我要去工作,你要是心脏不舒服,楼下挂号看病。」 宋喜别开视线,迈步欲走。 佟昊怎会轻易放过她,横着跨步一挡,宋喜险些撞在他身上,往后退了一步,她立马抬眼瞪向他。 佟昊没有笑,只意味深长的道:「我话还没说完,没礼貌。」 他笑起来特别温暖,但不笑又很严肃,很兇,宋喜承认,她真怕他动手,所以强忍着脾气,声音不大的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佟昊说:「你不跟我说声抱歉,总要说声谢谢吧?」 宋喜眉头轻蹙,他搞什么鬼? 佟昊说:「你这忘性还真大,要不要我提醒你,上次在霍嘉敏那儿,是谁帮你出的气?」 宋喜想起来了,之前她虽然躺在沙发上,可韩中被打的那么惨,满屋子都是血腥味儿,她瞥见了,是佟昊打的。 佟昊盯着宋喜的脸,眼底饶有兴致,倒要看看她怎么插科打诨,结果宋喜沉默片刻,粉唇开启,出声说:「谢谢。」 她竟然这么容易就道谢了? 这倒搞的佟昊有些被动,准备好的台词儿没了用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宋喜表情淡淡,「还有事儿吗?」 佟昊左手一抬,手指上挂着一个精緻蛋糕盒,嘴上说着:「元宝说你今天生日,他送你的。」 宋喜根本没想,送个生日蛋糕而已,怎用得着佟昊亲自跑一趟,她只抬手接过,又说了声:「谢谢。」 佟昊道:「元宝的一份心意,你一定要亲手打开,别叫别人吃了。」 宋喜不愿跟他多说,只嗯了一声。 见他还不走,宋喜抬眼道:「还有其他事儿?」 佟昊不答反问:「你现在不吃?」 宋喜面无表情,「不吃。」 佟昊似是被她气笑了,唇角勾着,痞里痞气的说:「行,你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我就不耽误宋大医生你悬壶济世了,走了。」 宋喜站在原地,眼看着佟昊转身离开,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别看她刚才刀枪不入的样儿,其实是纸老虎一个,好怕他在医院犯浑。 没法拿着蛋糕走,宋喜只好转身折回去,把蛋糕放下,然后顶替黄丽丹进入门诊室。 协和是全夜城接待病患量最大的公立医院,一大早上就有特别多病人排队看病,宋喜这边的诊室一直有人,她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刚刚让一名患者去楼下缴费做检查,宋喜赶紧抽空起身,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余光瞥见外面有人进来,她出声说:「稍等。」 喝了一口水,宋喜转身,正想问是什么情况,结果看清来人,不由得美眸微挑,「是你?」 面前不远处站了个特别帅气的男人,穿着白颜色的圆领休闲衬衫,深蓝色吊脚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像个大学生,但宋喜却觉着他更像陈冠希。 男人看到宋喜,显然也是意外,顿了一下才勾起唇角,「宋医生?」 宋喜微笑着点头,本想说这么巧,但是转念一想,这可是医院,她稍微敛起笑容,出声问:「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应了一声,「我最近心跳的有点儿快。」 宋喜让他坐,然后戴上听诊器,说:「把衬衫扣子解开一下,我帮你听听。」 男人抬起右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宋喜很喜欢观察细节,一个男人就算长得再帅,如果小细节处不修边幅,她也会强迫症似的觉着心烦。 天地良心,她坐在这里就是医者父母心,但她没想到,男人穿衣显瘦,可是衬衫扣子解开几颗,她无意间一撇,竟然看到他衣服内的胸肌轮廓,两边鼓起,更显得中间那条沟分外诱人。
第184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宋喜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怎么韩春萌不在这儿?她要是在这里,一定开心到流鼻血。 「这样行吗?」 男人解开胸前三颗扣子,看着宋喜问。 宋喜内心禽兽,表面正经,面不改色的说:「可以。」 抬起手,她拿着听诊器的一端伸进衬衫里面,微垂着视线,仔细静听,男人睨着她长长的睫毛,轻声问:「宋医生,我没事儿吧?」 宋喜隔了片刻抽回手,出声回道:「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保险起见,做个心电图检查一下吧。」 「好。」 「你的就诊卡给我。」 男人刚刚把卡拿出来,宋喜还没等接,只见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满脸凶神恶煞,看着就像是兴师问罪的中年女人。 女人进屋后,目光直接落在宋喜脸上,宋喜眼带狐疑,出声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女人手臂上挎着包,往前走了两步,直勾勾的盯着宋喜的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呸!不要脸!」 宋喜直接被骂懵了,坐在椅子上没出声,还是对坐的男人站起身,转向女人,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出口伤人不好吧?」 女人瞥了眼男人敞开的衬衫,当即眉头一蹙,一脸嫌弃的说:「管谁叫小姐呢?她才是小姐,大白天的关上门就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这是医院还是妓院啊?」 房门敞开着,外面等候的患者闻声望来,皆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宋喜一着急,马上脸就红了,起身蹙眉道:「你不要乱说话,我是医生,这是我的患者,你不请自入还言语侮辱,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你再这样我叫保安来了。」 女人闻言丝毫不惧,反而眼睛一瞪,声音更大的骂道:「好啊,你叫保安来,你叫警察来都没有用,关起门来专门勾引男患者,你什么德行!你看看你,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什么样的男人你找不着,非要勾引我老公?还要脸嘛你……」 宋喜自问还算是口齿伶俐,一般不会被人嘴上压一头的人,可她从未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不要脸,小三儿…这完全超出她的应对范围,余光瞥见门外堵满了看热闹的病患,她脸红脖子粗,急着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老公是谁我都不知道。」 女人冷笑出声:「是不是非得给你堵在床上你才承认?臭婊子…」 这话骂的太过难听,宋喜感觉到血都在往头顶上涌,不想跟这种人讲话,她作势往外走,想去找保安。 女人见她要走,当即伸手过来抓她,宋喜被她拉的一个踉跄,一旁男人赶紧跨步上来扶着。 正室捉小三儿的戏码,自古是众人『喜闻乐见』的八卦,更何况还是患者家属来医院单挑女医生,门外围观的人中甚至有人偷偷的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下来。 男人拦在宋喜跟女人之间,还抽空指着门外某人,提高声音道:「放下手机!」 被指之人到底心虚,下意识的收起手机,屋内还吵得热闹,女人各种难听话全都飙出来,气的宋喜脸色胀红,唯有躲在男人身后,掏出手机求救。 然而在保安过来之前,人群中先挤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中等,稍微偏胖,戴着一副简简单单的近视镜,看起来平常又老实巴交。 视线落在破口大骂,还企图用手中的包去打人的女人身上,男人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拦住,嘴上说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女人大声说:「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打死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宋喜被身边男人护着,忍不住出声顶回去,「你问问你老公认识我吗?」 胖男人连连对宋喜颔首,「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带她走。」 女人拼命跟男人撕扯,就是认准了宋喜是狐狸精,勾引她老公,骂声不堪入耳。 这边闹得太大,保安也最快速度赶来,分开人群,四名穿着制服的医院保安挤进诊室,诊室本就不大,这下更满了。 宋喜叫他们把人带走,她气得指尖都在发麻。 几名保安把狂躁的女人围住,劝她老公把人带出去,胖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嘀嘀咕咕,似是好话说尽,可女人死活都不走,最后甚至原地躺下,打滚撒泼,出尽洋相。 宋喜看不下去,拉着脸,迈步就往外走。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人群中一片惊唿声,大家都看着她身后,宋喜也是职业本能,立即转头去看,原来是胖男人忽然倒在地上,伸手捂着心口处,一脸痛苦。 只顿了两秒不到,宋喜立即原路折回去,拨开人群和保安,来到胖男人身旁。 男人脸色胀红,嘴唇发紫,典型的心脏病病发现象,宋喜刚刚抬手碰到胖男人的衣服,他老婆忽然一巴掌扇过来,宋喜始料未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这下保安都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女人抓住往旁边扯。 宋喜脸上火辣辣的,但她只是眉头蹙了一下,紧接着便喊人过来,把患者抬去抢救,整个过程别说怨言,就是半句废话都没有。 她跟着护士一起进的抢救室,在抢救过程中,外面进来一个副手医生,立在宋喜身旁,出声说道:「刚刚在外面闹的女人有精神病史,碰巧遇见黄医生,黄医生说她两年前给那女的看过病,因为老公出轨,生生气出来的,半年前还跑到精神科那边闹了一场,也是给个医生臭骂一顿。」 宋喜垂着长长的睫毛,认真进行手术,闻言,过了一会儿才道:「可能这就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吧。」 副手医生嘆气说:「过不下去就离呗,何苦呢。」 宋喜说:「太爱一个人,分了又太想,在一起又太恨,折磨不了对方,就只能折磨自己……最好就是可以做个换心的手术,把不要的烂肉都割下来,到时候又是好汉一条。」 副手医生笑了笑,道:「那一定要找你做手术,你技术最好,保准刀下病除。」 宋喜也微微一笑,可心中想的是,医者不能自医,如果是她病了呢,谁来替她切除心上的烂肉?
第185章 开盒有惊喜 宋喜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午休,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了,只有黄丽丹跟韩春萌留在休息室等她,见她进来,两人马上起身,前者一脸的愧疚,连连道:「小宋,我听说上午来了个精神病,还把你给打了?」 宋喜面色如常,随和说:「没事儿。」 韩春萌蹙眉上前,伸手去碰宋喜的右侧脸颊,心疼的说:「还没事儿呢,你看,巴掌印子都在。」 她这么一说,黄丽丹也赶紧凑过来,嘘寒问暖,忙前忙后要找药。 宋喜主动岔开话题,「丹姐,你怎么回来了,姐夫跟孩子怎么样?」 黄丽丹松了口气,「啊,他俩没什么大事儿,我老公有些轻微擦伤,孩子就是吓了一跳,我让我老公今天请假,陪孩子在家,我下午还有其他事儿呢。」 医生就是这样,宁可放弃自己的家属不陪,也要照顾好陌生人的家属。 突然想到什么,黄丽丹忙说:「欸,看我这记性,你今天下午不是放假嘛,你说我,我也是给你找麻烦,今天你生日,还闹了这么个事儿,对不住了啊。」 宋喜微笑着道:「这算什么啊,现在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多谢丹姐给机会让我开开眼。」 她嬉笑逗趣,着实缓解了黄丽丹的愧疚之感,黄丽丹没再耽误她时间,道歉道谢过后,离开休息室。 如今休息室里只剩下宋喜跟韩春萌两人,韩春萌替宋喜鸣了几句不平,随即从兜里变出一只很可爱的小狮子挂件,拎到宋喜面前,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挤眉弄眼道:「看看,这是什么?」 宋喜一眼就认出来,勾起唇角道:「这不minomi的狮子嘛,你哪儿来的?」 韩春萌把小狮子挂件给了宋喜,插着双臂,似笑非笑的回道:「不是我送的,是齐未送的。」 宋喜抬眼看向韩春萌,「哪个齐未?」 韩春萌说:「就是上次在电梯口遇见的那个大帅哥啊,长得像陈老师的那个,人家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托我送给你的。」 宋喜后知后觉,对啊,之前他们都在一个诊室,后来她忙着抢救病患,竟然把他给忘了。 看向韩春萌,宋喜问:「他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韩春萌大眼睛转来转去,咳了一声:「我跟他聊天来着,随口说的。」 宋喜一眨不眨的横着她,韩春萌被看到心虚,换了副表情,噘着嘴说:「好了好了,是我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美色当前,我一个没忍住,把你过生日的事儿当话题跟人聊了,说吧,怎么弥补,要杀要打都不行,可以给你做顿好吃的。」 宋喜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你没出息。」 韩春萌说:「谁让你上次电话号码都要来了,结果到了嘴边的鸭子都能飞,我也是服气。」 宋喜道:「这回要到电话号码了?」 韩春萌一脸娇羞,「要了,本来我是觉得场合不对,不应该开口的,但他这不是给你送礼物了嘛,我说你出来之后一定要感谢他的,所以就顺水推舟,要到了。」 宋喜瞥了一眼,「瞧你这春心荡漾的劲儿,别让东旭看见,一准儿损你。」 韩春萌马上挑眉回道:「切,他那是羡慕嫉妒恨,我上次跟他面前说乔治笙长得帅,他也没好眼神的剜了我一下,那还是他亲小舅呢,亲戚他都嫉妒,你说他多小心眼儿吧。」 突然提到乔治笙,宋喜的好心情骤然破坏,她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昨晚那种尴尬,委屈和愤怒的场景重新演绎一遍,心脏气的直突突,事情过去一夜,她的气不消反增。 不想在韩春萌面前露出不快,宋喜只暗自气了几秒,随即便转移视线,无意中一撇,目光落在后面桌上,那里摆着好几个蛋糕盒,她诧异的问:「怎么这么多蛋糕?」 韩春萌道:「我之前也不在,都是别人送来的,今天就你生日,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 宋喜走过去,最先看到一个蓝绿色的蛋糕盒,这个她认识,是她自己订来,准备拿去跟宋元青一起吃的,但是隔壁一个,也是店家的logo,只是盒子颜色不一样,打开一看,精緻漂亮的公主蛋糕,正中间的巧克力牌上,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宋喜看到的瞬间,立马喉咙塞住,她知道,这是宋元青送给她的。 韩春萌走过来搂着宋喜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哭,一会儿还要去看叔叔的,眼睛哭红了不好。」 原本宋喜眼泪已经涌上眼眶,闻言,她赶紧张开唇瓣,用力深唿吸,将到了嗓子眼儿的酸涩压制下去。 第三个蛋糕盒上附有一张信封,宋喜打开来看,里面简单的一排手写字:宋小姐,生日快乐。 最后的落款署名是:元宝。 宋喜一愣,看着下面白颜色的蛋糕盒,这是元宝送的,那旁边那个紫色的呢?早上佟昊拎来,说那个是元宝送的。 此时韩春萌正站在紫色的蛋糕盒前,嘴里念叨着:「我帮你打开看看啊。」 韩春萌手快,宋喜还没等走过去,她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丝带,然后动作小心的打开盒盖,在盒盖掀起的一瞬间,蛋糕盒中突然『蹭』的一声,弹出一个伸长了舌头的殭尸,还自带音效:「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静谧的休息室里,韩春萌尖叫着往后躲,一不小心屁股撞到桌角,疼得她不知该喊还是该闭嘴忍痛,圆圆的脸上,五官促成一团,脸都变色了。 别说她,就是站在一米外的宋喜也是神色大变,但她吓急了根本就喊不出声,唯有浑身僵直。 蛋糕盒中的殭尸还在半空中晃悠,刚才乍看是特别吓人,但是看习惯了,也就这么回事儿,毕竟是个玩偶。 宋喜回神之后,拿起地上被韩春萌扔掉的盒盖,一把盖住,那种魔性的哇哈哈哈终于停止。 韩春萌左手捂着自己的后屁股,是真吓到头皮发麻,忍不住出声骂道:「这特么谁送的啊?」 宋喜脸色白了红,红了黑,佟昊,好,她记住他了! 走过去帮韩春萌揉屁股,宋喜问:「怎么样,没撞坏吧?」 韩春萌咧着嘴,目光所及之处,是桌上最后一个没开盒的蛋糕,嘶了一声,她开口道:「那个是谁送的啊?」
第186章 空白蛋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剩下最后一个蛋糕盒,宋喜跟韩春萌都不敢开,两人一番友好的互相推让过后,最终决定用老方式解决,剪刀石头布。 韩春萌一把剪刀定江山,高兴到窜起来,结果不小心又牵扯到屁股,疼的呲牙咧嘴。 宋喜瞥眼叨咕,「得意忘形了吧?还不如直接去呢。」 韩春萌说:「别废话,你输了,赶紧去开。」 宋喜来到最后一个未开封的蛋糕盒前,从解带子开始就畏畏缩缩,待到最后掀开盒盖的一步,更是恨不能胳膊在桌边,人已经躲到一米之后了。 韩春萌耸了下宋喜,「啥事儿没有,出息。」 宋喜定睛一瞧,盒子中一枚精緻漂亮的白色蛋糕,样式简单,却恰好符合她的审美。 韩春萌也走近瞧了瞧,说:「怎么没有署名啊?」 的确,盒子外面没有卡片,就连盒内也什么标志都没有,宋喜盯着蛋糕说:「是送我的吗?」 韩春萌说:「不是送你是送谁的?」 宋喜道:「连生日快乐都没写,别不是送其他人的,被放到咱们这边了。」 韩春萌也拿不准,低声嘀咕:「不会吧?」 原本宋喜跟韩春萌已经可以直接放假了,可因为这个没有任何标志的蛋糕,两人硬是留到其他人吃完饭回来,挨个询问了一遍,大家都说不是自己的,没辙,这个无名蛋糕还是落在了宋喜头上。 韩春萌说:「这是哪个做好事儿不留名的?惊喜到猜不出人,对方也是真神秘。」 说到神秘,宋喜脑海中本能的跳出乔治笙的脸,会不会是……念头还没等全部形成,宋喜立马暗骂自己脑子进水,昨晚那事儿还不够丢人吗?她是哪儿来的自信,觉着是乔治笙送给她的? 不想了不想了,宋喜想起乔治笙就心情不好,看了眼时间,她对韩春萌说:「我先去看我爸,你一个人能把蛋糕都拿走吗?」 韩春萌满脸自信的说:「这要是别的,我可能拿不走,都是吃的,你信不信我吃不完兜着走?」 宋喜果断的对韩春萌竖起大拇指,临上她昨晚订的蛋糕,走前嘱咐,「等我回来给你和东旭打电话,还有他的外套,一起拿回去。」 韩春萌应了一声,随即说:「对了,别忘了跟齐未说声谢谢。」 宋喜说:「幸亏你提醒我了。」她忙到煳涂,出门的时候,拨通了韩春萌给她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宋喜主动说:「你好,是齐未吗?」 「宋医生。」齐未声音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宋喜也笑了,「不好意思,之前乱成一团,我也没照顾到你,你没事儿吧?」 齐未说:「我没事儿,倒是你,脸怎么样了?」 宋喜说:「没什么,过一晚就好了。」 两人就这件事儿聊了几句,后来是宋喜主动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齐未轻笑着道:「临时听你朋友说,你今天生日,没什么送给你的,你是狮子座吧,正好应个景。」 宋喜微笑着回道:「嗯,我是狮子座,挂件很可爱,我以后挂在包上。」 两人又聊了几句,宋喜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齐未说:「我看你们每天都挺忙的,等你有时间的吧,不急。」 宋喜说:「那好,到时我提前跟你联繫。」 临挂电话之前,齐未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声音温柔好听,再联想到他的脸,的确是老天偏爱的宠儿,宋喜虽然跟他见面次数不多,但也觉着像是多了一个朋友,微笑着回道:「谢谢。」 电话挂断,宋喜收起手机,打车去看宋元青。 路上,司机闲来无事跟她聊天,原本只是聊一聊夜城的交通跟规划建设,结果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宋元青身上。 司机说:「咱们上任市长还是为夜城做了很多好事儿的,就是十官九贪,哎,可惜了。」 宋喜闻言,心里怎能不翻腾,她很想替宋元青说些什么,可她又能说什么? 也许是她胳膊肘往里拐,也或者是女人的第六感,再或者是之前几次见宋元青,他避而不答的表现,这些蛛丝马迹都在告诉宋喜,也许宋元青并不是真的犯了法,可能是为了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被迫选择这样的结局。 最近她正在努力接受宋元青已经定刑的事实,但她一直没有放弃为他翻案的想法,只是这事儿太大,判都已经判了,再想找证据推翻之前的一切,听着都难如登天。 原本宋喜还曾指望过乔治笙,她以为她的示好会让他多少放下芥蒂,但事实证明,那人的脾气喜怒无常,心是冷的,甭管她做什么,都不可能捂得热。 程德清?上次去岄州的时候,宋喜已经看透了,程德清连宋元青的具体情况都不肯透露,那为他翻案,就更是不可能的。 她认识的两个权力很大的人,目前看来都不会是盟友,宋喜微垂着视线,手指捏着蛋糕盒上的丝带,有些无助,有些心酸,但她不会放弃,在她这儿就没有认怂一说,就算所有人都不帮她,她也不会不管老宋。 计程车一路开到目的地,宋喜给钱下车,拎着蛋糕盒往里走。 今天是她生日,她穿了件新买的衣服,平时上班不化妆,今天也特地化了个妆,她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宋元青面前,这样他才不会担心她在外过得不好。 父女两人在安排下见了面,宋喜迎上前,笑着给了宋元青一个大大的拥抱。 宋元青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小喜,生日快乐。」 宋喜忍到微微发抖,咽下的酸涩像是刀子,割得五脏六腑无一不钝痛难忍,眼眶湿润,她却努力勾起唇角,笑得阳光灿烂。 工作人员撤离,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宋元青说:「我真没想到你今天能来,你找了什么人?」 宋喜低头打开蛋糕盒,嘴上回着:「是东旭找的人。」 宋元青说:「东旭?他找谁能给这么大的面子?」 宋喜拿着塑料刀切蛋糕,「他没说,我也没问,来,爸,吃块儿蛋糕,我二十六岁了。」 宋元青下意识的点头,可等接过蛋糕之际,忽然间就红了眼眶。
第187章 在监狱庆生 宋喜本就是强忍,怎能见宋元青如此,像是一口心头血涌到嘴边,滚烫灼热,她足足五秒没有出声,只机械的维持着脸上微笑,待熬过这股想要失声痛哭的冲动时,这才张开嘴,压抑的声音说:「爸,别难受,我很好。」 宋元青垂着头,宋喜清楚看到眼泪从他眼眶掉落,他左手拿着装蛋糕的小盘,右手拿着叉子,迟迟未动,半晌才道:「小喜,是爸爸不好……」 一大滴眼泪从下睫毛处滚落,宋喜很快抬手擦掉,微笑着道:「说什么呢,你哪儿不好了?往年我生日,你都要到晚上才有时间,现在多好,下午就有时间了。」 宋元青根本没办法抬头,蹙着眉,他有太多抱歉的话想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无奈的轻嘆。 宋喜红着眼眶,面带笑容说道:「爸,我能从你要件生日礼物吗?」 宋元青抹了眼泪,抬头看着她道:「想要什么,你说。」 他眼中的宠溺和笃定,就像是宋喜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拿到。 宋喜看着他,勾起唇角回道:「我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别觉得有任何负罪感,你就算对不起全世界,你也一定对得起我,我现在过得不比从前差,东旭在,大萌萌在,你也在,我们还跟从前一样。」 宋喜觉的自己特别棒,在说这话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宋元青闭上眼睛,手掌抵在鼻樑间,眼泪从睫毛下面渗出来,他一边轻声嘆气,一边用尽全力忍着,良久,他睁开眼,红着眼睛对宋喜说:「好,爸答应你,你也别担心我,我在这儿很好。」 宋喜拉着他的手,主动岔开话题,「爸,我给你说说最近外面发生的事儿……」 父女两个面对面坐着聊天,她半强迫的逼着他吃蛋糕,中途外面有人敲门进来,竟还送了其他水果跟茶水。 宋喜恍惚间觉着,一切都没有变,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当她余光扫见这里的环境,内部再好,也抵不过高墙铁网,这儿是监狱。 如今两人的情绪都已恢復如初,宋喜面色淡定,神色平静的问道:「爸,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犯法?」 宋元青正拿着茶壶准备给宋喜添茶,闻言,他明显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如常倒茶,没有抬头,兀自回道:「你个小孩子,不要馋和这些事儿。」 宋喜直勾勾的盯着他,「我二十六了。」 宋元青说:「你多大,在我这儿都是小孩子。」说罢,他下巴微抬,示意她喝茶。 宋喜拿着茶杯,没有马上喝,而是神情笃定的道:「别说我今年二十六,就算十六,哪怕是六岁,只要我还懂事儿,我就一定不会看着你含冤受委屈,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出来。」 宋元青终是抬眼看向宋喜,知女莫若父,宋元青知道宋喜的脾气,说一不二。 父女两个对视数秒,宋元青开口说:「小喜,你知道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建功立业,而是看着你健康长大,幸福生活,你好,我在哪儿都一样,可你要是有一点儿不好,你这是要我的命。」 宋喜心脏勐地一疼,喉咙哽咽,一时间难以说话。 宋元青直视她,继续说道:「你看见了,我现在的生活没有多苦,顶多就是出不去,我想做什么,也没有太大的难度,我不需要你想办法捞我出去,我跟你保证,你不用等七年,爸还要给你看孩子呢,怎么会那么晚才出去?」 宋喜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言不发。 宋元青过来拉她,捏着她的手道:「你听话,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的,如果受了什么委屈,找人带个话进来,爸不能出去,但爸一定想办法保护你,知道吗?」 宋喜点头,依旧紧抿着唇瓣不敢说话,她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大哭。 宋元青抽了纸巾,伸手帮她擦眼泪,微笑着哄道:「好了,不哭了,今天是你生日,开开心心的,我们小喜二十六了,是大姑娘了。」 宋喜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在监狱里面过生日,很小的时候她没主见,宋元青会挑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礼物送给她,等到她长大一些,她会自己选择想要什么,而最近这两三年,父女两个不再护送实质性的生日礼物,都是互相要求对方答应自己一个愿望。 今年宋喜的生日愿望,希望宋元青平安。 一个半小时,转眼即逝,又到了告别的时候,宋喜拥抱宋元青十几秒,宋元青抚着她的头,再次嘱咐,叫她不要找人帮他,这样很可能会让他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 打蛇打七寸,宋元青这么说,宋喜的确很害怕,也有一瞬间想要放弃的念头,但这样的想法只是稍瞬即逝,她不是个鲁莽的人,也知道兹事体大,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是万全之策,绝对不会帮倒忙。 离开监狱,宋喜出了大门后给韩春萌打了个电话,韩春萌说:「东旭刚打来电话,说他们局里临时有事儿要耽搁一会儿,叫咱俩先去玩儿,我还要洗个澡吹个头,你先去银茂大玩家等我,我随后就到。」 宋喜应声,打车去了银茂商场。 车子停在路边,她给钱下车往里走,才走了没几步,只听得身后有人喊道:「宋喜。」 宋喜闻声转头,只见身后几米外停着辆橙红色的兰博基尼,跟他打招唿的人是坐在驾驶席的常景乐。 他从车中下来,笑着跟她挥了下手。 宋喜有些意外,紧接着笑着打招唿,「欸,这么巧?」 常景乐迈步向她走来,笑着道:「你今天没上班?」 宋喜说:「我今天下午休假。」 他问:「怎么自己来的?」 宋喜说:「朋友还在来的路上,我先上去等她。」 常景乐说:「你一个人吧?要不要一起喝点儿东西?」 宋喜记着常景乐的情,当即应承下来,两人并肩往里走,原本说好了只去喝点儿东西,但是进门后宋喜又提议,请他去楼上大玩家赛车。 说实在的,常景乐只在跟前前前前,忘记多久之前有个十八岁的女朋友来过这儿,当时还是因为小女朋友死活要他抓娃娃。 要不是看在宋喜美的份儿上,他真的不来。
第188章 吵不起躲得起 宋喜买了一百块的游戏币,整整两大盒,她递给常景乐一盒,轻车熟路的带领他往前走。 常景乐有些纳闷儿,或者说是有些好奇,不由得轻笑着问:「你常来吗?」 宋喜回道:「现在不常来了,上班没空,小的时候会去朋友家里玩儿。」 没错,宋喜口中的这个朋友就是顾东旭是也。 顾东旭赛真车赛不过宋喜,没想到游戏机也玩儿不过她,再后来怒把几台游戏车捐给贫困儿童了,用韩春萌的话说,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他弄几台游戏车给过去,不是耽误人家学习嘛。 顾东旭被说的心虚,后来又捐了十万块钱给基金会。 下午三四点钟,游戏城的人并不太多,宋喜跟常景乐走到赛车旁边,这里还有好几个空位,两人挨着坐下,她问他会不会玩儿。 常景乐说:「投币就行呗?」 宋喜说:「我们连机,赛两场。」 常景乐笑,「好啊。」 在常景乐心里,是他花时间陪宋喜玩儿,但在宋喜心里,是她花时间哄他玩儿,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只有在虚拟游戏上见真章。 宋喜开车特别勐,刚开始没多大一会儿,常景乐就瞧出来了,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方向盘,一边忍不住偷着往宋喜那边瞄,活见鬼,他不会连个女孩子都赢不了吧? 原本的玩心很快就在不知不觉中散尽,常景乐连输三局,宋喜朝他莞尔一笑,他都觉得丢人。 「再来一把。」 他投了三枚游戏币进去。 宋喜边玩儿边问:「我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你不赶时间吗?要是着急的话,不用陪我,你先走,我朋友一会儿就到。」 常景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屏幕,他的车始终被宋喜的车落下半个车身,暗地里使劲儿,他嘴上云淡风轻的回道:「我不急,怎么着也得赢你一局再走。」 宋喜笑说:「那你八成是走不了了。」 一分钟后,常景乐屏幕上显示着:gameover。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摸了下后脑,常景乐将鼻樑处的眼镜往头上一推,淡笑着道:「一定是因为眼镜影响我的发挥,再来一把。」 宋喜是赢家,不用投币,瞥了眼常景乐手边的盒子,她笑说:「不够跟我说,我分给你。」 常景乐道:「太打脸了。」 两人又开了一局,这一局常景乐的走势不错,暂时领先,他正憋着劲儿要一雪前耻,忽然兜里的手机响起,他先把屏幕中的一个急转弯过了,随即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掏出手机。 「餵?」 宋喜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只听得他说:「我在大玩家,你们过来吧。」 「四楼,就那个游戏城,我在赛车的地方…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拐弯儿了。」 放下手机,常景乐十足的认真,这一幕宋喜见怪不怪,好像从小到大,每一个跟她玩儿游戏的男生都会这样,起初以为她是女孩子,不用认真,可是玩儿着玩儿,最后都急了。 她在想,看在常景乐帮过她的份儿上,这局要不要放水? 心底如此想着,但是落到现实中,宋喜的手脚不听使唤,方向盘打得倍儿熘,屏幕中一黑一白两车激烈胶着。 原本在后期,常景乐已经领先了一个车头,但在过最后一个弯道的时候,他转弯转得没有宋喜牛,硬生生被她给抄了,后期都是直道,如无意外,他没的翻盘。 宋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真逊。」 她都不知道身后有人,本能的扭头一瞧,后面不知何时站了几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刚才说话的应该是阮博衍,而他身边,佟昊,元宝,还有一身黑衣,面色冷淡的乔治笙。 当她突然看到乔治笙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本能的浑身紧绷,心态失常,虽然很快便转回去,可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游戏上,若不是前面都是直路,只用踩油门就行,说不定她这局会输。 常景乐无法直视屏幕上的gameover,转头瞪向身后阮博衍,「你看就看,嘴那么碎干嘛?你要是不说话,我能赢。」 阮博衍面色无异,只有眼底露出嘲讽之色,唇瓣开启,出声说:「不行就认怂,自己没头髮还怨别人卖木梳,什么人啊?」 佟昊似笑非笑,火上浇油的说道:「要不再开一局?我们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你。」 常景乐马上侧头看向宋喜,「我们再来一局。」 宋喜努力做到面色如常,不用余光去扫身后那抹黑影,粉唇开启,她出声说:「改天的吧,你们人到齐了,先去聚,我朋友也快来了,先走了。」 说话间,她从游戏车中跨步出来,此前乔治笙站在她身后,当然看不到她正脸,如今她一侧身,他忽然瞥见她右脸处的几条淡淡红痕…似是,掌印?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事实上还没等他看清楚人,宋喜跟常景乐和阮博衍点头,又特地对元宝笑了下,然后转身快步离开游戏城,自始至终,视线没有跟他交汇,哪怕是零点一秒。 乔治笙心底怒极冷笑,她这是故意目中无人,当看不见他吗? 然而乔治笙没发现,被宋喜忽视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佟昊,佟昊一直在看宋喜,但宋喜也是一下都没搭理他。 佟昊心里还狐疑,是不是被他早上送的『蛋糕』吓着了,还在生气? 他不知道,在宋喜心里,看见乔治笙就想不到生别人的气,乔治笙一个人可以承包她一年的怒点。 宋喜来去匆匆,像一阵风,常景乐瞥见被她落下的整整一盒子游戏币,忍不住朝着旁边几人埋怨,「你们几个真的很没有眼力见儿,没看到我们正玩儿的高兴吗?」 佟昊跟元宝都没出声,阮博衍回以一记不屑的笑容,乔治笙则兀自迈开长腿往外走,几人跟在后面。 他们是约着去附近酒店打牌的,刚刚阮博衍给常景乐打电话,常景乐突然说他在大玩家,其他几人都很好奇,结果来了一看,竟然是跟宋喜在赛车。 乔治笙站在宋喜背后,盯着她玩儿了三分钟,她一直都没察觉,可等到她转头看见他,马上就逃也似的走了。 什么意思,躲谁呢? 昨晚的帐他还没跟她算,她倒是会熘之大吉。 乔治笙心底特别不痛快,尤其是想到她脸上的那几道巴掌印……
第189章 真相了 宋喜出了大玩家没头没脑的扎进一家鞋店,别问她为什么进去,不为什么,就是怕乔治笙他们随后出来再看见她,她生乔治笙的气,不想看见他,也不愿让他看见自己,以后大家最好就是互当透明人。 晚一点儿的时候,韩春萌来了银茂,两人碰头之后一起去喝东西,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顾东旭来了。 快七八年时间,每年生日宋喜都是跟他们两个一起过,都习惯了,先吃饭,后唱歌。 韩春萌是麦霸,进了ktv就全程不理人的,别人是按首唱歌,她是按歌星唱,一口气就是一两页的歌。 宋喜跟顾东旭坐在沙发上喝酒聊天,顾东旭无一例外的小声吐槽,笑说:「每次看到胖春一成不变的身材,我就觉着这些年什么都没变,踏实。」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有种你大点儿声?」 顾东旭说:「你看她那全身心陶醉的样儿,我现在骂她,她都听不进去。」 宋喜说:「我站大萌萌,她就算不瘦都是最美的,最近她还拒了个我们医院新来的男医生呢。」 顾东旭拿着酒瓶正要喝酒,瓶口都到了嘴边,闻言,他停下来,侧头看着宋喜问:「你们心外的?」 宋喜说:「不是,神经外科的。」 顾东旭很轻的嗤了一声:「怪不得呢,脑子有坑。」 宋喜忍不住抬手揍了他一下,「嘴损不损啊?」 顾东旭道:「就她现在这样,能看上她的不是缺乏安全感,就是误以为她家里特别有钱,想占她便宜,她脑子常年有病,有时候爱一时冲动,你在她身边,拦着点儿,明知道没什么好结果,一定要冷静。」 宋喜不以为意的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没好结果?我看神经外那新来的医生长得挺好,看样子人也不错,没准儿能行呢。」 顾东旭一时嘴快,下意识的道:「你那看人的眼光还好意思往外说?」 此话一出,顾东旭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想到沈兆易。 宋喜也是第一时刻想到沈兆易,但她怕顾东旭觉着别扭,所以愣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只眼皮一掀,顺水推舟的道:「你说的没错,我眼光差才能茫茫人海中把你给觅到。」 顾东旭赶紧岔开话题,怕宋喜想到不开心的人。 桌前,韩春萌正拿着话筒又唱又跳,「我想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其实我特别喜欢迈阿密,和有黑人的洛杉矶……」 顾东旭看着她的身影,似笑非笑,嘴里念叨:「我最想给你送回大东北,掰掰苞米插插秧。」 宋喜手上拎着半瓶啤酒,若有所思,忽然问道:「欸,你这几次送我进去看我爸,是託了什么人?」 「嗯?」 顾东旭一时没注意听,侧头向宋喜看来。 宋喜又问了一遍,顾东旭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意外,不答反问:「问这个干嘛?」 宋喜道:「我想有机会跟对方见个面。」 顾东旭问:「你有什么事儿?」 宋喜说:「跟我爸有关,你别在中间替我搭人情了,对方是什么人,你找个机会直接帮我牵个线,我想见见。」 这事儿宋喜想了一下午,既然乔治笙跟程德清都不肯帮忙,那她唯有重新组建人脉,今天宋元青的一句话提醒了她,顾东旭既然能三番两次的托人把她送进监狱,那他背后那人的面子,一定非常大。 树挪死,人挪活,多个朋友多条路,宋喜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东旭听后,本能的没有马上应声,宋喜侧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顾东旭心底着实挣扎了一下,说,他不愿宋喜跟乔治笙有牵扯;不说,这是宋喜帮宋元青的一大捷径,他没理由因为个人原因阻挡她的路,所以迟疑片刻,他开口回道:「我找了乔治笙。」 此话一出,宋喜直接愣住。 顾东旭自然不晓得宋喜跟乔治笙的关系,还以为她在惊讶他竟然会去找乔治笙。 沉默片刻,他迳自说:「我小舅那人,你没深接触也应该听说过,我们虽然是亲戚,但真的不熟,这两次我去拜託他帮忙,他也帮了,但你要是想跟他搭上线,我还真没把握说不说得上话。」 说罢,顾东旭又补了一句:「宋叔那边什么事儿,还是我替你去办吧,你别跟他联繫了。」 宋喜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个事实,竟然是乔治笙,她的确没想到顾东旭的脾气会去求乔治笙帮忙,关键她更想不到,乔治笙竟然帮了,却从未对她提起过。 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如果他想说,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说,但他都没有。 见她一直沉默,顾东旭道:「你别怕我搭人情,再怎么样我跟他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多少会给我一点儿面子,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去帮你问问。」 宋喜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惊喜?惊讶?惊吓?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是。 半晌过后,宋喜张开嘴,轻声回道:「你应该早点儿跟我说的。」 顾东旭不语。 宋喜又道:「我还以为你找了其他人,乔治笙的话,不用了。」 顾东旭看向宋喜,试探性的问道:「宋叔那边有麻烦吗?」 宋喜摇了摇头,「其他事儿,也不急。」说完,她又对顾东旭嘱咐,「以后关于我跟我爸的事儿,你不要再去找乔治笙了。」 顾东旭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不确定的问:「怎么?」 宋喜说:「我爸跟乔家之间有些过节,你别再去麻烦他,他帮你一次两次,已经是花了你很大的人情。」 顾东旭眼底闪过诧色,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关键乔治笙也没提,本以为以乔治笙的脾气,如果宋元青跟他们家有过节,就算是大外甥求帮忙,他也一定不会帮的。 一时间,两人坐在沙发上俱是沉默,心思各异的想着,乔治笙到底图什么。 包间中最开心的人可能只剩下韩春萌了,没人跟她抢话筒,她一个人唱到high,无意间一回头,看到沙发上的两人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她拿着话筒道:「欸,你们两个怎么了?」 顾东旭一抬头,绷着脸,半真半假的回道:「难听死了,专挑一些网络歌唱,俗不俗?」 韩春萌不服气,扬着下巴问:「那你说什么不俗?」 顾东旭没好声的回道:「《生日快乐歌》!」
第190章 走霉运,忘带钥匙 宋喜原本心情复杂,突然听到身旁顾东旭藉故为难韩春萌,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关键韩春萌还不觉着顾东旭是故意找茬,拿着话筒,不以为意的撇了下嘴,「切,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要点多高难度的歌呢。」 说完,张嘴就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中文的唱了一遍,又唱了一遍英文的,唱完还问:「韩文的要不要来一遍?」 宋喜余光瞥见顾东旭已经绷不住脸了,眼底带着笑意,大爷似的吩咐,「唱。」 韩春萌到底又给唱了一遍韩文的。 宋喜忍俊不禁,知道的是她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东旭生日。顾东旭专门爱挫韩春萌,韩春萌心情好了会顺着,心情不好立马反挫。 多亏了韩春萌这颗巨大的开心果,拯救了宋喜跟顾东旭的不开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喜被韩春萌拖着唱歌玩闹,倒也顾不得那些个烦心事儿,三人在包间里面玩儿到夜里十一二点,韩春萌倒在沙发上,说饿的没力气唱歌了。 顾东旭说:「饿饿饿,天天喊饿,你对得起那一身的膘吗?」 韩春萌抓过靠垫,吓得顾东旭本能一躲,结果韩春萌回手把靠垫放在肚子上,有气无力的道:「没力气搭理你,你等我吃饱的。」 宋喜说:「走吧,宵夜走起,我请。」 闻言,韩春萌一个鲤鱼打挺,立马满血復活。 出了ktv,三人打车去了一处夜城中很有名,但是一般人不知道的地儿——王老五大饭店。 大饭店,还叫王老五,听着就不像是正经地方,当然了,这地儿也不是什么大饭店,而是一家很火爆的宵夜店,地点很好,它对面都是五星级酒店,而它却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里面,不是资深的老饕,根本连门儿都摸不清。 到了地方,店里店外都坐满了人,光门口的加桌都快数不清了,顾东旭边看边道:「估计没地儿了。」 韩春萌说:「等着,我去里面看一圈。」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经灵活的穿梭在众人之间,一眨眼就熘到店里面去了。 顾东旭见状,忍不住笑道:「开心的像个三百斤的胖子。」 宋喜瞥眼说:「别谎报人家体重,哪有那么沉?」 顾东旭一本正经的回道:「她再这么吃下去,三百斤都打不住。」 两人一个少爷一个小姐,站在烟火缭绕的烧烤店前面等候,不多时,韩春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着两人招手,「有地方了,快进来。」 顾东旭轻嘆一口气,对宋喜道:「我说什么了,就没有她想吃却吃不到的东西。」 宋喜跟顾东旭走进店里,发现韩春萌正笑着跟一帮不认识的人说话,细听之下,发现她在感谢人家提前让桌。 那桌人走后,店员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几人坐下,顾东旭眼皮一掀,看着韩春萌道:「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韩春萌头都没抬,随口回道:「我说你脑子不好,就想吃口烧烤,人家一看你挺可怜的……」 话还没等说完,顾东旭立即抄起桌上筷子筒要揍她,韩春萌吓得往宋喜身后躲,宋喜挺身而出,抬手做了个压制的动作,嘴上念叨着:「好了好了,给我一个面子。」 店员拿了菜单过来,上面烧烤海鲜什么都有,现在是夏天,季节不对,如果是冬天,还会有涮毛肚吃。 三人点了一大堆东西,韩春萌还叫了一打啤酒,说:「明天休息,喝点儿不要紧。」 这话自然是劝宋喜,宋喜也不想在生日的当天扫兴,没拒绝。 吃完饭喝完酒,已是凌晨两点,三人并排往外走,在出巷子口的时候,韩春萌自己走到最前面,因为三个人挤不过去。 看她喝的走路摇摇晃晃,宋喜跟顾东旭说:「你扶着点儿她。」 顾东旭不走心的回答:「一身肉,摔也摔不疼。」 正说着,韩春萌忽然被脚下很浅的一道缝给绊了一下,当即往前一个踉跄,宋喜还没等反应过来,身旁顾东旭已经一个健步冲过去,从后面拽住韩春萌的手臂。 韩春萌吓得心直突突,连连叨咕:「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顾东旭骂道:「还能干点儿什么,什么都干不了。」 宋喜跟在两人身后,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等出了巷子口,宋喜主动道:「你俩打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微信联繫。」 顾东旭看着宋喜说:「你一个人小心点儿。」 「好。」 三人在街边分道扬镳,宋喜弯腰坐进车里,跟司机说:「翠城山。」 很久不喝酒,才喝了五瓶啤酒就犯困,宋喜坐在后座,强打精神浪,不能在陌生车里睡着,好不容易撑回目的地,她给钱下车,迈步往里走。 来到别墅大门口,宋喜低头从包里翻钥匙,连着翻了好几回。 「欸?」 她钥匙呢? 转过身,宋喜面朝庭院中的路灯,仔细翻找,十几秒过后,她酒醒了大半,钥匙不见了。 她明明记着出门的时候,钥匙是放在包里的,哪儿去了? 脑子有些晕,她实在是回忆不起钥匙的下落,关键眼下想这些都没用,最主要的是怎么进去。 别墅里面一片漆黑,想来也是没有人,就算是乔治笙在家,她也不想喊他,这要是把他喊起来,他还不得损掉她一层皮?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才刚刚经歷了一次没带钥匙的窘迫,这回宋喜轻车熟路的先检查一楼窗户,发现窗户全是从里面锁上的,她慢慢悠悠来到那颗大树下,顺势往上一瞧,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 怎么办,爬是不爬? 不爬,她进不去屋,只能原路走回去,估计幸运的话,四十分钟之后可以叫得到一辆车。 爬……妈卖批,她这是触了什么霉头,连着几天不着消停。 身上斜挎包往后面一甩,宋喜来到树下,熟悉的动作,先抱住。她根本就不会爬树,上次还是乔治笙把她抱起来拖上去的。 一想到乔治笙,宋喜翻了一眼,气得牙根儿痒痒,别说他不在家,就算他在家,她也不会求他。 求人不如求己,宋喜憋着一口气,忍着手上火辣辣的触感,一寸寸的往上挪。
第191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宋喜急了也能上树! 三米多高的树干,宋喜愣是自己爬上去了,骑在树杈上,她对着路灯照自己发红的掌心,眼泪汪汪,还要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五瓶多的啤酒,因为运动发热全都上了头,宋喜扶着面前树杈,身上一阵阵的发烫,脑子也一阵阵的眩晕,就像是困极了,她只要一闭眼,三秒不到就能睡过去。 「啪啪啪!」宋喜毫不留情的抬手拍了三下脑门,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她瞪了瞪眼睛,小心翼翼的想要从骑着变成站着。 其实爬树并不可怕,因为看不到脚下,最可怕的就是现在,她看着下面的草坪都眼晕,本就离地三米多高,她若是再站起来,整整达到二层窗台的高度。 乔治笙被人开车送回家,今天他手气很背,一整晚都没开胡,还连着给常景乐点了四把炮,阮博衍都笑他,再这么心不在焉的,小心诈和。 乔治笙的心思的确不在麻将上面,莫名的有些焦躁,他也不知在烦什么,强撑着打到这个点儿,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叫元宝替他,自己先回家。 开车的司机自然不敢随意跟他搭话,一路无言,车子开回到翠城山。乔治笙下车往院子里面走,他是特别机警的人,就连睡觉时都会因为一点儿动静被吵醒,更何况是院子里面有个大活人。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来,然后侧头往右看。 院子右侧有一颗树,挺高,却并不粗壮,此时树干分叉处正颤颤巍巍的站着一抹纤细身影,乔治笙忍不住眉头轻蹙,还以为自己恍惚了,可是定睛一瞧,不是宋喜还有谁? 宋喜已经在树上待了四十分钟,上下不得,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站起来。 乔治笙看出她哆哆嗦嗦的样,像是下一秒就会从上面栽下来,他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不是为了突然吓她一跳,而是怕贸然开口,会惊着她。 宋喜双手扶着两边树杈,余光往下一看,脑袋嗡的一声,想闭眼,更不敢,唯有微扬着下巴,往高处看。 光是从树杈中间转身面向二楼阳台方向,这个在平地只需要一秒钟的动作,宋喜在树上活脱用了半分钟。 直到现在她才不得不承认,前天晚上她之所以会那么顺利,是因为乔治笙在树下,她是一直嘀咕他心狠手辣,可心底另外一个声音总在告诉她,有他在,他总不至于看着她摔死。 可现在不同,树下没人,她就算掉下去,也没有人会接得住她。 孤立无援,骑虎难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宋喜用左手扶着身后树枝,脚下踩着小腿粗的树干,右臂已经伸出去,只要快速往前大迈一步,然后抓住阳台围栏,她就算大功告成了。 微张着唇瓣,宋喜深唿吸,还小声嘀咕,「可以的,宋喜,你可以的!」 乔治笙站在她身后,夜深人静,她嘀嘀咕咕的声音清楚传到他耳中,眼底划过嘲讽跟不屑,唇角却是忍不住往上动了动。 没出息。 宋喜像是十米跳台的参赛选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准备时间足够职业选手跳三十回。 乔治笙难得的有雅兴,在树下一站就是五分钟,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上还是下。 宋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眼看着就要往前沖,忽然间,静谧的庭院中传来手机铃声。 乔治笙一顿,伸手去掏裤袋,树上的宋喜吓了一跳,本能的闻声往下看,这一看倒好,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她都没看清楚是谁,只是害怕,这一害怕不要紧,腿也软了,站也站不稳了,哆哆嗦嗦不知如何是好。 乔治笙挂断电话,扬着头『安慰』,「你哆嗦什么?扶稳了!」 宋喜听到活阎王熟悉的数落声,心中更是没底儿,她很想回到树干中间,可是余光瞥见下面距离,眼晕。 乔治笙见她分分钟要晃下来,已经顾不得许多,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正下方,扬着头,蹙眉道:「下来吧!」 宋喜紧紧捏着一边的树枝,眼带惶恐的说:「我下不去了……」 乔治笙指挥她,「跨到树干那边,顺着爬下来。」 宋喜好想骂他,就他长嘴了?她不知道怎么下去?她要是能下去,还用得到他说? 她站在树杈上不动,乔治笙看着来气,「你要在上面过夜?」 宋喜也来气,忍着心慌,沉声说:「你走吧,我不用你管。」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乔治笙说话,乔治笙顿时黑了脸,就连眼底深处的隐隐担心,全都变成了被挑衅后的不爽。 抬眼看了她三秒,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给她脸了,真当他没事儿闲的…… 「啊…」身后忽然传来宋喜的一声惊唿,前一秒还在盛怒中的乔治笙,忽然就转过身,快到他大脑来不及反应。 宋喜本想先蹲下,降低一下恐高的高度,但是身子一蹲下来,重心反倒更加不稳,她在小腿粗的树杈上明显前倾,眼看着就要往前栽。 乔治笙两个箭步冲到树下,正赶上宋喜从上面掉下来,三米多,说高不高,说矮也绝对不矮了,宋喜在身子前倾下坠的那一秒,余光瞥见乔治笙快步赶来的身影。 她害怕摔残,摔毁容,但是看到他又赶回来,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笃定,他会救她的,有他在,她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果然,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大腿被人用力一箍,宋喜混乱中用力抱紧乔治笙的头,乔治笙的脸埋在她身前,险些窒息,下意识就松开抱着她的手,宋喜身体再次下坠,这一回,她下巴不知撞到了哪儿,只听得面前人闷哼一声。 宋喜双脚落地,人还是懵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半。 待看清人已安全,她马上去看不远处站着的乔治笙,他眉头紧蹙,左手挡着唇边。 愣愣的看了几秒,宋喜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问:「是我撞到你了吧?」 乔治笙手指在唇边摸了一下,拿开一看,刺目的鲜红。 宋喜看到乔治笙满是血的唇瓣,也是着实一惊,美眸圆瞪,倒吸一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第192章 怕你死我家门口 乔治笙唇上某处火辣辣的,但是鲜血溢出,风一吹,又是丝丝的凉,这种矛盾的感觉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对宋喜不知是该冷还是该骂。 宋喜每天上手术台,哪天不见血心里都觉着少了点儿什么,她真的不怕血,可却是第一次,这样心惊,只因为这些刺目的鲜红是从乔治笙嘴上流出来的。 两人目光相对,乔治笙虽然一言未发,但宋喜看出他强忍怒气的模样,回过神来,她赶紧跨步上前,从包里翻出纸巾递给他,「对不起…」 乔治笙不接,只冷眼看着她,沉声道:「不是不用我管吗?」 宋喜眼神躲闪,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捏着纸巾的手指略微一紧,脑子一片空白。 乔治笙见状,拉着脸抽过她手中的纸巾,垫在下唇上。 宋喜看他终于接了,这才重新抬起头。 他把纸巾拿开,白色的纸上一片鲜红,可唇上也马上溢出新的鲜血。 眉头一蹙,乔治笙没说话,宋喜赶忙道:「先进屋吧,里面有药箱,我帮你上点儿药。」 乔治笙转身往大门口走,宋喜忐忑的跟在他身后。 他没问她为什么爬树,开了门,迳自往里走。 宋喜进门换鞋之后,马上快步走进储物间,不多时,手中拎着药箱出来。 乔治笙坐在客厅沙发上,纸巾已经换了好几张,擦完就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宋喜说:「你别擦了,我先帮你看看伤口。」 乔治笙没看她,冷淡的语气道:「不用。」 宋喜说:「是我把你撞伤的。」言外之意就是她理应善后。 乔治笙火气很大,抬头瞥了她一眼,「赔钱吗?」 宋喜对上乔治笙的视线,很快又垂下眼皮,一言不发的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碘酒和棉签。 乔治笙坐着,宋喜站在他面前,他应该让她走开的,可他却赌气,不想跟她讲话,故而什么都没说。 这也是宋喜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长时间的。 她拿着棉签轻轻地擦拭他下唇处的殷红,血被棉签吸走,马上又汩汩的涌出来,她眼底透露着担忧和自责,看样子破口不浅,都是因为她。 由一根棉签变成两根棉签,宋喜轻轻擦拭,出声问:「这样疼吗?」 乔治笙一抬手拿起桌上烟盒,烟都已经抽出来,想起嘴坏了,抽不了,眉头一蹙,他把烟盒丢在桌上,随意哼了一声。 宋喜看他焦躁,内心更加忐忑不安,手上动作加快,动作却更轻了。 换了十几根棉签才勉强把血给止住,宋喜认真看了眼他下唇处的伤口,唇缝正中间破了一道口,竖着的,很深,当时她下巴都撞疼了,更何况他都是肉的嘴唇。 用新棉签蘸了碘酒,宋喜轻声说:「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棉签触到他柔软的唇瓣,确是钻心一样的疼,但对乔治笙而言,小意思,不是不能忍,他只是忽然间闻到宋喜身上的酒味儿…连着几晚半夜三更回来,穿男人外套,喝酒。 脸往旁边一侧,乔治笙眉头轻蹙,眼底尽是不耐。 宋喜吓了一跳,「疼了吗?」 乔治笙道:「你说呢?」 宋喜小声回道:「我轻点儿。」 她拿着棉签往他唇边凑,乔治笙没有再躲,这回她手上动作较之前还要更轻,她是医生,做的也是细緻的活儿,可是像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人,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乔治笙也觉察出她的小心,甚至是屏气凝神,内心的一股邪火慢慢降下,他周身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上完药,宋喜转身收拾东西,嘴上说着:「好了,你休息一晚,尽量别沾水,明天起来会结痂,过两天就没事儿了。」 乔治笙忽然道:「备用钥匙在门口地毯下面。」 宋喜盖上药箱,转头『哦』了一声,心里暖暖的,「谢谢,知道了。」 她刚想顺势跟他聊几句,毕竟借了他的光,她才能在生日当天陪宋元青一个半小时,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日礼物了,于情于理,她都要当面说声感谢。 可是话还未等出口,乔治笙又冷声说了句:「你怎么样不要紧,别死在我家门口。」 宋喜瞬间如鲠在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像是被人定住了,视线还在他脸上。 乔治笙特别讨厌看见她这副模样,因为他心里会堵得慌,不愿再看,他起身迈步往楼上走,宋喜缓缓垂下视线,过了几秒,平静的拎着药箱走向储物间。 乔治笙回到房间,单手解开衬衫扣子,脱掉上衣后,他又开始脱裤子,浑身燥的不行,心烦意乱,等进了浴室,无意间一抬头,瞥见镜子中的自己。 下唇肿了,中间一道深颜色的伤口,因为上了药,周边略微有些泛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她站在他身前,微微弯腰帮他上药的画面。 因为离得近,他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儿,混杂着一股香气,不晓得是香水还是沐浴液,当时他就很想抽根烟来转移注意力,可偏偏伤的是嘴。 最近几次三番看到她的窘态,有时候不是故意的,有时候是故意的,比如刚刚,他明明可以不用那样讲话,可他还是说了,为什么…因为看她不爽,白天在游戏城碰面,她竟然一声不吭,跟所有人打招唿,偏偏不理他。 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又作死的自己爬上树,如果他没有这么巧回来呢?如果他当时没有转身呢?如果转身却没有抱住呢? 越想越气,气不能憋着,他总要撒出去,所以看到她明显的难堪,他心里……靠,不痛快! 乔治笙像是着了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就是生气,就是不爽,没骂她的时候心里窝火,骂完了心里更窝火。 打开花洒,他洗了个澡,尤其扬起脸,让密集的水珠沖刷唇上的伤口,伤口隐隐作痛,他受虐一般的觉着心里舒坦了不少。 宋喜迷迷煳煳刚睡着,手机忽然响了,她疲惫的眯着眼睛,伸手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s』的字样。 晃了三秒,她想起他是谁,划开接通键,放在耳边,「餵?」
第193章 互戳怒点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下楼。」 宋喜低声问:「有事儿吗?」 乔治笙道:「我嘴疼。」 宋喜迟疑数秒,「好,我现在下来。」 乔治笙那边一声不吭的挂断电话。 宋喜摸到床头灯开关,开了灯,她瞥了眼墙上挂表,凌晨五点零五,天都没亮。 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忽然后腰勐地一阵刺痛,宋喜忍不住蹙起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维持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慢慢挪动身体,从侧身变成坐着,然后直挺挺的下床,宋喜正纳闷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腰疼,紧接着想起从树上掉下来,被乔治笙硬接住的画面,一定是那功夫闪着了。 她的老腰本就不好,禁不起那一下折腾。 腰伤復发,宋喜完全不敢弯腰,挺直着背嵴开门下楼,下到二层的时候,发现一层没开灯,一片黑暗,那乔治笙…在卧室? 先下了一趟楼,宋喜拿到药箱,然后折回二楼,站在主卧门口,敲了下房门。 「进来。」果然,乔治笙的声音打门内传来。 宋喜推门往里进,屋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待穿过门廊,宋喜看到一身黑色睡衣,躺靠在床边看书的乔治笙,他眼皮都没挑一下,当真是一副大爷的样子。 宋喜也没说话,走到一旁的茶几处,放下药箱,因为不能弯腰,她是蹲下开的药箱,把棉签和碘酒从里面拿出来,然后又背嵴僵直的站起来。 走至床边,宋喜看了眼乔治笙的嘴唇,他唇色很浅,淡淡的粉色,加之几乎没有唇纹,所以看起来晶莹剔透的两片,担得起『唇粉齿白』四字,本是极好看的唇,如今下唇中缝生生被磕出一条血口子,就像是故意给划了一刀,影响美感。 微垂着视线,宋喜一边用面前蘸碘酒,一边淡淡说道:「你嘴唇碰水了吗?」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盯着手中的书,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废话,不洗澡的?」 宋喜就多余问他,明明是他不遵医嘱,结果反过来咬她一口。 棉签上蘸好碘酒,下一步就是擦拭了,然而乔治笙躺靠在床边,床又比较低,整体只达到宋喜的大腿处,她必须要低下去才能够得着。 她懒得让他起身,以免再多生事端,而她自己又弯不下去,想来想去,只有屈膝半蹲,以达到跟他相同的水平线。 蘸湿的棉签触到唇上,先是冰凉后是火辣,乔治笙目不斜视的盯着书上的某排字,那个字他认识,旁边的几个字他也认识,可是几个字组合到一起,他却忽然间读不懂了,因为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余光所及之处,宋喜一身奶白色的真丝睡衣,衬着头髮乌亮,眉眼如画,她是那种素颜就顶漂亮的人,因为眉毛好,睫毛又浓密,不化妆也像是化了妆。 暖黄色灯光下,她浑身像是蒙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而她目光虔诚,只盯着乔治笙的唇瓣看。 乔治笙难免心猿意马,大半夜将她叫起来,到底是因为嘴疼,还是为了折腾她,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他今天又说了气话,又看到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以为她回去之后会偷偷哭,可是看着模样,像是没哭嘛,眼睛都没红。 乔治笙很难接受自己的想太多,或者换句话说,他不能承认自己担心的多了余,所以在宋喜收回棉签之际,他又声音淡漠的吩咐了一句:「我饿了。」 「嗯。」 宋喜只应了一声,嘴都没张,上完药,她想起身,可是腰不敢吃劲儿,只能伸手扶着一旁的床头,明显的靠外力把自己撑起来。 转身欲走,身后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怎么了?」 宋喜没回头,走到茶几处,蹲下拿起药箱,「没什么。」 乔治笙又不是瞎,打从她进来他就发现了,明明弯个腰就能做的事儿,她都要直挺挺的蹲下来,分明就是…… 「腰疼?」他盯着她的背影,口吻不辨喜怒。 宋喜没回身,背对他道:「你吃多少?」 两人明显的答非所问,驴唇不多马嘴,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愠怒,沉声道:「我在问你话。」 宋喜终是转过身,她看向床边的乔治笙,面色淡淡,没有任何喜怒,平静的回道:「我没事儿,你吃多少?」 乔治笙,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宋喜也不动声色的回视他,乔治笙再次从宋喜眼底看到了她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丝倔强,不把她惹急了,她不会露出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卧室中一片静谧,针落闻声,大概过了十秒钟的样子,还是乔治笙主动开了口,他问:「你在跟我较劲儿吗?」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没有,我跟你较什么劲儿?」 乔治笙又不说话了,仍旧以让人后嵴樑发凉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宋喜全程毫无畏惧,他爱看就看,她让他看个够。 乔治笙心底已在怒极反笑,可脸上却全无表情,又是一段良久的沉默,他忽然开口说:「你在外面被人打,没理由回家跟我发脾气,如果你想报復回来,说一句就够了,我不是留给你看脸色的人。」 宋喜不晓得乔治笙怎么知道她被打了,跟他较劲儿的心一时间有些松懈,视线也略有躲闪。 这神情落在乔治笙眼中,就是她欲言又止的表现,他已经递了台阶给她,就等她… 「你不是饿了嘛,我去做疙瘩汤,你要吃多少?」 乔治笙万万没想到,他递出的橄榄枝,竟然被她折断了又扔回来,这下他是真的被气着了,气到本就面色冷淡的脸上,就连眼底都淬了一层寒冰。 略微肿胀的唇瓣一张一合,乔治笙冷声道:「出去。」 宋喜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怎会感觉不到乔治笙的怒意,但她真的很累,不想再跟他费力周旋,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半刻都不停留。 听到关门声,乔治笙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手里还拿着他半宿没看进去的书,视线出神的看着某处。 不到十秒,他忽然将手里的书甩到地上,不识抬举,给脸不要!
第194章 她想忘的,别人记得 宋喜回到房间,动作轻缓的掀开被子,又小心翼翼的平躺上去,腰疼又犯了,整个后背像是被人上了钢钉一样僵直着。 盖上被子,她双手平和的叠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眼前尽是乔治笙的脸,他冷漠的对她说,我怕你死我家门口,他阴沉着脸对她说,出去。 不晓得是不是久病成医,她竟然没有预料中的那般难过,也没有想要躲起来哭的冲动,只是…睡不着,疲惫到极致,可怎么样都睡不着。 归根到底,终究还是往心里去了吧。 睁眼到天亮,宋喜眯了一会儿,再醒已是上午九点多,今天她放假,不用去上班,一般人早就开心坏了,可她却觉着这一天特别的漫长,长到她不知道怎么去度过。 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宋喜试着动了动腰,不行,再这么下去,她明天也没办法正常工作。 用手机叫了辆车,宋喜慢悠悠的洗漱穿衣,等到都收拾好下楼,司机给她打电话,说是已经到了。 她没有把位置定在别墅正门口,而是定在小区门口,看到手机上显示的车牌号,宋喜迈步走过去,打开后车门,因为不敢弯腰,她坐进去的动作看起来无比的吃力,司机扭头看着她,试探性的问道:「哪儿不舒服吗?」 宋喜好不容易坐进车里,轻蹙着眉头关上门,嘴上回着:「腰疼。」 司机道:「我看着不像怀孕嘛,你这么瘦。」 宋喜勉强挤了几分笑容出来,「师傅,去回春堂。」 「好嘞。」司机开车往市区方向走,路上跟宋喜闲聊,问及她的职业,马上又感慨道:「你这就是职业病,像我们这行,都是腰和嵴椎不好。」 宋喜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倒也过得快。 待车子停在路边,司机转头问:「需不需要帮忙?」 宋喜回道:「谢谢,不用了。」 从车里出来,宋喜关上车门,腰疼到她必须单手撑着,这样才能舒服一点儿,但这动作又会让人误会她怀了。 回春堂就在正前方,宋喜迈步往前走的时候,忽然想到韩春萌以前闹过的一个笑话,当时她们才十八九岁,有一次韩春萌去挤公交,竟然好几个人同时给她让座,她还以为自己貌美如花人品屌炸,结果人家是误以为她怀胎五月,辛苦持家。 韩春萌回来后跟宋喜叨咕,宋喜差点儿没笑死,问韩春萌当时是怎么说的,韩春萌想都不想的回道:「人家都给我让座了,我能不坐嘛,我要是解释说没怀孕,岂不是更尴尬?」 宋喜因为这事儿笑了好多年,顾东旭知道之后,瞥眼嘲讽,「那帮人也是瞎,没看见你背着书包吗?」 韩春萌心态好,当即回道:「没准儿以为我怀的是二胎,去学校给老大送书包呢。」 顾东旭来气,说韩春萌想得美,别说二胎,她能不能嫁的出去还是一回事儿。 思及过往,宋喜忍不住眼带笑意,走到回春堂大门口,门内的店员马上帮她开门,笑着说欢迎观临。 宋喜微笑颔首,径直走向前台。 她是这儿的老熟客了,在这家店还是个巷子里的小门面时,她就在光顾,一转眼也有小五年了,前台中的女老闆看见宋喜,马上笑着打招唿,「大美女来了?」 宋喜笑着回应,「今天放假,正好过来。」 女老闆看她扶着后腰,神色稍变,「怎么了?腰又疼了?」 宋喜点头,「嗯,昨晚不小心抻了一下,睡前还没事儿,中途起来就不行了。」 女老闆道:「那我给你找个老师傅,让她帮你好好按一按。」 两人正在这边说话,大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年纪很大的老人,一个是十来岁的男孩子。 男孩子进门就朝着前台喊:「妈,我同学打电话叫我出去,姥爷一个人在家我惦记,让他在这边待会儿。」 宋喜一转头,看见熟悉的老人,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老人也看到宋喜,直直的盯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宋喜迈步上前,笑着叫道:「爷爷,我是宋喜啊,您还记得我吗?」 老爷子神情有些迷茫,女老闆从旁补道:「爸,宋喜,以前在胡同那边的时候,她总来,你还老拉着人家下象棋,人家过年还给咱们送过大鱼头,你说那鱼头炖豆腐汤最好喝。」 老爷子似是在努力回忆,但一时间也没说什么,女老闆看向宋喜,小声道:「我爸去年得了脑血栓,出院后很多事儿都记不清楚了,估计是看你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宋喜心底正难过,忽然间老爷子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宋喜道:「小喜…小喜。」 女老闆马上笑说:「对,你还记着小喜呢?」 老爷子笑的很纯真,一个劲儿的重复宋喜的小名,然后说:「我记得,她以前跟她男朋友总来咱们家,她男朋友叫沈…沈…」 宋喜脸上的笑容僵着,眼底也飞快的滑过一抹受伤,不过很快便恢復正常,微笑着道:「我看爷爷记性挺好的,都记着呢。」 女老闆近几年都没看宋喜跟沈兆易一起来过,猜也猜得到是分手了,不能说老爷子说什么,唯有岔开话题道:「我爸就对你印象最深,没事儿还在家叨咕呢,说小喜来没来,怎么最近不常来。」 宋喜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看着老爷子说:「爷爷,因为您现在不常来,所以我都不常来了啊,改天您备好象棋,我再跟您杀几盘。」 老爷子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特别开心。 女老闆不好耽搁宋喜太久,聊了几句之后,就叫人带她上楼。 宋喜转过身,迈步往楼上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殆尽。 沈兆易……原来他不仅固执的活在她的记忆里,他还强势留在那些过去的『老人儿』心里,如果她也能得一场失忆症该多好,记得住的就记住,记不住的就忘掉,想的起来就拎出来想想,想不起来就彻底忘记一个人。 她总说,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脸,凡事儿弄不清楚该怎么做的时候,首先想想,这么做会不会丢脸,如要会,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错的,一件好事儿,又怎么会丢脸呢? 可她嘴上信誓旦旦的说要忘掉那个人,心里却从未忘记过,她都不如老爷子来的诚实。
第195章 英雄暮年 元宝来翠城山接乔治笙,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杂志打发时间,等了二十分钟,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侧头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 只是第一眼没看仔细,只隐约觉着乔治笙唇上有条东西,再定睛一瞧,元宝着实吓了一跳。 「笙哥…」 过了一夜,乔治笙的嘴唇没有当时那么红肿,可是唇缝处的伤口却越发的显眼,深红色的一道,像是要把整个下唇一分两半。 乔治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上,突然来了这么一条败笔……元宝只想知道,谁活腻了敢在乔治笙脸上做文章? 然而这个疑问刚刚提出,脑海中已经蹦出宋喜的脸,除了她,元宝暂时不做他想。 乔治笙阴沉着一张俊美容颜,气压明显比往常要低得多,看都没看元宝,沉声说道:「这两天的约能推的推,推不动的你替我去,我先回趟家里。」 元宝跟了乔治笙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这下是真动怒了,明明昨晚牌桌上走的时候还不这样,这几个小时,发生什么了? 他不敢问,只跟在乔治笙身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说:「其他的都好推,盛市长想约你明天晚上见面,不好拒吧?」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元宝看不到,往前走了几米,听到他不辨喜怒的声音回道:「说我最近家里有事儿,过几天亲自去拜访。」 元宝应眼底有为难,嘴上却还要说着:「好。」 乔治笙回了趟老宅,因为任丽娜打电话说,乔顶祥一觉起来想见他。 回到家,乔治笙刚进家门,家里保姆跟他打招唿,看到他下唇受了伤,眼底一惊,紧接着马上别开视线,装作视而不见。 一来在乔家工作就要守这儿的规矩,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二来乔治笙的脾气,无论是乔家人还是在这儿工作的人都知道,他自小长得好看,可神烦别人总是偷偷摸摸盯着他的脸看,他会觉得自己是马戏团里的猴子。 换了鞋,迳自往里走,任丽娜闻声从里面走出来,刚说了句『来了』,紧接着定睛一瞧,马上脸色大变,蹙眉道:「嘴怎么了?怎么弄的?」 乔治笙面色淡淡,声音也是平淡无波澜的,「没事儿。」 任丽娜上前抓着他的胳膊,仔细端详他唇上的伤口,又心疼又生气的说道:「怎么没事儿了,你看这伤口深的,你也不怕豁了唇。」 乔治笙心底焦躁,面上毫无表情的问:「爸呢?」 任丽娜说:「里屋躺着呢。」 「我去看看爸。」 任丽娜蹙眉说:「你爸看见你这样准要心疼!」 乔治笙还能如何?总不能戴着口罩进去吧? 棉布拖鞋走在地板上,基本没有什么声音,乔治笙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门往里进。 其实他此举多余,因为一年前乔顶祥已经因身体原因,活动不便,只能在床上静养,也做不了其他需要提前报备的事儿,乔治笙是因为习惯,进门之前都要先敲门。 迈步往里走,拐过门廊往右看,乔顶祥靠坐在床边,下半身盖着湖蓝色的毯子,头髮全都花白了,脸上也布满了褶皱,出神的望着某处时,神情呆滞。 乔治笙心底忽然有些难过,即便他早就知道乔顶祥老了,可偶尔看到某种景象跟画面,他依然会觉得胸口发闷,因为无可奈何,纵使乔家再厉害,依旧有他们无法控制的东西,比如时间。 走到床边,乔治笙看乔顶祥依旧没有看他,遂出声叫了句:「爸。」 乔顶祥像是后知后觉,缓缓抬头,对上乔治笙的脸。 乔治笙拉过椅子坐在乔顶祥腿边,虽然面上没有笑意,可语气却是难得的温和,「妈给我打电话,说你想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乔顶祥直直的看着乔治笙的脸,数秒过后,开口说的第一句便是:「嘴,嘴怎么了?」 乔治笙说:「没事儿,不小心磕了一下。」 乔顶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乔治笙小时候特别皮,翻墙爬树,打架赛车,什么混他干什么,任丽娜都气得不行,唯有乔顶祥哈哈大笑,说这才是他亲儿子。 乔治笙记得,他六岁那年跟几个堂兄在后院玩儿警察抓小偷,他是匪,怕被抓住,所以灵机一动躲到一颗大榆树上,那棵树少说也得有五十来年,两人怀抱那么粗,就以他现在的身高要爬上去都费劲儿,当时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愣是被他窜上去了。 但是后来被小姑姑家的儿子发现了,当即朝着树上一喊,乔治笙心急,怕被赶来的人抓到,所以一时情急直接往下跳,树杈离地面三四米,他跳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脸着了地,再抬头,鼻子嘴都是血,好险没把几个年长的堂兄给吓死。 那次他也是差点儿把嘴唇给磕豁了,任丽娜心疼的直掉眼泪,可因为是小姑家的儿子,没有人会追究什么。 想到从前,乔治笙唇角轻轻勾起,出声道:「你还记得呢?」 乔顶祥也笑了,「记得,你小时候的每一件事儿,我都记得……」 他洋洋洒洒的给乔治笙说了好些小时候的事儿,有些乔治笙记得,有些已经印象模煳了。 说着说着,乔顶祥忽然眼眶发红,声音沙哑无力的道:「昨晚我做梦,梦见我死了,就剩你一个人……」 乔治笙喉结上下滚动,伸手帮乔顶祥拉了拉腿上毯子,语气如常的说:「梦都是反的,你这不好好的嘛。」 乔顶祥说:「可我总要走的,到时候这个家,就要你来挺了。」 乔治笙看着毯子上的花纹,出声道:「我还不想那么早接你的班,你赶紧养好身体,今年你生日,我带你去瑞士,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正宗的奶酪火锅嘛。」 乔顶祥轻轻摇头,「我最近不想吃那些腻的,就想吃点儿清淡的。」 乔治笙问:「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乔顶祥道:「疙瘩汤,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你媳妇儿做的。」 乔治笙没想到乔顶祥想吃宋喜做的疙瘩汤,一时间表情僵住,足足过了五秒钟有余,他垂着长长的睫毛,出声回道:「她不是我媳妇儿。」
第196章 羊入虎口 乔顶祥看着乔治笙,表情认真而笃定,「你们不是领了结婚证吗?」 乔治笙差点儿冲口而出,是不是老煳涂了,那证怎么领的,心里没数吗?但是转念一想,乔顶祥可不就是老煳涂了嘛,他还在这儿较个什么劲儿? 默默咽下所有的辩解,乔治笙抬起头,语气温和的回道:「好,我现在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给你做疙瘩汤,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乔顶祥点头,乔治笙起身,帮着乔顶祥躺下,把毯子盖好,转身离开主卧。 任丽娜不在客厅,乔治笙站在窗边,拿起手机给元宝打了通电话。 元宝如常很快接通,「笙哥。」 乔治笙语气平淡的说:「联繫宋喜,叫她来一趟老宅这边。」 元宝不知道乔治笙突然找宋喜是什么事儿,先应下,然后道:「刚才干妈给我打电话,问你的嘴是怎么弄的,我说你昨晚喝多了,不小心撞的,干妈不相信,还连带着给宋喜数落一遍,说她还是医生呢,连你都照顾不好。」 被元宝叫干妈的,就是乔治笙亲妈,任丽娜。 闻言,乔治笙声音冷淡的回道:「一个个不知道都怎么了,明知道不是真结婚,还故意自欺欺人。」 元宝试探性的说道:「现在叫宋喜过去,干妈会不会不高兴?」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焦躁,沉声回道:「我爸要吃她做的东西,你找她吧,让她赶紧过来。」 元宝暗自嘆气,心想一家子看宋喜不顺眼,宋喜这回去,真是羊入虎口了。 挂断电话,乔治笙站在窗边,一时间没有挪动,眼看着后院中的花花草草,明明是个难得的艷阳天,可他心中偏偏阴沉的很,仿佛太阳照在身上也暖不了。 宋喜点了一个两小时的『莲花座』按摩,单独的包间,一旁的矮桌上焚着香,相熟的老技师正在帮她做腰部推拿,两人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天。 手机突然响起,宋喜伸手拿过,看着屏幕上『元宝』来电字样,她马上想到是不是乔治笙有事儿找她,不想见乔治笙,但却不能不接电话。 迟疑片刻,宋喜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宋小姐,我是元宝。」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儿吗?」 元宝说:「老爷子突然想吃你做的东西,笙哥叫我接你回老宅。」 元宝惯会说话,依着乔治笙的意思,是叫宋喜自己过去,但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乔治笙吩咐他把人接过去。 结果是一样的,可顺不顺耳就大相迳庭了。 起初听前半段,宋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哪个老爷子?听到后面,她知道了,是乔顶祥。 乔顶祥想吃她做的东西……宋喜脑海中满是黑暗料理,最后好不容易灵光乍现,想起她在乔家做过一顿疙瘩汤,当时乔顶祥还觉着不错。 如果是乔治笙有事儿找她,八成她还有个推卸的理由,但她不想拂了乔顶祥的面子,所以迟疑数秒,她出声回道:「好,那我现在过去。」 元宝问:「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宋喜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元宝真心觉着宋喜一点儿大小姐的脾气和架子都没有,不知道乔治笙还哪儿看不顺眼,就算是看不顺眼,不看也就是了,发什么脾气嘛。 「宋小姐,笙哥嘴唇撞破了,你知道吧?」 宋喜以为聊完要挂电话,结果元宝忽然发问,她明显眼球一转,顿了一秒,出声回道:「嗯,知道。」 元宝说:「方便的话,你带些药一起过去,我怕老宅那边没药。」 其实元宝的本意是,宋喜带药过去,既能哄哄乔治笙,也能缓一缓任丽娜的气,免得她空手而去,怕最后为难的人还是她自己。 宋喜没想到这么多,只以为元宝担心乔治笙,所以语气如常的应了一声。 电话挂断,身后的技师还在给她按腰,宋喜出声说道:「阿姨,我有事儿要先走了。」 女技师说:「这才一半时间。」 宋喜道:「没关系,您就当轻巧轻巧,我改天再来。」 慢慢爬起来,宋喜扶着床沿坐下,女技师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宋喜微笑,「好多了。」 穿好鞋从楼上下来,宋喜看到女老闆跟老爷子都在一楼坐着,她过去打了声招唿,老爷子看她要走,一脸认真的道:「改天带你男朋友一块儿来,我喜欢跟他下象棋。」 宋喜本想解释,说联繫不上他了,可是话到嘴边,也许是怕耽误时间,也或许只是不想让老人失望,她还是笑着应声:「好,爷爷再见,我走了。」 在路边拦了辆车,宋喜先去了趟礼品店,买了很多燕窝跟补品,然后又在附近找了家药店,买了棉签碘酒跟消炎药。 车子只开到巷子口,宋喜下车后拎着东西往里走,心情无比的沉重。扪心自问,她不愿意来这儿,这年头假的东西多了,但假儿媳妇真不多见,更何况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每个月例行公事的走个过场。 眼下更好,这还没到月末呢,临时加演一场。 来到大门口,门是敞开半面的,宋喜拎着东西直接跨过门槛往里进,院子很大,青石板的地面,两旁摆着大盆大盆的绿植,一抬眼,乔治笙坐在正前方的躺椅处,腿边围着一群大狗,听到有人进门,一群大狗转头看向她,然后唿啦啦的一起朝她跑来。 宋喜告诉自己不怕,但身体却很诚实,直接僵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一群大狗都是德国黑背,长得嘛…宋喜也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好像左边这只是七条,好像中间这个是,右边那个也有点儿像。 大狗们将她团团围住,因为天热,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伸长了舌头。 宋喜好怕它们突然冲上来把她吃掉,但乔治笙在…它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咕咚咽了口口水,宋喜不想丢脸,故而装作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腾出一只手来,作势要摸右边那条,长得最像七条的大狗。 可她手指还没等碰到大狗的脑门,只见大狗忽然翻了脸,牙一呲,「汪!」 这一下,吓得宋喜勐地抽回手,东西甩了一地,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两魄,脸色先是煞白,随即通红。
第197章 处处刁难 乔治笙原本躺靠在椅子里,闭目眼神,故意没睁眼,如今突然听到狗叫和东西落地的声音,不得不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宋喜立在大门口,整个人僵直的像个电线桿,身边围了一群大狗,其余的都还好,只有一条呲着牙,明显的要炸毛。 目光一沉,乔治笙沉声叫道:「三条!」 被唤三条的大狗马上竖起耳朵,闻声望来,对上乔治笙的目光,它马上换了副面孔,简直不要太柔顺。 要说这年头,狗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一看乔治笙面无表情的模样,几条大狗立马颠儿颠儿的跑开,只余宋喜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头皮还在一阵阵的发麻,宋喜好半晌都没敢大声喘气儿,乔治笙坐在椅子处,拿起刷子给狗梳毛,头不抬眼不睁,拿她当透明人。 余光瞥着她,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样子,宋喜才缓缓蹲下去,将掉在地上的礼品一样一样的捡起来。 看她的动作,还是不能弯腰。 乔治笙绷着一张脸,手上动作加快,大刀阔斧,梳得三条后背蹭蹭冒火,知道的是梳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剥皮呢。 眼看着宋喜双手拎着东西朝他的方向走来,乔治笙故意拍了拍三条的头,一副不骂反宠的模样,本以为宋喜多少会跟他打声招唿,结果丫经过他的时候,像是完全没看到他,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听到身后传来进门声,乔治笙完全拉下脸,目光别提多阴沉。 亏得三条还以为自己今儿得宠,抬脸往乔治笙胳膊上凑合,乔治笙垂下视线,冷眼睨着它,三条跟他对视四秒,尴尬的别开视线,掉头去别处玩儿了。 宋喜进了主屋,保姆跟她打招唿,准备了拖鞋,宋喜微笑道谢,迈步往里走。 任丽娜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看电视,宋喜进来的时候,她头都没说侧一下,更别说是主动招唿,宋喜面不改色,微笑着道:「阿姨,我来了。」 任丽娜这才稍一偏头,『嗯』了一声,随即道:「不用每次来都买东西,我们家不缺。」 宋喜说:「您家有是您的,我买是我的。」 任丽娜闻言,忽然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是啊,你从来没把这里当你家。」 乔治笙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任丽娜说这句话,他看向客厅中的宋喜,只见她漂亮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眼都不眨一下的回道:「听说叔叔想吃疙瘩汤,那我去厨房做一份。」 任丽娜没接话,宋喜放下东西,转身往厨房方向走,这一转身,视线无意间扫到门口处的乔治笙,只看了他一眼,她很快便移开视线,继续当他是透明人,迳自走向厨房。 乔治笙走进客厅,任丽娜看见他,马上叫他来自己身旁坐,又是剥桔子又是剥香蕉。 乔治笙坐下之后,眼睛盯着电视,面无表情的道:「明知道她没把这儿当家,你又何必跟她犯话?」 任丽娜本是面色和善,闻言眼睛一瞥,不以为意的说:「就许她爸拿个鸡毛当令箭,自己下水还要拉你爸当垫背的,不许我给他女儿一点儿脸色看?」 宋元青这一步棋是无奈之举,明面上的确是达到效果,有乔治笙罩着宋喜,没人敢动她,可是如今折磨宋喜最深的,恰恰也是乔家人,是这一份本不该存在的婚姻关系。 任丽娜心疼乔治笙,自然不爽宋喜,每每见她总要百般刁难,乔治笙深谙箇中理由,也没办法深说。 「她爸是她爸,她是她。」 乔治笙从裤袋中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任丽娜侧头看着他,端详了片刻,询问道:「你怎么替她说上话了?」 乔治笙吐了一口白色烟雾出来,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觉的没必要,以你的身份多余跟她置气。」 任丽娜抬起手,宠溺的摸了摸乔治笙的后脑,满眼不甘的说道:「谁让我儿子心里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 巧了,乔治笙心里还真是不痛快,也的的确确是被宋喜给气的,他不说,任丽娜竟也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一些,「不管真的假的,她现在就是你老婆,你看看你的嘴,都伤成什么样了,她进门到现在问过你一句吗?她爸要挟你爸,你还得顾着她的安危,别的我不说,她一个当医生的,你受伤她还照顾不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照顾,餵不熟的白眼狼儿。」 乔治笙胸闷的发慌,甚至隐隐有些抽痛,任丽娜这番话没有让他心情好转,反而是越发的郁闷。 好在他从小就不爱讲话,不然不爽还要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真是难为死人。 任丽娜很宠乔治笙,给他剥了香蕉和橘子也倒罢了,就连葡萄皮都剥好,就等着乔治笙吃。 「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抽点儿。」 说完这句话,任丽娜起身往别处走,看样子,是厨房方向。 乔治笙用后脚跟都能想得到,任丽娜保准是去刁难宋喜了,可他没理由起身,站起来干什么?去厨房,帮她讲话? 她是他的谁? 她从来没把这里当家,也没把他的亲人当亲人,任丽娜说的没错,大家本就是仇人,他竟妄想着… 是他的错,乔治笙勐然醒悟了,既然不能和平相处,那就只能针尖对麦芒。 他心里窝着一股火,因为宋喜不理他,所以他要挑起战火,宁愿战,也不愿冷。 厨房,宋喜正在准备做疙瘩汤的材料,非常简单,一颗西红柿,一个鸡蛋,她刚把疙瘩和好,正要开火热锅。 任丽娜从外面走进来,面色淡然,声音不冷不热的道:「你就准备做这个?」 宋喜转过头,看着任丽娜说:「叔叔还想吃什么?我只会做疙瘩汤。」 任丽娜很轻的蹙了下眉头,「马上快到中午了,全家也不能一人吃一碗疙瘩汤吧?你再做几个菜,冰箱里面有食材,治笙喜欢吃什么,你知不知道?」 宋喜说:「阿姨,不是我不想做,我是真的不会做饭。」 她本想说,不信你问乔治笙,但是话到嘴边,她临时改成,「他也知道的。」 任丽娜面不改色的道:「你不会做,可以让保姆教你,有些话我老公和我儿子不方便讲,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跟治笙结的婚,总之你现在是乔家的儿媳妇,既然进了我们家,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你以前不会做饭,你爸惯着你,但这里不是你们宋家,没有人能惯你一辈子。」
第198章 逼到份儿上 任丽娜没有故意用趾高气扬的语气跟宋喜讲话,可偏偏是这种客观的陈述,才更加的戳人心肺,剎那间,宋喜觉的自己的一颗心被挖出来,剖心于众,她已经没了感觉,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任丽娜见状,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不忍,别开视线,她边往外走边道:「我叫保姆进来教你。」 说罢,转眼间就离开厨房。 宋喜一直没动,仿佛没了心的躯壳,整个人一如行尸走肉,不多时,保姆闪身进来,看着宋喜说:「宋小姐,您中午想做什么,我帮您准备一下。」 短短的几秒钟,宋喜脑中划过千万种念头,不是没想过撂挑子不干,可是她现在甩脸子走掉,后果是什么?活了二十六年,她终于明白,从前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那是因为有宋元青在,即便她口口声声说,没靠宋元青,但是不能否认,她一直都活在他的庇护之下。 如今宋元青不在身边陪她,她不能为所欲为,最起码,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垂下视线,宋喜佯装处理西红柿,实则是遮住眼底即将要涌出的泪水,唇瓣开启,她低声说:「你随便拿吧。」 保姆去冰箱里面拿食材,嘴上念叨着,什么是太太喜欢吃的,什么是先生喜欢吃的,什么又是乔治笙喜欢吃的。 宋喜一个不小心,眼泪啪嗒一下坠到菜板上,她赶紧抬手擦了下眼睛,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 客厅,任丽娜走回去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无尴尬,乔治笙平日里只是不爱多话,但他从来都是心思敏锐,见状,他开口问:「怎么了?」 任丽娜借着剥桔子的动作缓解心虚,嘴上不轻不重的回道:「我就是心软,做不了什么恶人,让她做顿饭都觉着心里不舒服。」 乔治笙问:「她跟你犟嘴了?」 任丽娜道:「她敢犟嘴……看她那副样子,突然觉着挺可怜的。」 乔治笙脑海中出现宋喜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儿,沉默数秒,出声道:「你让她做饭,就是浪费粮食。」 任丽娜说:「就算做一份丢一份也必须做,进了我们乔家的门,还想当宋家的大小姐?她爸逼着你娶她的时候,想没想过他女儿会有为难的一天?」 乔治笙忽然不讲话了,因为心口勐然发闷,喘不上来气儿。 任丽娜没发觉他的异样,还迳自说道:「你别总是惯着她,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爸是有把柄在宋元青手上,但你不欠宋喜的,三年,跟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同一屋檐下,想想我都糟心。」 乔治笙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伸手去拿烟盒,任丽娜眉头轻蹙,「别抽了,你最近抽菸可比从前勤了。」 乔治笙没管,还是点了一根,随即起身往外走。 任丽娜也没叫他,乔治笙迈步往外,在经过厨房的时候,余光不受控制的往里瞥,他看到宋喜的背影,站在案板前,身边保姆跟她说着什么,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保姆手把手的教宋喜做菜,第一道就是菠萝古老肉,宋喜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声不吭,让切就切,让炸就炸,放多少糖,多少醋,听话的一如哑巴。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和不耐烦,可保姆也感觉出宋喜的异样,不敢说太多,能少说就尽量少说。 第一道菜做完,保姆端出去,任丽娜问:「是她做的吗?」 保姆点头回道:「是,亲手做的。」 任丽娜眼底划过一抹轻嘲,「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就看想不想了。」 乔治笙在外面抽菸逗狗,半小时后,任丽娜亲自来叫他进去,说是尝尝菜。 乔治笙也好奇宋喜究竟做了什么,看任丽娜的样子,好像还挺沾沾自喜,走进里屋,来到饭厅,当他看到桌上卖相不错的四道菜时,他心底的第一个疑问就是,宋喜做的? 任丽娜把筷子递给他,「尝尝不会做饭的人是什么手艺。」 乔治笙鬼使神差的接过筷子,尝了一口菠萝古老肉,他发誓,这是他吃过宋喜做的最正常的一道菜,不仅熟了,而且味道还很正。 任丽娜问他好不好吃,他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喜做菜不难吃了,他却忽然觉着嘴里面酸酸的。 母子二人正在饭厅中试菜,忽然保姆从厨房中跑出来,虽然没有急声说什么,任丽娜却扭头问道:「怎么了?」 保姆道:「宋小姐不小心切到手,我找创可贴给她包扎一下。」 任丽娜闻言眉头轻蹙,她还没等说什么,身旁的乔治笙已经迈开长腿往厨房方向走去。 厨房,宋喜提着割伤的手指来到水龙头处,打开冷水,沖刷自己的左手食指,她刚刚不小心走神,刀尖直接戳到手指上,刀太锋利,两秒之后才见血,四五秒之后才感觉到刺痛。 血一下子流出来,吓了保姆一跳,宋喜却是面无表情,唯一怕的就是血滴在菜板上面,噁心。 她正跟水槽前沖水,身后传来脚步声,宋喜以为是保姆,所以没回头。 乔治笙看着她受伤的手指,在水流下面仍旧汩汩的往外流血,而她像是没事人似的,不痛不痒。 眼底一片愠怒,乔治笙走上前,抬手扣住她的左手腕,宋喜一愣,紧接着看清身旁的人,本能的拉下脸,用力把手臂从他掌心中扯出来。 乔治笙也没想到宋喜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竟然被她挣脱,眼皮一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宋喜剎那间的愤怒过后,马上便回归到波澜不惊,抽了旁边的纸巾裹住手指,掉头欲走。 乔治笙又抬手抓住她的手臂,这一次,他扣的很紧,紧到宋喜会明显的觉着危险。 缓缓抬眼看向他,宋喜低声道:「你干什么?」 乔治笙睨着她,不答反问:「你干什么?」 宋喜说:「乔治笙,要吵架出去吵,别在你家,当着你家里人的面儿吵。」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的平和,目光却无比的挑衅,那感觉就像是置生死于度外,姐现在就跟你就事论事。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知是气急还是怒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第199章 弃如垃圾 宋喜面对门口方向,余光瞥见门外两条人影走近,她使劲儿抽着手臂,起初乔治笙不松手,直到听见脚步声,他松开她,紧接着,任丽娜从门外走进来,保姆紧随其后。 看向宋喜,任丽娜出声道:「怎么弄的?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看来以前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宋喜垂下睫毛,保姆上前道:「宋小姐,我拿了创可贴。」 宋喜轻声回道:「我自己带了药。」说罢,迳自迈步往外走。 任丽娜眉头一蹙,望着宋喜离开的背影说:「脾气还挺倔,说不得。」 乔治笙忽然觉着一口难忍的邪火涌上心头,他早就知道宋喜不愿意来这边,每次过来,恨不能一粒米都不带走,如今就算是手指流血,都不肯用乔家的一块儿创可贴。 似是烦极了,他沉声说道:「你要她那么听话干什么?你没把她当儿媳妇,她也没把你当妈,自己找气生。」 说罢,阴沉着一张俊美面孔,跨步往外走。 厨房里只剩下欲言又止的任丽娜,以及面色尴尬的保姆,乔治笙出来之后直奔客厅,他要找宋喜,急着找她,他也不知道找到她具体要干嘛,只是心头的这口气咽不下。 宋喜蹲在客厅茶几旁,乔治笙从她身后走来,带着愠怒的声音问道:「你跟谁耍脾气?」 宋喜不语,像是没听到,兀自低头从包里翻出碘酒,棉签,消炎药,还有她临时起意买的一盒创可贴,原本这些都是给乔治笙准备的,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乔治笙正在气头上,完全没看出这套『设备』有多眼熟,他满脑子都只是她竟然敢给他脸色看,他应该有千百种办法能叫她难堪,可眼下,好像难堪的人是他自己,因为他没办法对她说出太伤人的话。 任丽娜从厨房走过来,见乔治笙双手插兜站在客厅某处,宋喜蹲在茶几旁自己上药包扎,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她开口说道:「受伤就歇着吧,剩下的菜让别人做。」 宋喜包好手指,出声回道:「我没事儿了。」 乔治笙忽然冷声说道:「让她把疙瘩汤做完就走。」 任丽娜瞥了眼乔治笙,只见他面色阴沉冷淡。 宋喜没有任何异议,将所有药品装进袋子,放回包里,然后扶着茶几起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厨房。 乔治笙对宋喜这么不给面子,任丽娜都觉得看不下去,想说点儿什么,可这头是她起的,她也觉着尴尬。 别说宋喜了,当妈的都以为乔治笙做事儿太绝,可只有乔治笙自己心里清楚,宋喜不喜欢待在乔家,让她早点儿离开,是对她好。 当然他不愿意承认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只告诉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宋喜折回厨房,做了个疙瘩汤,做完之后都没去客厅打声招唿,直接从大门走了。 乔治笙跟任丽娜是在保姆端着疙瘩汤到前厅,这才晓得宋喜已经走了,任丽娜悻悻道:「幸好你们不是真结婚,脾气这么大的儿媳妇,我可受不了。」 乔治笙没接话茬,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可过了十几分钟,正准备开饭之际,乔治笙起身说了句:「我走了。」 任丽娜看向他,诧异道:「要吃饭了,你去哪儿?」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回道:「还有事儿,你跟爸说一声。」 说完,也不顾任丽娜的挽留,迳自离开老宅。 他没有提前打招唿叫人来接他,因此出了大门要自己往前走一段路,在经过一个公共垃圾箱旁边,瞥见一个老人从里面拎出一袋东西,乔治笙也是眼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袋子里面装的棉签和碘酒,袋子上的标志他刚刚才见过,不就是宋喜用过的嘛。 原地停下,乔治笙似是不信邪,一直等到老人把袋子打开,里面是整瓶的碘酒,整包的棉签,没拆开的消炎药,还有一盒创可贴。 之前在气头上,他没想到宋喜为何会随身带着这些,直到此刻,他在垃圾箱里面看到,这才恍然大悟,也许…她是买给他的。 别问乔治笙为何这会儿才想到,因为东西不在她包里,被她扔进了垃圾箱,以她对他的讨厌程度,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东西先前就是买给他的,只是…他没用过的新东西,她都不肯留下。 看到老人将这袋东西装进自己包里,乔治笙有剎那间的冲动,想上前把东西要回来,不过冲动终归是冲动,他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继续迈步往前走,中途乔治笙拿出手机,打给宋喜,刚刚在家里他没办法跟她细掰,现在他必须跟她面对面的把话讲清楚,跟谁俩耍脾气掉脸子呢?看看他的嘴,她就不觉得惭愧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手机中传来毫不走心的语音提醒,乔治笙挂断后又打了一遍,这次更快,对方直接给挂了。 从小到大,乔治笙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如果说之前他是火冒三丈,那此刻,他唯有怒极反笑了。 气着气着,乔治笙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宋喜应该是真的忍不了了,不然不会破罐子破摔。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巴不得她下一秒就受不了,赶紧提离婚,可现如今,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一定是被元宝给洗脑了,总说什么她也很可怜,她也很无奈……谁不可怜?谁不无奈?她提出的哪一件事儿,他没给她办妥的?瞧她可怜,他还给她庆生,就连蛋糕也送了,她还想怎么样? 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乔治笙差点儿想打电话叫人去查宋喜现在在哪儿,幸好此时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常景乐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乔治笙『餵』了一声。 常景乐每天都倍儿高兴,电话里面兴致勃勃的说:「哪儿呢?过来啊,我们都在等你。」 乔治笙心情跟清明一样,淡漠的说:「什么事儿?」 常景乐道:「那天晚上你让元宝替你,丫一个人赢了我们三家好几百万,你赶紧过来,你手气不好,我们都等着宰你呢。」 乔治笙面色难看,如果常景乐看见他这副要宰人的模样,八成不会叫个活阎王去给自己收尸。
第200章 五个男人一台戏 乔治笙正愁有气没处撒,常景乐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他在电话里面应下,随即挂断。 在去禁城的路上,乔治笙怒极之后劝自己,是不是最近把太多的时间放在宋喜身上了?他还说任丽娜自己找气生,其实最自讨没趣的人是他,他不应该琢磨着跟她较真儿,对她,就应该视而不见,有本事她一辈子都别来求他。 来到禁城,乔治笙迈步往里走,大堂经理看到他,赶忙迎上去,「笙哥。」 叫了一声之后,经理看到乔治笙下唇处明显的一道伤痕,这样的位置,如果不是亲近之人,怎么会伤的到? 经理只匆匆瞥了一眼,马上收回视线,只说了句大家都在上头。 乔治笙乘电梯上楼,禁城的顶层留有他的私人区域,没事儿的时候,常景乐和阮博衍总要张罗着过来打牌,先前佟昊不在,元宝顶上,因为元宝打牌太厉害,常景乐总说有他在,别人甭想赢钱,现在好了,元宝退役,佟昊顶上,几人的实力终于可以靠运气一决高下了。 房门推开,一身黑色的乔治笙走进来,屋中四个人,常景乐,阮博衍,元宝还有佟昊,几人分坐在麻将桌一侧,已经玩儿上了。 听到声音,常景乐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来来来,我的座位是你的,元宝在替我玩儿。」 阮博衍嗤笑着道:「生怕元宝认真,心眼儿都用在这些上面了。」 佟昊侧头要跟乔治笙打招唿,结果定睛一瞧,不由得神色一变,诧声道:「笙哥,你嘴怎么了?」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当然,不包括元宝,元宝今早已经诧异过了。 常景乐看到乔治笙下唇处的伤口,先是一愣,紧接着跟狗仔抓到娱乐圈姦情一样,瞪着眼睛,笑着说:「呦,我的天,真是活久见,今儿演的是哪一出啊?」 乔治笙惯常的面无表情,只不过今天还隐隐多了几分阴郁,伤唇开启,他冷淡的回道:「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没见过?」 常景乐当即接道:「在我们嘴上不稀奇,在你这儿……别闹,和尚偷跑去开荤了?」 乔治笙一个冷眼飞刀扫过去,常景乐嬉皮笑脸,今儿也是豁出去了,关键谁能想到有人敢伤乔治笙,而且伤哪儿都行,这可是嘴啊,如果乔治笙不愿意,谁能伤到他这里? 「来,我看看。」 常景乐不怕死的往乔治笙身前凑合,乔治笙周身的气压低到冷死人,好在常景乐细看了一眼之后,马上悻悻道:「嗐,我就说嘛,撞的,不是咬的,白白让人激动一场。」 佟昊一脸正经的问:「这你都能看出来?」 常景乐一副老子浑身上下都是经验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回道:「我都能看出是女人撞的。」 阮博衍也笑了,「快给我们分析分析。」 常景乐吊儿郎当,「我不免费教学。」 此话一出,只见阮博衍跟佟昊同一时间从下面掏出一沓钱,扔在常景乐面前。 常景乐收到钱之后,第一反应是去斜眼看一旁抽菸的乔治笙,『欸』了一声,然后道:「你要不要给我个封口费?不给我可说了。」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抬起头,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常景乐,不答反问:「你怕不怕突然哪天一觉醒来,忽然就不能讲话了?」 多么赤裸裸的威胁,常景乐嘴角一撇,悻悻道:「不给钱,还威胁恐吓。」 阮博衍又扔了一沓钱到常景乐面前,「你就说,打哪儿看出来是女人给撞的?」 常景乐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钞票,要钱不要命的说道:「要不说你们没长脑子,嘴,嘴啊,要不是离着近,怎么可能伤到嘴?他没事儿跟个大老爷们儿走那么近干嘛?除非是个娇滴滴的小女人嘛。」 话音落下,阮博衍无奈一笑,「我服了。」 佟昊也默默地递过一沓钱,「交学费。」 无论他们几个怎么调侃,乔治笙只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抽菸,也不搭理,自始至终,元宝一直都没搀言,但有些事儿终究是躲不过,对桌的常景乐忽然朝他看来,下巴一抬,问:「他昨晚打完牌去哪儿了?」 元宝当然知道乔治笙去哪儿了,他都猜到乔治笙嘴上的伤,一定是宋喜给弄出来的,可这话他不能说,唯有一脸天真,随口回道:「我昨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怎么会知道?」 常景乐不信的笑了笑,「你少来,除非以后他找了老婆,不对…就算他找了老婆,他老婆也不可能有你了解他。」 元宝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别说的这么肉麻好不好?我性取向很正常。」 常景乐说:「你一定知道他昨晚离开之后跟谁在一起,说,他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元宝低头摆弄麻将,不以为意的回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阮博衍一本正经的感慨:「不愧是跟治笙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觉着以后万一谁敢给治笙戴绿帽子,去抄家的人一定是你不是他。」 话音落下,常景乐跟佟昊同时发出笑声。 元宝面色无异的接道:「你们谁被戴了绿帽子,我都替你们去抄家,不分彼此。」 几人正跟桌上唇枪舌战,中途常景乐的电话响了,他划开接通键贴在耳边,语气明显的温柔,「我打牌呢,你在干嘛?」 隔了几秒,常景乐又一边出牌一边语气着急,「怎么突然生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嘛,你这么一说,我牌都打不下去了,那我现在过去看你?」 对方许是说了不用,常景乐说:「我的宝宝最懂事儿了,那等我晚点儿过去看你,给你惊喜……嗯,就这样,爱你,拜拜。」 电话挂断,右手边的佟昊说:「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阮博衍似笑非笑,「你可能太长时间没跟他在一起,这都是小儿科。」 几人好一番嘲讽,常景乐换了副表情,面色如常的回道:「女人嘛,就是拿来宠的,喜欢她,就多说点儿好听话,她想要什么,给就是了,如果不喜欢,想甩掉也特别简单,别给好脸,别说好话,我告诉你们,没一个女人受得了,你让她在你身边待,她都不乐意。」
第201章 他不哄,她不留 这话恰好听进了乔治笙的耳中,别给好脸,别说好话,让她在你身边待,她都不乐意,这不就是说宋喜呢嘛。 不着痕迹的抬头瞥了眼常景乐方向,若不是跟他认识太久,乔治笙真要恍惚,丫是不是会算卦? 这回宋喜是真急了,一副要跟他死磕到底的模样,乔治笙心中本能的想到,要想哄好她简直太容易,从宋元青下手,一来一个准儿……等等,他想什么呢? 乔治笙忽然回过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在想怎么哄好宋喜。 哈,他差点儿给自己一个嘲讽的表情,他凭什么哄她,她又有什么值得他哄的? 他一定是被她气疯了,脑子不正常。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宋喜,乔治笙起身,跟元宝换了座位,一贯话少又没表情的开始打牌。 瞧见他唇上明显的伤痕,常景乐还是觉得搞笑,时不时的调侃一句。 乔治笙也不搭理他,忽然推了牌,众人一看,嚯,好大的一副牌,还是常景乐给点的炮。 常景乐眼睛一瞥,嘴里念叨:「怎么回事儿,你带『火』来的?」 乔治笙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给钱。」 常景乐面上一喜,「这么好?」 乔治笙道:「把你舌头留下。」 其余几人坐山观虎斗狐狸,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常景乐悻悻的往外掏钱,「一看就是心里窝着火,谁惹你,你找谁去啊,别拿自己人开宰嘛。」 乔治笙淡淡道:「是你叫我来的。」 常景乐叫乔治笙来,是想宰他的,谁料隔了一夜,乔治笙忽然手气变好,连着胡了好几把大牌,就连阮博衍都忍不住打趣,「哎,老话果然说得好,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常景乐嬉皮笑脸的道:「那我情愿赌场失意,钱算什么,心里暖和才最重要。」 说罢,他故意揶揄乔治笙,「不像某些人啊,心里一定拔凉拔凉的。」 乔治笙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牌,忽然叫道:「元宝。」 元宝坐在一旁沙发上打游戏,闻言,抬眼看来,乔治笙说:「把刀递给我。」 桌上除了常景乐之外,阮博衍跟佟昊都乐了,这不是明摆着要拔舌头了嘛。 最可乐的是,元宝还一本正经的应道:「这水果刀不快,我去后厨拿把快刀。」 常景乐不敢沖乔治笙使劲儿,侧头看着元宝道:「欸……你很不地道啊。」 元宝意味深长的说:「谁让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了?」 常景乐马上道:「这话是阮阮说的。」 阮博衍对元宝说:「去拿刀,拿杀鸡的,割他的舌头用不着宰牛的刀。」 几人你来我往,看似心思全都在桌面上,可乔治笙却又走了神儿,他在想宋喜此刻在干嘛,回家了吗?还是去医院了? 才想了几秒钟,乔治笙马上强迫自己不要想她,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理由浪费在外人身上。 而此刻,『外人』确实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宋喜离开乔家之后,气得走出五条街,内心才逐渐平静,她很委屈,但她绝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掉眼泪,想偷偷躲起来伤心一会儿,发现除了翠城山,如今也没有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 越想越觉着悲剧,宋喜干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既然没有地方让她流眼泪,她索性省了,而且她又习惯性的自己在心里劝自己。 为什么要委屈?为什么要生气?她不是早就知道乔治笙是什么人吗?是因为对他有所期待?还是自己想太多,理所应得觉着他就应该跟她好好说话? 说白了,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只要她摆正心态,就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思及此处,宋喜好像把自己给劝通了,心里那股酸到发疼的感觉,也暂时压制下去。 来到医院,同事看见她都很诧异,问她今天休息怎么突然又来了,宋喜的回答既真诚又可怜,「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干。」 跟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唿,宋喜去到副主任办公室找丁慧琴,丁慧琴看见她同样意外,「怎么过来了?」 宋喜微笑着说:「在家闲着没事儿干。」 丁慧琴无奈笑道:「你干脆长在医院算了。」 宋喜顺势道:「正想跟您商量一下,我想值夜。」 丁慧琴眸子微挑,「为什么突然想值夜?」 宋喜说:「之前您说我白天手术上的多,大家都轮班值夜,就我跟几个年长的医生没排,虽然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估计私下里也不怎么高兴。」 丁慧琴道:「没什么不高兴的,你一天上几台手术,他们一天上几台?江主任说得好,物尽其用,把你放在值夜上,那是浪费资源,我要是真这么做,江主任回头一准骂我『脑西搭牢』了。」 宋喜忍俊不禁,轻笑着道:「我去跟江主任说,您放心,不会连累您。」 丁慧琴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我不同意,你白天本来就够累的,突然值夜,生物钟都打乱了,你还没结婚,对身体不好。」 宋喜看丁慧琴的样子,要是不出绝招,她是不可能点头答应了。 想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丁主任,实话跟您说,我是想抽空写写论文,白天实在是太忙了,一点儿空都抽不出来。」 丁慧琴闻言,果然换了副神情,认真思索道:「是啊,你要定职称还差几篇像样的论文,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宋喜顺势说:「您就给我开个绿灯,让我值段夜班,等我把论文写出来,您再把调成白班。」 丁慧琴有些犹豫的道:「你还有假期没休完,要不我给你放一段假,你回去好好琢磨?咱们医院夜班也不轻松,你别熬坏了身体。」 宋喜马上回道:「我就在医院写论文才有氛围,拜託拜託。」 她都拱手相求了,丁慧琴也拿她没有办法,一边拿出医生的值夜轮班表,一边说道:「我让你值夜,可是抱着你论文必须写好的前提去的,今年是你来协和的整八年,奔第九个年头,你对医院有重大贡献,医院要破格升你也不是问题,你努努力,争取今年就把职称拿下来。」 宋喜应得好好的,待出了办公室,这才卸下脸上面具。 其实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积极努力,只不过是不愿回家面对乔治笙,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想来想去,医院是她最后的容身之所了。
第202章 王不见王 宋喜做事儿从来是想好就说一不二,当晚就在医院值夜没回翠城山,乔治笙也是来气,跟常景乐他们打牌打到后半夜,后来他们撺掇着一起胡闹,乔治笙实在是不喜欢,到底还是在天擦亮的时候回了家。 房门打开,玄关处有两双拖鞋,一男一女,往常宋喜都会比他早回来,因此女士拖鞋不会出现在门口,今天这是……她还没回来? 乔治笙本能的心底不悦,换好鞋往里走,明明可以上趟三楼就能确定的事儿,可他偏偏不闻不问,管她的,她爱回不回。 宋喜值大夜,白天韩春萌来的时候,她正要下夜班。 韩春萌得知她一整晚都在医院,诧异的问:「你干嘛要值夜啊?我们躲还来不及。」 宋喜说她要定职称写论文,韩春萌单纯不疑有他,只说:「等我也找丁主任窜窜班,我陪你一起值夜。」 宋喜笑说:「行啊,正好我给你规划规划思想。」 韩春萌跟她侃了两句,心疼她一晚上没睡,催她回去睡觉。 宋喜离开医院打车回到翠城山,开了门,她看到乔治笙的鞋放在门口,别开视线,她面无表情的上了三楼。 乔治笙中午起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处的女士拖鞋不见了,也知道宋喜不知何时回来的,她昨天气得够呛,八成找朋友发泄去了。 他不以为意,觉得她偶尔的一次晚归是故意的,但他失策了,因为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无论他晚上几点回家,凌晨两三点,半夜十二点,十一点,甚至是九点,宋喜的拖鞋一直在门口整齐摆放。 反倒他中午起来,或者下午有事儿回家,她的拖鞋又不见了。 刚开始乔治笙还以为宋喜为了躲他,连班都不上了,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元宝打破,某天元宝来接他去公司,路上很随意的开口说了句:「宋喜最近夜班。」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什么,唇瓣已经结痂又掉下去,伤口处只剩下深粉色的一条线,他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口吻是一贯的冷淡倨傲,「谁问她了?」 元宝目不斜视,出声回道:「跟她的人都习惯白天保护,现在她突然换了夜班,搞得那帮人也要强行改生物钟,一个个嚷着叫我买宵夜补偿。」 乔治笙面色冷淡,出声道:「我看她住在医院更安全,用不着我们劳心劳力。」关键人家还不领情。 元宝道:「还真别说,以前身边没有在医院工作的,不知道当医生也是个挺危险的职业,我刚听他们说,前天晚上有帮病人家属去心外闹事儿,幸亏阿莱激灵,想着宋喜值夜,他上去看看,多亏上去了,楼上都闹到见血了。」 乔治笙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宋喜受伤的画面,想问问怎么回事儿,但是转念一想,元宝跟常景乐他们都一样,贼得很,他就算再怎么拐弯抹角的询问,他们也一定知道他想问什么。 元宝在前面等了半天,乔治笙竟然都没下文,他暗自狐疑,这是还在生气,还是压根儿不在意宋喜? 要说宋喜这段时间值夜,真就没着消停,前天晚上急诊,送来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心梗突发,其实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可宋喜还是跟同事一起抢救了二十分钟,最后老人还是没能救活,大家心里都很难受。 同事出去跟家属交代结果,谁料家属耍泼,非说前阵子刚给老人算过卦,说老人能活到八十九,如今没救活,全是医院跟医生的责任。 同事今年三十六了,好不容易怀上孕,典型的大龄产妇,被病人家属这么一闹,当场不舒服,病人家属还觉着她是装的,说话间就动了手。 宋喜闻讯从手术室里赶出来,赶紧叫人先把同事带走,她来应付蛮横不讲理的家属,混乱中,一个女家属把护士的手给抓破了,小护士禁不起委屈,哇一下子就哭了。 宋喜被吵到发燥,当场大发雷霆,质问这帮家属,老人还在里面躺着,如果知道他们在外面闹成这样,八成眼睛都闭不上。 这段振聋发聩的言辞,如果放在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绝对就是震撼一片,感动家属的肺腑之言,可是现实永远没有文艺片来的煽情,现实是刁民一样的家属破口大骂,非说宋喜侮辱家里老人,恨不能拉着她给老人一起陪葬。 事发突然,医院保安都没赶到,现场只有死者家属跟女医护,眼看着女医护都要被打,好在阿莱带人冲过来,几把将家属隔开,动作激烈自不必说,后来也不晓得威胁恐吓了什么,搞得家属前后大变样,不仅给宋喜和她同事赔礼道歉,还给她同事拿了一万块作为补偿。 丁慧琴说的没错,夜班也不会比白班轻巧,关键白班宋喜往手术室一进,清净;晚上就跟在马戏团里变魔术似的,谁知道来的是人还是猴? 一连七天下来,宋喜明显的瘦了一圈,韩春萌觉得宋喜这减肥效果甚佳,也跟着加入了值夜大队。 她值夜的第一天,顾东旭就打车送来两大袋的宵夜,十个菜,还不算四样主食。 韩春萌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顾东旭看着宋喜道:「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宋喜没好意思告诉他,一个字没写,只含煳着道:「你以为写论文是写作文?」 韩春萌嘴里塞着小笼包,支吾不清的插道:「让顾大才子帮你写,他是作文界的扛把子,还记不记得他上小学时的成名作《春》?」 宋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春萌端坐,一本正经的朗诵道:「春天来了,我家后院菊花怒放,红的,黄的,蓝的……」 满屋子都是宋喜跟韩春萌的笑声,顾东旭翘着二郎腿,一脸不以为意的道:「我写这个作文,主要是显摆我家后院大,你们这帮没文化的,重点都在菊花上面。」 宋喜边笑边说:「难道你显摆的不应该是你家菊花品种多吗?」 韩春萌不矜持的哈哈大笑,顾东旭侧头瞥了她一眼,「吃你的东西,人家小喜值夜为了升职涨薪,你呢?养膘长肉?」
第203章 她从不惯人 医院值夜的日子固然辛苦,可对宋喜而言,见不到乔治笙,她心里别提多痛快,两个天生命里犯沖八字不合的人,果然就不适合见面,现在她披星戴月,他早出晚归,两人同一屋檐下,但却王不见王。 这天宋喜值完夜班正准备回家,一个小护士匆匆跑来,对她道:「宋医生,丁主任叫我来告诉你一声,半小时后卫生局派人下来检查,让你陪同,你赶紧准备准备。」 宋喜微愣,叫她陪同? 开医院的最怕几个有关部门:卫生局,物价局,环保局和医科大学,就跟开学校的怕市委下来检查是一个道理。 而陪同的差事,一如伴君伴虎,陪好了是应该的,没功;可若是出了丁点儿的差错,不说众矢之的也差不多了。 宋喜来医院这么多年,从未做过这事儿,她也不觉得丁慧琴会点名道姓的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交到她手上。 暂且应下,随后宋喜马上给丁慧琴打了个电话,询问具体原因。 果然丁慧琴也是一头雾水,迷茫的回道:「副院长刚刚打给我,说让你陪同,我也好奇问了一嘴,副院长只说是上头的指令,太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上头?副院长的上头,指的是院长,还是卫生局那边? 宋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丁慧琴说:「时间不多,你尽量准备一下,反正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咱们医院跟上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八成是走个过场。」 宋喜却总觉得左眼皮突突直跳,如果只是走个过场,何必点名道姓的指她陪同? 这个疑问很快就在宋喜与卫生局那边下派的人碰面时,得到了解释。 姜嘉伊一身米色的职业套装,身后簇拥着一堆人,排场颇大的走到宋喜面前,有人给双方介绍,「这位是卫生局局长秘书,姜小姐。」 「姜小姐,这是我们医院心外青年医生,宋喜。」 宋喜一身简单的白大褂,素面朝天,看着对面妆容精緻,脚踩七公分高跟鞋,一副随时要上台走秀的姜嘉伊,主动伸出手,微笑着颔首,「姜小姐,你好。」 姜嘉伊没有伸手,长长的睫毛掀起,表情意外的说:「宋喜,这么巧?」 宋喜但笑不语,很自然的收回手,暗道巧不巧,你心里还没数吗? 旁边人不明内情,笑着说:「姜小姐跟宋医生认识?」 姜嘉伊微笑着回道:「岂止认识,老相识了。」 说罢,她目光又落在宋喜脸上,微笑着说:「宋喜,今天我下来检查,就麻烦你带我到处逛逛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颗司马昭之心,简直是路人皆知。 宋喜面上不动声色,只回了一个字:「好。」 卫生局局长秘书亲自下来检查,院方甚是重视,原本除了宋喜之外,副院长跟各科室主任也要一起陪同,但是姜嘉伊很『客气』,说不想劳师动众,结果院方只留了宋喜一个人,姜嘉伊身后却还跟了局里一起下派的四个人。 一行六人走在医院走廊,姜嘉伊跟宋喜并肩走在前面,其余四人跟在后面,乍眼一看,莫名的有种古代后宫妃嫔出行的既视感。 但这优越感,只有姜嘉伊才有,她从不觉着现如今的宋喜,还可以与她平起平坐。 待身边人刚刚散去不久,姜嘉伊走着走着,忽然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现在的日子过的很辛苦吗?看你气色有些不好,妆也不能化,漂亮衣服也不能穿,何苦呢?」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每天面对的人,十有八九都有病,化的跟妖精似的,怕他们心脏承受不了。」 这句有病,主要就是骂姜嘉伊,姜嘉伊也不傻,听出宋喜话里话外的暗讽。 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出声说道:「以前你爸还在位的时候,就应该帮你调个轻松一点的工作,不过话又说回来,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你爸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情。」 宋喜知道姜嘉伊就是故意气她,一大早上跑过来耀武扬威的,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美丽,宋喜看似平静,实则心里也窝着一股火,粉唇开启,她不冷不热的回道:「我们家没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规矩。」 说罢,她还故意侧头看向姜嘉伊,唇角勾起,眼底冷漠的说:「我就不恭喜你做局长秘书了,我要恭喜,也是恭喜你爸升任海城副市。」 姜嘉伊对上宋喜充斥着嘲讽的目光,终是面色一沉,唇瓣开启,压低声音说道:「宋喜,你知道我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的,你自己不想好,还想拖你们医院一起下水?」 宋喜面色平静的说:「我以为刚刚的对话是私人性质的,你角色切换的这么快?」 姜嘉伊嗤笑一下,「我明摆着告诉你,今天你让我不痛快,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宋喜说:「那你好好看看,谁能让你痛快,你找他们伺候你。」 话罢,不待姜嘉伊回应,宋喜竟是抬脚就走。 看着她双手插兜,毫不犹豫的决绝背影,姜嘉伊气到眉目圆瞪,她怎么敢? 宋喜就是敢,她困得不行,凭嘛给脑残当嚮导? 回到休息室,宋喜换完衣服,拿起包就往外走,路上看见她的同事还纳闷儿,「宋医生,上头这么快就检查完了?」 宋喜熬了一夜,脸上都做不出什么精緻的表情,只略一点头,随口回了句话。 她认还没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丁慧琴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宋喜说:「丁主任。」 丁慧琴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焦急的语气,连连问:「小宋,怎么回事儿?局长秘书说你突然甩脸子把她们扔下,自己一个人走了,现在正跟副院长闹呢。」 宋喜淡淡道:「您让她去十二楼,挂个专家号,看看神经科。」 「小宋…」 「丁主任,您就说我电话打不通,我头有点儿疼,先挂了。」 电话挂断,宋喜索性关机,大步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宋喜忽然觉得心里倍儿痛快,人生,究竟有多久没有肆意妄为过了? 最近憋屈事儿太多,她不敢跟乔治笙呲毛,还弄不了一个姜嘉伊吗?
第204章 透明人 打车回翠城山,宋喜太累,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开到地方,司机将她叫醒,宋喜迷迷煳煳的给钱下车,迈步往里走。 刚进了别墅院子,宋喜无意间一抬头,看到正对面走过来两个高大身影,慢半拍勾起唇角,她白皙精緻的面孔上绽开柔和的笑容。 乔治笙早就看到宋喜,一晃两人十来天没碰面,他都快忘记家里还有其他人住,宋喜慢半拍抬头朝他看来,忽然对他露出笑容,剎那间,乔治笙心跳漏了一拍,原本还生她的气,她这一笑…… 宋喜咧开唇角,目光穿过乔治笙,落在元宝身上,主动开口打招唿,「早。」 眼下才上午九点过,确实不算晚。 元宝发觉宋喜在跟他说话,本能的微笑着回了句:「宋小姐,早。」 说话间宋喜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她眼里完全只有元宝一个人,打了声招唿之后,又说了句:「我先进去了。」 元宝颔首,宋喜与他们擦身而过,自始至终,眼球没往乔治笙脸上瞥一下,更别说是跟他讲话。 待到宋喜走后,元宝忍不住偷瞄乔治笙脸色,乔治笙还是一贯的面色冷淡,不说话,一时间也猜不出心中所想。 元宝不由得在心底给宋喜竖起大拇指,暗道乔治笙的面子她都敢撅,这不跟老虎脸上拔鬚一样嘛,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乔治笙竟然没有翻脸,就任由宋喜当众不给他面子。 以元宝对乔治笙的了解,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乔治笙记仇了,虽然眼下没发作,但早晚还是会在宋喜身上找回来;第二,乔治笙只纵容亲近之人。 宋喜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因为乔治笙藏得太深,就连元宝也不敢肯定。 但有一点是特别明显的,宋喜牛逼! 宋喜回到别墅,大门一关,高冷的模样立即塌陷,心脏狂跳不止,没有人比她心底更清楚,她就是只纸做的狮子,外表看起来高冷,实则内心不堪一击,刚刚看到乔治笙的剎那,她马上就心乱了,说不出是气还是赌气,没有跟他打招唿,是本能也是忍不住的小脾气,她以为他会找茬,结果…他面不改色,拿她当透明人一样。 果然,还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乔治笙那种人,哪有多少时间跟她较劲儿呢。 换了拖鞋往里走,宋喜自己得出这样的结论,心底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更加泛堵。就跟哀默大于心死是一个道理,把一个人当透明人,可比吵架来的伤人。 迳自上三楼回到房间,宋喜餵了猫,洗了澡,然后一头倒在大床上,累得脑袋嗡嗡疼,可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眼闭眼尽是之前在院子中看见乔治笙的一幕,她以为她没有看他,可如今回想起来,他穿着什么样的衬衫,什么样的西裤,还有什么样的鞋子,她都记忆犹新。 眉头蹙起,宋喜觉着自己是魔怔了,被乔治笙给气魔怔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宋喜都强迫自己必须睡着,晚上还要上夜班的,就这样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她实在是累极了,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从上午睡到晚上七点,宋喜被手机闹钟吵醒,摸到床头灯开关,打开灯,脑中关掉之后,她瞥见屏幕上一排的未接电话。 丁慧琴给她打了七个,韩春萌打了十三个,就连副院长都有两个未接。 白天的事儿,宋喜当然没忘,她一时来气把姜嘉伊扔在医院,姜嘉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坐在床边,宋喜先给韩春萌回了通电话,韩春萌那边秒接,声音焦急的说:「小喜,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宋喜刚睡醒,声音慵懒中带着奶气,软软的说:「在睡觉。」 韩春萌急声道:「这回可出大事儿了,我听人说你把卫生局的人给得罪了,丁主任打你电话打不通,叫我打,现在整个医院都闹翻天了,还有人说这次检查,要记咱们医院不合格!」 宋喜睡了一觉也并没有觉着轻松许多,强打精神头,她出声回道:「你别着急,我给丁主任打个电话。」 韩春萌道:「行,你快联繫丁主任,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卫生局的人故意要找你麻烦,那咱们不能挺着啊。」 宋喜还没抽出空告诉韩春萌,找茬的人,她爸现在正得势,就是明目张胆的找,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平静的安抚完韩春萌,宋喜随后又给丁慧琴打了个电话。 丁慧琴也很着急,但她不同于韩春萌,她说得出上头的具体惩罚,首先是姜嘉伊很不满意宋喜的态度,要直接投诉协和医院医生的服务质量,其次,心外有一个新项目要上,原本已是板上钉钉可以通过的,可今天下午卫生局来了消息,给卡了。 丁慧琴对宋喜道:「小宋,你这回真的惹事儿了,下午副院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院长很不高兴,院长没两年就退休了,他可不希望在他任职的最后期间还搞出什么纰漏,而且心外的新项目,大家一起辛辛苦苦筹备了半年多,不能说卡就卡啊。」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全都火烧眉毛的样子,偏偏宋喜就像是一碗平静的水,怎么都激不起波澜。 唇瓣开启,她不慌不忙的问道:「现在上面是什么意思?」 丁慧琴说:「副院长的意思是,让你跟卫生局那边的人好好谈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私底下总能解开……别把怒气发到工作上面嘛。」 说得直白点儿,就是让她给姜嘉伊道歉。 听到这里,宋喜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像是一潭死水了,因为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认清了世态炎凉,这个世道,从来都不是有理走遍天下,而是有权走遍天下。 她不会逢人就解释,姜嘉伊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噁心她,首先她不会说,更何况说了又有何用?院长要功绩,副院长要成绩,丁慧琴要业绩,大家都有自己更在乎的东西,谁又来问过她,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会突然发脾气? 人啊,没事儿的时候怎么都好,一旦涉及利益,马上就会原形毕露。 面无表情,宋喜出声回道:「好,我等会儿给上面打个电话。」
第205章 去找乔治笙 宋喜沉思良久,才拨通了潘厚循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通,她主动道:「副院长,我是宋喜。」 潘厚循马上应声:「是小宋啊。」 宋喜说:「刚看到您的未接电话,不好意思现在才回您,之前下夜班太累,回家就直接睡了。」 潘厚循意料之中的态度和善,没有韩春萌跟丁慧琴那么焦急,他甚至还抽空关心了一下宋喜调夜班之后适不适应,宋喜跟他打着官腔,聊着聊着,潘厚循就主动把话题扯到白天的事件上。 宋喜听他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待他说完,她平静的回道:「副院长,不瞒您说,我不会跟姜嘉伊道歉的。」 潘厚循自然没料到宋喜态度这么坚决,明显的顿了一下,他随后道:「小宋,年轻人都有些脾气,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但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是要以大局为重,但我也不能为了大局牺牲自尊,让我跟她道歉,不可能的。」 宋喜不是那种磨磨蹭蹭的人,说一就一,说二就二,免得对方还误以为这事儿有迴旋的余地。 看她斩钉截铁,潘厚循着实难住了,沉默片刻,他开口说道:「小宋,说句心里话,你也是为咱们医院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无论院长还是我,都觉得你是咱们院不可多得的人才,如非必要,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其实这事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卫生局局长的秘书道歉,你可以跟海威的乔总知会一声,只要他开一回口,我想卫生局那边绝对不会再难为人的。」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正如此时此刻,宋喜做梦都没想到,潘厚循会这么直白的叫她去找乔治笙。 一瞬间,宋喜懵了,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听错,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可笑。 可笑到让人发燥。 拿着手机,宋喜面无表情的说道:「副院长,同样的话我跟院长也说过,我跟乔治笙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关系,我不是他的谁,他也没义务帮我什么。」 许是宋喜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潘厚循也察觉自己失言,就算是真的,宋喜又怎会轻易承认? 他赶忙改口说:「你误会了小宋,我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就是觉着,你跟乔总是朋友,朋友之间说句话,应该不难。」 宋喜冷着脸回道:「我们不是朋友。」 什么是朋友? 朋友是韩春萌,是顾东旭,他们从来不会对她冷嘲热讽,从来不会把刀尖对着她,一不留神就被戳个满心窟窿。 宋喜终是被人触到了最敏感的一根神经,如今她看似冷静,实则整个人都如炸了毛的猫。 潘厚循不止一次亲眼见到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虽然乔治笙对宋喜……可他的的确确拿出了几千万,就算乔家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而且每次宋喜去办跟海威沾边的事儿,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马到功成。 所以潘厚循想当然的觉着他们是那种关系,可眼下宋喜的态度,不像是装的,倒像是真的急于撇清。 一时间潘厚循也很茫然,既怕得罪了宋喜,间接得罪乔治笙,又怕办不好这事儿,回去没办法跟院长交差,两头为难。 不过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潘厚循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专业实力一定是有,但情商和智商也不可小觑,他竟能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话锋一转,如下说道:「小宋,如果我刚才一时情急说错什么话,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心里着急,卫生局那边难为医院不要紧,甚至难为院长也不要紧,可他们现在是卡你们心外的新项目。」 「你们多少医生在那个项目上投注心血,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关键新项目启动之后,有多少人会受益?能帮助到多少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一些欲加之罪,导致新项目临时被卡,我想最难过的除了病人之外,就是我们当医生的了。」 潘厚循本科不应该读心脑血管,应该是读心理的,不然他怎么这么会拿捏一个人的心理? 宋喜是什么人?她嘴硬心软,如果别人跟她硬碰硬,那她就是鸡蛋,她也要撞出个响来,可如果对方来软的,戳她心窝子,那她一定受不了。 是啊,因为她的个人原因,连累一整个项目被卡,她又情何以堪? 两人都拿着手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良久,终是宋喜这边开了口,她轻声说:「是我不对,我做事儿之前没有考虑周到。」 潘厚循听她明显语气变软,赶紧说:「不怪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要怪只能怪医院归卫生局管,我们的三寸被人捏着,没办法。」 宋喜垂着视线,轻声道:「给我点儿时间,我来想办法。」 潘厚循说:「好,你也别太着急了,有什么需要院里支持的,随时说。」 宋喜应声,潘厚循又嘱咐了一番,最后挂断电话,宋喜呆呆的坐在床边,床头灯将她白皙的面孔照的发黄,像是上了一层蜜色的糖浆。 宋喜一眨不眨的望着某一处,不知道是眼睛太久没眨,还是心里太委屈,眼看着她眼眶变得湿润,放在床边的手一寸寸的紧握成拳。 她又想宋元青了,是不是没有爸爸在,孩子就会容易受欺负一些? 抬手抹掉脸上眼泪,宋喜的视线马上又模煳了,潘厚循叫她去找乔治笙帮忙的那一瞬间,她第一反应就是,潘厚循欺负她没有老爸撑腰,可乔治笙又如何称得上朋友二字? 她几乎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为什么难过,因为宋元青?还是乔治笙? 也许都有。 宋喜一时难过,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几滴,不过很快,她便直起腰板,深唿吸,强迫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晚上还要上班,她不能哭。 不知何时开始,宋喜习惯了将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底,除非是实在忍不住,她会躲起来哭一会儿,可只是一会儿,她就连长久放纵的机会都没有。 人生,越是难走,越要克制。
第206章 护食 宋喜虽是答应了潘厚循,说她想办法,可是挂断电话,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来。 乔治笙她是想都不想,除非是跟宋元青有关的事儿,不然她丢命都不会再去找他。 宋元青那边,如果她托人带话过去,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帮她,可她又怎么捨得再让老宋操心。 顾东旭,东旭身边有什么人,宋喜基本门儿清,让他找一些警界的人,尚且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可如果让他跨行去找卫生局的人,这是明摆着给他添麻烦,她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丫那么要面儿一人,竟然都被逼着去找乔治笙帮忙了。 想了想,宋喜还是不去找他了。 放眼望去,身边就这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若是联繫从前的那些叔伯长辈,事儿能不能办成另说,保不齐还要被人当包袱嫌弃。 「哎……」宋喜愁的直嘆气。 她正搜肠刮肚的想辙,床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齐未』来电字样。 齐未? 宋喜有些意外,划开接通键之后,主动开口打招唿,「齐未。」 手机中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宋医生,下班了吗?」 宋喜脑补他那张酷似陈冠希的脸,微笑着回道:「我最近改了夜班,还没开始上班。」 齐未也有些诧异,「是吗?那你吃过晚饭没有?」 这提议已经非常明显,宋喜想起自己还欠了齐未一顿饭,故而爽快回道:「还没有,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齐未笑说:「好啊,你定地方。」 宋喜说:「你喜欢吃什么?」 齐未回道:「我都可以。」 宋喜说:「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最近天热,我们吃些清淡的,去松凤轩吧。」 「好,我现在过去,你要是先到了,等我一下,我要半小时。」 宋喜说:「我可能更久,你慢慢来。」 两人约好地点,挂断电话后,宋喜起身收拾。 宋元青把她养的很好,也教会她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比如一件未解决的烦心事儿跟另一件需要她还人情的事情同时发生,那她必须要以最好的姿态来应对后者,毕竟被她欠人情的人,没义务去理解她此刻的难处,更不需要为她的难处买单。 人要具备同时处理几件事情的能力,成年人更要习惯世事无常,不能尽如人意,但要力求做到满意。 宋喜换好衣服,出于礼貌又化了个淡妆,出门打车赶往松凤轩,车子停在饭店门口,宋喜给钱下车往里进,这是家吃淮扬菜的地方,夜城的淮扬菜馆并不多,而这家算是最有名的,上下一共三层,每一层都很大。 宋喜进门后正欲给齐未打个电话,问他到了没有,手机刚掏出来,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本能的闻声往左看,左边靠走廊的一个包间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常景乐。 常景乐迈步朝宋喜走来,宋喜也往前迎了几步。 他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喜回答:「刚到。」 常景乐说:「进来一起吃吧,我们这边没外人。」 宋喜笑着回道:「不了,我约了朋友,他可能已经到了,我正要给他打电话。」 常景乐眼眸顾盼生姿,打趣道:「男的女的?」 宋喜笑说:「男的,大帅哥。」 常景乐眸子微挑,「真的假的?有我帅?」 宋喜刚要回答…… 「宋医生。」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喜扭头一看,二楼楼梯口处,齐未迈步走来。 常景乐看了齐未一眼,暗道宋喜还真没撒谎。 齐未来到宋喜身边,宋喜看着他说:「你都到了,我刚要给你打电话。」 齐未说:「一楼包间都满了,我订了二楼包间,想着你快到了,下来接接你。」 宋喜看向一旁的常景乐,微笑着说:「那我们先上去了。」 常景乐面带笑容,「好,快上去吧。」 两人在一楼打了声招唿,常景乐目送宋喜跟齐未并肩往二楼走,待他折回包间,房门还没等关严,马上就一脸八卦的表情说道:「我刚看到宋喜跟个帅哥上楼了。」 包间中有乔治笙,阮博衍,佟昊,还有元宝,闻言,四人四副表情。乔治笙面不改色,像是没听到;阮博衍表情自然,不以为意;佟昊眸子微挑,似是有些兴趣;到了元宝这儿,他心里想出花,但表面还要云淡风轻。 四个人竟然没有一人接他的话,常景乐自己觉得无聊,叨念道:「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好奇?」 阮博衍眼皮一掀,看着他说:「你干嘛对宋喜这么上心?」 常景乐想都不想的回道:「朋友嘛。」 佟昊似笑非笑的道:「你跟女人之间还有友谊呢?」 常景乐瞥眼说:「怎么没有?我不喜欢的,不喜欢我的,都是朋友。」 佟昊问:「那你跟宋喜是前者还是后者?」 常景乐撑着下巴,洋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唇瓣开启,意味深长的说:「要看在座的有没有人跟我抢了。」 元宝听的心惊肉跳,一个宋喜,已经把乔治笙给气成这样,如果再加一个常景乐……那还不翻了天? 他忽然想起那晚打牌,阮博衍开玩笑提的绿帽子,这万一自己人给自己人戴了绿帽子,他到底去抄谁的家? 正想着,桌上那尊沉默寡言的活阎王终于开了口,他神色依旧冷淡,口吻亦然,「我说过,别去骚扰她。」 常景乐不以为意的瞥眼过去,淡淡道:「干嘛?你喜欢她?」 乔治笙说:「宋元青让我关照她,我自然不能看她羊入虎口,她要是有个闪失,姓宋的翻了脸,倒霉的是我不是你。」 常景乐贼笑,「到我这儿怎么能是羊入虎口呢?我一向怜香惜玉,不像你,跟性冷淡似的,女人不会喜欢你。」 乔治笙一个冷眼刀扔过来,常景乐被他看到后嵴樑发寒,扛了几秒之后,忍不住蹙眉回道:「哎呀,好了好了,随便说说而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乔治笙这才收回冷冽的目光。 阮博衍忽然问了句:「你刚才说她跟谁来的?」 常景乐闻言,马上被勾过去,兴致勃勃的回道:「一个帅哥,长得很像陈冠希,原来宋喜喜欢这一挂的。」 元宝很快的偷瞄一眼乔治笙,但见他视线微垂,唇瓣紧抿。 得,又不高兴了。
第207章 她身边从来不缺帅哥 宋喜跟齐未来到楼上包间,服务员递上菜单,两人各点了几道菜。 待到服务员走后,宋喜微笑着对齐未说道:「谢谢你送我生日礼物,上次没有当面感谢,这次补上。」 齐未俊美又邪气的面孔上挂着好看的笑容,目光盯着宋喜的包包,出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出来见我,特地换的包吧?」 宋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包上的小狮子挂件,一本正经的回道:「你太瞧得起我了,我就这一个包。」 齐未脸上笑容变大,顺势回道:「那看来明年你生日,我要送包了。」 宋喜说:「你什么时候生日,我也记着点儿。」 齐未道:「现在不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宋喜但笑不语,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单独吃饭,可是话里话外却像是认识蛮久的朋友,宋喜对齐未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舒服。 有些长得帅的人很喜欢耍帅,宋喜身边也不乏这类人,她觉得交朋友,三观比五官重要,自己舒服比别人看着舒服重要。 除了彼此的名字,他们对对方知之甚少,所以能聊的有很多,聊天中途,宋喜手机响了,是顾东旭打来的,宋喜跟齐未打了声招唿,起身出去接。 站在包间外面,宋喜接通,「餵?」 顾东旭开门见山,「我听胖春说,你得罪了卫生局的人,他们要整你?」 语气完全是一副谁动我喜姐,我就跟谁抄傢伙的架势。 宋喜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韩春萌现如今跟顾东旭住一起,她要是知道了,顾东旭也一定会知道。 垂下视线,宋喜盯着自己的鞋尖儿,故意轻松的口吻回道:「你别听大萌萌的,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能处理。」 顾东旭说:「谁给你穿小鞋儿?」 宋喜想混过去,「没谁,你不认识。」 顾东旭道:「我帮你找人,还特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宋喜赶紧说:「你找谁啊?你也不认识卫生局的人,你听我的,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爸以前有朋友在卫生局工作,我已经联繫了。」 身后传来开门声,宋喜扭头一看,是齐未。 她拿着手机,低声说:「我晚点儿打给你,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 看她挂断电话,齐未出声道:「有事儿吗?」 宋喜微微一笑,「没有。」 齐未道:「我刚刚听你说卫生局,我正好认识卫生局的朋友,有什么能帮忙的?」 宋喜本能的摇了摇头,「没事儿,谢谢。」 齐未看着她道:「不把我当朋友?」 宋喜笑说:「没有…」 齐未说:「你等我去趟洗手间,回来细聊。」 说罢,他迳自迈步往前走,剩下宋喜一个人回到包间,不多时,齐未推门进来,第一句就是,「说说你的事儿。」 宋喜看了眼齐未,他面色如常,倒真有几分相识多年的错觉。 宋喜正欲开口,齐未忽然补了一句:「你要还说没事儿,那今天可是咱俩最后一顿饭了。」 宋喜噎了一下,他这是把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她不是个爱向外人求助的人,因为面子,可人有时候也很奇怪,有些话,不能对最亲近的人讲,反而可以对没那么熟的人说,究其原因,可能是不想把自己最脆弱无能的一面,暴露给最亲近的人看,反倒是没那么熟的,也就没那么多忌讳。 宋喜略一迟疑,撇了下嘴角,用开涮的口吻回道:「我在医院工作,得罪了在卫生局工作的小人,她今天下来我们院里检查,我一时没忍住,把她扔下自己走了,现在她不仅难为我们医院,还卡我们心外的一个项目。」 多么悲伤的一个故事,可对面的齐未忽然一咧嘴,笑了。 宋喜美眸抬起,看着他说:「笑点在哪儿?」 齐未不答反问:「请问你当时走的时候,内心活动是什么?」 宋喜道:「爽啊,看着她生气却拿我没辙的样,我睡觉都睡得比往常好。」 齐未笑说:「你就没想到后果?」 宋喜说:「难为人得有个限度,她越线了。」 齐未不着痕迹的收回脸上笑容,点头回道:「你等我消息,我帮你找人问问。」 宋喜道:「我跟你说,是怕你以为我没把你当朋友,但你真的不用麻烦,我心领了。」 齐未睫毛一掀,挑衅的口吻道:「看不起我?」 宋喜一脸的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齐未道:「欺负我朋友就是欺负我,我最近正闹心有气儿没处撒呢。」 他这么一说,宋喜问:「你怎么了?」 齐未嘆气,「哎,家里事儿,烦。」 宋喜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不给你出谋划策了,还以为是感情受挫了呢。」 齐未闻言,勾唇一笑,「我?我长得像是会在感情上受挫的人吗?」 宋喜也忍不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出声回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你是在拐弯抹角的夸自己吗?」 「还不够明显?」 「很明显。」 两人互相调侃几句,之前宋喜都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帅哥,现在一看,十帅九坏,什么老实温顺都是装的,其实齐未特别自恋,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帅。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很是愉快,待到吃完,两人一起下楼,宋喜准备去买单,齐未说:「不用了。」 宋喜稍微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是他买过了,之前他说去洗手间,八成就是下楼去买单的。 眉头轻蹙,宋喜说:「你怎么这样啊?说好了我买单……是不是看不起我?」 齐未笑着回道:「想什么呢,等着下顿你请,我多贼,怕你请完这顿,下次就不出来了。」 宋喜虽然没谈过几次恋爱,但是她很聪明,男人的套路,就算一打眼她看不出来,可是几句话过后,也不难猜出,套路不怕深,怕就怕齐未这种,我套路你,但我还告诉你,就像是说了她想说的话,让她无话可说。 原本宋喜只欠他一顿饭,现在好了,转眼欠了两顿。 两人从二楼走下一楼,好死不死,乔治笙他们也刚吃完饭,从包间里面出来,之前常景乐形容宋喜身边的男人帅,其余几人都没往心里去,这回看见本尊了,不得不承认,常景乐这回没撒谎。 齐未,是真的很帅。 宋喜一眼就看到乔治笙,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但马上又想起,她可以不跟他打招唿,但是不能不跟其他几人打招唿,所以又硬着头皮看过去,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微笑,「你们刚吃完?」
第208章 有钱难买他乐意 常景乐最先回道:「是啊,你去哪儿?我们送你。」 宋喜说:「谢谢,不用了,我回医院。」 阮博衍也有些意外,「这么晚还回医院?」 宋喜微笑着回道:「我最近上夜班。」 说话间,乔治笙已经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元宝跟宋喜点了下头,也赶紧跟出去,宋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尴尬,不过她掩饰的很好,佯装没看见的样子,迳自说道:「你们有事儿就先走吧,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打了声招唿后,两帮人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宋喜强迫自己不往乔治笙离开的方向看,但心底又忍不住骂他,拽什么拽。 齐未跟宋喜说:「我送你去医院。」 宋喜回道:「不用,我打车去。」 齐未道:「我顺路过去办事儿,搭你个顺风车。」 他这么一说,宋喜也不好拒绝,两人在饭店门口拦了辆计程车,齐未坐在前面,宋喜坐在后面。 元宝开车,后面坐着乔治笙,他从停车位掉头往马路上开的时候,正巧跟宋喜和齐未所在的计程车来了个擦肩而过,两人一起吃饭也就算了,现在还同乘一辆车走,元宝内心不免多想了些,偷着瞄了眼后视镜,镜中只映照出乔治笙的黑色衬衫跟弧度好看的下颚轮廓,看不见脸上表情。 不过以这几天元宝对乔治笙的观察,乔治笙最近心情就没好过,还是不要贸然去惹他,以免引火烧身。 在去医院的路上,宋喜问齐未:「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觉的心跳很快吗?」 齐未说:「间歇性的,分时候。」 宋喜问:「什么时候心跳会变快?」 齐未坐在副驾,唇角轻轻勾起,眼底带着戏嚯又柔和的神情,淡笑着回道:「每次一进你们医院大门的时候。」 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反问:「你确定不是吓得心跳加速?」 齐未道:「有可能,我这人胆子小,生怕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宋喜笑道:「那你少往医院跑两趟,保证无药自愈。」 齐未说:「要是不认识你,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进医院,现在认识了一位活扁鹊,顿时觉着安全感暴增。」 好听话谁都乐意听,宋喜止不住的唇角上扬,恨不能当场给齐未表演一出起死回生。 车子停到协和大门口,宋喜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块,顺势问了一嘴:「你去哪儿?」 齐未道:「我回家。」 宋喜说:「要不要我给你报销车费?」 齐未一侧头,俊美的面孔上勾起邪气的笑容,「你要给就直接给,这么明目张胆的问,我怎么好意思答应?」 说着,他看了眼司机,「师傅会笑话我的。」 司机也很幽默,笑着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宋喜道:「师傅,那就麻烦您送他回去吧,零钱给他。」 她推开车门作势下车,齐未扭头道:「你还真要给我报销?」 宋喜下了车,关上车门,透过车窗对齐未道:「谢谢你请我吃饭,我走了,拜拜。」 齐未跟她道别,待她走远,这才收回视线,司机问:「咱们去哪儿?」 齐未道:「还回松凤轩。」 司机原路折回,路上闲来无事跟齐未打趣,「小姑娘人挺爽快的,年纪轻轻就在协和当医生,工作也好,你这是正在追?」 齐未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没说话,只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司机边开车边说:「你长得这么帅,小姑娘一定会喜欢,别着急,慢慢来,你就每天接她上下班,多说些好听话,她一定会感动的。」 司机以为齐未打车接送宋喜,一定是自己没车,所以才从长相上给以鼓励,可谁料原路返回,车子停在松凤轩门口,司机下车去洗手间的功夫,竟然看到齐未走至饭店门口处停放的一辆黄金色古思特旁边,从泊车工作人手里接到钥匙,打开车门坐进车中,一转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司机也是够八卦,按捺不住一腔的好奇心,走过去问泊车员,「欸,刚才开车走的那位,车是他的吗?」 泊车员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司机道:「那他怎么有车不开,刚才打我的车去送女孩子?」 泊车员笑着回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没准儿人家就是想玩儿个神秘呢。」 司机后知后觉,无奈笑道:「我还真是把现在的年轻人想简单了,以为打车就是没车,刚刚车钱都是女方付的。」 泊车员说:「没钱的人都在想方设法的装有钱,其实真正的有钱人,都很低调。」 司机颇为感慨的摸了摸头,感觉搞不懂有钱人的心理。 宋喜回到医院,时间还早,她在休息室换了衣服,突然想到顾东旭,赶紧给他回了个电话。 顾东旭接通,宋喜道:「之前有人在,没跟你细说,你不用四处找人搭人情,今天跟我吃饭的人,他说认识卫生局工作的朋友,让他先帮我打听一下。」 顾东旭说:「行,你能直接找上人更好,记着,咱们什么都能吃,亏不能吃,你与其怕我麻烦,不如想想万一丢了面子怎么办,面子重要还是我费点事儿重要?」 宋喜砸吧砸吧嘴,暗道丫太懂她的心思,知道她面子比天大。 「好了,我知道了,实在不行还是要麻烦你。」 顾东旭说:「我随时准备着。」 两人聊了几句,手机背景音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宋喜忙问:「怎么了?」 顾东旭不耐烦的说:「我妈出去旅游,把三德子放我这儿了,韩三胖子总撩它,三德子急了要咬她。」 宋喜乐出声来,「行了,我没什么事儿,你忙你的吧。」 顾东旭应声,临挂断电话之前,宋喜听到他大声喊:「韩三胖子你敢!」 宋喜不用看也能猜得到,一准儿是韩春萌要打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说来也怪,韩春萌跟顾东旭不对付,就连他家的狗都跟她八字不合,见面就掐。 原本心情特别差,好在临时出来跟齐未吃了顿饭,晚上又被韩春萌跟三德子逗了一下,这一天很糟,但到底没有糟到极处。 宋喜在休息室中调节好情绪,等到再出去的时候,又是一副高冷和刀枪不入的拼命三娘范儿,只要她不想,没人能看到她的柔软。
第209章 只要她看 今晚心外破天荒的安静,没有像前几天似的,人脑袋差点儿打出狗脑袋来,医院也是害怕女医生值夜会出事儿,刚开始丁慧琴都跟宋喜说,叫她调回白班,宋喜不肯,科室只能又给她配了一个男医生一起值夜。 男医生是新来的,夜医大本科毕业,今年跟宋喜一样大,但宋喜已经是工龄九年的老人儿了,男医生特别崇拜她,白天没机会跟她说话,这会儿可算是逮到人,满脸兴奋地向她取经,偷师学艺。 宋喜正跟办公室里跟他聊天,忽然房门被人紧急敲响推开,一名护士站在门口,急声说:「宋医生,急诊。」 宋喜前一秒还像小猫一样慵懒悠闲,闻言,零点几秒之内起身,两个箭步,人已在门口,男医生只觉着面前一阵风颳过,后知后觉,马上跟出去。 宋喜出了办公室,顺着小护士的方向往左看,走廊左边五米开外,一个男人架着另一个男人,被架之人右手捂着心口位置,满手都是血,正费力的往这边走。 宋喜立即跑上前,刚想询问,结果定睛一瞧,不由得美眸圆瞪。 佟昊? 佟昊垂着头,一副筋疲力尽,虚弱的不能再虚弱的模样,宋喜毕竟是专业人员,惊诧稍纵即逝,马上便吩咐人准备手术室,然后想都没想,来到佟昊身侧,手臂环住他的后腰,跟人一起把他往手术室扶。 「他怎么受伤的?」路上,宋喜问。 另一侧的男人回道:「我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昊哥已经这样了。」 宋喜问:「是什么伤?」 男人说:「刀伤。」 宋喜蹙着眉头,没再说话,短短的几十秒钟,一切准备就绪,除了佟昊跟医护人员之外,手术室内清除其他闲杂人等。 宋喜看着平躺在手术台上的佟昊,试图把他捂在心口处的右手拿开,她好检查伤势,可她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手腕,迷煳中的佟昊忽然蹙眉道:「别碰我!」 他都虚弱成这样了,声音还是威慑力十足,吓得一旁的小护士险些拿掉了东西。 宋喜也是心底一惊,紧接着嘴上安抚,「佟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佟昊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宋喜背着光,面孔模煳,可他还是很轻的声音,叫了句:「是你……」 宋喜说:「是我,我是宋喜,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佟昊胸口轻微起伏,似是在倒气,过了几秒才道:「我只让你看,其他人,出去。」 宋喜也皱了皱眉,「这儿是医院,谁也不会害你。」 他以为这里是男澡堂子?还不能给别人看,关键要真是男澡堂子,光留她一个人也不像话。 佟昊始终眉头紧蹙,气若浮丝的说:「我只让你看……」 站在宋喜身边的年轻男医生小声道:「要不先给他麻醉?」 宋喜还没等回答,没想到已经这样的佟昊,忽然一脚踹在旁边的置物架上,哗啦一声,架子上的手术刀手术钳掉了一地。 「啊!」 两个小护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往后躲,男医生也是本能的闪到宋喜身后,感觉佟昊要杀人。 宋喜被佟昊气得一口血冲到头顶,好想打他,可定睛一瞧,他捂着心口的手上全是血,怕再耽搁几分钟,没事儿都拖到有事儿。 努力咽下这口恶气,宋喜出声吩咐,「你们都出去吧。」 男医生怯怯道:「宋医生,那你自己…」 宋喜说:「没事儿,我来处理。」 有宋喜在,他们不担心手术上的问题,只是手术台上这头活驴……哎,怎么看怎么是个危险人物。 男医生跟两名小护士离开手术室,宋喜睨着佟昊道:「人都走了,你赶紧好好配合,不然死了算谁的?」 佟昊出声回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医生吗?」 宋喜不搭理他,迳自去拉他的手,这回佟昊倒是配合,顺着她的力道把手拿开。 他穿了件黑色的半袖t恤,心口那里湿了一块儿,也看不出具体情况,宋喜正要掀开他的衣服一探究竟,手指都已经拉到t恤下摆,但却突然动作停住。 佟昊半眯着眼睛,喘息道:「怎么了?」 宋喜慢悠悠的走到一旁,拿起架子上的手术刀,再折回来的时候,手术刀横在佟昊脖颈处。 佟昊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诧色,但却丝毫不慌,垂下睫毛看了眼刀,又掀起眼帘看向宋喜,问:「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宋喜冷眼瞧着佟昊,粉唇开启,出声说:「医院的停尸间,你没待过吧?」 佟昊说:「什么意思,我还活着呢,现在就咒我死?」 见宋喜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他又补了一句:「你不是心外一把,医术高明嘛,那你快点儿救我。」 宋喜忽然握着手术刀,直戳佟昊心口,佟昊反应超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与此同时,翻身坐起,瞪着眼睛对她说:「靠,你疯了?」 生龙活虎,身形矫健,动作灵敏,底气十足……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林妹妹的模样。 宋喜面不改色,冷着脸道:「佟昊,是你很闲,还是你以为我很闲?」 佟昊知道宋喜已经识破他的计谋,眼底的惊怒褪去,换做促狭,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宋喜拉着脸说:「你不是被刀捅了吗?衣服上连个破口都没有,你那血是从嘴里吐出来的?」 闻言,佟昊低头一看,可不嘛,心口那里的衣服完好无损,许是自己都觉着尴尬,佟昊撇了下嘴,抬头说:「出招儿的人是智障,这都想不到。」 很显然,宋喜并没有因为他的甩锅而原谅他,她就这样一眨不眨,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两人距离不远不近,他坐在床边,抓着她的右手腕,她再近一步就快站到他的双腿之间,如果没有她手里紧紧攥的那把手术刀,其实这画面还是挺漂亮的。 沉默五秒有余,终是佟昊扛不住压力,唇瓣开启,悻悻道:「看什么?你还想在这儿杀人灭口?」 宋喜沉声说:「蓄意妨碍医生等公职人员工作,酿成重大后果的,可以判刑,你是不是淮扬菜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尝尝牢饭?」
第210章 组团来欺负她 佟昊早就尝试过宋喜的牙尖嘴利,不以为意的说:「那你报警抓我啊?」 说罢,他松开她的手腕,宋喜二话没有,转身往手术室门口走,佟昊在她快出门之际,几个大步跨到她身边,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臂,出声问:「你还真想让我吃牢饭?」 宋喜垂目瞥了眼他的手,「松开。」 佟昊听着她充满威胁的语气,轻笑着道:「我要是不松呢?」 宋喜忽然抬起右手,她手里还拿着手术刀,佟昊动作很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蹙眉道:「还来?」 宋喜两只手都被他控制住,想都不想,抬起脚往他腿上踹,佟昊不是不能反抗,只是他的那些招,没一个可以用在宋喜身上,他不能防守,只能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她这一脚是真没省力气,踢得佟昊小腿骨生疼,『嘶』了一声,他半真半假,佯装要翻脸,他记得宋喜胆子不大,之前他翻脸,她都是躲在霍嘉敏身后的。 然而这一次,佟昊失算了,他不知道宋喜这段时间正心里窝火没处发泄,他这边还瞪着眼睛,宋喜第二脚已经踹出来了。 下面一躲,佟昊松开宋喜的手腕,站到一旁说:「你属驴的?」 宋喜瞪眼看向佟昊,大声道:「欺负人没完了是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就想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吗?我告诉你,我不说!有种你打死我!」 她气得胸口明显上下起伏,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瞪得太大,竟然隐隐有发红的趋势,佟昊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两人四目相对,他脸上表情略显尴尬。 大吼过后的手术室显得格外的安静,宋喜心里委屈极了,还真是墙倒众人推,乔治笙欺负她,姜嘉伊欺负她,就连佟昊也好死不死的过来调侃一番,他们都拿她当什么了? 酸涩剎那间涌上鼻尖,宋喜差一点儿就哭了,别开视线,她紧抿着唇瓣不说话。 佟昊在原地站了十秒不止,唇瓣开启,出声说:「我又没让你跟我道歉。」 宋喜不出声,佟昊再次沉默半晌,开口道:「一直都是你打我,第一次是,这次还是,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宋喜眼眶很热,越是不想哭,心里越是难过,仿佛委屈堆积了太多,心底已经装不下,无论怎么隐藏,还是露出来了。 佟昊没哄过女人,更何况还是宋喜这种『油盐不进』的,尴尬了半天,他忽然开口道:「要不你跟笙哥说,让他罚我。」 不提乔治笙还好,提起宋喜就忍不住火冒三丈,还叫乔治笙罚佟昊?佟昊的错跟乔治笙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乔治笙惯会伤人心,宋喜最近想方设法的麻痹自己,什么招儿都用了,可是最后不得不承认,伤心总是难免的,都怪她一厢情愿。 抬眼看向佟昊,宋喜红着眼眶,心底的潜台词是:一丘之貉! 她把对乔治笙的怨怼也落在佟昊头上,佟昊看到她的眼神,心都凉了半截,暗道他真有这么过分吗?她至不至于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 喉结上下一动,佟昊开口道:「说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喜终于开了金口,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佟昊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明明是高高兴兴的来,结果灰头土脸的走。 他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不再多言,佟昊转身拉开手术室房门,迈步往外走。 门外不远处就站了好几个人,有年轻的男医生,有值夜班的小护士,之前听到里面传来宋喜的喊声,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想冲进去看看,但转念一想,宋喜欸,心外一把还对付不了一个心脏受了重伤的病患? 结果佟昊直挺挺的从手术室里出来,丧着一张脸,跟煞神似的,几个人吓得本能闪开,几秒之后才回过神,赶紧往手术室里面沖。 宋喜静静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手术刀,几人进门后马上去看她的脸色,争相问:「宋医生,你没事儿吧?」 宋喜忽然觉着心里很疲惫,疲惫到连一句违心的没事都讲不出口。 放下手术刀,她默默地往外走,背影看起来特别单薄纤弱。 隔天早上,交接班的同事都已经到了,宋喜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个平常跟宋喜关系不远不近的女医生来到她面前,小声道:「宋医生,我想问一下,昨天那事儿怎么样了?」 宋喜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事儿?」 女医生说:「就是卫生局检查的事儿。」 宋喜一时间没有回应,女医生迳自说:「是这样的,我们家有一个亲戚,她是夜城本地户口,正好可以选择咱们的新项目,里外里可以省五六万,我都跟她说过了,新项目最迟今年年底就能正式推出,她们家里人也都在等,我这亲戚家里条件一般……「 女医生说了很多,宋喜从第二句就听明白了,无外乎是在问她,自己闯出来的祸,准备什么时候解决? 宋喜心里没有不高兴,毕竟对方的态度很好,也没有故意大声叫所有人都听见,而且归根究底,这是宋喜跟姜嘉伊之间的私仇,也的确连累到心外。 耐心的听完,宋喜面色如常的回道:「我正在找人联繫卫生局的人,这几天应该会有消息。」 女医生笑了笑,道:「我不是催你啊宋医生,就是我家里亲戚一直在问我……」 宋喜微笑,「没关系,我尽快解决。」 随后两人又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女医生打招唿告别,宋喜迈步往外走,走在走廊中,宋喜被一个小护士告知,说丁主任找她,宋喜临时又去了趟副主任办公室。 敲门进去,宋喜问:「丁主任,您找我?」 丁慧琴道:「我听人说,昨晚你值夜,有人故意过来骚扰?」 宋喜微顿,随即回道:「没事儿了。」 丁慧琴说:「咱们医院都有监控,有什么事儿警察一来就能查到人,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医院都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宋喜身心疲惫,不想再多生事端,只好道:「真没事儿丁主任,我跟他认识,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脑子不好使。」
第211章 途遇车祸 宋喜被丁慧琴拉着聊了半天,主要是说卫生局的事儿,如果真被卫生局那里卡了一道,她今年定职称就怕是悬了。 宋喜没说,她真不在乎什么职称,许是她眼底的淡然太明显,丁慧琴忍不住说了句:「你定上副主任,每个月薪水比现在多多少,你自己算过没有?我不是说你现在过得不够好,而是你要为以后打算,手里多攒些钱,关键时刻总归是有用的。」 丁慧琴这番话无意间戳到了宋喜心底的一个软肋,她想到宋元青,她说过以后要攒钱买个带花园的大房子,等到宋元青出来的时候,给他一个安享晚年的地方。 钱,她从前从未在乎过,哪怕是现在,好像也没有捉襟见肘,只是,的确该仔细为以后筹谋了,毕竟她不可能一辈子住在乔治笙那里,他时刻提醒着她,她是寄人篱下,那里始终不是她的安身之所。 沉默片刻,宋喜开口道:「我知道了丁主任,以后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也会努力争取今年把职称定上。」 宋喜这种人,轻易不承诺,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丁慧琴听她这么说,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地球是圆的,人这辈子也是兜兜转转,有顺风就有逆风,别心烦,也别难过,老话说得好,否极泰来,好事儿多磨,等过了这段时间,自然都好了。」 这些话是出于安慰,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人都是会自欺欺人的,听进了心里,自然也就舒服了不少。 丁慧琴嘱咐宋喜半天,看时间不早了,不耽误她回家休息,宋喜离开办公室,乘电梯下楼。 电梯门打开,宋喜迈步往外,一抬眼看到对面走来的人,很多手里都是拿着伞的,再往外一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大半个小时前,宋喜看了眼窗外,那时候天还是晴的,就这会儿功夫。 下雨并没有让来看病的患者减少,只不过是多了些遮雨的装备而已,宋喜站在门口,琢磨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没站多久,身后传来一声:「宋喜?」 宋喜转头一看,是楼下肠胃科的学姐,笑着打了声招唿,女医生说:「我带伞了,你是不是要出门打车?我带你过去。」 宋喜点头应声:「谢谢学姐。」 两人撑一把伞来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宋喜上车跟学姐道谢。 司机问她去哪儿,宋喜回道:「翠城山。」 司机扣下空车牌,笑着说道:「住翠城山,怎么没自己开车?」 宋喜一整夜没睡,被佟昊闹腾了一把,刚刚又被同事和领导拉着聊了半天,身心俱疲,实在是不想应付,故而淡淡回道:「没车。」 司机似乎没听出宋喜言语中的迴避,还继续说道:「住几千万的房子,怎么可能没车?」 宋喜抿着唇瓣,干脆不说话了,说什么?说她目前的状态是寄人篱下吗? 她闭上眼睛休息,摆明了不想再聊,司机也没再问什么,外面下着雨,车速没有往常快。 宋喜实在是太累了,迷迷煳煳竟然睡着了,不过坐着睡的姿势不舒服,她也只是浅度睡眠,隐约耳边传来一阵嘀咕声,宋喜慢慢睁开眼,数秒后发现车子停下来了。 稍微坐直身体,宋喜透过雨刮器看到前面排了好长的队,身边司机小声叨念:「走哪儿哪堵。」 说着,他打开通讯器,出声问:「老张,你在北门路吗?现在北门路是什么情况?我们堵在这里十几分钟了。」 通讯器中传来轻微的信号不好声,紧接着另一名司机的声音传来,「我也在北门路堵着呢,国安大厦门口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货车跟私家车撞了,听说私家车上还有心脏病患者,现在正跟这儿等救护车来呢。」 宋喜车中的司机说:「堵成这样,救护车来了也进不去啊。」 对方司机道:「是啊,这都半天了,不知道车里的人怎么样了。」 宋喜闻声,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身体,迟疑不过三秒,她看了眼计价器上的数字,拿出五十块钱递给司机,「不用找了。」 说罢,她推开车门往外下,司机惊讶的看着她,尤其是宋喜关上车门之后,快步往前跑。 这会儿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横空而落,打在脸上都会针扎似的疼,大街上各种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车里焦躁的等待,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冒雨前行,快速穿过密密麻麻的车辆,众人皆是惊诧,有人甚至降下车窗眺望。 宋喜往前跑了能有两百米,终于看到前方路口处的货车与私家车,两辆车明显都有撞坏的痕迹,双方车主站在雨中激烈争吵,其中穿衬衫的男人指着穿t恤男人的鼻子喊道:「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 穿t恤的男人垂着头,双方都是被雨水打湿了身体,甚是狼狈。 宋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快步跑上前,出声问:「哪个有心脏病史?」 穿衬衫的男人侧头看向宋喜,愣了两秒,然后道:「我爸。」 宋喜问:「在哪儿?」 衬衫男问:「你是什么人?」 宋喜道:「我是医生,心外医生。」 闻言,衬衫男一边往小车后车门跑,一边急声说道:「医生,你快救救我爸,他说心脏不舒服。」 车门打开,宋喜看到后座歪着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人,看着七十岁左右,老人一脸痛苦的表情,左手按压着心脏位置。 「爸,你没事儿吧?」 衬衫男很无助,眼底满是担忧。 宋喜弯腰半跪进车里,出声询问:「大爷,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人闭着眼睛,脸色蜡黄,嘴唇发紫。 宋喜手边没有任何器材,只够进行最基本的判断,然后问老人儿子有没有携带药物。 衬衫男在老人身上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这才说:「我本来要带我爸去医院检查的,他最近一直说心脏不舒服。」 宋喜说:「不能再等了,我去借把伞,一会儿你背着老爷子,我给你打伞,必须马上送医院。」 衬衫男完全是懵的,宋喜说什么他都只管点头。 宋喜扭身往旁边跑,附近都是私家车,所有人都坐在车里看热闹,宋喜眼睛被雨水蒙了,也没细看,跑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旁,敲下驾驶席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逐渐露出一张清隽而熟悉的面孔,宋喜刚想说,请问有伞吗?但是话到嘴边,她愣住了。 「宋小姐。」 竟然是元宝。
第212章 你不喜欢,有人喜欢 宋喜怎么都想不到,车窗降下后,看见的竟然会是一张熟面孔,关键元宝在…她本能的往后面看了一眼,那人一身黑色,坐在靠右边的位置,此时也正看着她。 宋喜一不小心跟他四目相对,是她怂,她几乎本能的别开视线,明显的停顿了两秒,这才重新看向元宝,出声问:「你有伞吗?」 元宝转头看向乔治笙,不多时,乔治笙递了一把伞过来,这伞是不能摺叠的,纯黑的一把,手柄是一只银色的鹰头。 宋喜顺着车窗接过伞,颔首道:「谢谢,回头我把伞还给你们。」 说完,不待元宝说话,宋喜转头就跑。 撑起雨伞,宋喜不是为了给自己遮雨,而是给背起老爸的衬衫男父子遮雨,三人狼狈的穿梭在车辆之间,有人不忍心,降下车窗,递了把雨伞给宋喜,叫她自己遮雨。 慌忙中,宋喜道谢,但却没接,左右已经全身湿透,没必要再遮了。 宋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元宝顺着后视镜往后看,嘴上说道:「她真让我刮目相看。」 这是第一次,不是在电视电影中,是在鲜活的现实世界里,看到一名医生可以为病患做到何种地步。 乔治笙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说:「这是她应该做的。」 元宝偷着撇了下嘴,暗道像乔治笙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八成是不会因为宋喜身上的闪光点,就原谅她犯下的『错误』。 但元宝一时忽略掉,『这是我应该做的』,这句话出自宋喜的口,基本上也是她职业上的格言,她从没觉得自己做的有多好,她只是做她应该做的。 乔治笙听她说过不止一回,也不止一次看她『狼狈』救人,之前在岄州穿着睡衣跑去抢救程德清,这回又是顶着大雨抢救陌生人,她当真是说到做到,有时候简直没把自己当女人,全身上下湿的跟落汤鸡一样,他刚才随便一眼,就看到她t恤下的内衣轮廓。 乔治笙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心里焦躁,满脑子都是她那张布满雨水的脸,头髮湿透黏在脸颊两侧,她脾气这么大,连给他买的药都能没拆封扔垃圾桶,但今天却为了一个陌生人,向他伸出了手。 他若不是心疼那个老爷子,才不会随随便便把伞递给她,就让她在外面淋着,反正她骨头硬,淋不坏。 正想着,驾驶位的元宝忽然说了句:「对陌生人都这么有善心,本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乔治笙眼皮一掀,阴森森的问道:「什么意思?她不坏,我坏吗?」 元宝瞄了眼后视镜,但见乔治笙薄唇紧抿,收回目光,他趁机回道:「我不知道她最近又哪儿惹着你了,以前我是觉着她挺可怜,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现在我是开始崇拜她了,上次在禁城,祁丞惹事儿,要不是有她在,我们也会很麻烦,这次你也看见了,有几个当医生的能做到她这样?」 说着,元宝口气略显无奈,「别的不说,就当日行一善,也不能欺负一白衣天使啊。」 乔治笙眼底带着明显的戏嚯,口吻也是充斥着疑问:「白衣天使?」 乔治笙觉得元宝一定是被宋喜的外表给迷惑了,只有他才清楚某人气起人来多要命,他几次三番的给她台阶,她不仅不下,还把台阶给拆了;回老宅,他好心好意让她先走,怕她难堪不舒服,结果她出门就把药给扔了;同一屋檐下,他还没等说什么,她倒好,白天回家晚上出门,这是为了避开他,宁可去当夜猫子。 最让他来气的是,她竟然敢对他视而不见,从小到大,乔治笙从来没被人这般挑衅过,到底是谁欺负谁? 元宝知道乔治笙跟宋喜的一些事儿,但他毕竟不住翠城山,也不可能事事皆知,他只是突然被宋喜今天的行为触动了,所以硬着头皮站宋喜,顶着如芒刺在背的压力,毅然决然的回道:「反正我以后不会为难她了。」 乔治笙一听,这是要造反? 「要是喜欢她,直说。」乔治笙声音不自觉的沉了几分。 元宝口吻如常的回道:「我不喜欢她,她太要强,太要强的女人往往不可爱。」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滑过一抹嘲讽跟不屑,可爱?听着就腻歪,要那么可爱有什么用?可爱能当饭吃? 他没接话,元宝自顾自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她,不代表其他人不喜欢,她真挺好的。」 乔治笙脸色不好看,沉声说道:「你这么崇拜她,要不你明天开始去医院工作吧?」 元宝回道:「算了,你身边就我一个能陪你说说话的人,我走了,你岂不要当哑巴了?」 说完,元宝自己都忍不住乐。 乔治笙沉着一张俊美面孔,气到极致,他半晌没说话。 外面的路段正在疏通,元宝侧头看着汩汩的水流淌过玻璃,忽然轻声说道:「笙哥,别总对我们之外的人拒之千里,有些人的确不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但是从现在开始也不晚,就算做不成夫妻,做个能说几句话的朋友也挺好,毕竟三年一转眼就过了。」 搁着从前,乔治笙一定会趁机反击,告诉元宝,你爱交朋友你去交,他不缺。 但今儿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外面堵车堵了半天,把他的耐心拓宽了许多;也许是大雨滂沱,雨声浇灭了他的火气;也或许,是他脑海中不停闪现的,宋喜浑身湿透的模样。 总之,乔治笙意外的没有还嘴,甚至还在认真考虑,元宝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三年,一转眼就过了…… 宋喜将父子二人送到最近的医院,看到老人被护士接进急诊室,这才松了一口气,衬衫男下楼去缴费,她一个人默默地从楼上下来,一路上好多人都在看她,看她为何手上拎着一把伞,还如此狼狈。 撑伞出了医院,宋喜站在路边拦车,明明计程车亮着空车牌,可是看到她,还是一脚油门从她身边经过,起初宋喜还以为这些车都是有人叫的,直到一连三辆车都是如此,她才后知后觉,是不是因为她浑身太湿,司机怕她把车子弄脏,所以干脆越过去? 得知这样的结果,宋喜已经在雨里站了二十几分钟,之前忙来忙去没感觉,这会儿一闲下来,突然觉的好冷。
第213章 公主抱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没辙,宋喜一手拿着伞,另一手从包里翻出手机,她的包也已经湿透,好在手机还没事,用手机叫了辆车,很快就有人接单。 不多时,熟悉的车牌号码由远及近,宋喜挥了下手,车子停在她身边,还没等她拉开车门,车窗先降下,司机坐在车里打量她,一脸为难的表情说:「哎…你这怎么弄的?」 宋喜脸色发白的回道:「我加钱。」 司机明显的有些尴尬,先是说了句『不是』,然后扣下空车牌道:「先上来吧。」 宋喜终于上了车,车门关上,司机忍不住道:「你这不是带着伞嘛,怎么弄的全身都湿了?」 宋喜面无表情,轻声回道:「给别人用了。」 司机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助人为乐也太彻底了吧?」 宋喜没应声,只觉得浑身发冷,止不住的哆嗦。 司机往翠城山方向开,路上跟同行用通讯设备聊天,里面有人说:「刚才在国安大厦门口发生一场交通事故,小车里面有个老人有心脏病,我们这边堵得水泄不通,救护车还没赶到,你猜怎么着?一个小姑娘从后面顶着雨跑来,看样子是医生,现跟人借的一把伞,自己顶着雨,给患者和家属打伞,强把老人给送出去,我们都说,幸好有她在,不然今天那人估计完了。「 司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刚想说他这边也拉到一个浑身淋雨的乘客,结果话到嘴边,他勐然醒悟,扭头看着宋喜道:「小姑娘,是你吗?」 宋喜心跳很快,脑袋也嗡嗡的,刚才司机跟人讲话,她左耳听右耳冒,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听懂,强忍着难受,她开口说:「师傅,能麻烦你开一下空调吗?」 此时司机看宋喜的眼神早就没有了嫌弃,本能的应声,然后马上打开空调。 这是夏天,空调吹的是冷风,宋喜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五秒之后,立即忍不住说:「师傅,帮我调一下热风吧。」 司机也很慌张,一边暗骂自己脑子有坑,一边赶紧把冷风调成热风。 「小姑娘,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宋喜摇了摇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觉着头晕目眩,完了,八成又要感冒了。 不想说话,她靠在后座闭目休息,司机将空调暖风调大一些,车内温度逐渐升高。 宋喜迷迷煳煳,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恍惚间,她只想回家,回政府楼,回她自己的家。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连续十几个小时在手术室里面不出来的经歷,连口饭都没空吃,出来之后活像是被人放了一的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了重病,每当这种时候,她就想回家睡个昏天暗地,她不是病了,只是太累了。 司机把宋喜载到地方,转头看她闭着眼睛,脸颊两侧不正常的发红,小声叫道:「小姑娘?到了。」 宋喜并没有睡熟,司机叫了一声,她马上睁开眼,然后慢半拍抬起发沉的手臂,想拿钱给他。 司机忙道:「不用不用,我不收你的钱,你家住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宋喜眯了一路,身体情况没有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眼睛像是要往外冒,头疼欲裂,实在是说不出来话,她只摇了摇头。 司机冒雨下来帮她打开车门,还拿起她的伞,帮她撑开。 宋喜从车中下来,低声说:「谢谢。」 司机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宋喜点头。 司机看着她离开,赶紧扭身上了车,车子开走还不到十秒,他手机传来用户已付款的消息。 宋喜强忍着按了确认付款,头晕眼花,收起手机往回走。 之前在车上,她是觉着冷,可此时人在外面,浑身却像是火烧一样,双脚踩在地上,一如踩在了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整个人飘飘的。 平常只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今天愣是走了十几分钟,当宋喜看到熟悉的大门时,她喘气儿都有些费力了。 站在屋檐下,她把雨伞倒挂在一旁的伞架上,此时伞架上共有两把伞,另一把也是湿的。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宋喜扶着门框脱鞋,脚是湿的,她干脆弯腰打算拎着拖鞋回三楼,可这一低头,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她蹲在玄关处,半天没站起来。 乔治笙从厨房方向闪现,手里拎了一瓶矿泉水,一身黑色的浴袍,头髮半干,他刚洗完澡,口渴下来喝水。无意间一瞥,门口处蜷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宋喜还有谁?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五秒,十秒…她一直没动地方。 眉头轻蹙,乔治笙迈步朝她走去,站在她身前一米远的地方,睨着她道:「蹲这儿干嘛?」 宋喜把脸窝在膝盖上,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也听出是乔治笙在说话,她很想告诉他,别管她,可她说不出来,最让她无力的是,她此刻就是连站都站不起来,被他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里难受。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睨着她,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应该转身就走,可他却鬼使神差的弯下腰,抓着她的一只手臂,想要把她提起来。 宋喜浑身无力,像橡皮泥一样,乔治笙稍微用力一提,她身子一栽,不是直接站起来,而是往一边倒,乔治笙见状,动作比脑子快,马上往前跨了一步,用手臂横着她身体的重量,没有让她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他身上。 宋喜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感知,感觉不到双腿,感觉不到站立,甚至感觉不到乔治笙手臂的支撑。 微张着唇瓣,耷拉着眼皮,她像是溺水的人,无力挣扎,只剩下轻微的喘息。 乔治笙这才看到她脸颊发红,被他触到的皮肤,烙铁一样的热。 脑海中剎那间出现不下十句想要骂她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乔治笙却如鲠在喉,一言未发,他稍一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下一秒,宋喜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 这一回,双脚是彻底没了脚踏实地的知觉,宋喜平躺着,眼前闪过棚顶漂亮的装饰,看着看着,她筋疲力竭的闭上双眼。
第214章 全套服务 乔治笙抱着宋喜一路上到三楼,隔着一层浴袍都能感觉到她身上阵阵的灼热,用脚踢开门往里进,他把宋喜放到床边,她已经烧煳涂了,闭着眼睛,唿吸清浅。 乔治笙垂目睨着她,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来气还是什么。 「喵~」 软绵的声音传来,七喜跟可乐原本趴在飘窗上,此时站起来,几步跳到床上,来到宋喜身旁。 七喜伸出可爱的梅花爪,轻轻拍了拍宋喜的脸,蓝眼很是无辜,像是不知道宋喜到底怎么了,唯有轻微的叫声:「喵~」 乔治笙见状,心口忽然猝不及防的被针扎了一下,明显的刺痛,可能是觉着她可怜吧,病成这样,身边就只有两只猫。 心软了,行为人也就不必再绷着,乔治笙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会欺负一个病成这样的女人,弯下腰,他伸手拍了拍床上人的手臂,叫道:「宋喜。」 宋喜浑身肉疼,乔治笙拍的这两下不痛不痒,她几乎感觉不到。 乔治笙看拍手臂被不行,手一抬,在她脸上又拍了两下,「宋喜?」 这回宋喜多少有些知觉,因为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乔治笙见状,出声道:「起来,把衣服换了。」 她现在浑身湿透躺在床上,就算他把被子给她盖上,那也是变相的叫她雪上加霜。 宋喜耳边是嗡嗡的声音,明明听到说话声,可是脑子根本没办法解读,因为难受,她眉头蹙的更深。 乔治笙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说:「你起来把衣服换了,我找医生过来。」 宋喜鼻子一皱,心烦意乱的哼了一声,此时她脑子不大灵光,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别烦她,她脑袋要炸。 乔治笙看她突然耍脾气,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底划过一抹故作的兇狠跟戏嚯,薄唇开启,出声说:「自己不想换是吧?你别后悔。」 说罢,不给宋喜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二话不说,弯腰把一只手臂伸到她背后,将她上半身抬起,然后掀起她的t恤下摆,并不温柔的把衣服往上撩,前前后后不过三四秒,他一甩手把湿衣服扔在一旁,故意不去看宋喜只剩下内衣的上半身。 视线挪到她腰胯处,乔治笙依旧秉持着速战速决的方针,解开她牛仔裤的裤扣和拉链,双手帮她脱裤子。 大夏天,一人就一身衣服,脱完了就只剩内衣内裤,乔治笙强迫自己目不斜视,裤子脱离脚踝的剎那,他马上一伸手,拉过被子把她盖住,可饶是如此,她一身白色带蕾丝边的内衣裤,还是清楚的印在脑海中。 蓬松的绒被覆在宋喜身上,遮住她大半张脸,乔治笙立在床边,静了数秒之后,俯身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怕把她憋死。 宋喜脸颊不正常的陀红,乔治笙用手背探了一下,滚热。 想起她刚才穿着湿衣服躺在这儿,就算现在衣服脱了,可床单也是湿的,绷着一张冷俊的面孔,乔治笙单膝跪在床边,双臂同时伸进被子里面。 天地可鑑,他从未想过占她的便宜,触手皆是她滚烫的皮肤,像是被煮熟了的豆腐,乔治笙一手伸进她背下,一手搂着她的大腿,把她连人带被抱起来,往旁边没有湿的地方放。 许是她身上的温度太高,乔治笙折腾几下,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浑身发热,额头上一层薄汗。 抽出手臂,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乔治笙从床上下来,转身出门打电话。 他打给乔家的私人医生,之前也来过这边,简单的说了一下宋喜的症状,待到挂断电话,再折回卧室的时候,乔治笙站在距离床边一米多远的地方,看着床上平躺的宋喜,一白一黑两只猫窝在她身侧,似是无助,唯有陪伴。 脑海中浮现出她顶着大雨救人的画面,元宝说,他开始崇拜宋喜了。 于乔治笙而言,崇拜谈不上,顶多也就是……刮目相看?最初他是太讨厌宋喜,以至于完全不能接受她的任何好,再后来,每次身边人说她好,他都本能的厌恶,那感觉就像是强迫他承认,自己错了。 直到今天,当他坐在车里看到她在外面顶风冒雨的救人,好几次,他都恨不能记下周边所有车辆的车牌号,教训一下那帮人,为什么没有一个出去给她递把伞? 最该死的是,元宝也不提送伞的事儿,搞得他只能坐在车里等着。 等了好久,终于看到她突然转身,然后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跑来,当元宝降下车窗的那一刻,乔治笙的心跳都是静止的。 他不愿被她看出,他早就看到她了。 她问:你有伞吗? 那一瞬间,她微微弯着腰,雨水从她脸颊和睫毛上滚落,他就当她是低头了吧。 算了,他个大男人,跟她置什么气。 转身走进浴室,不多时,乔治笙再出来,手里拿着把吹风机,来到床头边,他连上电源,然后坐在宋喜身旁,按下开关,帮她吹头髮。 吹风机的噪音很小,但也不可能没有,宋喜忽然觉得耳边暖洋洋的,一阵阵的风拂过耳畔和脸颊,她闭着眼睛,实在想像不到发生了什么,所以努力睁开一条缝。 恍惚间,她看到一身黑色浴袍的乔治笙坐在床边,两人目光相对,宋喜看了数秒后,缓缓闭上眼睛。 看来她病煳涂了,在发癔症,不然怎么会梦见乔治笙坐在床边给她吹头髮呢。 乔治笙没想到她还醒着,心里多少有些尴尬,关键怕她误会什么,所以开口说道:「别想太多,看在你好心救人的份儿上。」总不能让你死我这儿,其实他是想说后半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宋喜浑身热到发虚汗,但躺着终归是比坐着舒服,努力动了动唇瓣,她权当是梦里与他对话,所以不加掩饰的回道:「你放心,我神经病才会想太多。」 乔治笙闻言,幽暗的眸子深深地睨了她一眼。 过了几秒,他沉声道:「作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要求我?」 宋喜闭眼回道:「我什么时候求你了?」 乔治笙回道:「你求我借你伞。」 宋喜:
第215章 吃亏还是占便宜? 看她抿着唇瓣半晌没出声,乔治笙莫名的骄傲,看,最后还不是她服输了? 正想着,双目紧闭的宋喜忽然开口说道:「你不也求我了?」 乔治笙动作微顿,随即睨着她道:「我求你?」 宋喜说:「你求我去你家,给你爸做吃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喜怒,薄唇开启,出声说:「那是让。」 她分不清吩咐跟请求吗?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也是让你借我一把伞。」顿了顿,她又张口补了一句:「我是跟元宝借的。」 乔治笙说:「伞是我的。」 宋喜闭着眼睛,浑身发烫,暗道这个梦做的真有趣,她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跟乔治笙在床上好好说话,更何况,他还在给她吹头髮。 说不清是感慨还是感嘆,宋喜很轻的嘆了一口气。 乔治笙帮她把头髮吹干,关掉吹风机,她已经半晌没说过话,他也不晓得她睡着没有,只迳自开口道:「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他站起身,刚要走,宋喜忽然开口问:「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乔治笙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她。 宋喜仍然没有睁开眼,头枕在白色的枕头上,更加衬得髮丝如墨,原本她很白的,但因为发烧,两颊陀红。 抿着的唇瓣动了动,数秒过后,她轻声说道:「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可能跟我和平相处?」 乔治笙不语,因为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宋喜烧的煳涂,她也没想让他回答,自问自答的说:「我真的好累,我知道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可我真的好累…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惹你不痛快,我们都忍一忍,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眼泪从浓密的睫毛下面涌出,乔治笙竟然觉得触目惊心。 他见过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见过她气急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见过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他知道她骨头硬,却不晓得她用尽了多少的力气,才在人前伪装的滴水不漏。 原来,她也会累,会有扛不住的时候。 既然忍的这么痛苦,跟他低下头不就好了?他还能把她的头按得更低吗? 乔治笙窝火,却迷茫了到底在跟宋喜生气,还是跟自己生气。 宋喜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但这份难过却是清清楚楚的,太委屈,她蹙着眉头,连哭都没有声音。 乔治笙站在床边,良久未言,直到她迷迷煳煳睡着了,他这才转身离开房间,因为没注意,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发现手上还拎着她那屋的吹风机。 家庭医生最快速度赶来,不出他所料,又是乔治笙金屋藏娇的大美女生病了,上一次测体温的时候,乔治笙都没让医生碰,医生这次学乖了,带的口内温度计,测了一下,三十九度一。 医生赶紧给宋喜开了退烧针和消炎针,挂上水之后,嘱咐乔治笙,让他也帮宋喜降降温。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道:「敷凉毛巾吗?」 医生说:「凉毛巾敷额头可以,最好用温毛巾给她擦擦身体和四肢,这样散热快,她也能少遭点儿罪。」 乔治笙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宋喜只穿着内衣裤,几乎赤条条躺在他眼前的画面,目光暗沉,早知道还不如不问。 针扎好,药留下,医生打了声招唿要走。 乔治笙说:「你自己下去吧,我不送你了。」 医生也没想过让乔治笙送,临走之前,不忘提醒,「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定让她吃些东西,不然胃里太空,身体受不了。」 「嗯。」 医生自己下楼,乔治笙站在宋喜的卧室,看着床上的她睡得很沉,刚刚医生给她打针,她都没有反应。 掏出手机,他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吩咐人买清粥小菜送过来,电话挂断,他又去了趟浴室,洗了个凉毛巾,回来后搭在她额头上。 这幅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乔治笙暗嘆,这都是他第二次忙前忙后的伺候她了,上一次是迫于无奈,这一次…他只是不好看她自生自灭。 看她睡得熟,乔治笙出去抽了根烟,再回来的时候,宋喜竟然翻身了,之前是平躺,如今背朝门口脸朝窗,额头上的毛巾也掉在了枕头上,整条右臂伸到被子外面,连带着肩膀跟小半面后背都被暴露在空气中。 乔治笙走过去,弯腰把毛巾拿开,然后抓着她的手臂,想把手臂塞回被子里。手指触到她的皮肤,那温度吓了他一跳,怎么会这么热? 又摸了摸她的手臂跟后背,后背上潮湿一片,她一定是热得受不了,才会掀开被子出来透气。 想到医生临走前的话,乔治笙拎过被他放在床头柜处的毛巾,并无温柔可言的帮她擦拭手臂,手臂擦完,来到后背,宋喜并没有被他脱光,身上还穿着内衣,起初乔治笙是越过内衣系扣的位置,只帮她擦拭别处,但是擦着擦着,他忽然觉着自己矫情,他又没想对她做什么,解开又能怎么样? 想着,他单膝跪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来到宋喜后背处,拎着两边稍稍一错,扣子轻而易举的解开,待他松手,带子往两侧缩,露出宋喜的整片滑腻后背。 乔治笙用毛巾垫手,将她后背擦拭一遍,然后把她按平,盖上被子。 宋喜舒服了很多,低声嘟囔一句,乔治笙问:「说什么?」 宋喜道:「水。」 乔治笙放下毛巾,边往外走边道:「大爷似的。」 生病了不是爷,被人照顾的才是爷,乔治笙去楼下拿了几瓶矿泉水上来,拧开盖子,他单手穿过宋喜的脖颈,把她半抬起来,瓶口对着她唇边,「喝。」 宋喜张开嘴,渴急了,一口气喝了小瓶子的大半。 乔治笙毕竟没有伺候人的经验,起初看她一直喝不够,后来干脆把瓶底儿一抬,想着让她喝个够,但宋喜却一下子呛到了嗓子眼儿,突然喷了一下。 「咳…咳咳……」 乔治笙赶紧拿开瓶子,宋喜咳得够呛,水都洒在面前的被子上,他一时走神,或者说是什么都没想,只本能的把被子一把掀开。 宋喜几乎全裸的身体赫然暴露在眼底,原本还穿着内衣,但因为扣子被他解开,只算是挂在胸前,一瞬间,白色丰满的隆起,左侧胸口处刺目的红色小痣,一览无遗。
第216章 骗人 乔治笙如同被人施了法,登时僵在原位,动都不能动,待回过神之后,他马上一把拉回被子,将宋喜裹得严实,宋喜还在咳,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实他看她的身体,前前后后也不过三秒钟的时间,但这三秒仿佛定格了,显得那样的漫长,以至于他现在还心跳紊乱,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 宋喜被呛得天灵盖儿冒烟,咳得肺管子炸裂,眼泪汪汪,好不容易倒上一口气,慢慢扭头,看向那张熟悉却又不真实的俊美面孔。 气游若丝,她红着脸说:「你想让我死,也犯不着用这种办法…」 乔治笙没看她的脸,迳自将她放平,绷着脸回道:「我帮你还帮出错了?」 宋喜耷着沉重的眼皮,眼睛半睁半闭,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奈何没劲儿。 乔治笙也不给她废话的机会,拉着脸道:「自己待着吧。」 说罢,扭身就走,宋喜想翻他一眼,结果这个动作太费神,翻到一半,她又睡过去了。 宋喜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乔治笙竟然坐在床边给她吹头髮,宋喜嗤笑出声,这算美梦还是噩梦? 乔治笙下楼沖了个冷水澡,站在花洒下面,他闭着眼睛,任由细密的水珠顺着头顶沖刷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勐然间他睁开眼睛,因为闭眼尽是宋喜那副白花花的身体,他不是第一次看,但这一次…他竟然有了反应。 喉结上下翻滚,乔治笙自己都觉着可笑,宋喜,宋元青的女儿,一个人前打着白衣天使旗号,背地里能把他气到七窍生烟的女人,如今还烧的跟个白萝蔔似的,他对她有反应? 乔治笙觉着他可能被她给传染,一起烧煳涂了,可身体的反应却最诚实,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丫就是有反应! 四十几分钟后,乔治笙再次上了三楼,房门没关,他迳自走进去,床上的宋喜睡相还算平和,他来到床边,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前一秒还双目紧闭的宋喜,下一秒就睁开眼,看她的样子,是早就醒了。 乔治笙猝不及防的被她盯着看,心底慌了一下,俊美的面孔上却是波澜不惊,淡定的收回手,他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说:「醒了?」 宋喜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直把乔治笙盯得心虚,他不晓得她心中想什么,难道是想质问他脱衣服和掀被子的事儿? 他已经在心底盘算好搪塞的话,结果宋喜缓缓开了口,出声问:「你给我吹头髮了吗?」 乔治笙再次心慌,他总是猜不到她下一秒会说什么。 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三秒之后,乔治笙不答反问:「你想说什么?」 他暗自竖起防备,像是生怕宋喜寻到他的软肋。 宋喜平躺在床上,虽然高烧退了,可身体依旧虚弱,唇瓣开启,她轻声道:「没有,我睡煳涂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饿了自己下楼,吃的在下面。」 他心底莫名的紧张,说不出为何,就是不想被宋喜盯着,好像被她看久了,就会暴露些什么。 瞥了眼一旁的药水瓶,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快点完叫我,还有一瓶。」 说完,他转身就走,才走了一步,身后忽然传来宋喜的声音,「我没跟你说什么吧?」 她觉得乔治笙有些怪,之前还对她视而不见,这会儿又对她这么好……其实她分不太清梦境与现实,她梦到乔治笙给她吹头髮,现实中又好像是乔治笙把她从门口抱到房里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暂时无力分辨,还不如痛快一点儿,问清楚,以免误会。 乔治笙背对宋喜,她没看到他眼底很快滑过的一抹亮光,转身,他看向她,竟是一改棺材板儿的冷脸,冲着她唇角轻勾,出声回道:「你是说了。」 宋喜浑身一激灵,不知道这是不是梦中梦。 见她眼底带着明显的迷茫以及狐疑,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你跟我说了对不起。」 瞧他那副隐忍得意又强装高冷的样子,宋喜忍不住眉头轻蹙,「我跟你说对不起了?」 乔治笙认真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既然你主动道歉,我也不是多难相处的人,之前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宋喜: 看着床上的人,乔治笙继续道:「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吃软不吃硬,只要你肯低头,我不会吝啬一句原谅。」 宋喜一脸懵逼,在她睡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什么时候跟乔治笙道了歉?看他现在一副我原谅你的样子,她又怎么好意思挑衅说,她不记得了,那岂不是又要开战? 想来想去,宋喜唯有暗自嘆气,吃了这个闷亏,出声回道:「谢谢你帮我请医生。」 乔治笙道:「不客气。」 宋喜脑袋嗡的一声,完了完了,乔治笙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要不然就是她还在梦里。 其实要检验是不是还在梦里,很简单,宋喜看向乔治笙,试探性的说一句:「你也病了吗?「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底带着打量,分析她这话的另一种说法,是不是『你有病吗?』 宋喜如愿以偿看到乔治笙阴沉着一张脸,这感觉简直提神醒脑,她马上话锋一转,出声说:「哦,我是怕你被我传染,楼下储物间有药,你要是觉着不舒服,先把药吃了。」 乔治笙说:「管好你自己。」 宋喜瘪了瘪嘴,接不上话。 余光瞥见他转身往外走,宋喜心底说不出的释然,像是最近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突然被愚公给搬走了,怎一句畅快可形容。 门外,乔治笙也是不自觉的轻轻舒了口气,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靠连蒙带骗的方式来给彼此寻一个台阶下,其实当时他就是一时脑热,说完自己都觉着丢面儿,可当宋喜开始跟他讲话,两人『冰释前嫌』之后,他又突然觉得方式没有多重要,结果才最重要。 两人都折腾了这么久,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无一倖免……算了。 他是男人,男人就大气一点儿,原谅她好了。
第217章 露馅儿了 乔治笙走后,宋喜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她现在身上不疼了,但也没什么力气,刚刚乔治笙进来的时候,她才刚醒,输了一大瓶的药,这会儿膀胱告急,想去洗手间。 左手扎着针,宋喜用右手掀开被子,刚要起身…余光一瞥,内衣松散着挂在胸前,形同虚设,下半身也只有一条内裤……脑子顿时又是一片空白,像是断了片,对于不翼而飞的衣裤完全没有印象。 等等,说完全没有印象,仔细想来好像也不全是,宋喜轻蹙着眉头,努力回忆,貌似…乔治笙抱她上楼之后,她感觉有人扒了她的裤子。 这样的念头让宋喜心惊,但她惊的不是被他看了什么,毕竟上一次她在洗手间里面晕倒,一丝不挂,也是乔治笙把她弄出来的,关键是这两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上一次,乔治笙没得选,而这一次,是他主动选择帮她把衣服脱了。 宋喜不是矫情的人,而且医生这种职业早让她对肉体被看当做家常便饭,她只是不敢相信,乔治笙那厮有这么好心?还晓得穿湿衣服睡觉会病上加病? 坐在床边,宋喜一脸茫然,怎么她病了一场,天都变了? 乔治笙说她跟他道了歉,她是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难道她病煳涂求他高抬贵手放过自己?除了这种极端的可能,宋喜想不到乔治笙为何突然对她转了脸。 迟迟不敢下最终的判断,宋喜还想努力再分析分析,奈何膀胱不等人,她琢磨着下床先去趟洗手间,可是床边没有衣服,她挂着水,也不能裹着被子走,正犹豫之际,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乔治笙担心她再睡过去,忘记喊他换药,刚一来就看她裹着被子坐在床边,要下不下的样子。 「你要拿什么?」 熟悉的清冷声音打身后传来,宋喜吓了一跳,激灵着转过头,当她对上乔治笙的视线,莫名的血液往脸上沖,不用看,宋喜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 转回头,她佯装淡定的说:「我想去洗手间。」 乔治笙看到她脸红,一股热气往上涌,竟也觉着有脸红的冲动,视线略微有些慌张,他停顿两秒,出声说:「浴袍行不行?」 宋喜应声:「可以。」 乔治笙迈步往浴室方向走,宋喜说:「谢谢。」 乔治笙进了浴室,拿到浴袍的瞬间手指一顿,勐然想到,他刚才接的这句话,不恰恰暴露了他知道她被子里面没穿衣服的事实? 他做事儿鲜少后悔,但此时站在浴室里面,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最起码常景乐跟阮博衍与他相识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懊恼。 宋喜没见乔治笙出来,扭着头,稍微提高声音道:「浴袍在进门右边的架子上。」 此前乔治笙还在努力维持理智,可这会儿听到宋喜的提醒,他突然一下子红了脸,这感觉太明显,脸上火烧一样的热。 心里焦躁,乔治笙差一点儿跟宋喜发脾气,催什么催,他长眼睛了,看得见! 宋喜不晓得乔治笙搞什么,她浴室也没有多大,看一眼看不到,看两三眼也应该找到了,可他愣是进去十秒才出来,手里拎着一条白色浴袍。 走到床边,他将浴袍放下,顺势给她换了个药瓶。 宋喜又说了一句谢谢,他没吭声,她偷着瞄他一眼,他貌似心情不好,绷着张脸。 多少次的实践经验告诉宋喜,别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惹他,就算他心情好的时候……算了,丫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她疯了才会去撩闲他。 换完药,乔治笙一言不发的走出去,还把房门给带上了,宋喜赶紧换了浴袍,拿着点滴瓶去洗手间。 之前在床上窝着,宋喜还没觉着这么饿,此时一起身,肚子立马咕噜噜的叫唤,想起乔治笙说吃的在楼下,宋喜也不好装什么大家闺秀,从洗手间出来后,举着药瓶下楼了。 乔治笙在主卧,宋喜从二楼经过的时候,声音很小,他没听到,心里一直想提醒她吃东西,但这话不好开口,要寻个契机… 想来想去,他突然灵光乍现,很简单啊,叫她下楼去做疙瘩汤,只要她下楼,顺道也就吃了。 思及此处,乔治笙心底满是得意,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显示正在连接,可连接了半天,没人接。 乔治笙立即放下手机上了趟三楼,进门后发现人不在,他只好转身折到一楼。 饭厅,宋喜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是摊开的十二道清淡小菜,她面前一碗白粥,正吃得香。 站在她身后看了五秒不止,宋喜一直没发现他,乔治笙一边往前走,一边不冷不热的说道:「一个人吃独食?」 宋喜现在都被乔治笙吓怕了,听到他的声音跟见鬼了似的,马上闻声看来,眼带警惕。 乔治笙脸上没有喜怒,但语气却是带着一丝不满的,宋喜回神之后,出声回道:「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叫你。」 乔治笙淡定的坐在宋喜对面,伸手拿过另一碗白粥,垂着视线,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吻,出声说:「你打扰我的时候还少吗?」 宋喜原本吃的挺好的,他一来,她就如鲠在喉,关键吃人的嘴软,他又刚刚照顾过她,思前想后,宋喜轻声道:「要不下次你在门口挂个牌,什么时候可以打扰,什么时候不能打扰,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乔治笙拿筷子夹菜的手,就这样在半空中顿住,眼皮一掀,漂亮的黑色瞳孔盯上宋喜,薄唇开启,他沉声道:「你当我家是酒店?」 宋喜抿了抿唇,声音低了几分,「我实在是拿不准你什么时候有空。」 其实这话的原版,是她实在拿不住乔治笙的喜怒。 乔治笙也不是傻,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别开视线,他正常吃东西,过了几秒才道:「是你把我想的太难相处。」 宋喜垂着头默默地吃饭,同样沉默片刻,她忽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乔治笙心底跳漏了一拍,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被她牵着鼻子走。 淡淡的抬起头,他不答反问:「干嘛?」
第218章 当面锣对面鼓 宋喜表情天真,「随便问问。」 乔治笙垂下头吃东西,宋喜以为自己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没成想过了会儿,乔治笙淡淡的声音传来,「十一月十一。」 宋喜莫名的被戳了下笑点,勾起唇角,「双十一啊。」 乔治笙不懂她的点,瞥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宋喜可不敢说双十一购物节,淘宝买东西狂打折的梗,以免被乔治笙打断腿,灵机一动,她出声回道:「光棍儿节。」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宋喜喝着温热的白粥,吃着面前酸甜口的萝蔔,嘴里的苦涩渐渐褪去,看乔治笙身上的煞气也没有太重,她故而主动说道:「原来你是天蝎,怪不得。」 乔治笙可不懂什么天蝎地蝎,他只在意宋喜那副话说一半挠人心的口吻,忍不住抬起头,他看着她问:「天蝎怎么了?」 宋喜垂着长长的浓密睫毛,没有任何偏袒报復的心理,特别心平气和的回道:「天蝎刀子嘴豆腐心,向来不会好好说话…倒是配得上你的生日。」 他这种人,註定打光棍儿,谁要是能看上他,哈,该去看眼科了,不,是神经科。 乔治笙稍微转了个弯儿,也猜到宋喜是在拐弯抹角的揶揄他,关键莫名其妙,他心里还不生气,只顺势回道:「是啊,我话是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漂亮,总好过别人事儿办的难看。」 宋喜这种倍儿要面子的人,当下就抬起头,看向乔治笙,「你在说我吗?」 乔治笙不看她,淡淡道:「你既然对号入座,就是心里有愧。」 宋喜被噎了一下,顿了几秒才说:「我哪件事儿办的难看了?」 乔治笙眼皮一掀,两人四目相对,他开了口,不答反问:「那我是哪件事儿办的不地道,要你对我视而不见,还特地把白班调成夜班?」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其实说白了,乔治笙就是受不得屈的人,要么发脾气,要么问清楚,总要给他一个发泄点,不然逼急了,他六亲不认。 宋喜被乔治笙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时间还有些小心虚,关键她没想到他好意思直接问。 桌子宽宥一米二三,两人对桌而坐,他一身黑色浴袍,她一身白色浴袍,他那张脸冷起来像是雪山上最妖艷的花,让人顶着寒冷也想凑近一睹芳容;她的脸也不遑多让,不化妆也担得起艷压群芳,生病怎么了?生病只能让她多了几分病态的柔弱,可气势却一点儿不少。 她向来有话直说,既然他都问到这儿了,沉默数秒,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是你先怼我,说我自己都是寄人篱下,还为猫争什么主权,我才想着搬出去住,隔天我发现误会你了,马上就给你送了花篮道歉,你不接受还当众让我难堪。我从树上掉下来磕破你的嘴,我心里很愧疚,也很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就想好好跟你道歉的,结果你说怕我死你家门口。你让我去你家给你爸做饭,我去了,最后让我走的人也是你。」 「是,我承认我现在的确是寄人篱下,也的确要仰人鼻息,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慢刀子割肉我受不了,我是真的不想跟你吵架,吵不起,只好躲了。」 论『实在』,乔治笙以为他是第一,如今看来,他要退居幕后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心酸的,但她忍着不能表现在脸上,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丢钱可以,丢脸不行。 两人仍旧四目相对,过了会儿,乔治笙薄唇开启,不咸不淡的道:「你竟然记仇。」 宋喜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半天憋出这么几个字来。 一口气卡在喉咙,宋喜美眸微挑,随即回道:「我就事儿论事儿。」 乔治笙问:「我为什么要说你寄人篱下?是你进门之后当着我的面不管不问的发了通脾气,你错在先。」 宋喜眼神左右飘忽,强撑着回道:「我隔天就跟你道歉了。」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道:「花篮上说对不起三个字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花篮是你的两只猫送的。」 宋喜: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吵嘴会输给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竟然是乔治笙——一个你听不见他讲话,都会怀疑他是哑巴的男人。 明显语塞,宋喜拿着筷子,视线垂了一会儿,低声道:「钱是我给的。」 乔治笙已经完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吃了口东西,悠闲的回道:「我不差钱,差你一个态度。」 宋喜自知理亏,麻利的说道:「对不起。」 乔治笙道:「下不为例。」 宋喜这才拿着筷子继续吃东西,两人面对面,鲜少有气氛这么『和谐』的时候,毕竟从前十次有九次,宋喜都在心里面骂他。 一顿饭全无硝烟的吃完,宋喜起身要收拾桌子,乔治笙淡淡道:「放着吧。」 说完,又语气如常的补了句:「你是病号,我不是黄世仁。」 宋喜看了眼乔治笙,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暖流淌过,其实她很容易被感动,当然了,也可能是对乔治笙的要求太低。 乔治笙还不习惯跟她讲太多话,站起来,他说了句:「药在客厅桌上。」说完就走。 宋喜扭头说:「谢谢。」 他没回头,一贯的酷。 宋喜随后出了饭厅,乔治笙坐在客厅沙发上抽菸,电视开着,里面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宋喜随意瞥了一眼,正想问他今天怎么不出去,结果中途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看着他问:「现在几点了?」 乔治笙按了下旁边手机,「七点二十四。」 闻言,宋喜当即掉头欲往楼上跑。 乔治笙见状,出声道:「你干什么?」 宋喜说:「我上班要来不及了。」 乔治笙眉头一蹙,「站住。」 宋喜咻的脚步停顿,不明所以的转身看向他。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你自己都是个病号,还想去给别人看病,人家还以为你们协和没人了。」 他话不中听,宋喜却习惯了,自动当他是关心自己,所以面色无异,只语气为难,「我临时请假不太好。」 乔治笙说:「不太好的事儿多了,要脸不要命?」
第219章 想到都会笑 宋喜被他怼的如鲠在喉,暗道能把好话说的这么难听的,他也是头一个。 话在嘴里过了一圈,宋喜道:「那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乔治笙没出声,宋喜迳自上楼。 手机之前一直放在包里,包被乔治笙随手放在沙发上,宋喜翻出手机,按亮一看,屏幕上好几个未接电话,有韩春萌跟顾东旭的,也有丁慧琴跟副院长的。 宋喜心底有些慌,一看这队伍,马上就想到卫生局的事儿。 她先给丁慧琴回个通电话,丁慧琴接通,宋喜出声说:「丁主任,不好意思才看到您的电话。」 丁慧琴说:「没事儿,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是想跟你说说网上的事儿。」 宋喜一愣,「什么网上的事儿?」 丁慧琴道:「你还不知道吗?你今早下班路上冒雨救人的经过,已经被人传到网上,下午就有记者联繫医院,问能不能採访你,院里觉着这是一次体现咱们医院医生职业素养的机会,非常重视,而且卫生局也一定关注着,如果这次的事情可以继续发挥余热,说不定卫生局那边也不好在这种时刻刁难我们。」 宋喜一时间没有接话,因为完全没想到这么点事儿会闹得这么大。 「小宋,院里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接受採访?如果你不愿意出镜,记者那边说,单纯的语音採访也可以。」 说罢,生怕宋喜不答应,丁慧琴又循循善诱的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出这个风头,但眼下不是风头的问题,而是卫生局里有人故意找你麻烦,给你穿小鞋,她在上你在下,你拿她没办法,这次的事儿来得巧,是场及时雨,我觉得你应该把握住,我们又不是故意炒作,就是实话实说,这事儿关注的人越多,卫生局那边越不敢轻易刁难。」 宋喜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丁慧琴这话说的没错,她开口回道:「行,丁主任,我愿意接受记者的採访,语音就行,出镜就没必要了。」 丁慧琴马上道:「好,那我跟院里说一声,让他们联繫记者…对了,你在医院吧?」 宋喜回道:「丁主任,我正想跟您请个假,我白天淋雨,有些感冒发烧…」 这是实话,但宋喜总觉着有些不好开口。 丁慧琴还没等她说完,马上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医院那边不用担心,如果这两天有记者给她打电话,她配合一下就行。 请假很是顺利,宋喜挂断电话又给韩春萌回了一个,无一例外,韩春萌想说的也是宋喜成了『网红』的事儿。 「我的喜,你简直太帅了!你是我偶像你知道吗?丫的我看视频看的热血沸腾,医院里好多小护士还看哭了,你现在就是咱们医院的荣耀!」 宋喜坐在床边,摸着七喜的头回道:「你说的我很忐忑,视频把我拍的漂亮吗?」 韩春萌频频点头,当然宋喜看不到,「好看,超级好看,我正想跟你说,好看的人怎么拍都好看,你想你当时都成落汤鸡了,但依旧挡不住浑身上下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英勇,我都看见你头顶三寸上的天使光圈儿了。」 宋喜终是忍俊不禁,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美滋滋的回道:「真这么帅?」 韩春萌说:「不信你自己上网看,现在还在热搜第二呢。」 宋喜问:「第一是什么?」 韩春萌说:「第一是骆向东带老婆跟孩子从国外回来,机场被拍,怎么着,拿了个第二你还不满意?」 宋喜眼球一转,撇着嘴道:「谁乐意当第二啊,要当就当第一。」 「啧啧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宋喜跟韩春萌打趣几句,韩春萌说:「对了,我在等东旭下班,他说下班后一起去看你,慰劳慰劳我们的新晋网红。」 宋喜闻言忙道:「你们别去医院,我不在医院。」 韩春萌诧异,「啊?你不在医院在哪儿呢?」 宋喜没敢说自己生病晕倒,只说有些不舒服,请了一天假,后天就过去了。 韩春萌担心道:「你吃药了吗?不舒服就来我们这边吧,我照顾你。」 宋喜说:「没事儿,我吃药了,睡两天就好。」 韩春萌憋着嘴说:「你一个人住在别人家里,我总担心你受屈。」 宋喜想想这阵子受的委屈,好像一觉之前还仿佛昏天暗地,日子看不到丝毫希望,每时每刻都心里不痛快,可是现在再一想,竟是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她自己都诧异。 勾起唇角,宋喜轻笑着回道:「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边过得挺好,我爸的朋友…也很照顾我,知道我不舒服,还买了很多吃的给我。」 韩春萌说:「那就好,反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宋喜应声,两人聊了半小时,挂断电话后,宋喜躺在床边,一侧怀里抱着一只猫,软玉温香在怀,她望着棚顶,不禁想到乔治笙。 今天应该是两人认识这么久,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又不是演戏的说了这么多的话吧? 如今回忆起来,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就连脸上的细微表情,她也歷歷在目。 想到他是双十一的生日,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笑还不够,她是笑出声,暗道他过生日的时候,她要不要去淘宝给他买一份打折的礼物? 想到淘宝,她脑子里出现的都是韩春萌血拼回来的女士大码内衣,大码靴子,大码裙子,大码打底裤…… 这些东西真的没办法跟乔治笙放在一起想,想想都搞笑。 许是宋喜傻子似的躺在床上咯咯发笑,可乐忍不了,从她怀里钻出来,来到她脸边,连着用爪子拍了她好几下,似是在说:嘿,醒醒,白日做梦呢? 爪子拍的不疼,却痒人心,宋喜一把捞起可乐,也不管它乐不乐意,直接把它亲亲,然后举高高,满脸笑容的说:「可乐,你说大家都在一个屋里面待着,你怎么没有抑郁症呢?」 可乐一双碧绿色的双眸,目无焦距的看着宋喜,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告诉她两个字:智障。
第220章 撒的一手好谎 乔治笙还坐在楼下客厅沙发上,新闻联播播完了,天气预报也播完了,就连八点档的肉麻言情剧也演完了一集,某些人简直是乘黄鹤走的,一去不復返! 亏得他还在这儿等她,乔治笙坐着来气,关键是无聊,而且明知道宋喜没有回来跟他报备的理由,是他自己乐意坐这儿等。 正憋气,手机响了,霍嘉敏打来的电话,乔治笙接通,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晚上有没有时间?来我家吃饭。」 乔治笙明明有时间,可是…… 「什么日子?」他问。 霍嘉敏说:「没什么日子就不能聚餐了?我刚给他们几个打过电话,他们都能来。」 乔治笙道:「那你们聚吧。」 霍嘉敏提高几分声音,狐疑着说:「你什么意思?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 乔治笙道:「有事儿。」 霍嘉敏道:「他们几个都没事儿,你跟谁有事儿?」 乔治笙眉头轻蹙,「说的我好像他们几个家的随从,他们没事儿我就一定闲着?」 霍嘉敏悻悻道:「你能见的人也就这几个。」 乔治笙想起元宝说他像哑巴,黑色的眼底流露出一抹不与女人和小人争长短的大气,他不耐的出声回道:「又不是没人陪你玩儿,没空听你们啰嗦。」 没聊几句,乔治笙挂断电话,然后一个人在客厅享受孤独。 约莫能有个十几分钟的样子,他听到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侧头一看,果然是宋喜从楼上下来,她已经换好出门穿的衣服,脸上也化了淡妆,关键还拎着两个装猫的背包,透过小窗子,他看到里面是可乐跟七喜。 两人目光相对,宋喜率先出声打招唿,「嘉敏约我去她家吃饭,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我买些带过去。」 一般『不熟』的两个人,只要拥有共同的朋友,话题总是好打开一些。 乔治笙安静了几秒钟,遂起身说道:「我也正要过去,带你一程。」 说罢,他迈步上楼,宋喜坐在沙发上等他,不多时,乔治笙换了身衣服下来,两人一同出门。 宋喜谨记乔治笙开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坐后面,所以她打开后车门,先把可乐跟七喜放进去,自己坐在副驾。 路上,乔治笙说:「霍嘉敏是个酒鬼,喜欢喝红酒。」 宋喜原本在出神,闻言,慢半拍回道:「哦,好,那你在长安路那里把我放下就行,我去挑瓶红酒送给她。」 乔治笙道:「长安路的几家红酒店,酒倒是不便宜,就是真假参半,你认酒吗?」 宋喜如实回道:「半懂。」 乔治笙没有揶揄,只语气如常的说:「我后备箱有瓶酒,先借给你。」 宋喜稍微一顿,紧接着道:「谢谢,不用了。」 乔治笙说:「我不走长安路。」 宋喜原本想说,那随便在哪儿,只要他方便,把她放下来就行,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多了个心眼儿,暗道:乔治笙是不是好心想帮她忙啊? 有了这样的猜测,宋喜不敢再乱说话了,事实证明,她想的对。 乔治笙都准备好了,她若是再蹬鼻子上脸,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礼物也有了,宋喜不必临时下车,但是两人乘一辆车过去,貌似也不大好,毕竟他们同一屋檐下的秘密,目前也就只有元宝这个第三者才知道。 想着,宋喜试探性的说:「你在玉林街把我放下就行。」 玉林街距离霍嘉敏住的地方已经很近了,步行也不会超过十分钟。 乔治笙『嗯』了一声,勉强算是答应。 车子一路往市区开,中间一个等红灯的时间,别说宋喜,想必乔治笙也没想到,夜城这么大,几千万的人,竟然好死不死,被常景乐给撞见两人共乘一辆车。 巧了,景少也在等红灯,车窗降下,他坐在橙红色的兰博基尼里,朝着隔壁的黑色宾利添越吹口哨,挤眉弄眼的问道:「欸,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儿?」 他的车停在副驾一侧,宋喜当时头皮都麻了,还以为这就要暴露,正懵着,只听得驾驶席的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半路看见她,捎她一段儿。」 常景乐笑说:「我怎么没碰见这种好事儿?」 乔治笙懒得搭理他,别开视线。 宋喜心底狂跳,面上还要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跟常景乐聊个等红灯的时间。 红灯转绿,乔治笙一脚油门踩下去,马上把橙红色跑车落在身后,宋喜坐在车上,忍不住说了句:「你给我拿的酒,不是嘉敏常喝的牌子吧?」 乔治笙淡淡道:「不是。」 她松了口气,还好。 身边都是一堆人精,保不齐哪个小细节就暴露了。 乔治笙余光瞥见她做贼心虚的样,莫名的觉着好笑,当然,他不可能当她面露出笑模样。 两辆车前后驶入小区,下车的时候,宋喜一手拎着两只背包,另一手拎着红酒,常景乐见状,走上前欲帮她拿,嘴上还叨念着:「有些人真是一点儿眼色都没有,怎么能让女士一个人拿这么多东西?来,我帮你拿着。」 宋喜微笑,「不用了…」 「没事儿,可乐跟七喜嘛,我们是老朋友了。」 常景乐自来熟,也不管七喜跟可乐是什么想法,乔治笙闻言,余光瞥向宋喜,瞪了她一眼。 宋喜没看见,即便看见也会纳闷儿,常景乐说的,瞪她干什么? 三人一同乘电梯上楼,中途常景乐想起什么,看着宋喜问:「你今天没上夜班?」 宋喜稍顿,出声回道:「我今天请假了。」 常景乐问:「怎么突然请假了?」 宋喜说:「有点儿小感冒。」 常景乐多会关心人,马上送上无微不至的关怀,说的宋喜都有些招架不住,关键身边还站了一个人,这么一看,乔治笙就跟多余似的。 虽然明知道乔治笙不喜欢她,但他名誉感很强,两人毕竟是夫妻关系,虽说她是被动的一个,不过这也算是明目张胆了。 宋喜点头赔笑,内心无比紧张,生怕某人忍不住又要发飙,到时候难堪的还是她。 果然,电梯还没等到楼上,乔治笙就冷眼瞥向常景乐,声音冷淡的说:「这么想当妇女之友,明天去妇联工作好了。」 宋喜闻言,不知是惶恐还是窃喜,这回没骂她。
第221章 总有明眼人 想来常景乐也是被乔治笙怼惯了,面不改色的回道:「你就是嫉妒我比你有女人缘儿,你自己不会说话,还不让别人表示关心了?」 说罢,他突然侧头看向一旁的宋喜,企图拉帮结派,「你说是不是?」 宋喜正静悄悄的看热闹,哪想到引火烧身,这种问题…她可不敢回答,勾起唇角,她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在电梯门及时打开,不然谁晓得常景乐还要说什么,乔治笙率先迈步往外走,常景乐倍儿绅士,让宋喜走在前头,宋喜夹在两人之间,心中不免唏嘘,前面那个,简直就是钢铁般的直男,常景乐在这方便甩他十条街还外加两条胡同。 有些话,话糙理不糙,也不怪常景乐『不屑』乔治笙,照他这样冷下去,八成后半生只能有元宝陪他了。 走至霍嘉敏家门口,乔治笙按了门铃,很快,房门打开,门口处站着的高大男人,白色的t恤裹着精壮结实的肌肉,正是佟昊。 「笙哥?嘉敏说你有事儿不来了。」佟昊看见乔治笙,有些意外的说道。 乔治笙在玄关处换鞋,面色无异的回道:「推了。」 说话间,他身子一闪,露出背后被他挡住的宋喜,佟昊余光瞥见,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别扭,随即跟常景乐打了声招唿。 常景乐抬起手,手里是两个装猫的背包,佟昊刚要接过,宋喜本能的从中拦了一下,「我自己来。」 这个动作说突兀也不突兀,说不突兀也突兀,最起码佟昊心里不怎么舒服。 常景乐想起上次在禁城楼上,佟昊跟宋喜拌嘴,八成宋喜还记着仇,他笑着说道:「你先换鞋,让昊子帮你拿一下,他对小动物很友善的。」 宋喜也不想在人前弄的那么尴尬,更何况佟昊已经要接了,她顺势说了句:「麻烦了。」 佟昊果真小心翼翼的接过两个背包,瞄了眼宋喜,主动开口问道:「现在放出来吗?」 宋喜换了鞋子,视线落在背包上,也没看佟昊,面色如常的回道:「我来。」 她还是把背包接过去,佟昊里外里才拿了没有五秒钟,常景乐偷着向佟昊投以一记爱莫能助的目光,佟昊自知理亏,宋喜不搭理他也是意料之中。 来到客厅,宋喜侧头往右一看,乔治笙跟阮博衍都坐在沙发上,她朝着阮博衍露出笑容,阮博衍也微笑着跟她打招唿,「来了,坐。」 宋喜问:「嘉敏呢?」 说曹操,曹操到,霍嘉敏繫着围裙从厨房方向走来,看到宋喜,笑着道:「小喜,你来了。」 宋喜转头打招唿,霍嘉敏看到背包中的两只猫,马上眼睛一亮,忘记手里还拎着一把刀,快步上前观望。 常景乐道:「你把刀放下行不行?」 霍嘉敏后知后觉,随手把刀放在一旁,先把七喜从包里抱出来,稀罕的不行。 宋喜问:「你家红中呢?「 霍嘉敏左右一看,「刚刚还在这儿。」 阮博衍偷着往佟昊那里瞥了一眼,霍嘉敏马上看向佟昊,蹙眉道:「你把红中弄哪儿去了?」 宋喜闻言,不由得看了眼佟昊,佟昊脸上有一时间没控制住的尴尬,顿了两秒,紧接着回道:「可能去别屋了,我帮你找找。」 说罢,他一转身走向其他房间,不多时,一手托着巴掌大的红中走出来。 霍嘉敏剜了他一眼,愤愤道:「你离我家红中远点儿!」 佟昊没说话,宋喜却往心里去了,她就知道他这人不是东西,欺负人也就算了,连小动物也不放过。 宋喜开始担心七喜跟可乐的处境,甚至后悔把它们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霍嘉敏看着沙发处的四个大男人,抬眼道:「你们去那屋打牌吧,一会儿开饭叫你们。」 说完,她又对宋喜道:「你会做饭吗?」 不远处的乔治笙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戏嚯。 宋喜稍顿,出声回道:「我给你打下手。」 霍嘉敏笑说:「好,那我们进厨房,让七喜,可乐跟红中在这边玩儿。」 宋喜随着霍嘉敏进了厨房,进门之后才发现,厨台边还站着一抹熟悉的颀长背影,男人一回头,果然是熟脸。 「宋小姐。」 「元宝?」 宋喜颇为意外的看着正在做饭的元宝,虽然他没系围裙,但浑身上下散发着大厨的光辉。 霍嘉敏说:「我做饭不行,主要给元宝当个副手。」 宋喜笑容中掺杂着几分不可置信,「你还会做饭?」 元宝淡笑着回道:「会点儿。」 霍嘉敏说:「别客气了,你要是会点儿,那我们是手残吗?」 宋喜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手残的。」 元宝道:「你的手是治病救人的,跟我们不一样。」 霍嘉敏也说:「是啊,同样都是拿刀,我们顶多切点儿蔬菜水果,你一出手就是普度众生。」 宋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了医院我什么都不是,自己都能把自己饿死。」 霍嘉敏说:「那你今天有口福了,我宝哥轻易不出手做菜的。」 宋喜笑说:「我要不要现在下楼跑几圈?空了肚子多吃一点儿。」 三人在厨房里面其乐融融,元宝要做一道红酒焗龙虾,霍嘉敏说:「欸,正好,小喜拿来一瓶红酒,就用这瓶做。」 她走到外面把酒拿进来,元宝刚开始没在意,直到瞥见红酒,他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诧色。 这瓶酒别人看不出什么,但他可记得清楚,这不是昨天别人刚送给乔治笙的嘛,连包装都没拆过,怎么这会儿直接转到宋喜手里了? 这瓶酒多贵,根本不是最重要的点,最重要的是乔治笙跟宋喜……他们没事儿了? 想到霍嘉敏十分钟之前跟他叨念,说乔治笙有事儿不来,可一转眼又来了,还是跟宋喜一起来的,前后一串联,元宝立即反应过来,这保证是和好了,不然乔治笙的酒绝对不会在宋喜手里。 低头做饭,元宝心中忍不住啧啧几声,有句老话说得好,百鍊钢也抵不过绕指柔,谁晓得白天乔治笙还阴沉着一张脸,逮谁要跟谁发火的模样,不过十个小时,瞬间就拨云见日了。 宋喜站在他身后,跟霍嘉敏边准备边聊天,元宝真心想对她竖起大拇指,牛逼!
第222章 不分离 宋喜是不会做饭,但不得不说,她就是打下手界的明日新星,因为职业缘故,她对切东西的形状跟大小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说三厘米长四厘米宽,就绝对不会差一分一厘。 霍嘉敏站在宋喜身旁,看她把水果切得漂漂亮亮,不由得由衷发问:「你报过什么班吗?」 「啊?」 霍嘉敏道:「你切的太厉害了。」 宋喜都没感觉的,笑说:「强迫症。」 霍嘉敏说:「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宋喜连连摇头,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关键真不是能进厨房的人就会做饭,她就是个典型的花架子。 元宝背对两人,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不住唇角勾起戏嚯的弧度。 霍嘉敏要是知道宋喜是谁老婆,岂不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关键不是做得成夫妻就一定是缘分,有时候,是孽。 心想着,他转头对霍嘉敏说:「你不是要烤蛋挞吗?现在过来,我教你弄。」 霍嘉敏马上应声,然后对宋喜道:「小喜,麻烦你把水果给他们端出去吧,我要偷师学艺。」 宋喜微笑,「你忙你的,我给他们送去。」 各式各样的水果切好,宋喜分了两个盘装,一起端出厨房,拿到棋牌室。 常景乐坐在正对门口的方向,宋喜一过来,他第一个看见,抬头道:「辛苦辛苦。」 阮博衍跟佟昊都朝她看来,前者道:「别忙了,坐下休息一会儿。」 宋喜微笑着说:「没关系,元宝跟嘉敏在厨房准备吃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切点儿水果。」 说话间,她从旁边搬了两个咖啡色的圆椅来到麻将桌边,每两个人中间放一把椅子,然后把果盘放上。 桌上的几人都道了谢,包括佟昊,除了乔治笙。 乔治笙瞥了眼果盘,面色淡淡的问:「没梨吗?」 宋喜说:「有。」 乔治笙道:「切点儿过来。」 宋喜下意识的说:「不能分梨。」 乔治笙的视线从麻将上抬起,落到身边的宋喜脸上。 宋喜目光认真又单纯的说道:「梨不能分着吃,分梨分离,听着不吉利。」 阮博衍勾起唇角,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小时候家里人会这样告诉我们。」 常景乐笑着打趣:「治笙从小就不是正常人,他要吃什么就赶紧给什么,谁也不敢跟他抢。」 宋喜道:「你想吃我给你洗一个。」 说罢,她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要吗?」 常景乐跟阮博衍都摇摇头,佟昊说:「不用了。」 宋喜扭身离开,常景乐一边打出一张二饼,一边意味深长的笑道:「啧,不分离……」 乔治笙没接话,但心底却不可抑制的滑过一片酥麻,像是被低压电电过,注意力都有剎那间的松散。 直到阮博衍跟着打出一张二饼,出声道:「你跟盛峥嵘私底下见过面了吧?」 这话是对乔治笙说的,乔治笙片刻间的心猿意马顷刻消散,面色无异的打出一张七条,开口回道:「见了。」 「胡了!」 佟昊还没等出牌,常景乐把面前的牌一推,算上乔治笙打出的七条,正好是一副不小的牌。 他们打北方麻将,一家胡牌三家输钱,佟昊摸了一张牌,又推倒自己的牌,惋惜的说道:「差一步就自摸了。」 常景乐笑说:「谁让乔老闆今儿大方,非要往我手里塞钱,明知道我胡条子,他还往外打条子。」 阮博衍一边给钱,一边埋怨乔治笙,「你欠他钱了?」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道:「给他几个胃,他也赢不成首富。」 没有人知道,他刚才有些走神。 宋喜从外面进来,白皙的手拿着一个黄灿灿的大头梨,走至乔治笙身边,递给他。 麻将机在自动洗牌,其余几人都没事儿闲看热闹,常景乐笑道:「看来这梨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刚提了一句,马上输了一把大的。」 宋喜还没等接话,只听得乔治笙说:「放这儿吧。」 宋喜把梨放在果盘边上,阮博衍顺势问:「你会打牌吗?」 宋喜应声:「会,但我很久不玩儿,估计都忘得差不多了。」 常景乐说:「你也打夜城麻将吧?」 「嗯。」 常景乐站起身说:「你来打几把。」 宋喜马上道:「不用…」 「我去洗手间,你替我玩儿一把。」 宋喜临时赶鸭子上架,坐到了乔治笙的对面,麻将洗好,阮博衍说:「这局可以试着打打,你哪里记不清了,随时问。」 宋喜应声:「好。」 宋喜十几岁还没正式进入协和工作之前,几乎每一周的周末,都跟顾东旭韩春萌还有一个好朋友泡在一起打牌,后来她工作,另一个好朋友大学刚毕业就迫不及待的嫁人,随着老公去了国外,从此四人的牌搭子,生生变成了三缺一。 顾东旭有很多朋友,有些也跟宋喜认识,可宋喜始终不愿意再接受新人,加之医院工作太忙,所以打牌这个消遣,不知不觉也放下了。 上次摸麻将,应该还是两三年前,沈兆易填补了三缺一的空缺。 一想到沈兆易,宋喜马上强迫自己跳过,视线落在牌桌上,她表情专注,甚至带着几分认真的紧张。 阮博衍见状,微笑着说:「没关系的,你放松点儿。」 宋喜也笑了笑,道:「怕诈和,耽误你们时间。」 对桌的乔治笙忽然开口说道:「诈和就赔钱,反正不是你的钱。」 宋喜很快的抬眼瞄了他一下,不知如何接话。 常景乐说出去上个洗手间,不晓得是不是掉进厕所里面,迟迟不见回来,宋喜不愿意给他输钱,所以拿出了考证时的态度,全神贯注,精打细算,力争做到满分。 佟昊看宋喜打出的都是条子,饼子,不难猜出她满手的万字,试探性的打了个三万出去,宋喜吃上,等到下一轮,他又打了个八万,宋喜绷直的背嵴终于松了松,一推牌,胡了。 三家往外掏钱,宋喜小声嘀咕,「常景乐呢?」 阮博衍道:「别管他,估计给女朋友打电话呢。」 宋喜道:「他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 阮博衍似笑非笑的回道:「我们从来不见他女朋友,还没等记住名字就换人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什么时候有老婆了,再带过来认识认识。」 提到老婆二字,宋喜跟乔治笙皆是心虚,前者有些坐立难安,后者则惯常的面不改色,只是心底的紧张,自己晓得。
第223章 一场牌,惊心动魄 常景乐没了人影,宋喜顶替他的位置,一连打了好几把,佟昊一直在给她餵牌,起初还没人发现,但是时间久了,桌上的几个人精谁能不察觉? 这不这一把佟昊又给宋喜点炮,待到推牌的时候,阮博衍很快的瞄了眼佟昊的牌,出声道:「你自己胡三饼,怎么还把三饼打出去了?」 佟昊趁乱把牌推进麻将机,微垂着视线,面色无异的回道:「我想自摸,没摸到。」 宋喜也不傻,连着几把都被同一个人点炮,他这台阶给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吗? 宋喜跟佟昊两个『眉来眼去』,乔治笙绷着一张俊美面孔,真当他是个摆设了。 新一局刚开始,乔治笙一言不发,但牌风明显变得犀利,像是无形中的一把刀,杀伐决断,把坐他下家的佟昊砍个够呛,佟昊不知道乔治笙怎么回事儿,还以为乔治笙牌烂,他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哄宋喜,看了看桌上现有的牌…她应该要条子。 打了一张三条出去,宋喜原本是要的,可眼下这情形,她也不敢要,所以生生拆了对子,也跟着打了张三条。 阮博衍还没等出牌,乔治笙这头已经『岔上』,抬手把宋喜的三条拿到自己这边。 见状,佟昊,宋喜跟阮博衍皆是向他投来注目礼。 阮博衍问:「昊子打三条的时候你怎么不岔?」 乔治笙头不抬眼不睁,淡漠的回道:「晃神儿了。」 这藉口…好! 别人不知道他,宋喜还能不知道?要说在一起相处的年头,那她绝对没有佟昊跟阮博衍与乔治笙认识的久,但要说看过的脸色受过的委屈,她算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 一瞧他这副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样儿,保准是来气了。 两人才刚刚回暖一些,宋喜是真不想再跟他吵架,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 乔治笙明显的有些针对她,宋喜暗道,她可不能针对回去,除非她不想活了,琢磨来琢磨去,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她针对佟昊啊! 打牌的时候,上家臭下家手拿把掐,但下家要想弄上家,也不是不可能,无论佟昊打什么牌,宋喜跟着他打一样的,如果实在没有,就打同一系列的,胡不胡牌不重要,她对面那个拉着脸的活阎王高兴才最重要。 果然一把牌还没打完,桌上的几人皆是心思各异。 佟昊已经有些尴尬了,宋喜不领他的情,简直是跟他抬槓; 阮博衍默不作声的看热闹,想着宋喜,乔治笙跟佟昊三人,怎么搞的? 宋喜心想,她都这般明哲保身了,丫不会再翻脸了吧? 乔治笙面上虽然表情淡淡,但心里那股火总算散了一些,算她识相。 这牌打的不是钱,是心思。 常景乐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半小时之后,他一边进屋一边道:「外面吧檯上的包是谁的?」 宋喜抬眼回道:「我的,怎么了?」 常景乐说:「你手机在响。」 宋喜顺势回道:「你来玩儿吧,我去接电话。」 俩人换了个位置,常景乐开玩笑似的低头看了眼抽屉,随即笑道:「赢这么多?谁贡献的?」 阮博衍淡笑着回道:「昊子今天打牌有失水准,是不是风水不好?」 佟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忽然从鼻子中喘了一口气,随即唇角轻勾,自嘲的口吻说:「我这回是真把她给得罪了。」 常景乐道:「谁让你上次那么说人家了,女人都要面子,你待会儿找个机会跟她道声歉,我看她也不像小气的人。」 佟昊说:「不是那回。」 常景乐跟阮博衍皆是抬眼看向他,就连乔治笙也忍不住眼皮一掀,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 佟昊表情悻悻,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怎么去医院吓唬她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这不心思她是医生,考验一下她的应急反应嘛。」他越说越觉着搓火。 阮博衍无语,只剩下一个鄙视的笑容。 常景乐咧开嘴角笑道:「去医院吓唬她……这招也就你想的出来。」 佟昊道:「谁知道她脾气这么大,你们还总让我给她道歉,上一次在禁城,挨打的是我,前天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也是我。」 说着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微变,补了一句:「跟她斗了几个回合,好像就赢了一次,她生日那天,我给她送了个会弹殭尸的假蛋糕,她一定吓到死。」 男人的幼稚心仿佛无论长到多大都不会变,越是外表看起来爷们儿的男人,内心的男孩儿年龄就越小。 佟昊说完,自我安慰的笑了笑,总感觉扳回一城。 常景乐摇头道:「我真多余帮你说话,怕你在她这儿是一生黑了。」 佟昊不以为意的道:「什么时候她正式跟我道了歉,我俩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四人如常打牌,聊天也聊得很随意,乔治笙平日里就话少,不插话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谁都没想到,他玩儿着玩儿着,会突然开口说:「以后别去医院找她。」 此话一出,桌上三人同时朝他看来,乔治笙面色平静的打出一张牌,薄唇上下开启,继续道:「她是医生,你可以不尊重她,但你要尊重她的职业。」 他朋友不多,甚至可以用少来形容,但只要是跟他亲近之人,乔治笙向来胳膊肘朝内拐,如今突然说了这样的话,一时间其他三人心中都有计较,尤其是佟昊。 视线别开,他沉默数秒,随即回道:「我看见她冒雨救人的视频了。」 说完,又隔几秒,他补了句:「以后不会再去医院闹她。」 乔治笙没接茬,常景乐问:「什么视频?」 阮博衍给他解释,常景乐听后,一边点头一边感慨,「人长得漂亮,又有爱心。」说着,瞥了眼乔治笙左手边的果盘,煞有其事的道:「还会提醒人不分梨,简直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昊子这种地痞流氓,救得了大爷大娘……不知道她这么好的女孩儿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要是没女朋友就好了。」 阮博衍说:「省省吧。」 佟昊拉着脸道:「谁是地痞流氓?」 乔治笙心底冷哼,什么下得了厨房?她进了厨房就是灾难! 可是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阿易,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
第224章 她喜欢听话的 宋喜从棋牌室来到客厅的时候,正赶上手机铃声停止,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来电人显示:齐未。 宋喜马上给他打过去,齐未也很快接通。 宋喜先道:「不好意思,手机不在身边,没接到。」 齐未说:「没事儿,也不着急,就是跟你说一下,卫生局那边不会再找你们医院的麻烦,还有你们心外的新项目,也会照常通过。」 宋喜闻言,着实惊喜,美眸微挑,她出声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改了口风?」 齐未回道:「应该是你救人的视频在网上引发热议,卫生局那边也不愿意顶风作案,你也知道,这些机关单位最怕别人的口水。」 宋喜心底舒了口气,微笑着道:「麻烦你了,还牢你帮我费心。」 齐未说:「朋友嘛,这么客气干嘛?」说罢,他又问道:「你身体怎么样?淋雨没有感冒吧?」 宋喜说:「还好,已经吃了药,没什么事儿了。」 齐未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包括我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还等着你无微不至的关怀跟照顾呢。」 宋喜忍不住笑道:「没问题,就算有先来后到,我也一定给你开个后门,先给予你无微不至的照顾。」 两人说话的途中,霍嘉敏从厨房出来,招唿大家吃饭,乔治笙走到客厅,正赶上宋喜在跟齐未笑着告别。 忍不住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貌似她跟别人相处的时候,总是特别融洽,她可以对元宝笑,对常景乐跟阮博衍笑,除了他。 如果她真是他老婆,他早就发飙了,脾气还忍着留到过年吗? 可她偏偏不是,他跟她都心知肚明,假的,领了真的结婚证又如何?还不是各过各的。 思及此处,乔治笙胸口堵得慌,想收拾不能收拾的感觉,真叫人憋火。 饭厅,桌上七人环绕而坐,宋喜一边挨着霍嘉敏,另一边挨着常景乐,乔治笙坐她对面。 满桌子大菜,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除了宋喜打从心眼儿里惊讶之外,其余几人已是见怪不怪,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吃元宝做的菜。 霍嘉敏拎来两个醒酒器,说:「这个是小喜带来的,这个是博衍带来的,都尝尝。」 宋喜都忘记自己生病吃药,不能喝酒的事儿,乔治笙记着,但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好在常景乐出声提醒了一句,「宋喜能喝酒吗?不是说感冒了?」 霍嘉敏看向宋喜,宋喜微笑着道:「喝一点儿没关系。」 乔治笙阴测测的说:「还医生呢,常识都不如常景乐。」 这话简直一网打尽,揶揄宋喜的同时,还不忘踩一脚常景乐。 常景乐是早就习惯了,面色无异的说:「感冒还是不要喝酒,喝点儿饮料好了。」 霍嘉敏也很善解人意,马上朝着宋喜挤眉弄眼,笑道:「七喜嘛,我给你拿。」 结果一桌子人,大家都喝酒,唯有宋喜一人拿了杯饮料。 今晚是霍嘉敏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吃饭的途中,也是她主动说道:「小喜,我真高兴你能过来,以前都是我一个女孩子,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混一起,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现在终于有你陪我了。」 宋喜笑着回道:「谢谢你请我来吃饭,也谢谢元宝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没帮上你们什么忙,哪天你们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元宝微笑,「不客气。」 常景乐揶揄霍嘉敏,「人家宋喜可以叫女孩子,你就是长了个女孩子的外表,内心就是老爷们儿,有时候我都没你man。」 霍嘉敏斜眼回道:「是啊,我哪有你娘?」 宋喜夹在两人中间,有种韩春萌跟顾东旭吵架的既视感。 两人过了十几招,最后还是霍嘉敏败下阵来,她对宋喜道:「小喜,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一个个脾气稀奇古怪,但人是真的好人,我希望你也能跟他们成为朋友。」 此话一出,阮博衍第一个不服,他掀起眼皮说道:「我哪儿稀奇古怪了?」 霍嘉敏很快回道:「你没有,你很正常。」 元宝问:「我呢?」 霍嘉敏说:「你也没有,除了你俩之外,像佟昊跟常景乐,他们都不正常,当然最难搞的就是那位。」 霍嘉敏下巴一抬,示意对面的乔治笙。 宋喜顺着霍嘉敏的视线,很快的瞄了眼哑巴似的男人,不发表言论。 霍嘉敏迳自道:「他是难相处了点儿,但一旦大家成为朋友,他还是很靠谱的,当然,你别指望他能给你嘘寒问暖,不伤口上撒盐就不错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宋喜心底连着摇了几下头,暗道,不不不,乔治笙是刀子嘴刀子心,杀人不见血。 霍嘉敏当着几人的面,挨个给宋喜分析利弊,乔治笙听的别扭,忍不住抬眼对霍嘉敏说:「你是很久没说过话,憋坏了?」 霍嘉敏回视乔治笙,完全不害怕的回道:「谁让你们几个老爷们儿都不能陪我聊天了,我在家一躺就是一整天,都快长毛了。」 乔治笙闻言,别开视线,不跟女人争高下。 宋喜心底升起一股心疼霍嘉敏的保护欲,开口说道:「那我以后有时间就叫你出来一起吃饭,免得你自己在家无聊。」 霍嘉敏眼睛都亮了,「好啊,你没事儿的话,每天晚上都可以来我这边吃饭,我叫上他们,人多还热闹些。」 霍嘉敏就像个孤独久了的小朋友,急需热闹的烟火气供养。 常景乐笑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业游民?人家不用陪男朋友的?」 话音落下,霍嘉敏有些惊讶,看着宋喜道:「你有男朋友吗?」 宋喜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常景乐马上侧过头,一脸认真的表情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顿了顿,赶紧补了一句:「我们这么多人呢,帮你物色物色。」 宋喜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心底暗道,我说我结婚了,你们信吗? 当然,这种玩笑她可不敢随便开,尤其是当着乔治笙的面,思前想后,宋喜面色平静的回了句:「听话的。」
第225章 乔和尚 宋喜说,她喜欢听话的。 此话一出,桌上有人愣有人笑,唯有宋喜表情平静,毕竟她是认真的。 霍嘉敏眉头轻轻蹙起,眼带迷茫的问:「听话的?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是个大女人啊。」 宋喜说:「我有那么一点点大女子主义,但也不全是,主要看时候吧,我说听话的意思是,脾气好,因为我脾气有些差。」 整顿饭都没开过口的佟昊闻言,觉得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常景乐笑着打趣,「除了听话呢?还有其他条件吗?」 宋喜说:「这条件还不够高?现在听话的都找不到。」 常景乐笑道:「你要是把这个择偶标准放出去,你家门槛儿都能被踏破,找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男的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美还来不及,不会跟你发脾气的。」 宋喜勾起唇角,微笑着回道:「借你吉言了,希望我以后找个脾气好点儿的。」 要说宋喜这话一点儿都没有给乔治笙听的意思,那绝对是假话,毕竟她也是个记仇的人,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指桑骂槐,她干嘛不痛快痛快嘴? 但这话要说专门讲给他听的,也不是,因为宋喜心里清楚,他们之间不过是你不情我不愿的临时组合,别看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保不齐三年期限一到,偌大的夜城,以后他们连见面都难了。 思及此处,宋喜心底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挺感慨的。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霍嘉敏一开心,多喝了几杯,乔治笙说她是个酒鬼,宋喜还以为她很能喝,结果她酒量真心不高,饭还没等吃完,她人已经开始说煳涂话。 「今晚你们谁都不能走,都在我家住。」 霍嘉敏半垂着眼皮,宋喜生怕她坐不稳,伸手扶了一下,霍嘉敏侧头朝着她傻笑,「我没事儿,你以为我喝多了?我酒量好着呢。」 典型喝醉酒人的官方发言。 常景乐一日三揶揄,「都住你家,你这儿哪儿有这么多地方?当你家是酒店呢?」 霍嘉敏一脸天真的回道:「怎么没有?两个人住一间就好了,你跟博衍住一间,昊子跟元宝住一间,治笙跟小喜住一间……我还单人单间呢。」 霍嘉敏醉后的胡言乱语,可把宋喜吓了一跳,一瞬间,她还以为露馅儿了。 好在常景乐面上不改嘲讽的说道:「你真会安排,这好事儿还知道留给治笙。」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接道:「住一起,我还怕吃亏呢。」 宋喜忍不住看了眼乔治笙,丫真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欺负她不好在人前表露是吧? 霍嘉敏慢半拍回过神,懊悔道:「你看我,小喜跟我住一间,不能便宜了乔和尚!」 乔和尚? 宋喜一不小心勐戳笑点,当即噗嗤一声笑出来,桌上其他几人也均是眼带促狭,唯有乔治笙冷着一张俊美面孔,没好眼色的瞥向霍嘉敏。 然而霍嘉敏是喝多者无畏,完全没觉着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宋喜很想忍住笑,但是越忍就越想笑,忍到最后,她只能低下头,一只手挡住脸,虽然没出声,可肩膀都在发抖。 乔治笙瞥向宋喜,眼底带着隐忍的愠怒和不爽,本想差不多得了,谁想到她笑个没完,他这种要脸的人,当即沉声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他不出声还好,听到他的声音,宋喜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一幅画面,乔治笙光着头,身披袈裟,朝着她微微颔首:阿弥陀佛。 天啊,宋喜像是被人点了笑穴,眼泪直接飙出来。 乔和尚的外号,在他们圈子里并不陌生,大家每次听到也都是一笑带过,如今宋喜上了发条一般,浑身都在颤抖,其他人见状,也是忍不住跟着乐起来。 乔治笙只觉着一股血流冲上脑门,无论他怎么目露凶光的看着宋喜,她都无动于衷。 忍无可忍,乔治笙唯有公然威胁,「你信不信我让你哭出来?」 宋喜闻言,赶紧抬起头,只见她眼泪汪汪,明显的紧抿唇瓣,一副强忍的模样。 其他几人见状,以常景乐为首,纷纷笑出来。 憋笑的时候本就不能逗,宋喜余光瞥见别人笑,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了三秒钟,到底还是破功,就差趴在桌子上乐。 就连元宝也忍俊不禁,唇角勾起看热闹的弧度。 乔治笙脸色微微泛红,目光如刀,剜着宋喜的方向。 因为宋喜,一桌子人笑了好久,最后都忘记是怎么岔开这个话题的。 霍嘉敏特别开心,连着敬大家三杯,三杯下了肚,椅子都坐不稳了。 散局的时候,常景乐跟阮博衍一左一右的架着霍嘉敏,乔治笙说:「我们先下去了。」 他说的我们,除了元宝之外,还包括宋喜。 出了门进电梯,乔治笙对元宝道:「你待会儿直接走吧。」 元宝道:「不用我送你们吗?」 乔治笙说:「她没喝酒,让她开车。」 到了楼下,三人兵分两路,宋喜接过乔治笙的车钥匙,坐进驾驶席,乔治笙坐在副驾,她正系安全带的时候,副驾处某人秋后算帐的口吻问道:「晚上很开心吗?」 宋喜本能的点了点头,「开心。」 说罢,因为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觉着乔治笙话里有话,果然侧头瞥了他一眼,他脸上明显不是与民同乐的惬意。 愣了一下,宋喜后知后觉,想到乔和尚的梗,她应该很正式的把话题岔开,但一个没忍住,又笑了。 这会儿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乔治笙毫不避讳的侧头盯着她,目光中尽是被挑衅后的不爽。 宋喜边笑边道:「你别生气,我没有其他意思……」 乔治笙, 宋喜别开视线,用力抿着唇瓣,努力想一些悲伤的事情。 乔治笙看她这副模样,气得牙根儿痒痒,沉默数秒,薄唇开启,赤裸裸的威胁:「我看你是想自己带着两只猫走回去。」 宋喜很快摇了摇头,乔治笙以为她知错了,结果宋喜憋着笑回道:「我不坐你的车,还能打车回去,我要是不帮你开车,你只能自己打车回去。」 乔治笙再次瞥向她,宋喜忍的难受,干脆豁出去,侧头回视他道:「你给我半分钟,我笑够就再也不笑了。」 说罢,不等他答应,她朝着他勾起唇角,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乔治笙应该生气的,她在笑话他,可对上她那张毫无心机的笑脸,他就只想……让她笑。
第226章 破冰 车内很安静,乔治笙也不说话,就只有宋喜一个人难耐的笑声。要说人也是奇怪,越是不让笑,就越是想笑,此时乔治笙放纵她笑,宋喜笑着笑着,莫名的觉着后嵴樑发冷,头皮发麻,余光瞥向乔治笙,只见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边,微垂着视线用打火机点燃,整个动作……看起来又帅又散发着危险气息。 宋喜赶紧收起笑容,又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即一本正经的发动车子。 乔治笙抽了一口烟,漂亮的黑色瞳孔随意往她这边一斜,口吻不辨喜怒的问:「怎么不笑了?」 宋喜绷着背嵴,目不斜视的回道:「笑够了。」 乔治笙问:「你说够就够?」 那种熟悉的侵略感和危机感再次笼罩周身,宋喜暗道自己没喝酒还非要耍酒疯,乔治笙这种人,怎么能惹他? 一边懊悔,脑子一边在飞速旋转,想来想去,她还是没做声。 乔治笙心底没有不高兴,只是…想吓唬她而已。 故意拉着一张脸,他沉声道:「你聋了?」 宋喜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忽然『嘘』了一声:「我在开车。」 乔治笙: 她是把她自己当智障,还是把他当智障,竟然企图用这种烂藉口混过去? 宋喜余光瞥见乔治笙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心底忐忑,她赶紧再次开口说道:「谁还没个外号?他们叫你乔和尚,你叫我宋聋子好了。」 宋聋子……一瞬间乔治笙突然别开脸,侧头看向窗外,这样的动作幅度不小,着实把宋喜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以为这个外号难道又戳到他的痛点了?关键他也不聋啊,他只是偶尔像哑巴而已。 副驾车窗玻璃上映照出乔治笙那张被上帝眷宠的俊美面孔,此时他的内心极其波澜,特别想笑,但他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给她好脸色看。 推己及人,乔治笙这会儿才明白要憋笑有多难,也就是他自控能力超强,但依旧忍的脾肺生疼。 因为一句『宋聋子』,乔治笙再也没开口跟她讲话,宋喜心底不知该喜该忧,偶尔走神之际,她觉着自己最近该挤点儿时间出来,去报一门心理学的课,每天与虎相伴,却不知道老虎心里面想什么,着实不踏实。 她车技很好,这点乔治笙早已亲眼目睹,坐在副驾上,他闭目养神,虽然睡不着,但总能休息一下。 心情很平和,他正放松着,忽然宋喜勐地一个急转弯,原本应该直道走的,她变向去了右侧。 乔治笙睁开眼,面上波澜不惊,但双目却在三秒内将街面上的情况打量了一个遍,不见什么异样,他终于侧头看向驾驶席处的宋喜,倒是她,面色明显的紧张。 薄唇开启,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胸口微微起伏,过了几秒才道:「刚刚看到东旭的车了。」车上还有韩春萌,如果她再慢那么一点儿,两辆车就要驶一个对脸。 那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乔治笙闻言,心底剎那间闪过一抹异样,似是不快,「你就这么害怕顾东旭知道我们的关系?」 宋喜想都不想的回道:「当然了。」 乔治笙眼底浮上轻嘲,「怕什么?」 宋喜有些纳闷儿的说:「我们有过协议的,不能被外人知道,今天是我开车,撞见算你的还算我的?」 乔治笙说:「明确来讲,顾东旭也不能算外人,毕竟他身体里也流着一部分乔家的血。」 宋喜更煳涂了,乔治笙是什么意思? 隔了数秒,乔治笙迳自道:「你觉着顾东旭若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会怎么想?」 宋喜心底哈了一声,暗道就顾东旭对乔治笙的看法,那铁定觉着他逼良为娼了,还能怎么想? 「东旭还是很敬重你的,毕竟你是长辈嘛,他也跟我说了,我生日那天之所以能去见我爸,还是你帮的忙,谢谢你。」 乔治笙没想到宋喜话锋一转还表扬上他了,停顿片刻,他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不用帮顾东旭说好话,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久。」 宋喜眼底滑过心虚和尴尬,但嘴上又得违心的说道:「男人嘛,死鸭子嘴硬,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是两套。」 乔治笙对号入座,严重怀疑她这套说辞到底是评价顾东旭,还是说给他听的? 宋喜跟乔治笙聊天的时候,依旧会绞尽脑汁,也会觉着紧绷,但两人都没发现,他们现在基本已经可以正常对话了,不像从前,没两句就戛然而止,要么就干脆翻脸。 车子一路开回翠城山,宋喜见乔治笙没有闭眼休息,干脆一个利落的小漂移,把车子侧靠停好。 下车之后,她打开后车门,把两个背包小心翼翼的拎出来,怕吵到可乐跟七喜睡觉。 进了玄关,两人各自在门口换鞋,然后一前一后往楼上走,待到上了二楼,乔治笙是直接转左往主卧方向走,宋喜想了想,还是绝对大度的跟他说一声:「晚安。」 她也没指望乔治笙能回话,说完就往三楼方向去,只有乔治笙自己才知道,他竟然本能的在心底『嗯』了一声。 没错,心底。 出门几个小时,两人回房后各自洗澡准备睡觉,宋喜是很少失眠,睡得着是意料之中,难得的是乔治笙,他鲜少躺下不久就睡着了,而且睡得格外踏实,再睁眼,已是天亮,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乔治笙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脑海中浮现出宋喜一边开车一边说:「你叫我宋聋子好了。」 乔治笙终是唇角勾起,眼底也像是雪山融化了一片,又冷又暖和。 想了不到半分钟,乔治笙勐然意识到,这样的节奏不对,怎么能睁眼就想宋喜呢? 收起笑容,他强迫自己把她从脑海中赶走,也不承认自己是在想她,顶多也就是觉着宋聋子很搞笑罢了。 洗了个澡,乔治笙下楼去厨房拿水,路径饭厅,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白颜色的砂锅,锅旁边还有一张字条样式的东西。 走近拿起一看,字条上面熟悉的字体,寥寥数语:谢谢你昨天的红酒。 乔治笙打开砂锅盖子,里面是半锅柿子炝锅的疙瘩汤,有青菜,有鸡蛋,还有火腿。
第227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宋喜的身体恢復能力还是很强的,一针下去,昨晚又吃了药才睡,早上起来就生龙活虎,还心情不错的给乔治笙煮了一锅疙瘩汤才走。 今天不用去医院上班,宋喜想着月底要去看宋元青,给他带些什么好呢?趁着有时间,去商场转一圈。 她没叫韩春萌,因为韩春萌今天白班。 进了商场,宋喜轻车熟路的去了几家男装店,给宋元青挑了衬衫,裤子,鞋子,还有腰带。 宋元青是个一铺心思在工作上的人,生活中差不多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他的生活助理又管不了他,所以总是拜託宋喜来买一些宋元青必备的物什。 虽然宋元青如今不在其位,但宋喜依旧希望他体体面面,不就是个劳什子的活儿嘛,不干又怎么样?落得个清闲。 拎着六七个购物袋,宋喜逛着逛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家新开的文玩茶具店,她家老宋这辈子没什么爱好,除了钓鱼就是喝茶,宋喜也不能给他买根鱼竿送进去,虽然上次带了套茶具给他,可她还是想去再挑一套。 就像是父亲爱女儿,恨不能把全天下的洋娃娃都送给她,反过来也是一样,现在宋喜就想把宋元青供着,怎么开心怎么来。 走到店门口,不远处站着的一身民国旗袍装的店员立即迎上前,微笑着道:「您好,欢迎光临明月斋。」 宋喜微笑颔首,迈步走进去。 这家店从外面看就是普通大小,但是走进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是最少三家店铺打通的面积,各种古朴的架子,利用障景的格局,打造的分外有意境,看得出来,店家很有品味。 原本宋喜只是想随便看看,走了几步之后,她发现可能要认真看看了。 店员很有眼色,看宋喜手里拿着很多购物袋,微笑着道:「我们这里有存放物品的地方,您要不要把物品放一下?」 宋喜应声:「好。」 「我帮您拿。」 「谢谢。」 不用拎着众多袋子,宋喜轻手利脚,果然觉着看东西都愉悦一些。 店员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每当宋喜走至哪处稍作停留,店员都会悉心的附上讲解。 站在一面两米多高的壁画石前,宋喜仰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询问道:「这上面画的是赵先生的《赛马》吧?」 店员会心一笑,也知晓宋喜是行家,点头说:「没错,这是以三比一的尺寸,拓了赵无极先生的名作。」 宋喜道:「作者好厉害,这么大尺寸的画,一般人画不好的。」 店员笑说:「是我们老闆亲手画的。」 宋喜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原来老闆就是行家,怪不得这里弄得分外有格调。 两人站在壁画石一侧,是完全看不到门口方向的,宋喜难得清闲,正打算好好薰陶一下,熟料没站多久,只听得壁画石的另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这个茶壶多少钱?」 店员礼貌回道:「这款价格在八万八千元。」 「太贵了。」另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店员道:「这款紫砂壶是周桂珍的『饮之延年』系列,可做收藏用,以后是有升值空间的。」 先前问价的女人道:「你给祁丞他爸送礼物,太便宜的也拿不出手,别差钱,妈这里有…帮我们包起来吧,就这个。」 宋喜与之相隔一面一手厚的石板,对方说什么,她都听个一清二楚,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冰冷,或许在听到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时。 迈步绕过石板,宋喜幽幽的抬眸往前一看,不远处三个女人正站在一处看壶,其中一个是店员,另外两个,一名跟宋喜年纪差不多,正是宋媛,而另一个中年女人,则是宋媛的亲生母亲,董俪珺。 店员戴着白手套,刚要把紫砂壶拿去打包,宋喜冷声道:「慢着。」 此话一出,前面三人闻声看来,宋媛看到宋喜,眼底闪过一抹诧色,而董俪珺更是惊讶,毕竟她跟宋喜的关系,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两回,更何况自打宋元青出事儿,她换了住处,彼此便在也没见过。 宋喜向来不待见她们母女,董俪珺是有些怕她的,眼神中不仅有意外,还有一丝丝心虚跟胆怯。 宋媛最先回神,看着宋喜道:「是你啊。」 宋喜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端的是一脸高冷,站在她们面前,看向对面神情错愕的店员,粉唇开启,淡淡道:「这个壶我要了,帮我打包。」 店员本能的去看董俪珺和宋媛的脸色,眼底尽是尴尬。 宋媛眉头轻蹙,出声说:「这个壶我们要了。」 宋喜眼皮一掀,冷眼看着她说:「你们要了?你们拿什么要?别跟我说你妈有钱,你妈的钱是从哪儿抠来的,还用我直说吗?」 宋媛当即脸色一变,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宋喜,你没毛病吧?我们招你惹你了,你是疯狗吗?」 宋喜已经忍了她们娘俩很久,打从宋元青出事儿以来,她们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宋媛倒是见过,只不过是帮着外人来欺负她。 如今娘俩拿着她爸给的钱逍遥快活,宋喜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她就不姓宋! 没有立即还嘴,也没有动手,宋喜就这样定睛看着宋媛,眼神冰冷而犀利,就这副气场,足够宋媛面色白了红,红了白。 董俪珺眼神来回瞄闪,伸手拉了拉宋媛的手臂,努力挤出几抹笑容来,「媛媛,别跟你妹妹吵架,她要就让给她…」 宋喜怒极反笑,嗤了一声,看着董俪珺说:「是不是还没收到我爸给你的离婚协议?你们两个占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便宜,就连姓都抢走了,现在我爸不在这儿,别跟我演合家欢了行吗?」 宋媛吸气要还嘴,董俪珺拉了她一下,闪身站到宋媛身前,看着宋喜,微笑着回道:「小喜,你也知道你爸爸现在的情况,之前怕你太伤心,所以一直没跟你联繫,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一家人。」 宋喜漂亮的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你不去报夜影都亏了你的好演技,怎么样,拿着我爸的钱在外逍遥快活,还一点儿都不用受人管,这是不是你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奋斗的目标?」 宋媛听不下去,拉着董俪珺的手说:「妈,我们走,她有病!」 董俪珺站在原地没动,虽然笑眯眯的看着宋喜,但眼神中却透露着赤裸裸的挑衅和得意,仿佛在告诉她,是的,我想要的,都得到了。
第228章 人心可以很恶毒 宋喜恨极了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宋媛只把董俪珺的能力学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足够把她气死,更谬论宋喜跟董俪珺面对面。 董俪珺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宋喜说什么,有多难听,她都能以一副慈善继母的面孔包容一切,她就是靠着这一点,让宋元青觉着她大度懂事儿,甚至是可怜。 宋喜余光瞥着旁边两名店员的脸色,分明是在觉着她过分,毕竟是长辈嘛。 「你想跟我当一家人?」 宋喜直直的看着董俪珺,眼神中已是毫不遮掩的下套,就等着她回应。 董俪珺不得不点头回道:「小喜,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宋喜立即道:「好,既然是一家人,那你对董媛什么样,就得对我什么样。」 董俪珺应声:「那是自然的,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她迳自瞥了眼一旁的紫砂壶,开口道:「你想要这个壶是吧?我们不要了,给你装着,阿姨送给你。」 宋媛拽了下董俪珺的手臂,「妈,你干什么啊?她不会领咱们的情。」 宋喜眼底划过嘲讽,董俪珺的一句『送给你』,更是让她觉着当众受辱,强忍着想动手的冲动,她缓缓勾起唇角,微笑着回道:「一个壶而已,不用你送,我自己买的起,你把我爸放在你这儿的卡还给我就好。」 此话一出,宋媛立即脸色一变,俨然是被踩到底线。 董俪珺也没想到宋喜会这么说,当场一愣。 早在见宋元青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跟宋喜说过,叫她去找董俪珺,她那里有一张银行卡,卡上的钱足够她在外面开销,那时候宋喜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哪里会在乎什么钱? 等到第二次见宋元青,又是一个月之后,他问她跟董俪珺联繫了没有,宋喜看他憔悴的模样,怎么忍心告诉他,打从他出事儿之后,董俪珺母女就像是人间蒸发了,别说露面,就是一个电话都没有。 宋喜只能推脱自己忙,还没空去找她要卡。 要说宋元青这辈子最最煳涂的事儿,就是相信了董俪珺的『贤良淑德』,儿时的宋喜觉着特别的不可置信,宋元青英明一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女人? 等到后来,她慢慢长大,也开始学着爱上一个人,然后不幸的知道,这个世上再聪明的人,都会有猪油蒙了心的时刻,相不相信不是看眼睛,是看心里怎么想。 宋元青愿意相信董俪珺,这是他心头上的自我设定,宋喜不愿去打破他心中美好的假象。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董俪珺跟宋媛,今儿仇人见面,宋喜忽然想到那张卡,再一看董俪珺跟宋媛的表情,宋喜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这张卡是她们母女二人肆意妄为的资本,一个小九万的壶,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说买就买,可见她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三人六目相对,最后还是董俪珺眼珠略微一晃,佯装刚想起来的样子,出声回道:「啊,是,你爸是有一张卡放在我这里,我今天出门没带,等我回去找给你。」 宋喜说:「那你今天带了哪张卡?带哪张就给哪张吧。」 她太聪明,或者说是太气愤,但凡董俪珺跟宋媛有点儿良心,她也不会拉下脸当众给她们难堪。 宋喜是个极要面子的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心知肚明,有些人太能欺负人,她若是放过她们,都对不起宋元青一铺心思的信任。 所以她今天豁出去了,就算当一回财迷又如何?那是她家老宋给她的东西,她就算扔了,也绝对不会让董俪珺跟宋媛再占半毛钱的便宜! 金钱,永远是试探这世上感情最直接而犀利的办法,但见董俪珺脸色一变,笑容也挂不住,似笑非笑的回道:「小喜,这是外面,有什么话我们私下里说。」 宋喜道:「就是当着外人的面,才看看你做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么漂亮,九万的壶,你说刷就刷,卡呢?」 董俪珺别开视线,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包带,像是生怕宋喜抢她的钱。 宋媛眼底的神情特别复杂,似是很想要面子,可偏偏又没有底气,被宋喜当众戳穿,一如被扒光示众的小偷。 恼羞成怒,她拉着董俪珺就走,这回董俪珺也不敢做作了,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宋喜见状,本能的一步横跨出去,伸手拦住董俪珺,其实她没有想去抢包,是包正好撞到她手上,剎那间,董俪珺反应极大,一边护着包,一边用力的推了宋喜一把。 宋喜始料未及,往后一个踉跄,伸手一扫,正好碰到什么东西,耳畔是两名店员的惊唿声,她们作势上前,但显然为时已晚。 宋喜人还没等站稳,破碎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剎那间,整个文玩店都安静了。 宋喜扭头看了眼脚边,三四块儿大的碎片,隐约还能看出是一个茶壶的形状。 董俪珺护着包,警惕的望着宋喜方向,宋媛也是眼带意外,完全没想到的事儿。 大约过了五秒钟,其中一名店员赶紧上前,蹲在宋喜腿边,想伸手去拿,但是无从拿起,另一名店员看向董俪珺,出声道:「这是李碧芳大师的梅花紫砂壶,要四十六万,你们打破要赔的!」 董俪珺眼睛一瞪,宋媛立即说道:「是她撞的,你们找她去,跟我们说什么!」 「妈,我们走。」宋媛拉着浑身紧绷的董俪珺,作势往外。 店员自然不肯,拦着说:「报警,赶紧报警。」 宋媛正在跟店员理论,中途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是祁丞打来的。 她立即蹙眉对店员说:「用不着报警,我们不是赔不起!」 说罢,她扭过身去接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就变了副脸色,委屈的说:「你在哪儿?你能来一趟银茂吗?」 祁丞问:「怎么了?」 宋媛红着眼眶说道:「宋喜打破一个四十六万的紫砂壶,她不赔,我跟我妈这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祁丞,「……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她一转头,微扬着下巴,看向对面的宋喜说:「我叫我男朋友过来,你放心,他给得起这份钱,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不花你爸的钱,我跟我妈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第229章 撑腰 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宋喜想拿起地上的茶壶碎片,划烂宋媛的嘴。 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如此恶毒,十几年的庇护跟养育之人,换来的不仅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墙倒众人推。 宋家倒了,谁来推一把,宋喜都能忍,却唯独董俪珺跟宋媛不可以! 气到极处,宋喜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媛看,她漂亮的瞳孔中浸染着太多情感,而最赤裸裸的,就是仇恨和杀之后快。 宋喜是什么样的脾气,董俪珺跟宋媛心知肚明,哪怕是没有了宋元青的庇护,她们依旧忌惮,这就是她们娘儿俩骨子里的卑微感,哪怕是小人得志,依旧摆脱不了小人的本质。 董俪珺被宋喜一言不发的模样吓着了,回神之后,一手紧拽着包,另一手去拉宋媛,蹙眉道:「怎么说话呢?他也是你爸!」 宋媛紧抿着唇瓣,用尽全力想要不服输的回视宋喜,她心中想到,宋元青不是她爸,一直都不是。 两人对视不下十秒,最后是宋喜冷眼勾起唇角,开口说道:「是你们逼我的。」 她这句说的很轻,却足以让董俪珺跟宋媛心底一颤,头皮发麻。 她们不晓得宋喜要干嘛,只见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四五声之后被接通,宋喜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媛,嘴上说着:「治笙,我在银茂楼上的明月斋,你来一下吧。」 宋媛跟祁丞打电话,都是询问的口吻,还生怕他不来,所以把宋喜搬出来。 反观宋喜给乔治笙打电话,言简意赅多了,吩咐就好。 电话另一头的乔治笙正在车上,看到宋喜打来电话,心底还纳闷儿,接通之后,她叫了句『治笙』,他脑子翁的一下,还以为她神经了,不过很快,他马上便反应过来,她那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十分钟,我在附近。」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乔治笙沉着脸对开车的元宝说:「去银茂。」 元宝从后视镜往后瞄了一眼,「怎么了?」 乔治笙没解释,只说:「有事儿。」 元宝道:「那何昌林那边?」 乔治笙道:「你就说我家里有急事儿,回头亲自打给他。」 元宝闻言,心底有了计较,不晓得突然出了什么急事儿,关键什么急事儿要去商场里面解决? 「要我陪你去吗?」元宝问。 乔治笙说:「不用。」 他说不用,元宝便不再说其他,车子在前方临时更改路线,往银茂方向开去。 宋喜打给了乔治笙,宋媛马上眼带惧色,像是怕极了他,董俪珺也从宋媛口中听说,宋喜现如今跟乔治笙在一起,乔治笙是什么人?没见过也听说过。 董俪珺是很害怕,但她女儿的男朋友也不是普通人,以前就要处处看宋喜脸色,凭什么现在还要矮人一头? 拉住宋媛的手,董俪珺用力握了握,似是在说:不要害怕。 宋媛如今是赶鸭子上了架,本想说找祁丞过来,挫一挫宋喜的锐气,谁料宋喜竟然直接打给了乔治笙? 她以为宋喜定会觉着家丑不可外扬,不愿其他人知道。 但她还是不懂宋喜,宋喜的要面儿分轻重缓急,如非必要,她当然不会找到乔治笙头上,可如今人家都骑在自己脖颈上面拉屎了,她要是再不把那尊活阎王请出来,岂不是坐以待毙? 丢人?左右今天的人已经丢了,但结果,她不能输。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一身黑衣的乔治笙率先出现在明月斋门口,宋喜看到他走来,心底竟然剎那间有种宽慰到想哭的冲动。 店员上前打招唿,乔治笙面无表情,径直向宋喜走来。 宋媛瞧见乔治笙,本能的别开视线,大气儿都不敢喘。 来到宋喜身边,乔治笙瞥了眼地上的茶壶碎片,随即看着她问:「怎么了?」 虽然还是面色寡淡,但语气却是鲜少的温和。 宋喜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热血翻涌,数秒之后,下巴微抬,示意董俪珺的方向,「她推我,我不小心把茶壶打破了。」 乔治笙还没等出声,宋媛几乎下意识的接道:「我说了不用你赔。」 闻言,宋喜冷眼扫向她,乔治笙也是阴测测的看向宋媛,宋媛强撑着,但却怎么都不敢跟乔治笙对视。 掏出钱包,抽了一张卡出来,乔治笙把卡递给店员,话却是对宋媛说的:「谁打破的谁来赔,又不是赔不起。」 店员终于看到有个人掏卡,赶紧接着,顺便报上这个壶要四十六万。 乔治笙淡淡道:「没密码。」 店员神色复杂,应声后立即去刷卡。 待到店员走后,乔治笙的视线转而落在董俪珺脸上,薄唇开启,声音冰冷的说:「道歉。」 董俪珺下意识的抬起头,满眼错愕。 宋媛也是眼睛一瞪,没想到乔治笙在这儿等着呢。 乔治笙不笑起来有多恐怖,宋喜这种胆子大的人都害怕,董俪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一时间连怎么发声都不会了。 几秒过后,宋媛开口道:「是宋喜先对我妈动的手,我妈不过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我也说过壶钱我们来赔,是她一直在咄咄逼人。」 乔治笙面不改色,唯有目光阴沉,声音平静却冰冷的回道:「不小心?那我也不小心一下,打你一巴掌,再赔你钱,你看怎么样?」 宋媛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即便她跟乔治笙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可她就是害怕他。 乔治笙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说得出做得到。 董俪珺不愿让自己女儿受屈,当即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出声接道:「的确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推了小喜,小喜,对不住了。」 宋喜看都不看她一眼,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该给的台阶都给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谁料乔治笙忽然开口对宋喜说:「你去『不小心』推她一下,咱们就两清了。」 此话一出,别说董俪珺跟宋媛,宋喜心里都是一愣。 三秒过后,宋喜侧头看向董俪珺,宋媛像是生怕宋喜会动手,当即闪身挡在董俪珺面前,蹙着眉头,提高声音道:「宋喜,你敢!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第230章 欺负你全家 原本宋喜还没想过分,可既然过分的人都在振臂高唿别人过分,她要是不过分一下,真对不起这个过分的『屎盆子』。 迈步上前,宋喜直奔宋媛跟董俪珺而去,宋媛将董俪珺挡在身后,满眼的警惕跟防备。 宋喜来到两人面前不足一米远的距离,站定,伸出手,「把我爸的卡还给我。」 宋媛怒目相视,董俪珺则炸了毛,当场翻脸,扬声回道:「没卡!我从来没听过你爸给你留了什么卡,你不要随便找个藉口就想搜刮我们孤儿寡母,你们这不欺负人嘛!」 说完,马上奉献一段孟姜女哭长城般,教科书级别的冤屈大哭。 宋喜眉头一蹙,眼底尽是厌恶跟丢人现眼。 董俪珺这么一哭,不仅店员全都看来,就连店外一走一过的人,也都是驻足观望。 正赶上店员过来还卡,乔治笙冷着脸道:「把门关上。」 店员迫于乔治笙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他说什么,她本能的点头应下,正跑去外面关门,祁丞也随之赶到。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暂时…」 「找人。」祁丞闪身进来。 一眼瞥见乔治笙也在,祁丞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诧色,随之转化成戏嚯。 迈步朝宋媛方向走去,祁丞出声问道:「什么事儿,怎么闹成这样?」 看到祁丞来了,宋媛当场眼眶一红,委屈之意昭然若揭,却偏偏不言语,活像是乔治笙联合宋喜把她们娘儿俩怎么样了。 祁丞顺势看向对面的乔治笙,「七少也来了,多大的事儿,能劳你大驾?」 乔治笙阴沉着面孔,毫不遮掩心底的不爽,出声回道:「喜儿叫我过来一趟,我也以为多大的事儿,结果是老的老的还为老不尊,小的小的忘恩负义,一对儿白眼儿狼,幸好我来了,不然谁知道喜儿要受多大的委屈?」 这话说的,不仅当众给董俪珺和宋媛难堪,就是连祁丞的脸,也一块儿打了。 果然,对面三人脸色皆是难看,祁丞也没了笑意,眼底多了几分不满,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说:「我能理解七少护女朋友心切,但这话,未免太难听了吧?」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宋媛是我女朋友,宋太太是我女朋友的妈妈,小辈儿吵架,还是不要牵连长辈的好。」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该姓什么就姓什么,百家姓里面这么多,你们偏偏看上一个宋,这是什么毛病?」 此话一出,顶的祁丞面色更加难看,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 宋喜简直要在心里给乔治笙拍手叫绝,知道他说话难听,只不过是对她,第一次听见他怼她的仇人,不要太爽快。 宋媛瞧出乔治笙非但没给祁丞面子,反而连祁丞也给撅了,眼球稍微一晃,她赶紧出声说:「乔先生,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儿,我们私下解决就好,不需要你跟祁丞伤了和气。」 乔治笙冷眼一撇,视线落在宋媛脸上,尽是嘲讽的口吻回道:「谁跟你是一家人?」 宋媛当场脸色一白,如鲠在喉。 祁丞彻底冷下脸,开口说:「七少没必要为难我女朋友吧?」 乔治笙呛茬回道:「谁为难我女朋友,我就为难谁全家。」 全家,管他男朋友还是妈,一个都不放过。 宋喜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偷着骂乔治笙了,就沖今天他这么给力的份儿上,她就算吃点儿亏,让着他好了。 乔治笙步步紧逼,谁的面子都不给,祁丞思忖片刻,唇瓣开启,他看着乔治笙,试探性的说:「那七少是什么意思?怎么个为难法?」 乔治笙淡淡道:「看喜儿,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祁丞将目光落在宋喜脸上,乔治笙不好说话,她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想着,祁丞开口说:「宋小姐,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对不跟你讨价还价,你且当给我一个面子,毕竟是在外面,没必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宋喜是个识大局的,今天乔治笙肯赶来救场,她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因为私事儿真的叫他跟祁丞撕破脸,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唇瓣开启,她面色平静的回道:「祁先生说得对,如非必要,我们都不愿意丢人现眼,有些人推我打破的茶壶,我们已经赔了,之前的事儿我也不想追究,现在我只想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说着,她目光落在董俪珺身上。 董俪珺躲在最后面,早就没了哭声,此时话锋一转,宋喜还是把矛头指向她,她明显的神色慌张,伸手去拉宋媛。 祁丞见状,声音不大的问道:「你们拿了什么?」 这话是对宋媛说的。 宋媛脸色也很难看,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数秒过后,宋喜眼带嘲讽,嗤声说道:「祁先生,你女朋友跟她妈拿了我的一张银行卡,迟迟不肯还给我。」 话音落下,还不待祁丞开口,宋媛立即瞪眼否认,「我们没有!」 说罢,她又可怜巴巴的望着祁丞道:「是她故意敲诈我们,我妈从来没拿过什么银行卡。」 宋喜眉头轻蹙,已经不能单单用厌恶来形容这对母女的噁心。 关键祁丞还真就相信,只见他侧头看向宋喜,淡淡道:「宋小姐有什么凭证吗?」 宋喜哑然,可能她输就输在要脸,如果是别人从她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她一定二话不说就还了,可这年头往往是不要脸的人才活得更加肆意畅快,因为没有心,所以压根儿不存在什么愧疚负罪。 正当她气到大脑一片空白之际,身后传来乔治笙惯常冷漠的声音,「她说有就有,要想不给,你们拿出没有卡的凭证。」 董俪珺跟宋媛从头至尾不敢就卡的问题吱声,祁丞看向乔治笙,过了几秒,似笑非笑的说道:「七少可真会难为人。」 乔治笙道:「因为给你面子,我才跟这儿废话这么久,今天要么把卡拿出来,要么谁都别想从这儿走出去。」 宋喜心底一颤,第一次听人威胁人还威胁的这么理所应当,叫他过来,本意是想不被欺负,可如今一看,乔治笙在,岂止是不会被欺负,他还要反过来欺负别人呢。
第231章 新帐旧帐一起算 祁丞看着乔治笙,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的为了宋喜?还是为了给自己下马威?亦或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乔治笙目光幽深,气势凌人,神情中多少还带着几分不耐,似是好脾气已经到了头,分分钟要动真格的架势。 片刻过后,终是祁丞别开视线,侧头看向垂着头的宋媛,出声问:「到底拿没拿别人的卡?」 说完,似是怕宋媛否认,到时大家谁都下不来台,祁丞又补了一句:「我没短过你钱花,别为了置气,让人以为你们见利忘义。」 这话暗地里是提醒,提醒宋媛别再硬抗,其实祁丞大抵猜的到,宋喜这种从小长在蜜罐里的官二代,等闲不会为了缺钱而去敲诈继母,除非是真有其事,而且他早就知道宋媛的精,只不过碍着面子,大家都不说破罢了。 宋媛确实聪明,也听出祁丞话语中的暗示,可是,那么一大笔钱,董俪珺当做命根子一样,总说这是她以后出嫁的嫁妆钱,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宋喜拿走,别说她不服,董俪珺也不肯的。 可是,不把卡交出来,看样子宋喜跟乔治笙都不会轻易作罢,到时祁丞能不能保她们娘儿俩…… 短暂的几秒权衡,宋媛红着眼眶,故作委屈的回道:「爸爸是放在我妈这里一张卡,说是等小喜跟我结婚的时候,给我们当嫁妆用的,既然小喜信不过我妈,也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哽咽,宋媛拉了拉董俪珺的胳膊,暗中使劲儿,「妈,你现在就把卡里一半的钱转给小喜,别让她以为我们贪了她的钱。」 董俪珺在认识宋元青之前,所託非人,老公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就差把老婆孩子一块儿卖了换钱,她是穷怕了,关键身边人都在说,她长的这么漂亮,本应该嫁的很好,就算当不成凤凰,当个孔雀也行,可谁料最后活得不如山野间的草鸡。 直到搭上了宋元青,她百般伪装,千般掩饰,终于将自己成功『改造』成贤妻良母,也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市长太太,所以为了眼下的这份锦衣玉食,哪怕面对宋喜偶尔的不爽跟针对,她也全能忍下。 可谁料想,宋元青这么高的官职也会有落马的一天,一瞬间,她什么荣耀都没有了,只剩下钱,宋喜从未把她当做亲人,她也只有宋媛这么一个亲生女儿,钱不留着给宋媛,难道还要还给宋喜? 听到宋媛说要还回去一半,董俪珺本能的蹙眉,眼露排斥,宋媛用力捏着她的胳膊,声音不大的说:「妈,我们不吵了,让外人看笑话。」 董俪珺看到宋媛眼底的神情,纠结再三,终是垂下视线,开口回道:「好,既然媛媛都这么说了,你把卡号给我吧,我转一半给你。」 宋喜看着她们娘儿俩事到如今还在想方设法的抠钱,心底一如被人重击一掌,满口的血腥气息,她真替宋元青不值! 「我爸说这张卡是我的,不是说一半是我的,你们听不懂话?」宋喜彻底冷下脸,因为气急,伤急,声音中难免带着几分发抖和轻颤。 宋媛看向宋喜,同样是被逼到绝路的模样,眼带恨意的回道:「宋喜,你爸也是我爸!你从没把我跟我妈当成是一家人,现在爸爸出事儿,你还合着外人倒打一耙,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逼急了,今天我一毛钱都不给你,有本事你去告我,只要你不嫌丢人,我奉陪到底!」 今天宋喜总算是见到了人心的丑恶与黑暗,以后说黑色,形容那种很黑很黑的颜色,就直说宋媛的心,那她一下就能感觉到。 成年在医院工作,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见惯世面的人,可今儿这一遭,直接刷新了宋喜对人性的理解下限,原来,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可能是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宋喜脸上无波也无澜,就连内心都是诡异的平静。 正跟原地木呆呆的站着,忽然头顶一麻,慢半拍,宋喜余光瞥见乔治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他左手搭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声音温柔的安抚道:「吓坏了吧?真就有人捨命不舍财。」 说罢,他转而看向狗急跳墙的宋媛,面色冷淡,口吻冰冷的说道:「你看清楚,宋喜是我的人,于她而言,你们才是外人,今天当着我的面儿,你们都敢这么欺负她,我忽然很想跟你们新帐旧帐,一起算算。」 乔治笙真正狠起来的样子,宋媛没见过,董俪珺没见过,就连宋喜也没见过,但祁丞却知道,这一瞬间,他清楚从乔治笙的眼底看到了那种不见血不撒手的疯狂,心底一惊,祁丞马上道:「七少,不必跟女人一般见识,宋小姐的卡里有多少钱,我来转。」 乔治笙冷眼瞥了下祁丞,是真的动了怒,所以丝毫不给面子的回道:「你觉着我缺钱吗?」 祁丞喉结微动,一时间难以接话。 宋媛跟乔治笙隔着一米远,但却被他身上散发的煞气给吓着了,没见过阎王爷,但总听说过,正迟疑着要不要赶紧把卡还了,毕竟钱再重要,没命花也是白搭,想着,乔治笙忽然冷眼朝她看来,宋媛立即唿吸都不敢,吓得浑身紧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卡还给她。」 乔治笙并没有说不还之后的下场,但这一刻,宋媛清楚感觉到后脖颈一凉,像是有人架了把刀在上面。 太害怕,宋媛眉头轻蹙,一大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她急着去晃董俪珺的手臂,心底在说,快把卡给他。 董俪珺哪里想给,这可是她十几年来唯一攒下的东西,如今人没了,钱再没了,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祁丞见状,是真心厌恶,忍不住出声催促,「阿姨,是别人的卡就还给别人,我们又不缺钱。」 他祁丞的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妈,被人当众堵着要钱,祁丞脸上也无光,他都后悔过来趟这摊浑水。 宋媛再次晃了晃董俪珺的手臂,找回声音,压低嗓音道:「妈,给她!」 宋媛如此说,祁丞也如此说,董俪珺惨白着一张脸,终于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宋喜的时候,目光中尽是毒怨。
第232章 心情一如过山车 宋喜毫不避讳的回视着董俪珺,对方眼底毒怨,宋喜就故意露出恶有恶报的神情,抽回卡,她内心坦荡,无需愧对。 乔治笙对宋喜道:「出门右走有atm机,去看看。」 宋喜暗道丫太鸡贼了吧?竟然当众让她去查钱,这种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架势……她喜欢。 问了密码,宋喜扭身走了,董俪珺应该是心疼极了,握着宋媛的手,垂下视线,当即掉了眼泪,宋媛何尝甘心,可面对乔治笙,就连祁丞也要避让三分,更何况是她们? 祁丞面对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道:「七少对宋小姐的心意,今天我总算是大开眼界。」 乔治笙同样的口吻,又多加了三分嘲讽,开口回道:「你今天才知道?我向来帮亲不帮理。」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们,哪怕宋喜不占理,他乔治笙也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祁丞但笑不语,眼底有不爽,但却又无可奈何,没错,这就是乔治笙,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他掌控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宋喜出门走了十来步,站在一台atm机前,卡插进去,输密码,很快,屏幕上显现出一长串的数字,宋喜乍一看竟是没能看出位数,心中默默地一数,个,十,百,千,万……三千万还有个一千多块的零头。 宋喜生怕自己数错了,又重新默数了一遍,没错,的确是三千万。 宋元青的工资自然没有这么多,但这些年他也有私下投资一些实业,这些虽然不被公开允许,但比起那些直接贪污受贿的,宋元青也算是拿的清白钱。 抽回卡,宋喜掉头往回走,她不知道这段时间,董俪珺跟宋媛拿着这张卡挥霍了多少,总之,这是宋元青半生的积蓄,能拿回来,已是大快人心。 回到店里,宋喜对上乔治笙看来的目光,她略一点头。 祁丞见状,看着乔治笙说:「现在卡也还了,七少可以让她们走了吧?」 乔治笙面不改色,一言未发,当真是一个字都懒得跟他们讲。 祁丞憋着气,率先抬脚往外走,宋媛很怕乔治笙,一秒钟都不愿跟他同处一室,马上拽着微微发颤的董俪珺快步向外。 终于不用再看见不想看的人,眼不见为净,宋喜暗自舒了口气。 乔治笙偏过头,视线落在远处的店员身上,店员见状,咻的垂下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乔治笙走过去,对着店长打扮的人说:「今天的监控调出来,全部删掉。」 店长原本想说,这不符合规矩,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好,我现在调。」 当着乔治笙的面,店长把从宋喜出现,一直到刚刚的画面全都删了,乔治笙这才领着宋喜出了店门。 宋喜琢磨着怎么开口,从哪儿开始感谢,贸然把他叫来,他会不会又不高兴? 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遵旨,宋喜侧头挤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主动道:「你怎么想到让店员删监控录像?我都没想到。」 乔治笙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不辨喜怒的说:「阮博衍的店。」 宋喜美眸微挑,阮博衍的店? 怪不得呢,原本她以为乔治笙怕视频流出,让外人看见不好,如今一看,他是怕阮博衍看见。 眼神转了几转,宋喜慢半拍回应:「哦,那更不好意思了,耽误他这么久的生意。」 说到这里,宋喜又想起一茬,抬眼看着乔治笙说:「你卡号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这话问的乔治笙心底一愣,暗道什么钱,紧接着想起那个茶壶…… 眼底闪过愠色,他忍不住口吻嘲讽的说:「果然是有钱了,说话都财大气粗的。」 宋喜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欠债还钱,他不高兴什么? 被噎的一时间无法应对,宋喜只好默默地别开视线,心底不舒服是有的,但也没生气,毕竟习惯了嘛。 乔治笙却有些后悔,说好了男人大气点儿的嘛,也怪她,没事儿闲撩扯。 两人继续往下走,过了会儿,乔治笙主动开口道:「持卡人是你爸的名字吗?」 宋喜顿了顿,随即应声:「应该是吧,密码都是我爸的老密码。」 乔治笙说:「赶紧把钱转出来,保不齐那俩人回头又出什么么蛾子。」 宋喜道:「网上一天最多转五万,银行柜檯如果大额转款,也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原件,我怕不那么容易。」 如果容易的话,董俪珺母女早就换卡了。 乔治笙闻言,似是开玩笑,随口说了句:「看来你爸还没少给你攒。」 宋喜面色无异的回道:「卡里还有三千万出头,我爸以前也会以其他人的名义投资一些实业。」 乔治笙心底着实意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问:「干嘛跟我说?不怕我抓你爸的把柄?」 宋喜一脸平静的回道:「没想过,你要想抓我爸的把柄,有千万种办法,我只记得你今天替我出头,解了我的心头大患,我会一直记着你今天的情,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句话,我一定帮你。」 她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趁人之危,这点连乔治笙都没想到,毕竟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她这么说,他心情还是特别好的。 喜悦不显于形,乔治笙没事儿人的样子,不冷不热的道:「算你分得清里外拐。」 宋喜刚想说,她一直分得清,可话到嘴边,她仔细琢磨了一下…里外拐,乔治笙的意思,是他跟她是里喽? 乔治笙也是后知后觉,立即觉着不妥,岔开话题道:「我回公司,你要去哪儿自己走。」 宋喜张开嘴,动了一下才道:「哦,那你路上小心,我回家。」 乔治笙总觉着尴尬,不以怼结束的对话不完美,所以他愣是挤了一句,「一大早上出来也不知干嘛的,什么都不买,还惹一肚子气生。」 宋喜偷着撇撇嘴,往前走了三步,忽然原地站定。 乔治笙慢一点儿停下,侧头看向她。 宋喜一脸后知后觉的表情说:「我想起来了,我买了东西,放在明月斋了。」 乔治笙看着她,眼神是明显的嫌弃,果然,几秒过后,他沉声道:「自己拿去,我走了。」
第233章 合伙煳弄人 宋喜看着乔治笙转身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掉头原路返回。 乘自动扶梯上楼途中,宋喜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乔治笙。 划开接通,宋喜纳闷儿,「餵?」 乔治笙说:「你一会儿拿完东西直接去趟银行,持卡人不可能是你爸,不然银行早把帐户冻结了,估计是你的名字。」 宋喜愣住,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几秒过后,宋喜应声:「好,我待会儿就去。」 乔治笙那边连声招唿都不打,直接挂了。 宋喜嘴角一抽,丫还真怕浪费电话费,她连声谢谢都来不及说。 半小时后,宋喜拎着购物袋走出商场,站在路边拦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陌生号码。 接通,宋喜『餵』了一声。 对方是个女的,听声音年纪也不大,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是宋喜宋医生吗?」 宋喜道:「我是,您是?」 「我是新锐娱乐旗下记者,宋医生,现在方便占用您一些时间吗?我们想就您前天冒雨抢救病患的事迹做下语音採访。」 宋喜回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在外面,一个小时之后可以吗?」 对方应的很痛快,相约一小时后再打来。 挂断电话,宋喜乘车回家,活了二十六年,一直都是高调做事儿低调做人,论採访,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为此宋喜特地洗个澡,又喷了个香水,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候。 女记者的电话如约而至,宋喜内心多少有些小紧张,不是怯场,是怕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够完美,放出去岂不是丢面儿? 採访中途,宋喜手机『嗡』的一声,她定睛一瞧,是进来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着『s』字样。 乔治笙打来的电话,宋喜是本能就要接的,但是转念一想,这边可是在线採访啊,她总不好跟记者说等一下吧? 想着,她还是硬着头皮装没看见,继续採访,不过到了后来,她明显的话少,心里惦记着不接他电话,别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人家刚那么敞亮的帮过她,她回头就翻脸不认人,不地道。 这边刚刚採访完,宋喜立即给乔治笙打过去,前后差不多隔了十六七分钟的样子。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宋喜主动道:「你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这边在採访,不好接。」 乔治笙问:「什么採访?」 宋喜回道:「就是那天早上下雨救了个心脏病患者,院里让我配合一下,接受记者语音採访。」 乔治笙似笑非笑,似揶揄非揶揄的说:「还成名人了。」 宋喜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没有,我也不想,这不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嘛。」 如果没有卫生局那边的压力,她真的不会接受这个採访。 「哦,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宋喜问。 乔治笙说:「你去银行了吗?卡是不是你的名字?」 宋喜眼神一慌,「我忘了……」 乔治笙:「……你是看不上卡里那点儿小钱吗?」 听着他充满嘲讽的话,宋喜微微蹙眉,出声回道:「我现在去一趟银行。」 乔治笙说:「你在家?」 「嗯。」 他说:「车库里的车,钥匙就在车上。」 宋喜闻言,心底一暖,本能的勾起唇角,「谢谢。」 乔治笙不苟言笑的说:「别蹭到我的车。」 宋喜说:「放心,我车技可以。」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模样,她没看见,挂断电话,明确的说,是被他挂断电话,宋喜心情愉快的起身收拾,随即下楼去车库拿车。 宋喜在这边住了好几个月,平日里都不怎么来车库这边,今天更是第一次进来,车库按照别墅面积匹配,可以放五辆私家车,她见过乔治笙开添越和揽胜,都是低调的黑色,今儿再一看,他是真心喜欢黑色,一排各种牌子的豪车,清一色的黑。 宋喜选车的理由很简单,挑一个最最低调的,最后她把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卡宴开走了。 在去市区的路上,宋喜打后视镜里看到车后有一辆橙红色的兰博基尼,要怪就怪这颜色太刺眼,宋喜想不注意都难,再仔细一瞧,嚯,这不常景乐的车牌号嘛。 偌大的夜城,怎么走哪儿都能撞见他?宋喜几乎立刻竖起全身防备,第一个反应就是千万不能让他看到开车的人是谁。 正想着,身后传来嘀嘀的喇叭声,很显然,常景乐也认出乔治笙的车牌号,正在向他发来友好慰问。 眼看着前方红灯转绿,宋喜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快速驶出,眨眼间落同一水平线的其他车十米不止。 常景乐见状,马上跟上去,与此同时,拿出手机打给乔治笙。 乔治笙接通,心情不错,所以破天荒的说:「干嘛?」 常景乐道:「我还想问你干嘛,你没看见我在你后面,开那么快你偷情去?」 乔治笙神色一变,不过两秒钟,他立即猜出前因后果,避重就轻的说:「你不在单位上班,在外面晃悠什么?」 常景乐道:「嗐,我那班就是养老的,在那儿待一天,我感觉自己要老十岁。」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他继续说:「你丫能不能降下车速再跟我说话?开车打电话很不安全的。」 乔治笙翻了一眼,暗道他坐在办公室打电话,安全的不能再安全。 「你不用追,追不上的。」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常景乐『啊?』了一声:「你挑衅我?」 乔治笙无语,作为兄弟,他能说的就到这儿了。 挂断电话,这事乔治笙对常景乐安全的最后尊重,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常景乐觉着今天的乔治笙很奇怪,说不上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着,莫名的讨厌中还带着点儿小温柔。 踩下油门,他打算追上去一探究竟。 宋喜从后视镜中看到穷追不捨的橙红色跑车,唯有嘆气,轻轻摇了摇头,她一个左拐,把车子往岔路方向开去。 十五分钟后,乔治笙接到宋喜打来的电话,她说:「刚刚路上碰到常景乐,但他没看见我,他一直在我身后,我刚把他甩开。」 乔治笙正欲开口,常景乐的电话打进来,他说:「知道了,我接个电话。」 宋喜挂断,乔治笙切了常景乐的电话,刚一接通,常景乐就气急败坏的说:「乔治笙你什么意思?!」 乔治笙一听,这么气急败坏,不由得问:「怎么了?」 常景乐说:「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啊,光天化日的,打谁脸呢?」
第234章 他一好,所有人都不好了 乔治笙说:「谁打你脸了?」 常景乐气鼓鼓的道:「你,就你!我都降下车窗喊你了,你丫还装没听见,要不是卡一红灯,我能让你甩下?」 乔治笙脑补了一下画面,常景乐跟宋喜后头追得发燥,可能最近只隔大半个车身,以常景乐的脾气,车追不上,他一定会降下车窗,探头扯脖子喊,宋喜听到他的动静,只能把他甩得更远……哎,想想都心酸。 暗自嘆气,乔治笙道:「我说了让你别追。」 常景乐还燥着,蹙眉急切的说:「你丫今天很奇怪啊,感觉跟见鬼了似的…」 顿了顿,他忽然道:「你车上是不是有别人?」 乔治笙肯定常景乐什么都没看到,心情放松,口风很紧的回道:「你说呢?」 常景乐说:「你车上不会坐了个女人吧?」 乔治笙淡淡道:「我觉着你不去当狗仔,真浪费了一颗八婆的心。」 常景乐反应很快,「你别跟我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车上到底是谁呢。」 乔治笙不以为意中多了几分浓浓的嘲讽,「谁让你没看见了,有本事追车啊。」 常景乐一哽,随后狗急跳墙,出声道:「你别逼我去交通队调监控!」 乔治笙更加不屑,「你去吧,我倒要看看谁敢给你查我的车。」 常景乐,「……你行,你等着!」 乔治笙最瞧不起这种『你等着』的人,有种别等,直接挂断电话,他不自觉的唇角一勾,也不晓得是在笑气急败坏的常景乐,还是在笑把常景乐气成如此模样的宋喜。 还没完全回神,房门被人敲响,不多时,一名海威的高层疾步走进来,不敢直视乔治笙的脸,男人只匆匆一瞥,随即不无忐忑的口吻说道:「乔总,我刚接到泰国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今早靠岸的钢材出了些小问题,现在泰方那边拒签。」 乔治笙低头翻看文件,声音惯常淡漠的道:「问题就问题,没什么大小之分,能不能解决?」 高层赶紧应声,「可以解决,我已经联繫国内工厂,加班加点儿保证四十八小时内再出一批货,泰方那边的货我们接回来,也可以马上找到其他下家,总利润不会下滑,只是时间上紧急了些。」 乔治笙依旧头都没抬一下,迳自道:「哪一环节出现问题,让负责人出钱给工厂工人加班费。」 「是,我知道。」 偌大的办公室,静悄悄。 五秒过后,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面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男人问:「还有事儿?」 男人摇摇头,「没了。」 说完,愣了片刻,男人马上回神,「您忙,那我先出去了。」 掉头离开办公室,房门合上,男高层抬起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掌心都潮了。 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他迈步走向总裁一助办公室,男助理看见他,笑着打招唿,「高主管,有什么事儿吗?」 男高层进门后,神秘兮兮的关上门,看着助理道:「乔总今天有什么喜事儿吗?」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助理给问懵了,顿了顿,不答反问:「怎么了?」 男高层道:「今天海外部的一笔单子出了差错,我是提头来见的,谁料乔总只是让出错环节的主管罚薪给工人补贴加班费,竟然都没发飙!」 他表情中带着至今都不敢相信的深切疑问,仿佛在忌惮乔治笙此刻没发飙,会不会其他时候,突然秋后算帐。 闻言,男助理不淡定了,先是用力思考,紧接着翻开厚厚的记录档案,边翻看边道:「今天也么什么喜事儿啊……」 男高层伸手松了松领带结子,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情说:「你可记仔细了,别回头忘了什么,乔总…」伸手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助理脖子一凉,赶紧起身道:「我去问问二助跟三助。」 乔治笙的心情,常年到辈子处在难以相处的阶段,他要是难相处,这才是平安无事,他若是好相处……身边的人全都坐不住,生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砍头前的好饭。 然而乔治笙本人并没有觉的哪里有不同,用他自己的话说,其实他很好相处。 晚一点儿的时候,乔治笙离开公司去外应酬,对方是乔顶祥的好朋友,今年也近七十了,老爷子大热天非要出来打高尔夫,虽说一路有车,下来还有人打伞,但毕竟温度在这儿呢,乔治笙热得心烦,没好意思说,都这岁数了,少遭点儿罪不好吗? 坐在高尔夫球车上往下一处移动,中途乔治笙放在裤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了眼,是一条简讯,宋喜发来的。 乔治笙点开一看,上面简单的一句话:持卡人的确是我,钱已经转完了。 乔治笙看到这段话,心底的第一个反应是放松,紧接着是莫名的舒坦,前者是因为不再担心她那个继母和姐姐半路耍心眼儿,后者,因为她在向他报备。 「治笙啊。」 前座的老者突然开口,乔治笙马上抬头看去,同时不着痕迹的收起手机。 「跟我出来打球,会不会觉着无聊?」 乔治笙戴着墨镜,看不清楚眼底的神情,只见他唇角轻轻勾起,原本冷俊的面孔上立即冰山融化,阳春四月。 薄唇开启,他出声回道:「不会,我也有阵子没出来打球了,我爸说您的高尔夫打得最好,让我过来跟您学学。」 老爷子笑的很开心,双手叠搭在拐杖上,感慨的说道:「我还记得当年跟你爸爸一起打球的时候,他没有耐性,总说球小洞也小,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这个,我说,有钱人不都喜欢附庸风雅嘛,这个打得越好,就越是有钱,你爸一听,马上说,那我要打好……哈哈哈哈,一转眼,我们都老喽。」 「治笙,我跟你爸爸近五十年的交情,我不像别人那样拐弯抹角,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觉的这次见你爸爸,他的状态不如头两年,他今年七十八岁了,虽然你还小,但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回家,给他看看啊?」 乔治笙闻言,忽然如鲠在喉,心里说不出的压抑难受。
第235章 叫起来气她 乔治笙很晚才到家,站在玄关处换鞋,看到宋喜的鞋整齐摆放在靠右位置,心里稍微纳闷儿,暗道她这是在家?还是穿了其他鞋出去? 穿着拖鞋,他迳自上了二楼,来到主卧门口,房门前放着一个木质的小盒子,高不到二十五公分,宽也就男人一掌的宽度。 乔治笙低头睨着,几秒之后,弯腰拿起来,打开盒盖,入眼的是一颗半球形的物体,颜色跟材质都很像是铜,乍一眼没看出是什么东西,乔治笙只好把整个拿出来,定睛一瞧,还是没看懂。 开门回了房间,乔治笙把东西放在茶几上,他坐在沙发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宋喜。 电话响了五声,手机中传来宋喜略带慵懒和迷煳的声音,「餵?」 乔治笙问:「什么东西?」 他没头没尾,可想而知睡一半刚睁眼的宋喜有多晕,不过她也习惯了,很快便道:「啊,是香薰炉,香薰在里面,你睡前半小时点上就行,它转完一圈自己会熄的。」 她说半天,乔治笙听完后,淡淡道:「你下来弄,我不会。」 宋喜还不待回答,他这头已经挂了。 几分钟后,敲门声传来,没听到有人应,宋喜只好自己推门而入。 穿过走廊才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宋喜瞥见茶几上的香薰炉,走过去拿起拧开盖子,找打火机找不着,她只能等乔治笙出来。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浴室房门打开,一身黑色浴袍的乔治笙从里面出来。 宋喜坐在沙发处,一身白色真丝睡衣,侧头看着他问:「打火机在哪儿?」 乔治笙走到一旁挂裤子的地方,摸出打火机,回手扔给她。他也没跟她打招唿,好在宋喜反应快,一抬手接住,不然准砸脸上。 这么一激灵,困劲儿倒也过了。 宋喜一边点燃薰香,一边给乔治笙讲解操作,「很简单的。」 乔治笙背对她擦头髮,很淡漠的口吻道:「干嘛往我门口放着个?」 宋喜说:「谢谢你昨天上午替我出头,这薰香炉是在明月斋买的,也算是补偿一下阮博衍的损失。」 她没说还他钱,乔治笙心里多少没那么焦躁。 宋喜把炉盖拧上,放在茶几中间,起身道:「好了。」 乔治笙坐在床边,面上看不出喜怒,「太香,刺鼻子。」 宋喜美眸微挑,「怎么会?这是安神助眠的。」 乔治笙眼帘微掀,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 宋喜回视他,「你睡眠不好吗?我不知道啊…放在卧室的薰香几乎都是助眠的。」 乔治笙说不出尴尬还是赌气,八成是喝多了,脑子迟钝。 宋喜没看出他的不悦,职业病犯了,一脸认真的问:「你是哪种睡眠不好?是很难入睡,还是睡着了容易醒?」 乔治笙看她面色无异,也没深究,顺势回道:「都有吧。」 宋喜问:「这样多久了?」 乔治笙说:「差不多十年左右的样子。」 「十年?!」宋喜大惊。 乔治笙见怪不怪,他也不是没看过医生,睡眠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绝症。 结果宋喜看着他道:「那你怎么一点儿黑眼圈儿都没有?」 乔治笙: 幽幽的抬眼看向她,乔治笙一言不发,只是目露威慑,就足够宋喜喝一壶的。 宋喜扯起唇角笑了下,随即道:「我是夸你皮肤好。」 乔治笙似瞪非瞪的收回目光,开口说:「会不会治?不会治就别跟这儿招摇撞骗。」 更毒的话,宋喜也不是没听过,像是这种级别的,宋喜基本可以当成是正常对话。 不以为意,她出声问:「你吃过药吗?」 「嗯。」 「中药还是西药?」 乔治笙说:「我又不是下不了床,喝什么中药?」 宋喜忍不住眉头轻蹙,无语道:「谁说喝中药的都是下不了床的病?」 话音刚落,宋喜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副缠绵病榻的柔弱画面,看着乔治笙,她试探性的问:「你是看《红楼梦》里林黛玉喝中药了吗?」 乔治笙不语,只是又拿那副冷冰冰的眼神吓唬人。 宋喜抿抿唇,好声好气的说:「西药疗效快,但也未见得一定比中药管用,俗话说得好,西药治标,中药治本,你说你快十年睡眠不好,那早就是伤及根本的老毛病了,我建议你试试看中医疗法,再加上中药,也许会有疗效。」 乔治笙直直的看着她问:「是不是你们当医生的,都非要把病情说的跟快要死了一样?这样患者才能马上交钱,该买药买药,该手术手术。」 宋喜心底的那根线被触到,当即认真反驳,「我也觉着好笑,到底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现在的患者都特别搞笑,来了医院,医生说什么他偏不听,一副他自己就能诊脉断病的样子,就差处方都自己开了,真这么厉害,何必来医院呢?」 说罢,心底的那股火依旧没撒干净,宋喜马上又补了一句:「不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你还不是普通的病患,你还是资本家啊,你要是不知道医院为什么挣钱,何必开医院呢。」 乔治笙知道宋喜不是没脾气的人,只是她不轻易发脾气,哪怕是有关宋元青的事儿,她都是能忍则忍,谁料今天他不过随便一说,她还急了。 他坐在床边,她站在茶几旁,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房间安静了几秒之后,乔治笙看着仍旧憋气的宋喜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更不应该当心外医生。」 宋喜咻的侧头看向乔治笙,底线又被人踏了一脚,眼神中是要跟他死磕到底的决绝,声音很沉,她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乔治笙表情淡淡,语气也很平静的回道:「医生职业道德规范第一条,作为医生,应时刻为病人着想;第三条,语言文明,态度和蔼,关心和体贴病人。」 「我不过随便一问,你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我要是有心脏病,没犯也要被你气个半死。」 说罢,乔治笙奉送一个嘲讽的淡笑,「技术再高有什么用?连个做医生的基本常识都没有。」
第236章 姐是老中医 宋喜犹如当头棒喝,一如回到刚入行的头一两年,因为她的暴脾气,经常跟患者和患者家属吵架,一年到头总要惹那么几档子事儿,有一次甚至在手术室跟患者争起来,气到患者差点儿病发,江宗恆忍无可忍,把她叫到无人的角落,起初问她知不知道错,她还不承认。 后来江宗恆就是拿医生的职业道德规范来怼她,说她如果还执意认为自己没错,那他教不了她,她也不适合当一名服务工作者,让她趁早回家当她的市长千金去,在家没有人惹她,她也不需要迁就任何人。 那时宋喜委屈到要死,起初是默默掉眼泪,抵死不服,等到江宗恆走了,她忍不住抽泣出声,渐渐后怕,觉着老师是认真的,一个小时想不通,两个小时想不通,三个小时…宋喜慢慢熄了火气,也开始反观自己的态度。 她的话是没有错的,只是不应该是穿着白大褂的时候说,更不能在工作场合说,她爱医生这份职业,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让她低下头去迁就。 时间久了,她也在逐渐改变,只是很久没再听到似曾相识的劝诫。江宗恆是恨铁不成钢,乔治笙…… 宋喜看向他,乔治笙以为她会一言不发的掉头离开,谁料她眼底散了怒意,只是多了些许的狐疑,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东西?」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资本家在运作资本投资一个领域之前,总要对这个领域有最基本的了解,只是我没想到,我一个外行都明白的道理,你工作这么久,竟然还是不懂。」 宋喜是聋子才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嘲讽跟揶揄,稍稍别开视线,她爽快的回道:「刚才是我不好,我有些急躁,因为这里不是医院,一时间忘了克制。」 乔治笙甚至有些佩服宋喜的坦诚,为什么她可以这般没有包袱的说感谢和道歉? 有些人身上的光芒,当真是挡都挡不住。 他忽然就不想跟她计较了,话锋一转,出声道:「说这么多,你到底会不会治?」 提到跟她专业有关的,宋喜眼中立刻迸射出自信的光芒,看向乔治笙,她跃跃欲试,「我上学的时候,寝室里有两个是中医专业,我也跟着学了一些,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 她那副急切的模样,让乔治笙恍惚她是不是要向他推销保健品。 看出他眼底的迟疑和警惕,宋喜大胆往前跨了一步,出声道:「你别害怕,把脉又不疼。」 乔治笙当然知道把脉不疼…… 宋喜走到他面前,突然蹲下,然后抓起他的左手,翻过来放在床边,乔治笙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是从宋喜身上传来的,模煳了沐浴露还是洗髮露,沁人心脾。 她的指尖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腕上,乔治笙有片刻的屏气凝神,不过很快就恢復如常。 宋喜眼睛看着别处,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起身去到他右手边蹲下,同样的姿势,给他右手也把了脉。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你行不行?」 宋喜竖起食指在唇边,「嘘…」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唇瓣,想起她那日在车上,为了逃避他的追问,她狗急跳墙,告诉他开车不要说话。 就这人品,医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正想着,宋喜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乔治笙猝不及防的心跳一慌,又不能装作看不见,故而眉头轻蹙,「你看什么?」 宋喜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现在看看你的面色…你平时运动吗?」 原本把她叫起来,就是想弄清楚门口的东西是什么,怎么一不小心变成药房了? 乔治笙面色没有多好看,但还是抿唇『嗯』了一声。 宋喜问:「什么运动?激烈的还是平和的?」 乔治笙说:「什么运动是平和的?绣花儿吗?」 宋喜说:「不要跟医生开玩笑,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会影响我对你病情的判断。」 乔治笙:「……打打拳,遛遛马。」 宋喜心里补了一句:没有砍砍人吗?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虽然脸上没笑,可眼底却分明露出喜色,乔治笙看见了,却不明所以,只是,心跳有些不稳。 宋喜说:「你的脉跳的有点儿快。」 乔治笙绷着脸说:「成年人,身强体壮。」言外之意,这不应该的嘛。 宋喜回道:「婴儿的脉往往会跳的很快,成年人正常来讲,应该是沉稳有力,你是想表达自己还很年轻吗?」 乔治笙眼皮一垂,睨着她,眼带警告,声音低沉,「注意你医生的职业素养。」 宋喜马上煳弄着点了几下头,继续说:「现在是夏天,脉象较快也是原因之一……」 说着,她忽然又问:「你最近私生活怎么样?正常吗?」 乔治笙: 这会儿宋喜没在看他,正在认真给他把脉,说实话她又不是专业的老中医,就是医痴,当年上学的时候,别人顾着本科专业还学不过来,偏偏她一个心外的,还抽空去听中医的课程。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给人仔细的把过脉了,更何况乔治笙还不是个『好人』,他长期失眠,这绝对是有病,她必须要把毛病源头找出来,心里不无压力。 半晌没听到回答,宋喜抬起头往上看。 乔治笙正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眼底的神情……一言难尽。 宋喜见状,张开唇瓣,赶紧明哲保身的回道:「你不要多想,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就是沉脉…你现在的这种脉象,有很多种导致的原因,我必须要逐一排查清楚,这样才能缩小范围,最终确定根本病因。」 乔治笙面不改色,薄唇开启,声音也是听不出喜怒的,「你说呢?」 他只说了三个字,宋喜眼带无辜,「我怎么知道?」 乔治笙声音又沉了几分,「我每天跟你同一屋檐下,你是哪只眼睛看见这里还有其他女人出入了?」 宋喜小声嘀咕,「谁知道你外面……」 说一半,她赶紧咽下去,转了转眼球,垂着视线说:「你这脉象也有可能是肾火太盛导致的。」 她是专业的医生,给病人看病是本职工作,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就怨他大惊小怪,搞得她此时也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第237章 大家谁也别想好 听到她说肾火太盛,随即不自然的别开视线,那模样像极了看透他的难言之隐,背地里嘲笑的小人样,乔治笙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她给侮辱了。 对,是侮辱! 「你什么意思?」乔治笙恼羞成怒,声音中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男人的好胜心,「你在说我肾有问题吗?」 宋喜暗道他这是什么理解能力,不得不重新抬头看向他,出声解释:「肾火太盛的意思,就是…就是你该用的没用,存多了!不是有问题!」 越说脸越红,分不清是急的还是臊的。 乔治笙说:「什么是该用的?」 宋喜瞥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故意的。 然而乔治笙就是故意的,她都好意思说,他有什么不好意思问?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赤裸裸的不能好好相处与谁不敢说谁就是怂货的挑衅。 数秒过后,宋喜目不转睛的回道:「正常男人该有的性生活,按照你现在的年纪,最起码一周不能少于三到四次,当然太多也不是你现在这个脉象,你明显是不够。」 说呗,谁怕谁啊?反正她又不是乔和尚。 乔治笙闻言,没有如宋喜意料之中的神色大变或者翻脸不认人,反之,他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到连睫毛都不眨一下,睨着蹲在自己腿边的宋喜,薄唇开启,声音不大,幽幽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我现在怀疑你看脉的水平有问题。」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这位患者,我能理解你现在的话,多少带着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吗?你要知道,从来没有哪个患者光靠跟医生叫板,就能把病看好的。」 乔治笙说:「我能把你现在这番话,理解为医生在威胁患者吗?」 宋喜心底有些无语又有些气,唇角勾起一抹三分无奈三分无语的笑容,她出声说:「对,还有一点我忘记说,不仅肾火太盛会导致你现在的脉象,心火太盛也有可能。」 说着,不待乔治笙应声,宋喜迳自解释,「心火,通俗点儿来说,就是心里有火,为什么心里会有火?那要看你心里都放了些什么事儿,比如看谁不顺眼,憋气,吵架,没理辩三分,这些都是心火的一种。」 乔治笙一听,改明目张胆的损人了,怒极,他朝着她轻轻勾起唇角,皮笑眼寒的问道:「说这么多,你能治?」 宋喜道:「心火盛我能治,肾火盛…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乔治笙看她眼神略有躲闪,不由得假意调侃,「我自己能治,现在就不是你跟我面前说个不停了,我们谁是医生?」 同样的话,乔治笙此刻还回去。 宋喜闻言,硬着头皮回道:「我跟你说了,肾火太盛就是你私生活问题,医生也管不着别人私生活啊。」 乔治笙心中下意识的回怼一句:医生是不能管,但你能管。 他是极度护内之人,哪怕宋喜只是顶了个乔太太的名衔,哪怕他总是讽刺她揶揄她,可她每次在外有何困难,他都不能不帮,这不单单是宋元青的原因,是他自己受不了,受不了跟自己领了证的女人还要在外看别人脸色,被别人欺负。 一如他跟她领了证,就不会在外面跟其他女人乱来,她怎么就管不了? 他看她根本就是不想管! 剎那间的气血翻腾,乔治笙生气了,但他马上又强迫自己压下这股火,因为他心知肚明,不是谁都有他这么重的『归属感』。 怒气压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打击报復,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喜,唇瓣一张一合,出声说:「医生看病也要有理有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黄?」 宋喜没见过患者看病,还要叫医生拿出证据的,就他这话,她都能判他个精神不正常。 怒极,她也笑了,仰头看着他,她开口道:「我给你做个简单的小测试,你敢不敢?」 乔治笙眼底带着防备,「什么测试?」 宋喜道:「五脏测试,这个测试不需要任何仪器辅助,你只需要这样…」 宋喜将右手五指撑到最开,然后手腕九十度垂直把五指按在床上。 乔治笙不晓得宋喜搞什么么蛾子,可无论如何,他丢不起这个人。 如她一样,乔治笙将右手撑在床上。 宋喜道:「你往上抬一抬拇指。」 乔治笙抬拇指,宋喜点头,「这是心,证明你心脏没问题。」 乔治笙眼底闪过理所当然,他心脏本来就没问题,没认识她之前更好。 「下一个食指。」 乔治笙抬了抬食指,宋喜说:「这里连着肝,说明是肝也没问题。」 往后中指,乔治笙也抬得很利索,宋喜说这代表脾。 「动无名指。」 宋喜说完,乔治笙心情很放松的想要抬起无名指,结果,无名指牢牢地贴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喜飞快的瞄了眼乔治笙的脸,他太善于隐藏,或者说习惯了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她都没有看到想像中的诧异或是其他表情。 「动得了吗?」宋喜明知故问。 乔治笙不语,宋喜继而道:「试试小拇指。」 乔治笙很轻松的抬起小拇指,宋喜道:「小拇指是胃的代表,能抬起来,说明你的胃也没毛病。」 乔治笙暗地里往无名指上用力,是真的丝毫抬起的空间都没有,收回手,他神色如常的问:「怎么回事儿?」 宋喜很坦然的回道:「无名指代表肾,我都说了你肾火太盛,你不信。」 乔治笙一时哽住,竟没想到她兜了这么大一圈,到底还是要挖坑给他跳。 看着她的目光中,已燃气赤裸裸的被挑衅后的暴躁,宋喜见状,立即不着痕迹的从他身边站起,一边往远处挪步,一边说:「其实都是小问题,能治,今天太晚了,等你什么时候白天有空,我仔细帮你看看。」 说着,她作势往门口走,乔治笙盯着她的后背,薄唇开启,声音充斥着威胁的意味,「你说的,你要是治不好我,我就叫人去医院告你误诊害人。」 宋喜脚步停下,转身看向床边的乔治笙。 他可能是她见过的,穿黑色最好看的人,同时,他也是她见过的,最坏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又阴测测的补了一句:「我睡不好觉,你也别想睡好觉。」
第238章 撩完就走 宋喜看着乔治笙,眼底带着自信和不服输的倔强,「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送面锦旗去我们医院。」 说完,眼角溢出一丝轻微的挑衅,宋喜扭身就走。 乔治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她的手快要抬起触到门把手之际,他本能的站起身,大步朝她走去。 他房间铺着地毯,羊皮的拖鞋底儿踩在上面,丝毫声音都没有,等到宋喜隐约觉着不对,再回头之际,他人已经快贴到她后背上。 吓了一跳,宋喜正要出声,乔治笙忽然一把拉过她,直接将她按在墙上,用身体挤压着她,他垂下视线睨着她明显惊恐的脸,薄唇开启,低声说:「你走了,我的病怎么办?」 宋喜脸色通红,微张着粉嫩唇瓣,吓得说不出来话。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她逐渐发红的脸颊,喉结轻动,随即慢慢低下头,终是贴在了她的唇瓣上。 她的唇,如他意料之中的那般柔软,还带着熟悉的甜味,他撬开她的唇齿,动作越发激烈。 应该是意乱情迷了吧,不然他怎会断片一般,完全没有了中间的记忆,下一秒,他已然将她压在床上。 她的身体软若无骨,在他身下轻轻挣扎,他浑身绷得发疼,耳畔传来她近乎呓语的呢喃,「我怕…」 他扯开她身上的真丝睡衣,确实是扯,因为等不急解开那一排的扣子,两具身体毫无隔阂的贴在一起,他终于明白,原来软玉温香是这样的滋味儿。 疯狂的碾压,无视她所有的求饶或是哽咽,他像是疯了一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有病,她是他的主治医生,她理所应当替他治病。 身体像是沉浸了一片温暖的海域,周边尽是暖洋洋的温柔,一如她的手,很滑很软,像是没有骨头。 乔治笙正全身放松之际,忽然间,他看见海水不动了,而他整个人定格漂浮在海水的夹层中间,那种窒息感陡然袭来,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引力牵扯他无限下坠…… 勐地睁开眼,乔治笙眼底毫无睡意,从深度睡眠到惊醒,中间竟是毫无缓冲。 有那么五到七秒的时间,乔治笙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因为满脑子都是他将宋喜按在身下欺压的画面,她的手臂,她的腿,她的身体…一幕幕那么鲜活,鲜活到他觉着现在才是梦。 半晌,乔治笙动了动莫名有些微酸的身体,这才后知后觉,他一整晚都是趴着睡的。 因为浅眠,他的睡相一直很稳定,侧躺居多,也会平躺,却唯独不会趴着睡。 一夜荒唐,春秋大梦,乔治笙看到被子下自己的狼狈,先是不可理喻,随即就是恼羞成怒。 该死的宋喜,她昨晚是故意撩他吗? 起身去浴室洗澡,半冷的水顺着柔顺的黑色髮丝汩汩流下,乔治笙闭着眼睛,忍不住去回忆昨晚梦里的细枝末节。 因为很难深度睡眠,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更别说是这种… 但这个梦分外真实,真实到她昨晚临走前的那两句话,他在梦里都一比一的还原,唯一不同的是,昨晚他当然没有真的去拉住她。 如今细想起来,怪不得他会有断片的错觉,刚刚还在门口,一会儿又到了床上,再一眨眼,又在窗边,浴室…一帧一帧,仿佛只有动作,没有经过,他知道她是宋喜,但很多时候,他又看不清楚她的脸。 是梦啊,梦才会如此的不计后果,肆无忌惮。 …… 宋喜早起便去了医院,她没看微博,不知道之前的语音採访已经曝光,她现在算是医院的红人儿,刚到医院门口,才一下车就被守在这里的医院同事拦下,从别处带走。 宋喜美眸微瞪,不由得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同事说:「心外楼上有记者,丁主任让我们下来接接你,等打发了记者,你再上去。」 宋喜闻言,舒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医闹。」 同事笑说:「你是有名的『刀到病除』,患者家属来,只能给你送锦旗,还有闹你的?」 说到锦旗,宋喜脑海中浮现出乔治笙的模样。 两人从侧门进了主楼,左右暂时上不去心外,宋喜转念一想,去中医部熘达熘达。 她是夜医大毕业八年多的『老人儿』了,中医部这边好多专家教授都是夜医大出来的,对她很亲,加之一些新进来的迷弟迷妹,也都一口一个学姐,师姐的叫着。 今儿协和心外一把现身中医部,真不亚于流量小花现身某某校园,走哪儿都是热烈而期盼的目光。 「学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一个年轻男医生笑着问。 宋喜微笑着回道:「找你们秦主任偷师学艺。」 男医生说:「学姐,给我们留口饭吃吧,你一心外的还跟我们本科学中医的抢饭吃。」 宋喜笑道:「欢迎你们来心外偷师学艺啊。」 男医生立即摇摇头,「不不不,我见血害怕。」 一走一过,宋喜双手插兜,脚下带风,看得一众年轻男女医生甚是羡慕,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 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前,宋喜掏出双手,整理一下白大褂,挺了挺腰板,敲下房门。 「进。」 见惯了宋喜高冷的样子,却鲜少有人看她俏皮可爱的一面,房门故意打开一条缝,半晌没动静,等到里面的人看来,宋喜才突然探出头,笑着道:「秦主任!」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戴眼镜的女人,因为一头类似邓丽君髮型的头髮,分外的乌黑亮丽,所以容易让人模煳她的真实年龄。 原本面无表情,等看清来人,秦雪松唇角一勾,笑着说:「小丫头,快进来。」 宋喜进门之后,马上改口,「雪松老师,我来看看您,呦,几日不见,您越发年轻了啊,您再这样下去,底下的学生都该不怕您了。」 秦雪松摘下眼镜,出声道:「还几日不见,上次见你还是在医院大会上,个把月都过去了。」 宋喜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笑眯眯的回道:「最近心外一直忙,我又生了几个小病,这不刚来上班就来看您了嘛。」 秦雪松马上询问宋喜的身体情况,然后一抬手,宋喜立即奉出自己的手腕,让秦雪松帮着把脉。
第239章 请教,疑惑 秦雪松给宋喜两只手都把了脉,说她是寒气入体导致的发热感冒,又说她气血有些郁结,俗称心事儿太重,几病分开几个方子,马上叫人一併抓完配好,待会儿让她带走。 宋喜满眼崇拜的说:「老师就是老师,我就算什么都不说,您一搭手也是心知肚明。」 秦雪松透过老花镜看了眼宋喜,似笑非笑道:「说吧,一大早上跑我这儿来,不会是西药吃腻了,想换点儿中药吃这么简单吧?」 宋喜小学生上课一般坐得笔直,弯着眼睛回道:「既然您都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跟您请教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都有什么原因会导致一个人长期性的失眠?症状差不多有十年,我昨天给他把过脉,脉象略沉,肾火和心火稍大,但总不至于达到失眠,更何况是长期失眠的地步,哦,对,他气色还特别好,一点儿黑眼圈儿都没有。」 秦雪松问:「朋友吗?」 「嗯。」 「男的女的?」 「男朋友。」宋喜一心沉浸在学术探讨中,话一出口马上察觉不对,急忙改道:「我是说男性朋友。」 秦雪松面色如常的回道:「就是男朋友也没什么好急的,你都多大了,是时候谈恋爱了。」 宋喜瘪嘴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生怕我谈恋爱。」 秦雪松道:「你那会儿才多大?我让你谈恋爱,岂不是早恋?」 宋喜刚要回嘴,结果话到嘴边,她改口道:「您别给我带跑偏了,咱们聊病情。」 秦雪松道:「你光是这么说,我也不好直接下判断,按理说他失眠这么多年,是很严重的情况了,怎么自己不过来,还让你跑一趟?」 宋喜眼底很快的闪过一丝为难,笑容也略有几分尴尬,「您不知道,他脸皮儿薄。」 秦雪松马上眸子一挑,问:「怎么?他嫌看中医丢人吗?」 宋喜急忙回道:「不是,他是嫌看病丢人。」 秦雪松忍不住无语一笑,「他多大了?」 宋喜说:「二十六,快二十七了。」 秦雪松说:「我还以为是六七岁。」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看病还靠传话,我看他还是觉着自己病得不重,你让他自己过来一趟,我亲自给他看看。」 宋喜知道秦雪松的能耐,关键她真的说服不了乔治笙,这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见她依旧眼露难色,秦雪松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朋友?难不成还想叫我隔着帘子,给他悬丝把脉?」 宋喜忍俊不禁,边笑边说:「老师,我跟您说实话吧,是我跟他打了赌,我说我一定能把他的病治好,如果直接送到您这儿来…我不是要面子嘛。」 没辙,宋喜只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秦雪松闻言,嗔怪的看了眼宋喜,随即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宋喜满脸堆笑…… 差不多半小时后,宋喜接到韩春萌打来的电话,说是心外那边记者已经撤走了,宋喜这头也成功的取了经,离开中医部回到心外。 看她手上拎着配好的中药,韩春萌说:「你去秦主任那边了?」 「嗯,最近总感冒,雪松老师给配了一些药。」 韩春萌神叨叨的说:「去都去了,你怎么不让她顺道开几幅美容养颜的方子?」 宋喜瞥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去要?」 韩春萌瘪瘪嘴,「秦主任就认你,她知道我是谁啊?」 宋喜闻言,下意识的笑说:「你是全医院最可爱的大萌萌啊,哪个部哪个科不认识?」 韩春萌顺势一仰头,拨了拨额角的碎发,「那倒也是。」 下午,宋喜刚下手术台,有人通知她去楼上找院长。 宋喜换了身衣服乘电梯上楼,敲门进了院长办公室,院长看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这回,热情更甚。 「小宋来了,刚下手术吧?来,坐。」 宋喜微笑着问:「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院长先是表扬她冒雨救人的举动,说家属已经联繫院方,马上就送锦旗过来。 宋喜如今莫名听不得锦旗二字,想到锦旗就想到乔治笙,想到乔治笙,她还忍不住的要笑。 看到她眼底的喜色,院长频频点头,「我早说你年轻有为,这件事儿办的很漂亮,不仅你自己,医院也跟着面上有光。」 「今天卫生局的陶局长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点名表扬你的行为,为我们医生行业赢得社会上更多的认同和尊重,陶局长还说,他前些天出差不在夜城,回来才听说卫生局跟咱们之间有些小误会,他亲自澄清,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心外的新项目已经审批通过,我们这边随时可以继续开展,然后叫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宋喜心底有些意外,这件事儿的结果确实是往好的方向走,但不至于卫生局局长亲自慰问吧? 面上不动声色,宋喜回道:「我没关系的,其实那天也是我个人行为欠妥,差点儿给院里带来麻烦,回去后我写检讨递上来。」 闻言,院长马上道:「不是你的错,你写什么检讨?陶局长今天还给我批评了,说像你这么优秀的青年医生,受了委屈院方必须及时沟通,怎么能让热血的医生寒了心?幸好是有人及时跟陶局长沟通前后因果,不然这误会不闹大了嘛。」 宋喜一听,看来是有人去敲了卫生局局长的警钟,然后才一级一级往下传,看院长的态度,百分百是误会她背地里找人了,可她没找谁啊,难道是东旭… 想到一半,宋喜恍然大悟,不会是齐未吧? 见她沉默,院长又好一番的安慰,然后无一例外的把责任推到副院长头上,怪副院长没有传达好他的本意,让宋喜以后有任何困难,都直接上来找他。 宋喜心里怀着特别大的疑问,赶紧敷衍完从办公室出来,等到下楼走至无人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齐未打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宋喜琢磨着该怎么跟他开口,若真是他找的人,那她欠的人情就更大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齐未关机了,宋喜微愣,没办法,只能暂时等等。
第240章 睡不着就折腾她 夜里乔治笙回家的时候,房门刚一打开,立即闻到一股以往没有的味道,淡淡的,有些熟悉,在玄关前立了数秒,他反应过来,这不是中药味儿嘛。 前年乔顶祥咳嗽,医生不建议他用西药,说西药伤胃,改服中药,那时候家里面就一直是这股味道。 换鞋往里走,乔治笙径直走向厨房,果然厨房里的味道最大。 现在已是后半夜快一点,宋喜自然不在楼下,乔治笙迈步上了二楼,刚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余光一瞥,他门口处又放了东西。 走过去,低头一瞧,托盘上放了一个保温杯,旁边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是宋喜的笔记,简单写道:治你失眠的。 乔治笙拿着保温杯进了房间,拧开盖子,伴随着蒸腾热气,浓浓的中药味儿扑鼻而来,看这温度,就算是在保温杯里也不会超过一小时。 乔治笙没喝,坐在沙发上沉默五分钟,还是抄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五声之后被接通,宋喜明显睡着被吵醒的慵懒嗓音,「餵?」 乔治笙道:「下来一趟。」 宋喜问:「干嘛?」 他说:「叫你下来你就下来。」 说罢,他挂断电话,几分钟后,宋喜穿着套白色袖口带暗花的真丝睡衣,睡眼惺忪的走进来,这回连门都没敲。 「什么事儿?」半眯着眼睛看向沙发处的乔治笙,宋喜被屋中的光照得有些烦。 乔治笙忽然开口,不答反问:「你当我门口是公司收发室吗?」 什么东西都往门口搁,昨天是香薰炉,今儿是中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来这儿上香祭拜的。 宋喜刚睡着不久被吵醒,心中难免有心火,当即回道:「我不放门口放在哪儿?拜託你叫人之前看一下时间好不好?我熬中药熬到一点钟,明天还要上班的,你也太会折腾人了。」 宋喜说者无心,语气中还尽是委屈不满,可乔治笙却一不小心想歪了。 她说他太会折腾人,他勐地想到昨晚那个梦,梦里面他变着花样的摆弄她,确实称得上折腾二字。 前一秒都还好好的,一瞬间,乔治笙突然觉得浑身发燥,几乎不能直视宋喜,本能的拿起桌上烟盒,作势抽菸。 宋喜见状,赶忙道:「欸?」 乔治笙侧头瞥了她一眼,宋喜轻蹙着眉头说:「你长期失眠也有可能是焦油摄入太多导致的,有些人的神经确实天生敏感,香菸味道又刺激人,你自己感觉没什么,但反应在生理上,就是睡不着觉。」 乔治笙看着宋喜身上的睡衣,怎么看怎么觉着跟梦里面的很相似,别开视线,他还是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道:「那么多人抽菸,睡觉雷打不动,也有人从不抽菸,还是睡不着觉,长得胖就不要怨厨子。」 宋喜活生生让他气到清醒,笑着道:「……你是抽菸又睡不着!」 乔治笙不以为意,「你说原因有很多种,一会儿肾火,一会儿心火,这会儿还赖上抽菸了,照你这个逻辑,我明天喘口气儿,晚上都可能睡不着。」 宋喜脑仁儿要碎了,再这样下去,他睡不睡得着,她不知道,她知道她一定会气的睡不着! 站在原地好几次的深唿吸,宋喜强忍着脾气,压低声音道:「所以你现在是自己睡不着,也不让我睡是吧?」 乔治笙忽然勾起唇角,侧头看着她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你看出来了。」 回的无比坦然自若,简直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喜看着他那张恨人的脸…一秒两秒,越看越好看,越看越不好意思,别开视线,脑子有点儿懵。 心底暗自嘀咕,她又不是大萌萌,怎么能见色忘原则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钱都可以舍,但美貌不能舍,别的不说,就拿小区里的流浪狗打个比方,长得好看的狗都更招人喜欢一些,每天吃的走不动路,撑死貌美如花的,饿死其貌不佳的。 乔治笙见她半天不言语,忍不住轻蹙着眉头道:「别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就不知道。」 宋喜讨厌看了他一下,暗道他真的小人之心,她根本就没骂他。 粉唇开启,宋喜不接话茬,迳自道:「你到底治不治病了?你要是不想治,从明天起我也不费力熬中药了。」有那闲功夫多休息两三个小时好不好? 乔治笙把剩下的一小截香菸按灭在菸灰缸里,不咸不淡的道:「你又不是专业学中医的,谁知道你给我喝了什么?」 宋喜道:「我就算是专业学中医的,你不信我,还是这套话。」 乔治笙被她噎了一下,暗道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这方子是专门治失眠的?」乔治笙问。 宋喜回道:「主要去肾火的。」 乔治笙: 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语气何种面孔对付她,就像是孙悟空对上唐僧,对方不念紧箍咒,他看着都心燥! 宋喜瞧出乔治笙一副强忍的模样,她开口说:「都这么大的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肾火盛也不光是那方面……」 她站在原地,巴拉巴拉的给他讲解了很多专业知识,也不管乔治笙听没听进去。 话到最后,宋喜说:「其实我都有点儿肾火盛,这是很常见的年轻人的毛病。」 乔治笙可算是抓到一个突破口,当即道:「那你怎么不喝?」 宋喜说:「我不失眠啊。」 乔治笙道:「这不是治肾火的吗?你喝了也对症。」 宋喜瞧着他,不答反问:「你怕我下药害你?」 隔着乔治笙以前的性子,他一定回以一记嘲讽的眼神,外带问她:你敢吗? 但是现在,他会说:「不是不可能。」 宋喜抿着唇瓣,压下怒气,保温杯就在茶几上,盖子都没关,她走过去,二话不说拿起来就喝了一口,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的脸,一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模样。 而乔治笙只关注宋喜唇边,因为喝勐了而不小心溢出的中药汤汁,顺着嘴角,慢慢往下流淌。 他想到昨晚,他们在浴室里……当然,那是梦啊。
第241章 喝与不喝,是个问题 宋喜当然猜不到乔治笙心里想什么,咕咚咽下一口中药,忍着不好喝的口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没毒。」 乔治笙觉着…他最近可能真的肾火有点儿盛。 朝她伸出手,宋喜立即眼带警惕,「干什么?」 乔治笙莫名的焦躁,几乎半咬着牙说:「你给谁熬的药?」 宋喜后知后觉,把保温杯递给他,乔治笙接过后,似是不想给自己迟疑的机会,直接喝,可才喝了一小口,立即停下,眉头一蹙。 宋喜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出声说:「是有点儿不好喝,但是良药苦口,你忍一忍。」 乔治笙强忍着咽下去,没好眼神的瞪向宋喜,沉声道:「你故意的吧?」 宋喜无辜,她又怎么故意的了? 乔治笙说:「你上哪儿弄的这么难喝的药!」 宋喜道:「中药都这样,是药就没有好吃的。」 乔治笙眼带威胁的说:「你确定这药管用?」 宋喜说:「患者只有相信医生,配合治疗,才能药到病除。」说完,她又补了一句:「我坑你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乔治笙似是不屑的回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宋喜想都不想的接道:「我心眼儿没那么小,所以我睡眠质量高。」 乔治笙立马眼神冰冷的看向她,宋喜后嵴樑一冷,熟悉的感觉再次围绕周身。 别开视线,抿了抿唇,宋喜主动说:「要加糖吗?」 乔治笙沉默数秒,开口道:「你说呢?这么苦你喝的下去?」 宋喜明面上不反击,心里还是不免叨念的,叨叨了一会儿,她又突然想起他在明月斋帮她出头的画面……哎,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也就是矫情了些,大不了她不跟他吵就是了。 「保温杯给我,我去给你加点儿糖。」 宋喜想通了,突然语气变好,脸上也没有不爽的模样,乔治笙打量她一下,忍不住道:「心里有什么直说。」 宋喜一脸坦然,「没什么啊。」 乔治笙道:「别嘴上说着没什么,背地里搞小动作。」 宋喜也是腹黑之人,马上便看出他心中所想,既无语又无奈,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下毒的。」 乔治笙说:「保温杯放这儿,你下楼把糖拿上来。」 宋喜: 她收回再也不在心里骂他的誓言可好? 她真的,好想骂他妈卖批! 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宋喜转身下楼,乔治笙坐在沙发上,抿着漂亮的唇瓣,表情若有所思,嘴里很苦,但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难忍。 半夜三更,宋喜睡得好好的,乔治笙一个电话,她马上保姆似的跑上跑下,拿了一罐糖上来,宋喜当着乔治笙的面,给他保温杯里面加了两勺。 乔治笙目不转睛,看她停下来,淡淡道:「加。」 宋喜又加了一勺,他说:「再加。」 宋喜又加了小半勺。 乔治笙眼皮一掀,「放你家糖了?」 宋喜面无表情的回道:「你以为是喝咖啡吗?」 两人四目相对,有那么几秒,眼神在空气中的碰撞,犹如电光火石,噼啪作响,但没多久,两人又都约好似的纷纷别开视线,宋喜又给他舀了很少的一点糖,少到什么地步,乔治笙觉着她就是当面煳弄他,只不过把勺子往白糖罐里面戳了一下,他都没见糖落在药里面。 但好歹有个动作,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乔治笙才不愿跟她一般见识,拿起保温杯,凑到唇边。 苦,还是苦,就算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甜味儿,也被中药味儿给压下去了。 他从小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幼时生了一场大病,西医怎么都治不好,气得乔治笙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几经辗转,从外地接回来一名老中医,给开了一剂方子,说保管药到病除。 可那药苦得人还不如病着,他怎么都不肯喝,好说歹说,最后乔顶祥亲自来掰他的嘴,他喝完就往外吐,折腾来折腾去,病怎么好的不记得了,反正他打死不吃苦东西,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喝了一口就马上放下,咽下去不吐,是乔治笙给宋喜最大的面子。 见状,宋喜问:「又怎么了?」 乔治笙拉着脸道:「不喝这药我还能睡一会儿,现在满屋子药味儿,我是彻底不用睡了。」 宋喜见过很多『泼皮』患者,各式各样的都有,乔治笙这种就属于典型的金贵病综合症晚期,基本快没得救的那种。 夜深了,她实在累得不想跟他讲道理,唇瓣开启,宋喜出声道:「那我帮你开窗户透下气,你要是觉得香薰味道可以,就把香薰点上,会对睡眠有帮助。」 说完,她真的扭身去帮他开窗户。 乔治笙瞥着她的背影,她竟然没再劝他喝药,真是奇了怪了。 窗户打开,宋喜转身,乔治笙早已别开视线。 她表情如常,口吻也不辨喜怒,「你早点儿休息,我上楼了。」 乔治笙没应声,倒也没再拖着她。 等她走后,乔治笙盯着桌上的保温杯良久,想到她说,我熬中药熬到一点,熬中药确实是个费时的活儿,她亲手熬的… 再次拿起保温杯,乔治笙瞄着里面黑乎乎的汤水,闻着都苦。 试着喝了一小口,马上眉头一蹙,然后拿起一边的糖勺,连着往里面兑了五六勺。 终于把这杯汤药兑出了馊糖水的味道,乔治笙忍着味蕾的不适,生生的往下咽。 宋喜的声音突然传来,「那个…」 乔治笙还以为自己幻听,一边喝一边侧目向右,但他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拐角处的宋喜时,他一时间丧失了吞咽的本能,差一点儿把药从杯口倒出来。 没有电视上演的那般狼狈夸张,但对于乔治笙而言,这已算失态。 用最快的速度掩饰好一切,他眼底带着愠色看向一边的宋喜,「你进来之前不会敲门吗?」 宋喜也很尴尬,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不好意思,我下次敲门。」事已至此,只好道歉了。 乔治笙心火上涌,强压着道:「又回来干嘛?」 宋喜说:「我忘了告诉你,中药凉喝不好,你要是不想喝就不喝,不要喝凉的。」 乔治笙人生第一次有种被人『捉贼见赃』的羞耻感,很想找个藉口,但根本找不到,难不成说突然口渴? 见他不出声,宋喜硬着头皮,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以后是喝还是不喝?」
第242章 赌注 喝喝喝!她到底有没有眼力见儿? 乔治笙想发脾气,但剎那间又有些顾忌后果,他不想再回到那种冷战的阶段,向来只有他给人脸色看,但宋喜是那种逼急了六亲不认,连他也敢甩脸子的人。 想想她熬药也不容易,苦又不是她的错。 沉默数秒,乔治笙倒是破天荒的给自己劝通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会轻易向宋喜露出和颜悦色的表情。 绷着脸,他不答反问:「如果这药没效果,你怎么说?」 宋喜目光坦诚自信的回道:「你只要听我的话,我保证有效果。」 乔治笙还是那句:「没有呢?」 宋喜道:「没效果,同样的药,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她倒是敢口出狂言,乔治笙一时间没应声。 宋喜看着他,却突然开口道:「要是有效果呢?」 乔治笙眼皮一掀。 宋喜道:「没效果我认罚,要是有效果,你怎么说?」 乔治笙怎么忘了,她就不是个软柿子,敢在老宅那边拿刀对着姜嘉伊,敢在佟昊面前动手打人,现如今,又敢跟他对着干的人。 目光相对,宋喜眼中带着十足的信心,细看还有几分挑衅; 乔治笙是一贯的冷,很少有人敢正眼打量他,更谬论是跟他对视。 但宋喜被他锻鍊出来了,这点儿小压力她还是扛得住的。 片刻过后,只见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不大不小,不咸不淡,隐约还有些戏嚯的回道:「药是你带回来的,你应该庆幸有疗效,治好了,我叫人去医院给你送锦旗。」 他本是调侃她,谁料宋喜当即美眸微挑,出声回道:「一言为定,锦旗上敢不敢写上你的名字?」 乔治笙直勾勾的瞧着宋喜,觉着她今晚有些猖狂。 「写我的名字,你敢收吗?」 宋喜道:「你要是敢送,我当然敢收。」 乔治笙目光幽深,口吻意味深长的回道:「好,一言为定,以一个疗程为期,时间你定。」 宋喜说:「你是快十年的顽疾了,中药重在调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见疗效的西药,这样吧,我先抓三十副回来,每天一副,三十天一疗程,期间我还会根据你的情况,随时调整治疗方案,你只需要保证一点,如实反馈你的真实感受。」 乔治笙瞧她一副不信任的样子,眼底闪过不屑,出声回道:「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想睡着。」 宋喜差不多的表情,甚至是差不多的口吻回道:「也许这个人就是我。」 说完,她迳自补道:「乔先生,你要是想雇我当私人医生,也请你白天的时候跟我谈,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我要休息了。」 乔治笙面无表情:「是你自己要站在这里说。」 宋喜一哽,差点儿没忍住沖他翻白眼儿。 原本她转身欲走,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走到窗边。 乔治笙看她抬手关上窗户,然后又来到他面前的茶几旁,扭开香薰炉的盖子,用打火机点燃香薰。 一切都做好,宋喜看着他说:「睡前不要再抽菸了,如果实在想抽,也不要在房里抽,晚安,祝你睡得着。」 说完,这回她是真的走了,还顺道把房门给带上。 乔治笙坐在沙发处,看着香薰炉冒着淡淡的烟,很快一股恬淡的香味儿飘进鼻间,就是昨天那股熟悉的味道。 宋喜背地里形容他是钢铁般的直男,这话不假,乔治笙点过的香,只有给关二爷上的香,他平日里不喷香水,就连洗护用品,也都尽量选用味道很淡的。 他不喜欢老爷们儿身上还一股特意弄上去的香,想想都腻得慌。 但这会儿,屋子里又是药香又是薰香,他置身其中,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嘴里面还浸着不甜不苦的味道,乔治笙没坐多久便起身进了浴室,刷牙的时间比往常多了一分钟。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他本能的弯腰去拿桌上的烟,烟已经叼在唇边,就差点火,突然想起宋喜的话,乔治笙略有迟疑。 算了,他不抽,如果待会儿睡不着,明天有她好看! 放下烟,乔治笙躺在床上,关了灯,等睡。 夜深人静,他闭上眼,不多时满脑子溢出的都是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各个场所,各种姿势,好像一个恍惚,她的呓语就响在他耳边。 眉头轻蹙,乔治笙睁开眼,他夜视力极好,不需缓冲便能清晰看到整个房间的摆设,他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清醒一些,但…睁眼看到沙发,他想到的是某人跪趴在沙发前,双手紧紧扒着沙发缝隙的画面…… 不过是想想都起了反应,乔治笙很燥,几乎想翻身而起,去楼上问问她,她到底给他点的什么香,吃的什么药,是不是偷着对他下了什么降头? 但所有的愤怒与挣扎,最后也不过是化成了对身体原始本能的臣服。 就像宋喜说的,肾火太盛,就是某些东西存余过量导致的,只要发泄了就好,于乔治笙而言,唯一不同是,昨儿个他是梦里消耗,今儿,是清醒状态下,自我消耗。 他身边几年没有女人,不是他有毛病,而是单纯的不喜欢,跟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儿,一来他提不起兴致,二来也不想让别人占了这个便宜,还不如自己解决。 常景乐给他起了个和尚的外号,乔治笙不以为意,他还觉着常景乐是女人公僕呢,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也不怕累着。 如今一连两日,同样的画面,乔治笙站在没开灯的浴室里,唿吸沉重。 洗完澡出来,这次再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折腾的累了,他竟恍惚觉着有些困意,再睁眼,又是天亮,乔治笙没做梦,但也确实是睡着了。 起身看了眼茶几上的保温杯和薰香炉,他忽然有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来——宋喜该不会往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让他每晚都必须要胡思乱想的消耗一番,累了,自然就会觉着困。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最毒黄蜂尾后针! 但这样的想法马上就消失殆尽,中药她也喝了的,总不至于为了坑他,连自己也捎上吧?
第243章 孩子不听话,要惯 宋喜夜里没睡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难免睏倦,平时她都喝水,今儿也破天荒的沖了杯咖啡。 韩春萌见状,意外的问:「你怎么了?你不说喝咖啡对脑子不好,从来不喝的嘛?」 宋喜有苦难言,乔治笙最近连续几天半夜三更的折腾人,她就算睡眠质量再高,也会有些影响。 抿抿唇,她轻嘆道:「可能前阵子上夜班上的。」 韩春萌说:「我就让你不要调夜班,所有人都巴不得不上,就你还蹭蹭蹭的往前沖,你只要守好你的一线战场,每天好几台手术做着,谁敢挑你的理?就算挑,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挑,背地里的事儿,管他的呢,不上咱们面前嘚吧嘚就行。」 宋喜坐在一旁,手里拿了本中医的书在看,韩春萌道:「你累了就赶紧休息会儿。」 宋喜没抬头,迳自回道:「没事儿,看会儿书。」 韩春萌凑过去一看,随即道:「干嘛?你要转去中医部了?看这些干什么?」 宋喜回道:「最近想调理调理身体,顺带着把大学的知识都捡起来,丢了可惜了。」 韩春萌一撇嘴,羡慕嫉妒道:「学霸的世界,我们这些学渣完全不能理解,能进协和已经花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知识储备,我手头这点东西还没弄明白呢,你倒好,身在心外,心在中医部,我都怀疑秦主任是不是想趁着咱们江主任不在,把你给撬走。」 宋喜闻言,轻笑着道:「你别说,雪松老师还真有这样的念头。」 韩春萌立即笑说:「叫她老人家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江主任会跟她拼命的。」 说到这个,韩春萌突然问:「欸,你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喜眼睛盯着手里的书,淡淡道:「没写。」 韩春萌眉头一蹙,「你丫真行,本专业的论文都没写,还有心思研究别的,你是要调理身体还是去救命啊?」 宋喜心想,救命算不上,但帮乔治笙一把,可比胜造七级浮屠的含金量高,而且乔治笙十年的老毛病,于她而言是种挑战,她最喜欢搞一些别人搞不了的,这种胜利后的荣誉感带给她刺激和拼劲儿。 而且,她还等着他的那面锦旗呢。 嫌韩春萌叨叨的她耳根子疼,宋喜一抬头,出声道:「你考级的题都背完了吗?」 韩春萌看着宋喜,三秒过后,「你过分!」 说完,扭着圆滚滚却很灵活的庞大身体走开了。 宋喜在医院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一场手术从进去到出来,最少就是一个半小时,加之她闲下来的时间又要往中医部跑,所以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原本顾东旭要约宋喜一起回家吃饭,宋喜也给推了,出了医院大门,她先去了趟附近的连锁超市。 拿了个手提篮,宋喜先去买了几袋冰糖,然后逛到儿童糖果区,看着满架子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糖果,宋喜忍不住心情好的笑笑,每一样都往篮子里面装。 无意间看到话梅糖,宋喜不禁想到小时候,因为她妈离开的早,宋元青生怕她难过,所以家里总是备着各式各样的零食跟糖果,他每次在家里看新闻的时候,她都会坐在他身边,在他喝完茶之后,往他嘴里塞上一颗话梅糖。 刚开始他还不愿意吃,后来养成习惯,家里没有话梅糖了,他还会催着保姆买。 拿了两袋话梅糖,宋喜正出神之际,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小宋?「 宋喜转身,看到不远处推着购物车走来的一男一女。 「丹姐。」宋喜慢半拍回神,随即露出笑容。 黄丽丹笑说:「还真是你。」 双方走到一起,黄丽丹给宋喜介绍,「这是我老公。」 宋喜颔首,微笑着打招唿,「姐夫。」 男人也笑着回应,「这位就是你常说的,你们心外的大美女医生吧?」 黄丽丹说:「是啊,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说着,她瞥了眼宋喜手中的购物篮,有些意外的问:「怎么买这么多糖?」 宋喜灵机一动,出声回道:「给朋友家孩子买的。」 黄丽丹说:「孩子也别太惯着了,吃太多糖对牙齿不好。」 宋喜说:「生病了,没糖不吃药。」 黄丽丹说:「现在的孩子各个娇生惯养,哪像我们小时候,敢不吃?大人一吓唬,立马什么都吃了。」 三人面对面站着聊了一会儿,还是黄丽丹老公提醒,别耽误宋喜时间,黄丽丹对宋喜道:「你快去挑吧,我们也去买菜了,对,你可以买点儿蜜饯,吃完药吃块儿蜜饯,嘴里面立马没有苦味儿了。」 她老公说:「或者自己在家煮点儿甜汤,都比吃糖好。」 宋喜应声,询问了卖蜜饯的地点后,三人告别,分道扬镳。 从超市出来,天还是亮的,等到打车回家,天已经黑了。 宋喜进门后直奔厨房,两个药罐,一黑一白,她先把药熬上,左边黑色的那罐是给乔治笙去肾火的,右边那罐是秦雪松给她开的调剂身体的方子。 药都煮上之后,宋喜也饿了,拿出在超市买好的炒面跟两道菜,放进微波炉里面,定好时间。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宋喜去楼上洗个澡下来,没想到玄关处多了个人,愣了一下,宋喜眼带意外的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乔治笙换了鞋往里走,闻言,惯常淡漠又欠揍的口吻回道:「回家还挑时间?」 宋喜强忍着撇嘴的冲动,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进了厨房。 饭菜都已经热好,她端到桌上,刚要坐下吃,身后突然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我也没吃饭。」 宋喜扭头看向他,不得已的问:「那你跟我一起吃吗?」 乔治笙回以一记『你说呢?』的目光,宋喜只好又去给他拿了一双筷子跟一个碗。 待她回来的时候,乔治笙已经落座了,看着桌上简陋的一份炒面两个小菜,他忍不住抬眼看向宋喜,「你怎么越来越抠了?」 宋喜一愣,眼带诧色。 乔治笙迳自道:「你没拿到你爸给你留的钱时,也不见你过得这么拮据。」 宋喜眼底闪过不爽,压着脾气回道:「我自己吃已经很好了,正常人一份炒面就够。」 就她这标配,在医院里不算豪华,也算商务。 乔治笙闻言,不阴不阳的问:「嫌我多余?」
第244章 处处哄着 宋喜很大气的回道:「早知道你这个点儿回来,我就多买几个菜。」又不是买不起。 她都这么说了,乔治笙也不好显得『小气』,兀自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人送水木莲的菜过来。 放下手机,他不冷不热的说:「等着吧。」 他意思很明显,等菜回来一起吃,可宋喜饿得不行,开口道:「没事儿,我先吃了。」 乔治笙闻言,立即抬头看了她一眼,如今宋喜就算不能把他的脾气摸个十成十,但一半还是有的,见状,她赶紧道:「我不是不想等,我饿了,中午那顿还是七八个小时前吃的。」 乔治笙看了她几秒,忽然起身道:「随你。」 说完,转身就走。 宋喜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出丫又不高兴了,但好在这回她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待他离开后,她吃了几口东西垫垫肚子,让胃里不再飢肠辘辘,然后放下筷子,坐在饭厅研究中医书,顺道还能看着熬药。 差不多一小时的样子,客厅传来门铃声,宋喜在这边住了这么久,这里除了她跟乔治笙之外,也就元宝来过,而且大家都有钥匙,基本听不见什么门铃声,宋喜站在玄关处,顺着可视电话的屏幕看向门外,是个男人,手里面拎着两个白色的大袋子,应该是来送餐的。 如果是陌生面孔,宋喜还不好直接开门,但好在这人她认识,是乔治笙的人,也是负责保护她的几组人里的其中一个。 打开房门,宋喜面带微笑,男人见是她,也很快颔首叫道:「宋小姐。」 说着,递上手中的袋子,宋喜接过,笑说:「谢谢,麻烦你。」 「不客气,您跟笙哥慢吃,我走了。」 关上门,宋喜把袋子拿到饭厅,摸着温度,还是稍微有些烫手的,从这里到水木莲,不堵车来回也要四十几分钟,加上做菜的时候,她都怀疑水木莲的厨子是不是在车上炒的菜。 果然人人对跟乔治笙沾边儿的东西,都是极尽可能的小心对待,生怕一不小心被他挑了过错。 饭菜很热,但乔治笙却迟迟不下楼,宋喜只好去楼上叫他,免得不叫才是罪过。 站在他房间门口,宋喜敲了几下门,不多时,门内传来某人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干嘛?」 宋喜肆无忌惮的翻了一眼,嘴上却语气很好的回道:「你定的饭菜来了。」 门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宋喜也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但想肯定答案也蛮容易,她眼球略微一转,试探性的补了一句:「你不说一起吃饭吗?我刚才特意留了肚子,你现在吃吗?」 十秒钟过去了,她这句话一如石沉大海,宋喜悻悻的撇了下嘴角,转身下楼了。 约莫能有七八分钟的样子,她正跟楼下看书,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果然一转头,乔治笙来了。 那一瞬间,宋喜心底划过一股说不上的得意,像是印证了心中的想法,他还是要跟她一起吃饭的。 心情一好,宋喜脸上的笑模样也跟着多了些,主动开口说:「借你的光,再吃一顿。」 乔治笙也不看她,口吻嫌弃的说:「你那叫饭吗?」 宋喜回道:「疙瘩汤那么简单的东西,你也当饭吃了,还不如我的炒面配菜呢。」 乔治笙被噎了一下,满脑子都是怎么还击,可三秒过去,他错失了最佳还嘴机会,仍旧没想到一个反击的说辞。 果然,吃人的嘴软。 他点了十个菜,摆了一桌子,水木莲的菜自然要比超市的速食好吃太多,宋喜吃得开心,嘴上也就难免说道:「你喜欢吃糖吗?」 乔治笙惯常的目中无人,也不抬头,还不直说,不答反问:「干嘛?」 宋喜道:「我买了很多糖,晚上你吃完药可以吃块儿糖,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能往药里面掺糖,这样药效会不好,你遭罪,还见不到效果。」 乔治笙说:「尽量减轻患者的痛苦,这是你们做医生的责任之一,连个药苦都找不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成天夸夸其谈,不是拯救这个,就是解救那个。」 宋喜现在也摸透了他的讲话方式,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她也不跟他赌气,只云淡风轻的口吻回道:「我研究的方向不是怎么解决药苦,目前我也只有一个目标,改善你的睡眠质量。」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药苦别跟我说,不归我管。 然而她低估了乔治笙的嘴,他不仅不会好好讲话,很多时候,还很难听。 比如此刻,他张口说道:「照你这么说,游泳教练只要教游泳就好了,看到人沉底儿也不用救,毕竟这不在他的业务范围,应该让救生员来救。」 如此明目张胆的抬槓,饶是宋喜也抬不过他。 怒极,宋喜看着他,莞尔一笑,「你真幽默。」 乔治笙不语,垂目吃饭的动作很是好看,当然,这也源于他本身长得就好看,宋喜看到心生纠结,为何这么好看的人,偏偏这么讨人厌? 不过转念一想,她马上释然了,老天是很公平的,给予一个人如此得天独厚的花花皮囊,给了他出生开始就註定睥睨一方的身份地位,如果再给他一个好性格……啧,不行,想想她都觉着,这很犯规,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人见人爱? 两人面和心不合久了,乔治笙总觉着宋喜不讲话的时候,一定会在心里偷偷的骂他,就比如现在。 宋喜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不是电话,而是她定的闹钟。 关掉闹钟,她起身去了厨房,把右边白药罐下面的火关掉,然后戴着隔热手套倒了一碗药汁出来。 药太烫,宋喜拿到饭厅桌上,等着凉一些再喝,乔治笙还以为是给他的,出声问:「你不说要熬到将近一点吗?」 宋喜道:「哦,你的药还在熬,这个是我的。」 乔治笙问:「你怎么了?」 宋喜说:「这是调理身体的。」 乔治笙看着褐色的药汁,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随即嫌弃的说:「没病也要找罪受。」 宋喜见状,忽然心血来潮,看着他道:「一会儿你看看我是怎么吃药的,大男人吃药还不如女人。」
第245章 是贿赂,不是勾引 此话一出,乔治笙原本在嫌弃药的目光,幽幽的抬起,落在了宋喜脸上。 宋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内心戏已经足够演一集电视剧,落到现实中,她只能努力勾起唇角,用笑容掩饰尴尬,「有些人是天生怕苦,我也有怕的。」 我怕你。 宋喜是真怕了乔治笙,尤其他不说话光盯人的时候。她好怕他突然出口伤人,虽说最近两人的对话尺度,都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她对他,始终没有安全感。 乔治笙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忐忑,到底是没有开口回击,沉默数秒,出声说:「会吃药没什么好显摆的,显摆你是药罐子吗?」 宋喜心底松了口气,这话还行,不算难听。 为了转移话题,她起身道:「你等一下。」 她离开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超市的购物袋,等到再坐下的时候,从袋子里面一样一样的掏出:巧克力糖,奶糖,水果糖,牛轧糖,冰糖,口香糖……最后,一盒大到离谱,五颜六色的棒棒糖。 宋喜献宝似的把跟药罐子一边大的棒棒糖盒摆在最中间,眉眼间尽是温暖柔和的笑意,「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本来还犹豫要不要都买,正好不远处过来一个小男孩儿,非嚷着他妈买糖吃,他妈骗他说糖卖光了,他就指着我这个棒棒糖塔耍赖,我当着他的面儿把整个糖塔都放进我购物篮里,你知道他当时的眼神有有多绝望吗?哭都不会了,我差点儿没笑出来。」 宋喜是单纯的因为这个糖塔很漂亮,买到很开心,所以笑容中都透露着小狐狸般的得意。 乔治笙隔着桌子看着她,一瞬间,他恍惚觉着五彩的棒棒糖在发光,不然她脸上的笑容怎会如此斑斓?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笑得这般开心,关键不是装的,他知道她很会演戏,在外面如有需要,她能笑得更开心,可都是假的。 这次是真的。 忍不住,乔治笙薄唇开启,出声说:「跟个孩子抢东西,你也好意思?」 宋喜眸子微挑,「怎么不好意思?比起他,你更需要这个。」 其实她话里带着揶揄,可乔治笙却不可抑制的心跳紊乱,指尖也触电似的麻了一下。 别开视线,他不确定宋喜这算不算在勾引他。 宋喜没注意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正高兴地炫耀其他战利品——蜜饯跟果脯。 她看了超市里的蜜饯和果脯,不知道新不新鲜,想想还是特地打车去了夜城一家卖这种东西的老店,打车的钱都快比买东西的钱贵。 她没有特意跟乔治笙说明,倒是乔治笙眼尖,一眼就认出果脯盒子上的标记,这家店距离她上班的位置,打车最少四十分钟,跟翠城山又是相反方向,就为了这么点儿东西,她也不嫌折腾。 宋喜道:「等药熬好了,我给你加一点儿冰糖,你尽量一口气喝了,然后吃块儿蜜饯,实在不行再含块儿糖,这里这么多品种,基本市面上卖的我都买了。」 别再说没有你喜欢的,宋喜暗自补道。 乔治笙看着她面前小山般堆满的各式糖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剎那间被人勐戳了一下,说不上是甜蜜还是酸涩。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他,有人是爱,有人是畏,更多的人是出于讨好跟攀附,他收到太多品种繁多的礼物,却从来没有人,把整个超市的糖果搬到他面前,还大言不惭的告诉他,这是跟小孩子那里抢来的。 他几乎可以想像到那副画面,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满筐的糖果,却还要将最大最漂亮的棒棒糖塔据为己有,如果他是那个小朋友的话……他可能会叫人出门打劫她,不要钱,就要糖。 喉结微微上下滚动,乔治笙明明什么都没吃,可嘴里面却奇异的泛着一丝甜甜的味道。 宋喜说了半天,乔治笙始终一言不发,她终是看向他,眼底带着三分忐忑,三分希冀,还有三分狐疑,出声问道:「没有你喜欢的吗?」 乔治笙特别努力才做到面色无异,过了几秒,他薄唇开启,淡淡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喜道:「谁说小孩子才能吃糖了?」 说话间,她随手递给他一颗外包装五颜六色的糖果,「我回来的路上尝了一个,这个很好吃。」 乔治笙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了糖果。 宋喜也打开一颗放到嘴里,乔治笙微垂着视线,吃颗糖也像是在抽菸,脸上没什么喜悦感可言。 宋喜在线等他的反馈,急着问:「怎么样?」 乔治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叫她看出他心里想什么,所以他绷着脸,淡淡道:「一般。」 宋喜闻言,马上又递给他一颗,「这个是巧克力和杏仁的,不是特别甜,很香。」 乔治笙接了,放在桌边,她紧接着又给他挑了一块儿,「这个是软糖,你小时候吃过那种橘子糖吗?就是那个老味道。」 乔治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求我?」 宋喜一愣,「没有啊。」 乔治笙打量她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不相信她,不如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心底的感动。 他不想轻易被感动,感动是需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轻易的感动,很容易落得一厢情愿的下场。 宋喜对上他那双冰湖似的黑色瞳孔,如实说道:「欠了你太多人情,又住在你这儿,不能光嘴上说不给你添麻烦,能帮上你点儿什么,那就最好了,你要非说我有什么私心,那当然是有的……」 说到这里,宋喜似是有些心虚,其实她是不好意思,可想了想,两人现在的关系,早晚有个人要迈出第一步。 所以略一迟疑,她淡笑着道:「想贿赂贿赂你,跟你做个朋友。」 很久以后,乔治笙总是有意无意的会想到今晚,两人面对面坐着,桌子上又是菜又是糖,摆得满满当当,像是过年。 宋喜笑着跟他讲,如何刺激了小朋友,买了超市最后一盒棒棒糖塔给他。 然后,她说:想贿赂贿赂你,跟你做个朋友。
第246章 不忍心拒绝 能被乔治笙称作朋友的人并不多,几乎屈指可数,但是想跟他做朋友的人,多如牛毛。 这不是宋喜第一次跟他说类似的话,事实上早在两人刚刚有接触的时候,她就说过:我们可以当合作伙伴,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当朋友。 那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的? 他有多不屑? 想跟他做朋友的人多了,她算老几? 而且明知道是以利益为前提的,还谈什么友情? 他一边感嘆她的坦诚,一边嘲讽她的不自量力,别说朋友,他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和颜悦色的谈话,可现在…… 她坐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糖果后面,尤其是她正对面的那个棒棒糖塔,不仅花哨,简直夸张,这种东西只有六岁以下的孩子才会喜欢…而他,偏偏不讨厌。 就像对现如今的她,他还是会损人,还是会怼她,但不可否认,他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注意措辞和尺度,让话语维持在不温柔但也不至于伤人的地步。 她依旧明目张胆,直接告诉他,我想贿赂贿赂你,跟你做个朋友。 她总是这样,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他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尤其是对上她那张讨好般的笑脸,明知她目的不纯…可当他看到她眼底并不那般开心的神情时,他忽然明白过来,其实,她并不是那么想跟他当朋友的,更不是想通过朋友的关系来谋取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有安全感一些。 因为做了朋友,他应该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说些伤人的话了吧? 宋喜的眼睛会说话,乔治笙又是聪明人,所以这一刻,也许她没想隐瞒他,也许他难得耐心,所以他读懂了她内心的渴望。 嘴里面的糖已经化开,乔治笙舌头上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别开视线,他一副不以为意的口吻回答:「一点儿糖就想跟我做朋友。」 并没有嘲讽,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满意。 宋喜闻言,出声问:「那你想要什么?你给我指条路。」 乔治笙睨着桌边的糖果,意味深长的说:「你有什么是我没有的?先把我的病治好吧。」 说完,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我不跟没本事的人做朋友。」 宋喜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已是喜出望外,双眼放光,她马上道:「你说话算话!」 乔治笙眼皮一掀,「我失过言?」 宋喜唇角勾起,这回是真的笑了,从眼底往外透露着开心。 乔治笙别开视线,明明嘴里面的糖还剩下一些,他心里有些乱,竟一不小心把剩下的活吞了。 宋喜知道乔治笙说话算话,说是可以做朋友,那就是不排斥她了,这真是个普大喜奔的好消息,站起来,她出声道:「我去厨房看看药。」 她终于走了,乔治笙赶紧喝水,糖还在嗓子眼儿卡着呢。 像元宝不必说,俩人打小就认识,跟常景乐和阮博衍他们,也都是十几岁就相识,一直到现在,乔治笙仔细回忆一下,貌似成年之后,他就没再交过什么朋友了。 不是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只是单纯的不想,因为他的身份,太多人抱着各种各样功利的心思想跟他这儿混个脸熟,乔治笙看得明白,做买卖可以,做朋友,算了,毕竟谈钱伤感情嘛。 再看宋喜,其实她的朋友也很少,不像个官二代,每天各种场所各种交际,她每天就泡在医院里面,身边也就只有韩春萌跟顾东旭两个说得上话的,就从这点而言,她跟乔治笙一样『孤僻』。 两个怪咖如今终于狭路相逢,就像是两个茫茫大海中失散的同一物种,她向他发射声波,可以做个朋友吗? 他想高傲的不搭理她,可又怕错过她,以后自己都是孤单单的,所以,勉为其难,先交个朋友吧。 宋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饭厅里已经没人了,她没什么意外,心里也无波澜,她总不会奢望乔治笙坐在这里等她出来。 闲来没事儿收拾桌子,宋喜发现,棒棒糖塔上少了一个,因为孔露出来了。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也不会是鬼拿走的,想想,宋喜忍俊不禁。 二楼主卧,乔治笙洗完澡,靠在床边看书,嘴里面叼着一颗棒棒糖,心情还不错。 都快十一点了,常景乐打来电话,非要叫他出去,乔治笙说:「我要睡了。」 常景乐夸张的口吻道:「现在才几点你就要睡觉?」 乔治笙说:「修身养性。」 常景乐说:「你最近可怪得很,元宝嘴严,也不说你怎么回事儿,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金屋藏娇了?」 乔治笙眼底带着嫌弃,「滚。」 常景乐说:「你赶紧出来,我们都在这儿呢,你要是……」 耳边尽是他絮絮叨叨的声音,乔治笙被磨得心烦,正巧这时,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宋喜的声音,「药好了,我给你拿进来吗?」 乔治笙本能的挂断电话,手机扔在一旁,恢復到面无表情的模样,「进来。」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宋喜端着托盘进来,把药放在茶几上,一言不发,很快往外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只见她去门口,随后又拎着购物袋,抱着棒棒糖塔进来了。 糖果放在茶几上,宋喜看向床边的乔治笙,「来吃药吧,温度刚刚好。」 今天他在家,她没用保温杯装药,是一个白瓷碗,越发趁着汤药苦黑苦黑的。 乔治笙看见汤药就心焦,问:「放糖了吗?」 宋喜应声:「放了,我教你怎么喝,你捏着鼻子,一口干。」 乔治笙表情不爽,沉声回道:「苦是味觉上的,捏鼻子有什么用?」 宋喜美眸微挑,「你还别不信,中医部很多孩子也不吃中药,医生全都告诉捏鼻子灌,只要闻不到,你也不会觉着味道沖,苦味儿都会少一些。」 说完,她催促着,「不信你试试。」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视死如归的样。 宋喜站在一旁,不敢生逼,还得哄着,从棒棒糖塔上拔下一颗来,一边剥皮一边道:「你干了吧,糖我给你准备着,实在不行,楼下还有果脯和蜜饯。」 乔治笙拿起碗,喝之前忍不住出声威胁:「宋喜,你最好祈祷这药有效果。」 说罢,不给自己留退路,他张开嘴,当真是往下灌的。
第247章 吃完就散了 宋喜一如皇帝跟前侍奉的小宫女,乔治笙刚放下碗,她立马抬手递过棒棒糖,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乔治笙才不会乖乖的糖来张口,可眼下是被苦晕了头,竟然抓着她的手腕,就势把棒棒糖塞进嘴里。 宋喜也是意外,意外这种明目张胆的肢体碰触,不过眼看着乔治笙脸上毫无异样,全都是对于药太苦的嫌弃,她暗自抚平剎那间的小鹿乱撞,面色如常的问道:「好些了吗?」 乔治笙嘴里又苦又甜,不是个滋味儿,加之后知后觉,刚才抓了她的手腕,正别扭着,怎么会好好回答,出口便是:「你说呢?」 宋喜说:「我去把果脯和蜜饯拿来。」 刚才一次性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她转身往外走,乔治笙仍旧维持着面色不善的模样,但也就几秒钟,当嘴里的甜味儿渐渐压下苦涩,他心情貌似也没有那么差了。 床上的手机响起,他起身走过去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常景乐』来电字样。 懒得听他碎碎念,但又不得不接,不然那厮一定没完没了。 划开接通键,乔治笙没出声,常景乐那边迫不及待的问:「你刚才干嘛突然挂电话?」 乔治笙拿走嘴里的棒棒糖,惯常淡漠的回道:「你不怕费话费,我怕听废话。」 常景乐突然问:「你在哪儿呢?」 乔治笙心生警惕,「干什么?」 常景乐明显狐疑的声音道:「我之前听到你那边有人说话……还是个女的!」 乔治笙说:「神经病。」 常景乐道:「你还没说你在哪儿呢,这个时间点儿,叫你出来你还不出来…」 乔治笙说:「你能不能别跟个怨妇似的?我不是你老公。」 常景乐立即嬉笑着回道:「谁稀罕给你当老婆啊?我还怕守活寡呢。」 乔治笙脸一沉,正欲骂他,余光瞥见门外闪过人影,怕宋喜突然说话被常景乐听见,他率先道:「别跟我这儿磨磨叨叨,我不出去,挂了。」 迳自挂断,再看向门口,宋喜拿了两个小的水晶碗过来,一边装着蜜饯,另一边装着果脯。 「嘴里还苦吗?吃点儿这个压一压。」 宋喜不是个伺候人的性格,但偏偏干了个伺候人的职业,眼下她完全把乔治笙当个患者在对待,就连语气都不自觉的温和了许多。 乔治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之前宋喜跟他冷战,他马上就可以把她当空气,如今她忙前忙后,跑上跑下,他也不是个铁石心肠,迈步来到沙发边坐下,用碗里的小叉子扎了个蜜饯放进嘴里。 宋喜问:「还行吗?」 乔治笙没看她,面色看不出冷暖,自顾道:「照这么吃下去,我血糖会不会升高?」 宋喜忍俊不禁,笑道:「不会的,不是吃了甜食就会血糖升高。」 顿了下,她又补了一句:「但你也尽量少吃点儿。」 乔治笙瞥了眼满桌子的糖果,然后抬眼看她,「这是少吃点儿?」 宋喜眼球转了转,有些尴尬的笑道:「也不是买多少吃多少,挑你喜欢吃的,每天吃几颗。」 乔治笙下意识的说道:「三年都吃不完。」 宋喜鼓励道:「三年还是吃的完的,对,你这么想,你把这些糖吃完,三年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不仅治好了病,也不用再忍我,一举两得,多好?」 宋喜以为乔治笙最讨厌她的地方,就是她是他挂名老婆的事实,要是三年后两人关系解除,那没准儿真能成为朋友。 可乔治笙在说三年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别的,就是单纯抱怨,她是不是把半个超市的糖果全都买回来了,也不怕齁死他,可她却说,吃完糖果,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嘴里的蜜饯已经咽下去几秒钟,乔治笙面色无异,薄唇开启,出声说:「你拿一些回去吃。」 宋喜连连摇头,「不用,你吃吧。」 乔治笙道:「谁跟你客气了?两个人一起吃,用不了三年,一年就能吃完。」 宋喜看着乔治笙的脸,虽然他没有不高兴,口吻也没有明显的揶揄,可她,怎么隐隐的听出了一丝危机感呢。 乔治笙的脾气,她只摸了个皮毛,也不晓得老虎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她一时琢磨不透,干脆装傻,当即抓了两把糖,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治笙不语,宋喜道:「你早些休息,别忘了睡前把香薰点上,还有,尽量别在房间里抽菸。」 嘱咐完,她说了声『晚安』,转身离开,最尴尬的是,手里的糖抓得太满,走着走着,还掉了一颗,弯腰下去捡,捡了这块儿,掉了另一块儿,连着三次,宋喜都不敢回头看乔治笙。 背对着他,她一脸苦不堪言,好不容易勉强抓住所有糖,赶紧一熘烟离开他的房间。 出门走了几步,『啪嗒』一声,糖又掉了,这回宋喜没顾忌那么多,直接掀起睡衣衣摆,把所有糖兜回了三楼。 隔天宋喜如常去医院上班,上午十一点多,她接到一个没存名字的号码打来的电话,划开接通键,宋喜道:「餵?」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女声:「出来见一面吧。」 宋喜先是一愣,紧接着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不由得沉下脸,面无表情的说:「有什么事儿,直说。」 姜嘉伊道:「你是害怕出来见我吗?我就在你们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大白天的,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就是约你出来喝点东西。」 宋喜心中嗤笑,不知道姜嘉伊哪里来的自信,电话挂断,她起身脱了白大褂往外走。 十分钟后,宋喜出现在咖啡厅,看到坐在靠窗边那桌的姜嘉伊。 走过去,兀自拉开椅子坐下,宋喜麻利的问:「什么事儿?」 姜嘉伊看着宋喜,似笑非笑的说道:「亏我还一直担心,你爸出事之后,你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原来你找到更好的靠山,怪不得还是一副趾高气扬,有恃无恐的样子。」 宋喜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明明是金灿灿暖洋洋的感觉,可她却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 冷眼回视姜嘉伊,粉唇开启,她只说了三个字:「说人话。」
第248章 治笙重出江湖 很多人都觉得宋喜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冷,像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儿放在眼里。没底气的人,如任爽,自然就会羡慕嫉妒,而有底气的人,如姜嘉伊,则是赤裸裸的不平衡。 收起假笑,姜嘉伊沉着脸看向宋喜,阴阳怪气的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背地里找人跟我们局长面前告我一状,也是够阴险的。」 宋喜虽然不知具体过程,可还是勾唇一笑,眼底尽是嘲讽,「你有没有搞错?是我在背地整你?不是你光明正大跑来我们医院挑衅在先吗?」 她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她逻辑有问题,还是不要脸的人都一个德行,只说结果,不说原因。 姜嘉伊说:「我去你们医院,是上级对下属医院的例行检查,是你无缘无故摆脸色走人,我不过是如实反映情况。」 宋喜微眯着视线,侧头看了眼窗外,似是被阳光给刺着眼了,姜嘉伊话音落下,宋喜扭头重新看向她,开口道:「行了,这儿就咱们两个,费力演这些都没有用,我下午还有两台手术,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不说我走了。」 她说话办事儿向来不拖泥带水,韩春萌这么多年无数次被她帅到,有时候叫喜姐,有时候激动起来直接喊喜爷。 姜嘉伊是南方女人,在宋喜面前难免少了几分『爷们儿』似的爽快,眼底带着不爽,她直直的盯着宋喜,数秒过后,出声道:「你跟治笙是什么关系?」 宋喜眼皮一掀,跟姜嘉伊对视,暗道姜嘉伊是误会她背地里找了乔治笙,可事实上乔治笙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 想到乔治笙,宋喜不由得说出乔治笙的口头语,「你说呢?」 这三个字其实特别好用,既回答了,又没回答,还闹个神秘感十足。 果然姜嘉伊闻言,立即回道:「我们家跟乔家是老相识,我跟治笙也是很早就认识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宋喜露出一丝特别无聊的表情,就像是听厌了类似的话,还没开口,光表情已经足以惹恼姜嘉伊。 姜嘉伊眉头蹙起,宋喜开口说:「我没兴趣知道你们认识多久,这是你跟他的事儿,你要是单纯为了跟我比这个,那你赢了,还有其他事儿吗?」 是有多瞧不起人,才敢这样目中无人? 姜嘉伊眼睛一瞪,直勾勾的看着宋喜,眼底有愤怒,也有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喜怎么着她了。 「宋喜,治笙他妈妈有多不待见你,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每个月登门入室?」 见宋喜不计较她跟乔治笙是旧相识,姜嘉伊马上从任丽娜的态度入手,想要戳其软肋。 宋喜闻言,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几次在乔家碰面,我都是跟治笙一起回去的,你呢?你是他妈叫过去给我们做饭的吧?」 「宋喜!」姜嘉伊眼睛瞪得更大,一如被人忤逆了的小公主。 宋喜也是高官二代,而且宋元青当夜城市长多少年?姜嘉伊她爸才升任海城副市多久? 有时候人跟人的不同,不仅仅看家庭环境,更重要的,看教育。 如果宋元青知道她有一天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估计头髮都要愁白了。 宋喜觉着姜嘉伊愚蠢的可笑,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她连坐下来看热闹的耐心都没有,干脆了当的说:「姜嘉伊,有一件事儿我希望你明白,以前我爸还在位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跟你争什么,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是你非要跟我比个高下,现在你觉得我爸不在位,想来趁机欺负欺负我,给我点儿颜色看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件事儿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想再继续追究,但你要是还想做文章,我告诉你,这儿是夜城,不是海城,你爸的手没你想的那么长,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欺负。」 姜嘉伊哼了一声,眼露不屑的说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口气,治笙这次肯帮你,一定是不知道我在卫生局工作,不然你以为他会帮你不帮我?」 宋喜几乎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姜嘉伊,粉唇开启,试探性的问:「你要不要试试看?」 姜嘉伊当即眼带警惕,几秒之后才道:「试什么?」 宋喜插着手臂,悠闲地靠在座椅上,出声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当他的面儿把话说清楚,你看他怎么说?」 姜嘉伊没想到宋喜这么硬气,一时间心底犯了嘀咕,眼神也有些躲闪。 宋喜见状,挑衅道:「干嘛?没他号码?」 姜嘉伊果真不负众望的回道:「你别后悔!」说着,马上从包里掏出手机,当着宋喜的面打了个电话出去。 此前宋喜一直不耐烦,觉着很无聊,就今儿这戏码,回头都不够跟韩春萌讲的,直到这一刻,她才多少有点儿激动。 乔治笙接了之后会怎么说? 姜嘉伊拨通了乔治笙的电话号码,电话里面一直传来嘟嘟的连接声,但是好半天,直到传来『暂时无人接通』,她这才一抿唇挂断,随即对宋喜道:「他在忙。」 宋喜面色很淡,可就是这副淡然落在姜嘉伊眼中,才十足的刺眼。 姜嘉伊突然灵机一动,反过来挑衅宋喜,「你不是跟治笙关系很好吗?那你打给他,你有他号码吗?要不要我给你?」 乔治笙的私人号码,的确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可这是对姜嘉伊而言,对宋喜来说,不就是个联繫方式嘛。 搁着往常,宋喜也不会这么嘚瑟,今儿不是遇见幼稚鬼了嘛,她也是心血来潮,没有回答,直接掏出手机,打给乔治笙。 电话才响了两声,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干嘛?」 宋喜几乎不可抑制的勾起唇角,出声叫道:「治笙,你在干嘛?」 余光瞥见对面姜嘉伊的脸,惊讶,强忍,不愿相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堪称精彩。 然而乔治笙那头却停顿数秒,随即道:「怎么了?」 宋喜按下外音,把手机放在桌上,出声说:「你猜我跟谁在一起?」 乔治笙不语,姜嘉伊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像是生怕宋喜骗她。 「姜嘉伊,听说是你青梅竹马的旧相识了,你跟她很好吗?」 她话音落下三秒,手机里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你们在哪儿?」 姜嘉伊怎会听不出他的声音,登时面色难看。
第249章 帮她从没计较过代价 宋喜笑眯眯的回道:「我们在喝午茶,你不用过来,就是姜嘉伊有事儿要跟你说。」 话罢,宋喜看向对面的姜嘉伊,示意我说完了,到你了。 姜嘉伊脸色甭提多难看,她给乔治笙打电话,打到自动挂断他都不接,宋喜打给他,他几乎秒接。 若是有脸皮有心眼儿的,马上就该知道熟亲熟远,可姜嘉伊就是太要脸,以至于自欺欺人,也要垂死挣扎。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就像是看着乔治笙本人,她一开口,已是委屈的口吻,「治笙…」 乔治笙不出声,若不是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秒数也在逐一增加,姜嘉伊都要以为对方挂断了。 既然他不应,她就迳自说:「我本来不想找你,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毕竟是我跟宋喜之间的事情,可刚才宋喜非叫我给你打电话,我也只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治笙,我前些天代表局里去协和医院检查,宋喜代表她们医院接待,中途她不高兴突然摆脸色走掉,剩下我跟一帮同事都很尴尬,同事回到局里当然要如实反馈,卫生局也要做出相应的口头批评,谁知道她竟然背地里找到我们局长那里去,意思是我在中间挑拨离间,弄的我们局长还说了我一顿……」 「我一个外地人,离家来夜城工作,父母朋友都不在身边,但也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可宋喜说了,这里是夜城,是她的地方。」 宋喜看着姜嘉伊,感嘆她好意思当着另一当事人的面儿,如此颠倒黑白。她怎么不说说为什么翻的脸呢? 姜嘉伊一通抱怨和指责,等到她这边说完了,手机中终于传来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他说:「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当裁判吗?」 姜嘉伊噘着嘴回道:「宋喜现在仗着跟你认识,处处找我的麻烦,我也是看着你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你要是不管这件事,那我以后私下跟她解决。」 乔治笙道:「你们女人的事儿,我开口会伤脸面。」 姜嘉伊想都不想的回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什么好伤脸面的?敢做就不要怕被说!」 她抬眼看向宋喜,一副『你完了』以及『有你好受』的神情。 手机中清楚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低沉悦耳,让人不禁肖想他的容貌。 他说:「宋喜说的没错,这儿的确是夜城,她一土生土长的夜城人,这里当然是她的地盘儿。」 姜嘉伊神色一变,乔治笙这话听着不像是偏帮她的,可这话中规中矩,也不算太向着宋喜。 她开口道:「宋喜的意思,她是本地的,我是外来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就算找我麻烦,我也要忍着。」 乔治笙说:「是这个道理,你在来夜城之前,你家里人没有嘱咐过你吗?」 姜嘉伊神色越来越紧张,被动的回道:「我爸说乔叔叔跟任阿姨,还有你…你们都在夜城,你们会照顾我的。」 乔治笙道:「你要有事儿找我帮忙,我看是什么事儿,多少都会帮的,但你要是惹事儿,我就不得不看你惹得是谁了,夜城这么大,总有人是你不能惹的。」 姜嘉伊挺直了背嵴,蹙着眉头说道:「谁是我不能惹的?宋喜吗?」 乔治笙只回了一个字,「对。」 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姜嘉伊一时间怒极反笑,出声说:「她凭什么不能惹?凭她爸吗?」 乔治笙说:「凭我,我要罩她,谁找她麻烦,就是找我麻烦。」 这句,声音已经明显冷了,而且还带着十足的煞气。 这会儿姜嘉伊终于察觉,乔治笙哪里是不偏不倚,根本就是在偏向宋喜,可是为时已晚,她骑虎难下,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顶风说道:「我爸让我来夜城,是想让我高高兴兴的工作,可不是为了看谁的脸色,就算你罩着她,她惹我我还是要还回去!」 乔治笙声音大小不变,声线也是一贯的冷漠,但内容却无比霸气,「既然在夜城待的不高兴,那就回海城去吧,这儿不是你的地盘儿,你不高兴,唯一的选择就是走。」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在夜城,他说了算。 姜嘉伊怎想到乔治笙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她连她爸都摆出来了,可他…… 一时间羞愤交加,姜嘉伊不可置信的冷笑,但眼眶却憋红了。 不敢跟乔治笙叫板,她用极度怨恨的目光,深深地剜了宋喜一眼,随即拿起包,抬脚就走。 宋喜眼看着她走出咖啡厅,这才把外音调至听筒,手机贴在耳边,眼神中带着惊诧,轻声说道:「姜嘉伊走了。」 乔治笙没有马上应声,宋喜抬手把耳边碎发掖回去,口吻不无尴尬的说:「她来医院附近找我,说些有的没的,还拿你跟我的关系说事儿,我嫌她烦,只想让你冷她两句……现在这样,你会不会跟她家里很难交代?」 乔治笙道:「你说呢?」 宋喜垂下视线,心里也有些后悔,早知道玩儿这么大,她真不该一时心血来潮把他拉进来。 「姜嘉伊去医院找你,怎么不跟我说?「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 宋喜回道:「小事情,不想给你添麻烦…」 乔治笙说:「能到卫生局局长面前说上话,也的确用不着给我找麻烦。」 宋喜听着他不阴不阳的话,更加尴尬,稍微迟疑了一下,再次硬着头皮开口,「这次是我欠考虑了,对不起。」 乔治笙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俯瞰视野中密密麻麻的建筑,心里也跟着乱如麻,他是气她去找了其他人帮忙,而她却还在道着他此刻帮忙的歉。 明明很生气,很想发脾气,可又怕发了脾气后,她以后更加不找他了。 内心一番让人烦躁的激烈挣扎过后,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尽量冷淡的说道:「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答应过帮你善后。」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我跟姜嘉伊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熟,有些人自来热,我想甩都甩不开,你恰好给了我一个理由,我不谢你,你也不用觉得对不住。」 他都这么说了,她应该懂了吧?
第250章 都是人情债 宋喜当然懂。 她才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是早就看出乔治笙也不待见姜嘉伊,所以才会来了个『借刀杀人』,如果乔治笙真的把姜嘉伊放在心上,她是有病才会自找没趣。 乔治笙是把寒冰宝剑,无论斩谁都跟切瓜砍菜似的,方便得很,宋喜想让他挫一挫姜嘉伊那莫名其妙的自信,让她别总没事儿自来傲,可谁知…他直接给人挫回家去了。 他要是象徵性的骂两句,她会觉得心里很舒坦,可他一刀切,宋喜反而觉着亏欠了。 电话挂断,她出了咖啡厅往医院走的路上,好几次都轻声嘆气,暗道宝剑就是宝剑,威力太大,轻易还是别拿出来显摆了,以免波及太大。 但今儿看乔治笙这反映,他也是才知道卫生局的事儿,宋喜已经问过顾东旭,也不是顾东旭找的人,想来想去,只有齐未了。 宋喜掏出手机,又给齐未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还是关机,宋喜心底有些嘀咕,怎么了这是? 晚上回家,宋喜如常坐在饭厅看书,顺带等着厨房的中药,乔治笙十一点多才进门,本以为这个时间段,估计宋喜已经睡了,可车子停在外面,他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的,心底竟然还有些意外的愉悦。 开门进来,唿吸间是空气中飘荡的淡淡中药味儿,从前他最讨厌闻这个,因为中药就等于苦,可是一连几天闻习惯了,也就这么回事儿。 宋喜听到玄关处的声音,拎着书从饭厅方向走来,看着他说:「回来了,吃饭了吗?」 乔治笙余光扫过去,她今天穿了件很淡很淡的蓝色真丝睡衣,手里面拿着这几天常看的中医书,脸上的表情…客气中又多了几分殷切。 「你要做饭?」乔治笙换了拖鞋,边往里走边道。 宋喜唇角轻勾,笑说:「我要是做饭,咱俩都别吃了,我定了菜,你要不是吃点儿?」 乔治笙说:「我上楼洗个澡。」 宋喜马上道:「好,那我先热菜。」 十几分钟后,乔治笙穿着黑色浴袍来到饭厅,她正从微波炉里面往外拿菜,这回真没抠,十几个菜,摆了一桌子。 乔治笙落座,抬眼问:「干嘛弄这么大阵仗?」 宋喜把菠萝古老肉往他面前挪了挪,微笑着回道:「请人帮忙就要有个请的样子,给你添了麻烦,一顿饭还是要请的。」 前面的话是他说过的,只不过他用的是『求』字。 乔治笙拿起筷子,淡淡道:「现在越来越上道了。」 宋喜眼睛弯了弯,「近朱者赤。」 乔治笙垂着视线吃饭,宋喜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香多佛不怪的理还是没错。 她下午六点钟就下班了,到现在整整快六小时没吃饭,饿的心慌,眼下看到饭菜,难免吃的比平常快了些。 乔治笙见状,微微抬起眼帘,看着她问:「你没吃饭?」 宋喜点点头,「我以为你还是昨天的时间回来。」 乔治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停顿两秒,随即道:「饿了你不会自己先吃?」 宋喜说:「主要给你买的,我先吃像什么话?岂不是很没诚意?」 乔治笙心底像是有汪温泉流过,暖暖的,痒痒的,说不出具体滋味儿。 睫毛垂着,他吃了口东西后,面色无异的回道:「我也不是每天都像昨晚那么闲,下回约饭,提前打招唿。」 宋喜就是不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儿贸然找他,所以才生耗到现在,如今得了令,她爽快的点头,「好,下回我给你发简讯。」 两人面对面吃饭,如果一直不说话的话,还是会有些尴尬,宋喜中途抬起头,看着乔治笙问:「你这几天睡眠怎么样?」 乔治笙眼都不抬的回答:「就那样。」 宋喜问:「还是不好睡吗?」 乔治笙不愿回答,这几天一躺下就胡思乱想,睡前必走一回肾,不说睡得多踏实,但梦是没断。 见他不语,宋喜说:「你先喝一个星期的药,如果一点儿效果都没有,我准备给你加针灸。」 乔治笙闻言,终是掀起眼皮,看着她说:「拿我当小白鼠了?」 宋喜赶忙回道:「你放心,我针灸专业学过,不会比中医差。」 乔治笙面色不冷不热,「把药喝完再说吧。」 开玩笑,喝中药已经够遭罪了,她还要拿针扎他,照这个节奏,她很快就要在家里给他做手术了。 各自沉默吃饭,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宋喜拿起来一瞧,是齐未。 本能起身,宋喜走去厨房接。 「餵?齐未。」宋喜划开接通键。 手机中传来男人略显熟悉的声音,带着柔和的笑意,「这么晚打给你,没打扰你休息吧?」 宋喜回道:「没有,我还没睡,这几天打给你,你都关机,没什么事儿吧?」 齐未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回道:「没什么,来闽城玩儿,不小心把腿给撞坏了,一定是闽城捨不得我走,想留我在这儿多住个十天半月的。」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问:「怎么搞的?严不严重?」 齐未说:「两个的哥路怒症犯了,当街飙车,我很不幸坐在其中一辆车里,好在人没事儿,腿打着石膏呢,医生让我住半个月的院。」 虽然他说的轻松,可宋喜是医生,住院半月,一定是不轻的伤。 她问:「通知家里了吗?」 齐未回道:「没有,他们知道一定很担心,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就说在这边多玩儿一阵子。」 宋喜眉头轻蹙,「那你在那边,谁照顾你?」 齐未爽朗的说:「护工啊,说到这个我就尴尬,这么大的医院,竟然连个男护工都请不到,给我派了个才到我胸口的小姑娘,我想去洗手间,她来扶我,本来我走的挺稳的,她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把我另一条腿给摔折了……」 「不说这些,你那头怎么样?我这几天也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医院的事儿处理好了吗?」 宋喜道:「都处理好了,卫生局局长亲自给我们院长打了电话,现在新项目照常进行。」 齐未道:「那就好。」 宋喜说:「麻烦你,让你动了这么大的关系,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齐未笑说:「来闽城看我啊。」
第251章 喝嘛,毒药都会喝 宋喜稍一停顿的功夫,齐未已经继续说道:「开玩笑,知道你医院很忙的。」 宋喜却觉得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齐未。 于是她很认真的口吻问道:「你在闽城哪家医院?」 齐未不答反问:「你不会真的要来看我吧?我跟你开玩笑的。」 宋喜说:「明天估计不行,这么晚了,我没办法跟同事调班,等我明天先去院里协调一下,争取后天去看你。」 齐未收回玩笑口吻,「别来,你一个女孩子跑来跑去的干什么,我没事儿,你忙你的。」 宋喜说:「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住哪家医院?」 齐未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用来。」 宋喜说:「还是不是朋友了?」 齐未哽了一下,随即道:「我真多余跟你说这事儿……我在闽城协和。」 宋喜说:「你在那边的协和?我有同学在那里工作,你把病房号告诉我,我明天先让我同学去看看你,尽量帮你调一个男护工过去,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联繫就行。」 齐未道:「又让你费心了。」 宋喜说:「客气什么,比起这点小事儿,我才更应该感谢你。」 齐未淡笑,「还是不是朋友了?」 闻言,宋喜也笑了。 两人在厨房打了近二十分钟的电话,宋喜都把乔治笙给忘了,直到瞥见一旁刚刚煮好的汤药。 把药倒出来,压了不少的碎冰糖进去,她端着药往外走,本以为乔治笙在饭厅,结果饭厅早已人去桌空。 径直上了二楼,站在乔治笙房间门口,宋喜敲了敲门,「药好了。」 乔治笙躺靠在床边,视线落在手中的书上,淡淡道:「进。」 宋喜把药端进屋里,出声说:「今天的药稍微熬久了一点儿,可能会比平常苦,我给你多放了几块儿冰糖。」 乔治笙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儿扫过来,「你不是一直在厨房吗?」 言外之意,就是问她为什么熬久了。 宋喜如实回答:「刚刚跟个朋友打电话,他受伤住院,多聊了两句,一下没看到时间。」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从床上下来,边往茶几旁走边说:「果然电话里的朋友是亲的。」 宋喜闻言,很快瞥了眼乔治笙脸上的表情,知道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下意识的哄道:「没有,都是亲的。」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宋喜勾起唇角,满脸赔笑。 坐在沙发上,乔治笙没好眼色的望着碗里的汤药,好像确实比前几天的颜色深了一些,心情不爽,他当然要拿宋喜开刀。 「就你这种对待病人的认真程度,我很怀疑你的专业能力。」 宋喜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回道:「中药就怕熬浅了,没有熬出药效,时间多一点点没关系,我都怕医院熬的不走心,特地拿回来自己花功夫熬,我的确不是中医毕业,但你要是能在中医院挑出我这种水平的,怕是也不多。」 乔治笙才说一句,她说十句。 侧头瞥了她一眼,乔治笙意味深长的道:「还真有人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自夸?」 宋喜眼中带着自信与不容挑衅的权威,粉唇开启,出声回道:「本来就是。」 她从不夸张自己的能力,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置喙。 乔治笙不过是心底有火,随便找她撒撒气而已,又不是真的不信他,他若是不信,疯了会一碗碗黑乎乎的汤药往肚子里灌? 拿起白色瓷碗,乔治笙一如往常的神情视死如归,长痛不如短痛,他本想一口干了,可药一入口,他立即停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嘴里的药咽下去。 宋喜看他没干,眼带紧张的问:「怎么了?」 乔治笙蹙着眉头,嘴里像是含了苦胆,苦得他话都讲不出来。 下巴一抬,他示意桌上的棒棒糖塔,宋喜『哦』了一声,赶紧抽了一根帮他把皮剥掉。 递上棒棒糖,乔治笙赶紧把糖塞进嘴里。 是有多苦,糖进嘴里五秒钟都感觉不到甜味儿。 宋喜看出他的难忍,试探性的问:「比昨天苦很多?」 乔治笙带着明显的怒气,没好声的回道:「你尝尝!」 宋喜也是好奇,苦?苦还能苦到哪里去。 她当真伸出手,拿了他的碗到嘴边试药,许是她心里没有防备,一小口药汁流入口中,味蕾受到强烈冲击,她当即忍不住五官紧急集合。 乔治笙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一些,嘴上却依旧不饶人的问:「是人喝的吗?」 宋喜苦到六神无主,放下碗,马上开始左顾右盼,桌上有很多糖果,可她等不急撕开糖纸,看到旁边有半瓶水,顾不得这水是谁的,拧开瓶盖仰头就喝。 这水还能是谁的?乔治笙的呗。 乔治笙看她含着的瓶口,想到自己也曾用同一个瓶口喝过水,脑海中剎那间闪过很多不良画面,就因为那个梦,他最近跟宋喜在一起的时候,偶尔都会觉着别扭。 他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盒,宋喜见状,赶紧抬手按在他手腕处,乔治笙眼皮一掀,看向她。 宋喜喝完水,表情还没有完全恢復,皱着鼻子说:「少抽菸。」 说完,她又道:「今天是苦了点儿,你捏着鼻子喝吧,明天我注意下时间,不煮这么久了。」 乔治笙问:「你还要我喝?」 宋喜想都不想的点点头,「当然要喝,喝中药不能断,不然没效果的。」 他说:「你怎么不喝?」 宋喜说:「我的喝完了。」 乔治笙眼带带着不耐,明显的排斥,「我不喝。」 这哪是中药啊,催命的毒药还差不多。 宋喜自知理亏,又一瞬间忘记他是什么人,只把他当个爱耍脾气的小朋友,竟端着碗递过去,好声好气的哄道:「喝嘛,考验你男人气魄的时候到了。」 宋喜给乔治笙的印象,可以坚强,可以逞强,甚至可以为难自己,让自己勉强,却从未跟他面前撒过娇。 可能她自己都没留神,一句『喝嘛』,搞得他浑身上下汗毛都竖起来,由心往外,一如触电了一般,酥酥麻麻。 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宋喜举着碗,漂亮又妩媚的眼中透露着真诚的光芒,「喝嘛,不为别的,为你自己的身体着想。」 她每说一次,乔治笙身上都过电一回,他很认真的怀疑,她真的不是在蓄意勾引他吗?
第252章 心在夜城,不远行 怪不得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乔治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当他从宋喜手中接过药碗的那一刻,他仅存的理智还在挣扎着叫问,她说喝就喝?凭什么? 可能就凭他愿意吧。 药很苦,苦到乔治笙恨不能动手揍她一顿,可在喝药的时候,他心底又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是要勾引他,那下一步,会不会给个什么奖励呢? 姜子牙钓鱼,也要愿者上钩,其实宋喜从未变过,变的是乔治笙的心,他现在已经开始好奇,他咬了钩又能如何?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动心,只是,好奇罢了。 看他一口气干了所有的药,宋喜的确很开心,马上剥了颗糖果递给他。 乔治笙右手拿着药碗,左手还拿着棒棒糖,宋喜把其他糖果递给他的时候,他本能的放下碗去接。 宋喜对他竖起大拇指,贊道:「牛!」 乔治笙佯怒的看了她一眼,实则更像是嗔怒。 近几日的和平相处,已经让宋喜渐渐对他有了些好感,其实他也就是脾气差,嘴巴坏,心还是不错的,只要顺着他说话,他勉强也能不呛茬。 拿着空碗站起身,宋喜说:「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你就想良药苦口利于病,今晚加油,祝你睡好。」 道了晚安,帮他把薰香点好,宋喜转身离开,一晃儿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乔治笙拿着棒棒糖,嘴里吃着巧克力糖,一分钟后,嘴里的苦味儿全部淡去,他开始回忆她蹲在他面前,举着碗,对他说:「喝嘛。」 到现在他还清楚记得那股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原来她也不是不会好好讲话,哄起人来,也像那么回事儿。 也许是房间中亮着暖橘色的光,剎那间乔治笙眼底的寒泉都似有了温度。 早上宋喜刚到医院,例行巡视病房,写病歷,等到丁慧琴来上班,她马上去跟丁慧琴请示调班。 丁慧琴很痛快的答应,宋喜出了副主任办公室后,马上拿出手机订明早去闽城的机票。 韩春萌踮着脚尖儿从后面跟上来,突然一搂宋喜肩膀,吓唬道:「吼!」 宋喜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在选座位。 韩春萌憋着嘴说:「你怎么不害怕啊?」 宋喜假模假式,非常敷衍的做出一个害怕表情,气得韩春萌直翻白眼儿,随即瞥见宋喜在订机票,她诧异道:「你要去哪儿?」 宋喜说:「闽城。」 韩春萌问:「去闽城干嘛?」 宋喜说:「你男神出车祸,腿坏了,在闽城协和住院。」 韩春萌眼睛一瞪,「我男神?我哪个男神?」 宋喜说:「齐未。」 韩春萌当即吃惊,「啊?齐未出车祸了?严不严重?」 宋喜回道:「我俩昨晚才通上电话,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具体情况,等我到闽城看了才知道。」 说罢,宋喜忽然问:「对了,你去不去?」 韩春萌垮着脸回道:「我也想啊,但我假期都用完了,我又不是你,丁主任才不会随便给我调班,而且顾东旭那大爷还等着晚上我给做饭吃呢。」 宋喜闻言,笑着道:「你以前没住他那里,他也没见得饿死。」 韩春萌一撇嘴,「可不是,现在吃家里饭还吃上瘾了,天天让我做饭。」 宋喜眼底带着促狭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问:「那你为了顾某人,连你男神都不去看了?」 韩春萌马上说:「我才不是为了他,我主要是不好请假!」 宋喜瘪瘪嘴,一脸的意味深长。 韩春萌马上同样的表情,阴阳怪气的问道:「你呢?大老远从夜城跑去闽城探望,简直千里送温情啊,准备去几天?」 宋喜嗤了一声:「还几天?当天去当天回。」 韩春萌圆目一瞪,「这么快?」 宋喜说:「不然呢?你当我是去旅游的?」 韩春萌连着啧啧几声,摇着头说道:「两个城市,千把八百里地,当天去当天回,我要是我男神,一定被你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能腿一好就飞过来追你。」 宋喜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韩春萌的狗血心理,懒得翻她白眼儿,宋喜迳自道:「前两天卫生局的忙,是齐未帮的。」 韩春萌果真一愣,紧接着压低声音说:「我男神这么牛?卫生局都有人?」 宋喜说:「欠人的人情不能不还,别说是千八百里地,他就是在国外受伤,我也不得不去一趟。」 韩春萌立即对宋喜竖起大拇指,「我喜姐义薄云天!」 宋喜双手插兜,下巴一抬,犯不着骄傲,就是正常发挥。 有些天没跟顾东旭和韩春萌一起吃晚饭,今儿顾东旭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说再没时间就要翻脸,宋喜暗自在心里算了下时间,随即道:「前后不能超过一个半小时,我回家还有事儿呢。」 顾东旭道:「胖春说你最近又开始研究中医了,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好意思直说,自己躲起来偷偷治吧?」 「我呸!你丫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顾东旭道:「药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病从口入,你得靠食疗,你看看胖春,每天吃得饱睡的香,谁有病她都不会有病,非典那年全国都捞不着几根鸡毛,她说她在家,天天吃小鸡炖蘑菇。」 宋喜忍俊不禁,笑着道:「不用你跟这儿指桑骂槐,你就跟着她混,我祝你早日突破二百斤!」 顾东旭闻言,忽然长嘆一口气,「我会不会胖到二百,还是个未知数,她前天上称,都快八十五了,还非说人家的称坏了,要给人砸了。」 宋喜乐不可支,「你看着她点儿,别总让她吃太多。」 顾东旭说:「我也要拦得住啊,说是给我做宵夜,结果收尾的永远是她,我不让她吃,她还装疯狗要咬我。」 宋喜都快笑疯了,她就不能跟顾东旭聊韩春萌,韩春萌本身就自带笑点,再加上顾东旭的锦上添花,分分钟能把人笑的肚子疼。 晚上下班,顾东旭开车来接宋喜跟韩春萌,看到宋喜,他忍不住说:「呦,你这脸色一般啊,还不如没药补之前呢。」 宋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是吗?」 她最近觉不够睡,都靠咖啡顶,也是意料之中的。 顾东旭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口吻深沉的说:「活像是身体被掏空,幸好知道你美男人。」 宋喜抬包抡过去,「滚蛋!」
第253章 人海中,一眼看到她 原本韩春萌张罗着去王老五大饭店吃饭,但宋喜现在喝中药,不适合吃油腻辛辣的,顾东旭说:「去吃点儿清淡的吧,正好给某人刮刮油。」 某人一记飞刀眼瞪过去,「说谁呢?」 顾东旭边开车边回:「你看瘦子心虚了吗?」 韩春萌哼了一声,「诅咒你们这些瘦子!」 顾东旭开车载着两人来到一处新开的港式餐厅,这边没位置停车,他让宋喜跟韩春萌先下车,他去找停车位,这附近全是大饭店,要么就是外面门脸不大,但内里小资,消费不菲的格调餐厅。 韩春萌拉着宋喜去旁边奶茶店买喝的,说是给顾东旭省点儿钱,里面的饮料,一杯一百多,喝得人肉疼。 奶茶店人多,宋喜站在店外面看景,左手边就是夜城现在最火的海鲜饭店『秀丽河山』,此时华灯初上,饭店门口早就停了一排的豪车,十数名泊车小弟分散在各个位置接待。 她无意间一瞥,看到一辆熟悉的车牌号打对面驶过,逐渐驶入秀丽河山的停车场,侧头维持着瞩目动作,隔着三十米左右,她看到车里下来两个人,就算看不清脸,但看身形和打扮,也知道是乔治笙跟元宝。 乔治笙下车之后,迈步往店门口走,元宝关上车门之后,紧随其后。 宋喜马上想到乔治笙现在喝中药,忌海鲜跟鱼腥类发物,当即掏出手机,发了条简讯给他。 发完之后,宋喜抬眼往乔治笙的方向看,只见乔治笙走着走着,从裤袋中掏出手机,低头在看。 她觉着有趣,因为她看得到他,他却不知道她在哪儿。 但宋喜低估了乔治笙的反应,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寥寥数字:别吃海鲜跟鱼。 几乎立刻,他马上停下脚步,转头观望,不过三秒,茫茫人海中,乔治笙竟然准确看向宋喜所在的方向,精准到宋喜来不及躲闪,只能站在原地,心底吃惊的跟他对视。 元宝顺着乔治笙的视线看去,在确定的方位还看了不下四五秒,这才发觉宋喜站在路灯下的马路牙上,简单的白色休闲衬衫,牛仔裤,红色的小瓢鞋,身上斜挎着一个彩色小方包。 她虽然很漂亮,但在夜城的街头,人头攒动,像是她这种打扮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元宝暗嘆乔治笙是怎么一眼就能看见宋喜的?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相对,宋喜犹豫着要不要挥挥手,不挥显得没礼貌,挥…乔治笙也未必会给她回应,不对,不是未必,是一定有去无回,热脸贴冷屁股。 元宝站在乔治笙身旁,主动道:「是宋喜,要接她过来吗?」 说话间,韩春萌从奶茶店挤出来,自己手里拿着一杯在喝,另外两杯打包。 她走至宋喜身旁,宋喜赶紧别开视线,乔治笙也收回目光,淡淡道:「算了,她跟朋友一起来的。」 说完,闪身进了饭店。 等到宋喜再偷偷抬头打量之际,饭店门口早已没了乔治笙的身影,她接过奶茶,跟韩春萌进了港式餐厅。 吃饭的时候,宋喜心里一直惦记着熬中药的事儿,时不时的看一眼时间,顾东旭见状,忍不住挑眉问:「干嘛火急火燎的?你这中药还不如不喝,气色都不如之前好。」 韩春萌开玩笑道:「别不是熬中药太耽误功夫,没时间睡觉给困的。」 这本是一句调侃,可却是宋喜如今的真实现状。 她自己的中药很好弄,四十分钟一小时就够,乔治笙那药最少要两个半到三个小时,她能在十一二点前睡觉都是好的。 想着,她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吃饱了,先撤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 顾东旭也听说宋喜要去闽城看齐未,不由得嘱咐道:「你跟他也没认识多久,贸然过去靠谱吗?」 他这么一说,韩春萌也立刻接道:「是啊,不会是想异地劫色吧?」 宋喜瞥了她一眼,「让你跟我去,你还不去。」 韩春萌立即双手抱胸,一脸惶恐的表情,慢半拍说道:「我去了,我怕我忍不住趁人之危,劫他的色。」 宋喜又没绷住脸,唇角扬起。 她对顾东旭说:「不用担心,我明天早上去,下午的飞机回来,我们随时保持联繫,你还怕我打不过一个腿受伤的半残人士?」 顾东旭职业病,嘀咕着道:「谁知道真残假残?」 韩春萌说:「长得难看的撒谎就不能原谅,长成他那样,哈,只要不骗我钱,骗我什么我都乐意。」 顾东旭斜眼打量韩春萌,从头到脚,最后冷笑着说道:「你除了看起来像个富婆,还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 闻言,韩春萌抄起面前吃干净的盘子,作势要唿顾东旭,宋喜赶紧趁乱离开,以免跟着他们丢人。 打车回了翠城山,进门后立即奔向厨房,先把两份汤药都熬上,这才有空去楼上洗澡收拾。 第二天早上七点过三分的飞机,从这边去机场要将近一个小时,再加上提前检票的时间,最迟五点就要出门,想想还有几个小时可以睡,宋喜就忍不住哈欠连天。 自己的药熬完,正好是夜里十点,宋喜喝完药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从前上学的时候,书都是越看越精神,如今真是年纪大了,看着看着竟然还犯了瞌睡。 乔治笙的药熬好,最少还要两个小时,宋喜实在是顶不住,只好定了个手机闹钟,暂时窝在沙发上小憩。 一连好几天没睡好,这会儿没沾枕头都睡得香甜,乔治笙是十一点四十五进的家门,从外面看到客厅的灯亮着,知道她还没睡,换了鞋径直往里走,经过客厅的时候,余光一瞥,长长的沙发上,她蜷着身体只占了很小的一块位置,手机攥在手里,活像是怕人偷。 她睡得很沉,他站在一旁看了她半天,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乔治笙走过去,弯下腰,伸手拨了拨她的手臂。 宋喜没醒,乔治笙又拨了两下,还是没醒。 眉头轻蹙,他剎那间怀疑她是不是晕过去了,直到他抬手拍在她脸上,「醒醒。」 宋喜迷瞪着睁开眼,乔治笙忽然嫉妒起她的睡眠质量,就这种雷打不醒的,贩卖她都不用下药,等她睡着了就行。
第254章 石头也有焐热的那天 睁眼的前几秒,宋喜还是神情恍惚的,本能的吸了口口水,浑身发软,待到眼皮一掀,发现前面不远处站了个人,她吓得心慌,紧接着翻身坐起来。 「你回来了。」宋喜声音慵懒,脸睡得有些红,左脸上还带着沙发上的印子。 乔治笙说:「在这儿睡什么?」 宋喜顿了两秒,本能道:「药!」 她以为自己睡过了,万一厨房的药熬久了,苦不苦另说,喝不上又要重新熬,慌里慌张的拿起手机,定睛一看,十一点五十二,还不到十二点,怪不得她没听到闹钟声。 明显的松了口气,宋喜起身说:「再等几分钟,你的药快熬好了。」 乔治笙看她蔫蔫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泛软,是为了给他熬药,所以才耗到这么晚,起初他故意半宿半夜的折腾她,如今看她丢魂儿似的,心里还没来得及细想,嘴上已经说道:「你上去吧。」 宋喜说:「不急,还有三五分钟就好了。」 乔治笙没再说别的,转身欲往楼上走,宋喜忽然扭头道:「哦,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外地。」 闻言,乔治笙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 宋喜说:「跟你打声招唿。」 现如今她的安全由他负责,她每天出行,身后都有人跟着,如果不提前打招唿就离开夜城,用他的话说,你自己作,就别怪我保护不周。 乔治笙想淡淡道:「去哪儿?」 宋喜回道:「闽城。」 其实他还想问一下去闽城做什么,但宋喜没说,这是她的私事儿,他面不改色的问:「多久?」 宋喜道:「当天去当天回,要是麻烦的话,不用让人跟着我,我就去看个朋友。」 乔治笙『嗯』了一声:「还有事儿吗?」 宋喜道:「没了。」 他转身上楼,还没等走到房门口,楼下传来她手机闹钟铃声,她关了闹钟快步走向厨房,乔治笙终于知道她为什么睡觉也要抓着手机了。 一锅药煎成一碗汤,宋喜仔细压了些冰糖兑进去,拿着小勺子尝了一小口,今天果然没有昨天苦。 端着碗来到二楼,乔治笙没关房门,宋喜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端着碗走进去,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帮他把香薰点好,把棒棒糖剥好,宋喜正准备走,浴室房门打开,氤氲的热气随着一身黑色浴袍的乔治笙一起涌出来,她出声说:「你喝完药早点儿休息。」 乔治笙拿着宽大的毛巾擦头髮,很随意的问了句:「几点飞机?」 宋喜道:「七点的。」 乔治笙没再接话,宋喜说了声:「晚安。」然后转身离开他的房间。 回到楼上,宋喜头一沾枕头,马上就昏天暗地,像是没睡过觉一样,感觉才睡着一会儿,闹钟响起,她不信邪的眯眼一看,凌晨四点半。 不敢耽误时间,宋喜咬牙逼自己下床,赶紧最快速度收拾,她还要往外走出一会儿才能叫到车,一不小心,怕是连飞机都赶不上。 当天来回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准备行李,宋喜穿好衣服,背着包就下了楼,才走到二楼她就愣了,怎么一楼的灯还在亮着? 缓缓走下楼梯,她看到客厅沙发处的乔治笙,他一身黑衬衫黑西裤,靠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 心里纳闷儿,宋喜脚上动作很轻,基本已经做到鸦雀无声,可在她还有三格就下到平地的时候,乔治笙还是睁开眼,侧头朝她看来。 宋喜对上他那双毫无波澜的黑色瞳孔,眨了眨眼睛,出声问:「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乔治笙身体前倾,捞起桌上的车钥匙,起身往玄关处走,竟是没有回答。 宋喜抿着唇瓣来到玄关,他穿好鞋往外走,等到她出门的时候,乔治笙已经把车开到她面前。 宋喜不敢相信他这么早起是因为她,故而站在驾驶席车门边,看着里面的人道:「你去哪儿?」 乔治笙侧头抬眼看向她,面色不冷不热,不答反问:「你不去机场了?」 宋喜马上点头,「我去。」 乔治笙轻轻蹙眉,「别废话,上车。」 宋喜坐进副驾,他发动车子,开出别墅。 现在才凌晨四点多,天是漆黑的,路上也一个行人一辆车都没有,车内分外静谧,宋喜目视前方,心里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吗?」 乔治笙猜到宋喜想问什么,面无表情着一张脸,他开口回道:「这个点儿,抢银行,银行都不开门。」 宋喜听他如此噎人,硬着头皮侧头看向他,出声问:「那你就是为了送我去机场?」 问完之后,宋喜心里已经做好九死一生的准备,她这么自作多情,他一定能怼出花儿来。 然而乔治笙脸上并没有宋喜意料中的嘲讽,面不改色,他淡漠回道:「我不愿欠人人情,你熬夜帮我煎药,我送你去机场,扯平了。」 闻言,宋喜一时间无言以对,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心里剎那间的感动,虽然他的口吻是淡漠的,可他的确在做对她好的事情啊。 宋喜是特别容易被感动的人,平常生活里,她就是怕自己太容易被感动,所以才总会一副高冷的模样,不是天生高傲,只是把柔软的内核用坚硬的外表包裹住,怕太容易付出感情,反而会受到伤害。 半晌无语,宋喜努力压制着心底排山倒海般的汹涌情绪,待到心情渐渐平復,她又侧头问他:「你睡觉了吗?」 乔治笙目不斜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薄唇开启,迳自回道:「你那药除了苦之外,没什么其他疗效,根本睡不着。」 宋喜和颜悦色的说:「那等我回来,我再帮你仔细调调,你也别着急,睡眠跟情绪波动影响也有关系,你尽量心态放平和,会对睡眠有帮助。」 乔治笙说:「你少给我喝那么苦的药,我心态自然会平和。」 宋喜一不小心,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哄着道:「你这么厉害,还怕一点儿苦药吗?看看你昨天的表现,简直想给你打一百分。」 又是那种感觉,像是她的手穿过他的皮囊,直接挠在了他的心尖儿上,剎那间浑身过电,酥酥麻麻,脑子都是空白的。 悄悄地握紧方向盘,过了会儿,乔治笙侧头,眼带愠怒的看向她,「你拿我当什么?」
第255章 认错人 其实乔治笙原本想说:你拿我当小孩子吗? 但这样说已然是坐定事实,他才不愿承认宋喜刚刚的口吻,像极了在哄幼儿园小班学生的幼师。 对上他明显带着威胁的幽深目光,宋喜努力维持着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笑着回道:「当朋友啊。」 乔治笙面儿上没有笑意,反而是步步紧逼的问道:「你跟朋友都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宋喜当机立断的摇了摇头,「他们又不怕苦。」 乔治笙: 宋喜别开视线,明目张胆的岔开话题,「我去闽城,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乔治笙目视前方,开口回道:「海。」 宋喜没听清,侧头看向他,「什么?」 乔治笙道:「我要海,你能带吗?」 宋喜眼底很的闪过一抹想骂人的冲动,怕自己忍不住露馅儿,垂下目光,「这个我带不了。」 乔治笙故意轻嘲,「那还问什么。」 宋喜暗自在心底练习吐纳,不生气不生气,看他还送她去机场呢,他是个好人…… 车子里特别静谧,路上也没什么车辆,宋喜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中,没多久困意再次袭来,左右乔治笙也不乐意跟她说话,眼睛一闭,本想眯一会儿,可忽悠一下就睡着了。 乔治笙把车子停到机场门口,侧头一看,她还没醒,他都服了,她怎么在哪儿都能睡?真不怕被人给卖了。 不过转念想到她贪黑给他熬药,心底的鄙视多少淡了一点儿,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六点。 没有马上叫她,她歪在副驾睡得香甜,他坐在驾驶席,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做,机场门口旅客和送行者,人来人往,车内却一片安宁,像是时间都静止住了。 可乔治笙知道,时间不仅不会停住,而且永远不会回头。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他再次抬起左手腕,快六点十五了。 侧头看向副驾处,他出声叫道:「别睡了,到了。」 「嗯?」 宋喜很轻的哼了一声,随即睁开眼睛,左右看了看,发现已经到机场了。 乔治笙说:「动作快点儿,六点十五了。」 宋喜闻言,马上低头按亮手机,可不嘛,正正好好六点十五。 激灵一下,她当即推开车门往下跨,转身的时候,火急火燎的对他说:「谢谢你送我过来,开车回去小心点儿。」 说完,摆了摆手,关上车门,掉头快步往机场里面跑。 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发动车子,他从另一边驶出机场路段。 七点零五分的飞机,宋喜跑进机场,在自动取票机那里领了票,然后跑着去安检,人进了候机室的时候,前面的旅客已经在排队检票,一直到坐上飞机,系好安全带,宋喜全程没闲着,每一步都是刚刚好的时间。 临关机之前,宋喜脑中想到乔治笙,她想给他发条简讯,叫他注意开车,毕竟一夜未睡,但转念一想,总觉着有点儿多余,如果他开车看手机,岂不是更不安全?而且……太频繁的接触,会让她有些别扭,没准儿乔治笙还会觉着她很烦。 纠结再三,宋喜还是直接关机了。 乔治笙回程的路上,两次看时间,第一次看时间是六点四十的时候,不知道她上没上飞机,看机场外面的人,貌似今天出行的人还不少。 第二次看时间,已经七点整了,如果她上去也就上去了,上不去只能改签,但她都没说给他打通电话,简直就是个白眼儿狼! 她不打,难道还指望他主动送上去问?做梦。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宋喜在飞机上睡了三个小时,中途只睁眼喝了几口水。 再下飞机,人已身在闽城,闽城靠海,空气中都带着潮湿的暖意,宋喜想到乔治笙让她带海回去,她就想问问他,她若是带回去了,他准备放哪儿? 许是睡好的缘故,宋喜心情不错,打车去闽城协和的途中,开机跟韩春萌报备了一声,又聊了一会儿,韩春萌叫宋喜转达她对齐未最最真切的祝愿,以及对她不能一同前来的抱歉。 待到下车,宋喜直奔医院附近的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外加一个果篮。 她到底什么时候来闽城,并没有跟齐未通过气,上午十一点多,宋喜出现在住院楼某层某房间门口。 敲了几声门,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请进。」 宋喜推门走进去,故意用鲜花把脸挡住,待到看见病床尾的男人脚时,这才把花移开,笑眯眯的说:「我来啦!」 她本还想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结果,当她看到病床上一张陌生的男人脸,以及坐在床边,一副他女朋友模样的两个人时,三个人,三双眼睛互相打量,皆是满脸尴尬。 关键病房还不光这一张床,旁边床位是个小孩子住院,父母陪护,这一下,满屋子人都在瞧着宋喜。 最后还是病床边的年轻女人率先站起身,看着宋喜,眼带警惕的问:「你找谁?」 宋喜是最尴尬的一个,当即回道:「我找我朋友,这里不是1603号房吗?」 女人眼带打量,明显的心生狐疑,「这是1603,你朋友叫什么?」 宋喜猜她一定是误会了,正要解释,正巧外面进来一名护士,宋喜顺势问:「你好,请问1603号房的病人不是齐未吗?」 护士看了眼宋喜,出声说:「哦,你是他朋友吧?他昨晚临时转去单间了,在1638号房。」 宋喜应声,然后跟错认的人道歉,直到她出门,病床上的男人还一脸的回味,他女朋友没好眼神的盯着他,压低声音道:「看什么?人都走了,是不是人家认错人,你很失望啊?」 男人当然失望,但这失望不能表现在脸上,不然一个礼拜就能出院的伤,八成会被打成残疾。 宋喜走在走廊,脸色还有些红,出师不利啊,幸好谁都不认识谁,这要是在夜城,更丢人。 来到1638号病房门口,宋喜敲门,里面没人应,她又敲了一遍。 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谁啊?」 宋喜回道:「是我,宋喜。」 门内又没了声音,宋喜纳闷儿,大概过了十秒钟的样子,房门忽然从里打开,宋喜看到面前站了个高个男人,上身白色t恤,下身浅色系宽松休闲裤,一只脚上踩着拖鞋,另一只腿打着石膏。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藏在阴影里,因为好看,就连拄着拐都毫无违和感。
第256章 劝她留下 齐未看着宋喜,眼底是说不出的惊喜,「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宋喜低头去看齐未打着石膏的腿,「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齐未笑说:「出门迎接,是我目前能给的最隆重接待。」 侧过身,他让她进去,宋喜怀里的花特别大一束,要贴着墙边才能尽量不碰到他,齐未伸手,「我来拿。」 宋喜马上道:「别,你注意点儿脚下。」 她快步进屋把东西放下,然后折回去扶他,齐未抬着左脚,边挪边说:「你没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假没请下来,这个点儿就到了,你几点的飞机?」 宋喜回道:「七点的,我想给你个突然惊喜,谁知道刚刚跑错房间,还差点儿闹个误会,你换房间怎么没跟我说?」 齐未眉头轻蹙,一脸无语,「别提了,刚开始这边没有单人间,我隔壁床的小孩子没日没夜的哭,家长又不好伸手打,我已经两晚没睡好觉了,幸好你同学昨晚帮我转了这间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走到床边,宋喜帮他拿着拐,齐未慢慢坐下。 她出声问:「要躺下吗?」 齐未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我坐会儿,你别忙了,我们聊聊天。」 宋喜闲不下来,「我先把花插上。」 说着,她侧头去找花瓶,结果看到花瓶里面一大束新鲜的百合拼粉玫瑰。 扭头看向齐未,宋喜问:「已经有人来过了吗?」 齐未说:「早上护士进来换的。」 宋喜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长得帅果然在哪儿都吃香。」 齐未一脸茫然,「不是医院送的吗?」 宋喜轻笑出声:「你可真会想。」 齐未眨了眨眼,「我比较单纯。」 宋喜说:「人小护士八成是看上你了,不好意思直接送红玫瑰,就连粉玫瑰都是拼着百合送进来的。」 齐未瞥向宋喜买来的花,那样大的一束,包裹着向日葵跟淡黄色的桔梗,金灿灿的,像是摘了个太阳放在那里。 他扬起唇角,笑着说:「看来送花也是个学问,以后避免让人误会,我只能送菊花了。」 宋喜笑着跟他打趣几句,期间小护士敲门进来,竟是连饭都给齐未打好了。 没想到房间里面会有别人,小护士看了看宋喜,随即笑道:「有朋友在啊。」 宋喜起身说:「麻烦你照顾我朋友,他不是本地人,家属也都不在身边,还请你们多照看了。」 小护士说:「这都没问题……你是特地从夜城过来陪他的吧?」 宋喜微笑着回道:「我只能过来看望他一下,下午就要回去。」 小护士有些意外,「下午就要走?」 宋喜点头。 齐未也看向宋喜,「你刚来就要回去?」 宋喜应声:「我只跟医院请了一天假,等会儿我去找我同学,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到时候我让她看着你这边,你有什么事儿,直接找她就行。」 小护士一看齐未跟宋喜并非情侣关系,打了声招唿之后,转身离开了。 房内只剩两人,齐未看着宋喜道:「我以为你这次来,能在这边留几天,早知道这么折腾,我就不该让你来。」 宋喜笑说:「不来看你一下,我心里没底,现在看你精神状态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齐未问:「不能多待两天吗?我不是让你陪我,你就当出来散散心了,闽城这边还是有挺多好玩儿的地方,反正是出来一趟,歇歇脚再走多好?」 宋喜道:「真留不了,医院那边挺忙的。」 关键是她晚上回去还要熬中药,这是重中之重。 齐未垮下脸,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你这刚来就要走,我惊喜的劲儿还没过,眼看着又要孤身一人了。」 宋喜勾起唇角安慰,「别难过,你看小护士多关心你,连饭菜都给你送到嘴边,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这里的工作人员反映。」 齐未还是不高兴,「陌生人能跟熟人比吗?」 宋喜说:「要么实在不行,你跟家里人实话实说吧,一个人住院确实挺无聊的。」 齐未垂着视线道:「我爸年前刚做完心脏支架,这次是第二回手术,我妈也跟着熬心熬力,我哪儿敢跟他们说?」 宋喜听着也有些为难,她很看重朋友感情,更何况刚刚欠了齐未一个不小的人情,按理说,他都开口了,她应该在这儿留两天,可医院那边好说,家里那个怎么办?中药不能断,断了前些日子就算白喝了。 一想到乔治笙喝中药那费劲儿样,宋喜可不敢老虎脸上拔鬚,短暂的迟疑过后,她出声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齐未抬眼看向宋喜,「你不走了?」 宋喜说:「我回去的机票都订好了,等我明天再来看你。」 齐未眼底带着几分狐疑,「你要回夜城,明天再折腾来?」 宋喜微笑着说:「反正闽城离夜城也就三个小时。」 她白天过来,晚上还赶得回去,熬中药不耽误。 齐未对上她没心没肺的笑容,稍微一顿,赶紧回道:「你医院工作那么忙,我就不留你了,你自己多照顾好自己。」 宋喜问:「你这边缺什么?我帮你买过来。」 齐未说:「不用,我都叫护工买好了。」 他不穿医院准备的病号服,直接让护工去商场,同一个牌子的t恤和裤子,一买就是一打,足够他穿到出院。 以前宋喜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哪怕现在,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背影,但看他可以直接找到卫生局局长,住院住最好的单间,身上的一件t恤就要两千多,想必也不是一般人。 两人的朋友关系来的挺突然,以至于现在宋喜都不好问些什么。 「那你想不想吃夜城的什么东西?我明天帮你带来。」 宋喜问完,齐未回道:「你明天别来了,我这边都没什么事儿,你也看见了。」 宋喜说到做到,「甭跟我客气了,受伤的小伙伴需要关怀,你的腿现在不适合挪动,如果在夜城受伤,可以直接转去我们医院,大萌萌还让我替她转达,她很担心你的身体,让你好好保重。」 齐未闻言,笑说:「谢谢她,等我好了,回去后请你们吃饭。」
第257章 冰雪喜,醋罈子笙 宋喜原定下午四点多的飞机回夜城,没想到中午闽城的天气还是好好的,到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是那种豆子大的雨点儿,又大又密,光下雨也就算了,后来还起了风。 当时大学同学正在齐未病房,她是来看宋喜的,见外面风雨交加,出声说:「这两天新闻就说颱风会登陆,你今天八成是走不了了。」 宋喜眼底带着狐疑和纠结,「我四点多的飞机,到时候雨不会停吗?」 同学说:「看看吧,沿海的城市就是这样,每年八九月份都是颱风的多发季节,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去年我妈这个季节来看我,飞机延误了两天才飞,吓得她说再也不夏天来这边了。」 宋喜心底焦躁,她把时间算的很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就没看看天气呢。 齐未看向宋喜,出声说:「如果真的飞不了,那也没办法,你要不要提前跟医院那边打声招唿?」 宋喜不好在齐未面前露出特别不愿意留下的模样,面色无异的回道:「好,我去打个电话。」 出了病房,宋喜第一件事儿不是打电话回医院,而是打给航空公司,询问航班事宜,果然,客服给出的回答是,暂时没接到航班取消的通知,但请有重要行程的旅客做好其他准备,以免耽误。 宋喜目前最重要的事儿,就是乔治笙的中药,想着,她还是给他发了条简讯,说:闽城这边颱风登陆,我怕航班临时取消,药在厨房橱柜第二格,我要是回不去,你让元宝帮你熬,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简讯发出去,宋喜却并没有觉的心里舒坦,反而更想回去了,她也不知道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是为何,可能就是有些自己的事儿没做,强迫症犯了,心里烦躁。 走廊不远处有个男人在讲电话,他说:「闽城这边颳风下雨,都说是颱风快登陆,要是飞机回不去,马上帮我订动车票,现在动车票还能买到,真等到颱风登陆,想走都走不了。」 宋喜灵机一动,飞机飞不了,还有动车啊。她马上查了一下闽城回夜城的动车,最快一趟都要十个小时。 眉头轻蹙,时间来不及,她又查了下闽城到附近城市的动车票,闽城去南城,不到四个小时,南城飞夜城,两个小时。 赶紧查了一下南城现在的天气,风和日丽,车票和机票都还有,宋喜稍一迟疑,已经动手买了闽城去南城的动车票。 转身回了病房,同学正在跟齐未聊天,见她进来,两人同时向她看来。 宋喜主动开口说:「齐未,我今天还是要回一趟夜城。」说着,她又对同学道:「你帮我照顾他,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同学问:「你们医院请不下来假?」 宋喜含煳着应下,齐未问:「这种天气,八成飞不了,你怎么回去?」 宋喜说:「我坐动车回去。」 说罢,不待两人多问,她已经迈步走向放包的地方,嘴里说着:「我现在就要去车站。」 齐未作势起身,女医生上前扶他,宋喜很快道:「你坐着吧,别送我,等我电话,我这两天就来看你。」 齐未拄着拐,一瘸一瘸的非要送她出门,宋喜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原本是赶鸭子上架说再来看他,这会儿是真心觉着他一个人在外地,身边没有亲人朋友,怪心酸的。 走至门口,她看着他说:「别送了,电话联繫。」 同学对她说:「你放心吧,这边有我呢。」 齐未道:「路上小心,到车站给我来个电话。」 宋喜点头,「好。」 她刚要走,齐未马上说:「伞。」 同学顿了一下,立即接道:「我有,等我给你拿一把。」 幸好齐未心细,来到一楼,宋喜看到外面大雨倾盆,大风颳得街边的椰子树瑟瑟欲倒,雨水快速落到地面,因为重量和速度再被激起,距离地面一米高的距离,水汽蒙蒙,像是起了烟雾。 宋喜打伞跑到外面,医院门前好些人排队等车,她算幸运的,排了一分多钟就上了车,可饶是如此,裤子跟衣服都湿了大半。 上车后,宋喜对司机说:「动车站。」 司机降下空车牌,车子启动,胳膊上都是雨水,如此狼狈,可宋喜心里莫名的舒畅,像是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影响了回去的行程,暗贊自己真是冰雪聪明。 赶到动车站,等了半小时,她准点儿坐上去南城的动车,此时是下午两点二十三分。上车后一小时,宋喜收到一条航班信息,闽城去夜城的机票,因天气原因暂缓飞行,新的起飞时间待定。 宋喜此时的心情无波也无澜,因为她已经订好了南城回夜城的机票。 因还没出闽城地界,宋喜陆续收到几条颱风登陆,请大家出行注意安全的提醒简讯,侧头望着窗外,雨水把整个车窗模煳,其实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宋喜只是在出神,忘记第几次翻看她发给乔治笙的简讯,都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回復,也不知道看见了没有。 乔治笙看见了,之前在开会,因为一夜未睡,会议室大灯一关,只剩前面投影仪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偏偏有人一直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讲解,他又不能真的闭眼,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时他就在心里暗想,宋喜给他吃的什么破汤药,该困的时候不困,不该困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等她晚上回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一场会议结束,乔治笙起身往外走,期间掏出手机检查未接电话,结果就看到宋喜发来的简讯。 他还以为她要报备在闽城的行程,谁料看到她说,晚上未必能回来。 说好的当天去当天回,这是撒出去的兔子,有去无回! 乔治笙登时一股邪火上窜,他都不理解自己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她明明都说了,是天气原因。 可他不管,说好的就要算数,谁晓得她是不是故意选个颱风天出去的?别不是为了躲他,亏得他还眼巴巴的把她送去机场。 哼!
第258章 做梦都不敢想 宋喜坐了近四个小时的动车,跨省从闽城来到南城,出了车站马不停蹄的打车赶往机场,到了机场又火急火燎的取票,安检,她生怕回不去夜城,所以直到坐在候机室,看到周边的人都神色轻松,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手机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宋喜翻来覆去的看那条发给乔治笙的简讯,一点多发的,这会儿都快七点了,丫到底看没看见?不会回个话啊? 她一度以为自己手机欠费,是不是别人回简讯,她收不着,所以特别心机的给韩春萌打了个电话,最终确定不是她这边的问题。 聊了一会儿,手机电量提醒,只剩下百分之十,宋喜挂断,迟疑再三,还是给乔治笙打了一个。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通,乔治笙不说话,宋喜看了眼屏幕,秒数还在增加,她试探性的『餵?』了一声。 乔治笙回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嗯』。 宋喜见他在听,不由得道:「你跟元宝说了熬中药的事儿吗?」 她没看到乔治笙完全冷着的脸,他这么会跟元宝说?让元宝来家里给他熬药喝吗? 心情特别不爽,但乔治笙不想叫她知道,所以也懒得跟她发脾气,只冷漠的回道:「就这事儿?」 宋喜说:「不用麻烦元宝了,之前我怕回不去,喝中药又不能断,所以提前跟你打声招唿,现在我确定可以回去,等我晚上回家自己熬。」 乔治笙闻言,虽然面无表情,可心底还是有异样的,稍微停顿两秒,他出声问:「闽城不是颱风吗?」她怎么回来? 宋喜道:「我在南城,我给你发简讯的时候,已经订了来南城的车票,闽城飞不了了,我现在马上要从南城飞夜城。」 乔治笙自己都察觉到情绪的明显波动,前一秒还特别不愿搭理她,这一秒…… 「你提前量倒是打得好。」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也听不出是夸赞还是揶揄,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心情好多了。 宋喜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那是,答应人的事儿就要做到,而且我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专业医生,病人的身体在我这儿,永远是摆在首位的。」 乔治笙听她得意洋洋的口吻,眼底划过一抹晶亮的光,薄唇开启,「颱风都不能把你留住,看来你铁定了心要强人所难。」 言外之意,她是特地赶回来逼他喝中药的。 宋喜笑了笑,「我……」 乔治笙只听到她的笑声,突然手机里面就没声音了,他再一看,电话挂断了。 等着她再打过来,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乔治笙给她回了一个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宋喜正聊得开心,手机没电了,本想找个地方去充电,可不远处又在排队准备登机。 上了飞机,宋喜无端的心情不错,可能是折腾了这么久,这回终于要回家了,正所谓人在囧途,也就不过如此。 两个小时的飞行,中途飞机有明显颠簸,要说颠簸的幅度有多大,就宋喜这种睡眠质量,也被惊醒了。 旁边乘客神色紧张,宋喜也有些害怕,毕竟脚不着地的感觉,没安全感。 她小时候学摩托车,学开车,就是怕紧急情况不会开车逃跑;学游泳,怕掉水里面淹死;学医,怕家里人跟朋友生病;总之她学什么都是为了提升安全感,唯独这个坐飞机,她至今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毕竟她学不会飞嘛。 在她醒后,飞机还有一分多钟的持续颠簸,最明显的时候,像是整个飞机迅速下坠,人都是失重的,更何况是胸口处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夜间指示灯亮起,广播中传来空姐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目前飞机因天气原因,受到强气流影响,正在持续颠簸,请您保持安全带繫紧……」 身后有人嘀咕,「外面在下雨吧?」 「不知道,听说今天闽城那边强颱风登陆,波及附近几个省都在下大雨,我上飞机前看了眼夜城天气,说是夜城今晚还有雨呢。」 宋喜靠在座椅中,一会儿偷偷默念主啊阿门,一会儿又告诉自己,她是个无神论者,要坚持科学改变命运……但这会儿科学顶个屁用,还是佛祖保佑吧。 两个小时的飞行,期间经歷了三次颠簸,两次晃动明显,当飞机抵达夜城机场上空时,所有人都快喜极而泣了。 宋喜两只眼睛瞪得像灯泡,这回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困。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空姐通过广播告诉大家,说外面正在下雨,让大家准备好避雨工具。 宋喜从医院出来时,的确带了一把伞,但伞在安检时被没收,现在她就是孤家寡人,外带还有个没有脸大的包。 下飞机时,宋喜故意停留一下,走在后面,反正早出去也是早淋雨,她不如等到最后,还能快点儿跑。 如此想着,她成了全飞机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乘客,空姐对她微笑,欢迎她下次还乘坐,宋喜心想,先缓一缓吧。 侧头往外看,外面瓢泼大雨,带伞的乘客很少,因为大多数的伞都不符合随身携带规制,都要託运,所以乍一眼望去,大家都是顶着雨往摆渡车处跑。 宋喜把小包顶在头上,正要往外沖,忽然一低头,她看到一顶黑伞正在从最下面一格往上走,伞顶很大,把里面的人遮的严严实实,飞机的楼梯又只有这么窄,宋喜不想跟人一起挤,遂站在上面,想等人上来她再走。 短短的十几个台阶,随着黑伞逐渐靠近,宋喜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裤管,然后是黑色的衬衣,是个男的。 宋喜完全没多想,只等到男人踏上最后一格,她刚要冲出去,只见伞顶一抬,露出伞下那张动人心魄的俊美面孔。 透过伞尖流下的成线水珠,剎那间,宋喜还以为自己见了鬼,生生吓得吸了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飞机里面的空姐看到乔治笙,也是满眼的惊艷,试想漆黑的夜,外面瓢泼大雨,一个如神祇般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眼前,绕是谁,都会以为这是幻境一场。
第259章 鸡贼 宋喜直勾勾看着面前的男人,因为震惊,头上还顶着自己的小方包,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是五秒过后,他薄唇开启,熟悉的声音穿过雨滴声传来,「看什么看?走。」 魔音入耳,宋喜勐地回神,是真的,乔治笙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他稍微把雨伞往她头顶倾,宋喜眼带警惕的往前跨了一步,终于跟他站在同一把伞下。 乔治笙没说话,转身往台阶下走,宋喜紧跟脚步,外面雨势很大,雨滴打在伞上,噼啪作响,明明很吵杂,可宋喜却觉着,此时此刻,伞下一片安宁。 两人走下台阶,右边不远处就是摆渡车,然而乔治笙往左走,宋喜顺势抬眼,这才发现那里停着一辆私家车,数名穿着黄白条的机场工作人员,打伞守在一旁。 来到副驾门前,乔治笙站在原地,宋喜可不指望他还能给她开车门,赶紧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去。 乔治笙绕过车头,紧接着坐进驾驶席,他收雨伞的时候,工作人员忙上前帮他遮雨。 两人都坐进车里之后,数名工作人员亲自护送指路,让乔治笙的车顺利从指定位置驶出。 一走一过,宋喜坐在副驾,透过带着雨水的玻璃,望见摆渡车上的旅客,皆是侧头行注目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惊讶和羡慕。 好半晌,宋喜都回不过神,且不说她当市长千金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种特殊待遇,光说乔治笙的出现……她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车子驶出机场路,宋喜憋了半天,还是主动开口说:「这么大的雨,麻烦你来接我。」 她不好意思往驾驶席那边看,不多时,身旁传来熟悉的男声,惯常的没有温度,「不下雨我会来?」 仿佛她在说废话一样。 宋喜的确被噎了一下,可心中还是很感动的,不枉她唐僧取经一样折腾回来,所以她不怒反笑,语气温和的说:「晚上的药,我会多给你加点儿冰糖的。」 她又用这种近乎宠着的口吻跟他讲话,这回轮到乔治笙噎住,说他吃软不吃硬也好,说他怕肉麻也罢,反正他是真的拿宋喜这招没办法。 沉默的功夫,宋喜侧头看着窗外,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两旁的路灯在发亮,雨水打得车窗玻璃一片模煳,其实也看不见什么,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乔治笙沟通。 她不开口,乔治笙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讲话,两人一路无言回到翠城山,进门之后,宋喜急着去厨房熬药,现在已经十点半多了,熬完喝上都要后半夜。 可站在玄关换鞋的功夫,她突然闻到空气中飘着熟悉的药香,仔细闻了闻,确实是中药味儿。 换好拖鞋来到厨房,宋喜看到灶台上煮着两个药罐,一黑一白。 愣了片刻,马上转出去,她追问正往二楼走的乔治笙,扬头道:「是谁煮的药啊?」 乔治笙脚步没停,头也没回的说:「问你的猫,看是不是它们煮的。」 家里面就他们两个大活人,她竟问没用的,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宋喜一想到是乔治笙煮的药,马上跑进厨房,打开药罐仔细端详,生怕他往里加什么东西,满眼的不信任。 回房餵猫,洗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手机早已经沖开,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简讯,有齐未的,也有顾东旭和韩春萌的。 宋喜统一给他们回復平安落地信息,最先打过来的人,是齐未。 宋喜接通,齐未说:「已经到家了吗?」 宋喜应声,齐未道:「平安就好,闽城这边颱风已经登陆,所有航班全部取消,未来几天也许会影响到铁路和公路,你在夜城那边好好待着,别来这边了。」 事实如此,宋喜也不会虚假客气,出声回道:「那你好好休息,等颱风走了我再去看你。」 两人聊天的时候,宋喜这边有其他电话打进来,看了一眼,是乔治笙,不晓得他有什么事儿,宋喜没有马上接,又跟齐未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出门。 乔治笙在一楼客厅,宋喜走下楼,看着他问:「怎么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回道:「药煮了两个半小时了。」 宋喜美眸微挑,「两个都是吗?」 乔治笙说:「我又不知道你的要煮多久。」 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喝完了,他猜她的药应该不用煮他那么久,但具体多长时间,他不知道。 宋喜赶紧进了厨房,打开白色药罐,仔细一瞧,药汤是比往常颜色要深,平常只是咖啡色,今儿都快跟他的药一个色了。 关火,把药倒出来,浓浓的一碗,看着都苦,这一刻宋喜终于明白乔治笙不想喝药的心情。 乔治笙从外面走进来,第一次赶上宋喜喝药,他饶有兴致的行注目礼,宋喜瞧出他眼底的挑衅,似是在等看她的笑话。 原本还想加点儿冰糖的,如今他往旁边一站,宋喜一脸云淡风轻,干脆直接端起碗,在唇边吹了吹,然后直接喝。 妈妈呀,舌尖沾到药汤的一瞬间,宋喜的灵魂都被苦出了窍,她用尽毕生演技,也无法做到面无表情的全部喝完。 事实上她才喝了一口,马上便不着痕迹的把碗放下来。 乔治笙打量她那张丝毫不漏痕迹的脸,淡淡道:「怎么不喝了?」 宋喜说:「太烫了。」 乔治笙道:「药要趁热喝才有疗效。」 宋喜一扭头,看着黑色的药罐说:「你这个也差不多了,我帮你倒出来,一起趁热喝。」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戾色,想杀人。 还是一个白瓷碗,宋喜倒出一碗深褐色的药汤,这么一对比,从颜色上也能看出,她的,绝对苦不过他的。 抬起头,宋喜望着前方的乔治笙说:「你要吃糖吧?糖在楼上,你去拿,我帮你加点儿冰糖。」 乔治笙转身离开,宋喜立即做贼似的,慌里慌张的拿出冰糖罐,紧着往自己的碗里放。 乔治笙一闪身又出现在门口,像是早有预料,她看着被苦疯了的宋喜,眼带讥嚣的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是不怕苦吗?」 宋喜突然听到乔治笙的声音,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把冰糖罐掉进碗里,抬起头,某人站在门口,完全是捉贼见赃的架势。
第260章 让着他 宋喜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手里的冰糖罐一如烫手的山芋,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她望着门口处的乔治笙,尽量不带感情色彩的说:「药熬太久了,不是一般的苦。」 乔治笙立即道:「你把我的药熬过时,我说什么了?」 宋喜心中想到,他说得多了,各种抱怨揶揄,还说电话那头的朋友才是亲的。 但这话,想想也不能这么回,不然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拿着冰糖罐的手动了动,宋喜当着乔治笙的面儿,连着往他的药碗中盛了四大勺冰糖,好声好气,面带微笑的回道:「你这个药熬得正好,一定不苦。」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宋喜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口,确定他不会再回来,赶紧往自己的碗里放了五勺冰糖。 乔治笙再下楼的时候,手里捏了一把糖,宋喜已经仰头把中药给干了,长痛不如短痛,正在喝水漱口。 看到他放在桌上的糖果,她踱过去,看脸色说:「借我吃一个。」 乔治笙面无表情,「本来就是你买的。」 宋喜剥了糖纸,把糖果放进嘴里,出声回道:「给你就是你的。」 若不是他今天把药熬得这么苦,她都用不着吃糖。 乔治笙拿着勺子,连着往碗里盛了三勺糖,宋喜道:「我已经给你放了好多。」 乔治笙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先尝尝?」 宋喜看着那深到发黑的汤药,摇摇头,算了,她自己的苦已经吃够了。 银色的勺子在碗里搅拌,宋喜看得出来,乔治笙是真不愿意吃药,能磨一会儿是一会儿,她都站这儿看三分钟了。 药很烫,冰糖也化得很快,宋喜忍不住出声催促,「你憋住气,就两口的事儿。」 乔治笙沉声说:「知道我现在做恶梦都是喝中药吗?」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回道:「你都做梦了?那说明这药还是有效果。」 乔治笙到底侧过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宋喜堆起笑容,好声好气的说:「坚持住,你把这副药吃完,如果实在没效果,我们就换别的。」 乔治笙说:「那我的苦,就这么白吃了?」 宋喜说:「这世上没有白吃的苦。」 乔治笙盯着她一本正经的目光,薄唇开启,「少跟我来这套,心灵鸡汤压不了苦味儿。」 宋喜见这招不奏效,灵机一动,马上补道:「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就当磨练意志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你愿意挨骂还是挨揍?」 对上他冷漠中透露着认真的神情,宋喜头皮一麻,果断的摇了摇头。 乔治笙别开视线,知道躲不过,赴死的神情拿起药碗,宋喜看他眼底带着不爽,赶紧讨喜的帮他把糖纸剥了,随时准备好。 嘴上说着不听她的,可乔治笙还是偷着憋了一口气,然后把药往嗓子眼儿里灌,药汁甜苦甜苦的,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味道,刺激的人味蕾快要麻木。 宋喜看他仰头喝完,立即递过手中糖果,乔治笙接过含在嘴里,表情长达十秒都是不悦的。 宋喜这个家庭医生当得很称职,病人的心情她也要照顾到,知道乔治笙一吃药就这死德性,她盯着他的侧脸说:「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比前些天进步很多了,我都想手动给你点赞。」 乔治笙用眼尾的视线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长期以往的经验,宋喜立即看出乔治笙还是受用的,所以继续哄道:「你真的很厉害,我尝过你的药,一般人根本受不了,所以你才註定不是一般人。」 乔治笙是傻子才听不出她明目张胆的恭维,关键夸他就走点儿心,简直幼儿园级别,小孩子才会真的高兴。 「你平时面对的患者年龄,都是多大的?」他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内心的不解。 宋喜眼球略微一转,「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多大的都有,怎么了?」 乔治笙冷漠又认真的回道:「劝你一句,五岁以上的就别这么忽悠人了,做人要真诚一点儿,尤其是你这种服务行业。」 宋喜看不出他是不高兴还是找茬,反正语气里不无讽刺。 见他掉头往外走,她忽然开口说:「谢谢你去机场接我,晚安。」 乔治笙脚步没停,头也没回,酷酷的迈步离开,宋喜习惯了,内心毫无波澜,也只有乔治笙自己心里才清楚,他非但不生气,心情还挺好的。 宋喜收拾完药罐上楼,时间比她想像中的早太多,她还以为回家要现熬药,谁料药都熬好了。 早了几个小时躺下,宋喜闭上眼,没有马上睡着,眼前尽是一幅画面——他撑着黑色的雨伞从最底下一格走到最上面,尤其是伞沿抬起的那一刻,他的脸隐匿在成串的水珠之后,一如戴着珠帘的王,明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可那一刻,她却觉着浑身上下,连掌心都是暖的。 都说女人爱听花言巧语,宋喜却因为家庭环境所致,更偏向于现实,以前宋元青就常说,一个人对另一个好不好,不要看嘴上说什么,要看行动上做什么,这也是宋喜这些年为人处世的准则,说之前要确保做到,有时候甚至不用说,做就好了……一如乔治笙。 宋喜有时候是真的气乔治笙的那张嘴,被他说哭不止一次两次,可每次气极了的时候,她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儿,无论是帮她庆生,还是让她在生日当天见到宋元青,亦或是帮她从董俪珺和宋媛母女那里讨回公道,甚至不惜得罪姜嘉伊和她背后的人。 再到最近的,送她去机场,又从机场把她接回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所以每次她想跟他发飙之前,她都努力冷静,让自己想想他的好。 以前说做朋友,是无奈之举,但从今天开始,她说想跟他做朋友,是认真的。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底是她这边理亏,如果能帮他把病治好,等到两人解除关系的时候,她心底也能多少释然一些。 三年?现在都过去三个月了吧,时间一晃儿,真的好快。
第261章 被刺激了 宋喜早起去医院的途中,接到韩春萌打来的电话,她如常打招唿,没想到韩春萌那头接通便夸张的口吻说:「小喜,完了!」 自打宋元青出事儿之后,宋喜的心脏着实经受不了太大的打击,登时咯噔一下,脸色都变了,忙问:「怎么了?」 韩春萌隔着手机都在抓狂,绘声绘色的描述了早上无比尴尬的一幕情形。 事情是这样的,韩春萌早上起来热好早餐,去顾东旭那屋叫他起床,顾东旭以前是不吃早餐的,现在有了韩春萌这个大管家在,他也在逐渐适应中,然而起床困难是他二十来年的老毛病,每天早上叫他起床,都跟上阵杀敌一样。 韩春萌又是掀被又是拿枕头捂,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正激烈之际……只听得身后房门口传来一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清早,六点半刚过,顾东旭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平角裤,韩春萌穿着宽松休闲睡裙,胳膊腿都在外面露着,两人出现在同一间房里,并且她还暴力的扯着顾东旭的手腕。 这个家按理说不会再出现第三人的声音,可偏偏乔舒欣从国外回来,特地来接三德子回家,谁料,把两人捉姦?捉贼?反正就是捉到了。 拿着手机,韩春萌连比划带说:「你能想像到我一回头看到东旭他妈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外带心灰意冷的表情看着我俩时,我内心有多崩溃吗?」 宋喜幻想了一下,当即忍俊不禁,「然后呢?」 韩春萌道:「你还笑?我可笑不出来,我赶紧解释啊,但他妈摆明了不怎么相信,我就差拉着她去隔壁客房看一眼,看一眼我昨晚究竟是在她儿子那屋睡的,还是在客房睡的!」 宋喜已经笑岔了气儿了,可韩春萌是真的有些不高兴,撇着嘴说:「什么意思嘛,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感觉顾东旭要是找了我,她第一个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宋喜闻言,渐渐收起笑容,出声回道:「不会的,你想多了,长辈就是这样,你想如果是咱家里人一大早看到房里多个男人,不一样要炸?」 韩春萌说:「那要看是谁了,如果是你在东旭房里,我看他妈能乐开了花!」 宋喜好声哄道:「哎呀,不要生气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妈那人,大小姐脾气,看谁都要带着三分打量,全世界就她儿子最好最优秀了,别说我在东旭那屋,就算咱俩都在他那屋,他妈也会觉得是她儿子吃了亏!」 韩春萌一不小心『噗嗤』一声,宋喜紧着又夸了几句,她这才心情好些,出声道:「我顺路买包子去医院,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宋喜问:「你今天没在家吃早餐吗?」 这话可问坏了,韩春萌当即拉着脸回道:「他妈一屁股坐沙发上,问吃不吃早餐,不吃也不走,这不是摆明了耗到我走嘛,白瞎家里那么多好吃的,一口没吃上。」 宋喜忙说:「不气不气,你来医院,我们一起吃。」 宋喜跟韩春萌在医院碰了头,见面后韩春萌又是一通吐槽,宋喜能想到乔舒欣定是没给韩春萌好脸色,不然以韩春萌的脾气,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中午,还没到午休时间,宋喜就接到顾东旭打来的电话,说是叫她们中午别去食堂,他买了吃的过来。 韩春萌没在身旁,宋喜赶紧问道:「早上怎么回事儿?」 顾东旭也是无可奈何的口吻回道:「我妈那人,你知道的,胖春走了之后又跟我唠唠叨叨半天,烦都烦死,谁知道她一大早上下飞机不回家,先跑我这儿来了,我也是多余给她一把我家的钥匙。」 说完,他又问了句:「胖春怎么样?生气了吗?」 宋喜道:「我大萌萌多大气。」 顾东旭闻言,心底更过意不去,亲自跑过来示好,与其说是给宋喜送吃的,其实宋喜看得出来,这是心虚特地来看韩春萌的。 韩春萌自然不会当着顾东旭的面儿吐槽他妈,顾东旭看了她一中午的脸色,问她生没生气,她就面色如常的回道:「生哪门子的气啊,乔阿姨又不是外人。」 要说男人是真的不懂女人心,他一边狐疑乔舒欣早上的脸色和态度,约莫着是人就要不高兴,可再一想,韩春萌心大,说不生气,应该就不生气了吧? 自我怀疑又自我解释,顾东旭在医院磨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下午宋喜跟韩春萌要上班,他这才走。 宋喜对韩春萌说:「差不多得了,他妈是他妈,他是他,看在他态度还不错的份儿上,原谅他吧。」 韩春萌嘆了口气,说:「我怎么会生他的气?他又没做错。」 宋喜哄着道:「真大气。」 韩春萌笑说:「那是,肉眼凡胎的俗人看不懂我的好。」 宋喜闻言,当即眨了眨眼睛,「我是火眼金睛。」 韩春萌一瞥头,「我看你像个狐狸精!」 「你才是狐狸精呢。」宋喜本能回道。 韩春萌一扬脖子,瞪眼说:「我是,我还乐意当狐狸精呢,狐狸精多美啊。」 正说着,宋喜手机响起,是齐未打来的,宋喜跟他聊了几句,正巧韩春萌在身边,宋喜把手机递给她,她通程热情洋溢的跟偶像连线,齐未邀请她去闽城,韩春萌答应的痛快,「好啊,等你那边颱风过了,我跟小喜一起去看你。」 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宋喜看向韩春萌说:「你过几天真跟我一起去?」 韩春萌一脸认真的点头,「去啊,我都答应齐未了。」 宋喜问:「那东旭的晚餐怎么办?」 韩春萌想都不想的说:「让他妈做啊。」 宋喜忍不住唇角一勾,眼带促狭的说:「就知道你还在生气。」 韩春萌眼睛翻了三百六十度,小声嘀咕:「不就是嫌我胖嘛,也不问问我看没看上她儿子。」 宋喜说:「今儿她对你爱答不理,明儿你就让她高攀不起。怎么样,要不要从今天开始减肥?」 韩春萌微垂着视线,认真的盘算了一下,五秒之后道:「减!他奶奶的,减肥!」
第262章 仗他势欺人 宋喜这段日子过得尚算安稳,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乔治笙不隔三差五的扎心了,虽然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偶尔说话也气人,但气人总比伤人好。 一转眼又到了月底,宋喜下午去看宋元青,又给他带了一套茶具,宋元青笑着说:「别再给我带这些东西,我那屋里都快摆不下了,以前在外面也没说腐败,现在反而进里面搞上『腐败』了。」 宋喜闻言,面色平静,口吻却带着轻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宋元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索性岔开说:「你最近跟你董阿姨她们有联繫吗?」 提到董俪珺,宋喜心里犯膈应,努力做到面色无异,不答反问:「怎么了?」 宋元青道:「昨天你董阿姨托人给我带话,说最近想过来看看我。」 宋喜强忍着不嗤笑出声,如果面前坐着的人不是她爸,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的问:都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过来看看? 亏得宋元青还能自欺欺人,说他出了这样的事儿,董俪珺一定吓坏了。 宋喜不忍伤他的心,告诉他董俪珺和宋媛在外面花着他的钱,过得有多好,但她还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说:「我前阵子看到她了,正好从她那儿把卡要回来。」 宋元青点了点头,「都还好吗?」 宋喜应声:「挺好的,她那人你应该知道,以前苦日子过多了,现在恨不能拿燕窝当粥喝,就怕对不住自己。」 宋元青也是无奈,轻声道:「能对得住自己就好,最起码谁都指望不上的时候,自己也会照顾自己。」 宋喜说:「爸,你不用担心她们母女,她们日子过得不会比我差。」 宋元青看着宋喜说:「爸最担心的还是你,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宋喜想到乔治笙,不免眼带促狭,小声回道:「爸,你猜我最近在干什么?我在给他治病,每天给他喝中药,很苦很苦的那种,他每天喝药就跟上刑场似的,又是糖果又是蜜饯,自己都生怕吃出高血糖来。」 宋元青眼底闪过一抹很复杂的神情,似是欣慰,但又更像是担忧,最后也只是轻轻颔首,出声说:「反正他别难为你就行。」 宋喜拉着宋元青的手,眼眶热热的,勾起唇角,她轻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跟从前一样,该上班上班,该生活生活,也就是换了个住处,你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因为我心里有了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大,你不仅要放心,你还要相信我,信我可以帮到你。」 宋元青握着宋喜的手紧了紧,强忍着眼泪,他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道:「你是爸爸的骄傲。」 宋喜笑着,眼泪掉下来,她出声说:「我不是你的小公主了吗?」 宋元青红着眼睛,努力笑着点头,「你永远都是。」 因为乔治笙的原因,宋喜每次的探视时间都比原定时间要长,从里面出来,她无一例外的红着眼白,可是相比前些次的惨不忍睹,已经好很多了。 宋喜明白,没什么是时间治癒不了的,这才短短几个月,她已经从最初的排斥来这里,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世界是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的,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心态。 出了监狱,宋喜站在无人的街边,拨通了董俪珺的电话号码,她的手机通讯簿里面已经没存这个人,但董俪珺的号码跟当初宋元青的号码只差了两个尾数,宋喜想不记得都难。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女声:「餵?」 宋喜开门见山,「是我。」 董俪珺当然听得出宋喜的声音,以往还要假模假式的装装样子,如今是抢钱的深仇大恨,压根儿连话都不回了。 宋喜早知道她们母女的为人,没有期待,所以也不会失望。 唇瓣开启,她迳自道:「听说你要来看我爸?」 董俪珺冷漠的『嗯』了一声。 宋喜说:「我提醒你一句,不该说的别说,我都没跟我爸说你是怎么昧下的良心钱,我劝你也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哭穷或者搬弄是非。」 董俪珺冷漠的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喜目视前方,眼底带着不耐烦的倨傲,「你可以当是威胁,也可以当是警告,都随便,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什么都无所谓,唯独是我爸的心情,谁要是让他心情不好,我就让谁连日子都过不好。」 隔着手机,宋喜看不见董俪珺脸上的表情,但从瞬间的沉默也能想像得到,对方一定是被气到面目可憎。 果然,半晌过后,董俪珺意味深长的声音传来,「果真是搭上了不起的大人物,说话的底气比从前还狂……你爸爸知道你跟乔治笙的关系吗?他要是知道你跟这种人在一起,他会怎么想?你爸爸是官,你是他女儿,偏偏要跟乔治笙扯上关系,你这不是让你爸爸有嘴也说不清吗?」 宋喜完全是刀枪不入的姿态,不以为意的回道:「我们父女俩的事儿,不劳你操心,你只要知道一点,我爸念旧情,我跟你们可没有旧情,你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我保证连我爸的面子都不给,我说到做到。」 董俪珺沉默片刻,开口说:「宋喜,再怎么样,我跟你爸在一起十几年,你不把我们当家里人也就罢了,你现在竟然合着外人来欺负我们?」 宋喜眼底尽是讽刺,唇角勾起,嗤笑着回道:「谁说乔治笙是外人?这话是你说的,也是你跟你女儿臆想出来的,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不是外人,最起码跟我这儿,他比你们亲得多。」 说罢,不待董俪珺回应,宋喜又特牛气的补了一句:「我不愿意威胁人,但乔治笙脾气不好,你最好不要逼我找他出面。」 说罢,她迳自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装逼的感觉果然很好。 神清气爽的转身,宋喜正准备去打车,结果一转头,身后三米处,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戳在那里,一身黑色,面容模煳了刚毅和妖娆,就是好看的独一无二。 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第263章 关系在变 宋喜的惊讶跟尴尬,天知地知,她自己知。 直勾勾的望着乔治笙的方向,她愣是缓了五秒才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治笙口吻平静,「五分钟前。」 宋喜眼球略微一转,声音低了几分:「听别人讲电话,貌似不是什么好行为…」 乔治笙耳朵尖,闻言眼底带着倨傲,口吻带着挑衅,「这条路是你家的?」 宋喜耳根子有些红,压着不满问:「你来这边干什么?」 乔治笙说:「不是来坐牢的。」 宋喜差点儿被他的话给噎个半死,看人就看人,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偷着翻白眼儿,乔治笙看着她说:「没想到白衣天使威胁起人来,一点儿都不含煳。」 宋喜抬眼看向他,乔治笙面色无异,唯有眼底带着一抹促狭,薄唇开启,迳自说:「拿我当抢使?」 很淡的问句,跟陈述句无疑。 宋喜就知道他全听见了,血气翻涌着往脸上窜,她努力做到面色坦然,出声回道:「我对董俪珺一直都是这张脸,当面背面都一样。」 说罢,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也确实很好用。」 她的本意是,乔治笙这三个字就是活招牌,抬出来谁不害怕? 但这话落到乔治笙耳中……赤裸裸的挑逗。 什么叫他很好用?他好不好用,她知道? 心境一下子就变了,乔治笙难免走神了数秒,脸上始终不动声色,他开口说:「打着我的名声在外仗势欺人,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宋喜直直的看着乔治笙,眼睛一眨不眨,出声说:「可以吗?你要说不行,我以后就再也不说了。」 乔治笙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一丝拐弯抹角都没有,迟疑两秒,他开口回道:「不白用,说一次,记一次人情,别忘了还我。」 宋喜闻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勾起唇角,微笑着回道:「没问题,我记着呢。」 乔治笙说:「今天就算了,你那继母我也恰好看不顺眼。」 宋喜眉头轻蹙,「你叫她名字就行,我没拿她当我后妈。」 乔治笙忽然似笑非笑,「谁有你这样的继女也是倒了霉了。」 宋喜没好眼神的看着他,骂谁呢?什么女? 两人面对面站着说了会儿话,倒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乔治笙是刚刚看完人出来,车子停在不远处,宋喜跟他一道上车,坐在车上说:「去你家,我要先买些东西。」 乔治笙单手扯过安全带,口吻淡漠的回道:「每次都是那几样,走过场都嫌没创意,我妈不缺那些吃的。」 宋喜本能回道:「你妈本来就够看不上我的,我要是空着手去,她一定嫌我更没礼数。」 乔治笙说:「你买了她就能看上?不如省点儿钱。」 宋喜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小的声音,试探性的说:「是亲妈吗?」 乔治笙道:「别你自己是后妈,就以为所有人都是后妈。」 宋喜闻言,顿时拉下脸。 乔治笙目视前方,眼底带着十足的促狭,似是心情不错,一路往乔家老宅方向开,中途他靠边停下,宋喜一脸纳闷儿,他下巴一抬,示意某家店,「去买点儿萝蔔糕。」 宋喜顺着他的视线往左看,那里有一家门面并不显眼的店铺。 慢半拍回应,宋喜『哦』了一声,也没问原因,推门下车。 进了那家店,宋喜才发现这里是专门卖岄州点心的,里面不少人都在排队,她买了一斤萝蔔糕,又称了马蹄糕,菱角糕,还有鸡仔饼跟肠粉,都要转身出来了,余光一瞥,发现有卖双皮奶,又买了两份草莓双皮奶。 乔治笙在外等了十几分钟,宋喜拎着好多袋子从里面走出来,打开后车门,她把袋子都放进去,然后闪身坐进副驾。 递给乔治笙一杯双皮奶,宋喜说:「就买这个耽误点儿时间,很多人排队。」 乔治笙瞥了一眼,没接,「我怎么吃?」 宋喜刚想说用手吃啊,随即后知后觉,他坐在驾驶席,她马上道:「要不你来副驾,我开车?」 乔治笙对上她真诚的目光,还真就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下来。 宋喜跟他换了位置,她开车,他坐在副驾,拿着塑料的小勺子吃双皮奶。 宋喜掉头,抽空看了他一眼,「好吃吗?」 乔治笙垂着视线,淡淡道:「老味道。」 宋喜说:「你是半个岄州人,你说老味道,那一定很正宗了。」 乔治笙开口问:「想吃?」 宋喜偷着咽了口口水,「我馋的很明显吗?」 乔治笙说:「别把口水滴我车上。」 宋喜闻言,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开过长安路,换你开。」 乔治笙垂着的睫毛,挡住眼底的促狭,薄唇开启,不冷不热:「自己开。」 宋喜很轻的『啧』了一声:「做人不能这样,卸磨杀驴吗?」 乔治笙点头,「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不错,虽然每天只有晚上喝药那功夫能见到,但有交流就比没交流强,这不,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现在已经能『正常』聊天了。 开车途中,宋喜手机响起,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很快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齐未的电话。 稍一迟疑,还是接通,「餵。」 齐未说:「你们是后天过来吧?」 宋喜道:「是,我们刚把票订好。」 「还是早上七点的吗?」 宋喜应声,齐未道:「我帮你们把酒店订好,待会儿把房号给你发过去。」 宋喜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自己来就行。」 「别客气了,你是不是在开车?「 「嗯,我在躲监控。」 齐未马上道:「那你专心开车,晚点儿再聊。」 「好,拜拜。」 挂断电话,宋喜收起手机。 她没去看隔壁某人的脸色,不多时,听到副驾传来一句冷嘲:「别坐我车里违纪违规,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宋喜自知理亏,马上回道:「没被拍到,我下次不接了。」 乔治笙分明听到电话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听着是叫她去别处,关键是,宋喜到现在还没有跟他打过一声招唿。 正想着,宋喜边开车边说:「明天晚上我熬两副药,一副当晚喝,另一副留到隔天,我后天放假,要跟朋友去趟外地,要大后天才回来。」
第264章 我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乔治笙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去闽城?」 宋喜点头应声。 乔治笙道:「那边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叫你顶风冒雨的来回跑?」 宋喜回道:「有个朋友在那边出了车祸,正在住院。」 乔治笙说:「别告诉我,你还偷着学了骨科。」 宋喜说:「我是过去探望,又不是过去给他治病的。」 乔治笙心里头不爽,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抢了自己的东西,但他也明白,这种心情跟其他无关,他打小独占欲很强,对于宋喜…因为那张结婚证,所以他心底多少会有些异样。 算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车子一路开回乔家老宅,两人分头下车,他什么东西都不拿,让宋喜一个人占满了两只手。 跨过高门槛儿,一群大狗从院里跑出来,宋喜之前被吓过一次,本能的往乔治笙身后躲,乔治笙双手插兜往那儿一站,一排大狗打量他的眼色,竟然马上原地坐下,还是排排坐。 宋喜从他身后探出头,颇为感慨的说:「真是见人下菜碟儿。」 乔治笙说:「人和狗都一样,你越怕,它越来劲儿。」 宋喜暗道,她倒是想不怕了,她打得过狗吗? 乔治笙没回头,迳自问:「认得出谁是谁吗?」 宋喜慢一秒回神,察觉乔治笙是跟她讲话,她仔细的端详面前一排大狗,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乔治笙当即眉头轻蹙,「哪个是七条,你认不出来?」 宋喜马上伸手指着右边第三条,乔治笙脸色更差,宋喜见状,马上又指了左边第二条。 乔治笙明显的吸了口气,薄唇开启,「七条。」 最中间一条大狗立即从坐着变成站着,宋喜见状,美眸微挑,「呀,这是七条啊。」 乔治笙讽刺,「就你这眼神儿还能给人看病?」 宋喜回道:「狗都长一个样儿。」 乔治笙扭头朝她看去,正准备教教她做人的道理,主屋门口,门帘拨开,任丽娜从门里走出来。 明明乔治笙跟宋喜都站在一起,她眼里却只容得下乔治笙一人,笑着跟他打招唿。 「回来了。」 乔治笙暂且放过宋喜,迈开长腿往里走,宋喜怕被大狗们包围,快步跟上去,只隔一步就要贴在他后背上。 任丽娜看在眼里,更加不悦。 走近之后,宋喜硬着头皮笑脸相迎,「阿姨。」 任丽娜收起笑容,冷着脸道:「不用往我这里买东西,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之前拿来的我也用不着,堆在那里还占地方。」 跟以往相较,不仅冷淡,简直难听,宋喜做好任丽娜不待见她的准备,但也没料到任丽娜一上来就给她难堪。 宋喜毕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一时没调整好心态,当即弄了个大红脸。 正巧保姆从里面走出来,她过来帮宋喜提东西,接过之后转身欲走,结果低头一看,停下来对任丽娜道:「太太,您不说想吃萝蔔糕嘛,宋小姐买了。」 闻言,任丽娜侧头看了眼,可不是,刚刚她都没留意袋子里面装了什么,眼球略微一转,她绷着脸说:「挂羊头卖狗肉的店太多了,我只吃得惯陈记。」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就是陈记买的。」 任丽娜看了眼乔治笙,似是在恼他故意拆台,依旧绷着脸,她出声说:「进去看看你爸,他在等你。」 乔治笙猜到任丽娜定是要说宋喜什么,所以侧头对宋喜道:「去帮我买包烟。」 宋喜脸上的红还没褪下去,脑子也有些不灵光,微垂着视线问:「买哪种?」 乔治笙抽的烟,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暗骂她猪脑子,可嘴上还是说:「我常抽的。」 她如果问他常抽的是什么,他一准抽她。 好在宋喜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台阶下面走,任丽娜今儿是铁了心要教育她,宋喜才走了两步,她马上开口说:「肖阿姨,你去帮治笙买烟。」 保姆本能的打量几人的脸色,随即应声,迈步往外走。 不问买什么烟,因为明知道买烟是藉口。 乔治笙还跟原地站着,任丽娜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要买的?」 乔治笙不语,两秒后掉头往里走。 院里终于只剩下宋喜跟任丽娜两人,当然,不远处还趴着一堆大狗。 宋喜这会儿已经暗自调节好情绪,主动抬头看向任丽娜,她语气平静的问:「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儿?」 任丽娜跟宋喜目光相对,不答反问:「你不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宋喜说:「不知道。」 任丽娜抱着手臂,一张跟乔治笙有几分相像的漂亮面孔上,连冷意都如出一辙。 嘴唇一张一合,她开口说:「你跟嘉伊吵架,还故意把治笙扯下水,你打的什么主意?」 哦……宋喜终于弄清楚,感情是因为这事儿。 心里有了谱,宋喜坦然回道:「我没想到他会直接让姜嘉伊回海城。」 任丽娜眉头一蹙,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没想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要清楚,你跟治笙不过是假结婚,治笙护你安全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怎么好意思还死缠烂打,破坏他跟别人的关系?」 宋喜看着任丽娜一张一合的嘴,有那么片刻的晃神,她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 宋元青根本就没出事儿,她也没有结婚,更不会跟人假结婚,当然也不会被婆婆似的人,当面教训。 任丽娜看着宋喜,宋喜漂亮的脸上表情全无,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雷打不动。 在长辈眼中,没有情绪就是对自己权威的最大挑衅,更何况宋喜这般,仿佛根本没听进耳里。 眉头蹙的更深,任丽娜对宋喜说:「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宋喜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忽闪,过了三秒,出声回道:「阿姨,我想您误会了一些事情。」 任丽娜抱着手臂,眼带狐疑跟警惕。 宋喜抬眼回视她,面色冷静,口吻并无任何不敬,只是有些冷,「我并没有喜欢上您儿子,更不会因为争风吃醋去挑拨离间,您可以说我有心机,耍了一些手短,因为我跟您儿子是互相合作互相利用的关系,姜嘉伊让我心情很不好,我只能利用您儿子把她打发了,结果是这样没错,但这无关爱情,您大可放心。」 乔治笙站在门帘后边,她说的话,他听的真真切切,一字不漏。
第265章 夜不归宿 任丽娜定睛看着宋喜,眼中不无被噎后的惊讶,像是一时间难以接话。 宋喜见话已经说开,无需隐瞒,继而道:「我爸出事儿连累乔治笙跟我结婚,其实我心里一直带着愧疚,所以我希望尽可能的让这段婚姻关系不是仇上加仇,而是化干戈为玉帛,所以您真的不必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对乔治笙不利的事情,我只会帮他。」 「至于感情方面,我们向来是互不干涉,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我不会拦着,我也拦不着,但前提是那个人不要惹到我,更不要随随便便拿我爸说事儿,毕竟大家都是有底线的人。」 任丽娜跟在乔顶祥身边这么多年,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本以为她出马对付一个宋喜,手掐把拿,结果不知不觉被宋喜反客为主,完全压制,关键宋喜几乎是一语中的,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恐惧。 如今,任丽娜站在原地,面色不无尴尬。 宋喜只是说实话,并不想占据什么上风,所以此时又适当的服了软,给了个台阶过去,「阿姨,如果我哪里冒犯到您,作为晚辈,我向您道歉。」 任丽娜仍旧端着身形,闻言,几秒之后回应道:「既然你跟治笙是这样的关系,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爸爸那样的人物,想必你也是个有分寸的。」 宋喜面色波澜不惊,「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欠乔治笙的人情,我也一定都会在适当的时候还给他。」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他毕竟是商人,我不会让他做亏本的买卖。」 她面上不见喜怒,但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到底是被任丽娜给惹恼了,到底还是说了一些负气话。 但宋喜不后悔,有时候夹着尾巴做人,别人也未必会心生怜悯,反而是适当的挺直腰板,对方才会敬你一分。 两人正跟外面站着,不多时,只听得门帘哗啦一声,侧头一看,乔治笙站在门内,面色无异的道:「爸说饿了,开饭吧。」 任丽娜闻言,马上扭身往里走,乔治笙收回手腕,哗啦一声,门帘再次垂落,将门内外的人隔成了两个空间。 宋喜完全不晓得乔治笙站在那里听了很久,还以为他是刚刚过来,话说完,她也似没了力气,蔫蔫的往里走。 乔顶祥被乔治笙用轮椅推出来,宋喜想到之前姜嘉伊在的那回,她站在一旁没动,还被乔治笙说没眼力见儿,所以这回她主动迈步上前,哪怕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她想扶一下。 结果乔治笙头都没回一下,迳自道:「不用。」 宋喜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眼看着他跟任丽娜一左一右扶起乔顶祥,她赶紧让开,以免挡着路。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就他们四口人,以前姜嘉伊在的时候,的确是烦,但好歹还有点儿动静,今儿倒好,鸦雀无声。 宋喜咽不下东西,只觉得心情郁闷,好不容易熬到一顿饭结束,乔治笙送乔顶祥回房,她站在门外等着,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他掀开门帘从里面出来。 两人并肩往外走,等到坐进车中,宋喜才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随即侧头看着乔治笙道:「你晚上也没吃什么,一会儿回去我做疙瘩汤。」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繫上安全带,冷漠的回道:「你要是实在不想吃我家的米,下回就自己买袋米拿过来。」 宋喜一愣,她还以为提到疙瘩汤,他会高兴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平时说话就这样,而且到底是刚出他家大门,她这时候提议,貌似也不大好。 如此想着,宋喜尴尬的笑了笑,打趣说:「买了米也不好意思不买油盐酱醋,到时候你又该说我抠。」 乔治笙没说话,宋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车子一路往前开,路上乔治笙手机响了,是阮博衍打给他,宋喜听到里面说三缺一,乔治笙应声:「半小时。」 待他挂断电话,宋喜侧头道:「你不回家吗?」 乔治笙不语,五六秒之后,他方向盘一打,车子靠街边停下,「你自己走吧。」 他掏出烟盒,拿了一根烟点上,都没看她。 宋喜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道:「我回家帮你把药熬上,你晚上回来记得喝。」 他还是没出声,宋喜推开车门下去,「拜拜。」 乔治笙眼皮子都没挑一下,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飞速从宋喜身边驶离,宋喜眉头轻蹙,说不上他哪里不对劲儿,但也总觉得不舒服。 打车回翠城山的路上,宋喜还在暗自琢磨,乔治笙怎么了?去老宅的时候跟回来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都怪他平日里就话少,她不能从语言上区分,如果说他不高兴,那以前他一定会明显的表现出不悦,可这次又没有,只是……莫名的让她觉着,他在冷着她。 有了这样的念头,宋喜自己都不可思议,就好像他什么时候跟她热过似的。 差点儿笑出来,宋喜侧头看向窗外,不想了,想这些干什么,赶紧回家熬完药好睡觉。 到家是晚上八点半,熬完药已经十一点半多,宋喜把冰糖研成小块儿倒进药里,细细的搅拌,又等了半小时,乔治笙没回来,她把药装进保温杯,放在他房间门口。 一觉醒来,宋喜收拾完下楼,经过二楼的时候,下意识的往他房间门口瞥,当宋喜看到门前的保温杯时,不由得愣在原地。 三秒过后,她迈步走过去,弯腰拿起保温杯,从重量她就能判定,里面是满的,可她还是不信邪的打开看了一眼。 再好的保温杯也不可能保温太久,此时药早已经散了热,黑漆漆的,冷冷的。 犹豫片刻,宋喜抬手敲了敲房门,门内没人应,她大着胆子推开进去看了看,果然没人。 自打两人开始喝中药以来,乔治笙还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无论是夜里一两点还是三四点,只要他回来,一定会半夜三更折腾她,哪怕是叫她下楼来剥个糖纸。 宋喜不晓得他为什么一夜没归,下意识的担心,往不好的方面想,马上给他发了条简讯,问:你那边有什么急事儿吗?
第266章 求个心安理得 简讯发过去就一如石沉大海,直到宋喜坐到计程车上,也没有得到回覆。 不是没想过打个电话问问,可宋喜又怕乔治笙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她贸然打过去……显得大惊小怪。 已经过了剎那间的冲动,宋喜冷静下来之后,不由得反问自己,乔治笙有承诺过每天必须回家吗? 他没有。 他承诺过有事儿不回来会提前跟她打招唿吗? 也没有。 他们本就是独立的个体,若不是最近一起吃药把俩人凑一块儿,哪怕是同一屋檐下,他们也跟陌生人似的…明确说,是仇人。 悄悄地吸了口气,宋喜暗自劝自己,心态放平和一些,她跟乔治笙的关系,还不到她担心他的地步。 心中如此想着,宋喜到了医院就正常工作,进手术室之前,她看了眼手机,一台手术一个半小时,下来后她第一件事儿还是看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她漂亮的脸上毫无异样,心底却在郁闷,干嘛还要惦记? 吃中饭的时候,宋喜面前是两荤两素,韩春萌手里只有一杯芦荟酸奶,盯着宋喜盘中的狮子头,韩春萌暗搓搓的嘀咕。 宋喜眼皮一掀,问:「叨咕什么呢?」 韩春萌眼睛都饿绿了,低声回道:「我骗我自己,我喝的是高汤,乌鸡炖红枣汤,我一点儿都不饿,我好撑……」 宋喜笑的无奈,「让你减肥少吃点儿,也没让你绝食,你这顿顿喝粥喝酸奶怎么能行?」 韩春萌道:「怎么不行?我都瘦五斤了。」 宋喜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这五斤都是水分,只要你稍微一碰碳水化合物,立马就会双倍反弹回来,再…」 她话还没说完,韩春萌立即眼睛一瞪,「你够了啊!」说完,马上又颓下来,「别逼我大声说话,我头晕。」 宋喜白了一眼,「你以为我担心你?我是担心你饿的六神无主影响工作,别耽误病人的治疗。」 韩春萌把酸奶盒子吸得吱吱作响,就差连味道都抽空,连续数日只吃流食,她饿的偷偷抹眼泪,眼看着宋喜面前的饭菜没怎么动就要扔,她眼睛一瞪,「你干嘛?」 宋喜回道:「吃饱了,收拾东西。」 韩春萌蹙眉道:「你看,你看你那菜都没动!」 宋喜问:「你要不要吃?」 韩春萌下意识的点头,紧接着勐的摇头。 宋喜道:「你说的,浪费粮食有罪,你要是不帮我承担,我今天又犯罪了。」 韩春萌挺直了腰板,目光坚毅,毅然决然的说道:「你不要诱惑我!」 宋喜缓缓说:「你只吃素菜,饭只有一两,根本不会胖,狮子头餵医院后院的小狗,都不浪费。」 韩春萌眼神略有动摇。 宋喜最后给予一击,「你再这么饿下去,脸色都不好看,明天还要去看齐未呢。」 韩春萌闻言,当即神情紧张,摸着脸问:「啊?我脸色很差吗?」 宋喜点点头,韩春萌马上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左照又照,最后蹙眉骂道:「这该死的肉,瘦不见瘦,脸色倒是变得快!」 说罢,她收起小镜子,拽过宋喜面前的托盘,毫不犹豫的吃起来。 宋喜唇角勾起,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还是有些担心乔治笙,打从昨天分开到现在,一直没联繫上,别不是真的有什么意外。 想来想去,宋喜忽然出声说:「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韩春萌终于吃到咸淡味儿,头都没抬,「去吧。」 宋喜走出食堂,站在无人的安全通道旁,拿出手机打给元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宋小姐。」 宋喜有些紧张,但口吻还是如常:「元宝,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想问一下,乔治笙没事儿吧?」 话已出口,由不得宋喜后悔,她知道这样贸然打给元宝,也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她想要个心安,无论乔治笙怎么样,她不想再不停地想,搞得进手术室还有些走神儿。 元宝闻言,顿了两秒,随即道:「你找笙哥有事儿吗?」 宋喜说:「没什么,我给他发了简讯,还没联繫上他。」担心他有事儿。 元宝回道:「笙哥在公司,应该还在开会,我现在正要过去找他,用我帮你带话吗?」 宋喜很快微笑着回道:「谢谢,不用了,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宋喜心里没作他想,只道是乔治笙公司里有工作,忙得抽不开身吧。 元宝开车去了海威,乘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公室,他人才刚出现,男助理马上打招唿,「乔总应该还在休息。」 元宝道:「我知道,我们刚刚通过电话。」 进了总裁办公室,偌大的空间,元宝径直穿过廊厅往左走,左边是乔治笙的私人休息区,元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里面又是很大的一片空间,乔治笙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元宝没什么废话,直接道:「我刚跟叶弘锦的秘书联繫过,他说叶弘锦才从外地出差回来,目前还不确定明天是否有空,但我知道叶弘锦后天又要走,这次是去外地,最少也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乔治笙没说话,元宝走至一旁,往咖啡机里面放豆子,嘴里说着:「躺着睡不着跟通宵打牌可不一样,你又不像常景乐他们,他们打完牌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补一觉,你上午两个会,待会儿还要陪韩老爷子打羽毛球,我昨晚让你走你不走。」 乔治笙还是不说话,事实上打从元宝进来,他就是那个动作,一动没动。 元宝自顾自的道:「哦,对了,我刚才来的路上,宋喜给我打了个电话。」 乔治笙闭着眼睛,眼皮下的眼球很轻的动了动。 「她问我你有没有事儿,说给你发简讯,你没回,我没说你通宵打牌,说你公司有事儿。」 乔治笙薄唇开启,终是道:「说我通宵打牌又能怎样?」 元宝似笑非笑,「是不能怎么样,就是怕她万一真有事儿要找你帮忙,你说你不帮也就算了,因为打牌没回?好说不好听的。」
第267章 仗义 元宝很敏锐,前阵子乔治笙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回家,昨儿个竟然通宵打牌,最关键的是,宋喜今天就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摆明了就是有情况。 滚热的咖啡从机器里面流出来,元宝拿着夹子往杯中放了些冰块,沖了杯冰咖啡给乔治笙拿过去。 「你跟宋喜又吵架了?」 坐在一边的单沙发上,元宝揪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乔治笙缓缓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拿过桌上的咖啡杯,面色淡淡的回道:「我看起来就这么闲吗?」 元宝不置可否的回道:「吵不起躲得起。」 乔治笙冷着脸,想说他才没有躲,可话到嘴边,懒得解释,越描越黑。 咖啡喝了一半,乔治笙又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根,抽了口才道:「叶弘锦还在观望,不是没时间,是没拿准主意。」 元宝说:「现在医院那边的工程进展顺利,今年年底前有望竣工,税务这边是大事儿,按理说不买我们帐的人,好歹也要给程德清几分薄面,关键这个叶弘锦在官场上也不是程系,独善其身一人,我正在查谁跟他关系比较好,赶紧在他明天离开夜城之前,尽量见上一面,把事儿谈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这才话音刚落,元宝手机响起,不知那边是谁打来的,只见元宝神色一变,几秒后道:「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元宝抬眼看向乔治笙,似笑非笑的说:「看来这回,你躲都躲不掉了。」 乔治笙看了眼元宝,目光带着打量和警惕。 元宝道:「我叫人去查叶弘锦的关系网,你猜他跟谁最好?」 乔治笙不语,可心底却渐渐有了苗头,只是还不能确定,直到元宝说:「宋元青。」 「叶弘锦不是程系,但他在官场上私交最好的人就是宋元青,要么你让宋元青在中间牵个线,叫叶弘锦出来见见面?」 元宝话里话外尽是打趣,明知道乔治笙不可能去求宋元青帮忙。 果然,乔治笙目露威胁的回视一眼,元宝唇角勾起,起身道:「你抽空给宋喜回个电话吧,你昨晚没回去,她好像挺担心你的。」 说罢,转身往外走。 待到休息室只剩下乔治笙一个人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那里,一身黑色,俊美如精雕细刻的雕像。 在跟宋喜赌气与跟叶弘锦见面之间,几乎没有迟疑多久,乔治笙果断的选择了后者,当他拿起手机打给宋喜的那一刻,他还在心中冷笑:看,他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儿。 宋喜在给其他几个副手医生分析病歷,手机响起,她随意掏出来一看,当她看到屏幕上单独的一个『s』时,简直就是惊讶。 她完全没想到乔治笙会给她打电话,愣了两三秒,她马上出去接。 划开接通键,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毫无波澜,「餵?」 手机中传来去乔治笙的声音,「说话方便吗?」 宋喜微愣,紧接着边往安全梯走边道:「你说。」 乔治笙开门见山,「认识叶弘锦吗?」 宋喜推开安全门,上下楼梯都看了,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税务局局长?」 乔治笙『嗯』了一声。 宋喜问:「你要跟他联繫?」 乔治笙说:「他今天刚回夜城,明天会有一天逗留,后天又要出差,最少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我要明天跟他见面,听说他跟你爸私交不错。」 宋喜想都没想,直接应声:「我有他的联繫方式,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嗯。」 挂断电话,宋喜这才后知后觉,她有些急了。 犹记得刚跟他认识的那会儿,无论他问她什么,她都是心生警惕,生怕他算计,怕他下套,更怕会不小心影响到宋元青。 可是刚刚,他不过随口一问,她马上毫不迟疑的应承下来,竟是完全没想到防备。 拿着手机站在无人的安全梯旁,宋喜不晓得这样的转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不过乔治笙说过,他不会算计宋元青的,他说到做到。 事分轻重缓急,有些事儿也容不得此刻现想,宋喜翻找电话薄,很快看到叶弘锦的电话号码。 宋元青刚出事儿那会儿,她急得六神无主,给好多叔叔伯伯打过电话,其中七八成的人压根儿就避开不接了,有些接了也表示爱莫能助,唯独叶弘锦当时跟她说了句,生活上有任何困难,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不管这是句客套话还是怎的,宋喜记一辈子。 电话拨过去,听着里面传来的连接声,她还是有些紧张的,直到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声:「小喜?」 宋喜马上勾起唇角,微笑着打招唿,「叶叔叔,是我,您还存着我的号码?」 叶弘锦道:「我当然有你的号码,你怎么样?这段时间还好吗?」 宋喜跟叶弘锦寒暄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叶叔叔,您这两天有空吗?」 叶弘锦不答反问:「你那边有什么困难,不要跟我客气,直接说,就算我不在夜城,我也会找人帮你的忙。」 宋喜闻言,轻声回道:「叶叔叔,实不相瞒,我是替我一个好朋友来打扰您的。」 叶弘锦稍微停顿两秒,随即道:「哦?你朋友叫什么?」 宋喜说:「海威集团的乔治笙。」 叶弘锦: 「叶叔叔,我有阵子没见到您了,我还记得您喜欢喝铁观音,昨天去看我爸的时候,我给他带了一盒,还有一盒,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送去?」 叶弘锦说:「你爸爸怎么样?」 宋喜回道:「挺好的。」 叶弘锦很低的应了一声,过了半晌才道:「我今晚还有一个会要开,明天上午也有公事,这样吧,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你选个地方。」 宋喜闻言,很快回道:「叶叔叔,好久不见,怎么能让您请我吃饭呢,我请您,就在广德楼吧,您看怎么样?」 叶弘锦说:「好,那就明晚七点,广德楼见。」 宋喜又跟他客气了几句,待到电话挂断,她赶紧给乔治笙回过去。 电话接通,宋喜说:「明晚七点,广德楼,叶弘锦非要做东,就不要跟他抢了,他不会让你买单的。」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问:「你明天不去闽城了?」
第268章 如她所愿 宋喜早就想到这个问题,去看齐未,帮乔治笙牵线叶弘锦,孰轻孰重,她当然选择后者。 闻言,她开口说:「叶弘锦只有明天有空,我只能爽约了。」 乔治笙毫无波澜的问:「你不是说到做到吗?」 为什么不去闽城,选择留下? 宋喜觉的乔治笙这人真是奇怪,这么狗咬屁股肯定的事儿,他什么意思? 心中莫名的有些急躁,她出声回道:「我还欠着你的人情呢,人情债只能用人情还。」 手机中似是传来一声轻笑,宋喜看不见乔治笙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慢了几秒,乔治笙的声音紧随其后传来,他说:「你很重承诺,也算守信用,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宋喜一时间有些愣,没有马上回答。 乔治笙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语,他先开口:「听得到吗?」 「嗯。」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当合作伙伴吗?怎么现在开心到说不出话了?」 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宋喜剎那间有些恍惚,是啊,这是个开心事儿啊,她想什么呢? 后知后觉,宋喜出声回道:「我在想怎么跟闽城那边的朋友解释。」 乔治笙说:「做人要识时务,你最懂权衡利弊了,欠别人的人情,就要还。」 他声音中没有明显的嘲讽,似是就事儿论事儿,可宋喜怎么觉着…这话分外难听。 她心里剎那间的不爽,可由于不确定,只好顺势回道:「你放心,欠你的人情我都记着呢。」 乔治笙说:「记着就好,不怕欠,反正你有能力还。」 话说到这里,宋喜总算回过味儿来,她知道她为什么莫名的不爽,因为乔治笙正在跟她算计,像是两个陌生人,你买我多少东西,我就要付给你多少钱,大家明码标价,银货两讫。 所以,他说她适合做合作伙伴。 拿着手机,宋喜没出声,乔治笙也没出声,一晃儿五秒过去,乔治笙淡漠的问:「还有事儿吗?」 宋喜视线微垂,精緻的面孔上毫无表情,粉唇开启,她说:「我没事儿,你还有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道:「那我挂了,我还有工作。」 连个告别语都没有,乔治笙挂断电话,宋喜也立即收起手机,拉开门往外走。 迎面走来的小护士跟她点头打招唿,「宋医生。」 宋喜想像中的自己,是可以点头微笑的,可事实上,她绷着脸与之擦身而过,那零点几秒的时间,她余光瞥见小护士忐忑的表情。 心底后悔,宋喜暗嘆,高冷的外号又要坐的更实了。 往前走出十来米,心底这口气才渐渐平復,宋喜劝自己冷静点儿,做合作伙伴不好吗?哪儿来这么大气性? 他想跟她做合作伙伴,那她就成全他。 晚一点儿的时候,韩春萌来找宋喜,跟她商量明天去闽城的事宜,宋喜道:「我正要跟你说,明天我去不了闽城了。」 韩春萌圆目一瞪,「怎么了?」 宋喜回道:「临时有其他安排,错过明天会很麻烦。」 韩春萌问:「什么事儿?」 宋喜说:「见我爸一个老朋友。」 韩春萌马上知道这事儿自己管不了,『哦』了一声,紧接着道:「你跟齐未说了妈?」 宋喜点头,「我刚给他打完电话,他说你自己,也不想让你折腾一趟,让你把机票退了。」 韩春萌说:「不用,你临时有事儿就忙你的,我去也是代表咱们两个,要是我也不去,齐未那边说不过去。」 宋喜是真憋气,她为了乔治笙,想都不想爽了齐未的约,结果丫丝毫不领情,只当她是在还债。 好,还债就还债,这样一码归一码,算的更清楚。 反之她对齐未那边,是真的更加抱歉,晚上下班,宋喜陪韩春萌一起逛街买东西,都是明天去闽城带给齐未的。 韩春萌问宋喜:「你今天怎么有空,不回去熬中药了?」 宋喜眼睛落在置物架上,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不喝了,喝了也没用。」 韩春萌道:「早就叫你不要喝了,越喝脸色越差,不是我说,这回秦主任的方子开的真不怎么样。」 宋喜道:「跟秦主任的方子没关系,是我自己脑抽。」 「啊?」韩春萌一瞥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喜面色无异的道:「有时间不如多睡会儿觉,西医就干西医的活儿,我八成是闲疯了才去熬中药喝。」 两人正逛着,顾东旭给韩春萌打来电话,一听宋喜也在,正好三人约吃饭。 韩春萌要减肥,所以大家去了一家素菜馆子,期间聊天的时候,宋喜说她明天不能去闽城,顾东旭闻言,立即看了眼韩春萌,「那你还去吗?」 韩春萌挑眉道:「我机票都订好了,干嘛不去?」 顾东旭眼带嫌弃,「你东南西北都不分。」 韩春萌没好眼神儿的瞪着他,出声回道:「司机分就行,我又不自己走着去!」 顾东旭说:「小心别人给你卖了。」 韩春萌道:「论斤还是论两啊?论斤我划算,能给自己卖个好价。」 顾东旭被她顶的肺管子疼,转而看向宋喜,蹙眉道:「你看看她,跟吃了枪药似的,自从减肥开始就不会说人话,不知道是不是肉吃少了,血气太旺。」 宋喜心情也不好,闻言强打精神浪,出声回道:「人大萌萌是去看男神的,你非打击她,我要是她,我也吃枪药。」 顾东旭瞥了眼韩春萌,然后不着痕迹的拿起手机,一边拨弄一边道:「明早七点零五那趟?」 韩春萌不搭理他,宋喜应声。 很快,顾东旭放下手机,「明天我跟她去。」 宋喜眼皮一掀,看向他。 韩春萌也咻的侧头,看着顾东旭道:「你去哪儿?」 顾东旭回视她,唇瓣开启,「闽城。」 韩春萌蹙眉,「你去干嘛?」 顾东旭说:「我怕你让人卖了!」 韩春萌瞪着他,宋喜看着面前的两人,忽然就勾起唇角,笑了。 瞧瞧,这才是有感情在的相处方式,顾东旭是真的担心韩春萌,即便再吵,还是会不放心。 没有感情的两人……比如她跟乔治笙,充其量也就是个互相利用,互相合作的关系。
第269章 比谁心里承受能力强 宋喜不着急回家熬中药,吃完饭后,三人又一起看了场电影,是个喜剧电影,已经上映快一个月,因为口碑极好,现在还没下档。 早前韩春萌跟顾东旭已经来看过一遍,当时宋喜没空,这回是特地带她来看,宋喜抱着一桶爆米花,笑得前仰后合,频频擦眼泪。 待到从电影院出来,三人在路口分道扬镳,明天有顾东旭陪韩春萌去闽城,宋喜也就不担心了。 打车回翠城山,到地方差不多夜里十一点的样子,宋喜还坐在车里,就看到乔治笙的车停在院子里面,她故意在车上磨蹭了一会儿,待到他进了别墅,她才下车。 在院子里面晃荡十几分钟,客厅的灯始终是亮的,宋喜猜,八成他不会马上上楼了。 她心里有些排斥,不想跟乔治笙面对面,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不想见?他们一没吵架,二没不合,事实上他今天还开了金口,说可以当合作伙伴,这可是两人尴尬关系的一大突破口啊,该庆贺才是。 如此想着,宋喜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迈步走向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大亮,隐约还有声音从里面传来,从玄关的角度,可以看到电视的一角,电视也是亮着的。 换好拖鞋往里走,拐过死角就是沙发,宋喜瞥见乔治笙坐在沙发上,侧过头,她微笑着打招唿,「回来了?」 乔治笙也侧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的『嗯』了一声。 宋喜只想好了这一句话,说完便脑子一片空白,顿了一下才说:「我上楼了,晚安。」 乔治笙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你今天不熬药吗?」 宋喜闻言,转身回道:「我的药喝完了,你断了一天,也不用再喝了,而且你觉得没效果,喝也白喝,以后看看别的办法吧。」 她面色如常,口吻如常,乔治笙波澜不惊的说:「去我房里把糖拿走。」 宋喜心底顿时空了一下,像是掉了什么东西。 努力维持着面色无异,她开口说:「不用了,给你的。」 乔治笙说:「我用不着,你不吃就拿走送人吧。」 宋喜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冷淡的脸,很快回答:「好,那我就拿走了。」 转身,她迈步往楼上走,然后拐弯去了他的房间,看着他那屋茶几上堆满的各种糖果,宋喜心是空的,脑子是空的,可能只有身体上的机械动作,唯一的目标,就是把所有的糖果都拿走,一块儿都不给他留下。 所有的糖果装满了两个超市大号购物袋,宋喜拎着袋子从门内出来,乔治笙目不斜视,余光却瞥见她怀里的棒棒糖塔,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他这才微微垂下视线,气得想砸遥控器。 洗完澡,宋喜关灯躺在床上,闭眼良久还是睡不着,睁开眼,她气得心脏突突。 乔治笙什么意思啊?怎么翻脸跟翻书似的? 宋喜一边觉得他不太对劲儿,一边又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是她心软将他想得太好,如今他只是正常发挥,她却已经神经失常。 不行,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有所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七喜跟可乐都趴在床上,宋喜轻轻翻了个身,伸手摸着柔软的茸毛。心理暗示很重要,当宋喜无数次说服自己平常心之后,她真的就没有那么气了。 合作伙伴,很好啊。 因为很晚才睡着,宋喜第二天睁眼已是上午十一点多,拿起手机,她给韩春萌打了个电话,韩春萌接通,「你才起来吗?我们都已经快到医院了。」 宋喜道:「替我问候齐未,等我忙完这几天,一定过去看他。」 韩春萌说:「放心吧,话一定带到,闽城这边天气好好,刚才路过海边,我都想下去游泳了。」 里面传来顾东旭的声音,「消停的吧,别把海吓着。」 韩春萌骂他:「滚!」 宋喜窝在床上,唇角勾起,笑出声。 韩春萌对宋喜道:「你起来赶紧去吃饭,回头我们三个碰面,给你发视频。」 宋喜应声:「好。」 挂断电话,她没有在床上赖太久,起来收拾,准备出门。 一天的时间这么漫长,她不想在家待着,离开翠城山,她去了市中的一家咖啡店,以前她就总来,因为这边的糕点很好吃,关键是很安静,可以让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看书。 这回她没看中医书,而是看的跟自己论文有关的书籍,看着看着她偶尔走神,嘲讽自己前阵子都是在虚度光阴,就连丁慧琴都劝她,本本分分的准备好论文,等着升职加薪,这才是最关键的,也就是她傻,总一铺心思的想要救苦救难,她也不看看,跟乔治笙比起来,他俩谁更困难? 看了一下午的书,晚上六点多,宋喜离开咖啡店,打车去了广德楼。 到广德楼楼下,才六点四十五,宋喜跟前台询问了叶先生订的房间,去了楼上包间,本以为她会是第一个来的,结果房门推开,她看到偌大圆桌旁已经坐了一人,背对着她。 男人闻声转头,很年轻,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脸上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 站起身,他看向宋喜,宋喜本能勾起唇角,微笑着颔首:「你好。」 男人眼中带着晶亮的光,笑着道:「小喜。」 宋喜闻声一愣,紧接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几米外的男人,大概过了四五秒,她忽然神色一变,试探性的叫道:「亮亮哥?」 男人脸上笑容更大,迈步上前,「几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要不是我爸说你会来,我怕是不敢认你了。」 宋喜特别激动,「亮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回道:「我刚回来一个多月。」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惊喜,一个激动。 最后还是他主动张开手臂,「来吧,拥抱一下。」 宋喜二话没说,立马上前,拥抱了面前这位幼儿园时期最好的小伙伴。 房门是虚掩的,没有关死,因此乔治笙没有敲门,直接推门往里走,才踏了一步,他一抬头,两米之外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人面对他,朝他看来。 宋喜却不知道,还特别感性的说:「我太想你了。」
第270章 他也不是一直话少 能不想嘛,宋喜记事儿早,四五岁左右的事情她始终印象深刻,那个每天在幼儿园门口等她,非要看到她来,才肯一起进门的小男孩儿;那个明明幼儿园每天都会发放水果点心,还偏要从家里带来与她分享的小男孩儿;那个『憨里憨气』信誓旦旦说长大之后也会罩着她的小男孩儿。 虽说上小学不不久,他就出国了,可往后的每一年,宋喜都能见他一面,也就是最近这四五年,据说他在国外学业很忙,加之宋喜也上班工作,所以没再见过面,但感情,一如儿时。 小时候女孩子都比男孩子长得高,宋喜记得那时候他俩差不多,不像现在,她才打到他鼻尖儿那里,一个拥抱,她面上带着浓浓的笑,还不等说什么,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打扰到你们了吗?」 这声音,化成灰宋喜都听得出来。 本能的扭头去看,果然,一身黑色的乔治笙出现在门口,他没看她,只盯着手臂扔拢在她后背的男人。 宋喜左右都看了一眼,回神过后,赶忙出声介绍:「亮亮哥,这位是海威集团的乔治笙,我朋友。」 说完,她又看向乔治笙,「这位是叶叔叔的儿子…」 后面本应该加名字,可宋喜却一时间懵住了,抬眼去看身旁的男人,小声道:「你大名叫什么来着?」 她从小叫他亮亮哥,竟然忘记他的大名。 男人朝着宋喜宠溺一笑,随即主动走至乔治笙面前,伸出手,礼貌道:「你好,叶祖题。」 乔治笙盯着男人的眼睛,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伸出手,「你好,乔治笙。」 叶祖题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爸那边还有些事,先让我过来,他随后就到。」 乔治笙迈步往里走,在经过宋喜的时候,眼皮子都没挑一下,更别说是跟她互动。 宋喜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可也习惯了,面上毫无异样。 叶祖题走到她身旁,很自然的抬手虚碰了一下她的后背,对她说:「去坐。」 宋喜见到他还是特别惊喜的,小声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 叶祖题笑说:「除了我家里人,再没人喊我小名,你刚才一叫我,我立马想到小时候,你有一身粉色的斗篷,还有一个带着白球球的帽子,每次一看到我,就喊亮亮哥。」 宋喜美眸微瞪,「你还记得?」 叶祖题说:「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还有一副很喜欢的手套,上面织的小兔子。」 每一句话都是一幅画面,宋喜脸上的笑容和眼睛弯起的弧度,就是最好的激动表现。 走在前面的乔治笙全都听在耳中,眼底一片深沉。 到了桌边,叶祖题以主人的身份,示意乔治笙坐,乔治笙也没客气,拉开椅子迳自落座。 「乔先生喝点什么?」叶祖题问。 乔治笙说:「我随便,都可以。」 叶祖题看了眼宋喜,毕竟乔治笙是以宋喜朋友的身份来的,宋喜顺水推舟,从身后拎出一个袋子,开口说:「这是给叶叔叔带的铁观音,正好让服务员去沏一壶,大家尝尝。」 叶祖题应声:「好。」 叫了服务员过来,把茶叶拿去沏,偌大的圆桌上,只有三个人,叶祖题面带微笑的说道:「小喜,给我介绍一下吧,我对乔先生不熟。」 宋喜很快的看了眼乔治笙,他还是老样子,哪怕脸上带着一丝维持礼貌的淡笑,但整个人身上还是由内而外散发着冰冷和疏离的气息。 硬着头皮,宋喜笑说:「我好朋友,海威集团你一定听说过吧?就是他家的企业。」 叶祖题点头,「当然听过,美国那边也有海威的子公司,主营电子科技,今年三月份又进军了生物医疗行业。」 宋喜说:「海威集团刚刚竞到政府在外环的一块儿地,用于医疗行业,建成后会成为夜城乃至全国最大的私立医院,模式会跟国外近几年新兴的商业医疗相仿,不过也会根据国情,有所调整,总之建成后会很大程度的分担夜城人口密度大,看病困难的问题,利民利商的好事儿。」 叶祖题脸上带着笑,看向乔治笙说:「乔先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作为,真让人敬佩。」 乔治笙淡笑,「叶先生客气了,在商言商,既能挣钱又能做点儿好事儿,大家还是愿意做的。」 叶祖题笑道:「我很欣赏乔先生的诚实,我刚刚还在想,乔先生为什么想进军医疗行业,难不成是小喜在这行,给了你一些意见?」 乔治笙闻言,今晚第一次把目光落到宋喜身上,宋喜感受到他的视线,一时间不知怎么回应,只好暂时藉故喝水掩饰。 乔治笙说:「她是很热爱她的职业,基本上快达到我们常说的痴迷地步,明明学的西医,还偏要脚踩两条船,显摆她在中医上的天分,我睡眠不好,晚上睡不着,折腾的她也睡不着,你问她都对我做了什么?「 宋喜没想到向来话少的乔治笙,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关键…什么折腾不折腾的?这话摆明了会让人听着有歧义! 果然,叶祖题也是明显的意外了一下,紧接着看向宋喜,宋喜下意识的牵起唇角,故作淡定的回道:「他失眠是老毛病了,我最近在给他配中药,喝中药调理身体,他很怕苦,一直在埋怨我。」 叶祖题也是反应快的人,一听这话也知道两人住在一起,关系哪里是好朋友那么简单。 面上笑容不减,他跟着聊到了中药方面。 六点五十八分,服务员推开房门,欠身让掐着时间过来的叶弘锦进来。 看到他的人影,桌上三人都站起来,自然是宋喜先上前打招唿,叶弘锦看见她也很开心,寒暄了几句过后,视线落到乔治笙身上。 宋喜给两人介绍,有了她在中间牵线搭桥,自是事半功倍。 席间,叶弘锦跟乔治笙聊天,宋喜跟叶祖题聊天,乔治笙看似随意,实则一直在注意宋喜,瞧她笑得眼睛都没了了,是有多高兴? 叶弘锦也是一侧头,笑着对宋喜说:「小喜,你跟亮亮好几年没见着了吧?」 宋喜点头,「是啊,我真的很想亮亮哥。」 乔治笙目光一凉。
第271章 真假难辨 叶弘锦笑道:「现在你亮亮哥回来工作了,以后想见他的时候,随时给他打电话。」 宋喜点头,「我已经跟亮亮哥加了微信。」 叶弘锦说:「亮亮早些年刚去国外的时候,每次打电话回来,不先问家里怎么样,都是先问你,我还跟你爸开玩笑,说要不把你也送出国吧,省的俩人成天想来想去的。」 宋喜知道这种儿时单纯的友情,所以笑得特别坦然。 叶祖题倒是很快的看了眼乔治笙的方向,随即微笑着道:「爸,人家乔先生还在呢,你说话注意点儿。」 全桌的人都看向乔治笙,包括宋喜在内,只见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笑容淡淡,薄唇开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没事儿,我在的时候,你们怎么叙旧都行。」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背地里,可就不行了。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宋喜莫名其妙的血气翻涌,闹了个大红脸。 叶弘锦比叶祖题后来,经过儿子提醒,再这么一听,也是后知后觉,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很自然的把话接过去,只不过在往后的时间里,对乔治笙的态度明显松弛了许多。 宋元青是什么样的人,身为同僚,叶弘锦最清楚,这也是为何两人性子最投的原因,如今宋元青出事儿,宋喜跟乔治笙走到了一起…别说宋元青不知道,这是一定知道的,知道并且贊同,站位不言而喻。 宋喜不是第一次陪乔治笙出席类似场合,在这样的饭局上,是从来不谈公事的,她也不过是做个保证人,为两方最快速度取得信任。 一顿饭吃到后期,叶弘锦对乔治笙说:「我明天要出差,会离开夜城一段时间,你这边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跟祖题接触,他目前也在税务上班。」 乔治笙微笑着颔首,举起面前酒杯,「麻烦叶局。」 说着,又看了眼叶祖题,叶祖题也拿起酒杯,宋喜陪着,只不过她杯中不是酒。 吃过饭,叶弘锦说:「我待会还有事儿,你们年轻人去玩儿吧,我先走了。」 大家起身将他送至楼下,看着他上车离开,站在下面,乔治笙侧头看了眼叶祖题,「听喜儿说你刚回来不久,马上就进局里工作,应该都没什么时间到处玩儿玩儿吧?」 叶祖题闻声回答:「是啊,朋友聚会都没时间去,小喜还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好朋友。」 乔治笙说:「去禁城坐坐吧,你刚回国,算喜儿给你接风。」 叶祖题自然知道禁城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背后的大老闆是乔家人,但一句『算喜儿给你接风』,感情又不一样了,像是老闆娘带朋友去自家场子做客。 心底有了计较,叶祖题面不改色,微笑着应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喜笑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吧。」 乔治笙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停车场方向驶来两辆私家车,他直接对叶祖题说:「你坐前面那辆,我跟喜儿坐另一辆。」 明明一个车都能装下,可乔治笙这么说了,叶祖题当然不会有异议,三人分了两辆车,宋喜跟乔治笙都坐在第二辆车的后座。 待到车门关上,宋喜才觉着些许的尴尬,因为这段时间不需要演戏,一如两个饰演情感大剧的男女一号,导演一喊咔,马上就要跳脱出戏,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而他们在现实生活里,连朋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合作伙伴。 果然,打从上车之后,乔治笙就再没开过口,宋喜侧头望向窗外,磨鍊心里承受能力。 车子开了能有小二十分钟,中途等红灯的时候,宋喜道:「等一下,一会儿靠边停,我马上回来。」 她下了车,乔治笙不晓得她要做什么,看着她的背影,她是跑去街边一家卖干果杂货的地方,站在门口买糖炒栗子。 跟她认识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她吃栗子。 红灯过后,司机把车靠边停,宋喜快去快回,小跑着回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上来,对司机道:「好了。」 司机发动车子往前开,不到二十分钟,停在禁城门口。 叶祖题乘坐的那辆已经到了,他站在门口等他们,宋喜跟乔治笙分头下车,她没等乔治笙,迳自来到叶祖题面前,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叶祖题接过去,打开一看,随即抬眼笑道:「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糖炒栗子?」 宋喜笑着回道:「刚刚一走一过,看到外面有卖,一下子想到你小时候剥栗子剥不开,急得都哭了。」 叶祖题道:「哪有?我就这么爱哭?」 宋喜认真点头,「你真的哭了,我记得特别清楚,你一边流眼泪一边吃。」 乔治笙走过来,叶祖题抬眼看向他,乔治笙脸上没有笑,声音也不辨喜怒的说道:「她都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叶祖题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尴尬,正欲开口讲话,宋喜抢先一步,扬头看着乔治笙道:「胡说,你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苦的,我怎么不记得?」 乔治笙淡淡道:「也没见你给我买过什么吃的。」 宋喜说:「我给你买了好多糖果,你不要。」 乔治笙说:「药都不吃了,吃那么多糖干嘛?」 宋喜说:「中药不管用,回头给你换别的,免得你每天吃药跟上断头台似的。」 两人一番堪比奥斯卡金像奖的傲人演技,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打情骂俏和你侬我侬,叶祖题看在眼中,咧嘴笑道:「乔先生,你爱吃糖炒栗子吗?你喜欢吃,我让给你。」 乔治笙唇角勾起很淡的弧度,出声回道:「让就不用了,等回家我让她亲自炒。」 不知道是不是叶祖题的错觉,有那么一个剎那,他仿佛从乔治笙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威胁和恶意,对,都不是冷,而是赤裸裸的被挑衅后的濒临恼怒。 来之前,叶弘锦跟他打过招唿,乔治笙不是普通的商人,若不是宋喜牵线引头,他都不乐意与之接触,但乔治笙偏偏又得罪不起,若是连宋家的面子都不卖,叶弘锦又觉着对不住宋元青,所以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赴约。 叶祖题对乔家有个大致概念,但对乔治笙,是第一次见,暗道宋喜怎么找了这么个霸王,不会是逼良为娼,强抢民女吧?
第272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宋喜用实际行动向叶祖题证明,强抢民女?不能够,她哪儿是民女啊。 她是见惯了乔治笙那副凌厉冰冷的目光,没想到他还用这种眼神儿去看叶祖题,戏过了啊。 怕乔治笙吓着叶祖题,宋喜当机立断,抬手挽上乔治笙的胳膊,佯装无事的笑道:「他这人最爱开玩笑了,关键还不好笑。」 乔治笙同样没想到宋喜会来挽他,两人手臂交缠在一起,他心思立马偏到了别处,眼神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锋利了。 叶祖题顺势道:「我挺喜欢乔先生的性格,冷幽默也是幽默的一种嘛。」 三人一起迈步往里走,这里毕竟是公众场所,人多眼杂,宋喜也不好一直挽着乔治笙,待到叶祖题转身,她立即松手。 乔治笙见状,心底冷哼,她这演技绝对是被学医耽误的影后,瞧她收放自如的样子,他都快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疑问,宋喜也正暗嘆乔治笙演技了得,真真假假,若不是知道他喜怒无常,只是习惯在有需要的时候演戏,她差一点儿…… 算了,切忌想太多,庸人自扰。 三人走进大堂,经理看到乔治笙,立即上前迎接,正说话的功夫,宋喜手机响了,不是铃声,是别人给她发视频的声音。 宋喜掏出手机一看,是韩春萌,将视频切换成语音,宋喜贴在耳边道:「我在外面。」 韩春萌特兴奋的声音传来,「干嘛不接视频?我跟齐未和东旭在外面吃海鲜大排档呢,你不想看看我们三个美丽可爱的脸庞吗?」 宋喜瞥着不远处的乔治笙跟叶祖题,他们都在等她,她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好,等你。」 挂断,宋喜转身折回去,三人一同乘电梯上楼。 禁城是销金窟,各个包间都消费不菲,更何况是乔治笙做东请叶祖题,楼上vip包间,可同时容纳好几十人,就他们三个,进去一关灯都怕互相找不到对方。 各种果盘酒品最快备好,乔治笙主动对宋喜道:「你不是有电话要打吗?先去打吧,我跟叶先生聊聊天。」 宋喜以为他们要聊正事儿,跟叶祖题打了声招唿,正好出去找韩春萌。 禁城的装修太显眼,宋喜找了半天,最终只有洗手间的隔间里面最低调,她去那边打给韩春萌,韩春萌发了视频过来,屏幕中先是韩春萌那张放大的笑脸,紧接着她往旁边一照,海边,灯光,热闹的氛围,顾东旭跟齐未都在桌上。 宋喜露出笑脸,韩春萌举起一只大龙虾,美滋滋的问:「馋不馋?」 宋喜道:「一般吧,你也不看看我在哪儿?」 韩春萌定睛一瞧,「你那是哪儿啊?」 宋喜照了一眼旁边的马桶,韩春萌立即道:「我去,你好猥琐!」 宋喜咯咯笑着,随即想到齐未的腿,她连声问:「齐未现在能出院吗?」 韩春萌笑说:「你问他。」 手机传到齐未手中,视频中满是他那张禁得住考验的痞帅脸庞,宋喜问他腿怎么样了,齐未笑着回道:「东旭跟萌萌用轮椅把我推出来的。」 宋喜笑的无奈,「你们三个就折腾吧。」 顾东旭喊道:「韩三胖子又不减肥了!」 齐未把摄像头对准顾东旭,顾东旭指着韩春萌,「你看看她,从下飞机到现在,这是第四顿了,还不算水果零食。」 韩春萌蹙眉回道:「你懂个屁!吃海鲜不胖!」 顾东旭说:「是啊,吃鸡鸭猪牛羊都不胖,吃蛋糕还减肥呢。」 说着,他把自己盘中剥好的大虾放进她盘里,道:「吃个虾,刮刮油。」 韩春萌抄起龙虾钳去怼他,顾东旭勐地一躲,差点儿从椅子上栽下去,骂骂咧咧。 宋喜跟免费看了场搞笑电影一样,不停地笑,齐未将摄像头切到自己这边,对她说:「你那边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宋喜稍微收敛笑容,应声回道:「挺顺利的,不好意思又放你鸽子。」 齐未笑说:「小事儿,我的腿都这样了,也跑不了。」 宋喜没忍住,扑哧一下。 齐未道:「我跟海鲜都在闽城等你,就看你什么时候有空了。」 宋喜说:「你等着,我最近找时间过去看你。」 拿着手机在厕所待了十几分钟,宋喜再出来的时候,一开门抬起头,发现乔治笙站在不远处抽菸,本能的吓了一跳,宋喜看着他,刚想问你怎么来了,但幸好这话没出口,到洗手间来还能干什么?问了不是擎等着被他挫嘛。 「叶祖题呢?」不能不讲话,宋喜慢半拍憋了一句出来。 乔治笙面色冷淡,口吻也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轻嘲,「包间呢。」 宋喜不好让叶祖题一个人待着,提步就要往回走,才走了两步,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劝你还是别去打扰你的亮亮哥。」 宋喜不明所以的向他看来,乔治笙把抽到底的烟按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薄唇下吐出一口白色烟雾,「有人陪他。」 宋喜下意识的问:「谁啊?」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女公关,不知道他好哪口,特地找了几个最好的陪他,燕瘦环肥,看他自己。」 顿了顿,他直视着宋喜,轻笑着道:「没想到他倒是不挑,都留下了,你要是现在回去,我怕他玩儿不开。」 宋喜眼底剎那间的诧色是因为她对叶祖题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哪怕是刚刚在饭店里,她也依旧拿他当小时候的哥哥,可她忘记了,大家都会长大的,他也是个男人嘛。 乔治笙看到宋喜眼中的失神,还以为她在不开心,见状,他收回笑容又补了一句:「你别太入戏,牵线搭桥的活儿干完了,不至于连这一步也亲自出马。」 宋喜晃了下神,看向乔治笙,五秒过后,她眉头一蹙,沉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乔治笙看着她,面上像是罩了一层冰做的面具,薄唇开启,他不答反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甭管真的假的,我们一天还是这种关系,就用不着你去做陪笑讨好的事儿。」
第273章 这次真的伤了心 宋喜觉的乔治笙简直不可理喻,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努力压制着怒气问:「是谁叫我来帮忙的?」 乔治笙说:「我让你找叶弘锦,没让你贴他儿子。」 文字的博大精深之处,就在于同样的一句话,一个字的不同,整个含义就都不同了。 贴? 宋喜瞬间被这个字眼触怒,忍无可忍,她怒极反笑,「在你眼里感情好就是巴结?」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兀自嗤笑着回道:「我们宋家是不如从前了,但我还不至于落魄到主动去贴别人的地步。」 她是为了谁啊? 如果说除去真正的儿时友情之外,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掺水成分,那还不是为了他? 可乔治笙却说:「你现在不是在贴我吗?」 这里的贴,等同于仰仗。 宋喜直勾勾的看着乔治笙,剎那间的如鲠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她的确在仰仗他,仰人鼻息,所以要受他冷嘲热讽。 其实乔治笙想说,你贴我一个人就够了,他叶祖题算老几?她何苦来的,但这话不能这么说,看到她眼中一时间难掩的挫败和受伤,乔治笙有些后悔,不是说好不跟她一般见识的吗? 气急了,宋喜只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治笙,数秒过后,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乔治笙喉结微动,看着她的背影,也没多想,迈开长腿追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宋喜勐地一回肘,一般人早就被她怼到胸口了,可乔治笙是干什么的?佟昊加元宝也就勉强跟他打个平手,他是下意识的反应,立即抬手一挡,他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宋喜细胳膊细腿的,当即觉着手肘刺痛,连带着扯到头皮神经,竟是打在她的麻筋儿上。 喊都喊不出来,宋喜难忍的五官蹙起,疼到身体弯起,想要蹲下。 这下乔治笙是真尴尬了,没错,是尴尬,他追上来可不是为了打她的。 见她吃痛,乔治笙松了手,宋喜原地蹲下,右手捂着左边手肘,把脸埋在胳膊上,乔治笙垂目睨着她,一时间埋怨也不是,哄也不是,当真是慌的不动声色。 走廊里有侍应生经过,隔着四五米看到乔治笙,明明没有任何拐弯的地方,可乔治笙一个眼神过来,硬是逼得侍应生急中生智,硬着头皮掉头往回走。 乔治笙双手插在裤袋里,侍应生一走,他垂目去看宋喜,她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脸埋起来,看不见表情。 抿了抿唇,他弯下腰去拉她的胳膊,宋喜很倔,又是一耸。 乔治笙眉头轻蹙,沉声道:「跟谁俩耍呢?」 宋喜不出声,几秒之后,抬起头,自己站起身,看都不看他,迈步往前走。 乔治笙从侧面看到她睫毛湿润,竟是哭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两米远,宋喜走着走着,掏出手机,乔治笙不晓得她干什么,直到她忽然换了副口吻,没事儿人的样子说道:「亮亮哥,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些事儿,我得赶过去……」 叶祖题那边美女环绕,自然是不需要宋喜陪的,宋喜笑着应声:「好,改天联繫,我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她收起手机,直奔不远处的电梯。 乔治笙跟她站在电梯口,侧头看着她道:「心里有什么不满就说,掉什么脸子?」 宋喜看都不看他,倒真的开口回道:「我没事儿,你不用管我。」口吻是毫无波澜的,如果不是面无表情,真都听不出是反话。 乔治笙绷着脸道:「别跟我这儿说反话。」 宋喜微不可见的胸口起伏,是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侧身面对乔治笙,她勾起唇角,微笑着回道:「不然我要怎么说?你说的对,我现在贴着你,总要懂得识时务,别哪天真惹恼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乔治笙对上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当真是气到肝儿疼。 从来没有人敢跟他掉脸子,没有人敢耸他,更没人敢当面嘲讽他。 唯独宋喜,一口一个她贴着他,还怕惹恼了他?他看她最不怕的就是惹恼他! 她在笑,他脸色阴沉的可怕。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宋喜跨步往里进,然后转身按楼层。 有那么一瞬间的强烈冲动,乔治笙差一点儿就要冲进去,他想……可看见她微垂的视线,紧抿的唇瓣,乔治笙又忍下了,他掉头就走,电梯门还没完全合上,宋喜余光瞥见他离开的背影,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抬手擦了一下,刚擦完眼眶又湿润了,宋喜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好似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来的浓烈。 离开禁城,宋喜想打车离开,可她能去哪儿?这种兜兜转转,仿佛连个最后偷着抹眼泪的地方都没有的心酸,直接让宋喜哽咽出声。 她站在街边,一辆计程车停在她面前,司机在打量她是否要走。 宋喜把头垂得很深,拉开后车门坐进去,说了一处位置。 半小时后,车子停下,宋喜给钱下车,然后垂着视线往前走,她回了政府小区,没别的想法,就想回自己家。 她手里的门卡还是有效的,刷卡进了小区,慢慢往前走,终于来到熟悉的楼层下面,宋喜下意识的抬头仰望,本没多想,直到她看见本该是黑暗的楼层,灯光竟然是亮的。 一瞬间宋喜有些恍惚,明知道绝对不可能有错,可她还是左右看了看,最后又看了眼单元号,没错,这里就是她家。 可楼上的灯怎么会开着? 难不成,宋元青回来了? 宋喜满脑子都只有这一个念头,想都没想,赶紧刷卡往楼上去。 自打宋元青出事儿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上楼,以前想得不行,都只敢站在楼下看看。 电梯门打开,宋喜看着面前熟悉的消防栓,恍惚间觉着这就是平常的一天,她下班回来,一会儿开门回家,兴许老宋今天没应酬,正在家看新闻。 没有人知道宋喜站在自家门前,却迟迟不敢按门铃的心情,理智告诉她,这不是梦,老宋也不可能回得来,可她还是要自欺欺人,如果是呢?如果门一开,宋元青站在那里,问她为什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不知道第几次深唿吸,宋喜终是按下了门铃,不多时,门内传来一个女声:「谁啊?」
第274章 离了吧 宋喜如鲠在喉,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四秒之后,房门打开一手宽的缝隙,面前出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睡衣,「你找谁?」 宋喜很轻的吸了口气,随即用尽全身力气,装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出声问:「请问韩宁在吗?」 女人打量宋喜的脸,有狐疑,也有纳闷儿,随即回道:「你找错了。」 宋喜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罢,她还点了点头,紧接着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关门声,宋喜拐过走廊,还没等按下电梯按钮,整个人已经崩溃,眼泪瞬间模煳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可脑子里却清晰浮现出房门打开后,她一眼望进去的景象。 家还是原来的家,装潢没变,就连门口处的鞋柜都是老样子,只不过,家具变了,人变了。 宋喜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宋元青不在其位,政府的房子早晚有一天会收回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几乎是落荒而逃,像是生怕被人发现她是这家的原主人,宋喜从楼上下来,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走,走得越远越好,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哪怕这个小区的一草一木,她都不敢再看。 浑浑噩噩,宋喜本是要往小区外面走,可却不知怎的,一抬头,她来到了鞦韆处。眼下这个时间,自是没人在外面盪鞦韆,支架上并排垂下的两个座位,在夜里显得空空荡荡。 宋喜缓步走过去,伸手摸到冰凉的铁链,人还没等坐上去,喉咙已经哽咽出声。 她好想宋元青,想到五脏六腑全都生拉硬扯的疼,她没有家了,连最后的避风港也成了其他人的新居。 如果宋元青还在,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更不会让她在夜里只敢站在楼下哭。 她甚至想到韩春萌跟顾东旭,哪怕他们两个现在有一个还在夜城,她也一定二话不说的跑过去,爱谁谁,她只想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毫无顾忌的放肆大哭一场。 可偏偏,谁都不在。 那种天大地大,可却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的绝望感,直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这里的千秋,是万不敢再碰了,家都不是家,怎还好意思碰别人的东西? 宋喜只贪恋的摸着鞦韆上的铁链,纵然千般不舍,可仅存的自尊还是让她抹掉了脸上的泪,在心底小声跟它说着再见。 再见,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开小区的时候,宋喜心底有种绝望到极处后的平静,她在冷静的思考以后,该何去何从? 任是谁都不能放心依靠一辈子,有一天一睁眼,天都会变,更何况是人和事?之前她总跟宋元青信誓旦旦的承诺,说她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的等他出来,可在宋喜心底深处,她依旧是依赖宋元青的,她还是会在很难过的时候,偷偷跑到这里来,精神寄託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无声无形,却能支持一个人走下去,同样,它也可以不声不响的彻底击垮一个人最后的希冀。 如今的宋喜终于认识到,她没有退路了,别人没有给宋元青留退路,从今往后,她就是宋元青的退路,而她要怎么自己另铺一条路,这才是关键,总不能她再去仰仗别人吧? 想到『别人』,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乔治笙的脸,宋喜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弧度,她怎么敢仰仗他? 算了,离了吧,别再让彼此不痛快,大家都给彼此留些余地。 想到此处,心底一股强烈的酸涩上涌,原本已经干了的眼泪,再次占满眼眶。 宋喜走在人行道上,不停地抬手去擦,刚擦完眼泪又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是家已经不是家了,还是他从不懂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没有打车,她就这样靠着双腿往前走,只等到走回翠城山,就可以鼓起勇气对乔治笙摊牌。 一条街又一条街,宋喜走了好久,从这边打车回去都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是走路,可她并不想打车。 待走过了市中心的繁华地带,道路两旁渐渐少了商业大楼和店铺,路上的行人也基本不多见,只剩下从身旁一辆辆驶过的车。 宋喜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半多了,她走了快两个小时。 冲动过后,她理智的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改初衷,等到回去后,就跟他把离婚的事儿提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不想再仰仗他了。 在外是生是死,她一个人担着,至于宋元青那里…他如今在里面带的好好的,八成也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日子再难,总还要一个人熬过去,跟没有情分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同一屋檐下,也不过是盼着散罢了。 宋喜一个人走在望不见头的人行道上,因为夜深了,陪伴她的只有路边的路灯,她心思很重,完全没注意到一辆面包车从机动车道转进了人行道,开的很快,直奔她而来。 『吱嘎』一声,面包车停下,车门被横向拉开,从里面蹿下两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宋喜见状,当即愣了两秒,紧接着掉头就跑。 往前跑了十几二十米,身后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宋喜心底咯噔一下,一边还击,一边大声喊:「救命!来人……」 一个男人钳制她,另一个企图将她扛起来,宋喜是拼了老命的反抗,混乱中,她瞥见不远处跟上来一辆黑色私家车,车子还没等停稳,车上已经冲下来一个男人。 宋喜心底一喜,知道这是她来救她的人。 打从乔治笙接管她开始,她身边就一直有人跟,刚开始她还有过危险,觉得派人保护是有必要的,但最近一段时间,八成是安稳日子过惯了,她都觉得这种当街劫人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熟料,竟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 黑车上先后下来两个人,迅速往宋喜方向跑来,两名戴着头套的人有些慌,不过面包车里面还有人,最快时间又冲下来两个,宋喜被其中一个男人往车上拽,乔治笙的人被缠住,分身乏术。
第275章 死里逃生 宋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上车,这要是被带走就完了,所以她人都被拽到车门边,男人将她抱起来想扔进车里,她当即一抬腿,借着全身的惯性,用力踹在门上,巨大的作用力弹得身后男人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又恰好绊倒在道牙子上。 宋喜跟着男人一起栽倒,后脑勺撞在男人脸上,疼得对方短暂松了手。 大学考百米,宋喜都没反应这么快,人仰面倒下的瞬间,她立即翻身爬起来,然后撒开腿往前跑。 这功夫乔治笙的人正以二抵三,放倒了一个戴面罩的,目前是一对一的状态。 看到宋喜成功逃脱,其中一个人大声喊:「上车,走!」 宋喜看到路边停车的黑色私家车,顾不得双腿打颤,疯了似的往车边跑。 之前摔倒的男人,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快步往她这边追,奔跑的同时,还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弹簧刀。 这些宋喜都没看见,她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哀嚎,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很怕是乔治笙的人出事儿,宋喜本能的停下脚步,转身去看。 这一看,她整个人都惊愣在原地。 她是医生,见血的事儿本是稀疏平常,可她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不是拿刀捅人,当她看到乔治笙这方一人,正掰着对方戴头套男人的手,借着对方手里的刀,直接往对方肚子上连捅几刀的画面……她无法接受视觉上带来的冲击。 乔治笙的人背对着宋喜,戴头套的男人面对着她,路灯照射下,宋喜清楚看到红色的血滴滴答答的掉在地面上,刺得人不敢唿吸。 瞧见她站在原地,马上又有戴头套的人往她这边沖,同样手里拿着刀。 宋喜很想跑,她应该掉头就跑的,明明车子就在她身后两米外,可意识是清晰的,身体却是僵直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提刀跑来,她甚至可以提前模拟刀子捅入她身体时,发出的轻微钝响。 然而头套男没有碰到宋喜,在距离她还有几米远时,被乔治笙的人从后面拦下,一边是赤手空拳,另一边是提刀上阵,宋喜亲眼目睹了特别血腥残忍的一幕,她想做点儿什么,她是医生,她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但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吓傻了,雕像一般杵在原地。 两个人打四个人,对方有两个重伤,均被捅了三刀,另外两个,有一个被划伤手臂,另外一个拽着他往面包车方向逃。 乔治笙这边的两个人,一个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另外一个满手是血,也是没有力气再追。 直看到面包车掉头开走,宋喜才如大梦初醒,本能的想冲上前,可上半身动了,腿却毫无知觉,险些一头栽在原地。 跑过去的每一步,宋喜都清晰感觉到四肢在发软发抖,越是靠近,血腥味越浓。 一共四个人,两个趴在地上,另外一个撑着另一个起身,满脸煞气的看着宋喜,出声道:「宋小姐,赶紧走!」 宋喜脸色煞白,只短暂的呆愣,马上便上前撑起重伤男人的另一条手臂,两人扶着他一起往车边挪。 男人腹部和胸口受伤,浑身血葫芦一样,宋喜托着他的后腰,身侧一片暖意,低头一看,是男人身上流下来的血。 她不知道自己掉了眼泪,还是另外一个轻伤的男人对她道:「宋小姐,别害怕,我马上给宝哥打电话,你能开车吗?」 宋喜机械的点头,把重伤的男人扶进后座,自己拉开驾驶席车门坐进去。 发动车子的时候,宋喜手脚都在抖,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掉链子,这不是掉链子的时候。 轻伤的男人坐在副驾,掏出手机打给元宝,宋喜仿佛听到他讲话,可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想快点儿把车开到医院。 元宝得知这样的消息,也是惊得够呛,第一反应就是问宋喜如何,得知宋喜没事儿,他一边往医院赶,一边打给乔治笙。 乔治笙在翠城山,宋喜甩脸子离开禁城不久,他就回家了,回家后见她不在,他意料之中的同时又是怒火中烧,暗道有种就别再回来。 他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回来好第一时间骂她,结果等来等去,宋喜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元宝的电话。 元宝没废话,接通第一句便是:「笙哥,出事儿了,宋喜让人劫了。」 乔治笙拿着手机,有那么长达三四秒的时间,他都没说过一个字。 元宝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好迳自道:「那边刚打来电话,他们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也正赶过去。」 乔治笙目光有些发直,良久才出声问:「她怎么样?」 元宝回道:「说是没受伤,但动了刀子,八成是吓坏了。」 乔治笙自己都来不及感受,在听到她没受伤的剎那,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站起身,他问:「哪家医院?」 元宝把地址告诉他,乔治笙二话没说,挂断电话转身往外走。 宋喜所在的医院距离翠城山并不太远,毕竟她是在回家的路段上出的事儿,把重伤的人送进抢救室,另外轻伤那个也需要缝针包扎,但他怎么都不肯进去,因为不敢让宋喜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谁知道那帮人会不会突然追上来? 宋喜跟男人一起进的夜班急诊室,其中一名男医生在帮他处理伤口,另一名女医生来到宋喜面前,看她浑身是血,脸色煞白,眼神也有些飘忽,不由得担心询问。 宋喜讲不出来话,唯有摇头,示意她没受伤。 女医生看她这模样,既心软又可怜,说:「我休息室有件干净衣服,你跟我去拿一下,先换上吧。」 宋喜闻言,默默地起身跟着女医生走,一旁正在缝针的男人见状,作势起身,男医生的针还提在手里,连忙『欸』了几声。 宋喜动了动嘴,慢半拍道:「别担心,我去换件衣服。」 男人这才放松肌肉,重新坐下。 女医生打量宋喜跟男人,看不出是什么关系。 离开急诊室,女医生跟宋喜并排走在医院走廊,宋喜视线微垂,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激烈场景中跳脱。 乔治笙从电梯里走出来,抬头,几乎一眼就看到宋喜,她穿着件浅颜色的雪纺上衣,此时半面衣服湿透,全都是血,包括她手臂上,裤子上,甚至是脖子上。 心勐地一沉,乔治笙这一刻是恼怒至极的,元宝不是说,她没有受伤吗?
第276章 心软是病,行动致命 宋喜自顾自垂着头往前走,因为之前激烈挣扎的后遗症,现在垂在身侧的手指还在神经性的发抖,乔治笙迈步朝她走来,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宋喜觉的有人在看她,缓缓抬起头,她看到乔治笙出现在不远前。 两人目光相对,脚步同时停下,宋喜盯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恐惧,劫后余生,种种纷杂错乱的情绪,排山倒海的奔涌而来,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头一蹙,眼前就这样模煳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唯有自己啜泣的声音,宋喜知道这样很丢人,大庭广众说哭就哭,还是当着乔治笙的面儿…… 他一定会特别瞧不起她,没准儿还会埋怨她拖累他的人。 越想越心痛,宋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因为看不见,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忽然间,她的身体触碰到一堵墙,不对,明确的说,是那堵墙自己贴上来的。 头顶有被轻轻抚拍的感觉,慢了几秒,宋喜才后知后觉,那是手掌。 整个人都是懵的,不可置信,她紧张害怕到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是假的,是幻觉,宋喜睁大了眼睛,但眼前还是一片雾蒙蒙,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敢想,哪怕身体已经感受到对面传来的温暖,她依旧不敢相信,直到…头顶传来某人熟悉的声音:「没事儿了。」 是乔治笙的声音,宋喜最不会听错的就是他的声音。 一剎那,宋喜崩了,泪如雨下,她浑身筛糠般的瑟瑟抖动。 乔治笙俊美冷漠的面孔上,终是破裂出心疼和不忍,喉结轻轻滚动,他想说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抱抱她吧。 动作要比脑子快,乔治笙抬起手臂,将她揽在怀中,一只手还抚在她后脑处,无声安慰,告诉她不要怕,已经没事儿了。 宋喜打从进了医院就没有再哭,可眼下在乔治笙的怀抱里,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心底所有的不痛快,尽数化作眼泪排出去。 这不是乔治笙第一次抱她,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他对她动过恻隐之心,却从未付诸过行动,因为没人比他更清楚,心软是病,行动致命。 哪怕是抬起手的瞬间,他还在纠结犹豫,直到现在,当他清楚感觉到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感受到她的眼泪透过衬衫灼热到他的皮肤,听到她哭声中的委屈跟无助……一切都无所谓了。 心软就是心软,想抱她就抱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喜窝在乔治笙怀里,痛痛快快的发泄了一场,若不是垂着头,鼻涕不合时宜的流下来,她一定会再贪恋半晌。 吸了吸鼻子,宋喜垂着头往后退,乔治笙顺势松开手,想说话,她却闷头与他擦身而过,迳自往前走。 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干什么,乔治笙也不想再数落她,只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走至洗手间门口,他赶紧停下。 宋喜进了洗手间,第一件事儿就是抽纸擤鼻涕,也不晓得乔治笙看没看见,别没被人捅死,回头再丢脸丢死。 乔治笙站在外面等她,她进去三四分钟才出来,鼻子眼睛全都红红的。 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宋喜不知道该怎么跟乔治笙说话,倒是乔治笙看着她,主动问:「受伤了吗?」 宋喜摇了摇头,过了几秒又道:「没有。」 乔治笙看她这一身血就刺眼,低沉着声音道:「让医生帮你检查一下。」 宋喜微垂着视线,「不用了。」 说罢,她又抬起头,看着他道:「有个人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 心底一酸,眼泪浮上眼眶,宋喜很想忍着不哭,但她做不到。 乔治笙被她的眼泪刺得心底难受,薄唇开启,出声回道:「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你要是不在路上晃荡,早点儿回家,会出这样的事儿吗?」 他口吻是自己都想像不到的轻,与其说是纠错,不如说是担心懊恼,甚至是后怕的成分更多。 宋喜心底有愧,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恨不能受伤躺在抢救室的人是自己,总好过别人替自己背锅。 乔治笙见状,喉管一窒,像是被人生生攥住。 他不是埋怨她,她哭这么上心干嘛? 正憋着想说点儿什么,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笙哥?」 乔治笙转头,元宝从不远处疾步走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宋喜,元宝也是神色一变。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宋喜真的有事儿,乔治笙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跟她讲话了。 不过该有的关心还是要有的,元宝看着宋喜问:「宋小姐,你没事儿吧?」 宋喜摇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元宝本能的去看乔治笙,眼神中充斥着『她都这样了,这不怪她,你就别说她』的暗示。 乔治笙很想回一句,他说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 乔治笙对女人是什么样的态度,元宝心知肚明,如果他再这么凶下去,宋喜一定扛不住,所以他也没管乔治笙怎么想,当即对宋喜说:「宋小姐,你以后出行还是要注意安全,像是今晚这样的事儿,虽说是意外,但对于那些找你的人而言,他们是早有预谋,笙哥一听你出事儿,马上就赶过来了,他很担心你。」 宋喜闻言,想到刚刚迷迷煳煳中的怀抱,不好意思抬头,垂着视线轻轻抽泣。 乔治笙侧头看向元宝,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寒意。 元宝也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又别开视线说了句:「大家都很担心你。」 宋喜抬起头,眼睛通红,闷声回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连累大家,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 元宝正欲回答,没想到身边的乔治笙面色淡淡的接道:「不是你的错,今晚这笔帐,早晚都要还回来。」 宋喜对上乔治笙的眼睛,只看了一眼,马上又别开,似是仓皇,也似是尴尬。 元宝一看,貌似他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过程? 乔治笙阴测测的瞥向元宝,沉声问:「你不去里面看看吗?」 元宝与之四目相对,暗自吸了口气,当即回道:「啊,我这就过去。」
第277章 擦药 元宝转身离开,洗手间门口只剩下乔治笙跟宋喜两人,两人面对面站着,约莫能有五六秒的样子,乔治笙主动开口说:「既然没受伤,先回家吧。」 宋喜抬眼回道:「我想在这儿等结果……你要是着急,就先去忙你的。」 她声音轻轻的,乔治笙在心底反了一句,大半夜的,他还能有什么急事儿? 若是平常,他绝对不是光想,早就直接怼出来了,可是眼下…算了,忍着吧。 他掉头往回走,宋喜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他是去了抢救室门口,元宝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受轻伤的男人看到他,出声叫道:「笙哥。」 乔治笙微微点头,薄唇开启:「辛苦了。」 男人赶紧颔首,余光瞥见乔治笙身后走来的宋喜,试探性的说:「笙哥,你带宋小姐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呢。」 乔治笙面色淡淡:「不着急。」 其实他也想带宋喜走,眼下的宋喜很『刺眼』,一身血葫芦似的打扮,纵然是没受伤,可目测很心惊,让人心里无端的不舒服。 元宝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走向乔治笙,两人目光交接之后,去别处说话。 宋喜站在抢救室门口,心底一如堵了块儿大石头,分外沉重,几分钟后,宋喜感觉右臂处传来异样,侧头一看,是有人拿了件白色的外套递给她,顺势往上瞧,拿着外套的人是乔治笙。 他面色淡淡,口吻也是毫无波澜,「穿上。」 宋喜瞥了眼自己全是血的衣服,一边接过一边说:「谢谢。」 这是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宋喜倒是熟悉,在她伸开手臂之际,乔治笙无意间一瞥,几乎是下意识的眉头一蹙,沉声说:「你受伤了?」 宋喜动作一顿,紧接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臂,上臂靠外侧那里,被别人的血染红了一片,然而细看之下,还有一道不下十厘米的划痕,很细的一条,但却挺深。 伸出手指碰了碰,好疼,确实是受伤了。 宋喜忍着不皱眉,低声道:「是啊,我都没注意。」 当时场面混乱,连撕带扯,保不齐刮到哪儿了。 宋喜自己没当回事儿,乔治笙却是出声说:「走。」 「啊?」她看着他,眼带迷茫。 他面无表情的道:「找个医生处理一下伤口。」 宋喜说:「不用了…」 「这儿不缺你等。」他突然眉头一蹙。 宋喜剎那间有些尴尬,神情变了变。 乔治笙见状,心底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懊恼。 两人一起往夜班急诊室走,一路沉默,宋喜心底在想,现在还不是提离婚的时候,免得让他觉着,她是卸磨杀驴,但她的的确确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他原本就嫌弃她,只怕现在更甚。 进了急诊室,女医生不在,只有一名男医生,看到宋喜身穿白大褂,先是愣了两秒,紧接着看到她里面的衣服上都是血,连忙起身问:「哪儿受伤了?」 宋喜还没等回,身后的乔治笙率先道:「帮她检查一下。」 医生让宋喜脱了外套坐过去,准备好大块儿棉花和消毒药水,先帮她把脸上和脖子处的血迹擦掉。 这一擦,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不光是胳膊上的那条划痕,她手腕,后脖颈,手肘,好多处都有不同的擦伤跟淤青。 医生一边上药一边道:「身上可能还有很多看不到的伤口,待会儿让你男朋友帮你检查一下,小伤上些药就行,要是有严重的伤,再来医院这边看。」 不怪医生说这话,宋喜身上的雪纺衫被鲜血洗过一遍似的,眼下没有全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到底是男女有别,更何况乔治笙还在一旁戳着,男医生总不好让宋喜脱了衣服检查伤势。 宋喜闻言,本能回道:「不用,我身上没事儿。」 医生说:「你不要马虎大意,现在天热,伤口很容易感染,小伤口一不小心就成了大伤。」 宋喜说:「我等回去后好好看看。」 医生道:「你男朋友不是在这儿嘛,待会儿我出去,让他帮你检查一下。」 「他不……」 「好。」 乔治笙突然开口,打断了宋喜未说完的话,宋喜背对着乔治笙,她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她身后,可她不敢回身,甚至不敢大喘气。 男医生帮宋喜把露在外面的伤口清理好,起身对乔治笙嘱咐:「你待会儿也像我这样,用消毒药水蘸着棉花帮她把身体清理一遍,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伤口。」 乔治笙面色平静的『嗯』了一声,男医生莫名的有些怕他,总觉着这人不好惹,废话少说,赶紧走。 待到房内只剩乔治笙跟宋喜两人,宋喜硬着头皮,主动道:「没事儿,我自己来。」 乔治笙冷俊的面孔上一如静止的湖面,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波澜,薄唇开启,他声音也是不辨喜怒的说:「你在想什么?」 宋喜看着他,紧张到无话可说。 乔治笙道:「你也是医生,病人面前没有性别,转过去,衣服脱了。」 说话间,他已经用镊子夹起棉花,蘸了好些消毒药水。 宋喜直勾勾的看着他,这一刻当真是有逼良为娼的紧急和窘迫。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回视她,「别耽误时间行吗?」 宋喜从乔治笙那双冰湖似的瞳孔中,看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剎那间,她差点儿为自己的想太多而羞愤致死。 人家就是想替她检查一下伤势,她以为自己的身体很隐私,可在乔治笙眼里,八成就跟普通的肉没什么两样。 血气翻涌,宋喜忙转过身,不让他看到她的脸红。 与此同时,她倍儿洒脱的双臂交叉,将上衣翻起,露出后背,然后故作淡定的说道:「麻烦你了。」 乔治笙看到宋喜的后背,窄窄的一片,却染了一身的红。 眉头蹙起,他用蘸了药水的棉花帮她擦拭,棉花凉凉的,宋喜垂着视线,心跳如鼓,脸色涨红。 随着棉花的变红,宋喜的后背也渐渐露出本来颜色,皮肤白皙细嫩,乔治笙擦完下半段,忽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她的衣服往上一拉,露出她的内衣和整个上半边背部。
第278章 学乖一点 宋喜惊了一下,本能想要回身,乔治笙却抓着她的衣服,稍微按了一下,「别动。」 宋喜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乔治笙换了块儿棉花,擦拭她凸起的蝴蝶骨,血迹擦干,露出背上几处大小不一的擦伤,他看着不算严重,用药水重新擦拭。 宋喜都要疯了,从小到大,她还没在清醒时刻下被男人看光她的背,虽然只是后背,可感觉跟扒光了差不多,她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淡定一些,可脸上火烧火燎,想跟做,完全是两码事儿。 房间中静谧到针落闻声,忽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元宝没想到房内就他们两个人,宋喜紧张的想要放下衣服,从元宝的角度,他一不小心看到宋喜半边露出的后背,乔治笙还伸手提着她的衣服。 也就一秒钟的功夫,元宝当即转头别开视线,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迳自说:「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人没事儿,已经出来了,住院休养就行,我去办住院手续,他打了麻药还在昏迷,你们先回去吧。」 乔治笙早就不着痕迹的移了下脚步,用身体将宋喜的后背全部挡住,宋喜做贼心虚,赶紧放下衣服,不好意思回身,只隔着乔治笙应了一声,细听之下,回应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惊慌失措。 元宝赶紧又补了一句:「车在外面,你们先走,我善后。」 说罢,转身离开,把门关得死死的。 乔治笙把镊子放在托盘上,很轻的一声,宋喜不能再一直背对他,只好硬着头皮转过来,不敢直视他的脸,开口说:「谢谢。」 乔治笙说:「你背上有伤,晚上别沖澡,擦干净就行。」 宋喜红着脸点头,乔治笙睨着她,突然开口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这样一说,宋喜更是面红耳赤,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否认,但又觉着睁眼说瞎话没底气,一来二往,脸红得都能滴血。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中划过一抹亮光,嘴上故意说道:「你的专业素养呢?连我这个外行都懂伤者最大,你竟然在想些歪门邪道。」 宋喜羞恼着抬起头,轻蹙着眉头回道:「我没有。」 乔治笙问:「那你脸红什么?」 宋喜眼睛红红的,有三秒钟哑口无言,紧接着开口回道:「我害怕。」 他问:「怕什么?」 宋喜眼眶中噙着一层水雾,垂下视线,低声回道:「我怕死,怕连累别人,更怕被人抓住,他们会用我胁迫我爸。」 害怕跟脸红,本没有什么关系,可乔治笙这样精明的人,竟也被她煳弄过去,与其说是煳弄,其实他是心软,他有些见不得她受惊的样子,更何况今晚的意外,当真是险象环生,如果对方再多几个人的话,保不齐她…… 他心情很复杂,既恼火又要小心翼翼,睨着面前的小女人,他忽然开口说:「不用害怕,我帮你。」 宋喜心尖儿一颤,几乎不可抑制的掀起眼皮,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乔治笙仿佛看到她眼底的不确定和莫名羞涩,所以本能的补了句:「我答应你爸保你安全,就绝对不会失言,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在我的地界上挑战我的耐性。」 宋喜心底那三分的不确定,瞬间回归平静。 她就知道,乔治笙最在乎的是有人挑衅他的绝对权力,她,不过是他掌控中的一个物件罢了。 面上只有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眨动,宋喜完全不动声色,乔治笙以为她还在担心,遂开口说:「看来你爸在外的敌人并没有打消念头,从今往后你要更加小心注意,有任何不对劲儿,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元宝,任何情况下保命要紧,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宋喜很轻的应了一声。 乔治笙看不出她心底所想,她今天也吓坏了,过了几秒,他不自觉的放轻口吻说:「走吧。」 宋喜跟他一路往外,出了医院,门口有车接应,坐进车里,宋喜想到一事,出声道:「来劫我的人里有两个受了重伤,会不会闹出人命?街上一定有摄像头拍到,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找到我,我要怎么说?」 乔治笙波澜不惊的口吻回道:「元宝会处理,不会有人找到你。」 顿了顿,他又说:「放心。」 宋喜怎能放心?四五个大男人当街动刀,互相捅来捅去,她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血腥的场面,当时被吓傻了,与其说害怕,其实已经顾不得害怕,如今再想想,后嵴樑都是冷的。 沉默半晌,宋喜又轻声问:「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乔治笙淡漠的说:「担心?他们来劫你的时候,可没有担心过你。」 宋喜垂着视线,又过了半晌才道:「我怕闹出人命,给你添麻烦。」 乔治笙一不小心,心脏跳漏了一拍,原来她在担心他。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不怕她死倔,就怕她像现在这般,很小心翼翼,很可怜,让他很想… 昏暗车内,乔治笙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薄唇开启,他低沉着声音回道:「你给我添的麻烦不少,但你能帮我的也不少,我没觉着你欠我人情,以后时间还长,慢慢还吧。」 时间还长? 如果今晚没有出这样的意外,怕是宋喜已经跟他提了离婚的事儿,可是现在,她提不了了。 宋元青都已经坐了牢,外面那些人到底还想要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抓她不过是为了要挟宋元青,若是没有乔治笙的庇护,她就是鱼缸里面的鱼,别人想抓她,她无处可逃。 家家没有了,亲人亲人见不着,现在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最可悲的是,她已经有了孤注一掷的念头,却没有放弃一切的勇气。 她怎么样不要紧,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威胁宋元青,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说过,为了宋元青,她会勇敢,她不怕任何人的暴力和威胁,以后,她也会学着不怕乔治笙,不怕他的冷言冷语,不怕他的强词夺理,她不会再去试图亲近他,只要顺着他就好了。 也许乔治笙说的没错,她目前的状态就是贴着他的,还哪儿来这么多脾气和自尊?
第279章 直男的清奇思维 回到翠城山,两人沉默着站在玄关处换鞋,在上楼途中,乔治笙开口说了句:「伤口别沾水。」 宋喜在晃神,明显的迟疑一下,随即回道:「好…谢谢。」 乔治笙有些烦躁,因为她的客气。 再无多余的话,他在二楼就拐了弯儿,宋喜一个人上了三楼,房门推开,兀自往里走,还没等开灯,忽然觉着后脚边被什么东西蹭到,宋喜整个人惊蛰了一般,大喊一声,连连往外跑。 乔治笙在楼下听到她的声音,迅速开门往外沖,几步就上了三楼。 站在楼梯边,她看到宋喜垂着头立于卧室门外,左手挡在眼前,不多时,敞开的房门里,黑猫可乐走出来,软糯的『喵』了一声。 宋喜对这样的自己特别无语,竟然会被可乐吓到六神无主,她没发现乔治笙站在不远处,所以始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嘴里面很酸。 乔治笙看了她半晌,迈步走过去,开口道:「害怕?」 宋喜又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反应很大的往旁边躲,一转头,露出一双充斥着惊惧的双眸,睫毛都是湿的。 乔治笙见状,脚步停住,站在原地看着她。 宋喜也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如受惊后的小动物,对周边的一切都抱有警惕之心。 良久,宋喜吞咽口水,轻喘了一口气,低声道:「不好意思…」 乔治笙说:「回到这儿你不用害怕,没有人敢在这里对你下手。」 宋喜知道,可她控制不了神经性的紧张。 看不见自己脸色有多难看,她强撑着对乔治笙说:「我没事儿,你回去休息吧。」 乔治笙看着她,她身上带血的衣服还没换,刺得人胸口发闷,薄唇开启,他出声说:「实在害怕就开着灯睡。」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会说这种话,剎那间的恍惚,她一时间不知回什么才好。 乔治笙面色淡淡,临走前又撂下一句:「有事儿打电话。」 说罢,不等宋喜回答,他转身下了楼。 在他走后很久,宋喜仍旧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某处出神,她总劝自己别太自作多情,更不要妄图跟乔治笙能有利益之外的关系,可他的一两句安慰,立马叫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也许,在他心里,他也有一点点关心她的呢?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闪现,宋喜立马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一次次现实血淋淋的教训,难道她被打脸的次数还不够多?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她就算不够聪明,也不想再当个傻子了,从今往后,时刻牢记自己跟他的关系,保持距离,不多奢求,也就不会有失望之感。 乔治笙回到二楼,心里一直在想着宋喜,她一定是被吓怕了,整个人一如惊弓之鸟,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也能让她神色大变。 他说了会帮她就一定会帮,拿起手机给元宝打了通电话,言简意赅的吩咐,最短时间内查清今晚这批人的僱主。 元宝已经在查,现阶段琐事儿很多,警察局,交通局,医院,还有很多相关部门都要封口打点,最关键的还不能让人去找宋喜,乔治笙的要求太高,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庇护。 元宝心细,正事儿谈完之后,又嘱咐了一句:「笙哥,宋喜没经歷过这种场面,一定被吓坏了,你抽空多关心她两句,别再冷着张脸,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乔治笙心口不一,当即回道:「我们什么关系,用得着我关心她?」 其实他是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儿,而且他已经说了不要害怕,有他在,谁敢动她? 元宝闻言,有些无语的说:「你就当可怜可怜她,这事儿她不能跟朋友说,八成以她的性格,都未必会跟她爸说,到底是个女人,她再坚强又能坚强到哪儿去?」 「还有,今晚当值的人说,宋喜遇事儿还算激灵,自己知道跟对方死磕,还撂倒了一个男的,不然她被带上车,咱们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去救她,后面更麻烦。」 「你也说过,她是个识时务的人,也会看眼色,除去她爸那边,其实她本身没什么毛病,就当交个新朋友也挺好。」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闪过了一抹轻嘲,随即不辨喜怒的回道:「你想拿她当朋友,没准儿人家只想跟你利益互换。」 元宝稍顿,紧接着问:「宋喜跟你说的?」 乔治笙想到那日宋喜当着任丽娜的面儿,毫不犹豫说下的一番话,但凡这话掺了假,都不可能像她说的那么利索,一定是在心里默认了一千遍一万遍,所以别人提及,她才可以毫不犹豫的讲出口。 他隔着门帘都感觉脸被打得啪啪响。 「她早就跟我说过,想跟我当合作伙伴。」 乔治笙开了口,声音中充斥着嘲讽,只是没有不屑。 元宝闻言,忽然笑了笑,「我觉得蛮好啊,敢跟你提这样要求的人可不多,更何况还是个女的,就凭她这份胆量,你不该给她一个机会吗?」 乔治笙眼底尽是讥嚣,「我给了。」 元宝心底连着啧啧啧几声,暗道在他没看见的时候,乔治笙跟宋喜究竟过了几招? 口吻不变,元宝说:「既然都是合作伙伴了,现在小伙伴心灵受到了伤害,你不该亲切的给予慰问吗?」 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三分认真三分调侃。 乔治笙也是神色微变,薄唇开启,出声回道:「她还是你偶像呢,怎么不见你给予亲切慰问?」 元宝说:「我怕我给了慰问,会抢你风头,女人都是听觉动物,你做十件好事儿,不如我说一句好听的话有用,事儿都是你在做,我可不好抢你的功。」 乔治笙绷着一张俊美如铸的精緻脸庞,闻言,过了几秒才开口回道:「如果女人都像你说的这么蠢,我连合作伙伴都懒得跟她做。」 元宝真心佩服乔治笙的思维清奇,他说这话是暗示宋喜傻吗? 算了算了,甭指望乔治笙会露出亲切的一面,他不雪上加霜已是仁至义尽。 元宝心灰意冷的挂了电话,乔治笙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处少了堆积成山的糖果,显着有些冷清,不过一旁的香薰炉还在,她说是有助睡眠的……
第280章 不会哄女人 宋喜回到卧室后,开了屋内所有能开的灯,站在浴室,她看到镜中浑身是血的自己,脑海中立马出现街头的血腥画面,吓得她赶紧脱掉衣服。肚子上,胸前,皆有块块斑驳血迹,她脱掉内衣,本想去沖澡,紧接着马上想到乔治笙说,伤口不要碰水。 把毛巾打湿,宋喜大面积的擦拭,努力想让自己忘记那些具有冲击性的画面,然而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那些画面仿佛梦靥一般,死死的纠缠着她,她仿佛能听到现场惨烈的哀嚎声。 不停地劝自己淡定,淡定,从浴室出来,宋喜爬上床,有些害怕全黑的环境,她关掉大灯之后,留了床头灯,本以为有了亮光就会好些,可宋喜闭眼躺在床上好久,吓得浑身冷汗,哪怕身体已经疲倦到极致,神经却始终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这种感觉,就如同慢刀子割肉,像是那些那些疑神疑鬼精神涣散的人,最后只能生生把自己熬死。 宋喜把七喜和可乐都搂进怀里,希望能从它们身上获取一些安全感,看着它们两个睡得香甜,宋喜不禁有些嫉妒,能睡得着真好啊。 想到睡觉,宋喜不经意间又想到了乔治笙,她只是偶尔失眠都如此难受,他说他近十年如此,竟然还没精神失常? 但转念一想,看他现在这副古怪的性格,八成就是睡不好觉熬的,若是把他的失眠治好……啧,想哪儿去了? 宋喜翻了个身,有些烦躁。 寂静的夜,温暖的灯,床上睡不着的宋喜,她发现只有在想乔治笙的时候,脑海中才不会出现那些血腥画面,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她现在的状态正处于杯弓蛇影,怎能不吓得激灵一下? 美眸一瞪,三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不晓得是谁大半夜的打电话,宋喜心底还有些恼,直到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s』字样。 半夜三点多,他打电话干什么? 盯着屏幕迟疑数秒,宋喜还是划开接通键,贴在耳边,「餵?」 乔治笙的声音打手机中传来,「下楼。」 宋喜问:「干什么?」 他道:「来我房里。」 宋喜心底一阵异样,这要是换第二个男人,她绝对以为对方在骚扰她,但是换做乔治笙…不怕,他是乔和尚嘛。 挂断电话,宋喜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路来到二楼主卧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宋喜推门往里走,不多时看到大床边横放着的一双长腿,乔治笙躺靠在床上看书,见她进来,视线抬起,示意茶几上的香薰炉,「拿走吧。」 宋喜看着香薰炉,一愣。 他什么意思? 乔治笙面色如常,口吻淡淡的说道:「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你拿去用吧。」 宋喜心底自然不爽,虽说她没睡着,可半宿半夜叫她下楼,就是让她把送给他的东西拿走? 搁着今晚之前,她说不定没忍住就问了,但眼下,气只在心底兜了几圈,宋喜面上波澜不惊,走到茶几旁,拿起香薰炉,抬眼问:「还有事儿吗?」 乔治笙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书上,「没有。」 宋喜转身往外走,床上的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她的背影,暗道连声谢谢都不说,没礼貌。 宋喜回到房间,这一天经歷了太多,她连生气都没力气,拿着香薰炉坐在床边,只觉得心里酸熘熘的。 抬眼看向对面的茶几,本该是在他房里的糖果,现在都在她这边,两人楼上楼下,房间格局都是一样的,恍惚间还是数日前,她每晚去他房间送药给他,那时候虽然也是难熬,可还总希冀着两人关系会变得亲近一些,如今想来,简直痴人说梦。 看着手中的香薰炉,宋喜还是蛮喜欢的,他不用拉倒,她自己用。 点燃香薰炉,宋喜躺在床上,望着炉上裊裊的浅淡烟雾发呆,不知是实在困急了,还是药香起了作用,宋喜迷迷煳煳倒也睡着了一会儿,只不过梦里面都是打打杀杀,一片血腥。 勐地睁开眼,宋喜望着白色的棚顶发呆,身体僵直,半分钟后,手机闹钟响起,提醒她到了起床上班时间。 今天她有一台比较大的手术,因为过程复杂,丁慧琴亲自配合她,手术进行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宋喜满头是汗,身旁的小护士拿着毛巾一直在帮她擦汗,丁慧琴见状,出声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宋喜垂着头,手里动作没停,嘴上回道:「没有。」 丁慧琴说:「看你脸色不好,昨晚没休息好?」 宋喜应了一声。 丁慧琴说:「要是累了就别勉强,剩下的我帮你做。」 宋喜回道:「没关系,我可以。」 手术总共进行两小时五十八分钟,过程很顺利,结果也很完美,丁慧琴说:「回头把录像拿出去给其他医生当教材。」 医生的手术过程可以当做教材,这在任何一个领域都是绝对的荣耀,只有一些资歷特别深的主任和副主任才有过,像宋喜这么年轻的医生屈指可数。 宋喜在专业上较真儿是出了名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露出满足的笑容。 跟丁慧琴一起往外走,宋喜说:「丁主任,我最近准备开始写论文了,到时候您帮我看看。」 丁慧琴道:「现在才开始准备?你不是早就开写了吗?」 宋喜用笑容掩饰心虚,出声回道:「前阵子没灵感。」 丁慧琴说:「我看你还是不想定职称加薪。」 一语道破,宋喜只能讪笑。 韩春萌还在闽城肆意快活,晚上下班,宋喜一个人,正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论文材料,有人给她打了电话,宋喜一看,是霍嘉敏。 霍嘉敏约她出来吃饭,宋喜答应,四十分钟后,两人在日料店碰面。 宋喜落座后,笑着问:「你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 霍嘉敏撑着下巴,出声回道:「我是每天都想约你出来玩儿的,知道你忙,不好意思打扰你,今天是治笙打给我,说你昨天出了点事儿,让我找你出来说说话,聊聊天。」 宋喜闻言,当即一愣。 霍嘉敏看着她,忽然笑道:「你可别跟他说,他不让我告诉你。」
第281章 十件事儿,不如一句话 宋喜整个人呆若木鸡,一眨不眨的看着霍嘉敏,打量她是否在开玩笑。 半晌,她努力维持着镇定,笑容却略带尴尬的问:「真的假的?」 霍嘉敏一脸认真的点点头,「真的啊,我骗你干嘛?」 话音落下,她马上换做一张八卦脸,斜眼看着宋喜说:「你跟治笙……」 宋喜连忙否认,「你别瞎想,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 霍嘉敏美眸微挑,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有,他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宋喜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意外,紧接着问:「他有喜欢的人?」 霍嘉敏撇撇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明目张胆的岔开话题,「不聊这些,说说你怎么了?」 既然乔治笙让霍嘉敏来找她,就是放心霍嘉敏,而宋喜也是真心感谢在这样的时候,身边能够有个人陪。 她没提宋元青,只把昨晚遇险的事儿说了一遍,霍嘉敏果然吓了一跳,蹙眉道:「那你没受伤吧?」 宋喜摇摇头,「我还好。」 霍嘉敏说:「你别担心,交给治笙去处理,他一定会帮你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宋喜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宋喜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就天亮的时候眯了一两个小时,今天又做了台大手术,体力消耗很多,说话间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霍嘉敏道:「你待会儿去哪儿?我送你回去。」 宋喜摇摇头,「不用,我打车回去也方便。」 正说着,霍嘉敏手机响起,她低头看了眼,随即接通,宋喜只听得她说:「我们刚吃完,小喜很累,我想送她回去…你在附近就过来吧,我们等你一会儿。」 待她挂断,宋喜问:「谁啊?」 霍嘉敏道:「治笙。」 宋喜心里有些虚,不想会错了意,免得难受的还是自己,可霍嘉敏亲口说,是乔治笙让她来的,这又怎么说? 在日料店又坐了十几分钟,乔治笙出现在宋喜的视线里,她看到他,一身黑衣,凡经过之处,必引来附近异性的关注。 怪不得他低调到近乎神秘,如果他的身份曝光出来,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来去了。 乔治笙眸子一转,目光落到宋喜脸上,宋喜本能想躲,但又觉着不好,只能看着他,随后挤出一抹笑容来。 她的笑,自己都觉着僵,怪不得乔治笙看了一眼就迅速别开视线。 来到桌边,他开口说:「吃完了?」 霍嘉敏抬头看着他,「这么快?我以为最少还要十分钟。」 乔治笙说:「不堵车。」 霍嘉敏转而看向宋喜,出声道:「小喜,让治笙送你回去吧,路上还安全一些。」 宋喜看了看乔治笙,「方便吗?」 乔治笙面色淡淡,「走吧。」 三人一道出门,霍嘉敏自己开车走,宋喜跟在乔治笙后面,不多时,他站在路边一辆白色的丰田吉普旁边,拉开车门坐上去。 宋喜着实愣了一下,他怎么开上丰田了?而且还是白色的。 心底狐疑,动作上没敢迟疑,赶紧绕到另一侧,坐进副驾。 车子很新,宋喜一上车就闻到车里淡淡的皮子味道,女人的思维向来发散,宋喜马上想到霍嘉敏说的那句:他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宋喜猜,乔治笙心里一定有人,但是认识他这么久,可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女人,欸?等等,他突然行为失常,换了辆白色的丰田吉普开,该不会是为心头的白月光准备的吧? 靠在座椅上,宋喜东想想西猜猜,回程的路上,交通有些堵,宋喜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干脆不撑了,闭上睡会儿,这一闭眼,立马什么都不知道了。 乔治笙把车开回家,直到停下熄火,宋喜还维持着歪向窗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睡着,他本想叫醒她,但手都抬起了,又改变主意放下。 若不是昨晚没睡好,此刻也不会这么渴睡。 能睡着还是挺幸福的,睡就睡吧。 乔治笙正心软,车内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副驾处的宋喜动了下肩膀,紧接着慢慢掀起眼皮。 乔治笙下意识的眉头轻蹙,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宋喜睁眼一看,已经到家了,乔治笙在接电话,她不好意思坐在这里听,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 乔治笙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声:「先这样吧。」 说罢,挂断电话,他随后下车。 宋喜故意慢下脚步等他,不为别的,他开车载她回来,她总要说声谢谢。 待他跟上来,宋喜侧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乔治笙面色如常,没有马上回应,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从裤袋中摸出什么东西,递给宋喜,「你的。」 宋喜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车钥匙。 抬头看他,乔治笙淡淡道:「以后你来回就开这辆车,行驶证过两天元宝会给你。」 宋喜脑子剎那间的空白,来不及思考,也不会讲话,像是定住了一般,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乔治笙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在安慰,毕竟朋友之间才存在安慰,而她都把他当合作伙伴的。 「车上有gps,方便他们保护你的安全,拿着。」 乔治笙就差再加上一句『别误会』,他的手抬了半天,有些累了。 宋喜睫毛轻颤,似是打破了结界,回过神之后,她伸手接过车钥匙,轻声说:「谢谢。」 乔治笙喉结微不可见的上下一动,说:「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提。」 宋喜忍不住唇角寸寸勾起,「好。」 乔治笙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失神,他一不小心,开口道:「不客气,你对我的帮助值得你提这些要求。」 宋喜闻言,真心实意的笑容来不及褪去,直接变成定格,两秒之后,她用力将唇角扯起更高的弧度,笑着回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乔治笙看到她的笑容,明明唇角的弧度那么灿烂,偏偏眼底带着礼貌而客气的疏离。 多么懂得礼尚往来的一个人,有这样的合作伙伴,他应该开心才对。
第282章 冤家 医院里病患多,医护少,一个萝蔔一个坑,饶是谁也不能请假太久,韩春萌去闽城,来回只三天,宋喜前两天都还在跟她通话,就最后一天她忙着进手术室,俩人没联繫,谁料就这天出事儿了。 韩春萌来医院上班的时候,明显的心情不畅,气压很低,宋喜见状,赶忙问:「怎么了?」 韩春萌绷着脸,「没事儿。」 宋喜道:「我要是眼神儿不好,看不见也就算了,你这不摆明了上坟烧报纸,煳弄鬼呢嘛?」 韩春萌不乐意说,宋喜软磨硬泡了半天,最后使出杀手锏,「你再不说,我给东旭打电话了啊?」 闻言,韩春萌当即眉头一蹙,「你别找他。」 宋喜一看,美眸微挑,试探性的问道:「你跟东旭吵架了?」 韩春萌绷着脸道:「我才懒得跟他吵。」 这下宋喜可以笃定韩春萌为什么不高兴了,放下心问道:「你们两个又因为什么?」 韩春萌一口气提上来,似是特别来气,可是话到嘴边,又泄了气,表情无语的说:「我是真的不想跟他吵架,是他自己不上道,我们去闽城玩儿的时候,有个女的过来搭讪,原本是搭讪齐未,齐未没搭理,结果人家沖他一笑,他马上顺势下套,还约人家来夜城,说他作陪,陪陪陪,陪他妹啊,每天忙得跟狗似的,还陪别人。」 韩春萌是真的很生气,宋喜也是真的很想笑,忍俊不禁,她边笑边道:「那女的漂亮吗?」 韩春萌一脸鄙视,撇着嘴说:「一看就是个白莲婊,当街勾勾搭搭,也好意思。」 宋喜道:「东旭开玩笑的吧,你也知道他,嘴贱,还真能把人带回夜城?」 韩春萌气急,眼睛都瞪圆了,当即回道:「昨晚下飞机,他当着我的面儿给那女的发微信,原本我还以为他是闹着玩儿的,不然我能这么生气吗?」 宋喜问:「你跟他吵架了?」 韩春萌怒极反笑,「吵什么啊?我现在是寄人篱下,住着人家的地盘儿,礼貌性的提个小建议,让他别到处勾勾搭搭,这是咱们做朋友的义务,至于人家听不听,关咱们什么事儿?」 宋喜搂着韩春萌的肩膀道:「不气不气,这事儿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你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韩春萌马上一瞪眼,「欸?别,你可千万别给他打电话,免得他以为我在背后打小报告嚼舌根,而且我真的没生气,就算生气,我现在也过劲儿了。」 宋喜心疼又无奈的看着韩春萌,说:「你这不是过劲儿的样子啊。」 韩春萌抬手顺着胸口,一边摸一边道:「他找个正经女孩儿我没话说,关键就那种心机…看着就不正经,他也不嫌噁心,算了算了,我可不跟他生气了,你这两天有空陪我看看房子。」 宋喜吓了一跳,「干嘛?你还想搬出去住?」 韩春萌说:「眼不见心不烦。」 宋喜赶忙劝道:「东旭不会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给他打电话…」 宋喜作势掏手机,韩春萌侧头看着她,一脸正色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要是找他说这事儿,我真的翻脸。」 宋喜对上韩春萌的视线,知道她这次是认真了,沉默片刻,宋喜小声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东旭?「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宋喜多年,奈何这些年韩春萌流水的男神,顾东旭身边也流水的女友,也没见两人怎么样,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铁。 果然,韩春萌闻言,阴测测的看了眼宋喜,拉着脸回道:「我是有病吗?」 宋喜道:「那你反应这么大,你看看我,都当笑话看的。」 韩春萌说:「你是没看见那小妖精搔首弄姿的模样,不然你也会骂他眼瞎,玩儿归玩儿,不能自贬身价。」 宋喜一脸正经,若有所思的嘀咕:「他是不是撞邪了?」 韩春萌冷笑一声:「可不是嘛,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邪疯。」 宋喜说:「要真是这样,你不能拦我去找他,大家哥们儿一场,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面跳。」 韩春萌道:「你随便,我是不管了,我今天下班先去看房子,你有空吗?有空一起。」 宋喜马上换了副表情,哄着道:「你先别着急嘛,动不动就要搬家,东旭知道一定一脸懵圈。」 韩春萌不知心里想到什么,一瞬间眼眶有些红,宋喜见状,连忙张开双臂给予拥抱,奈何韩春萌的尺寸,宋喜的手臂都有些合不拢。 「别哭,受了委屈就讨回来,别人收拾不了,顾东旭咱俩还收拾不了吗?」 韩春萌不出声,宋喜继续说:「你如果现在搬出去,丫指不定还以为你暗恋他,恼羞成怒才走的。」 韩春萌当即瞪眼反驳,「不要脸!谁暗恋他啊?」 宋喜抚着她的后背道:「就是,所以你生气也不能现在搬走,免得留下话柄。」 宋喜用了招激将法,这招虽然糙,但对韩春萌有效。犹记得好几年前,当时顾东旭开玩笑问韩春萌是不是喜欢他,韩春萌气坏了,恨不能马上跑大街上找个男朋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宋喜还打趣,说韩春萌把顾东旭当姐妹儿,说她喜欢他,那无疑是怀疑韩春萌的性取向。 这不,韩春萌仔细一琢磨,的确不能趁怒搬走,不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宋喜这边安抚好韩春萌,趁着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马上又打了个电话给顾东旭。 顾东旭的心情也不好,别问宋喜怎么知道的,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没废话,宋喜直接开口揶揄:「大老远还要从闽城往回勾搭人,是人家爽约了吗?怎么听着心情不怎么好?」 顾东旭闻言,沉默。 宋喜又怼了好几句,最后顾东旭忍无可忍,沉声回道:「韩三胖子就知道学我坏话,她怎么不看看她自己?她是去闽城替你看望病人的,齐未是客气才对她不错,结果人家一个笑脸儿,她立马五迷三道,整天犯花痴男神前男神后,我看了都替她尴尬,难不成人家齐未还能看上她?」 宋喜眉头一蹙,低声道:「没你这么说话的。」 顾东旭仍是怒气满满,「本来就是,做事儿之前不自己掂量掂量。」
第283章 投其所好 宋喜蹙眉问:「你该不会直接跟大萌萌这么说的吧?」 顾东旭沉默片刻,沉声道:「我才懒得说她。」 宋喜算是听明白了,八成是顾东旭看不惯韩春萌迷齐未,所以一转身就故意噁心她。 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宋喜说:「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大萌萌是什么意思?」 顾东旭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带着五分警惕五分急,不答反问:「你什么意思?」 宋喜道:「我大萌萌这些年流水的男神,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吃什么飞醋?」 顾东旭嗤笑一声:「我吃醋?你别跟我开国际玩笑了成吗?我那是看她心里没数,替她急得慌,明知道齐未那种人不可能看得上她,让她早点儿死了这条心得了。」 宋喜道:「那你非要找个白莲花气她干嘛?」 顾东旭想也不想的回道:「谁气她了?我那是真觉着小姑娘长得挺不错,留个微信交个朋友怎么了?丫又在背后骂我了是吧?」 宋喜翻了一眼,不慌不忙,语气平静的说道:「不用你嘴上死犟,别说我没提醒你,大萌萌今天真怒了,要不是我拦着,她晚上就要拉我出去找房子。」 顾东旭声音一沉,「她想干嘛?」 宋喜说:「找房子,你说干嘛?气不起躲得起呗。」 顾东旭沉默不语,宋喜继而道:「大萌萌那边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说说你,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要是真对大萌萌有意思…」 「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宋喜打断,「你要是真对大萌萌有意思,那就清晰明了的,别藏着掖着,看她喜欢别的男人你又生气,你要是不喜欢她,单纯觉着大家就是好朋友好兄弟,那你就别找别人膈应她,让人误会你是故意要让谁嫉妒吃醋。」 「我们都是直来直往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以为自己的心思自己不说,别人就会猜得到,其实女人没有你们男人想的那么多弯弯肠子,最起码我没有,我还最怕误会别人的意思,自作多情不说,也让对方尴尬,你说呢?」 宋喜的霸道女王范儿又显露出来,快刀斩乱麻,一丝不拖沓,顾东旭闻言,沉默片刻,随即冷静回道:「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胖春骂完你骂,我从小到大没挨家里骂,倒是让你们两个管的跟三孙子似的。」 宋喜眼底浮现一抹喜色,面上却不动声色,绷着声线问:「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顾东旭丧着声音回道:「哄呗。」 宋喜挂了电话,当晚下班,顾东旭就主动来医院门口求和了,说是请两人吃饭,实则主要是为了哄韩春萌。 原本韩春萌还不乐意去,宋喜挽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偷着拉扯,韩春萌不好不给宋喜面子,一声不吭,算是答应了。 三人往车边走,顾东旭随手递给宋喜一块儿巧克力,却没给韩春萌,宋喜马上献宝似的拿到韩春萌面前,韩春萌淡淡道:「减肥。」 宋喜偷着给顾东旭使眼色,暗道他什么情商,巧克力不会给两块儿吗? 顾东旭跟没看见似的,一如往常使唤韩春萌,「减肥是吧?去后备箱拿点儿东西。」 宋喜很快道:「我去拿。」 顾东旭说:「你拿什么?让胖春拿,她有劲儿。」 宋喜心底十万只羊驼唿啸而过,心想顾东旭该不是故意来找茬报復的吧? 韩春萌已经一脸若无其事的往后备箱走,边走边正儿八经的揶揄:「我拿,小喜细胳膊细腿,我膀大腰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得干点儿体力活儿嘛。」 看着韩春萌的背影,宋喜剜了一眼顾东旭,顾东旭则勾起唇角,眼底都带着笑。 韩春萌来到后备箱处,伸手打开箱门,然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从宋喜的角度,只能看到韩春萌一眨不眨的盯着车内看,半晌都没动弹,好信儿跟上前一瞧,宋喜也愣了。 满后备箱的零食跟鲜花。不对,那一大捧红灿灿的根本就不是花,而是一颗颗仔细码好的草莓;另一大捧颜色稍淡的,竟然是羊肉卷;还有小龙虾捧花,巧克力捧花,所有长得像花的东西,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食材。 宋喜侧头看了眼韩春萌,韩春萌盯着那捧羊肉卷,忽然咧嘴一笑,眼含热泪。 顾东旭适时走过来,伸手搭在韩春萌肩膀上,睨着她道:「我错了,我跟你道歉,看在『花儿』的份上,原谅我吧?」 韩春萌忽然出拳,直接打在顾东旭肋骨上,顾东旭眉头一蹙,弓着腰往旁边躲,「干嘛啊?」 韩春萌瞪眼回道:「你丫道歉能不能走点儿温馨浪漫的?你送我羊肉卷小龙虾是什么意思?!」 顾东旭揉着肋骨,直起腰,委屈的回道:「我以为你看见吃的会比看见花更高兴。」 韩春萌抬脚要踹他,顾东旭一闪身躲在宋喜身后。 宋喜充当和事佬,洒脱的说:「给他一个面子,不跟他一般见识。」 韩春萌抱起距离她最近的『草莓花束』,揪了一颗放进嘴里,边嚼边说:「诚意一般,还算是有心意,我也是个大肚的人,算了吧。」 顾东旭道:「那草莓是别人帮弄的,我不知道洗没洗。」 韩春萌当即抬脚踹他,「你妹啊!」 三人在路口闹成一团,中途草莓花束落在宋喜怀里,她站在一旁负责貌美如花,两个活宝把她当电线桿,绕着追打。 乔治笙的车子就是在此时路过,真的是凑巧,他本无意抬头往外一瞥,正看到宋喜站在街边,满脸笑容,怀里大捧的草莓密密麻麻,比红玫瑰还要艷丽,然而她的笑容更夺目,他很少看到她笑得如此开心。 车子匀速驶过,乔治笙也只来得及看她三四秒的样子,待到视线错过,他竟然有了想回头的冲动。 不多时,车内传来手机铃声,元宝接通电话,他听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投其所好不会吗?想让一个人开心太容易,看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给他就是了。」 手机里面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元宝道:「你管他那么多?人家看出来就看出来,你想对谁好,难道还希望对方看不出来?你是雷锋吗?」
第284章 我的人,我自己照顾 电话挂断,元宝自顾自的摇头,「真不应该让小昭进商场,就他这脑袋,我让他去给卫生局的人送礼,他竟然问我,人家看出来他是故意的怎么办?」 乔治笙闻言,眼底倒是划过一抹笑意,淡淡道:「他是一根筋。」 元宝说:「有时候我看他这『单纯』劲儿,都怕把他带坏了。」 乔治笙黑色的眼眸一瞥,顾盼生姿,视线扫过元宝的后脑勺,他开口道:「谁有你老奸巨猾?」 元宝当即回道:「我倒是想『单纯』,奈何世道浑浊不清,我就不做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 乔治笙被他逗笑,轻轻扯着唇角道:「你岂止是不白?这一池子的水都是被你搅浑的。」 元宝一本正经的回道:「谁让池子建在咱家自己的后院里?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 顿了顿,元宝顺势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轻笑着说:「这还是你教我的。」 没错,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乔治笙一贯的行为准则,该是他的,他寸步不让,不是他的,那要看他想不想要,若是想要,那还是他的。 一切都看他自己心里怎么想。 去应酬的路上,元宝跟乔治笙讨论其他事情,他说:「昨天何昌林来禁城,我正好跟他碰到,他还问候了老爷子,说想去家里那边看望一下。」 乔治笙道:「他怕不是从哪儿听到风声,知道我爸近期身体不好,想去再要道圣旨。」 元宝说:「何昌林他爸跟老爷子是老交情了,所以当初何昌林开醉春风的时候,老爷子才会入股,但这几年醉春风暗地里可没少惹事儿,好几次都是咱们帮平的,上次警察局那边的人就直接跟我说,让我们把股退了,别跟他沾边儿,早晚得出事儿。」 乔治笙道:「家里那边叫人看着点儿,别让他见着我爸,最近找个时间约他出来,把股退了。」 元宝道:「他问我老爷子最近怎么样,我说身体好着呢,就是脾气一如既往,前两天还差点儿拿拐杖把你打了,因为你顾着义气,帮人收拾烂摊子。」 乔治笙眼底划过促狭,「何昌林怎么说?」 元宝似笑非笑,「他能怎么说?夸你重情义,讲感情呗。」 乔治笙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弧度,「那要看跟谁了。」 晚上的饭局是跟交警大队的一把手吃,对方跟乔治笙不是第一回见,虽然这次是乔治笙主动约他出来,但对方很是客气,席间元宝捧他,他捧乔治笙,而乔治笙则始终面带淡笑,客气,却很有距离感。 元宝代替乔治笙说话,感谢交警大队这边封锁了前两天的『交通事故』,因为他们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相关部门,他们是什么态度,决定着整件事的性质。 乔治笙也举起酒杯,表示感谢。 一把手满脸笑容,赶紧迎着,喝了一杯酒后,开口说道:「早知道是乔先生的人,我应该亲自派人带队过去,也免得下面一级一级的传上来,耽误事儿。」 乔治笙听出言外之意,微笑着说:「辛苦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招唿。」 「乔先生太客气了,你这边如有需要,我这里一定是鼎力协助的。」 元宝知道一把手喜欢喝酒,所以带了两瓶上好的茅台来,一斤酒下肚,一把喝得有些高兴,嘴上也没了把门儿的,直接对乔治笙说:「乔先生,ss606这个车牌号,是给你女朋友上的吧?我小舅子在车管所,说是看到你的人去上牌,回来跟我念叨,我一猜八成是前晚出事儿的那位,要不我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唿,以后在路上看见多照顾些?「 元宝不动声色,暗道有些人就是言多必失,熘须拍马也不看看这马屁能不能拍。 乔治笙闻言,眸子微抬,看向对面的人,神色清冷,口吻模煳了客气和冷淡,出声回道:「不用客气。」 一把手当真是不了解乔治笙的性子,还自顾自的笑道:「你别跟我客气,都是自家人,该照顾就要照顾。」 元宝垂下视线,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果然,乔治笙面不改色,薄唇一张一合:「没跟你客气,我自己的人,自己照顾。」 一把手冷不防的觉察出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元宝举起酒杯,微笑着说:「上牌的事儿还真多亏了李队小舅子帮忙,那车是我朋友在用,她就是个普通上班族,阵仗弄太大,她反而不习惯。」 一把手余光瞥见乔治笙那张淡漠的面孔,连敷衍的笑容都没有,剎那间酒醒了一半,也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以笑掩饰,出声接道:「车牌的事儿,我小舅子就是随口跟我一说,我回头也告诉他别跟别人乱讲,交警队没人知道,不会有人去打扰的。」 元宝笑着把话题岔开,这茬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饭局结束,门外有两辆私家车,一辆送乔治笙,另一辆送元宝。 元宝从车上拿出行驶证,递给乔治笙,「你给她吧。」 乔治笙迟疑一秒才接过,元宝临走之前,突然回头说了句:「做好事儿就要留名,这年头感恩的人本就不多,恩有头债有主,总要让人知道,你说的。」 这话的确是乔治笙说的,他是个恩怨都记得特别清楚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同样仇也是睚眦必报,只不过乔治笙没想到,元宝竟然把话还回来了,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他刚抬眼看过去,元宝熘得快,不给乔治笙回应的空挡,马上钻进车里,吩咐人赶紧走。 乔治笙坐进车里,手上捏着一个薄薄的小本子,这是宋喜的车辆行驶证。翠城山距离市中不近,家家户户都有车,只有她每天走出挺远才能搭到车,他好几次都想把车钥匙递过去,奈何没有契机,正好那晚她出事儿,如果有辆车,也不会在外面游荡。 做了好事儿,就要留名……说的没错,他就是帮了她,她欠着他的人情呢,他凭什么当雷锋? 说好了帮他治病,没两天就撂挑子,就算是合作伙伴,他也不能光养闲人。
第285章 丢了个台阶给她 乔治笙到家,已经快夜里十二点,站在别墅院子里看,整栋楼就只有宋喜的房间还亮着灯,她竟然还没睡? 上楼回房,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坐在沙发上捏着小蓝本,给宋喜打了通电话。 宋喜那屋的确开着灯,但她已经躺下了,是最近夜里害怕,亮着灯心里会好受一些,睡得迷迷煳煳,手机响起,到底是把她吓了一跳。 惊醒过后,宋喜看到熟悉的景物,愣了好几秒才回神,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的『s』字样让她说不上是喜还是怒。 凭心而论,宋喜并不真的讨厌乔治笙,哪怕在他说了那样多伤人的话后,但她心理特别正常,也绝对不会喜欢他,就是不晓得他又要搞什么。 划开接通键,宋喜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的说了声『餵』。 乔治笙还是老样子,两个字:「下楼。」 宋喜学乖了,都不问他干什么,应声后起身下楼。 敲门进了房间,宋喜拐过死角看到沙发处的乔治笙,这回还不待她问,乔治笙迳自递过小蓝本,宋喜一看是行驶证,倒真的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汗颜了一把。 接在手里,宋喜说:「谢谢。」 乔治笙侧头看着她问:「最近想见见你爸吗?」 宋喜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顿了一下,立即眼带紧张的问:「我爸怎么了?」 乔治笙说:「你爸没事儿,是你。他已经进去这么久了,外面还是有人要找你麻烦,如果你想尽快知道结果,可以找时间去问问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闻言,宋喜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口说:「如果有了目标,可以找到证据吗?」 乔治笙没告诉她,那天被捅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外一个重症监护,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没有人证,背后的黑手就形同泥牛入海,若非如此,也不用叫她去问宋元青了。 怕吓着她,乔治笙淡淡道:「没有不透风的墙。」 宋喜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她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宋元青是有难言之隐,逼不得已才选择进去坐牢,可饶是如此,逼他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如果能揪出是谁在背后害她,是不是同理也能知道是谁要整宋元青? 乔治笙见她若有所思,已经猜出她心中所想,薄唇开启,他出声道:「我跟你爸之间的约定是保护你的安全,查人,不在业务范围之内。」 宋喜看着他,大眼睛黑白分明,无比清澈,乔治笙仿佛能一眼看出她被看透后的窘迫。 还不待她出声,他又迳自补了一句:「但我跟你之间可以另算。」 宋喜眼底剎那间燃气一簇火苗,那是希望。 她没开口,等着乔治笙说出他的条件,他既已提出,就一定是想好报酬的。 乔治笙最欣赏宋喜的这份淡定,跟人谈判的时候,最好的底牌就是不亮底牌,虽然他晓得,她也没什么底牌。 一切都是他在主导,乔治笙别开视线,很随意的拿起桌上烟盒,抽了根烟点上,宋喜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一开口,是毫无关系的一句:「你到底能不能治我的失眠?」 宋喜闻言,当即一愣,顿了几秒才道:「你的失眠是久病成疾,就算治也不是一天两天。」 乔治笙说:「我也没让你一天两天就治好,我问你能不能治?」 宋喜表情平静,口吻却很笃定,「能。」 乔治笙说:「你帮我治失眠,我帮你查人。」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这么痛快,这样的交易于她而言仿佛占尽便宜,等等,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事儿…… 宋喜看着乔治笙问:「查人大概要多久?」 乔治笙一侧头,正好薄唇下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他俊美的面孔就这样模煳在烟雾背后,宋喜听到他带着几分挑衅的声音说:「那要看你的治疗效果了。」 果然,叫他帮忙没有那么简单。 烟雾逐渐淡去,宋喜清楚对上乔治笙的黑色瞳孔,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她竟是一点儿讨价还价都没有,直接说:「好,我们说定了。」 乔治笙闻言,别开视线补了句:「我不吃药,是药三分毒。」 宋喜说:「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 「说。」 「你要配合。」宋喜面色淡淡。 乔治笙目露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治疗方案,现在就要我配合。」 宋喜说:「我明天就给你治疗方案,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拿去给专业的医生看。」 别跟她提专业,提专业她就比谁都专业。 乔治笙抽了口烟,还没想到如何回答,忽然听到宋喜说:「烟要少抽,尤其是在封闭空间。」 说话,她走去窗边帮他开窗通风,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恍惚间回到前些日子喝药的时候,她每晚进来给他送药,顺带着帮他开窗,点香薰。 想到香薰,乔治笙开口说:「把我的香薰炉拿下来。」 宋喜转身看向他,「你要用吗?」 废话,不然他拿来当摆设? 把烟按灭在菸灰缸中,乔治笙起身说:「那是我的,我借给你用,你要知道还。」 宋喜又是一脸懵圈,他什么时候说借给她用了? 乔治笙也不看她,走至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宋喜回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乔治笙心底莫名的舒坦,其实他不是不能接受合作伙伴和利益互换的关系,只不过,条件要他来提,她也要跟着他的步伐走。 本想暗地里帮她查人,今儿元宝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他了,什么世道,凭什么做雷锋?关键做了雷锋又没有人要感谢他,何苦来的? 他躺靠在床边看书,两分钟后,宋喜从楼上下来,手里不仅拿着香薰炉,还抱着棒棒糖塔。 乔治笙瞥了她一眼,宋喜把棒棒糖塔放在茶几原位,帮他点香薰炉,嘴上说着:「都是你的,原物奉还。」 其实宋喜很聪明,只要乔治笙稍微一『提点』,她马上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抛砖,她也要把『玉』奉上,这样他好,她好,大家好。 香薰炉点燃,宋喜起身看向乔治笙,「你早点儿休息,有什么事儿叫我,晚安。」 乔治笙没看她,却『嗯』了一声。 仅凭这声语气词,宋喜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第286章 给他好好治治 乔治笙多年来徘徊在失眠与浅眠之间,平日里很少有睡意,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很容易被惊醒。前几日他没睡好,心情也跟着焦躁,今夜兴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也或许是捋顺了宋喜的逆毛,心情舒畅,他靠在窗边翻书,没多久竟然隐隐觉着有些困意。 放下书,他下床准备抽根烟睡觉,平日里也就在沙发处抽了,今晚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窗户边,对着窗外吐烟。 他这屋开着床头灯,灯光是暖黄色的,可是楼下草坪却映照出一片白光,稍微抬头往上看,果然是三楼亮着灯,宋喜的房间。 这么晚了,她点灯熬油的干嘛呢? 乔治笙一根烟抽完,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楼上始终亮着大灯。 他难得有困意,不敢拖太久,转身回到床边,关灯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侧躺的乔治笙缓缓睁开眼,眼底不说完全清明,但也谈不上睡意朦胧,他是听到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的,又过了一两分钟,楼下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分整。 掀开被子下床,乔治笙走到门口,无一例外的发现了门口处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张a4大小的纸,上面一行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弯腰拾起的时候才发现,那不仅仅是一张,而是几张a4纸,左上角被粘在了一起。 垂着视线往纸上看,治疗长期睡眠障碍的有效办法,分门别类,每一大类里面又仔细罗列出细项,细项里面又有具体的实施方案,乔治笙在茫茫字海中,第一眼就看到针刺,电针,拔罐,穴位埋线等刺目字眼。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他无语的,无语的是,他竟然看到食疗一类。别告诉他,她想帮他用食疗改善?别失眠没治好,回头再得了厌食症。 乔治笙一边鄙视,一边又有些小心软,看得出来,她做了很多功课,三张半的a4纸,少说也要有万八千字,全是手写。 他心底不知道第几次发出疑问,她不是心外科吗? 宋喜的的确确是心外科,很多人都以为医生就会包治百病,每当这种时刻,宋喜都想反问一句,学语言的就一定会说全世界的语言吗? 她这是一晚上没睡觉,通宵达旦整理出来的,身边的人都说她是天才,只不过没看到她在背地里付出多少努力罢了。 不用走很远的路打车上班,宋喜已经特别开心,自己开车去了医院,车子往地下停车场开的时候,保安本要收费,结果认出她,开口打招唿,「宋医生,今天自己开车来上班?」 宋喜笑着点头,保安问她怎么摇到的号,宋喜说她也等了很久。 找了车位把车停好,宋喜在上楼途中接到乔治笙的电话,他开口问道:「你是故意整我吗?」 宋喜稍微一顿,紧接着猜到他心中所想,平静的说:「治任何病无外乎药物和非药物治疗,你不喜欢喝中药,我个人也不建议你吃西药,所以只能选择非药物的物理治疗。」 说完,她又本能补了句:「你别怕,针灸是针穴位,不会有多疼,相当于被蚊子叮了一下,至于拔罐和艾灸,也都是正常忍耐范围之内,女人都受得了…」 宋喜原本还想加一句,更何况是个大男人,但是话到嘴边,她想到乔治笙喝药的样子……貌似他在这方面真的不行。 眼球微转,她立马改口:「我会尽量下手轻一些,如果你受不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乔治笙声音不辨喜怒的问:「食疗吗?」 宋喜认真回覆:「你喜欢食疗?其实食疗是我个人比较建议的方式,病从口入,也要从口上治,而且吃东西不怕有疼痛感。」 乔治笙语气很平的问:「谁来做?」 宋喜想都不想,「当然是找人做。」 她又不会做饭,更何况是药膳,不会吃死人,但会难吃死人。 乔治笙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出声回道:「我的病是隐私,你还专门找个人给我做饭,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有病?」 宋喜闻言,着实为难了一下,他那意思,是让她做? 两人均是沉默,乔治笙故意不说话,等着宋喜说,大概过了五六秒的样子,宋喜有些迟疑,试探性的回道:「那我做的东西不好吃。」 这回乔治笙口吻特别清晰,带着明显的不满,说道:「你不会学吗?」 宋喜被怼了一下,不过今天态度十分良好,不到两秒就说:「知道了,我学。」 乔治笙起初意外她的乖巧,不过马上就想到原因,为了宋元青,她什么头不能低? 抓住了她的七寸,乔治笙继而道:「先试试食疗,等你做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吃,什么时候再拿给我。」 宋喜现在还指望他呢,不敢跟他讨价还价,依旧老老实实的应下。 等到乔治笙挂了电话,宋喜人已经在心外门口,想了想,她一转身,进了电梯直奔中医部。 不给他吃中药,但入口的东西还是要有药膳,宋喜又去叨扰秦雪松,秦雪松听了她的来意,眼皮一掀,透过花镜打量着宋喜的脸,「你到底在给谁治病?」 宋喜说:「一个朋友。」 秦雪松说:「一个男朋友…」 宋喜纠正,「男性朋友。」 秦雪松说:「你来我这儿要方子,我说让你在这边煎药,你非要把药带走,这回又来要食谱方子……你跟你那位男性朋友,是不是住在一起?」 宋喜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赶忙摇头否认,「没有,老师你别多想,我们就是朋友。」 秦雪松说:「普通朋友会麻烦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往我这儿跑?」 宋喜笑的已经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回道:「也不是普通朋友……其实不普通。」 秦雪松目光意味深长,低头在纸上写字,边写边道:「你那个大姑娘似的男朋友不想来医院,改天找个时间,我在外面给他看看,他要是实在害羞,你就给他拉个帘子,我可以悬丝把脉。」 这话五分打趣五分真,说的宋喜莫名的红了脸。 秦雪松合上钢笔,一抬手,递给她一张写满字的药膳方,「拿去哄男朋友吧。」
第287章 群策群力 宋喜从中医部往心外回的路上,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药膳方,她说了不会做太难的东西,要从基础的开始,所以秦雪松由简入难给她写了好多个,最容易的当然就是直接可以买到的东西,比如水果里面的梨,荔枝,桂圆,这些都是补心肺,具有安神和减缓神经衰弱作用的。 她看得仔细,头都没抬,电梯门打开,直接迈步往外走,忽然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宋喜一惊,回肘就要反击。 幸好身后人反应快,咻的躲开,宋喜转头定睛一看,发现是韩春萌,她反应这么大,还给韩春萌吓了一跳,瞪着圆眼睛说:「我的妈呀,你想谋杀亲友吗?」 宋喜神色依旧带着余惊,过了几秒才说:「你别吓唬我,容易误伤到你。」 韩春萌说:「你不是不害怕吗?」 以前宋喜是雷打不动,堪称宠辱不惊,可这刚刚劫后余生,仍旧心有余悸。 心跳是紊乱的,宋喜舒了口气,半真半假的回道:「最近做恶梦,总担心有人要害我。」 韩春萌没心没肺,「总有刁民想害朕,你这思想不行啊。」 说着,她看到宋喜手里的药方,凑上前道:「这是什么?」 宋喜说:「治失眠的药膳方。」 韩春萌眼睛一瞪,表情夸张,「你还失眠?」 宋喜没法告诉韩春萌,真别说,她最近睡眠质量下降的厉害,每晚都要开着灯才敢闭眼。 「不是我,给别人要的。」宋喜一晚上没睡觉,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人也有些蔫。 韩春萌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问:「你最近在叔叔朋友家过得不好吗?」 宋喜闻言,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心虚,紧接着不动声色的回道:「没有,挺好的。」 韩春萌说:「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千万别瞒着,一定要跟我说,我就算不能帮上你什么大忙,但总能出出主意。」 宋喜应声,韩春萌又问:「这方子是给叔叔朋友要的?」 「嗯。」 韩春萌说:「听我妈说,我二姨夫早些年失眠症也挺严重,后来硬是让我二姨给治好了。」 宋喜立马感兴趣的侧过头,问:「怎么治好的?」 韩春萌一脸坦然的回道:「我二姨说了,睡不着那就是不困,或者是没累着,她每天带着我二姨夫跑十公里,还把家里大小累活儿全给我二姨夫做,晚上一到点儿就拉着他聊天,生聊,聊到我二姨夫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可怜宋喜一腔热情打算学个偏方,结果听了个笑话,她当即忍俊不禁,勾起唇角说:「真的假的?」 韩春萌很认真,「是真的,我去年过年还看见我二姨夫了呢,我跟他开玩笑,问他最近睡眠质量怎么样,他说他现在睡得挺好,就是落下一个毛病,每晚必须跟我二姨聊天,不聊总感觉像是没吃药。」 宋喜笑说:「每天晚上聊天,哪有那么多话好聊?」 韩春萌道:「我二姨简直绝了,医生不说失眠症患者需要心情开朗嘛,她就天天给我二姨夫讲开心的事儿,自己的事儿说完了,就说身边亲戚朋友的,最后实在不行,就去网上搜笑话,拉着我二姨夫一起看喜剧,刚开始我二姨夫也嫌烦,但是忍过一个礼拜就习惯了,什么事儿都是习惯问题,睡不着,睡得着,都是习惯。」 韩春萌最后一句话,让宋喜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 什么事儿都是习惯。 当晚下班,宋喜跟韩春萌先去了趟附近超市,宋喜突然开了一辆车,韩春萌表示诧异,宋喜道:「我爸朋友借给我开的。」 韩春萌由衷的说:「叔叔朋友真仗义,对你也够细心,不枉你对他这么好。」 宋喜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她多希望大家的好都能纯粹一些,不带利益交换。 两人在超市里面逗留大半个小时,买齐了宋喜需要的所有东西,她开车把韩春萌送回顾东旭那里,韩春萌留她吃饭,宋喜说:「不吃了,我要回家自己做。」 韩春萌闻言,举起拳头,意味深长的道:「加油,祝你成功。」 宋喜才不理会她的言不由衷,下巴一抬,骄傲的离开。 回到翠城山,天已经全黑了,宋喜肚子饿得咕咕叫,来不及给自己做东西吃,她从袋子里面翻出一个独立包装的芝士面包,只手掌心大小,韩春萌疯狂推荐,说她最近都在吃这个,一口气可以吃七八个。 宋喜想到顾东旭在生气时对韩春萌的评价,不由得说:「你少吃点儿吧,不说减肥吗?」 韩春萌好了伤疤忘了疼,顾东旭一哄,她心情好,也就顺带着把乔舒欣刺激她的事儿给抛到脑后,又不减了。 撕开袋子,宋喜吃了一口,面包特别软,再往里面吃,中间有一层芝士,淡淡的香甜,口感很棒。 别的宋喜不服韩春萌,就吃这一点,韩春萌说好吃的东西,那基本上不可能不好吃。 宋喜很饿,一口气吃了两个,待到平定了胃里的饥荒,这才动手准备食材。 乔治笙在外应酬,中途稍微欠身对元宝说:「她在哪儿?」 元宝马上起身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告诉乔治笙,「在家。」 说罢,又补了一句:「不用担心,已经加派了人手,有几个是直接从昊子那里调过去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乔治笙说:「让她少在外面晃荡。」 元宝道:「她今天出了医院,跟朋友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了特别多东西,把朋友送回家,哪儿都没去,直接回了翠城山。」 乔治笙不语,元宝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兀自淡笑着嘀咕:「什么时候,什么事儿,都改不了女人爱购物的本性。」 乔治笙面色淡淡,心里却在猜,难不成她去超市,是给他买东西? 想起自己房间茶几上的糖果和香薰炉,乔治笙心底说不出的有些欢喜,宋喜爱购物是真的,只不过买的东西多半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买给他的。 他说让她学做饭,也不晓得她学的怎么样了,反正难吃他是绝对不会吃的,他最不会为难的就是自己。
第288章 只要她愿意 晚上的饭局结束之后,本还要去禁城继续,乔治笙跟对方打了声招唿,要先走,剩下的叫元宝全权代陪。 回到家,才夜里十一点过,客厅的灯是黑的,三楼房间还亮着灯。 乔治笙进门上了二楼,在房门口看到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堆东西。 切好的果盘,里面有梨子,有苹果,还有桂圆和柑橘。熟悉的保温杯,之前用来喝中药的,保温杯旁边还有一个水晶小碗,里面装着一把……核桃仁? 乔治笙好多年没见过生的核桃仁,一时间还有些楞沖。 宋喜在楼上,听到楼下传来车声,知道乔治笙回来了,果然不到二十分钟,他的电话打过来。 宋喜接通,他还是那两个字,「下楼。」 宋喜来到楼下乔治笙的房间,看到他已经洗完澡,穿着黑色浴袍坐在沙发上,面前托盘中的东西还一样都没动。 熟悉他的套路,宋喜还不待他发问,自顾自的解释:「这几样水果都是可以有效缓解神经紧张,有助睡眠的。」 说着,她拿起切成两半的柑橘,走到他床头边,把柑橘放在床头柜上,「这个可以不吃,是闻的。」 转身走回去,她扭开保温杯盖子,递到他面前,「红枣汤,一点儿都不难喝,你尝尝。」 乔治笙刚刚洗完澡出来,正好有些口渴,接过保温杯,他眼带警惕的往里看,「红枣呢?」 宋喜道:「你想吃吗?楼下锅里面有。」 乔治笙才不要吃,就是问问。 试探性的凑到唇边,他喝了很少的一点,没有什么怪味儿,还甜丝丝的。 宋喜说:「我加了白糖熬的,不苦。」 乔治笙仰起脖子,喝得越多越解渴,一口气喝了大半。 宋喜简直欣喜若狂,毕竟在她心中,他就是难搞两个字的代表,她怕他又挑三拣四。 他难得的配合,宋喜赶紧趁热打铁,弯腰把小碗拿起来,递到他面前,「吃点儿核桃。」 乔治笙面色淡淡,口吻挑衅的问:「让我补脑吗?」 宋喜说:「核桃是滋养强壮品,有利睡眠的。」 她明明说滋养强壮,可乔治笙却偏偏听成了滋阴壮阳,意味深长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乔治笙迟迟没有动。 宋喜对他就像对小孩子一样,马上关心的询问:「你不喜欢吃核桃?」 问完,不待他回答,她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喜欢吃就不吃这个,明天我给你换其他的,黑芝麻喜欢吗?」 深夜,白色的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她本就好看,加上和颜悦色,语气温柔,某然一个瞬间,乔治笙仿佛看到一双翅膀从她背后展开,还真有点儿白衣天使的意思。 如果她不是有目的的对他这般好,那就好了。 乔治笙只短短几秒就清醒过来,别开视线道:「这就是你准备的食疗?」 未免过于简单了。 宋喜说:「一上来就全是药膳,我怕你吃不惯。」 乔治笙无情的戳穿她,「不是你不会做?」 宋喜心虚的扯了扯唇角,「我们都慢慢来,这样你容易接受,我也有时间学习。」 她很坦诚,倒是让乔治笙有些无从开口,抬起手,他就着果盘上的小叉子,吃了一块儿梨。 宋喜眼球左右一转,鼓起勇气道:「你现在想说话吗?」 乔治笙嘴里都是梨子的清香,闻言,抬头看向她。 宋喜微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说话,我就陪你聊聊天。」 这是什么套路? 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乔治笙这种问题,聊天? 他眼中本能的露出打量和防备,几秒过后,薄唇开启,不答反问:「你有事儿求我?」 宋喜马上摇了摇头,「没有。」 乔治笙问:「你想去看你爸?」 宋喜脸上的笑容略微敛去,但还是一副坦然真诚的模样,轻声回道:「我原本想麻烦你送我进去看看他,但现在不想了。」 乔治笙说:「怕他担心?」 宋喜说:「这是其一,主要我怕问也问不出来,他八成不会告诉我他在外面的仇家。」 乔治笙一时间没有接话,宋喜看着他,忽然勾唇一笑,「你别总以为我不怀好意,我就不能单纯的想陪你聊聊天?」 乔治笙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故意没有掩饰心中的怀疑。 宋喜被他看了三四秒,马上换了副口吻:「好吧好吧,我是有目的的,我想给你做个话疗。」 乔治笙闻言,登时目光一沉。 宋喜解释:「别怕,说话的话,用聊天的方式治疗你的失眠,话疗。」 她觉着自己很幽默,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可乔治笙面无表情,用看神经病似的神情盯着她看,搞得宋喜既想笑又尴尬,最后漂亮的脸上纠结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粉唇开启,小声说:「你别这么严肃嘛。」 她有很强势的大女人一面,但也有很怂很软的小女人一面,就看她想在什么时间,对什么人露出什么样的一面。 乔治笙是很怕她撒娇的,即便在宋喜看来,这不算撒娇,可他就是受不了。 浑身像是过电一般,从心底麻到了手指尖儿和头髮丝儿。 想到她劝他喝药的时候,也是很随意却很软糯的一句:「喝嘛。」 险些要了他半条命,那样苦的药,他竟然一喝就是好多天。 一瞬间就没办法再盯着她看,乔治笙别开视线,满脑子只有不停循环的四个字:红颜祸水。 宋喜是打定主意,这回无论受什么委屈,她都不会中途放弃,早日治好他的失眠,也好早日还宋元青一个清白。 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宋喜故意装可爱,小声问:「聊聊吧?」 乔治笙浴袍下的汗毛全都不受控制的竖起来,抬眼看向她,他沉声道:「好好说话。」 宋喜当即挺直腰板,端正姿势,抬头挺胸,「是。」 就差对他敬个礼。 乔治笙见状,强忍着没有喜形于色,但眼底分明露出一抹笑意。 宋喜看的真切,当即松了口气,卸了身上的劲儿,「你别总吓唬人。」 乔治笙心情的确不错,金口一开,主动道:「你想聊什么?」 宋喜说:「看你啊,你想聊什么,我就陪你聊什么。」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促狭,忽然道:「要付钱吗?」
第289章 喜恶问卷大调查 宋喜对上乔治笙的目光,只短暂的语塞,马上便笑着回道:「不用付钱,你只要配合治疗就行。」 乔治笙不接话,抬手去拿桌上的烟盒,宋喜见状,忙道:「能不抽吗?」 乔治笙抬眼看来,宋喜好言好语的说:「也许你抽了这根烟,那红枣汤就白喝了。」 乔治笙慢半拍收回手,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慵懒的道:「说吧。」 宋喜问:「你想聊什么?」 乔治笙薄唇开启,不冷不热,「我什么都不想聊。」 他一贯如此,宋喜可以接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那我问,你回行吗?」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自顾自的说:「你稍等,我马上回来。」 她快步离开他的房间,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表情不变,唯有眼神略有不同。 宋喜很快就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蹲在茶几前面,她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乔治笙问:「先从吃的开始,我知道你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那除了菜色,比如其他的零食或者点心,你都喜欢吃什么样的?」 乔治笙表情很淡,语气更淡,「不吃。」 宋喜刚要做笔记,闻言,抬头回道:「我上次就看到你吃双皮奶……你还吃了上面的草莓,你喜欢吃草莓吗?」 乔治笙望着宋喜单纯无辜的大眼睛,心底有种被人挑衅和揭穿后的羞恼。 宋喜赶在他没发脾气之前,赶忙补了一句:「我是想丰富一下你的食疗菜谱,比如你喜欢吃草莓,我可以试着给你做些草莓的甜点,你要是喜欢其他味道的,我也好提前做准备,免得不对你口味,你不喜欢吃。」 乔治笙说:「家常菜你都不会做,还想做点心?」 口吻满是鄙视。 宋喜好脾气的回道:「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出生就什么都会。」 乔治笙心跳乱了一拍,他发现自己听不得宋喜有些小委屈又有些小软弱的话,这会让他心软,下不去口怼她。 沉默数秒,乔治笙开口说:「橘子。」 宋喜马上低头写在本子上,没抬头,继续问:「还有吗?」 乔治笙瞥了眼果盘,「最讨厌龙眼。」 闻言,宋喜抬头回道:「这是桂圆。」 乔治笙看向她,「有区别吗?」 宋喜马上百科全书似的给他讲解了一下龙眼跟桂圆的区别,并且怂恿他不仅要吃,还要多吃,对他睡眠有好处。 乔治笙被她叨念烦了,轻蹙着眉头问:「你问我喜欢什么,是不是打算避开我喜欢的,专捡我不喜欢的?」 宋喜眸子微睁,明哲保身道:「绝对不是。」说罢,她一回头,指着床头柜上的柑橘,「你看,我准备了你喜欢的。」 乔治笙明知她是误打误撞,没给她好脸色,开口指使道:「拿过来。」 宋喜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橘子,三两下剥了外皮,把皮放在原处,橘子递给他。 再次蹲下,她的调查问卷还要继续。 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乔治笙还没等回答,宋喜又补了一句:「除了黑色,白色以外。」 乔治笙说:「除了喜欢的,当然都是不喜欢的。」 宋喜抬头,鼓励的眼神,讨好的口吻,「矬子里面拔大个儿,你试着选几个。」 乔治笙靠在沙发上,完全一副少爷的姿态,停顿数秒,开口回道:「不喜欢艷色。」 宋喜低头记笔记,嘴里说着:「像是红色你就要少看。」 乔治笙眸子一瞥,「为什么?」 宋喜说:「红色会让人神经亢奋,比如易怒的人看了红色,就会更加暴躁。」 乔治笙: 宋喜写完了抬起头,「哦,我不是说你。」 乔治笙忍着脾气,不是捨不得骂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易怒。 问:「运动类呢?除了打拳健身之外,比如跑步之类的。」 乔治笙回道:「不喜欢跑步。」 宋喜问:「为什么?」 乔治笙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宋喜小声嘀咕:「聊天嘛。」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唇瓣,天知道这辈子还没有人像宋喜一般,把他当活体採访对象,仔细摸索他的全部喜好,像是要看穿他的全部,他顶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可眼下却偏偏做着自掘坟墓的事儿。 每当宋喜知道他的一项喜恶,乔治笙都有种保护膜淡了一层的错觉。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电视剧?」 乔治笙瞥着对面埋头奋笔疾书的某人,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薄唇开启,出声回道:「恐怖,惊悚,悬疑。」 宋喜说:「你以后都不能看这些了,你要看些温馨,甜蜜,浪漫的。」 「你喜欢舞台剧或者音乐剧吗?」 「我喜欢看默剧。」 宋喜一抬头,「品味这么高端?」 乔治笙面无表情,「不喜欢听废话。」 宋喜想到韩春萌说她二姨夫,起初也不习惯,坚持,重在坚持。 不怒反笑,她冲着乔治笙弯起眼睛,勾起唇角说:「其实说废话也是发泄的一种,你就是话太少,精力太多,不信你像我似的,多说几句话,累了自然就会觉着困。」 这话是真的,宋喜昨晚几乎一夜未睡,熬到现在,整个人都是用精神头在顶着,她都后悔没喝杯咖啡再下来。 乔治笙看出她困了,好几次都在偷着打哈欠。 大半个小时过去,宋喜蹲到腿麻,干脆偷偷坐在地摊上,忍不住要偷吃乔治笙果盘里的水果,死撑着不让眼皮垂下来。 乔治笙见状,三分揶揄三分嘲的口吻说:「你是上我这儿来治自己失眠症的?」 宋喜困到连打趣的力气都没有,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回道:「你还不困吗?」 乔治笙闻言,眼底忽然闪过一道光,出声回道:「不困,继续聊。」 宋喜点头,「好。」 本子上的字都快认不清了,宋喜努力眨了几下眼,让自己精神一下,出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性格?」 乔治笙回道:「我这种的。」 宋喜一个没忍住,当即笑出声来。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宋喜困极了,肌肉不受意识控制,只能边笑边摆手,「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第290章 计中计 乔治笙冷眼看着她,她摆明了在嘲笑,当他瞎吗? 宋喜看出乔治笙一触即发的怒意,强忍着憋住笑,眼神因为睏倦显得无比柔和,轻声说道:「我是觉着你找个跟你性格一样的女朋友,那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要演默剧了。」 如果是平时,乔治笙有一百种回怼的方式,可眼下看着她困到眼角下垂的温良模样,心底的怒火也奇异的平息了许多,薄唇一张一合,他出声说:「非要说话才能谈恋爱?」 宋喜认真的点点头,「情侣之间就要沟通啊,大家都不说话,怎么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乔治笙说:「那是你智商不够。」 宋喜差点儿没被乔治怼晕过去,气也没劲儿,笑也没劲儿,仿佛正常眨眼,眼睛一闭都能立即睡过去。 乔治笙很坏,明知道她困得不行,就是不松口放她回去睡觉,因为他觉着她现在的样子很有趣,像是一个大号玩具。 宋喜右手拿着笔,放在茶几上,左手已经偷着在下面掐大腿了,上一次这么困的时候,还是连着在手术室里面一天一夜,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乔治笙好心问道:「困了吗?」 宋喜慢半拍回神,点了点头。 乔治笙说:「去沖杯咖啡,我等你。」 宋喜困到眼神茫然,飘忽的看着乔治笙,她轻声道:「你还不困吗?」 乔治笙很平静甚至得意的点了点头。 他以为她会告饶,说想回去睡觉,结果她双手撑着茶几,费力起身后道:「你等我沖杯咖啡再来。」 她竟真的出去沖咖啡了,在她身影消失在他视线的剎那,乔治笙差一点儿心软叫住她,可就迟疑那么短短的一瞬,他没开口,她也没停留。 宋喜走出乔治笙的房间,下楼看楼梯都是重影的,厨房冰箱里面有各种牌子的咖啡,她用仅存的理智腹诽他,都这个睡眠质量了,不晓得要咖啡有什么用。 几分钟后,她重新回到二楼主卧,乔治笙在吃水果,看她拿着两个杯子上来,一杯黑漆漆的,他第一反应就是中药,她要是再敢让他喝中药,别怪他翻脸。 然而宋喜把那杯黑漆漆的东西放在自己那边,另一杯放在他面前,是红枣汤,上面还有两颗饱满的红枣。 汤凉了,她特地热的。 喝了口咖啡,宋喜拿起笔说:「你多喝点儿红枣汤。」 要说心底一点儿触动都没有,乔治笙又不是块儿石头,他向来知道好坏,只是更聪明的区分了别人对他的好,是真心,还是有预谋的算计,这也是他为何少交朋友的最主要原因。 自己是座宝藏,太多人都想来他身上挖一块儿宝,却鲜有人站出来说,我来守护这个宝藏,逼得他只能自保。 宋喜就是众多来他这里挖宝的人之一,他明明知道她目的不纯,可她挖之前,还想把宝藏的大门修好,一脸勤勤恳恳又事必躬亲的模样,让他怀疑,她到底是要挖宝,还是要守宝。 乔治笙很少讲这么多话,今晚竟也被她拖着讲了不少,正口渴,她就带了一杯红枣汤上来。 他坐在沙发上喝红枣汤,她坐在他对面的地毯上喝咖啡,努力撑着问他问题。 「你最喜欢别人夸你什么?」 宋喜左臂拄在桌子上,手指看似在摸额头,实则是在撑眼皮。 乔治笙声音慵懒:「用不着那么虚伪…顺着就行。」 宋喜心底在笑,顺他者昌,逆他者亡,果真是他的做派。 如果她还有力气,她的笑容一定会浮现在脸上,如今倒也託了没力气的福。 低着头,她边做笔记边道:「那如果对方摆明了虚伪的顺着呢?」 乔治笙慢条斯理的回道:「那要看虚伪占几分,顺着占几分。」 宋喜这回是真的忍不住要抬起头,空出两手为乔治笙鼓掌。 乔治笙看着她,眼带打量。 宋喜满脸感慨,「果然每一个能做大事儿的人,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乔治笙看了她四秒钟,薄唇开启,「你是在虚伪的夸我吗?」 宋喜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有,我是真心觉着你思维清奇,恩怨分明。」 乔治笙盯着她那双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平日里或喜或怒,顾盼生姿,很有精神;如今温顺纯良,近乎呆滞。 忽然间唇角轻勾,他看着她说:「你现在就很虚伪,但你的话我又很受用,所以我不仅不会觉着烦,还觉着你情商不低。」 宋喜『垂死病中惊坐起』,努力瞪大眼睛:「是吗?跟你认识这么久,你第一次夸我。」 乔治笙表情不变,开口回道:「我这话是违心的,很虚伪,但你也很高兴,不是吗?」 宋喜困傻了,愣是直勾勾的呆了五秒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乔治笙夸她,不过是想印证一下他的那套『虚伪和顺从』理论。 乔治笙在等她的回应,以为她会失望或者怎的,结果宋喜沉默数秒之后,忽然摇了摇头,嘆了口气,颇为感慨的说:「我服了,你说的是对的,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和见解。」 乔治笙盯了她半晌,最后试探性的问:「你在反试探我?」 宋喜抬眼回道:「没有,我真心夸你的。」 乔治笙不信,信了就上套了。 宋喜冲着他傻笑,「你别不信,这样以后别人真心夸你,你都不知道真假。」 乔治笙有些懊恼,不是担心别人,因为别人对他说什么,是真是假,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可宋喜段位不低,就好比现在,他真的不知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看不太透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一个问卷调查,不知不觉搞成了两个人拼心计和拼演技的擂台,截至此时为止,宋喜已经拉着他聊了一个多小时,别说宋喜,乔治笙都不信自己能耗这么久,而且不知不觉中说了不少话,也费了好些脑子。 中途他憋得难受,要抽菸,宋喜说:「去窗边抽吧。」 乔治笙难得的听话,真的起身走去窗边,宋喜低头检查笔记本上的资料,想着他抽菸怎么着也得三四分钟,她必须趁机眯一下。 放下笔,她趴在茶几上,眼睛一闭就是天黑。
第291章 同寝的待遇 乔治笙站在窗边,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背后趴在茶几上的宋喜,黑色的瞳孔下闪过一抹轻笑,想靠这招把他熬困?她也太高估自己了。 一根烟抽完,乔治笙转身走回去,宋喜侧脸枕在手臂上,别提睡得多香,他本想把她叫醒继续耗,就像熬鹰一般,一次性把她熬服了,她以后也就不会憋着跟他『话疗』了。 可看着她那张无比香甜的睡脸,他竟有些小小的不忍,不仅是不忍叫醒她继续熬,他甚至不忍叫醒她。 自打她在外面出事儿之后,每次无论他回来的多晚,楼上的灯始终是亮着的,乔治笙不难猜出,她是害怕,在医院里见血和在路上亲眼目睹打打杀杀,这完全是两种概念,她应该很久都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乔治笙本就是被失眠折磨的人,太清楚睡不着是什么滋味儿,昨晚点灯熬油给他写治疗方案,今天又喝咖啡跟他面对面生耗……算了,就当是可怜她,让她睡会儿好了。 没有叫醒宋喜,乔治笙靠在床边看书,想等到她自己醒来走,结果一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宋喜维持着一个姿势,就没动过。 不晓得困意是否会传染,乔治笙慢慢的也有了些困意,视线从书上抬起,落在宋喜后背上,想出声叫她,可沉默数秒,他默默地放下书,关了灯,直接在床上躺下去。 寂静的夜,漆黑的房间里,乔治笙平躺,双眼自然合上,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明知道房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唿吸,他有些困,却怎么都睡不着。 开始后悔没把她赶出去,现在她在他的房间里,比他睡得还香,乔治笙越睡不着越嫉妒,就像自己特别想要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拥有,来不来气吧。 翻了个身,他背对茶几,明明就没看她,却还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传来细微声响,乔治笙浅眠,很快便睁开眼。 他的房间遮着纯黑色的窗帘,即便是月光也丝毫不透,房内黑到不见五指,可乔治笙天生夜视力极好,黑暗中也像是白天,一览无遗。 转过身,他看向茶几旁,还以为宋喜醒了,岂料她还在睡,不过是换了个姿势,之前是坐在茶几前,趴着睡,这会儿可能是坐久了不舒服,竟然躺在地毯上。 若不是知道她无心勾引他,乔治笙真要怀疑,宋喜是不是故意要赖在这里不走,躺地上都能睡着? 宋喜是真的困狠了,别说是乔治笙这屋柔软的羊毛地毯,就是水泥地她也能睡,翻了个身,她无意识的转向乔治笙这边,用手臂当枕头,双腿微微蜷起,像个大婴儿。 乔治笙睁着眼,看着她特别渴睡的脸庞,从嫌弃,嫉妒,鄙视,慢慢的转化成羡慕,探究,还有淡淡的柔软。 她本来有很好的生活,突然家逢巨变,沦落到寄人篱下,他能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那种明明不高兴还要奉上笑脸的感觉,他没有亲身体会过,但他见了太多。 太多人都会为了利益出卖尊严,而宋喜,她偶尔努力的迎合,只是为了保住仅有的尊严。 她因为自尊心受挫而跟他翻脸,也会因为宋元青而压榨自己最后的尊严,所以在她心里,还是亲人最重要,其次是面子。 她明目张胆的了解他,他何尝不在慢慢的观察她,了解她? 越了解越发现,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难以接受,他别把她当老婆,就当个普通的合作伙伴,哪怕是当朋友,她都是不错的人选。 乔治笙对外可以嘴硬,但他从来不骗自己,他承认,他不讨厌她了。 想通之后,心里舒坦了很多,乔治笙再次翻了个身,背对宋喜,这回没多久就睡着了。 中途两次睁眼,宋喜都在地毯上蜷着,虽说现在是夏天,可乔治笙还是难得的怜香惜玉,下床去浴室拿了条大浴巾蒙在她身上。 他这屋可没什么毯子,平日里自己用不着,也不可能把唯一的一床被让给她,看她睡得雷打不动,乔治笙第n次怀疑,她就是来给自己治疗的。 回到床上躺好,乔治笙再睁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在睁眼的第二秒就想到宋喜,很快接通电话,也是怕吵醒她。 电话已经贴在耳边,乔治笙视线落在茶几旁,不由得眼露轻诧,那里空空如也,宋喜竟然不在。 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笙哥,起了吗?」 「嗯。」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 「嗯。」 挂断电话,乔治笙顺势起身,他很纳闷儿,不为别的,单说宋喜如果中途离开,他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 掀开被子,他正欲下床,腿都已经垂下去,可忽然看到紧贴在床边的身影,他临时收脚,低头一看,浴巾裹在身上,只露出半截小腿和赤足的人,不是宋喜还有谁?他只差五六公分,就踩在她身上。 他见过宋喜平躺睡觉的样子,也别安详,却没见过她睡成这样,若不是床挡着,她能滚下二楼。 横坐在床边,乔治笙睨着床下的宋喜,一时半会儿似是有些手足无措。 昨晚没叫醒她,让她在这屋蹭了一夜,已是格外开恩,现在叫醒她是天经地义,但是莫名的,乔治笙还是不想叫她,他倒要看看,她能在这边睡到什么时候。 长腿一迈,乔治笙跨过她,迳自去浴室洗漱,他洗完澡出来,宋喜还贴在床边,那模样还是很好笑的。 乔治笙看着她的后背,唇角很轻的一勾,露出一抹模煳了开心还是轻嘲的笑容。 宋喜算是一天一夜没睡,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响,迷迷煳煳,她本能的翻了个身,眯缝着一只眼……不远处,仿佛有一具背影,宽肩,窄腰,两条大长腿,上身没穿衣服,嵴椎两侧皆是精壮的肌肉线条,那人正微弯腰在穿裤子,黑色的裤子往上套,宋喜顺势看到白色内裤下包裹的挺翘丰臀。 后知后觉,原来是个男人,宋喜心里美滋滋,还以为自己在做美梦,就差乐出声来。
第292章 送外卖 乔治笙总觉着身后有人在看他,一转头,是宋喜翻过身,但是双目紧闭,显然还是睡着的。 宋喜真应该庆幸,幸好她又睡着了,不然乔治笙非把她眼珠子挖出来不可。 他穿上衣服后,看了眼在地上睡得香甜的宋喜,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亮光,转身出门。 乔治笙走前没有把窗帘打开,屋中始终是一片黑暗,宋喜这种平时靠光和手机闹钟才知道几点的人,无一例外睡了个昏天黑地。 睡到自然醒,她慢慢睁开眼,地毯上的毛拂过侧脸,她有长达五秒钟的楞沖,起初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后来是彻底清醒过后的心惊。 她在哪儿?怎么这么黑? 前阵子当街劫持和持刀互搏的画面重新涌入脑海,宋喜很是害怕,大着胆子伸手去摸,结果一巴掌拍到乔治笙的大床上,木制的床,摸起来手感很是特别,宋喜几乎瞬间大悟,这里是乔治笙的房间,她想起来了,昨晚在这儿睡着了。 得知是乔治笙的房间,宋喜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惶恐了,浴巾缠在身上,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此时视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隐约看到周围的摆设,床边的被子隆起,一时间还真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 宋喜手机不在手边,没法看照亮,只好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先把窗帘撩起一道缝。 外面早就大亮,刺目的光照进来,宋喜一眯眼,借着光亮往床上看,乔治笙不在,感情就她一个人,她还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过了五秒,待到心绪平定,宋喜拿起旁边的遥控器,将窗帘全部散开,外面阳光很好,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暖意,宋喜立在窗前,微眯着视线,脸上带着暖洋洋的懒意。 她今天休假,不用上班,所以并不着急看时间,帮乔治笙把被子铺好,浴巾收起,茶几上也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宋喜退出房间,回到三楼。 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宋喜坐在床边,七喜跟可乐凑过来,饿的直叫。 宋喜先给它们开了猫罐头,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细密的水珠从头上淋下,宋喜闭着眼,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睡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乔治笙要抽菸,她叫他去窗边抽,他刚一走,她马上忍不住趴在茶几上补觉。 然后……就是现在了。 她困极了,一觉睡到大天亮,连个梦都没做,梦…等等,宋喜睁开眼,努力让自己分清梦境与现实,她中途,貌似看到乔治笙换衣服了? 当时觉着是梦,现在想想,她分明就是亲眼看见了! 在他房里睡了一夜,还看到他换衣服,这在昨晚之前,宋喜想都不敢想,他竟然没叫醒她,也是稀奇。 下午五点多,韩春萌打给宋喜,约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宋喜应了,随后给乔治笙发了条简讯,问他晚上大概几点回来,她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她简讯发过去还不到十秒钟,他的电话就回过来。 宋喜接通,里面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我晚上有事儿,不知道几点回去。」 宋喜道:「那我把汤煮好放在厨房,你晚上回来记得喝,还有水果,我切好放在冰箱。」 乔治笙说:「你不用提醒我,我到家会叫你。」 宋喜眼球一转,忍着心底的着急,嘴上尽量温和的口吻回道:「我今天放假,昨晚熬得晚没关系,明天还要上班,有一台比较重要的手术……我都给你准备好,你到厨房一下就能找到。」 说完宋喜心里不无忐忑,果然乔治笙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说这么多,想逃避『晚班』?」 宋喜很快回道:「不是逃避,关键我实在对不上你的生活规律。」 她早出早归,他晚出晚归,她若是想兼顾他的生物钟,除非她不睡觉的。 本以为乔治笙定要说她不负责任,或者做不到当初就不要夸下海口等等,结果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你现在有空?」 宋喜稍愣,紧接着应声:「有。」 乔治笙说:「我七点半从公司走,你要是在这之前把东西送来,也省的我晚上还要叫你。」 宋喜立即看了眼时间,马上回道:「好,我送到你公司。」 他说:「还有事儿?」 「没了,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宋喜直奔厨房,她今天煮山药莲子汤,山药是在超市就麻烦人切好的,莲子也是剥了皮,一颗颗白色饱满的果实,空口吃都是甜甜的。 一边煮汤,一边切水果,家里没有便当盒,宋喜只能用水晶碗装好,再封上保鲜膜,心想着回头还要去买便当盒。 汤煮了大半小时,出锅时宋喜又加了一些冰糖,自己喝了一口,很甜,那乔治笙就觉着正好。 汤用保温杯装着,跟装水果的碗一起放进背包里,宋喜匆匆出了家门,开车往市区赶。 七点十分,宋喜车子停在海威集团楼下,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说她在下面。 乔治笙说:「上来。」 宋喜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叫人下来拿。 她问:「我怎么说?」 楼下安保很严,闲杂人等没有预约别说顶层,第一道门都进不去。 乔治笙的回答险些没把宋喜肺气炸了,他说:「打过招唿了,外卖。」 坐在车上,宋喜白眼儿翻出花儿来,很努力才维持着皮笑肉不笑,回了句:「好。」 拎着包进了海威,果然到前台一说去顶层,前台美女微笑着道:「给乔总送外卖是吧?」 宋喜咬着牙微笑,点头。 顺利乘电梯上了顶楼,电梯门刚一打开,一名男助理看着她问:「是乔总的外卖吗?」 宋喜硬着头皮,也只挤出一抹淡笑,把手中的包递过去,她以为自己终于功成身退了,没想到男助理没有接,而是伸手指了个方向,「乔总办公室在那边,你自己送进去吧。」 说罢,不待宋喜反应,男助理迈步走向别处。 宋喜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后悔怎么没把汤里加点儿毒,毒死丫算了,她大老远给他送吃送喝,他还把她当送外卖的。 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宋喜还不等敲门,一旁有人提醒,「乔总外卖吗?直接进就行。」
第293章 没让她空手 宋喜推门而入,办公室太大,她走出几十步才看见人,乔治笙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低着头看文件。 走到桌边,她默不作声的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保温杯,不小的一个水晶碗。 把东西放下,宋喜拉上包链,这就准备走,乔治笙终于捨得抬起头,看着她道:「不高兴?」 宋喜面色坦然,「没有。」 他问:「为什么不说话?」 宋喜回道:「怕打扰你工作。」 乔治笙打量她那张精緻明艷的面孔,随即视线一垂,落在保温杯上,伸手拿过来,拧开盖子,发现不是红枣汤。 「这是什么?」他问。 宋喜道:「山药莲子汤。」 乔治笙说:「我不吃药。」 宋喜道:「山药不是药。」 他看了她一眼,宋喜神情认真,「山药可供药用,但它主要还属于可食用蔬菜,莲子是清热去火,滋养补虚的。」 她就差加一句,我真的不会毒死你,虽然刚刚在进门的路上,她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 「你尝尝,我放了冰糖,是甜味儿的,不苦。」 每次吃药,宋喜就没有不哄的时候,乔治笙坐在宽大皮椅中,神色带着防备,试探性的喝了一点点。 她盯着他的表情看,「怎么样?」 乔治笙没回答,举杯的动作稍稍提高一些,用实际行动回应,还行。 宋喜暗自松了口气,忽然庆幸,幸好她当年没有学儿科,这要是当了儿科医生,她的耐性会被磨成粉。 趁热打铁,她把水晶碗上的保鲜膜撕开,把碗递过去,「吃点儿水果。」 乔治笙看了一眼,今天的水果也跟昨天不同,换了桑葚,橘子,还有一颗颗剥好的莲子。 宋喜说:「橘子吃不完你可以放在一边,闻着味道,心情也会好一些。」 乔治笙道:「谁说我心情不好了?」 宋喜唇角一勾,笑得那叫一个好看,「那就祝你心情更好。」 她算是想开了,才不跟他生气,以后无论他说什么,她就顺着来,反正他喜欢顺着。 果然,乔治笙这头顺毛驴,马上被抚平了逆毛,没再说别的。 保温杯不算太大,里面又都是汤,乔治笙几口喝完,正拿起橘子要吃,宋喜手机响起,是韩春萌打来的。 宋喜看向乔治笙,「那你忙,我先走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眼睛都没抬,迳自道:「把那边桌上东西带走。」 宋喜有些诧异,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十二寸大小的糕点盒,乔治笙说:「别人送来的,我不爱吃,你拿走吧。」 宋喜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回道:「不用了,我待会儿也要出去吃饭。」 乔治笙眼皮一掀,语气不变的道:「那就『麻烦』你顺道带出去,扔掉。」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是一瞬间,宋喜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要给她,她怎么能逆着来呢,口误口误,都说好了要顺着的。 唇角一咧,宋喜眼睛晶亮的说:「扔掉可惜了,还是给我吧,晚上我们吃完饭去看电影,可以当甜点。」 说完,她乖巧的转身走至茶几旁,拎起盒子,再次对乔治笙打招唿,「我走了,水果你要多吃点儿。」 乔治笙已经低下头,惯常的没有理会。 从乔治笙办公室出来,宋喜乘电梯下楼,楼上好几个高助都看到她进出,待人走后,凑到一起小声八卦。 「谁啊?」 「老闆说是送外卖的。」 「神经,你看她哪儿像送外卖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送外卖的,我是说外卖是她自己!」 另一个眼皮一挑,纳闷道:「我看了,进去三分五十二秒,脱衣服都来不及……」 另外几个马上眼睛一瞪,一副你敢说老闆坏话,你死定了的样子,吓得男助理赶忙改口说:「老闆说送外卖,那就是送外卖的,老闆点外卖,送餐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你们都想什么呢?散了散了。」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人中精华,简称人精。几个人精全都发现,宋喜来时包里面装着东西,但没有那么鼓,可走的时候,包包明显更大了。 没见过哪个送外卖的,来去都不空手,走时比来时还『富裕』,其中只有乔治笙的一助猜中了,因为点心是他订的,当然,是乔治笙吩咐的。 当时他还纳闷儿,老闆好端端的让订什么点心,这个『送外卖』的一到,果然。 宋喜拎着包从海威集团大门口出来,直奔停车位置,她没看到身后另外一辆车缓缓开到门口停下,是元宝。 元宝看见宋喜,心底有些轻诧,暗道她怎么来了? 一路上楼,他进乔治笙的办公室不用特地打招唿,基本就是敲两声门就进,边走边道:「我刚刚在楼下看到宋喜,她是来找你吗?」 他本是很随意的一句,结果走近之后才发现,某直男的办公桌上,竟然出现了保温杯和水果碗。 对,不是果盘,是果碗。 元宝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心思特别细,他在翠城山那边吃过饭,当时在那边也看到这种水晶碗,不用问了,一定是宋喜送来的。 唇角忍不住勾起,元宝轻笑着道:「这是有什么事儿求你?」 乔治笙眼皮没抬,声音如常不动声色:「她在帮我治失眠。」 元宝闻言,又是眸子微挑,看了眼碗中的几样东西,狐疑着道:「桑葚和莲子治不治失眠,我不知道,橘子你一直都喜欢吃,我也没见你睡眠好到哪里去。」 乔治笙懒得理他,元宝伸手把橘子拿起来,剥了果肉出来,皮要扔。 乔治笙一抬眼,「皮留下。」 元宝嘴里塞着几瓣橘子,转头道:「你要吃皮吗?」 乔治笙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元宝笑着把果皮递过去,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你信得过她?」 乔治笙低头看文件,过了几秒才开口,语气不辨喜怒:「为了她爸,她都要好好对我。」 元宝似笑非笑:「真成了逼良为娼了。」 乔治笙不语,元宝继续说:「我听你之前喊她喜儿,从今往后,你改名黄世仁得了。」 乔治笙抬眼看向他:「橘子放盐了?你今天这么闲。」 元宝笑说:「橘子很甜的,毕竟人家的一片心意嘛。」
第294章 破案了 宋喜离开海威,开车去到银茂楼下的kfc,韩春萌在二楼靠窗边的位置等她,两人见面打招唿,韩春萌道:「东旭还要晚一点儿,你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宋喜瞥了眼托盘上的汉堡空盒,各种鸡块儿和薯条空袋,撇嘴道:「还说等我来一起吃,这要是困难时期,我真怕你连我都给吃了。」 韩春萌满脸堆笑,「不能,你肉少,我要吃也先可着东旭吃。」 宋喜放下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点心盒,韩春萌眼睛放光,「呀,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啊?」 宋喜道:「别人给的。」 韩春萌摩拳擦掌,「那我就不客气了。」 点心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模子,分割成四瓣,分别装着彩色的马卡龙,抹茶蛋糕,提拉米苏,还有巧克力千层。 精緻又漂亮的甜品,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别说韩春萌了,宋喜都觉着赏心悦目。 韩春萌喜欢吃巧克力的,顺手又给宋喜拿了块儿抹茶的,两人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聊天,韩春萌吃了几口之后,忽然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味道有些似曾相识啊。」 宋喜随口搭茬:「是吗?」 韩春萌仔细品了品,说:「我想起来了,这个跟你过生日的时候,别人给你送的那个没写卡片的蛋糕一个味儿。」 闻言,宋喜一愣。 她生日的时候,曾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蛋糕,当时她还在心外问了很久,就怕收错了,可到最后也没找出到底是谁送的。 那蛋糕她没吃,韩春萌吃了,宋喜问:「你确定?」 韩春萌挑眉:「你不相信我的味觉?」 若是别人说的,宋喜也许不会全信,可韩春萌是食神下凡,她曾经最牛叉闪闪的一次经歷,就是在夜城某地吃过一次烧烤,紧接着两人去外地玩儿,她又吃到一家烧烤,非说两家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两家店中间隔着千八百里地,宋喜当然不信,结果韩春萌跟她打赌,去问店老闆认不认识夜城哪家的烧烤店,老闆的回答亮了,原来人家是亲哥俩,烧烤蘸料的方子都是共用的。 别说宋喜,就连烧烤店的老闆都觉着韩春萌神了,愣是主动给打了个八折。 韩春萌看宋喜若有所思,出声问:「今天这个是谁送你的?」 乔治笙……宋喜控制不住又要多想,难不成,那个蛋糕是乔治笙送的? 嘴上随意含煳过去,宋喜心里却过不去,她不愿陷入一厢情愿的误会之中,可如果,真的是他送的呢? 吃着点心,喝着饮料,聊着天,韩春萌正跟宋喜吐槽顾东旭在家有多懒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走到桌边,出声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抬头一看,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干干净净,个子在一米八左右,脸上带着淡笑,目光不是落在宋喜脸上,而是看着韩春萌问:「美女,能麻烦你跟我下楼一趟吗?」 韩春萌都被问懵了,先是看了眼宋喜,紧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有事儿吗?」 男人笑着说:「想买情侣套餐,但我自己来的,前台不给我打折,所以……能帮忙吗?」 宋喜坐着都能捡个大热闹看,面上不动声色,腿在桌子下面乱蹬,韩春萌感受到宋喜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脚踹回去,没踢到宋喜,倒是踢在桌腿上,疼的好想呲牙咧嘴。 宋喜最了解韩春萌了,这是个见色起意的人,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她主动道:「你去帮个忙吧。」 男人看了眼宋喜,紧接着对韩春萌道:「美女,就下楼一趟,不耽误你多久时间。」 韩春萌不着痕迹的放下手中马卡龙,笑眯眯的站起身,「没事儿,走吧。」 看着两人并肩往下走的背影,宋喜立即拿出手机偷拍,她家大萌萌果然桃花运旺盛。 她在这边拍得投入,余光一瞥,有人坐在她面前,就是韩春萌刚刚坐的位置。 「美女。」 宋喜侧头,只见对面是个染着酒红色头髮的年轻男人,右耳还戴着银色耳钉,正在冲着她露出自以为很帅的笑。 宋喜不会以貌取人,且不说面前这人长相中等偏下,单说这打扮,这感觉,恰好是她不喜欢的那一类。 直觉告诉她,这人是来搭讪的,所以宋喜面色淡淡,平静的问:「有事儿吗?」 男人笑得越髮油腻,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出声道:「一个人吗?」 宋喜说:「有朋友。」 男人问:「刚才那个身材丰满的朋友?」 宋喜刚要说话,结果脑子灵光乍现,眼神略微一沉,不答反问:「刚才那个是你朋友?」 男人闻言,笑说:「是啊。」 宋喜问:「你们想干嘛?」 男人说:「我告诉你,你别生气,是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但我这人又不善交际,人太多我会害羞的,所以只能调虎离山了。」 他边说边笑,还以为自己有多幽默,宋喜却觉着讨人厌,这不浪费大萌萌感情呢嘛。 想着,她二话不说,当即站起身,先拿自己的包,然后伸手去拿韩春萌的包。 男人见状,拉着韩春萌的包,不给宋喜。 宋喜眼露威慑的看向他,男人嬉皮笑脸:「美女,别这么大脾气嘛,坐下聊聊天,我朋友会照顾好你朋友的。」 kfc里面不少人,宋喜也不想引人注目,所以声音不大的说道:「我不想跟你聊天,麻烦你放手。」 男人一看宋喜长得这般漂亮,说话也是规规矩矩,登时胆子更大,抬手企图去拉宋喜的手腕。 宋喜很快躲开,蹙眉道:「你干什么!」 男人起身,磨磨唧唧无外乎是想跟她套个近乎,宋喜不怕这种厚脸皮,这里这么多人,谅他也不敢怎么样,所以没有马上採取行动,只是没想到,一抹身影突然从她身后闪出,伸手一推,差点儿把耳钉男推了个踉跄。 吓一跳,宋喜当即侧头往左看,身边的男人,很高很壮,一张熟悉的面孔,比起冷,更形象的是凶,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竟是有阵子不见的佟昊。 他怎么会在这儿?
第295章 欠债要还 耳钉男莫名其妙的被挑衅,不远处唿啦站起一帮男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一个打头,所有人都往这边走。 耳钉男回神之后,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佟昊道:「你谁啊?」 佟昊冷着脸,眼底的煞气很浓,叫人不敢直视,宋喜一看附近人都在往这边看,她下意识的拉住佟昊手臂,对耳钉男道:「你们赶紧走,公共场合不要闹事儿。」 宋喜是真心在为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着想,毕竟她亲眼见过佟昊下手有多狠,韩中是个无赖,可霍嘉敏说他再也没敢来骚扰她。 耳钉男却不识好人心,仗着自己这边人多,非要耍耍威风,抬手就要推佟昊胸口。 佟昊右手臂被宋喜拉着,左手很快一抬,因为知道宋喜不想惹麻烦的本意,所以并未採取其他措施,只是捏着对方的手腕,冷漠的说道:「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怎么来的,怎么走。」 耳钉男身后的朋友被佟昊身上的戾气吓到,一时间没有反应,耳钉男也害怕,可他骑虎难下,这么多人,宋喜,大家都看着呢,他要是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想来想去,他硬着头皮,蹙眉回道:「兄弟,别跟我这儿装社会,谁不认识谁啊?我也不想惹事儿,走,咱俩找个地儿单独聊聊?」 宋喜心里着急,暗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佟昊松开男人手腕,耳钉男特别浮夸的扭了下脖子,迈步往洗手间方向走,边走还边回头对他的朋友说:「你们都别过来。」 宋喜来气,要是打人不犯法的话,她都忍不住要上去扇他两巴掌。 佟昊跟着耳钉男去了洗手间,其余几个男人回到原位,宋喜最尴尬了,一帮男人围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红颜祸水惹的事儿。 原地迟疑片刻,宋喜还是担心佟昊下手太重,想去洗手间那边拉个架,结果才走到一半,看到佟昊从洗手间里出来。 她站在原地,眼中不无诧色和打量,佟昊来到她面前,面色如常:「走吗?」 宋喜好奇,偏头看向洗手间方向,小声道:「你把他怎么了?」 佟昊说:「没怎么。」 宋喜不信,他这进出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儿,而且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他该不会是…杀人灭口吧? 佟昊盯着她脸上的细微变化,忽然说:「想什么呢?」 宋喜能不害怕嘛,这事儿是因她而起。 两人正跟这里站着说话,耳钉男的朋友们唿啦啦的走过来,皆是神色紧张的盯着佟昊。 佟昊一抬头,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身上,直接吩咐:「进去把你朋友带出来。」 眼镜男也是怂,佟昊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抬脚往洗手间里走。 不多时,两个男人一块儿出来,宋喜紧张的打量,只见耳钉男把头垂得特别低,恨不能插进胸腔里,她也不好意思弯腰去看,只好站在原地。 耳钉男丧着头向她走来,站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仍旧不抬头,只声音很低的说:「对不起。」 宋喜是个心软的主,下意识的回道:「没关系。」 佟昊偏头,淡淡道:「走吧。」 耳钉男还点了下头,这才疾步往楼下走,看着一众人仓惶的背影,宋喜纳闷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佟昊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淡然模样,开口说:「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宋喜抬眼打量他,佟昊被她看得心燥,又补了一句:「我能把他怎么样?我要是伤了他,他能跑这么快?」 宋喜很快回道:「那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佟昊睨着她,一瞬间宋喜以为他忍不住也会揍她一顿,不过几秒过后,佟昊自我调节了一下,唿了口气,出声说:「你知道这么多干嘛?你也不能拿去用。」 宋喜才不想知道那么多,她就是担心闹出事儿。 佟昊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就你是好人,我做什么都是坏人。」 宋喜听着他明显揶揄的话,抬眼看着他说:「谢谢你,我没那么不识好人心。」 佟昊道:「你这是谢人的态度吗?」 宋喜问:「那我要怎么谢?要不要给你鞠一躬?」 说着,她真的对他敷衍的鞠了一个三十五度的躬。 佟昊吃瘪,明明人高马大,却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宋喜正想问他怎么在这里,刚巧韩春萌从楼下上来,端着一大盘的东西,没在原位看见宋喜,一侧头,锁定目标,边走边道:「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走了几步之后,韩春萌这才看到宋喜身边还有一个人,佟昊不是那种五官特精緻的类型,胜在身材好,个子高,长得也是浓眉鹰目,很有男人味儿,韩春萌本能的装出淑女模样,慢下脚步,来到宋喜身旁,微笑着道:「你朋友?」 宋喜出声介绍:「佟昊。」 「韩春萌。」 韩春萌朝着佟昊点头微笑,佟昊要给宋喜面子,扯了扯唇角,敷衍一下。 宋喜看着韩春萌手中的托盘,「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吃的?」 韩春萌回道:「不是我,是刚才那个帅…」话说一半,瞥见佟昊还在,她又憋回去,低调说:「是他买的,我还没等说什么,他看到楼上下来一帮人,就跟着一起走了。」 佟昊见状,对宋喜说:「你们吃吧,我走了。」 宋喜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来帮她的,以前的仇是以前的,她也不好落个白眼儿狼的名声,遂出声问:「你吃了吗?」 佟昊回视宋喜,唇瓣开启:「没有。」 宋喜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个汉堡和两袋其他东西,递给他道:「拿去吃吧。」 佟昊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要饭花子,亏得他刚才还高兴了一把。 强忍着没露出不爽的样子,他面色平静的回道:「不用了,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转身就走。 韩春萌看着他的背影,『啧啧啧』几声:「谁啊这是?你怎么偷着认识帅哥也不跟我说?」 宋喜回头瞥了眼韩春萌:「你什么眼神儿?」 韩春萌圆目一挑,「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不觉着他帅!」 宋喜面色淡淡:「我是不觉着他帅。」
第296章 惹事儿了 宋喜可是特别记仇的主,佟昊之前是怎么对她的,她没忘,别的不说,她不承认他帅总可以吧? 跟韩春萌坐下等顾东旭,中途宋喜灵机一动,忽然想明白,为什么佟昊会恰好出现在这儿,难不成是他在负责她的安全?可他应该不会这么闲才对,搞不懂。 这个问题终于在晚上散局,宋喜要回家时得到了印证,她在前面开车,等红灯的时候,无意中从后视镜中看到后面车辆搭出来的半截手臂,脸她没看到,可她认出那是佟昊的腕錶。 果然是他。 宋喜眼球一转,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知不知道这事儿,戴上耳机,她拨通乔治笙的电话号码。 电话打过去,响了半天他都没接,眼看着红灯即将跳绿,宋喜没有别的办法,待到转绿的那一剎那,她一脚油门踩下去,吉普车马力十足,第一个冲出去。 想必佟昊也没料到她突然加速,愣是慢了两三秒才回神开始追。 宋喜坐在驾驶席,表情淡定,堪称老神在在,飙车于她而言,就像是做手术,迄今为止,只有她觉得有挑战的手术,还没有她一打眼就觉着做不了的手术。 赛车上的对手亦是如此,只有让宋喜觉着有意思的,比如之前元宝就差一点儿追上她,不过差一点儿就是差一点儿,结果无差别。 常景乐就更不行,开兰博基尼追不上卡宴还骂街。 这回轮到佟昊,宋喜一边想甩开他,一边又想撒撒野,散散心,陪他玩儿玩儿呗。 两人你追我赶,中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宋喜跑上高架路的时候,乔治笙的电话也恰好打过来。 电话接通,他『餵』了一声,宋喜开门见山:「是你让佟昊跟着我的吗?」 乔治笙那边明显的停顿,宋喜立即猜中乔治笙并不知道。 她马上说:「没事儿,我甩开他再回去。」 乔治笙问:「你在哪儿?」 前方正好有指示牌,宋喜说了下路标,乔治笙无语片刻,沉声道:「看路,开车还讲电话。」 宋喜一时间没听出这话哪里似曾相识,还轻笑着回道:「没事儿,我戴着耳机。」 乔治笙说:「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别追你,你从下个路口下高速。」 宋喜应声:「好。」 佟昊原本在身后跟得挺紧,乔治笙挂断电话后,也就半分钟的功夫,宋喜从倒车镜中看到后面车辆慢慢减速,两辆车的距离越拉越远。 往前开了一段路,前方指示高速出口,宋喜顺着岔路往回开,没人在后面追她,她车速并不快,余光瞥见副驾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一个『s』,宋喜一边去拿手机,一边往前看。 前面很长一段路都没有车辆,宋喜短暂掉以轻心,插上一只耳机,接通电话:「餵?」 乔治笙说:「你在…」 话才说一半,忽然听到手机里面传来宋喜的一声尖叫,愣了三秒,乔治笙叫道:「宋喜。」 里面没人应,他又叫了一句:「宋喜?」 宋喜一脚剎车踩到死,本能的扔下手机,打开危险灯后,推开车门往下跑,绕到车前,她蹲下去一看,借着路边的黄色路灯,她看到车子下面蜷着的一小团黑色东西。 刚刚她在接电话的时候,就那么一两秒的晃神,从旁边道路上冲出一只不知是猫还是狗的小动物,她来不及闪躲,只能临时踩剎车。 从来没经歷过这种意外,宋喜也很害怕,怕伤到小动物。 单膝跪地,宋喜把头垂得很低,看了半天,发现不是猫,而是一只小狗,只比小臂长一点点,黑乎乎的一团。 不知道小狗受伤没,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它周边没有有血迹,好在没看到地上有深色痕迹。 「啧啧,啧啧。」宋喜想把小狗逗出来,可小狗一动不动的趴在车子靠中间的位置,不好在路上停太久,以免后面来车会很麻烦,没辙,宋喜只能从侧面跪下,匍匐着身体,伸出手臂摸到它,把它轻轻拽出来。 「嗷~嗷~」 小狗很害怕,一直在哆嗦,宋喜把它拽到边上,双手抱起来。 小狗黑黄,脸上跟刚偷完煤似的,宋喜对狗不是很了解,认识的品种也不多,看不出这是家狗还是野狗,就看出它左前抓一直在发颤,应该是受伤了。 眼下天已经全黑,她不能把它放在一边不管,短暂的迟疑过后,宋喜把它抱上车,放在副驾,往市区里面开。 一路开去熟悉的宠物医院,宋喜抱着小狗下车,男医生看到她进来,先是打招唿,紧接着看到她怀里的小狗,问:「欸?你养狗了?」 宋喜回道:「不是我养的,我开车,它从路旁冲出来,好像是伤着前爪了,你帮它看看。」 男医生把小狗放在床上,给它检查,小狗一直在瑟瑟发抖,特别害怕的样子。 男医生嘴里叨咕:「你是德牧,德牧就该有个德牧的样子,哆嗦什么?」 宋喜想到乔家老宅里面的几条大狗,问:「这是德牧?」 男医生『嗯』了一声:「看着品相还挺不错。」 宋喜说:「没想到它能长那么大。」 男医生笑:「你看熊猫下生的时候多大?跟耗子似的,后来还不是可以长个一两百斤?」 宋喜闻言,也是忍俊不禁,两人正跟屋里说话,忽然身后房门被人推开,宋喜背对着门口,没听见也没回身,男医生倒是抬起头,出声问:「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宋喜还是没转头,专心在看小狼狗。 忽然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冰冷中夹杂着难掩的怒意:「你手机呢?」 宋喜闻言,几乎是本能的转过身,当她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乔治笙时,更是满脸惊诧。 顿了顿,她问:「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冷着脸,薄唇开启,还是那句话:「我问你,你手机呢?」 手机? 宋喜眨了眨眼,「好像在车上。」 他强忍着怒意:「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宋喜真是有些吓坏了,因为乔治笙一般都是直接冷着她,很少有这么面对面质问的时候。 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措,宋喜小声回道:「我没听见。」
第297章 试探他的脾气 乔治笙身上的冷意和怒意都太过明显,宋喜往他身前一站,柔柔弱弱跟小媳妇似的,男医生也跟着害怕,可还是硬着头皮替宋喜讲话:「路边小狗冲出来,腿受伤了,她是着急送小狗过来看病。」 乔治笙瞥了眼床上的小狼狗,随即视线重新移到宋喜脸上,沉声道:「狗腿受伤,我还以为你的腿怎么了。」 这话着实不好听,还是在外人面前说的,宋喜以为自己会特别生气,可一瞬间,她仿佛get到乔治笙为何会如此生气,或者换句话讲,他为何会突然匆匆出现在这里。 脸色稍微有些红,宋喜抬眼看向乔治笙,眼神带着一丝怯意,小声道:「对不起。」 万语千言,抵不过她的柔顺,乔治笙一腔怒火,仿佛瞬间回归到风平浪静的状态,快到他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男医生打量两人面色,适时说道:「虚惊一场,人没事儿就最好。」 宋喜不敢跟乔治笙说话,怕在外面点了他的炮筒子,到时候难堪的是她。 转过身,她看向床上的小狼狗,问医生:「它怎么样?」 医生回道:「骨头没断,应该是挫伤,我给它固定一下,你搭把手。」 宋喜每天给人看病,还从来没给狗看过,虽然嘴上应着,可一时间还是有些紧张,更何况小狗急了,张着嘴总要乱咬人的样子,她怯怯的不敢伸手。 正心急之际,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伸过来,一只捏住小狼狗的嘴,另一只握住它的爪子,手法霸道中透露着娴熟,就连医生都忍不住贊道:「就这样,一分钟,我很快就好。」 宋喜看了眼身旁的乔治笙,他垂着视线,像是冰雕一样精緻的面孔,好看,却很冷。 虽然他进门就火她,可他在担心她的安危;虽然他捏着小狗的动作并不温柔,可他是为了它好。 有那么个瞬间,宋喜觉着,其实乔治笙是暖的,只不过他的暖从来都不会表现在嘴巴上。 宋喜自己都没发觉她看了他很久,乔治笙垂目睨着小狗,目不斜视,薄唇开启,冷淡的问:「看什么?」 闻言,宋喜慢半拍回神,赶紧别开视线,心跳乱了几拍,一时间哑口无言。 男医生想当然的以为两人是情侣关系,一边给小狗包扎,一边道:「女人是这样了,该心细的时候偏偏心大,我老婆前几天去外地参加同学聚会,我给她打电话,她关机,一关就是一整天,吓得我差点儿要报警,结果后来辗转联繫上,她说手机没电忘了沖,我简直不能理解,这是压根儿没把我放在心上,也不想我会不会担心她。」 乔治笙跟宋喜皆是不语,两人都一眨不眨的看着被缠纱布的小狼狗,不知道的还以为它长得有多好看。 男医生自顾自的说:「都说男人心粗,那要看对谁了,对自己老婆和女朋友,走一步,我们都得惦记着。」 用剪子将纱布最后一段剪开,在小狼狗爪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男医生抬起头,对宋喜说:「这次是你的错,回去好好跟你男朋友道歉认错。」 说完,他又摸了摸小狼狗,「好了,休息个三五天就没事儿了。」 乔治笙松开捏着小狼狗的手,它现在也老实了,一声不吭的趴在床上,宋喜垂着头,耳根子通红,只想干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轻手轻脚的抱起小狗,乔治笙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男医生回道:「没关系,不用了,你女朋友也是做好事儿嘛。」 乔治笙依旧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看着像是生气,其实眼底的怒意早就消了。 宋喜对男医生道谢,跟着乔治笙一起往外走,中途乔治笙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宋喜只听得他说:「找到了,我们在一起、」 闻言,宋喜心底更为尴尬,尴尬中还莫名的带着一丝心虚和懊恼。 待到乔治笙挂断电话,她硬着头皮说道:「我当时太着急了,忘记在跟你讲电话,后来也没听见。」 乔治笙不理她,兀自往街边走,宋喜的车停在路边,乔治笙的车停在前面两米处,她以为他会气得直接甩脸子走人,没料他站在白色丰田吉普车旁,转头对她道:「钥匙。」 宋喜一手托着小狗,乖乖的把车钥匙从包里翻出来递给他。 乔治笙开车门坐进驾驶席,宋喜想了想,绕到副驾那边。 刚打开车门,她就看到掉在副驾下面的手机,手机上还插着耳机,怪不得乔治笙说打电话给她,她完全没听到。 她是个勇于认错的人,自己的锅就自己背,乔治笙发动车子没多久,宋喜就主动说:「这次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乔治笙依旧不出声,宋喜垂着头,摸着腿上的小狗,车上很暗,它闭着眼睛,小小的身子又软又热。 宋喜道:「原来这个是德牧小时候的样子,长大了就是七条,好神奇。」 乔治笙不语。 宋喜说:「你家里面养那么多狗,它们小时候你都见过吧?跟这只长得一样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搭讪,乔治笙心底的怒气越来越淡,却忍着不搭理她。 「我不懂狗,宠物店的医生说它品相还不错,你是行家,你帮我看看。」 她已经侧头看向他了,乔治笙憋了半天,终于不冷不热的回道:「又不是你的。」 宋喜见他可算开了金口,忙不着痕迹的附和:「别人的也可以看嘛,你看它到底怎么样?」 如果小狼狗没受伤,宋喜恨不能把它举起来递到乔治笙面前。 乔治笙知道她在故意撩他,本不应该上套,可他还是没忍住,不以为意的回了句:「凑合吧。」 宋喜勾起唇角:「你说凑合,那就是正经不错了。」 乔治笙听出她话语中的美意,言语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挑衅:「干嘛?品相不错,你想据为己有?」 宋喜很随意的回道:「不是,我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随便一捡,也能捡个品种品相都不错的狗。」 乔治笙生生被她气到嗤笑,她怎么好意思说? 正想着,宋喜忽然自顾自的嘀咕道:「也可能不是因为我,只是它希望通过我来见你一面。」 侧头看向乔治笙,宋喜弯着眼睛,笑着打趣:「看你面子多大?」
第298章 他还是挺好说话的 车内光线不足,宋喜没看到乔治笙脸上很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是被她搞到一剎那的不知所措,心底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什么。 抿着好看的薄唇,他愣是过了几秒才道:「熘须拍马这套没有用,我又不会给你钱。」 宋喜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回道:「我不用你给钱,你别生气就行了。」 别生气就行了…… 乔治笙又觉着心底异样,身上起了一层很细密的鸡皮疙瘩,兴许是没有人有机会在他面前撒娇,所以他对这方面的抵抗力有些弱。 还是那句话,明知道她在讨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受用。 目视前方,乔治笙一边开车一边道:「给你车,不是让你炫技用的,有能力把我的人甩掉,你保证可以甩掉暗中准备害你的人吗?」 闻言,宋喜说:「我看是佟昊,所以第一时间打给你,怕万一他看到我回翠城山,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给你添麻烦。」 乔治笙不语,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段关系于他而言,是半屈辱的存在,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回到翠城山,宋喜抱着小狗下车,乔治笙紧随其后,两人一起往门口走,他忽然说了句宋喜有阵子都没听到的话,「我饿了。」 她侧头看向他,「你晚上没吃饭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乔治笙就来气,阴测测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宋喜暗道她怎么知道?可转念一想……她问:「你吃饭中途出来的?」 乔治笙不语,算是默认。 宋喜顿感愧疚,赶忙回道:「我给你做疙瘩汤。」 进了家门,宋喜抱着狗脱鞋,她的鞋子是绑带的,不方便,侧身面向乔治笙,她说:「你帮我抱一下行吗?」 乔治笙没接,眼底带着三分嫌弃,「放地上。」 宋喜说:「它腿坏了。」 乔治笙说:「他四条腿,坏一个还有三个,你以为它是你?」 宋喜不敢翻脸,小幅度的瘪瘪嘴,弯腰把小狗放在地上。它在她怀里睡得好好的,放在地上的瞬间,马上睁开眼,再过两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四条小黄腿,左前一只绑着白色纱布,看起来又可怜又萌。 宋喜担心它走不好路,可它一颠一颠走的比她还快。 无形中的打脸最致命,宋喜忽然想到七喜得抑郁症的那次,乔治笙就说是被她影响的,果然七条一来,它欢的跟什么似的。 看来以后跟猫猫狗狗有关的事儿,她别跟他犟,他是专家。 换了拖鞋,宋喜直奔厨房,乔治笙迈步往二楼走,小狼狗跟在他脚边,费力的也想爬上去。 他想到七条它们小的时候,一个个也都跟脚边这个一样。 宋喜做了一大碗的疙瘩汤,豪华版,柿子炝锅,里面有窝好的荷包蛋,有火腿青菜,她今天又大显身手的加了一些虾仁提鲜。 想到提鲜二字,宋喜自己都觉着自己了不得,简直开窍了嘛,韩春萌平时才说这话,她以前在做饭这方面都是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 乔治笙洗完澡坐在客厅看电视,宋喜把大碗端到饭厅,叫他过来吃东西。 乔治笙一起身,脚边趴着的小狼狗马上屁颠屁颠的跟着跑过来,宋喜见状,勾起唇角道:「它喜欢你。」 乔治笙面色淡淡,口吻如常:「喜欢我的多了。」 宋喜如鲠在喉,这话真难接,他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乔治笙往椅子上一坐,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大碗,今儿她又多加东西了。 宋喜弯腰抱起小狗,跟乔治笙打招唿:「我去喂喂它。」 厨房,宋喜手中拿着一个小碗,用勺子边搅边吹,碗里是跟乔治笙一模一样的疙瘩汤豪华版,她特地留了一些给小狼狗。 吹的差不多了,宋喜把碗放到地上,小狼狗凑上前,闻了几秒,随即用舌头舔着上层的火腿,没有拒食。 乔治笙坐在外面,也就是某个瞬间,灵光乍现,他想宋喜会给狗餵什么? 站起身,迈步走向厨房,乍一看厨房没人,仔细一瞧,顺着桌子下的空隙,他看到宋喜蹲在柜门边。 故意收起脚步声,乔治笙站在宋喜身后,瞥见小狗正在吃的东西,目光一沉,数秒过后,沉声道:「你给我做的狗食?」 宋喜完全没听到身后有人走进来,更何况这声音就在背后很近的距离传来,最近她落下了疑神疑鬼和一惊一乍的毛病,闻声,当即吓得浑身一抖,本能的转过头。 当看到乔治笙站在身后一步远的位置,宋喜更是惊慌,连忙站起身,却因为起勐了,一个没站稳,身体倾斜,眼看着一脚要踩到碗上…… 乔治笙反应很快,当即伸手拉了她一把,宋喜反手扣着乔治笙的手臂,他一收手,几乎把她虚抱在怀里。 宋喜余惊未退,加之动作幅度过大,脸上充血,通红通红。 乔治笙见她紧紧地扒着自己手臂,一秒,两秒,三秒…… 到底是宋喜自己回神,察觉此时她正紧紧拉着乔治笙,一边红着脸,她一边往后退,嘴里念叨着:「谢谢。」 乔治笙不动声色:「想毁尸灭迹?」 宋喜很尴尬,「没有…」 他又说:「给我跟狗吃一样的东西…你很可以。」 宋喜忙道:「不是给你吃狗食,是让它沾你的光,尝尝你吃的东西。」 乔治笙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喜的脸还是很红,兴许是脑子短路了,所以笑着点头:「是啊,你们都好养活。」 说完她就后悔了,果然再看乔治笙的脸色,更差了。 宋喜马上满脸赔笑,「哈,我又说错话了……对不起,你别生我气,我最近脑子有些不正常。」 做人嘛,就要能屈能伸,有时候更要实话实说。 宋喜这个坦白从宽的认错态度还是很好的,乔治笙看了她几秒,到底是没发飙,只横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宋喜长唿一口气,伴君如伴虎,简直是险象环生。 晚一点儿的时候,乔治笙在房间里看书,房门被敲响,伴着熟悉的声音:「你睡了吗?」 乔治笙抬起头,又垂下视线,「进来。」
第299章 逗笑他 宋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杯牛奶,走至床边,放在他右手处,「你一会儿口渴,当水喝。」 乔治笙是惯常的『目中无人』,该干嘛干嘛,宋喜瞥了眼他手中的书,全白的封皮,应该是把最外面的包装拿下去了,看不出是什么,她问:「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乔治笙没抬眼,淡淡回道:「《自由选择》。」 宋喜说:「书是好书,就是不适合当睡前读物,我明天给你带几本回来,你可以试着睡前读一些轻松的读物,或者看一些会让人心情愉悦的东西。」 乔治笙说:「用不用换一下家具颜色跟房屋格局?」 他这话带着几分挑衅和调侃的意味,却不料宋喜不答反问:「可以换吗?我是有想过,怕你不喜欢。」 乔治笙被噎了一下,眼皮一掀,看着她道:「你是学医的,还是搞室内装潢的?」 宋喜不气,微笑着回道:「心理学也是医学的一种,现已有实践表明,人的心情跟所见颜色密不可分,而心理上的反应往往会落实到行动上。」 说着,她看向右边的纯黑色窗帘,「对于睡眠不好的人而言,的确需要低光跟安静的环境,可低光不见得要暗无天日,黑色会让人一定程度的心情低落,其实是不适合在你房里大面积使用的。」 乔治笙不跟她争辩,毕竟这是她的长处,他只是问:「不用黑色用什么?粉红色吗?」 宋喜美眸微瞪,迫不及待的回道:「你还真的猜对了,粉红色能使人肾上腺色分泌减少,易怒的人应该多看粉红色,对抑制情绪比较有效。」 乔治笙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喜,眼带威胁的问:「我很易怒吗?」 宋喜对上他的目光,笑不出来硬笑,电光火石,她灵机一动:「你穿黑色是很好看啦,但房间里面除了你又没有别人看得见,选颜色还是要选让自己舒服的,你说是不是?」 严格意义上来讲,宋喜这是答非所问,但她简直机智,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夸了乔治笙一把。 乔治笙是什么人?她那点儿小把戏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瞥了她一眼,他心中冷哼,废话,他穿什么好看不好看,用她说? 宋喜见他并不打算追究,感嘆自己又一次虎口逃生,看来熘须拍马对他而言,真的管用,怪不得他说别人只要顺着就好。 面上笑容不减,宋喜说:「那你看会儿书就早些睡觉,我走了,晚安。」 乔治笙忽然说:「我明晚有事儿,也许不会回来。」 宋喜看了他一眼,「哦。」 乔治笙见她没后续,不由得道:「明天还是七点半之前,我会在公司。」 宋喜品了几秒,试探性的问:「还是把东西送到你们公司?」 「嗯。」 宋喜说:「我下班就要六点钟,来回赶不上。」 乔治笙道:「这是你的事儿,自己安排。」 宋喜过了过脑子,看来只能她带去医院,然后下班再送去他那里。 「好。」她应了一声。 乔治笙没抬头,淡淡道:「去吧。」 宋喜还以为他要叫她去哪儿,后知后觉,他是叫她走。 嗤极反笑,宋喜忽然对着乔治笙一欠身,「喳。」 乔治笙控制不住的看她一眼,宋喜笑靥如花,对他说:「没事儿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晚上也好睡一些。」 说完,扭身走了。 直到听见关门声,乔治笙这才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脑中想到她的那句『喳』。 唇角勾起,他冰山一样的俊美面孔上,终于春暖冰化。 宋喜回到三楼房间,房中开着床头灯,整个房间一片暖黄,墙边的猫窝中,小狼狗蜷在上面睡觉,一旁竖着的猫架上,可乐跟七喜各居一隅,也都睡得香甜。 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宋喜已经困了,可闭上眼,眼前一片猩红,鼻间仿佛能闻到刺激的血腥味儿。 眉头蹙着,她忍了半晌,终是睁开眼,这段时间她睡觉都有些困难,除了昨晚在乔治笙房间里困极了,那是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晕过去的。 如今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怖的画面,但都没什么实际效果,翻了个身,宋喜闭眼想乔治笙,想他突然出现在宠物店,想他捏着小狼狗的鼻子和爪子,想他在厨房拉她的那一下…… 以暴制暴,以恶制恶,这种方式对宋喜是最管用的,她一想乔治笙,果然那些牛鬼蛇神统统都不敢靠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 走之前她给乔治笙沖了一杯蜂蜜水放在房门口,白天正常上班,只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宋喜从柜子里拿出一包小麦,一包红枣,还有一份甘草。 心外的茶水间工具一应俱全,宋喜认真熬汤,期间其他医生经过,皆是问:「宋医生,煮什么呢?」 宋喜面色坦然的回道:「最近睡眠有点儿不好,秦主任给开的方子,让我调理一下。」 所有人都不疑有他,宋喜熬了两份出来,一份自己当场喝了,另一份装进保温杯里,待到下班,开车直奔海威。 来到前台,还是昨天那个美女,看到宋喜,美女主动道:「给乔总送外卖是吧?这边直接上去。」 宋喜微笑着颔首,拎包往电梯处走。 乘电梯来到顶层,今天没有人守在电梯口,宋喜轻车熟路的往里走,路上看到昨天的熟面孔,男助理见她也是微愣,紧接着露出笑容,「给乔总送外卖?」 宋喜尴尬点头,助理很客气,亲自把她带到办公室门口。 宋喜道谢,有人转了内线告诉乔治笙送外卖的来了,乔治笙让她进去。 推门往里走,宋喜还没等看到他的人,就听到一串偏英式发音的流利英文,拐过死角,她看到乔治笙正在讲电话。 室内铺着地毯,可宋喜走路还是很小心翼翼,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来到茶几旁,她打开包,把保温杯和便当盒拿出来,想低调的来,低调的走。 可才刚走两步,就听到乔治笙用中文说:「你等一会儿。」 宋喜闻声望去,他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挡着话筒,正看着她。
第300章 承认 点点头,宋喜在沙发上落座,乔治笙继续讲电话,通程英文交流,宋喜的英语是过了六级的,但她实际水平不止如此,她听到乔治笙跟对方的对话中出现了与医疗行业相关的东西,毕竟是自己的老本行,原本无意听他讲话,可这会儿不自觉的也仔细听了听。 几分钟后,乔治笙讲完电话,抬手挂断。 宋喜拿着保温杯和便当盒,起身走至办公桌前,保温杯的盖子帮他拧开,杯口冒出裊裊热气,便当盒打开,里面是剥好的橘子,切好的苹果跟梨。 乔治笙低头看文件,很随意的问了句:「我刚才说话,你都听见了?」 宋喜『嗯』了一声:「你要跟国外引进新药和新器材?」 见她听得懂,乔治笙这才拿起桌上的一份资料,递给她道:「你看看。」 宋喜接过来,低头一看,全英文的资料,她像是看中文一样,一目十行,紧接着说:「这种药是国外刚刚开发出来的新药,四月才宣布研制成功,可目前国外还没有大批投入使用,属于检测期。」 乔治笙说:「心脏类用药,我猜你会懂一些,现在国外的jm公司想跟海威合作,但我不确定这种新药的疗效,或者说是副作用。」 宋喜道:「我也是前阵子看医学新闻才知道这种新药,据我所知,国内还没有任何一家公立医院引进使用,你可以查一下有没有私立医院的使用后效。」 说着,她翻开资料第二页,看了会儿说:「新器材倒是很好,要不是价格太高,协和也会引进,你们又不缺钱,长宁以后面对的也是部分高消费人群,我建议你可以快一点儿下单,据说年底国外那边会提高器材出口税率。」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透露着一贯的冷静,让别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宋喜把保温杯递过去,说:「趁热喝,凉了药效不好。」 乔治笙接过去,许是今天在想事情的缘故,没细看就喝了,可才喝了一口,马上忍不住眉头一蹙,宋喜赶紧问:「怎么了?」 乔治笙说:「你没放糖吗?」 宋喜说:「没有……」 说完,她紧接着补了一句:「哦,今天的汤里放了一些甘草,会有一点点苦味儿,但是很淡,我以为你吃不出来。」 最后一句,她声音很小,几乎是嘀咕。 怕他撂挑子不喝,宋喜把便当盒递过去,「吃块儿苹果,苹果很甜。」 乔治笙最怕苦,一点点苦味儿都会让他心情不好,拿起旁边的小叉子,他插了块儿苹果放进嘴里。 宋喜不愿在这儿多待,出声问:「昨天的保温杯和碗呢?我带回去。」 乔治笙稍一偏头,宋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一个袋子。 迈步走过去,拿起袋子一看,里面是洗好的保温杯和碗,还有一个点心盒。 这只点心盒跟昨天的不一样,但看感觉,是同一家的。 眼底很快闪过一抹迟疑,宋喜转头,看着座椅上正在吃水果的乔治笙说:「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乔治笙目不斜视,淡淡道:「都拿回去吧。」 宋喜拎着袋子,已经准备要走了,可是经过办公桌前,她还是忍不住,侧头看向乔治笙,微笑着道:「对了,谢谢你送我生日蛋糕。」 乔治笙咀嚼的动作略微一顿,宋喜也跟着提心弔胆,三四秒后,乔治笙面色无异的回道:「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谢是不是晚了点儿?」 原来真的是他! 宋喜一时间难以形容是惊讶还是惊喜,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她面上不动声色,微笑着道:「当时你做好事儿没留名,我还问了好久。」 乔治笙眼皮一掀,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说:「那你怎么没来问我?是从没想过我也会做好事儿?」 他一针见血的说出宋喜的真实想法,宋喜笑容有剎那间的尴尬,不过很快便出声回道:「你太忙了,我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种小事儿。」 乔治笙面色淡淡:「我是没注意到,元宝送的。」 如果宋喜不是单独收到元宝送来的蛋糕,保不齐真的会这么认为,可偏偏元宝单独送了,所以那只没有署名的蛋糕,只能是乔治笙自己的意思。 宋喜终于见识到嘴硬心软的人可以达到什么样鸡婆的地步,明明好事儿都做了,偏偏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好吧,他不想承认她也不逼他,关键还是不敢逼他。 笑容依旧,宋喜道:「我还是记你的情,你好好吃水果,汤一定要都喝完,保温杯和便当盒我改天有空来拿,你忙着,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乔治笙一直固执的低着头不看她,直等她离开办公室,他才好像很轻微的放松了一下身体。 她怎么知道蛋糕是他送的?这事儿元宝都不知道,按理说也不可能有人告诉她,当初订蛋糕是他临时起意,只吩咐助理去订……助理?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狐疑,蛋糕的事儿,只有他跟助理知道,不是他说的,那就只能是助理。 刚要把助理叫进来,可转念一想,助理只负责订蛋糕,叫人把蛋糕送去心外,都不知道送给谁,又怎么会去宋喜面前说三道四? 而且就算助理知道,他也断不敢乱说。 乔治笙脑子飞快转着,几乎排除了所有可能,就是想不到宋喜是怎么猜到的。 如果他知道,他算无遗漏,却独独不晓得这世上有一种『神算子』叫吃货,乔治笙一定会被气个半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拿起保温杯,乔治笙打算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全喝了,可某然一个瞬间,他盯着手中的保温杯看,发现黑色的保温杯上,白色的喷漆,赫然写着smile的字样。 脑海中浮现出宋喜的笑脸,以及她昨晚那句让他想了很久的『喳』,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有些高兴,想笑。 把写有smile的那面转过去,乔治笙一口气把汤全喝了,苦味儿让他高兴不起来,他马上又插了几块儿梨子放进嘴里。 「不能分梨!」 耳边冒出宋喜的声音,乔治笙很轻的哼了一声,嘴里苦味儿淡去,他又有些控制不住的小高兴。
第301章 我结婚了 宋喜开车回了翠城山,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回房间看小狼狗,房门推开,灯打开,入眼的就是正在跟床单做斗争,牙还挂在流苏上的某狗。 小狼狗斜眼瞄向宋喜,一人一狗,四目相对,宋喜看着被转圈咬破的床单,与其说是内心惊涛骇浪,不如说是剎那间的心如死灰。 小狼狗见状,摇头晃脑,更加卖力的咬着床单往下扯,像是迫不及待的想给宋喜表演一出独门绝技。 宋喜的内心是绝望的,从没养过狗的她,满脑子都是七喜小时候的软绵和温柔,谁料,猫跟狗不同。 迈步往里走,拖鞋踩在床边的长毛地毯上,地毯突然掉了一大撮毛,宋喜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结果弯腰一摸,好傢伙,一摸一手毛,这是有人偷着给地毯剃毛了吗? 震惊之余,宋喜马上去看没眼力见儿的小狼狗,他腿上还缠着纱布,也不知哪儿来的驴劲儿,眼睛看着她,嘴还死咬着床单一角不放,宋喜细看之下,发现它嘴边还带着地毯上的白毛。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喜当即目露凶光,提着它的后脖颈,质问道:「老虎不在家,你还充上大王了?」 小狼狗哼着不松口,宋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床单从他牙上扯下来。 它在她怀里老实了许多,宋喜再转头一瞧,可乐跟七喜躲在猫架顶端的小房子里,一副被流氓吓坏了的样子。 迈步走过去,她腾出一只手进去摸它们,嘴里叨念着『不怕不怕』安慰的话。 换了套床上用品,又把地毯捲起来,宋喜累得浑身是汗,为了惩罚小狼狗,只给它餵猫粮,两猫一狗暂且过着相安无事岁月静好的时光,宋喜进去浴室,脱下衣服沖澡。 头髮刚刚洗完,她正要打沐浴液,忽然间,灯光熄灭,浴室中一片黑暗,唯有水流的哗哗声。 宋喜原本是不怕黑的,但是最近疑神疑鬼,端的紧张恐惧,马上摸黑拿起浴袍裹在身上,湿着头髮出了浴室。 外面也是一片黑,是那种死寂般的黑暗,她摸到床边的手机,借光来到窗边,打开窗帘往外一看,全部小区都是黑的,看来停电的不止一家。 一个人住在四五百平的大房子里,本就没有安全感,更何况现在还停电? 宋喜找不到蜡烛,也没想找蜡烛,开着手机电筒,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把可乐跟七喜装进背包,一前一后的背着,手里抱着小狼狗,蹬蹬蹬的跑下楼。 平日里院子中有路灯,今儿也是漆黑一片,宋喜小跑着来到车边,猫放在后座,小狼狗放在副驾,自己一步踏上驾驶席,赶紧开车往外驶。 当她的车子发动,院外同时还有两辆私家车跟着启动,三辆车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同往市区方向开。 待宋喜看见第一束路灯光的时候,她紧张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復,怪不得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是越发理解了。 她这边一动不要紧,身后负责保护的人,第一时间就向元宝报告了,元宝跟乔治笙在一起,问清原因,抽了个空挡,他压低声音对身边乔治笙说:「翠城山那边停电,宋喜出来了。」 乔治笙看着不动声色,过了会儿,他佯装无意的看了眼手机,宋喜车上的gps定位,在他手机上就可以看,他看到宋喜正好在这附近。 藉故离席,乔治笙出去给宋喜打了通电话。 宋喜接通:「餵?」 乔治笙说:「你准备去哪儿?」 宋喜愣了一下,出声回道:「翠城山停电,我没想好去哪儿,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你知道那边什么时候来电吗?」 乔治笙说:「家里有发电机。」 宋喜美眸微挑,「是吗?」想了想,她又说:「关键我也不会用。」 乔治笙道:「我在秀丽河山,你过来吧。」 宋喜又是一愣,慢半拍回道:「那我去附近等你,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嗯。」 挂断电话,宋喜在前方路口往左打方向盘,开往秀丽河山。 她当然不会去找他,明知道他也没空管她,宋喜把车停在秀丽河山对面,找了家咖啡店进去。 咖啡店原本是不许携带宠物的,不过今天店老闆恰好过来,是个男的,三十岁出头,一看宋喜,马上说给她开个后门,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包间。 宋喜微笑道谢,为表感激,点了一杯最贵的饮品。 服务员带她进包间,宋喜把可乐跟七喜抱出来放在沙发上,小狼狗自己在地上跑来跑去,她又从包里掏出很多资料跟书,最近是真的咬开始着手论文了。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宋喜应声:「请进。」 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店员,而是老闆亲自端着托盘出现。 宋喜客气的站起身,面带微笑。 老闆走至桌边,放下宋喜点的饮品,还有两样精緻的点心,一份零食拼盘还有一份果盘。 宋喜眼底露出一丝意外,老闆抬头看着她道:「店里推出的新口味蛋糕,请你尝尝,免费的。」 宋喜说:「太客气了,本来就给你们添麻烦。」 「没事儿,你说家里停电,临时出来,这边整条街的店都不允许带宠物,我不给你开这个后门,你又要开车找很久。」 宋喜闻言,又说了一次:「谢谢老闆。」 男人笑说:「别叫我老闆,都给我叫老了,我93的。」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男人见状,一副受伤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好吧,我83的。」 宋喜勾唇一笑,男人更是心花怒放,连连邀请宋喜过来吃东西。 宋喜抱着一大摞资料走到桌边,男人低头一看:「你是学医的?」 「嗯。」 「大几了?」 宋喜说:「我上班了。」 男人惊讶:「你才多大?」 宋喜微笑着说:「我83的。」 男人一脸吃惊,紧接着眼带狐疑,「你逗我玩儿的吧?」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没有,我工作都八年多了。」 男人半信半疑,不由得偷偷打量宋喜,小声说:「真看不出来……」 宋喜道:「看不出来吧?我都结婚了。」 她撂下这话,男人明显的笑容尴尬,果然没聊多一会儿,自己主动走了。
第302章 都是套路 乔治笙在秀丽河山,看到宋喜的车子定位也在这条街上,就在对面。她身边最少有两拨人跟着,他没有那么不放心,正常应酬,就是偶尔习惯性的看一眼手机,发现她始终在一个位置。 饭局结束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元宝负责后续安排,乔治笙则出门直奔对街,进了那家咖啡厅。 当他推开包间房门之际,本以为会看到正在休闲娱乐的宋喜,岂料他看到坐在桌边,一手翻书,另一手正在揪头髮的宋喜。 宋喜也没想到有人会不请自入,咻的转头,眼带防备,当她看到乔治笙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马上神情一变,手指从头髮中抽走,紧接着起身说:「你忙完了?」 乔治笙走到桌边一看,吃的都没怎么动,满桌子铺开的资料跟书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面色淡淡的说:「你要考什么?」 宋喜也坐下,很轻的嘆了口气,道:「定职称考试,要准备论文。」 乔治笙很随意的问:「你也会担心考试?」 宋喜回道:「考试我不怕,关键写论文就很麻烦了,以前有过的不能写,必须要研究新课题新方向,我平时都在临床,真搞不来学术这一套。」 乔治笙说:「写个新的不就得了?」 宋喜本就被论文磨得心焦,听他云淡风轻的口吻,差一点儿就炸庙了,不过对上他那张冰山禁慾系的冷淡面孔,她的火还是老老实实的憋在心里,可嘴上还是不免抱怨:「哪有那么多新课题好研究?更何况是我们公立医院,一切都以『稳』为重中之重,说句不好听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什么新的东西都要等到其他地方开始普及,确定万无一失,我们才会开始投入。」 乔治笙面不改色,淡淡的口吻道:「那还写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结果都定了,何必庸人自扰? 宋喜抿着好看的唇瓣,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微笑着回道:「我想为人类医学史做点儿贡献。」 瞧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乔治笙瞥了她一眼:「这儿没别人,我也不会转达给你们院长听,用不着这么虚伪。」 宋喜脸上笑容依旧好看,不敢太讽刺,只敢试探性的带着两分挑衅的口吻回道:「想升职,想加薪。」 乔治笙眼底滑过一抹意料之中,随即不冷不热的说:「都是滚滚红尘里摸爬滚打的人,就别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宋喜却不跟他正面死扛,反而拿起笔,认真的在本子上一通写,乔治笙随意瞄了一眼,发现她把他的话记下来了。 黑色的瞳孔中带着警惕跟防备,乔治笙问:「干嘛?」 宋喜低头,边写边回:「我准备把这话拿给我们院长看看,没准儿他跟我一样,忽然就茅塞顿开,不用我也论文,也能给我升职加薪。」 闻言,乔治笙心底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跟他硬碰硬了,他猜得到原因,可却奇异的受用。 宋喜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瞥见盘中橙色蛋糕,她抬眼对乔治笙道:「这个蛋糕挺好吃,是橘子味儿的,你想吃吗?我再帮你点一个。」 意外的是,乔治笙没说不吃,也没指使她出去拿,而是抬起手,直接拿着旁边的新勺子,在她没碰过的蛋糕上,舀了一勺下来,放进嘴里。 宋喜见状,心底莫名的就动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即便两人一个吃头一个吃尾,勺子用的也不是一个。 乔治笙吃了一口,应该是觉着不错,所以整个盘子拿到自己面前,微垂着视线吃起来。 他进门后也没说要走,宋喜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的盯着他吃东西,只好别开视线,拿起书本继续看。 中途小狼狗走到乔治笙脚边,鼻子凑近他的裤管,闻了闻,然后原地蜷起来,明明是狗,却像猫一样撒娇。 乔治笙随手拿起一颗草莓,弯腰餵给它,它闻了闻,没吃,乔治笙又把草莓放回盘中,过了会儿,他语气很淡的说道:「别假模假式的装好学生,写不出来就说写不出来。」 说着,果盘往她面前一摆,「吃光,补补脑子。」 宋喜当即抬头回道:「我看见你餵狗了。」 狗不吃的东西,回头推给她吃,他心眼儿是有多坏? 看到她眼中的敢怒不敢言,乔治笙当场回道:「你也给我和狗吃一样的东西,我说什么了?」 想到昨晚的疙瘩汤,宋喜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你们又不是一个碗。」 乔治笙冷眼瞧着她,宋喜悻悻的别开视线,伸手拿了颗车厘子吃。 乔治笙说:「吃草莓。」 宋喜看到草莓还剩下两颗,但她记不得哪一颗是他给狗吃过的,所以摇摇头,「不用了,我吃别的就行。」 乔治笙说:「别客气,我买单。」 宋喜还是摇头,「你别客气,你吃,我买单。」 他又用眼神威胁她,宋喜想着这次不能退缩,不然以后他都敢威胁她吃狗粮。 想着,她忽然抬手把两颗草莓拿起来,在桌下倒了几回手,又把两只手都放在桌上,看着他道:「你先选。」 乔治笙瞄了眼她两只虚握的拳头,面不改色,淡淡道:「右边。」 闻言,宋喜止不住心底一喜,马上摊开掌心,把草莓递给他。 乔治笙不接,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促狭,薄唇开启,出声道:「你吃。」 宋喜有些急,「你选的。」 乔治笙说:「你又没说谁选的谁吃。」 他刚才不过随便试探一下,当他选中右手的时候,宋喜分明是得意洋洋。 被他噎了一下,宋喜也怪自己没说清楚,微垂着视线,她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吃。 乔治笙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蛋糕,眼皮都没抬一下,嘴上说着:「做人,愿赌就要服输。」 宋喜脸上笑嘻嘻,心底妈卖批。没想到他这么老奸巨猾,她还以为他难得的好心情,肯跟她讲这么多话,感情都是套路! 吃就吃,买个教训。 余光瞥见宋喜把草莓放进嘴里,乔治笙眼底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意。
第303章 她美她骄傲 乔治笙蛋糕只吃了几口,自然是没碰到宋喜吃的那里,放下叉子,他看着对面的人问:「还要在这儿装多久?」 宋喜熬了一晚上也想不到好的论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不装了,走吧。」 两只猫在沙发上睡得很熟,宋喜将它们小心翼翼的装进箱包,一前一后的背着,左手拎着装资料的包,她弯下腰准备抱小狼狗,谁料小狼狗瘸着腿还跑挺快,一熘烟窜到乔治笙腿边。 宋喜身上一大堆东西,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很自然的拽过她的包,宋喜愣了一下,发现他是想帮她拿,赶紧说了声谢谢,脸却有些热。 背着两只猫,抱着一只狗,宋喜跟乔治笙一同出了包间,走到前台,乔治笙掏出钱包买单,宋喜没跟他争,明知道他也不差这点小钱。 老闆坐在前台里面玩电脑,宋喜客气的微笑:「谢谢老闆。」 老闆本不想回头,听到这话,不得不抬起头,笑着打哈哈,「不客气,有空常来。」 说着,目光落到乔治笙脸上,试探性的问:「这是你老公?」 此话一出,宋喜脑子嗡的一声,暗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敢也不好意思去看乔治笙的脸,宋喜几乎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前台里面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子,闻言,皆是一脸羡嫉。 付完帐,乔治笙跟宋喜一前一后往外走,女店员感慨到直摇头,「我第一次庆幸鲜花没有插在牛粪上,不是说好看的都去傍大款了吗?怎么人家长这么好看,老公还长这么帅?!」 另外一个同样的表情说:「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帅哥,老闆也找不到美女,原来帅哥都跟美女结婚了。」 老闆是最扎心的,嘆气道:「我还白搭了两块儿蛋糕,一个果盘一个零食盘,热脸贴冷屁股上了。」 出了咖啡店,乔治笙往驾驶一侧走,宋喜拉开副驾坐进去,她就知道刚才那事儿没完,果然车门刚一关上,她系安全带的时候,乔治笙的声音传来:「在外面跟人说什么了?」 宋喜立即抬头,明哲保身的回道:「我没乱说话,之前老闆有点儿搭讪的意思,我就说我已经结婚了。」 她又不知道他会过来。 乔治笙目视前方,迳自发动车子,几秒后忽然说了句:「这年头不要脸的人太多,下回换个说法,说你不喜欢男的。」 宋喜真没想到乔治笙还有开玩笑的时候,当即没忍住勾起唇角,出声回道:「早些年我是这么说过,直到后来有女生跟我表白,我就不敢再乱说了。」 乔治笙带着几分挑衅的声音问:「显摆你男女通吃吗?」 宋喜一本正经的口吻回道:「我从小就长得挺好看的。」 乔治笙很轻的哼了一声,明目张胆的损道:「没见过你这么大言不惭的。」 宋喜说:「这我还故意谦虚了呢,其实我不是挺好看,是很好看。」 乔治笙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宋喜微垂着头,摸着腿上的小狼狗,车内光线昏暗,不过这对他而言并无阻碍,他能清晰看到她的侧脸弧度,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樑,丰满的唇瓣,尖却有肉的下巴。 他违心的问道:「你哪儿好看了?」 宋喜没抬头,口吻稀疏平常的回道:「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说我长的难看。」 乔治笙说:「不难看不代表好看。」 宋喜还是那副自傲到他难以理解的口吻说:「个人审美不一样,还有人觉着吴彦祖不帅呢。」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接道:「是一般。」 宋喜好悬一口气憋死,这要是换第二个,她一定跟他拼了。 可这话是乔治笙说的,算了,拼不过只好原谅他了。 两人回到翠城山,家里已经有电了,刚进家门,宋喜忽然想到什么,主动对乔治笙说:「小狗乱咬东西,你知道怎么治吗?」 乔治笙说:「关笼子。」 宋喜道:「它没两天就会恢復,到时候还要把它送回去的,买个笼子用不了多久,买小了又怕它不舒服。」 乔治笙问:「你知道它是谁家丢的?往哪儿送?」 宋喜眼带迟疑:「宠物店医生说它品相不错,估计是家养的,丢了一只狗,附近会贴寻狗启示吧?」 乔治笙口吻淡淡:「想太多。」 他换好拖鞋往里走,宋喜慢两秒也紧随其后:「对了,我要去买床单被罩,顺道帮你挑几套有助睡眠颜色的,你试着用一用?」 她是询问的口吻,乔治笙没回头,边往楼上走边道:「什么颜色?」 宋喜没敢说粉红色,先来一个比较缓和的颜色:「蓝色。」 乔治笙想都不想:「不要。」 宋喜忙道:「不是天蓝色,是深蓝色,大海那种蓝,低调,深沉,看着不突兀。」 乔治笙不语,眼看着他已经跨到二楼缓台,宋喜道:「那我先给你挑一套,回来你先试试。」 乔治笙没拒绝,这就是同意了。 宋喜回到房间,猫猫狗狗都放下,各自找地方睡觉,她拿起茶几上的几本书,下楼又热了一杯牛奶,敲响乔治笙的房门。 「进。」 乔治笙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髮,宋喜把牛奶放在他手边,又把书放下,说:「这几本书都适合睡前翻一翻,你看完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换其他的。」 乔治笙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竟然是短笑话大全。 抬眼看向宋喜,他出声问:「你没给我拿错书?」 宋喜又是那副认真脸:「没有,这个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字数多我怕你看不下去,这里面是一千个小笑话,每个都很短,我看了前面几页,还挺搞笑的。」 乔治笙说:「你让我看完了去说相声吗?」 宋喜回道:「你自己开心就好啊,不用哄任何人高兴,也不用任何人哄你高兴,自娱自乐最靠谱了,还有什么是比高兴更高兴的?」 开心就好,乔治笙忘了,究竟有多久没人问过他是否开心,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笑脸相迎,可大家无外乎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让自己开心。 宋喜却说,你开心就好啊。
第304章 有预谋的惊喜 宋喜在办公室中写术后总结,房门敲响,她说了声:「请进。」 一名小护士推开房门,看着宋喜道:「宋医生,有位患者家属来找您。」 宋喜抬头一看,小护士身后露出半张女人的脸,女人看到宋喜,马上扬起嘴角,笑着道:「宋医生。」 宋喜看是熟面孔,起身迎过去。 女人手中大包小揽,拎了很多东西,对着宋喜连连点头,感谢她救了自己的孩子,情到急处,眼泪在眼眶打转,眼球发红。 宋喜刚刚给她女儿做了台心脏手术,走的是海威基金项目,因为家庭特困,基本没用病人家里支付多余的钱,女儿妈妈看起来有三十几岁的样子,实则宋喜一问,她比宋喜还小几个月,宋喜都叫她月儿妈妈。 女人把东西放在地上,抬手抹眼泪,宋喜转身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出声安慰:「别哭了,孩子好比什么都重要,你怎么来我这儿了?月儿在睡觉吗?」 女人微笑着回道:「孩子她爸来了,他在那边陪月儿,宋医生,我们没什么好感谢您的,就是一些家里那边的特产,您不要嫌弃。」 宋喜连连摆手,「月儿妈妈,好意我心领了,东西我真的不能收。」 「宋医生,您千万别客气,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 「我真的不是客气,医院有规定,我们不能收受病人家属的礼物,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看到月儿健康,这就是我最大的礼物。」 女人有些侷促,也有些不知所措,那感觉像是自己没能拿什么像样的东西给宋喜,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宋喜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低头看到有一个布袋子,她主动问:「这是什么?」 闻言,女人马上把袋子提起来,打开抽紧的封口,出声说:「荔枝,我们老家那边产荔枝,现在正是最甜的时候,您喜欢吃吗?」 宋喜马上想到乔治笙,倒不是他爱吃荔枝,而是吃荔枝对他有好处,所以短暂的迟疑,宋喜微笑着回道:「那我把这袋荔枝留下行吗?别的我就不收了,你也别为难我。」 女人连连点头,宋喜正跟她说话,屋中座机响起,她走过去接通,是丁慧琴打来的,叫她去办公室一趟。 宋喜应声:「好,我这边有个患者家属,马上就来。」 她挂断电话,女人也很识趣的说:「宋医生,那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宋喜看她要走,出声叫道:「月儿妈妈,你等一下。」 女人原地站住,扭头看向走到办公桌后的宋喜,宋喜弯下腰,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緻漂亮的盒子。 走至女人面前,宋喜微笑着道:「你拿回去给月儿吃。」 女人忙摇头,摆手道:「不用不用。」 宋喜道:「拿着吧,我都答应月儿了,只要她乖乖听话,按时打针吃药,我就请她吃蛋糕的。」 女人迟疑着接下,「宋医生,还让您破费,太不好意思了……」 宋喜说了句实在话:「不客气,而且我也是借花献佛,别人送我的。」 没错,这是她从乔治笙那边拎回来的,最近他晚上忙,回家晚,她都是下班后把东西送去海威,然后每次都顺手牵羊拎回一份点心或者蛋糕。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一连四五天,傻子也知道他是故意买给她的。 宋喜心知肚明,却不戳穿,他给,她就拿着,跟他在一起,切记一点,别嘴欠,免得丢了蛋糕还挨顿损。 跟月儿妈妈一同出办公室,宋喜顺道去了副主任办公室,丁慧琴在屋中等她,见她进来,起身道:「走。」 宋喜美眸微挑,「去哪儿?」 丁慧琴说:「院长让你跟我一起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宋喜小声问:「什么事儿?」 丁慧琴轻轻摇头:「不知道。」 两人一同乘电梯来到院长所在楼层,敲门进去,院长坐在办公桌后,不仅笑脸相迎,还起身打招唿。 走近之后,宋喜发现桌上连茶都沏好了,这么一看,最起码不是件坏事儿。 「坐。」院长笑眯眯的,很是和善。 有丁慧琴在,宋喜不主动接话,是丁慧琴问:「院长,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吗?」 院长笑说:「的确有件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丁慧琴道:「您说。」 院长道:「江主任不在,走前说心外的大小事宜由丁主任代理,所以这件事儿我一知道,马上第一时间叫你上来,问问你的想法。是这样的,国外的jm医药公司,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丁慧琴点头:「知道,是老牌医药和医疗器械公司,也是向国外出口医疗器械最大的外国公司。」 院长颔首道:「我刚刚接到jm公司在国内代表打来的电话,他们想在我院心外投放一批新型医疗器材。」 说着,院长把电脑转过来,屏幕对着丁慧琴跟宋喜。 丁慧琴一看,立即道:「这批器材是我们一直想引进,但却碍于造价过高没法实现的,jm公司真的要在我们这儿投放试用吗?」 院长应声:「是真的,不过他们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在我院心外投放新器材的同时,也要我们临床试用他们的新药。」 电脑进度条下拉,露出新药的产品规格和名称。 宋喜一眼就认出来,就是那天去海威,乔治笙给她看的新药。 丁慧琴有些迟疑,说法跟宋喜相同,因为这种新药在国外也未大范围投入使用,不过已有部分患者试用,目前无任何不良后果。 院长询问丁慧琴的意见,丁慧琴权衡不久,出声回道:「我认为可以试试。」 院长说:「在给病人用新药之前,务必将原因讲清楚,以免万一因药物引起的不适产生纠纷。」 丁慧琴说:「您放心,用药前我会跟病人家属讲明利害关系,用不用还是看她们自己选择。」 院长点点头,紧接着又说了一句:「jm公司那边需要有个专人来记录新药的临床效果,因为是新领域,在国内还没有人碰过,也算是一个新方向新题材,我想到宋医生今年是不是要准备定职称了?要不就由你来负责药品记录吧,正好整理成论文,不会有人跟你是同一方向的选题。」
第305章 特殊待遇 宋喜跟丁慧琴一同离开院长办公室,回心外的路上,丁慧琴嘴里还念叨着:「院长对你真不错,连论文的选题方向都给你定好了,你只要按照这个路子写,今年定职一定没问题。」 宋喜脸上带着如常淡笑,心中却想着乔治笙。 jm公司不会无缘无故找到协和,那批所谓的投入试用新器材,造价太高,高到天上掉馅儿饼,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儿?反正她是不信的。 跟丁慧琴分开,回到办公室,宋喜想了想,给乔治笙发了条简讯,问他今天回家,还是她把东西送去海威。 简讯发过去没多久,乔治笙给她回了一条:公司。 宋喜还挺意外的,他平时都不给她发简讯,一般都是打电话。 下班,宋喜去到海威,连续几天跑来跑去,楼下前台都已经认识她了,今天见她出现在大门口,还没等宋喜走过去,前台踩着高跟鞋迎出来,主动微笑着道:「您又来给乔总送外卖?」 宋喜微笑点头。 前台说:「我带您从这边走,公共电梯有一部正在检修,您还要等。」 宋喜被带到一处高级管理职员专用电梯,前台帮她刷了卡,电梯门打开,宋喜道谢,前台站在外面对她礼貌颔首,待到电梯门关上,宋喜这才收起僵硬的唇角。 都怪乔治笙,说她干嘛的不好,非说她是送外卖的,如果一次两次倒也算了,如今连续几天过来,大家看她的眼神分明透露着鸡贼二字,别说别人不信,宋喜看着电梯壁中映照的自己,她也不信。 许是楼下前台跟楼上助理打了招唿,电梯门一打开,门口便有人迎接,同样是分外客气,满脸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往总裁办公室走,路上,助理说:「乔总还在开会,您在里面稍等一下。」 宋喜应声,助理亲自给她开门,她一个人进到办公室。 才刚在沙发上坐下不久,有人敲门进来,男助理端着托盘,上面有饮料还有点心,对宋喜说:「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招唿,我就在外面。」 宋喜微笑:「谢谢,不用麻烦了。」 助理走后,宋喜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左右看看,这还是她来这几次,第一次仔细打量屋中摆设,乔治笙真的很喜欢黑色,但凡能用黑色的东西,他绝对不会选择其他颜色。 犹记得前两天她买了套深蓝色的四件套给他,起初他是拒绝的,后来她好话说尽,差点儿把嘴皮子磨破了,他才答应用。 只要有突破口就好,宋喜的下一步目标,是把他那屋黑漆漆的窗帘给换了,看着就压抑。 一晃,宋喜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乔治笙还不见回来,她闲着无聊,从大包中掏出一个鼓鼓的布袋子,袋子里面都是新鲜荔枝,有些上面还挂着嫩绿的叶子。 宋喜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甜,夜城这边根本买不到这么甜这么大颗的荔枝。 原本只想尝一颗打发时间,结果一尝便不可收拾,对面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宋喜抬眼一看,是乔治笙跟几名西装革履的高层人士一同进来。 她没找到垃圾桶,只在茶几上垫了纸巾,此时纸巾上堆了小山似的荔枝壳,她十根青葱手指抬在半空,上面沾着甜甜的荔枝水,虽然没有什么不雅举动,但在乔治笙的房间里面肆无忌惮的吃荔枝,怎么看都觉着不合时宜。 一时间,藏也没法藏,扔也没法扔,宋喜正迟疑着去看乔治笙的脸色,但见他漆黑的瞳孔只瞥了她一眼,很快便迳自别开,迈步往办公桌方向走。 他身后的几名高层看到房里还有一个人,先是本能的打量,紧接着咻咻咻的别开视线,当真做到了非礼勿视。 左边十米左右,几名高层在跟乔治笙汇报工作进程,宋喜越发觉着突兀尴尬,慢半拍抽了纸巾,擦擦手,然后起身往外。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放在沙发上的包,没做声。 宋喜是出门找助理求救,问垃圾桶在哪儿,助理说:「乔总不喜欢房里有垃圾桶,您要收拾什么?我让阿姨来做。」 宋喜道:「不用了,里面还在聊工作,我想自己收。」 助理必须应了宋喜的请求,再者说,乔治笙跟人在里面谈正事儿,他允许宋喜进去,可没允许其他人随便出入。 总裁办公室的房门关了又开,乔治笙对着前方,他看到宋喜拎着垃圾桶,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因为心虚,宋喜偷摸的往乔治笙那边看,谁料他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宋喜做贼似的,立马躲开。 「嗯,先这样吧。」 乔治笙坐在宽大皮椅上,聊工作时也跟平常一样,不苟言笑。 几名高层颔首,掉头离开,正赶上宋喜拎着垃圾桶往外走,其中一个见状,顺势抬起手说:「我帮您带出去。」 宋喜莫名的耳根子一红,「不用麻烦……」 「别客气。」对方还是把垃圾桶接了。 宋喜微垂着视线,点头道:「谢谢。」 待到高层们离开办公室,宋喜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快给她一个坑,她要躲进去,再找人把土填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在原地站着,一时半会儿无颜面对乔治笙,直到办公桌那边传来某人冷淡淡的声音:「下次用不用叫你给你准备点儿瓜子花生?」 一股血液直涌脸上,宋喜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一定满脸通红,硬着头皮走到茶几旁,拿起仍旧剩下好多的荔枝袋,走到乔治笙的办公桌前,把袋子放下。 「给你带的,我就是尝尝。」 乔治笙瞥了眼装荔枝的袋子,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狐疑:「你打哪儿弄来的?」 宋喜说:「我有个患者家属,外地人,老家特产荔枝,给我带了一袋,你尝尝,很好吃,夜城买不到这种荔枝。」 乔治笙说:「原来是不是一满袋?」 宋喜美眸微挑,「没有,原来就是大半袋,我就吃了几十个。」 乔治笙说:「是自己吃不完才轮到我这儿。」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挑衅。 宋喜说:「哪有?我冒着收受贿赂的危险收了一袋荔枝,就是想着带来给你吃的。」
第306章 让着 乔治笙听着特别受用,所以一开心,跟她开了个玩笑:「还敢收受贿赂,你就这么想进去陪你爸做伴儿?」 话音落下的第一秒,乔治笙就后悔了,因为他清楚看到宋喜陡然沉下的脸,不是她不想遮掩,是情绪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控制。 乔治笙剎那间的后悔,后悔过后竟然有些胸口发闷的症状,也是本能反应,还不待宋喜说什么,乔治笙兀自道:「脸变这么快干嘛?我开玩笑。」 宋喜很快的垂下视线,不是怕他,只是怕他看到她眼中一时掩饰不掉的愤怒和受伤。过了几秒,待到内心翻涌的情绪逐渐回归平静,她粉唇开启,淡淡道:「我不觉得好笑。」 乔治笙不想跟她陷入冷战,所以开口回了句:「那我就不说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退一步,宋喜很是意外,可能人都有这种惰性,一个强势惯了的人,突然某一天稍有退步,另一方都会有种感动的错觉。 宋喜同样不想跟他闹掰了,冷战的日子大家都不好过,各退一步,求个相安无事吧。 面色已经恢復如常,宋喜说:「你忙吧,我回去了……我怕小狗乱咬东西。」 她无形中给了他一个讯号,她并没有生气,果然乔治笙接道:「看到它咬东西,直接打,它疼了就不会再乱咬。」 宋喜小声道:「这种事儿还是留给你做吧。」 乔治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宋喜不看他,转身说:「我走了。」 她正往沙发处走,乔治笙手机响起,接通电话,他叫了声:「妈。」 不晓得任丽娜在电话中讲了什么,乔治笙神色微变,紧接着回道:「好,我带她回去。」 一句带她回去,让宋喜忍不住脚步微顿,她还没走出办公室,挂断电话的乔治笙便起身说道:「别走了。」 宋喜扭头看向他,乔治笙说:「跟我回趟家。」 宋喜打量他的脸,他惯常喜怒不形于色,宋喜一时间也看不出端倪,没废话,跟他一起往外走。 外面几名助理见两人一同出来,看似面色无异,实则眼里戏很足,等两人上了电梯,其中一个八卦道:「今天最久,十三分二十四秒。」 另一个说:「一次比一次时间长,这回更是连人都带跑了,她到底什么来头?」 「老闆也是,朋友就说朋友,女朋友就说女朋友,送外卖的算怎么回事儿?」 一助交叉着手臂,一脸的若有所思,其他几个助理还是要仰仗他,连连问他什么情况。 一助沉默半晌,最终道:「没准儿是老闆跟女朋友之间的爱称?」 其他几人皆是一脸的似信非信,听过叫妹儿的,听过叫小宝贝儿的,送外卖的是什么鬼?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老闆不是一般人,没准儿兴趣爱好也跟正常人不同呢? 但有一点绝对是经过大家一致认证的,就是乔治笙的审美还是很正,宋喜是真的很漂亮。 乘专属电梯直达楼下停车场,一路上宋喜也没敢问什么,直到坐进车里,宋喜这才试探性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单手拉过安全带系好,面色平淡的回道:「我爸突然想吃你做的疙瘩汤。」 闻言,宋喜明显的松了口气:「哦。」 乔治笙侧头瞥了她一眼:「你想什么了?」 宋喜赶紧摇摇头,她哪里敢说,她以为乔顶祥不行了。 乔治笙载着宋喜开车回了趟乔家老宅,两人什么都没买,空手进的屋,宋喜还有些尴尬,结果任丽娜破天荒的没给她摆脸色,还尚算和颜悦色的说:「治笙他爸说想吃你做的疙瘩汤,阿姨在厨房,需要什么,叫她给你打下手。」 宋喜点头应声:「好。」 她走后,乔治笙跟任丽娜来到主卧,乔顶祥躺在摇椅上,腿上盖着灰色的羊毛薄毯,双目闭着。 摇椅边上有个凳子,乔治笙走过去,安静的坐下,然后伸手帮乔顶祥整理了一下毛毯。 乔顶祥闭着眼睛,声音低沉暗哑:「治笙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以为身边人是任丽娜,乔治笙开口说:「爸,是我。」 乔顶祥缓缓睁开眼,然后慢慢侧头看向乔治笙,整个动作用时五秒钟。乔治笙很久之前就被迫承认,乔顶祥老了,而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事实。 「治笙。」 「嗯,我在。」 「你媳妇呢?」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面不改色:「她在厨房给你做疙瘩汤,你不说想吃她做的嘛。」 乔顶祥轻轻点头,中途有几秒钟,父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过了会儿,乔顶祥看着乔治笙,开口问:「一个人回来的?」 乔治笙剎那间的胸口发闷,双手搭在腿上,喉结略微一动,紧接着如常回道:「没有,跟宋喜一起回来的,她在厨房,给你做疙瘩汤,一会儿就好了。」 乔顶祥眼球早已不再清澈,而是浑浊发黄,就这样近乎单纯的望着乔治笙,他出声问:「宋喜是谁?」 乔治笙垂下视线,不敢去看乔顶祥的眼睛,伸手帮他整理毯子,嘴上回道:「我老婆,我跟宋喜结婚了,你忘了吗?」 乔顶祥一脸迷茫,不过很快就释然道:「结婚了好,你结婚了,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了。」 乔治笙如鲠在喉,他不是个会情感外露的人,即便内心的情绪像是喷涌的火山,可能面上也是一座万年不动的冰山。 任丽娜立在不远处看着,眼眶发红,却一直忍着。 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乔治笙抬头看去,发现是宋喜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两人目光对上,宋喜这才迈步走进来。 任丽娜迎上前来接,宋喜小声道:「担心烫。」 乔治笙说:「我来吧。」 他起身接了碗,舀了一勺,拿到唇边吹温,这才递到乔顶祥嘴边。 宋喜安静的站在边上,心里挺不是滋味儿,她看着年迈的乔顶祥,再看看仍旧非常年轻的乔治笙,很难想像他们是父子,毕竟好几次,她都差点儿脱口喊爷爷。 因为年龄差问题,宋喜看乔顶祥更像是再看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可在乔治笙心中,无论乔顶祥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爸爸。 乔治笙心里……应该非常难过吧?
第307章 乱世信佛,不如信我 上次乔顶祥自己吃光了一碗疙瘩汤,今天宋喜的确是多做了一点儿,可乔顶祥也只吃了十来口,就说不吃了。 乔治笙问他还想做什么,他说想躺一会儿。 乔治笙把他抱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其实乔治笙做起来特别容易,可宋喜却一下子被戳到了心缝里,瞬间红了眼眶。 父母老了,是该子女尽孝的时候,都说养儿防老,单从字面上来解释,儿子能做的确实比女儿多一些,宋喜想到宋元青,如果有一天他老到不能动的时候,她能不能像乔治笙一样,说抱就抱?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很害怕宋元青会老,偏偏这个结果已经註定,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安顿好乔顶祥,乔治笙直起身,转过头,无意间一瞥,看到宋喜垂着视线,鼻尖有些红。 别开脸,乔治笙对任丽娜说:「妈,我们走了,有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我。」 任丽娜道:「吃完饭再走吧?」 乔治笙说:「不吃了。」 宋喜跟乔治笙一同出门,此时外面早已全黑,两人坐上车,乔治笙发动车子,宋喜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道:「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人年纪大了是这样,大家都会有这一天。」 乔治笙不语,过了会儿,宋喜说:「你去哪儿?要是方便的话,把我放在海威,我自己开车回去。」 乔治笙目视前方,声音淡淡:「回家。」 闻言,宋喜说:「荔枝还在你办公室,我们顺道去拿一下吧?」 乔治笙说:「你不是拿给我,就是自己想吃。」 宋喜忙道:「不是,我怕给你打扫卫生的人以为你不要了,再给你丢掉。」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毕竟袋子很原生态。」 乔治笙没说什么,只是在前方拐弯处,调转方向盘,开去海威方向。 快到地方的时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等车子停在路边之际,已经有人站在那里等候,乔治笙降下半截车窗,宋喜看是熟面孔,故意扭头看着另一边,掩耳盗铃。 拿到荔枝,乔治笙把袋子往宋喜腿上一放,宋喜心中说不出的开心,兴许是心情表露在脸上,乔治笙又揶揄了一句:「你收礼就是为了自己,以后别打着我的旗号。」 宋喜一抬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医院要知道我收礼是因为你,准不会对我怎么样。」 说着,她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侧头看着乔治笙,宋喜道:「是你让jm公司来联繫我们医院的?」 虽然是问句,但宋喜心底已经笃定,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事儿准是他做的,这世上没有这种巧合。 乔治笙目不斜视,口吻也很寻常的回道:「借你们医院试试新药。」 闻言,宋喜忽然别开视线,不多时,轻声说:「谢谢你。」 乔治笙不以为意:「谢我什么?」 宋喜说:「论文啊。」 他说:「什么论文?」 宋喜眼底划过一抹促狭,紧接着淡笑:「没什么,一会儿回去,你还要吃饭吗?」 乔治笙说:「我不靠光合作用。」 他吃没吃晚饭,她不是一直看着的吗? 宋喜不跟他掰扯,顺势回道:「那晚上我煮山药粥。」 乔治笙等了数秒没等到后续,不由得问:「没了?」 宋喜拍了拍腿上袋子,「你还可以多吃点儿荔枝。」 乔治笙无语,山药粥配荔枝……半晌,他薄唇开启,口吻不爽中透露着认真:「我不信佛。」 宋喜忽然想到乔和尚,当即没忍住,一咧嘴乐出声来。 乔治笙本就恼火,她再坐在副驾上一笑,他故意板着一张脸,沉声说:「过了这么久,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看来你是真不介意你爸的仇家是谁。」 话音落下,副驾处的宋喜果然不笑了。 乔治笙余光瞥见她的侧面,她脸上没什么突兀表情,沉默片刻,不动声色的说:「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对错,早晚有一天会有个公道。」 驾驶席处的乔治笙面无表情,薄唇开启,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信佛?」 宋喜很坦诚:「自己很无力的时候才信。」 乔治笙唇角轻轻勾起,说了句宋喜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他说:「乱世信佛,不如信魔。」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微垂着视线,她努力坚定的说:「我信邪不胜正。」 乔治笙说:「那如果邪能救你爸,正只能让你爸一直受委屈,你选哪一个?」 宋喜握着荔枝袋的手指,不着痕迹的轻轻收紧,乔治笙这话简直直击人心,如果有的选择,人当然是希望向善的,可若是没得选择呢?若是一味地善良只能换来一味地委屈甚至是冤屈,那要善良有何用? 这世道太多逼不得已的人,选择以恶制恶,不是善良的人变坏了,是人变坏才有可能维护心底仅存的那一抹善良。 她一直沉默,沉默好久,乔治笙见她是不打算回答了。 前方一个九十多秒的红灯,乔治笙慢慢把车停下,点了根烟,他降下一小截车窗,抽了一口烟后,这才状似无意的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绝望,你也可以试着信我。」 他说的没错,原本宋喜心底已经濒临绝望了,饶是宋元青这种位置的人,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落得阶下囚的地步,她还能相信什么正义? 邪不胜正,自欺欺人罢了,可要她弃善从恶,好像她也跨不出这一步。 绝望之际,乔治笙说,你也可以试着信我。 这句话就像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忽然有人举着一具火把走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是乔治笙。 心中的触动无以言表,宋喜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滚热,有些紧緻。 费了好大的劲儿,她才张开嘴,声音很轻,却毫不敷衍的回道:「我信你。」 乱世信佛,不如信魔,与其信魔,不如信我……这是乔治笙想对宋喜说的话,宋喜感受到了。 他半根烟抽完,红灯跳绿,宋喜还兀自感动之际,身旁传来某人的声音:「你最好到家之前再想出几样能吃的东西来,不然你会知道,这个世界总会有让人绝望的事儿发生。」 赤裸裸的威胁,宋喜却无声嗤笑,什么玩意儿?
第308章 桔子他要现摘的 回到翠城山,宋喜先上了趟三楼,乔治笙叫她把猫猫狗狗全都抱下来,天天在她房间里面圈着,也不怕得抑郁症。 宋喜给小狼狗脖子上栓了个铃铛,跑起来叮噹作响,她觉着特别萌,乔治笙看后却眼带嫌弃,说她把狗当猫养,关键也不看看是什么狗,好好一狼狗,被她养的娘里娘气的。 宋喜说:「本来就不是我的狗,等我从闽城回来,我就带它回去找主人。」 闻言,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宋喜如常道:「之前在你办公室我就想说的,后来岔过去了,我明天要去一趟闽城,当天去当天回,麻烦你安排人跟着我。」 出过一次事儿,宋喜也变得谨慎了许多,一来这关乎切身利益,二来她若真遇到什么麻烦,善后的还是乔治笙,不如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她神色坦然,乔治笙便也随口一问:「你隔三差五就想往闽城跑,闽城那边什么人让你牵肠挂肚的?」 宋喜回道:「一个朋友,之前帮过我,我欠着他的人情,他在闽城出车祸,我答应去看他。」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问:「要捐钱吗?」 宋喜看向他,顿了一下才似笑非笑的回道:「谁跟你说人家缺钱了?」 乔治笙说:「最近慈善做多了。」 宋喜笑道:「钱多的没地儿花了吧?」 乔治笙阴测测的横了她一眼,宋喜赶紧见好就收,去厨房准备吃的。 做饭途中,宋喜接了个电话,是齐未打来的,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明天的天气预报我看了,特别好的天,你不用担心再遇见颱风。」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我也看了,吃一堑长一智,我可不想再火车倒飞机,飞机倒汽车。」 齐未道:「你赶上小龙女了,你没来之前,闽城风和日丽的,你一来,颱风两三天才走。」 宋喜笑说:「我回夜城,夜城也下了好大的雨,早知道我还有唿风唤雨的能力,我就该申请驻扎沙漠地区,也为解决干旱事业做份贡献。」 两人正聊天,宋喜是背对厨房门口,没看到乔治笙何时走来,只听得他的声音:「荔枝在哪儿?」 宋喜一扭头,对上他的视线,紧接着道:「在冰箱。」 齐未闻言,出声问:「你在忙?」 宋喜道:「在准备晚饭。」 他轻笑着道:「这么贤惠?」 宋喜心想,齐未是没看见她做了什么,不然眼泪会流下来。 齐未向来有眼色,没说两句,就让她去忙,迳自挂断电话。 乔治笙打开冰箱保鲜,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的水晶碗,碗底铺着一层冰,上面堆满新鲜荔枝。 宋喜搅着锅里的山药粥,转头嘱咐:「荔枝有点儿凉,别吃太多,一会儿先喝粥。」 乔治笙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拿着一颗荔枝,剥壳的动作都那么耐看,没抬眼,他自顾自的说道:「你明天去闽城,帮我带些福桔回来。」 宋喜应声:「好。」 乔治笙说:「我要现摘的。」 宋喜问:「去哪儿能买到现摘的?」 乔治笙道:「北峰,那边专产福桔。」 宋喜问:「我对闽城不熟,北峰距离市区远吗?」 乔治笙道:「不远,一来一回也就三个小时,加上摘桔子的时间,四个小时足够,你还能顺道欣赏一下北峰的风景,还不错。」 宋喜眼底闪过一丝为难,「我明天到闽城就要十点多,到市区医院看朋友将近十二点,晚上七点的飞机回来,刨去路上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怕是不够。」 乔治笙掀起眼皮,看着她说:「你看朋友要多久?一两个小时还看不够?」 这话问的……宋喜简直无言以对,搞得她好像特地去摘桔子,顺道去看朋友似的。 她很想反驳,可乔治笙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模样,她又不敢轻易回绝。 乔治笙见状,倒抢先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有时间就带,没时间就不带。」 话是这么说,可语气却正相反,宋喜有种桔子回她回,桔子不回她就不回的既视感。 心中无数次感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晚饭,宋喜准备了山药粥,煎了火腿跟鸡蛋,要着重说一下鸡蛋,宋喜怕油溅到,所以鸡蛋一下锅就躲出老远,一面煎煳了,她很鸡贼,装盘的时候特地把煳了的那面朝下,上面那层看起来还是糖心的。 乔治笙坐在之后,看到一碗白粥配点儿煎蛋火腿,一瞬间有种清心寡欲,随时要皈依我佛的冲动。 宋喜偷着打量他的脸,赶在他生气之前先道:「吃清淡点儿好,有助于睡眠。」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唇瓣,不言不语,宋喜又说:「你别生气,戒骄戒躁很重要,情绪波动过大,晚上会睡不着的。」 她好声好气哄了半天,乔治笙终于勉为其难的拿起筷子,他第一下就是去夹煎蛋,宋喜心虚,怕露出焦的那面,但心里又在侥倖,暗道应该不会看到。 但她忘了,乔治笙是个警惕心很重的人,总有刁民想害朕,说的就是他本人。 宋喜这种平日轻易不煎蛋的人,哪天端上一份煎蛋,他能不仔细检查一下嘛,果然,他把煎蛋翻过来一看…… 空气都凝固了。 鸡蛋分两面,一面半生不熟,另一面水深火热,乔治笙的脸也跟鸡蛋一样,阴晴不定。 宋喜急中生智,表情意外而认真:「呀,怎么煳了?我都没看见。」 说着,她麻熘儿递过自己的碗,「煳了对身体不好,你别吃了,我来。」 乔治笙也当真没客气,直接松开筷子,鸡蛋掉进宋喜碗中。 宋喜自己也是难以下咽,可说出的话一如泼出去的水,在乔治笙高压的注视下,她夹起鸡蛋往嘴边送。 「行了,我差一个鸡蛋吗?搞得好像我每天刻薄你似的。」 乔治笙突然开口,语气尽是揶揄和不善,但宋喜特别庆幸他突然长了心,为表感动,她放下煎鸡蛋,看着他问:「你吃煮蛋吗?我煮蛋煮的好。」 乔治笙已经没兴致了,淡淡道:「不吃。」 说罢,他夹起煎至金黄的火腿,一时大意咬了一口,还不等咀嚼,乔治笙抽了张纸巾吐掉,然后怒极反而平静的看着宋喜,说:「来,你尝尝。」
第309章 他交不到女朋友的原因 宋喜很是纳闷儿,火腿明明煎得挺好的嘛。 她自己盘中也有一份,拿起筷子夹到嘴边,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甜的?! 火腿自身带着咸味儿,她又错把糖当成盐,现在搞得不咸不甜,味道着实奇怪。 尴尬的放下筷子,宋喜抬起头,眼巴巴的道歉:「我把糖跟盐看错了,对不起。」 乔治笙憋气,就这么点儿东西都做不好,偏偏她每次道歉的态度都很好,但下一次还是坚决不改,他看着她,很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喜连连摇头,「不是。」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模煳了焦躁和无语的神情,「你还是女人吗?」 宋喜微垂着视线,轻轻憋着嘴回道:「我爸就说我一定嫁不出去……」 乔治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猝不及防破功一笑,淡淡道:「你爸倒有点儿远见。」 宋喜嘆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可不嘛,好不容易结个婚,还是假的。」 闻言,乔治笙神情略微一变,紧接着不冷不热的说:「就你这手艺,谁娶你谁倒霉。」 宋喜淡淡一笑:「看来我以后要找个厨师才行。」 乔治笙低头看着碗中山药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咽下去之后才说:「你什么都不会,人家凭什么要你?」 宋喜抬眼回道:「我还会看病好不好?」 乔治笙唇角轻勾,嗤笑着说:「那也是被你气出的心脏病。」 宋喜美眸一瞪,停顿半晌才道:「你还说我,你以后找不找得到老婆还是个问题。」 此话一出,乔治笙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慢半拍,他抬起头看着宋喜。 宋喜还是有些怕他,但这种时刻必须顶得住压力,跟他对视三秒,她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拿起勺子默默喝粥,好吧,还是有些顶不住。 过了几秒,乔治笙淡漠的声音传来:「我不是找不到,是不想找。」 宋喜听他声音中并无太多不爽,遂抬头问:「正好现在有时间,要不要做个心理小测试?」 乔治笙没看她,薄唇开启,兴致缺缺:「无聊。」 宋喜下意识的道:「无聊才要打发时间嘛,不会很久的,就当是话疗的一部分。」 她口吻中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小撒娇,乔治笙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宋喜知道他这就算是默许了,当即掏出手机翻找,不多时,她出声说:「来,开始了,第一题,你平常一个人无聊时,多半会去哪里逛逛?」 乔治笙说:「马场。」 宋喜道:「这不是问答题,是选择题,你等我说选项。a到热闹的地方看辣妹;b点杯果汁就能坐下来看书的地方:c不知道,可能开车到处跑。」 乔治笙道:「没有我的选项。」 宋喜说:「如果只有这三种选项,你不得不选,你选哪一个?」 乔治笙低头喝粥,几秒后才说:「c。」 「第二题,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明星。a有,你是某某的忠实铁粉儿;b有,但你同时喜欢好几个明星;c有,但你只欣赏他们身上的才艺。」 乔治笙说:「我没有喜欢的明星。」 宋喜差点儿被他搞燥了,但又不敢真的对他发火,只能再说一次:「在已有选项里面,你尽量选一个最接近内心想法的。」 乔治笙也不怎么爽的样子,带着几分焦躁说:「c。」 宋喜马上道:「承接上一题,如果有机会,你会追你喜欢的明星吗?a一定会,因为你很想跟她做男女朋友;b应该会吧,但是要多多了解对方的生活圈;c应该不会,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人。」 乔治笙很快回道:「a。」 宋喜一愣,抬眼道:「a?我以为你会选c。」 乔治笙不理她,宋喜继续问:「你不会有婚前花心,婚后再收敛的想法?a不敢,男人还是不要太花心的好;b如果是很有感觉的对象,会看情况;c应该会,婚后专心就好。」 乔治笙淡淡道:「a,不是不敢,是不想。」 宋喜『啧』了一声,轻笑着说:「好男人嘛。」 「下一题,你希望自己的爱情,有怎样的开始?a很偶然,很奇妙,突然遇见心仪的她:b突然发生,对方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人;c出现一个让人惊艷的女生,最后被你追到。」 乔治笙想了想:「a。」 宋喜说:「嗯,颇具浪漫主义情怀嘛。」 话罢,她又问:「你觉得女朋友的年纪最好是?a比你大,这样会比较成熟;b比你小,因为你有一点点大男子主义;c无所谓,顺眼就行。」 乔治笙说:「c。」 宋喜又是美眸微挑:「我以为你会选b。」 乔治笙抬头瞥了她一眼:「你做还是我做?」 宋喜满脸堆笑:「你做你做。」 几道题都已经做完,宋喜点了提交,下面露出一段评语,她看后若有所思:「嗯……」 乔治笙见她半晌没下文,不由得抬头道:「又干嘛?」 宋喜抿着唇,尽量维持表情可爱,语气也很温和的回道:「下面有评语,你要自己看,还是我念给你听?」 乔治笙说:「念。」 宋喜问:「你确定?」 他给了她一记充满威胁的目光,宋喜立即垂目念道:「你习惯了在异性面前的高冷,虽说这可能是你的个性使然,但女孩子不是你爹你妈,不会你不搭理人家,人家也会上赶着来哄你;你是个好男人,但这已经不是酒香不怕巷子远,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的世道,你如果一意孤行,註定……孤独终老。」 最后四个字,宋喜尽量说的很轻,已减缓对乔治笙带来的冲击。 心里特别忐忑,宋喜忙去看乔治笙的脸色,但见他一动不动,脸色也是绷着的,一看就是强忍不爽。 她开口劝道:「心理小测试嘛,很多都不准的,别听它的。」 乔治笙仍旧拿着勺子,眼皮一掀,看着宋喜问:「你给我测的什么?」 宋喜低头看了一眼,单纯的回道:「测你交不到女朋友的原因是什么。」 话音落下,乔治笙手一松,瓷勺子掉进碗里,发出不大不小,清脆的一声响。 宋喜马上抬眼去看他,但见乔治笙拉着脸,沉声道:「谁告诉你我交不到女朋友了!」
第310章 任何领域都不服输 她从最开始就给他框死了,交不到女朋友的男人得有多差?难怪评论把他损成这样。 宋喜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垂着视线眨眨眼,又往后躲了躲,轻声回道:「是我没看清题。」 乔治笙说:「盐糖看不清,题也看不清,你还能干什么?不怪你爸说你嫁不出去。」 他这明显的恼羞成怒,开始人身攻击了,宋喜心底狂笑不止,表面上还得装怂,一人分饰两角,赶明儿从他身边离开,她还能去角逐个奥斯卡,果真是技多不压身。 「别生气,气坏了一碗山药粥可补不回来,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知道爱惜。」 宋喜最近摸出了跟乔治笙的相处方式,顺毛捋,挨两句骂就挨两句骂,又不会掉层皮,谁让她又捡个笑话看了呢。 乔治笙堵得胸口发闷,就不该纵她做什么心理测试,平白无故的被损了一通。 宋喜可不想真的惹恼他,打一巴掌,马上就要送个甜枣,坐在他下手边,她忽然笑眯眯的开口问道:「你说蜘蛛侠蝙蝠侠那些超级英雄,为什么都爱穿紧身衣?」 乔治笙不理她,宋喜道:「你别怕,这个不是心理测试,是脑筋急转弯,特别好笑。」 乔治笙冷淡的说:「不知道。」 宋喜自顾自的扬起唇角,忍不住笑:「因为救人要紧啊。」 她咯咯笑着,乔治笙抬眼瞥她,宋喜笑问:「不好笑吗?」 乔治笙给了她一记自己想的眼神,宋喜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睛晶亮晶亮,似是不把他逗笑誓不罢休,又说了一个:「小明跟小红在谈恋爱,两人如胶似漆,分都不分不开的那种,但是不久之后,有人把他们从河里捞上来了,你说为什么?」 乔治笙垂着视线,随口回道:「秀恩爱,死得快。」 宋喜笑着摇头,「不是。」 乔治笙吃了口粥,几秒口说:「殉情了?」 宋喜还是摇头,最后见他猜不出来,她边笑边道:「因为他们坠入爱河了。」 韩春萌第一次给她和顾东旭猜的时候,宋喜也觉着好笑,可却没有此时此刻,她看到乔治笙那张想弄死小明和小红的脸来的搞笑,越笑就越是想笑,笑到后来,宋喜拿着勺子的手都在抖,哪怕乔治笙冷冰冰的目光威胁她,她还是停不下来。 见她抬手擦眼泪,乔治笙问:「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神经不好?」 宋喜』哧『了一声,边笑边说:「我不是工作压力大,是生活压力大。」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宋喜说:「你知道我想逗你笑一次有多难嘛?」 乔治笙说:「没觉着,我看你一直都在自娱自乐。」 宋喜斩钉截铁的道:「我送你的笑话书,你一定没看。」 乔治笙说:「我还没你病这么重。」 宋喜说:「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个好东西,你晚上睡不着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乔治笙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你别再折腾我了。」 宋喜下意识的接道:「我怎么折腾你了?真正的折腾还在后头呢。」 两人都是无心之言,可说完之后的第三秒,空气中的分子忽然变了一丝丝的味道,两人一定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别处,所以一时间都没开口,宋喜低下头,拿着勺子往嘴里塞粥。 一人一碗粥,也在饭厅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这些都得力于宋喜的话疗,乔治笙吃了一碗粥,放下勺子站起来,宋喜抬头说了句:「一会儿我给你煮杯甜牛奶,蜂蜜水我放在冰箱里,你明天起来喝,水果我就不给你准备了,你明天多吃点儿荔枝。」 乔治笙很淡的问:「你还是早七点的飞机?」 宋喜先是应声,紧接着回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过去。」 乔治笙说:「谁要送你,想太多。」 说完,扭身走了。 宋喜偷着撇了下嘴,迅速吃完剩下的小半碗粥,给他热了一杯牛奶,送去楼上房间。 乔治笙在看书,宋喜进门的时候,他惯常没有抬眼,只是突然开口说:「一个离了十几次婚的女人,你该用什么词形容她?」 宋喜看向乔治笙,一时间有些愣,停顿数秒,她说:「情路坎坷?」 他轻轻摇头。 宋喜说:「命运多舛?」 他还是摇头。 她又说:「遇人不淑?所託非人?」 「不是。」 乔治笙口吻淡淡,宋喜问:「你是看了什么新闻,还是有陷阱的问答题?」 乔治笙道:「算是智力题吧。」 宋喜来了认真劲儿,站在原地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半晌,乔治笙侧头问:「想到没有?想这么久,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出题呢。」 宋喜想不到,直接问:「答案是什么?」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不动声色,薄唇开启,出声回道:「前『公』尽弃。」 前功尽弃?宋喜愣是琢磨三秒才想到是哪个公。 看她一脸后知后觉的样子,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轻嘲,嘴上也是不屑的说道:「家里不是有核桃嘛,自己没事儿多敲几个补补脑。」 宋喜轻轻撅了下嘴,暗道丫真是锱铢必较,她在饭桌上说了两个,他没猜出来,这会儿就憋着找补回来,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心中如此想着,她嘴上没有抱怨,反而是顺势道:「好,我多敲几个,明天你配着蜂蜜水一起吃。」 牛奶放下,宋喜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宋喜闭着眼睛,忍不住唇角上扬,其实说乔治笙难搞,他的确难搞,可是摸透了他的脾气,他的喜怒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不能挑衅他,很多时候她不觉得是挑衅,可他已经记在心里了,这不连个脑筋急转弯都要分个智力高下。 宋喜天马行空的乱想,忽然一瞬间,她又有些担心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她跟他同一屋檐下这么久,最近才开始能说上两句话,若是正常情况下,谁受得了他? 哎,他要是打了光棍儿,真对不起那副好皮囊。 想着想着,宋喜睡着了,毕竟明天还要早起,可她感觉还没睡多久,忽然有人毫无温柔可言的将她从半梦半醒间拍醒,吓了一跳,宋喜陡然睁眼,入眼恍惚看到一抹身影,还没等她看清楚,对方已经开口:「赶紧起来,穿衣服跟我走。」 是乔治笙的声音。
第311章 最后一场戏 房间中没开灯,宋喜整个人又惊又迷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里,一时迟疑之际,听到乔治笙又说了句:「我爸要见我们。」 闻言,宋喜终于彻底清醒,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怎么能这么快,二话没说,掀开被子的同时,脚已经踩在拖鞋上。 乔治笙转身下楼,宋喜只用了一分半不到,就穿好了衣服跑下楼找他,乔治笙在客厅中讲电话,问:「爸现在怎么样?我们这就回去。」 宋喜扶着副手快步下楼,乔治笙挂断电话,迈步走向玄关。 一直到坐进车里,宋喜这才出声问:「叔叔怎么样了?」 乔治笙目视前方,脸色一贯的冷,过了几秒才说:「不好。」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剎那间的如鲠在喉,停顿数秒后问:「叫医生过去了吗?」 「家庭医生在。」 医生还在的情况下,大半夜通知乔治笙赶过去……宋喜心里有些害怕,即便她总共也没跟乔顶祥见过几面,更别说讲什么话,而且他年纪也到了,就算是熬不过这一关,那也算是寿终正寝,可是……乔治笙会难过啊。 这一路上,宋喜心情都特别压抑,乔治笙车开的很快,加之凌晨两点多,路上车不多,平日里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今天半小时就到了。 车子停在外宅门口,宋喜跟乔治笙皆是迅速解开安全带往下走。 大门是虚掩的,院子中也亮着灯,宋喜跟在乔治笙身后,一前一后进了主屋,推开主卧房门,宋喜第一瞬间就听到有人在哭,抬眼一看,是任丽娜,她坐在床边,白色灯光映着她更加煞白的脸色,眼睛通红。 宋喜胸口一滞,还以为乔顶祥已经…… 看到乔治笙,任丽娜站起身,哽咽着说:「治笙,你爸找你。」 乔治笙迈开长腿往前走,宋喜看着他疾步的背影,忽然就红了眼眶。 来到床边,乔治笙弯下颀长身体,轻轻握着乔顶祥的手臂,出声叫道:「爸。」 医生跟保姆都站在一边,无奈的无奈,抹泪的抹泪。 床上的乔顶祥缓缓睁开眼,眼神已无焦距,半晌才稍稍偏头,对准乔治笙的方向,微微张开嘴,他似是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 乔治笙说:「爸,我在。」 乔顶祥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对他的不舍,以及对生的眷恋。 任丽娜也凑上前,握着乔顶祥的手说:「治笙回来了,你不是想看儿媳妇吗?治笙老婆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宋喜站在远处,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她是假的,这功夫上前…… 乔治笙转头,目光准确的落在宋喜脸上,「过来。」 宋喜机械的迈步上前,之前她站在远处,并看不清床上乔顶祥的脸色,可是走近之后一看,那是行将朽木风烛残年的老人,那是乔治笙的爸爸,是她名义上的亲人。 霎时,喉咙勐地一紧,宋喜视线模煳,鼻尖很酸。 乔治笙拉起宋喜的手,看着乔顶祥,温柔说道:「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结婚了,这是你儿媳妇。」 乔顶祥浑浊的目光缓缓落在宋喜脸上,宋喜眼眶中的眼泪聚集了太多,啪嗒一下坠落一颗,她短暂看清楚乔顶祥的目光,那是渴望,希冀,甚至带着对小辈儿的宠溺。 心里特别难受,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本能的开口,哽咽着叫了一声:「爸。」 这一声,让任丽娜直接别过头,伸手捂住嘴。保姆上前递纸,却不敢出声打扰。 乔顶祥费力的动了动唇瓣,乔治笙马上弯下腰附耳倾听。 「照顾好你妈,照顾好……」 他声音太小,宋喜听不真切,可那种从心底滋生出的伤心却特别明显,太难过,她下意识的想要握拳,结果左边手掌握成拳,右边的手却捏到既温暖又结实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乔治笙的手,还牵着她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跟乔治笙手牵手,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一起合伙骗了好些人,程德清,祁丞,兰豫洲,包括前阵子的叶弘锦,甚至董俪珺跟宋媛,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想骗谁就骗谁,宋喜没什么负罪感。 可此时此刻,站在乔家,让她去骗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宋喜忽然觉着心里特别酸,如果人真的有在天之灵,那乔顶祥想起他们是假结婚,心里该有多难过? 这是宋喜第一次觉着,如果她真心喜欢乔治笙,或者乔治笙也真心喜欢她,那该有多好?这样乔顶祥就算是离开,也没什么遗憾了。 在宋喜兀自出神的时候,乔治笙的手忽然慢慢放开了她的手,宋喜透过模煳的视线看向他,只见乔治笙双手替乔顶祥拉了拉身上被子,很轻很缓,却无比郑重的口吻说道:「爸,你说的话我都会记住,我会照顾好她们,你放心。」 乔顶祥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像是余愿已了,只想轻松地休息一下。 乔治笙垂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乔顶祥的额头上,闭上眼,他喉结上下翻滚,很快,有眼泪从他浓密的睫毛下涌出,掉在乔顶祥的脸上。 任丽娜见状,像是慌了一般,连忙上前去拉乔顶祥的手,乔顶祥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乔治笙紧抿着唇瓣,绷到侧脸咬肌隐现。 随着任丽娜捅破压抑的一声大哭,宋喜这个当了八九年医生,见惯了生生死死的人,也终于后知后觉,乔顶祥,走了。 很特殊的感觉,像是很难过,又像是很清醒,宋喜耳边充斥着任丽娜难忍的悲泣,脑中却又想着乔顶祥的一生。 虽然嫁进乔家,但她并没有真正融入到这个家庭,她对乔顶祥的印象还存留在外界人口中的他,可她看到的,不过是为人父,为人夫的男人,他绝对算得上夜城的一代枭雄,提起他的名字,哪个道上的人都得给几分面子,曾经那样辉煌一时的人,如今离开人世,身边也只有妻儿陪伴。 对了,还有她这个临终前也要配合出演的假儿媳妇。 宋喜心底何止是五味杂陈,她觉得大家都很可怜,尤其是乔治笙,拉着不爱却是自己妻子的人,送走了父亲最后一程,等到三年期满,他们分开,他又要怎么面对将来爱的,那个会成为他妻子的人?
第312章 比想像中在乎 乔顶祥走了,不是走在冰冰凉凉的医院,而是躺在自家床上,有任丽娜牵着他的手,有乔治笙给他盖被子。 宋喜立在一旁,眼泪流到视线模煳,她能清楚听到任丽娜的哭声,甚至是保姆的啜泣声,却唯独听不见乔治笙的哭声。 正因为如此,宋喜心里才更难过。 他那样的人,平日里什么都不说,高兴了,不高兴了,只要他不表露,任是谁都看不出来,但是他爸爸没了啊,从今往后,他再提到乔顶祥,只能是以回忆的口吻,他再叫爸爸,不会有人应他,他再回到这里,推门看到的也只有任丽娜…… 宋喜很想冲动上前,抱一抱乔治笙,告诉他难过就大声的哭出来,没有人会嘲笑他。 乔治笙弓着腰,额头抵在乔顶祥头上很久,像是默默地在做最后的告别。 良久,他直起身,大手轻轻搭在任丽娜背后,低声道:「妈,别难过,有我在。」 宋喜眼泪狂飙,任丽娜也是忽然扑在乔治笙怀里,嚎啕大哭,这一刻,宋喜觉着自己的亲人不在了,也就是这个感觉。 乔治笙侧过头,看着宋喜在一旁哭到眼睛鼻子全都红了,薄唇开启,他说:「我让元宝送你回去。」 宋喜看不清楚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张开嘴,闷声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乔治笙喉结微动,轻声回道:「不用。」 宋喜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她猜乔治笙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想说,让他安静一下也好,此时万语千言,除非能叫乔顶祥活过来,不然,多说皆是无益。 在乔家外面的客厅坐着,等了半晌,元宝赶来,两人目光相对,元宝竟也是红着眼眶。 「我送你回去。」他轻声说。 宋喜站起身,原本刚刚压下去的酸涩再次上涌,她低声回道:「你别送我了,外面有人吧?我自己回去……你进去看看他吧。」 眼下这种时刻,宋喜更担心的是乔治笙。 元宝闻言,顿了两秒后道:「我送你出去。」 宋喜临走前没有去跟乔治笙打招唿,也没有让元宝代什么话,她只是如他所言,听话的离开。 出乔家院子的时候,宋喜无意间看到一幕,让她特别揪心,都说动物皆有灵,乔顶祥走了,家中的几条大狗竟然排成排坐在窗户下面,不咬也不叫,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主卧,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照的它们瞳孔反光,宋喜觉着它们都在流泪,端的让人胸口闷疼。 元宝亲自把她送上一辆车,吩咐人安全把她送回去,宋喜一路沉默无言,直等到回了翠城山,上了三楼,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她依旧不敢相信,这么快,昨天她还去给乔顶祥做了顿疙瘩汤,今天,人就没了。 看着猫架上睡得香甜的七喜跟可乐,宋喜多想这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会儿手机闹钟响起,提醒她什么是现实。 正想到这里,手机突然响起,安静的房间中,着实吓了宋喜一跳。 心跳如鼓,她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那边有事儿找她,可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她之前定的闹钟,四点半的闹钟。 她没事儿怎么定了这个时间的闹钟?一下子经歷了太多意外,宋喜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儿,先是想到自己白天放假,紧接着想到,她跟齐未约好了要去闽城看他的,机票都订好了。 什么事儿都赶在一起了,宋喜顿时疲惫到轻声嘆气,乔顶祥去世,她怎么可能还去闽城找齐未? 几乎没想,她先把机票退了,随即又给齐未发了条简讯,说抱歉她临时有些急事儿,不好意思又爽约了。 凌晨四点多钟,宋喜没想到齐未的电话很快就打过来。 看着亮起的屏幕,她做了个深唿吸,这才接通,「你这么晚还没睡?还是我吵醒你了?」 齐未声音中透露着担心,不答反问:「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脑子一片空白,撒谎都撒不匀称,干脆道:「朋友家里出了些急事儿,抱歉齐未,一直答应去看你,三番两次都没去去成。」 齐未听出她声音中的疲倦,很快回道:「说这些就太把我当外人了,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跟我说,我虽然人不在夜城,但总能帮你想想办法。」 宋喜说:「谢谢,真的不是我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两人聊了几句,齐未主动挂断,宋喜拿着手机,好几次都想打给元宝,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乔治笙…还好吗? 直到这一刻宋喜才发觉,原来她真的挺担心乔治笙的,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心里太难过,就像担心韩春萌跟顾东旭一样,其实她是把他当成朋友的。 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灯,宋喜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他把额头抵在乔顶祥额头上的画面,她看到有眼泪流下来,不是乔顶祥的,那就一定是乔治笙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乔治笙更是箇中翘楚,她都以为他不会哭的,光是想想,宋喜又开始心底酸痛。 睁眼到天明,宋喜翻身下床,小狼狗醒得早,起身跟在她脚边走来走去,脖子上的铃铛清脆作响,让她想到乔治笙说她把它养的很娘。 下了楼,给小狼狗用羊奶泡了一份狗粮,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宋喜打开冰箱,拿出一包奶酪面包,瞥见她给乔治笙准备的蜂蜜水,宋喜终是忍不住给元宝发了条简讯,很简单的询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面包袋子撕开,宋喜只咬了一小口,明明肚子很饿,但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拿着手机不停的等回復,一分钟,五分钟,半小时,元宝始终没回,宋喜更加担心。 这一刻,她忘记乔治笙是什么人,乔家是什么背景,就算是天塌了,乔治笙也能想办法给它撑起来,她却在担心这样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人。 归根到底,可能宋喜担心的从来就不是他的办事能力,而是他那颗不愿轻易外露的心。 就算他做得好一切,可还是会伤心的啊,不知道元宝在帮他处理事情的时候,会不会记得给他一句宽慰的话,告诉他别太难过,更别把所有难过都藏在心里面。
第313章 每个人想的都不同 宋喜简讯发出去将近一个小时,元宝才给她回了一条,很客气的说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宋喜掂量着一切都好四个字,怎么可能一切都好? 她很想问问乔治笙怎么样了,可猜也猜得出来,乔家那边不说乱,悲痛是一定的,元宝要是不忙也不会现在才回復她,算了,别给人添乱,所以宋喜只回復两个字:谢谢。 原本今天按计划要去闽城,现在行程取消,宋喜有一整天的时间,她睡不着觉,也看不进去书,只好坐在飘窗前出神,心想着不要到处乱跑,保不齐乔治笙什么时候会找她。 上午十点刚过,宋喜手机响起,她马上拿起来看,发现是韩春萌打来的,心底片刻间的失望,紧接着又暗嘲自己想太多。 电话接通,宋喜打招唿:「大萌萌。」 韩春萌声音紧张的问:「小喜,你没去闽城,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去闽城?」 韩春萌回道:「齐未打电话给我,说你朋友临时有事儿,他还以为是我,我说不是我,他让我打给你问问,别真有什么急事儿。」 宋喜提不起什么精神,轻声回道:「没什么,不用担心。」 韩春萌急着道:「能不担心嘛,到底怎么了?你在哪儿?」 宋喜说:「一个朋友的爸爸去世了,今早的事儿,所以临时取消去闽城的行程。」 韩春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说完,她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宋喜望着窗外,准确的说是望着别墅门口方向,轻声回道:「你不认识。」 韩春萌嘆气:「哎,人有旦夕祸福,让你朋友别太难过了。」 宋喜无精打采,声音也是略显平淡:「你帮我跟齐未说一下,我真的没事儿,就是不好意思,又爽约了。」 韩春萌道:「齐未很担心你,隔着手机我都听得出来,感觉他好像喜欢你。」 宋喜面无表情的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韩春萌跟宋喜认识这么多年,知道宋喜是真的往心里去了,所以才会懒得掩饰,闻言,她忙道:「好,那我不吵你了,你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拜拜。」 跟韩春萌道了别,宋喜挂断电话,继续望着大门口出神。 八成乔治笙不会回来吧。 这次宋喜猜对了,从早等到晚,天都黑透了,乔治笙也没回来,宋喜终是在房里等的焦躁难耐,本想给元宝发条简讯问问,可转念一想,干脆直接打给乔治笙。 大家同一屋檐下,就算是朋友,问一问怎么了? 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宋喜直接拨通电话,听着手机里面传来的嘟嘟声,宋喜心里莫名的紧张,她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忘记里面响了几声,突然嘟嘟声消失,宋喜还是看了眼屏幕才确定电话已经接通,她马上『餵』了一声。 「怎么了?」手机中终于传来乔治笙的声音。 宋喜听到他的动静,一瞬间说不出是担心还是挂念,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问:「你还好吗?」 等了数秒,等来一句:「嗯。」 宋喜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她只是道:「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给我。」 「嗯。」 「你忙吧,我挂了。」 不待乔治笙出声,宋喜这次率先按下红键。 鼓足了一天的勇气,终于拨通了乔治笙的电话,可是说这两句,还不如不说,宋喜发现她挂断电话之后,心里更加难过。 乔治笙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任何伤心欲绝的模样,可她就是莫名的替他心疼,可能是乔顶祥去世后,他第一时间对任丽娜说了一句,别难过,有我在。 于子女而言,父母在,人生还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下归途。 于夫妻而言,其中一个走了,余生漫漫长路,只盼终有一日和你聚首。 乔治笙失去了父亲,但他不能让任丽娜觉着孤苦无依,所以他第一时间站出来,用承诺的方式告诉她,即便乔顶祥不在了,他以后也会保护好她。 可谁又来安慰安慰他,给他一个可以发泄痛苦的怀抱呢? 宋喜坐在床上,不知不觉鼻子酸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乔治笙有多厉害,可就在凌晨,她看见了他的柔软,包裹在坚强之下的柔软。 隔天宋喜去上班,眼睛还有些肿,韩春萌知道是什么原因,除了安慰也只剩下无奈,甚至叫宋喜节哀顺变,说完马上又呸呸呸三声:「我说错了,又不是你家里人。」 宋喜暗自嘆气,心想她出生就没见过奶奶,爷爷在她五岁多的时候去世,那时候她还小,有印象,但印象不大深,身边亲戚朋友又少,基本没碰见过这种事儿,更别说是亲眼看着咽气儿。 昨晚乔治笙没回来,她今天也没给他打电话,不是怕上赶着,就是怕打扰他,反正她心里有数,只要乔治笙需要,她是绝对会第一时间赶去帮忙的。 一连三天过去,乔治笙从未回过翠城山,也没给宋喜打过一通电话,外界也没传出任何乔顶祥去世的新闻,若不是宋喜亲眼所见,她不会相信乔顶祥真的已经去世。 直到第四天,宋喜接到某人打来的电话,说是宋元青想见她,叫她有空去一趟。 宋喜现在就是惊弓之鸟,生怕自己家里人有什么事儿,都没等到下班,挂断电话就请假跑去看他。 这还是宋元青第一次叫人从里面带话给宋喜,叫她过来一趟。 宋喜看到宋元青的第一秒,忙神情紧张的问:「爸,出什么事儿了?」 她将他从头看到尾,就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宋元青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怕,我好着呢。」 宋喜问:「那你怎么突然叫人带话给我?」天知道她来的路上,吓得一张嘴心都能吐出来。 父母两人隔桌而坐,宋元青看着宋喜,不答反问:「乔顶祥去世的事儿,你知道吗?」 闻言,宋喜神情一变,慢半拍才轻轻点头,「知道。」 宋元青又问:「乔治笙跟你说的?」 宋喜把那日的经过一说,宋元青眼中流露出模稜两可的神情,沉默半晌才道:「小喜,你也知道乔治笙肯跟你结婚,是因为我手里有他爸的把柄,现在乔顶祥去世了,乔治笙未必肯继续遵守约定。」
第314章 别为难他 宋喜闻言,不由得神情一顿,她不是没有心计的人,可竟是宋元青提起,她才恍然大悟。 是啊,乔顶祥这一去世,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另一个重大利害关系,就是她跟乔治笙的婚姻。 以乔治笙的性子,他若是不想,又没了顾及,谁还能逼得了他? 这几日她光顾着替乔治笙难过,浑然不觉自己的利益也被牵扯其中。 见宋喜明显的脸色一变,宋元青误会她是担心在外无所依靠,所以很快说道:「小喜,别怕,我会叫人给乔治笙带话,再重新跟他谈谈。」 话音落下,宋喜停顿几秒,犹如大梦初醒,眼神清晰明了的回道:「爸,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你说。」 「如果乔治笙不想再继续这份婚姻关系,无论如何,你别为难他。」 宋元青看着宋喜的脸,似是想从她那张坦然自若的面孔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宋喜只是面带微笑,轻声说道:「以前不认识他,大家各为其利,赶鸭子上架,现在我跟他熟了,我拿他当朋友,我不想再强迫他为我做些什么…」 说罢,顿了两秒,宋喜又自信补道:「而且我相信以我们两个现在的交情,就算没有这张结婚证,我有事儿,他依然会帮我。」 宋元青认真的看了宋喜半晌,「是乔治笙让你跟我这么说的?」 宋喜看出宋元青眼中的狐疑和隐忍的不悦,微笑着说:「不是,我跟他现在的确相处不错,我最近一直在帮他治失眠,他还拐弯抹角的帮我搞定了定职论文,爸,你要相信我的人品,让他跟我做朋友就这么难吗?」 宋元青望着她,看了几秒才无声的嘆了口气:「爸怕他欺负你。」 宋喜闻言,莫名的心底就有些触动,所以微红着眼眶回道:「爸,我一直没觉得他欺负我,反而是我俩这种关系,很多时候我都觉着是咱们欺负人了。」 宋元青终于别开视线,不无感慨的说:「整个夜城要说谁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我也只能想到乔家,若非必要,爸也不会把你託付给他,你不开心,他也不高兴,你不用每次都报喜不报忧,乔治笙我不熟,但他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在外一定没少受委屈。」 宋喜眼眶更红,隔着桌子去握宋元青的手,努力微笑着道:「受点儿委屈算什么?你说过,这年头没受过委屈的,干不成什么大事儿。」 宋元青紧紧握着宋喜的手,忍着眼泪,半晌才道:「爸让你受委屈了。」 父女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宋元青终于答应宋喜,无论以后乔治笙做出怎样的决定,以前的事情就算翻篇儿,他也不会再拿乔顶祥的把柄威胁乔家人,用宋喜的话说:「死者为大,不管外界怎么评价乔顶祥,在我心里,他就是个挺和善的老爷子,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儿,也都散了吧。」 宋元青尊重宋喜的决定,因为他这个女儿说一不二,还要面子,既然如此决定,就一定有她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他以为宋喜是吃定了乔治笙,所以才会如此不在乎这份护身符,可事实上,宋喜任何把握都没有,她唯一凭藉的,就是本心。 她都是从心里不想再跟乔治笙维持着你不情我不愿的婚姻关系,所以他要解除,她没理由死皮赖脸的扒着。 再说的高风亮节一点儿,她还他自由身,让他以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从宋元青那里离开,宋喜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忽然有些失落,甚至是莫名的害怕。 之前她总想乔治笙打给她,可现在她有些怕他打给她,因为也许两人再坐到一起,聊的就不是他家里的事儿,而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了。 算上他之前『赠』她的那段保护时间,林林总总,两人已经认识半年多了,半年,原来宋喜以为度秒如年,可现在一眨眼,就这么混过来了。 若是当真能撑到三年,想必三年也是弹指一挥间。 宋喜没再想给乔治笙打电话,连元宝那边都没问,他若是想找她,自然会打给她。 果然,在乔顶祥去世后的第五天,宋喜接到乔治笙打来的电话,看着屏幕上不停闪现的『s』字样,宋喜迟疑了四五秒钟才接。 「餵?」她努力做到声音如常。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今天有空吗?」 宋喜应声:「有,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晚上下班直接回翠城山,我有事儿跟你说。」 宋喜声音如常:「好。」 电话挂断,宋喜如常工作,脸上心里都分外坦然,直到下班开车回家,钥匙插进门里的剎那,宋喜勐然间想到,万一,万一乔治笙提了离婚,她要怎样的表情回应? 坦然? 微笑? 比微笑更多? 告诉他这也是她想要的? 心乱如麻,宋喜索性不管这些,开门站在玄关,换鞋后迳自往里走。 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但是乔治笙不在,宋喜猜他在二楼主卧,她先回了三楼房间,本想放下包就去找他,可事实上她却坐在床边出神,几乎半逃避一般,迟迟不肯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宋喜手机忽然响起,她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乔治笙打来的。 看开今儿是必须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聊一聊,跑不掉了。 宋喜接通电话,开口道:「马上,我刚收拾了点儿东西。」 乔治笙意外的好性子,不急不缓的说:「我等你,忙完了下来一趟。」 「好。」 挂断电话,宋喜脑中不由得想到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这话跟当下的意境并不太对,她跟乔治笙都不是将死之人,但可能是待会儿他要提离婚的事儿,所以眼下是她格外的柔和。 毕竟同一屋檐下这么久了,总有点儿情面的。 宋喜到家就习惯换睡衣,今儿也没换,直接下午二楼找乔治笙。 房门敲响,里面传来她低沉的声音:「进来。」 宋喜推门而入,拐过死角,看到坐在沙发处的乔治笙,他还是惯常的一身黑色,正在抽菸,或者说烟一直没断,因为菸灰缸里面已经铺满了一层,满屋子的烟味儿。 宋喜心底早已乱如麻,嘴上却如常道:「找我什么事儿?」
第315章 他从未想过离婚 乔治笙终于抬起头,宋喜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贯干净的俊美面孔上,下巴处带着青鬚鬚的胡茬…不难看,只是忽然让人很心疼。 他看着她,下巴微微一抬,「坐。」 宋喜身后是乔治笙的床,跟他认识这么久,他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宋喜心底五味杂陈,可还是转身走了几步,坐在床边,等着他开口。 离就离吧,离了还能做朋友,再不济,他们还是合作伙伴呢,他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依旧会… 正想着,对面沙发处的乔治笙薄唇开启,出声问道:「我爸的葬礼,你想参加吗?」 宋喜闻言,当即一愣,关键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到乔治笙会说这么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看出她眼中的疑问,把剩下最后的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主动说:「我爸去世的消息,目前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知道,他生前就不喜欢记者拍来拍去,所以他的葬礼我不会让任何媒体报导。」 「他近几年信佛,那些个大师叫我把他的遗体在家停放七天,说会对他好,而且他之前也有想见却没见着的人,这几天该见的也都见了,后天入葬,我来问问你的意思,毕竟他临走之前认了你当儿媳妇,你要是想去,我来安排,你要是不想去,我也没意见。」 宋喜只沉默两秒不到,很快便开口回道:「我去,虽然我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在天有灵,但就像你说的,你爸临走前认了我当儿媳妇,我就有义务送他最后一程,他要是知道,应该也会开心吧。」 乔治笙没提离婚的事儿,宋喜不能否认,她心底不单单是松了口气,几乎可以用开心来形容。 原来是她想多了,他从来都没想过顺水推舟,前帐尽弃。 她话音落下,乔治笙脸上并无异样,只面不改色的道:「我先把利弊跟你讲清楚,你再做决定。我爸的葬礼,乔家和我妈那边的亲戚都会到场,我们家亲戚多,尤其是我爸这边的,关系错综复杂,你别用普通人之间的亲戚关系来看待我们家的亲戚,我跟很多人之间,除了那几分之一的血缘之外,没什么多余的感情,说的再直白一点儿,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对你只会增加更多的压力,也不排除他们以后会不会去刻意接近你,这是其一。」 「其二,顾东旭他妈是我爸的女儿,我爸的葬礼,我理应通知这位大姐,你想没想好怎么跟顾东旭解释。」 「除了家里人之外,跟我爸和乔家有重要关系的外人,我也会部分邀请,不过到时你可以不必跟他们见面,所以不用担心外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者就是我最早说的,我爸不喜欢记者,所以葬礼上我会严格叫人把守,绝对不会有记者混进来,更不会被外人知晓你的身份,利弊就是这样,你自己选,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去。」 但如果你去,我会感谢。 后半句话,乔治笙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难得有耐性跟人面对面讲这么多话,当真是权衡利弊,事无巨细。 宋喜听后没有丝毫的迟疑,当即回道:「没关系,我去,东旭那边,你要是打算让他知道,我这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话罢,她又补了一句:「他对你没任何意见,顶多也就是怪我瞒了他这么久。」 乔治笙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似是嗔怒的看了她一眼,道:「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替他说话?」 顾东旭对他是什么想法,他会不知道?亏得宋喜每次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喜回道:「你们舅甥接触的太少,中间可能有些误会,有空我做东请你们出来吃顿饭,他还欠着你的人情呢,虽然是替我欠的,但他不好意思不还。」 乔治笙似是最近累坏了,身上少了很多戾气和寒气,顶多也就是态度一如既往的高傲,不以为意的说:「我要他的人情有什么用?他能做什么,是我做不了的?」 宋喜单纯的想逗乔治笙开心,所以打趣道:「他能跟我当好朋友啊,你能吗?」 闻言,乔治笙眼皮一掀,直勾勾的看着宋喜。 宋喜抿抿唇,别开视线,恨不能尴尬到坐在床边晃晃腿。 数秒过后,乔治笙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我要是没把你当朋友,你觉着我是闲的问你这么多?」 宋喜抬头,这回改成乔治笙别开视线,他拿起烟盒去摸烟,从宋喜的角度,看不见盒子已经空了,只下意识的说道:「别抽了。」 乔治笙将空烟盒随手丢在茶几上,表情晦暗不明,只眼底带着一丝浅浅的焦躁。 宋喜说:「前阵子控制的挺好,都不在房里抽这么多烟,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吃个棒棒糖,嘴里不闲着就好了。」 乔治笙没看她,也不接话。 宋喜起身走到茶几旁,弯腰从棒棒糖塔上抽了一根下来,剥开糖纸递给他。 起初乔治笙是不想接的,但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想着别去拂了她的面子,所以他还是抬手接过,即便脸的不怎么好看。 宋喜转身忘窗边走,边走边说:「你最近没回来,我猜你一定很忙,没好意思打扰你,还怕你暗地里已经把葬礼办完了,连声节哀顺变都没当面跟你说。」 窗子打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宋喜还不待转头,身后传来乔治笙的声音:「太客套的话不用跟我说。」 好像说了这一句,他就不会再难受似的。 宋喜转过身,她猜出乔治笙心中所想,所以出声道:「有时候客套话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知道你不好这口,所以我就随口一说。」 隔着几米远,乔治笙抬头向她看来,不用看也知道,眼色脸色都不好看。 宋喜吃了熊心豹子胆,毫不畏惧的回视着他,趁着他发飙反击之前,又说了一句:「其实你应该觉着庆幸,你今年已经快二十七了,你爸陪了你快二十七年,而且他老来得子,想必对你一定特别宠爱,他年纪大了,这是寿终正寝,有多少人跟父母之间的缘分还没你这么久的?你还有妈妈,你看我,我打小儿跟我爸一起混,混到现在,越混越回去,我都快成『孤儿』了。」
第316章 费心让他高兴 乔治笙听她如此说,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元宝跟他说过宋喜的家庭背景,当时他烦躁的很,根本不想听,可对于宋喜她妈,他还是记忆深刻,因为元宝说了这么一句:「放弃宋元青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毕竟人家后来升了夜城市长。」 那时无论乔治笙还是元宝,对于宋喜都是不喜欢的,所以口吻嘲讽打趣无可厚非,可是眼下,乔治笙无法拿这种事情跟宋喜开涮,哪怕玩笑的口吻都不想。 薄唇开启,他声音淡淡的说:「你爸找女人的眼光并不怎么样。」 宋喜没有不高兴,反而顺势说道:「可能我爸把眼光都放在仕途上了。」 说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又自嘲的补了一句:「官儿倒是做的不小,就是没有持之以恆。」 乔治笙刚想心软安慰她一下,就看到宋喜忽然勾起唇角,淡笑着说:「我爸这辈子最有眼光的就是生了我这么个好女儿,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闻言,乔治笙眼底的柔和转化成无语,嘲讽的口吻道:「真好意思说,你哪儿好?」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回道:「我长得好啊。」 乔治笙瞬间被噎了一下,竟是无言以对,但他又不想轻易被挫,所以『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宋喜是故意想逗他讲话,直接坐在飘窗边,看着他道:「阿姨这几天怎么样?」 乔治笙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阿姨指的是仁丽娜,薄唇开启,他声音如常:「总之不会是节哀顺变。」 宋喜早有预料,黑白分明的目光中透露出无奈,轻声道:「人这辈子的缘分就是这样,都说一辈子,哪有人真能幸运的和谁走一辈子?父母陪我们开始,夫妻陪我们过程,儿女送我们走完最后一程,其实仔细想想,都是一段的缘分。」 「我说你爸是寿终正寝,这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体会过,不亏了,而且有你照顾你妈,他也不会担心,你别太难过,也叫阿姨想开点儿。」 乔治笙听着宋喜鼓励中带着淡淡伤感的话,莫名的觉着心塞,尤其是夫妻也是一段的缘分… 就是为了反驳她这句话,他开口道:「那要看是孽还是缘,是孽早断了早好,要是有缘,兜兜转转还是会遇到。」 宋喜听后忽然想到许久不见的沈兆易,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遮掩住眼底的神情,她很轻的回了句:「可能吧。」 乔治笙不喜欢她这种模稜两可的回答,开口说:「只要想做,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宋喜抬起头,朝他看去,一脸认真的说道:「那你倒是努力睡觉啊,都失眠十年的人了,还好意思说『有志者事竟成『。」 乔治笙没想到,他好心好意的鼓励她,丫竟然趁其不备戳他软肋,沉了脸,他冷眼瞥着她,低沉着声音反击道:「你成天自诩医术了得,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把我治成什么样,你是真不怕我送一块儿庸医的牌匾去你们医院?」 宋喜当即美眸一瞪,乔治笙以为她怕了,结果她一本正经的说:「你能不能等我先定完职称再送?我还等着升职加薪呢,俗话说得好,挡人什么路都别挡财路,搞不好容易闹出人命。」 乔治笙忍不住嗤笑:「威胁我?」 宋喜果断的摇摇头,「我怕你逼死我。」 乔治笙无声的哼了一声,算她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其实宋喜不仅有自知之明,她还很有眼力见儿,看乔治笙这副模样,她出声问:「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吧?吃过饭了吗?」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说:「没有。」 宋喜起身道:「那我去做,你先休息一会儿。」 乔治笙抬眼看向她,「你做什么?」 眼神中赤裸裸的不信任,甚至是防备。 宋喜强忍着不白眼儿他,开口说:「我就这么一个拿手的,你也别指望我能做出什么花儿来,正好我也饿了,我多做一点儿,你十五分钟后下来吃。」 乔治笙没应声也没反驳,宋喜从窗边往门口处走,经过沙发前,长辈对小辈的口吻说:「别抽菸了啊。」 待她走后,乔治笙才后知后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仁丽娜?莫名的带着一丝宠爱。 仁丽娜是管不了他,平时见面的时间也不太多,既心疼又想放纵,但宋喜不一样,她是单纯的想让他克制,毕竟他抽菸会影响她的治疗,回头他睡不着还要骂她是庸医,她最听不得这个。 想起她说让他晚一点儿再送牌匾,乔治笙眼底浸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天晓得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真正短暂的开心。 宋喜下楼赶紧奔向厨房,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进去,但她就是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冲动。 八成是医院待久了,看不得有人受伤,哪怕是心里的伤,看见了就想帮着治一治,哎,没办法,谁让她人美心善呢。 乔治笙掐着时间下的楼,他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一身黑,但他每件衣服每条裤子宋喜都能一眼看出不一样来,他还洗了个澡,颳了鬍子。 宋喜元本想夸他一句帅,但想想还是算了,别马屁拍到马腿上,回头再让他踹了。 乔治笙拉开椅子坐下,宋喜端了一大碗疙瘩汤到他面前,他没有马上动筷,而是等到她又端了个小碗在对面坐下。 宋喜说:「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 乔治笙拿着勺子,刚舀了一勺,还没等拿到嘴边,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瞥了眼屏幕,乔治笙马上放下勺子接通电话。 因为离着近,宋喜又担心有什么急事儿,所以故意停下来抬眼看着他,因此清晰听到手机中传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低落的说:「你在哪儿?」 乔治笙面上看不出喜怒,不答反道:「怎么了?」 女人说:「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心里难受。」 一瞬间,乔治笙眼底清晰的流露出悲伤跟心疼之色,宋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还会有这种反应? 结果他的话印证了宋喜并没有看错,因为乔治笙说:「我现在过去找你。」 电话挂断,他放下勺子,没看宋喜,迳自起身说;「你吃吧,我走了。」
第317章 亲生的朋友 宋喜愣神两秒,还是开口道:「吃点儿再走吧?」 乔治笙说:「不吃了。」 他本已要转身,结果临时扭头看了眼宋喜,「有事儿打电话,我今晚应该不会回来。」 宋喜看着他的脸,点点头,「没事儿,你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别客气。」 乔治笙说:「你欠我的比我欠你的多,我没什么好客气的。」 宋喜轻轻撇嘴,「我也就是客气客气。」 乔治笙惯常的给了她一记冷眼,但不知宋喜是不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竟然丝毫不觉着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时没忍住,她特别『挑衅』的沖他唇角一勾,笑了。 乔治笙看到她的笑脸,本想凶她,却看了一眼就立即别开视线,很快转身走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宋喜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尤其是看到桌上那碗一动没动的疙瘩汤…能一个电话就把他叫走的女人,不是霍嘉敏,还能有谁呢? 跟他认识这么久,他身边的那几个朋友,他也都见过了,可以说乔治笙算是异性绝缘体,难不成? 宋喜脑子灵光乍现,忽然想到霍嘉敏说乔治笙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难道是他心里那棵树找他? 宋喜顿时提起了精神头,就像八卦娱乐的狗仔嗅到了惊天大绯闻,但这样的兴奋只维持了不到五秒,很快,宋喜想到自己如今跟乔治笙的关系,马上就八卦不起来了。 如果真是人家心头肉回来了,知道有她这么个碍眼的人霸着乔太太的位置,那得多看不上她? 垂着视线,宋喜百无聊赖的搅合着碗中的疙瘩汤,明明半分钟前还飢肠辘辘,可这会儿突然就没了食慾。 乔治笙走的很匆忙,看得出走心似箭,宋喜坐在饭厅出神,没多久,手机也响了,侧头一撇,发现是韩春萌打来的电话。 「喂,大萌萌。」 手机中传来韩春萌神秘兮兮又很担心的声音:「小喜,你干嘛呢?」 宋喜说:「没干嘛,正准备吃饭。」 韩春萌问:「你身边有人吗?」 「没有,怎么了」 「我感觉东旭今天有点儿不开心,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你说会不会让局里给开了啊?」 宋喜眸子微挑,赶紧说:「他不开心?」 韩春萌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刚才回来就丧着一张脸,我给他红牛他都不喝,我逗他,他直接让我自己旮旯蹲着玩儿去,说没心情,然后就自己回屋了…我现在好怕他有什么想不开,你也知道他一根筋。」 宋喜不小心被逗笑,「他还能自杀吗?」 韩春萌瘪着嘴回道:「不跟你开玩笑,他好像真的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心情很低落。」 韩春萌这一认真,宋喜脑子忽然灵光乍现,难道是因为乔顶祥的死讯?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有种必然的即视感,宋喜当即回道:「你俩都在家吗?」 「嗯,白天还是他打电话说想吃菠萝咕咾肉和酸菜炖粉丝,白瞎我做了一桌子菜,他一口没动。」 宋喜说:「别着急,我现在过去。」 韩春萌闻言,很快回道:「你快来,哄好了他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吃饭都没意思。」 宋喜应声挂断电话,左右没换睡衣,直接上楼拿了包和车钥匙,直奔顾东旭的住处。 当然,路上宋喜也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接通之后,他率先问:「怎么了?」 宋喜不答反问:「你是今天才通知东旭,你爸去世的事情吗?」 乔治笙回道:「我是今天通知了他妈,估计是他妈跟他说的。」 宋喜的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嘴真严,乔顶祥已经过世五天了,竟然才通知到乔舒欣这块儿。 乔治笙道:「顾东旭跟你说了?」 宋喜回道:「没有,我另一个朋友现在住东旭那儿,她说东旭今天心情不好,我猜是不是因为你爸去世的事情。」 乔治笙淡淡道:「我爸生前对那小子还是挺好的,是他自己矫情,现在知道难受了?」 乔家内里到底怎么回事儿,一如乔治笙说的,即便身体中有那么几成的血缘关系,但都别用普通人对于亲戚的概念去想他们。 哪怕宋喜跟顾东旭认识这么多年,此前还不是不知道顾东旭的外公是乔顶祥?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宋喜道:「这时候就别落井下石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如果有第三个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震惊宋喜竟然敢这么说乔治笙,偏偏乔治笙还没觉着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薄唇开启,迳自说:「你现在要去送安慰了?」 宋喜目视前方,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说:「我是去帮你刺激他的,让他之前矫情,我要是跟他说了咱们两个的关系,保准他药到病除,心里不单单是后悔跟难过,百感交集。」 只要她愿意,她想哄人开心特别容易,一如现在,她只说了帮他,乔治笙心底就说不出的畅快。 宋喜看不见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说:「好歹也是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也真下得去嘴。」 话虽如此,口吻可听不出有何担心。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道:「亲生的朋友嘛,以痛止痛。」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说:「跟你做朋友貌似没什么好处。」 宋喜道:「你放心,我跟你之间已经没什么秘密好爆料了,安全的很。」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宋喜没看见,听见他说:「开车吧,我挂了。」 「好,拜拜。」 宋喜从翠城山开去顾东旭那里,韩春萌穿着小熊睡衣来给她开门,站在玄关换鞋,宋喜问:「他人呢?」 韩春萌说:「卧室理躲着修行呢。」 宋喜来到顾东旭房门口,边敲门边说:「我进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等了几秒钟,房门打开,室内只亮着床头灯,顾东旭面朝门口侧躺着,睁眼看到宋喜跟韩春萌前后脚进来,他面无表情得说:「我没事儿,你们用不着安慰我。」 宋喜说:「我不是来安慰你的,正好有点事儿要跟你聊聊。」 韩春萌还想坐下来八卦一番,宋喜侧头说:「我想吃手擀面,你多煮点儿,我怕有人待会儿会化悲愤为食慾。」
第318章 辈份一落千丈 韩春萌知道宋喜一定对付得了顾东旭,所以临走前看了眼床上无精打采的某人,攥着拳头用她的方式鼓励了一把,「我做两种卤,鸡蛋酱和茄子豆角丝的,等你们出来!」 宋喜对韩春萌比了个ok的手势,韩春萌点点头,转身离开,把房门带上。 宋喜开了大灯,走到床边关了床头灯,瞄了眼侧躺的顾东旭,说:「起来吧,别用灯光配合你的忧伤了。」 顾东旭没动,面不改色,口吻也是悻悻的:「我不想说话。」 宋喜坐在床尾,侧头问:「什么事儿?」 顾东旭毫无悬念地回道:「别问了,过两天就好。」 宋喜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确定后天不会更难受?」 顾东旭正想叫她别抬槓,可是话到嘴边,他忽然敏锐的朝宋喜看去,仿佛在判断她这话,到底是话里有话,还是一时凑巧。 宋喜目光清澈,瞳仁黑白分明,一时间倒真看不出什么来。 顾东旭盯了她几秒,到底是没敢想太多,所以探究的目光渐渐弱化,转而沉默。 宋喜坐在床尾,抬手就能拍到顾东旭的小腿,好久没用语重心长范儿跟他聊天,她一开口就是:「来,你坐起来,姐跟你好好聊聊。」 顾东旭的生日比宋喜大,但两人谁是哥谁是姐,就看谁把话抢在前头。 顾东旭起初没应声,但没多久还是翻身坐起来,一张帅气的面孔上不说愁云惨澹,但看得出来,是真的失落。 宋喜问:「因为什么这么不高兴?是保密了不能说,还是单纯的怕我们担心?」 顾东旭很轻的嘆了口气,「不能说。」 仅从这三个字,宋喜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一定是因为乔顶祥去世,不然是局里的事儿,他不是这样的口吻。 两人都坐在床边,一个颓,一个心事重重。 宋喜想了一路该怎么跟顾东旭说,才能减少对他的冲击和震撼,说来刺激他,那纯粹是为了哄乔治笙玩儿的,毕竟东旭才是亲生的朋友。 话在嘴边过了好几回,宋喜才主动开口道:「你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向来是有话直说,有不能说的话,也是开门见山的说不能说,不是彼此一点儿秘密都没有,毫无保留的分享才是最铁的表现,对吧?」 「嗯。」 循循善诱,层层铺垫,宋喜算是过了第一关。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所以继续小心试探:「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秘密底线在哪儿?比如我瞒你什么,你一定会跟我翻脸?」 顾东旭没看宋喜,望着地毯出神,慢悠悠的回道:「应该没什么好翻脸的…」 宋喜正要高兴,马上又听顾东旭补了句:「你还能瞒着我结婚了不成?」 宋喜:「…」 见她半晌没应声,顾东旭终于侧头朝她看来,眼带狐疑:「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聊嘛,什么事儿?」 这一天该来的总会来,宋喜往他身边挪了挪,抬起手臂搭在他肩膀处,僵笑着道:「我能先乞求个原谅吗?」 顾东旭闻言,眼底的狐疑之色加重,因为她晓得宋喜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给她逼到份儿上,她才懒得示弱。 盯着她的眼睛,顾东旭只说了一个字:「讲。」 明明房间里面就他们两个人,可宋喜还是叫他附耳过来,顾东旭也是顺着她,都这副心情了,还是配合的稍稍倾身。 宋喜偏过头,用手遮着嘴,很小的声音在顾东旭耳边说:「你猜的对。」 什么鬼? 顾东旭眉头一蹙,他猜什么了? 有些心焦的看了眼宋喜,顾东旭刚想叫她打开天窗说亮话,结果话到嘴边,他忽然神色一变:「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偷着结婚了?」 这话说出来,顾东旭自己都不信,宋喜怎么会… 可偏偏宋喜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心虚和胆怯。 顾东旭表情瞬间定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五秒过后说道:「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宋喜一脸认真,「我没开玩笑。」 顾东旭已经没办法控制表情了,机械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宋喜微微垂下视线,小声说:「初五。」 顾东旭蹙眉:「哪个初五?」 宋喜憋憋嘴:「大年初五。」 顾东旭明显提了口气,宋喜赶忙压着他的肩膀,「淡定,淡定,小心血压升高。」 顾东旭侧头瞪着她,像是仍旧不死心,不肯相信,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问起,想来想去,他捡了个最直白的:「你跟谁结婚了?」 在他的记忆里,宋喜仍旧没有彻底忘记沈兆易,怎么会好端端的隐婚半年多? 宋喜咽了口口水,又拍了顾东旭的后背,生怕他接受不了,就差临时给他接条氧气管。 「弟,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我不说也有我的为难之处……」 「别废话。」 宋喜眼带权衡,「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顾东旭看着她,她隐婚已经够打击人了,他不信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宋喜纠结再三,到底还是鼓起勇气,细若蚊声得说:「你小舅。」 她声音太小,顾东旭蹙眉,「谁?」 宋喜再次加大了一点儿音量,却还是含煳不清,「乔治笙。」 顾东旭只听清最后一个字,刚要再问一遍,紧接着大脑里面嗡的一下子,连她上一句说『你小舅』也后知后觉的听懂了。 宋喜隐婚?还是跟他小舅乔治笙?! 顾东旭的世界彻底崩溃了,宋喜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紧接着抬手去抓头,她赶忙从旁拍肩抚背,嘴里说着:「别怕,没事儿的,一会儿就适应了…」 顾东旭懵极反笑,看着宋喜,确定道:「乔治笙?是我小舅乔治笙?」 宋喜内心也是饱受煎熬,瞥了下嘴角,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儿声,还想吓大萌萌吗?」 顾东旭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你骗我。」 宋喜轻嘆一口气,「我还想有人来骗骗我呢,你外公后天出殡,心里难受了吧?」 连这事儿她都晓得,看来是没跑了,顾东旭从床边站起来,因为不能也不想接受,体现在行为上,就是满屋子来回熘达,当真是热锅上的蚂蚁。 宋喜好心叫了声:「来,你是哥,我等着你批评,绝对不还嘴。」 顾东旭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看向宋喜,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委屈,瞪眼道:「还什么哥啊?我是不是得管你叫舅妈了?!」
第319章 叛变了 宋喜哪儿敢让顾东旭叫她小舅妈啊,赶紧一脸的低调加真诚,连连道:「不管我跟谁结婚,你永远都是我老大,我听你指挥,咱们自己论自己的,你当着我的面儿还可以喊乔治笙妹夫,不吃亏…」 一个自知理亏的人,自然是想尽办法毫无底线的想逗顾东旭开心了,然而顾东旭这次没有轻易被煳弄过去,表情复杂的盯着宋喜,他第n次发出质疑的提问:「你真的跟乔治笙结婚了?是口头上的,还是领证了?」 这大半年来,宋喜可能真的麻木了,或者说是习惯了,不说不痛不痒,但脸上也没有什么逼良为娼,只平静回道:「领证了。」 顾东旭如鲠在喉,像是一时间接受了太多负面情绪,突然间失去了应对能力,唯有摸着后脑勺看向别处。 宋喜抓住坦白从宽的最好时机,还不待顾东旭发问,她自己先说:「我原本没想瞒你,是事发突然,你可以当成这是我们之间互惠互利的最佳方式…但我必须要替乔治笙说句话,结婚,说白了他比我憋屈,所以我们约好了都别往外说,现在除了我跟他,元宝,我爸和他爸妈之外,八成也就只有你知道,你千万别说出去。」 顾东旭心底说不出的情绪,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唯有一句不爽的怨怼:「我跟谁说去啊?」 宋喜能理解顾东旭的心情,他不亲却着实有血缘关系的小舅,娶了他很亲很亲的朋友,他夹在中间竟然大半年才知道。 看向顾东旭,宋喜端坐在床边,挺直背嵴道:「我真的虚心接受批评,你有什么不爽尽管骂,跟别人生的气也可以迁怒我,我保证一句不还嘴。」 顾东旭站在宋喜身前一米多远的地方,视线落在她脸上,看了五秒有余,忽然唇瓣开启,出声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眼神中有三分埋怨,但剩下的七分皆是心疼跟无奈。 宋喜知道顾东旭很够哥们儿义气,很仗义,尤其是宋元青出事儿之后,顾东旭一直想从哥们儿上升到哥哥,能用自己的能力让宋喜过的稍微安稳一点儿,但宋喜瞒着他嫁人了,是要有多难,才能把婚姻都撇出去? 宋喜就是瞬间看透了顾东旭对她的心疼,所以才会一瞬间的红了眼眶,本能的勾起唇角,她微笑着回道:「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顾东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宋喜感觉到眼眶灼热,鼻尖也有些发酸,她是真的不想哭,尤其是在这种时刻。 强忍着所有的情绪,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大咧咧的回道:「你干嘛非要把我放到很委屈的位置?我都说了,结婚对我跟乔治笙而言,他更吃亏,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去安慰安慰他。」 顾东旭闻言,表情意味深长,下意识的回了句:「他会吃什么亏?」 宋喜接道:「他不喜欢我还非要娶我,娶我还得罩着我,你说吃不吃亏?」 顾东旭瞄着宋喜,忽然问:「你们现在关系很好吗?」 不待宋喜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补了一句:「还是你故意安慰我的?」 有沟通就是有的谈,宋喜马上给个台阶就下,顺势回道:「我们现在挺好的,今天还是他让我来跟你聊聊,怕到时候在你外公葬礼上突然碰面,你会吓着。」 提到乔顶祥,顾东旭明显的眼神一黯,宋喜很少听顾东旭提及乔家人,也不知道顾东旭跟乔顶祥的关系其实比她想像中的更深,拍了拍床边,宋喜道:「过来坐。」 顾东旭垂着视线坐在床边,两人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宋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每天在医院上班,生老病死见的太多,你也不需要我告诉你什么自然规律和大道理,我只能说,你外公走的很平静,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 顾东旭垂目出神,半晌后轻声说道:「上个月他叫我去他那边,我没去…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会去看他。」 宋喜像是安慰七喜跟可乐一样,顺毛捋着顾东旭的后背,柔声说:「没事儿,你要是去了不给好脸色,还不如不去呢。」 顾东旭扭着脖颈,侧头看向宋喜,神情中分明在控诉:我都这样了,你要不要这么残忍? 宋喜表情坦然:「我实话实说嘛,忠言逆耳。」 他们之间认识太久,互相也都太了解,因此宋喜可以一针见血的戳穿顾东旭,让他连遗憾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打个巴掌还是要给颗甜枣的,宋喜循循说道:「我还没活到你外公那个年纪,但我猜人到了七八十岁,应该把什么事情都看透了,也看淡了,他喜欢你才叫你过去,也是希望能多少给你点儿什么,你去,还是笑脸相迎,他自然高兴,但你要是甩脸子,他也会愧疚,所以不见就不见吧,反正几十年都这么过来的,不必耿耿于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顾东旭轻声道:「不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 宋喜想都不想的接道:「老人临走之前都是最惦记儿女,当然是希望你跟乔治笙不要搞得太僵,毕竟是一家人嘛。」 顾东旭沉默半晌,忽然眉头轻蹙,瞥着宋喜说:「我怎么发现你一直在向着他说话?」 宋喜眨了眨眼,似是后知后觉,「有吗?」 顾东旭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数秒后抛出一记重磅炸弹:「你们到底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 宋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说:「结婚证是真的,但结婚是假的。」 顾东旭见她云山雾罩,干脆开门见山,「你们晚上睡一起吗?」 宋喜没听出他话中的暧昧,倒是看出他眼神中的小龌龊,所以当即美眸一瞪,出声回道:「你神经病阿?都说了是假结婚,我们干嘛睡一起?」 说完,她又略有泄气的补了一句:「我们只是住一起,他一层我一层,晚上睡觉房门关的紧紧的,他就差牵几条狼狗到他门口给他守夜,想太多!」 顾东旭看她这反应也不像是撒谎,所以短暂的松了口气,「这还差不多,要真是霸王硬上弓,谁我也不能惯着。」 宋喜没心没肺的笑道:「他对我没什么兴趣,与其担心他对我怎么样,你还不如担心我会不会对他怎么样。」
第320章 被看透的尴尬 宋喜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样子,顾东旭懊恼的同时,倒也多少放心了一点儿,最起码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这么久,没吃亏。 别开视线,顾东旭望着别处,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外面说他什么的都有,唯独女人这一块儿,倒是干干净净。」 若是个花名在外的,他又怎能放心让宋喜与狼为伍? 结果宋喜很随意地回了句:「他私生活比你还检点。」 顾东旭好心好意…结果当头棒击。 侧头蹙眉横着她,满眼的『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宋喜也是后知后觉,不应该如此猖狂,赶紧松下表情,柔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很检点,我的意思是他特别不招女人喜欢,不像你这么有女人缘。」 已经晚了,顾东旭表情没有缓和,直盯着宋喜说:「我看你是打心里觉着他好,我说什么你都跟我对着干。」 宋喜实话实说:「我跟他认识大半年,是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说你都黄了几个了?」 顾东旭先是一哽,紧接着说:「我跟他能比吗?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要是跟你结婚了还在外面乱搞,这事儿我忍不了!」 看他义愤填膺仿佛此时此刻乔治笙已经『出轨』的模样,宋喜没心没肺的笑道:「大哥,我都不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都说了我俩是假结婚,别说他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就是改天有了,那我也得双手抱拳送上祝福啊。」 顾东旭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片刻后眼带狐疑的问:「你真不喜欢他?」 宋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怕我假戏真做?」 顾东旭起初不语,过了会儿才轻声说:「他是我小舅,但我们从小到大也没亲近过,也就是因为我外公偏爱我,所以他对我才比对别人多容忍一点儿。」 「实话实说,他从没影响过我什么,甚至还帮过我,我心里很矛盾,但我就是对他亲近不起来,也许是分家太早,也许是大家现在的立场身份不同…反正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他不是普通人,要真想跟他在一起,你要计算代价。」 宋喜是聪明人,就算顾东旭不说这些话,她自然也懂得权衡。 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说:「好了,别担心我,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乔治笙之间不掺杂任何的爱情和暧昧,顶多也就是从互看不顺眼,到现在的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以他的为人,他想要什么不需要靠威胁一个女人来获得,我要是想要什么,更不需要委曲求全低三下四,我始终认为,无论交易还是交情,都要你情我愿,现在大家都还愿意,那就继续,若是哪天我们其中的一个不愿意了,那就坏聚好散吧,给彼此留个好印象。」 不懂宋喜的人,对她的评价往往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高傲的不可一世,其实她只是不愿委屈,不愿委屈别人,也不愿委屈自己,所以表现出的状态基本处于随意,像是不在乎任何人来或是去。 但只有懂她的人才会明白,其实她一直很努力经营着身边的种种关系,希望面面俱到,希望求仁得仁,她付出了,至于结果,她不想强求。 听宋喜对待乔治笙跟对待朋友的态度是一样的,顾东旭总算是松了口气,如果非叫他选择,他还是不希望宋喜跟乔治笙扯上关系,想都不用想,一定会很辛苦。 宋喜也看出顾东旭态度缓和,趁势又安慰了几句:「别愁了,你一回家就憋到房里,大萌萌担心坏了,还以为你在局里惹事儿让人给开了呢。」 顾东旭气到翻白眼儿,「她之前还问我是不是让谁给甩了,要是实在追不上,她给我想想办法。」 宋喜噗嗤一声,笑道:「亲朋友啊。」 说曹操曹操到,韩春萌敲门,探头进来,看到并坐在床边的两人,眼带打量的问:「聊的怎么样了?我面条已经抻好了,随时都能下锅。」 宋喜看了眼顾东旭,顾东旭脸色没有完全转好,但却抬头瞥了眼韩春萌,「我想吃土豆肉末卤。」 韩春萌马上回道:「我给你做了,我做了四种,还有海鲜虾仁的呢。」 顾东旭本想借顾刁难她一下,没料到吃货的世界永远都是密不透风,刀枪不入。 宋喜见状,主动起身,又回头递给顾东旭一个台阶,「走了,吃饭,我快饿死了。」 顾东旭如今的心情,像是吃了秤砣一样,从头沉到了脚,奈何当事人宋某都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有必要认真思考一下,是不是他的神经格外脆弱。 韩春萌进来拉顾东旭,推着他往外走,到了厨房,宋喜马上被桌上的四大碗滷子吸引过去,并且本能的问了句:「这个土豆卤是怎么做的?好香啊。」 韩春萌站在锅前下面,闻言本能的回覆了几句,随即纳闷的说:「欸,你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的,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怎么现在还开始关註上做饭了?」 宋喜才不会承认自己想偷师学艺,更不会承认她在刚刚那一瞬间心里想到了谁,她只是分外坦然的回道:「随便问问嘛。」 韩春萌没在意,宋喜正美着,无意间一抬头,对上顾东旭撇来的视线,他那眼神儿,三分嫌弃,三分狐疑,三分看穿,总而言之,他好像看出了宋喜为何会突然转性。 宋喜也是一个猝不及防,跟他对视还不到两秒,立即仓皇的别开视线,然后辗转别处,企图转移注意力,但耳根子,红了。 走到韩春萌身后,宋喜抱着她,跟她腻歪,聊些有的没的,面快熟的时候,宋喜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她马上拎着手机往外走。 顾东旭像个门神似的坐在旁边,同程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宋喜。 宋喜闪身来到客厅阳台边,接通,「餵?」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还在顾东旭那儿?」 「嗯,正要吃饭…你吃饭了吗?」 「没有。」 「多少还是要吃点儿,我们这边煮了面,四种卤,每一个都很香。」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会做?」
第321章 东风,朋友 宋喜撇了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主动岔开话题:「实在不想吃东西,抽空喝点儿热牛奶,橘子不要吃,会胃酸。」 她语气中带着不掩饰的关心,像医生对病人,又更像朋友对朋友。 乔治笙那头是什么状态,她看不见,只听得他很轻的『嗯』了一声:「你去吃饭吧。」 「好,有事儿随时打电话。」 前后不过聊了五十几秒,宋喜拿着手机折回厨房,顾东旭一双x光眼,目不转睛的扫视着她。 宋喜嘴上再怎么说无所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虚尴尬的,偷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在韩春萌面前露出马脚。 晚上三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手擀面特别劲道,四种滷子都很好吃,韩春萌仗着自己『胃吞山河』,每一种都能吃一碗,所以无所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困扰。 顾东旭起初憋气,说不吃不吃,结果韩春萌给他拌了一碗豆角茄子丝的,他在郁闷中又添了两碗。 相比他们两个,宋喜则秀气的多,她是秉持着品鑑的心情,哪怕咸,也先尝尝哪种卤最好吃,关键是最好做,她也不能总给乔治笙做疙瘩汤吧,就算他不嫌弃,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饭后,宋喜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家,顾东旭说:「我送你。」 韩春萌要刷碗,指挥顾东旭,「给我带箱小浣熊上来。」 顾东旭站在玄关换鞋,面无表情,嘴里叨念着:「楼下超市就靠你一个人养活!」 出了家门,宋喜说:「你不用送我,楼下有人。」 顾东旭闻言,马上看了她一眼,「他来了?」 宋喜有些无语,「他现在哪有空管我,家里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是他的人,我平时上下班来回都有人跟着。」 顾东旭眼神儿有些复杂,顿了几秒才道:「宋叔把你託付给他,说不明智也是最明智的选择,多事之秋,只能以恶制恶了。」 宋喜本想回一句,什么就以恶制恶?但又怕顾东旭说她偏心眼儿,想想还是憋住了。 两人一同下楼,顾东旭看着宋喜上车,到底是警务人员出身,他扫了眼街附近的停车位置,很快就发现有两辆车是随时准备启动的,应该就是乔治笙的人。 宋喜拉开车门跨进去,侧头对顾东旭道:「走吧,别忘了给大萌萌买小浣熊,忘了她一准儿作你。」 顾东旭双手插兜站在一旁,忽然不冷不热的问:「车也是他给你准备的?」 宋喜稍微一顿,紧接着点头,「恩。」 顾东旭马上『切』了一声。 宋喜美眸一挑,「干嘛?」 顾东旭故意酸酸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怪不得一直向着他说话呢。」 宋喜见状,撇了撇嘴,「哪儿来这么大的怨气,以我俩现在的关系,你不觉着自己占便宜了嘛?你别喊他小舅,喊他妹夫。」 顾东旭脑补了一下他喊乔治笙妹夫的画面,顿时没绷住,露出一丝笑模样来。 还能笑就是没事儿,宋喜顺势说:「我走了,后天见,别心烦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顾东旭应着:「到家说一声。」 他站在路边,看着宋喜驾车离开,不多时,十几米外的两辆私家车也都先后启动,顾东旭很轻的嘆了口气,暗嘆这都什么世道。 宋喜跟乔治笙,八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如今竟然比他还要亲,这个世界太疯狂,他还是赶紧回去折磨胖春吧,胖春最好,永远都不会变。 今天心外开大会,丁慧琴正式宣布jm公司新药项目由宋喜主要跟进,给她搭配的两个副手也都是医学院的博士生,年纪比她大,但论资歷都还要喊她一声老师。 这样的安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想让宋喜独占这份实验结果,在定级的敏感时期,不免会在科室中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几位年纪资歷都到了的医生,秉持着德高望重的人品,不好说什么;年轻一辈儿的人里,又没有能跟宋喜相争的,再者说,这样的结果一定是院里下达的命令,丁慧琴不过是转达,既然木已成舟,即便大家心有不爽,但也都不好临场得罪人,只能暗嫉这个世道,还是权势当道。 宋喜也想得明白,这的确是个综合实力当道的年代,她是借了乔治笙的东风,但她本身也有这个能力,她又不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在竞争如此强烈的夜城三甲医院,如果还玩儿那套长幼有序,怕是她熬到四十岁也升不了职。 所以归根到底,大家取经路上,各凭本事,各显神通吧。 大会一结束,大家三两成群的往外走,宋喜身边忽然多了一帮人,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医生都有,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满的笑意,嘴上说着:「宋医生又要辛苦了,一边忙着基金那边,现在还要跟进新药。」 「能者多劳嘛,宋医生一直是咱们心外的楷模,我们都要向你学习了。」 被指派给宋喜当副手的几个博士生更是殷切又小心翼翼,看她的眼神儿早就超越了女神,而是领导,以后自己的顶头老大,未来的前途。 从会议室往回走的路上,走廊那样长,宋喜走在前头,身边身后左唿右拥,虽然她还没有最终确定升职,但在众人眼中,明年的副主任名额里,她已必占一席。 宋喜管不了别人对她的评价,但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做的不好,所以开完会该查房查房,该进手术室进手术室,一惯忙的脚不沾地。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元宝打来的电话,他在里面说:「宋小姐,老爷子明儿早八点出。」 即便早就知道,可宋喜听后还是觉着心里酸酸的,她很快应声:「好,我这边随时等着,听你们安排。」 元宝道:「明儿早六点,您在翠城山等我,我来接你。」 「好。」 顿了顿,宋喜本想再问一句乔治笙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本以为要挂电话了,结果倒是元宝说了一句:「宋小姐,最近笙哥挺累的,前几天基本没合眼,明天送走老爷子之后,麻烦您照顾他一下。」 宋喜心中微愣,紧接着如常回道:「行,你放心吧。」 「谢谢宋小姐。」 「别客气。」 「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第322章 关键见感情 要说乔治笙的名号在夜城是响噹噹,那太多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比起他,众人更在意元宝,毕竟元宝才是他们有可能够得到的,乔治笙身边的重要人物。 能让元宝说一句『有事儿给我打电话』的人,几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可见他已经不把宋喜当外人了。 当晚下班,宋喜开车回翠城山,先把七喜,可乐跟小狼狗餵了,然后自己熘达去厨房,原本面都已经拿出来,准备做碗疙瘩汤吃,结果临时起意,想到韩春萌的土豆肉末卤,左右时间大把,她一个人在厨房肆意消磨。 土豆卤炖上之后,宋喜从冰箱里面拿出真空包装的义大利面,别指望她可以像韩春萌一样手擀,能主动创新已经是她的极致。 家里很安静,只有偶尔脚边发出的清脆铃声,那是七喜跟小狼狗脖子上的铃铛声。 可乐今天走的是绅士范儿,戴的领结,没声音。 面煮好,小锅里面的卤也熟了,宋喜关火,正准备盛来尝尝,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侧目一看,屏幕上显示着『s』字样。 宋喜马上放下手上东西,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那头没有马上传来声音,宋喜还纳闷的看了一眼,确实是正在通话,几秒过后,乔治笙毫无波澜得声音传出:「在家?」 宋喜不晓得他有什么事儿,如实回答:「嗯,在厨房。」 乔治笙说:「吃什么?」 宋喜回道:「土豆肉末滷的义大利面。」 乔治笙又顿了两秒,「叫了外卖?」 宋喜轻轻一撇嘴,「我自己做的。」他还真是瞧不起人。 乔治笙说:「看来你对我一直都是敷衍。」 他说话向来冷冰冰的,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但宋喜跟他认识这么久,也多少摸清了他的三分脾性,若是真的生气,他都懒得搭理她,所以她还是好好回道:「我这不是趁你不在拿自己当小白鼠做个试验嘛,成功了我以后还是会拿来给你品评的,要是不成功,我就不去你那儿自取其辱了。」 宋喜的第六感,乔治笙可不是个没事儿会给她打电话闲聊天的人,更何况是这种非常时期,所以哪怕两人现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宋喜心底始终带有警惕。 果然,乔治笙话锋一转,出声问:「这么有闲情逸緻,你真不担心明天?」 宋喜不答反问:「担心什么?见你家里人吗?」 乔治笙不置可否。 宋喜拿着手机,望着盘中盛好的义大利面,有些出神,又有些随意的说:「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给你添麻烦,其实到不到场,也就是个心意的问题,你那边如果觉着不好安排,那我明天就不去了,改日我再去看叔叔。」 她太敏感,或者说是太聪明,乔治笙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逆向思维,提前把台阶抛出来。 闻言,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想太多。」 说罢,不待宋喜接话,他又迳自补了一句:「你能来,我记你的情。」 他声音本就低沉悦耳,加之说话的内容,剎那间就让宋喜心底酥麻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个会轻易表露情感的人。 宋喜拿着手机,出声回道:「是朋友就别说这些了。」 手机那边片刻的安静,过了会儿,乔治笙说:「你吃饭吧。」 「嗯,你也吃点儿东西,人是铁饭是钢,明天还有大把的事儿等着你处理。」 挂断电话,宋喜久久未能回神儿,心跳有些快,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怎的,可能也只是单纯的有些担心他吧。 吃了饭洗了碗,宋喜早早回到三楼房间躺下,明天要早起,她打算早些休息,然而躺下之后却始终都睡不着觉,毕竟明天不是个普通的场合,乔治笙说她可以避免见外人,但乔家人是不得不见的,他早已跟她分析过利弊,是她执意要去,嘴上说着无所谓,但以后的日子到底会不会因为明天的碰面而翻天覆地,谁都不敢保证。 夜深人静,人是最清醒的时刻,宋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她为何会铤而走险,将自己搅进一个不可预知的巨大漩涡? 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考量? 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是。 但是不能否认,她跟乔治笙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利益合作下的伪夫妻关系了。 辗转反侧,睡睡醒醒,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起初只是很急,后面非但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打得玻璃噼啪作响。 宋喜本就睡不着,这回干脆爬起来,洗漱收拾,外温骤降,她在原本的一身黑色衣服外面,又加了件黑色的小风衣。 一身黑色站在镜子前,宋喜很轻的嘆了口气,暗嘆从今往后,乔治笙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又少了一个。 元宝来的很准时,撑伞站在别墅门口,宋喜出来的时候,两人打了声招唿,等到上车后,宋喜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元宝眼底闪过轻诧,宋喜说:「热牛奶,喝点儿东西,今天有的忙。」 元宝是意外又感动,说了声:「谢谢宋小姐。」 也没客气,直接拧开盖子仰头全喝了。 宋喜道:「大家认识这么久,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元宝放下保温杯,边开车边道:「笙哥也没吃东西。」 宋喜摸了摸包,「我给他带了。」 元宝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谢谢。」 从翠城山一路开去宁山公墓,距离墓地还有千八百米的距离开始,已经有私家车在驻守看护,虽然乔治笙没跟宋喜细说,但他既然承诺不会有外泄风险,那就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果然前座开车的元宝也适时说了句:「我待会儿先送你去笙哥那里,老爷子和太太两边的亲戚也都到了,但要晚一点儿才见,至于笙哥朋友这边,你们今天可以不碰面。」 宋喜应声,一切听从安排。 元宝的车一路开进公墓,停在一处单独的入殓厅前,他下车给她撑伞,宋喜黑色的小皮鞋才踩在地上,马上被地面上弹起的雨水打湿。 许是车里太暖了,她出来后竟然打了个寒颤,明明昨天还有十五六度,今儿好像突然就入秋了。 两人迈步往前走,元宝替她拉开门,宋喜跨过门槛儿,最先看到的就是正对面的一大口金边檀木棺材,一身黑衣的乔治笙跟同样黑衣的仁丽娜立在一旁,闻声朝她看来。 宋喜看到他们是理所应当的,她只是很诧异,背对着她,跪在棺材前的那个年轻女人背影…是谁?
第323章 这是我老婆,宋喜 元宝把宋喜带到,兀自关门离开,偌大的入殓厅中,只有他们四个人。 仁丽娜已经别开视线,宋喜只是片刻的诧异,面上不动声色,主动走上前,在乔顶祥的棺材前面跪下,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她跟身边的年轻女人肩并肩,却目不斜视,待她起身,先对仁丽娜颔首,轻声说:「阿姨,节哀顺变。」 仁丽娜眼睛红红的,闻言别开视线。 宋喜随即把目光落在乔治笙脸上,一言未发,只安静的从包里摸出保温杯。 乔治笙脸色有些发白,眼底也隐现红血丝,明明那么高大一个人,却莫名的让人觉着孤单可怜。 宋喜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杯又往前伸了寸许,就差塞进他手里。 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抵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她没说话,他却看懂她眼神中的柔软,似乎在说:喝嘛。 乔治笙伸出手,接过保温杯,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乖顺,什么都没说,拧开盖子仰头喝下。 这一刻只有乔治笙自己纳闷儿,为何会隔着保温杯,他却仍觉着掌心一片温热。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温热的不是掌心,而是心。 见他喝完,宋喜收了保温杯,依旧不多言多语,乔治笙一贯的面色淡淡,薄唇开启,出声说:「我妹妹,乔艾雯。」 宋喜本能的看了眼仍旧跪在棺材前的年轻女人,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哦。」 乔治笙猜出她心中所想,所以声音平静的补了一句:「我亲妹妹,同父同母。」 此话一出,宋喜登时神色一变,咻的抬眼看向他。 没错,她的确以为只是乔治笙的一个堂妹,姓乔也没多惊讶,只是… 同父同母?! 别说宋喜没听说过,就算全夜城也没谁说过乔治笙还有个亲生的妹妹啊。 怪不得她能在乔顶祥的遗体前跪着,怪不得元宝说其他的亲戚要稍后见。 乔家太大,秘密太多,随便丢出一个都够人懵上几天的,宋喜半晌才整理好情绪,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她对乔治笙,知道的太少太少,哪怕离他这么近,可还是隔着很远很远的感觉。 乔治笙只是告诉她,并未多做解释,入殓厅中一旦没人讲话,立马死一般的寂静。 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厅门被人敲响,拉开门走进来的是元宝,他已经头戴重孝,手中拿着其他几人的孝服。 宋喜的孝服是以儿媳妇的规制做的,从头到腿,跟儿子女儿一样。 早就知道乔顶祥去世,可这一刻依旧让人鼻酸不止。 仁丽娜才把孝帽戴在乔艾雯头上,本想扶她起来,结果她突然情绪失控,一把扑到棺材前面,像是要抱住乔顶祥,哭的撕心裂肺。 宋喜本就心里难过,见状,眼前顿时一片雾蒙蒙。 元宝看向乔治笙,「笙哥,大家都在隔壁等半天了。」 乔治笙一身黑色,隐匿在白色的大兜帽之下,看不清楚脸上表情,唯有镇定自若的声音:「带过来吧。」 元宝转身离开,宋喜立在一旁默默的流眼泪,因为兜帽太大,她没看到乔治笙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只隐约看到有人递过来一条纯色手帕。 顺势抬头,她打湿的睫毛下,看到乔治笙的脸。 他对她说:「别哭了。」 宋喜很想安慰他一下,没想到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一时心酸,眼泪流得更多。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身后入殓厅双扇门打开,伴着雨声和潮湿的气息,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身形消瘦头髮花白的垂目老人,身后是个中年男人在推扶。 宋喜闻声看去,乔治笙也转过头,打从第一具身影开始,短短的几十秒里,从那扇暗红色的双扇门外,鱼贯而入好几十人。 从他们身上的戴孝方式,宋喜已经看出谁跟乔顶祥是平辈儿,谁是晚辈儿,偌大的一大家子人,有些在长宁医院的奠基仪式上有过一面之缘,有些则是完全陌生。 于宋喜而言,她无法一下子注意到所有人,毕竟她是一对几十;可是对于那几十人而言,宋喜却是个十足意外的人物——一个站在乔治笙身边,身披重孝的外姓女人。 宋喜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反正有乔治笙在,乔治笙迎上前,跟坐在轮椅中的老人问候:「三叔。」 随即又叫了声:「四叔,小姑。」 那些年纪足以当他爸妈,但辈分上又是哥姐的同辈儿们,乔治笙没有一一招唿,这些人也都是有眼力见的,明明心中好奇的要死,可谁都不发问,完全当宋喜是透明的存在,只依照辈分上前跟乔顶祥的遗体告别。 乔舒欣跟顾东旭站在后头,满屋子的人,起初乔舒欣没发现宋喜,直到她上前告别之际,余光瞥见站在乔治笙身边的女人,定睛一瞧,随即神色一变。 顾东旭是目不斜视,望着棺材中的乔顶祥,眼眶发红,乔舒欣只看了宋喜两秒钟,到底是别开视线没出声,可等到退至一旁,她马上偷着去拉顾东旭的胳膊,震惊之意昭然若揭。 顾东旭面色淡淡,很轻的摇了下头,示意她别多事。 等到所有亲属全都行完告别礼,部分堂哥堂姐,表哥表姐,围在乔艾雯身边安慰,也有些聚在任丽娜身旁陪伴,还有年纪很大的,站在乔治笙面前,伸手轻拍他的肩头。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推到乔治笙面前,身后的男人说:「老七,我爸有话问你。」 乔治笙看向老人,「什么事儿,三叔。」 老人开口都有些吃力,可还是声音沙哑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没介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这边看来,宋喜心底也是说不出的一紧。 乔顶祥四兄弟,他去世了,老二早些年也走了,现在乔顶兴就算乔家辈分最高的人,他说一句话,乔治笙还是要回应的。 闻言,乔治笙侧过头,坦然的看向宋喜,「过来。」 宋喜抬起头,尽量做到面色无异,走到他身边站好,乔治笙对乔顶兴说:「三叔,之前一直没机会跟大家说,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婆,宋喜。」
第324章 一家子难搞的人 乔家从老一辈儿开始分家,向来是各过各的,但像乔治笙已婚这么大的事儿,一众人竟是今天见到本人才知道,说来也是荒唐。 早看出身披重孝的宋喜身份不一般,本以为是女朋友,可乔治笙一开口就是『我老婆』,不亚于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心思各异,却偏要维持着面色如常。 乔顶兴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一旁拄着拐杖的乔顶顺,而乔顶顺却说:「你别看我,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说话间,乔顶兴跟乔顶顺同时看向乔玉华,乔治笙见状,薄唇开启,面色无异的说道:「小姑也不知道。」 他们以为乔玉华跟乔治笙关系近,应该早就知道的,可看样子所有人都是今天第一次得知。 气氛短暂的诡异,最后还是乔顶兴轻轻点头说:「结婚了也好,大哥最后一桩心愿也了了。」 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看向宋喜,主动开口道:「弟妹,我是你三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随时打招唿。」 乔治笙从旁介绍:「这是三叔家的三哥。」 宋喜礼貌颔首,「谢谢三哥。」 既然要认亲,那就全部都要认,乔顶盛去世了,但家里的两个儿子全都来了,还有乔顶兴家一儿一女,乔顶顺家两儿一女。 乔顶祥的两个妹妹,乔玉芝和乔玉华,大妹妹已经去世,两个女儿悉数到场;乔玉华身边无子女,但她对宋喜说:「我儿子比治笙只大了几天,是家里老六,这次因为身体原因赶不回来,等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宋喜点头应着,说实话一口气叫了那么多的哥姐,让她现在区分谁是谁家的,她一准儿分不清楚,更何况还有乔治笙同父异母的几个姐姐…… 再怎么尴尬,可还是要有这次介绍。 乔舒欣跟顾东旭站在宋喜对面,宋喜能清楚感觉到脸上冷一阵热一阵,大家明明熟的不能再熟,可眼下这种场合,愣是谁都不能先开口,只等到乔治笙介绍:「我大姐,乔舒欣。大姐的儿子,顾东旭。」 宋喜脑袋嗡的一声,几乎不敢抬眼直视,唯剩下轻轻颔首。 乔舒欣也对着宋喜点头,浅笑着道:「弟妹,你好。」 一句弟妹,不光是宋喜,就连顾东旭心态也崩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在此之前,宋喜一直叫乔舒欣阿姨,如今乔舒欣叫她弟妹,那宋喜岂不真成了顾东旭的小舅妈了? 宋喜唇角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到底是无法叫一声『大姐』。 入殓厅中开着冷气,外面又下着大雨,本来温度很低,可宋喜却掌心潮湿,愣是憋出了一身的汗。 元宝掐着时间进门,跟乔治笙说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乔治笙轻轻点头,元宝命人将乔顶祥的遗体从偏门运出,这样的举动再次牵扯到乔艾雯的情绪,她过去伸开双臂抱着棺材,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做出亲昵贴脸的动作。 这一次,她没有放声大哭,所有的眼泪全都开启了静音模式,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所有的亲戚都被请出去,很快入殓厅中棺去人空,只余乔治笙,宋喜和乔艾雯三人。 宋喜知道自己不方便出去见其他人,所以留下是正常的,但看样子乔治笙也没打算让乔艾雯出去见其他人。 果然,乔治笙看向宋喜,出声说:「你们两个先在这边等着,遗体火化下葬的时候,我让元宝来接你们。」 宋喜什么都没多问,点点头。 乔治笙离开之前,走至一旁背对宋喜的乔艾雯身边,抬起手,隔着硕大的白色兜帽,摸了摸她的头。 宋喜没听到乔艾雯的哭声,却看到她不停发抖的身体,一如今早来时,宁山公墓两旁的树叶。 乔治笙也走了,厅中只剩下宋喜跟乔艾雯,两人隔着几米远,宋喜看她一个人憋到浑身发抖,到底是于心不忍,迈步上前,把先前乔治笙给她的手帕递过去。 乔艾雯头垂得很深,宋喜又视线模煳,所以一时间看不清楚长相,只能看到垂在肩头的黑色长髮,还有下巴处不停滴落的眼泪。 「别难过了,若是叔叔在天有灵的话,他会心疼你的。」 宋喜轻轻开了口,本想安慰,谁料乔艾雯忽然原地蹲下,放声大哭,是那种小孩子般纯粹的难过,唯有哭声才能发泄自己心底的痛苦。 宋喜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 满室都是乔艾雯的哭声,由失控到逐渐无力,由撕心裂肺到慢慢啜泣…… 宋喜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最后慢慢的蹲下身体,什么都没说,就陪她一起蹲着。 乔艾雯要擦鼻涕,宋喜递上纸巾,这次她接了,擦完鼻涕后的第四秒,侧头朝宋喜看来。 这是宋喜第一次面对面正眼看乔艾雯,乔艾雯的长相融合了父母,既有任丽娜的媚气,又有乔顶祥的英气,她其实跟乔治笙长得不怎么像,但宋喜一眼就觉着他们是亲兄妹,因为眼神儿——那种即便浸透了悲伤和泪水,却依旧戾气逼人的神情,这是外人学不来的。 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数秒过后,乔艾雯开口说:「你就是宋喜?」 宋喜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嗯。」 乔艾雯也是目不转睛,「你爸逼着我哥非娶你不可?「 宋喜已经面不改色,「原来是,现在不是。」 乔艾雯问:「现在是什么?」 宋喜回道:「等有空问你哥。」 乔艾雯没想到宋喜会跟她打太极,当即眉头一蹙,宋喜见状,抢先说:「我们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完全不了解,而且今天这样的场合不适合讨论其他事儿,来日方长……别给你哥添麻烦。」 乔艾雯未说的话尽数被横在嗓子眼儿,看了宋喜几秒,她终于别开视线。 宋喜腰不好,蹲久了会累,所以一边起身一边说:「起来吧,别蹲着了。」 乔艾雯没起身,嘴上不冷不热的回道:「你不用关心我,没有用。」 宋喜顿了一下,忽然觉着很好笑……乔艾雯这脾气,简直女版的乔治笙嘛。
第325章 站他 今天整个宁山公墓都被封了,只接待乔家和乔家的客人,宋喜跟乔艾雯在入殓厅中待了不到五十分钟,厅门被人拉开,一身重孝的元宝站在门口。 看到元宝的瞬间,乔艾雯眼泪就下来了,像是被迫承认她终于跟乔顶祥隔得越来越远了。 元宝无声上前,拍了拍乔艾雯的手臂,随即把目光落在宋喜脸上,「可以走了,笙哥在前面等你们。」 三人先后出门,有人从旁递伞,滂沱大雨下,宋喜看到前方十几米外,手抬骨灰盒的乔治笙。 他一身黑衣黑裤,白色的兜帽从头披到腿,那样纯粹的两种颜色,硬生生将人割裂成两半。 空气中氤氲着水雾,模煳了乔治笙脸上的表情,他自己都觉着脸上没什么悲伤的神色,可宋喜只看了一眼,就莫名的鼻酸。 所有的亲属全都跟在乔治笙身后,宋喜跟乔艾雯站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私人墓园位置走。 待到了墓碑处,取代阴阳先生主持下葬仪式的是袈裟打扮的高僧,乔治笙亲手将骨灰盒放入墓中,仁丽娜手中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说乔顶祥生前最喜欢的几样玩意儿都在里面,也一同下葬了。 北方的封墓大多要用鸡血,但因为乔顶祥近些年虔诚信佛,所以最后一步也没有杀生,而是在僧人的诵经祷告下完成的。 墓碑封口,仁丽娜别开视线抹眼泪,乔治笙注视着墓碑上乔顶祥的照片,毫无迟疑的屈膝下跪。 他身后有人打伞,但地面早就湿透,很多地方还积着水洼,裤子沾到水,立马阴湿一片。 宋喜跟乔艾雯比乔治笙慢了一秒,也都双双跪下,在雨地里磕了三个头。 乔顶祥的其他女儿和孙男弟女,不用问,自然也都要下跪,他们知道乔顶祥是看不见的,可这不还有乔治笙呢嘛。 很多事儿,就是做给活人看的。 真正难过的又有几人,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一行人磕完头起身,乔艾雯迳自迈步走到墓碑前,俯身去亲吻碑上的照片,她小心翼翼抱着墓碑的动作,瞬间戳到宋喜的心,因为她跟宋元青关系也很好,太能理解这种心情,甚至是感同身受。 眼泪夺眶而出,这一刻宋喜的悲伤是真的。 雨越下越大,雨水打在树叶和地面上,声音掩盖了哭声,正当宋喜抬手擦眼泪之际,身后一步远的元宝接了个电话,紧接着跨步来到乔治笙身边,低声说:「笙哥,有记者混进来。」 宋喜跟乔治笙离得很近,加之元宝也没有刻意。 避开她,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 心底一沉,宋喜看向乔治笙,暗道哪家的媒体这么不开眼,非要在阎王头上动土? 果然,再一看乔治笙的脸色,那是心情坏到极致,正愁没处发泄的狠戾。 薄唇开启,他只说了三个字:「找出来。」 元宝说:「我先让人送小雯和宋喜回去。」 乔治笙不置可否,慢半拍转头看向宋喜,其他人都站得稍远一些,他对她说:「放心,不会漏出去。」 宋喜莫名的不担心这些,只抬眼看着他说:「今天这样的日子,别动气,也别见血。」 她是担心他一怒之下把混进来的人给弄死。 乔治笙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和忐忑,没张嘴,到底是『嗯』了一声。 元宝要带宋喜跟乔艾雯走,临行之前,宋喜从包中摸出什么东西,塞到乔治笙的外套口袋中。 乔治笙没有马上拿出来看,因为还有很多事儿要做。 宋喜被送离宁山公墓,直接回了翠城山,眼下还不到中午,可她却觉着活像是过了一整天。 顾东旭打来电话,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把你跟乔艾雯送走了?」 不得不说,警察就是有常人没有的敏锐度。 宋喜回道:「元宝说有记者混进来。」 此话一出,顾东旭那头先是一顿,紧接着道:「记者疯了吧?」 宋喜问:「你还在那边呢嘛?」 顾东旭回道:「刚出来…我都没听说他们在找记者,要是真有人混进来,那他们是找死!」 宋喜起初没发表意见,但转念一想,她出声道:「你出来就出来了,别跟着掺合,这事儿不归你管。」 顾东旭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知不知道他们抓到人会怎么办?会出人命的!」 宋喜回道:「不会的,今天是你外公下葬的日子,乔治笙再怎么样也不会闹大。」 顾东旭本能的质疑:「你猜的还是他跟你承诺过?」 宋喜说:「他答应了。」 虽然只是一个『嗯』,但他言出必行。 顾东旭闻言,倒也松了口气,不然他这个当警察的家属,明知道要出事儿,是管还是不管? 两人聊了几句,顾东旭忽然说:「我发现你现在完全倒戈了,我跟你说记者有可能有去无回,你都一点儿不担心。」 宋喜声音平静:「都说了封园不让人进,这不跟野兽兇勐切勿投食是一个意思嘛,是他们自己挑战别人的规则。」 顾东旭道:「那记者的职业规则就是去挖别人的秘密。」 宋喜道:「所以冒多大的风险都是他们早就该预料到的。」 顾东旭咄咄逼人:「哪怕乔治笙会要他们半条命?」 宋喜不答反问:「你知道我跟乔治笙的关系漏出去会怎么样,你现在是站记者还是站我?」 顾东旭明显一哽,顿了几秒才语气稍弱的回道:「两码事儿,我当然站你了。」 宋喜说:「我不是公职人员,没你那么强烈的责任感,我只知道,在别人的地盘儿,就要遵守别人的游戏规则,而且谁是为我好,我看得出来。」 顾东旭道:「你干嘛为乔治笙跟我发脾气?」 宋喜闻言一愣,「谁跟你发脾气了?就事儿论事儿。」 顾东旭酸酸道:「还没发脾气?我要是在你面前,你都能脱鞋甩我脸上!」 宋喜努力回忆了一下,她生气了吗? 没有吧? 如果有,也只有一点点。 她沉默不语,顾东旭阴阳怪气的揶揄:「一个假乔太太的名号就给你哄的晕头转向,重色轻友!」
第326章 难得的柔弱 宋喜中午跟顾东旭生了点儿气,他说她被假乔太太的名号给收买了,宋喜回手一句:「甭管真假,你也得叫我一声小舅妈!」 来啊,互相伤害啊。 俩人倒也不至于真生气,但因为乔治笙,表面的和气是没有了,因为宋喜站乔治笙,他觉得她是帮理不帮亲,但顾东旭就是觉着她重色轻友。 外面雨一直在下,只有大小之分,宋喜没什么胃口,中午餵了猫猫狗狗,自己只吃了一袋芝士面包,喝了半杯牛奶。 下午她坐在窗台上查资料,准备论文,往常工作状态她都是全身心投入的,但今天却总是隔三差五的走神儿,一会儿抬头看看窗外,一会儿招猫逗狗。 自己都觉着没走心,那是真的没走心了,宋喜干脆放下手中东西,专心的一边撸猫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晚上宋喜煮了义大利面和土豆肉沫卤,其实味道真的可以,但她没什么胃口,便宜了小狼狗。 熬到夜里十一点多,宋喜躺在床上迷迷煳煳的睡着了,临睡前还在想,八成乔治笙今晚不会回来了。 然而才睡着没多久,她被手机铃声吵醒,迷瞪着睁开一只眼,宋喜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元宝』来电的字样。 几乎是瞬间清醒,宋喜划开接通键:「喂,元宝。」 手机中传开元宝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给你,你已经休息了吧?」 宋喜本能回道:「还没有,怎么了?」 元宝说:「笙哥回去了,但他今天状态不好,我想带他去医院,他又不肯去,只能麻烦你帮着照看一下。」 宋喜很快说:「好,他已经回来了吗?我下去看看他。」 元宝应声:「他应该已经到了。」 宋喜边回答边掀开被子下床,挂断电话来到二楼,宋喜敲了敲房门,里面没人应,她又加重了敲门声,嘴上说:「我能进来吗?」 站在门口前前后后半分钟有余,宋喜等不到乔治笙的回答,干脆直接压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要是他没什么事儿,大不了挨顿骂,要是他真的有事儿,那她可不能见死不救。 房门推开,门内一片漆黑,宋喜借着走廊的灯光往里走,他这边她早已轻车熟路,拐弯儿来到床边,她隐约看到床边隆起的一长条人形。 迈步走近,宋喜看到乔治笙背对自己的后脑勺,粉唇开启,她轻声叫道:「乔治笙。」 他没出声,宋喜又试探性的问:「你还好吗?」 乔治笙还是没出声,这回宋喜确定不对劲儿,打开床头灯,倾身过去看他的脸。 乔治笙双目紧闭,侧脸微红,鼻尖上隐隐有一层汗珠,宋喜二话不说,抬手往他刘海儿下面摸,果不其然,掌心一片温热潮湿。 竟是发烧了。 因为有身体接触,乔治笙很缓慢的睁开眼,他眼底一片红血丝,眉头蹙起:「干什么?」 宋喜眼带担忧的说:「你发烧了。」 乔治笙很虚,有气无力大的道:「没事儿。」 宋喜眉头蹙得比他还重:「怎么没事儿?你赶紧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乔治笙不耐烦:「不去。」 说完,又迳自补道:「出去,灯关上。」 说这两句话已经耗费了乔治笙所有的力气,他也不管宋喜走没走,兀自垂下眼皮。 见惯了他生人勿近的警惕模样,如今看他病蔫蔫一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样子,宋喜一下子就心软了。 第一反应是抬手关掉床头灯,她也不是没生过病,生病的人是讨厌强光照着。 转身下楼,再上来的时候,宋喜已经拎着医药箱,抽出体温计,她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乔治笙身上的被子。 被子下还有浴袍,宋喜秉持着医生眼中患者无男女的宗旨,直接往他抿着的胸口处摸。 乔治笙特别难受,难受到正常人可能直接晕厥的地步,他却还能强撑着睁开眼,抬手一挡,蹙眉问:「你干什么?」 宋喜的手灵活避过他的阻挡,「量下体温。」说话间,已经钻进他的浴袍里面。 他身体滚热,倒显得宋喜的手有些清凉。 拿着体温计,手指划过他的胸口,把一端塞进腋下,宋喜抽回手,顺势又摸了摸乔治笙的额头。 已经很明显的发烧,宋喜边摸边道:「晚上吃饭了吗?」 乔治笙都烧煳涂了,心里很烦躁,本不想回答,但嘴巴却不受控制:「没有。」 宋喜说:「我待会儿先给你吃退烧药,然后下去给你煮点儿粥,你不去医院可以,但要看你烧能不能退,你要是不退烧,我只能打电话给元宝,让他过来把你接走。」 乔治笙终是蹙眉:「你好烦。」 房间中没有灯光,宋喜又是背光而立,乔治笙却看到塔脸上的表情,不痛不痒。 果然,她不辨喜怒的声音随即传来:「我是烦,烦你也拿我没招儿,有本事你起来打我啊。」 乔治笙: 他真的想过打她,但是真的没有力气。 宋喜转身去了洗手间,乔治笙听到水声,他闭着眼睛,眼球生疼,滚烫,头疼欲裂。 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她知道他来了,不多时,一片温良敷在脸上,宋喜洗了凉毛巾帮他降温。 乔治笙是很烦躁,就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他也知道好赖,知道什么样舒服,就比如现在,他浑身烙铁一般的热,就希望凉快凉快,宋喜恰到好处的满足了他,所以他没有让她出去。 乔治笙刘海儿都被汗湿了,宋喜用湿毛巾给他换了个髮型,把额头露出来。 擦完脸,刚好可以看体温计,宋喜走去走廊看,回来的时候说:「三十九度四,太高了,我们去医院吧?」 乔治笙本能的一蹙眉,沉声说:「不去!」 宋喜一听,这句倒是中气十足,颇有没病时候的风采,活阎王就是活阎王,普通人高烧成这样,怕是早就蔫了,再看看人家,啧。 乔治笙不知宋喜心里想什么,半晌没听她说话,心底还怕她一气之下走掉,结果没多久,宋喜来到床边,手里拿着毛巾,礼貌的询问他的意见:「你出了好多汗,身上湿了,要不要我帮你擦擦?」
第327章 生病是大爷 乔治笙闭着眼睛,抿着好看的薄唇,模煳了虚弱不想说话或是单纯的不想说话。 宋喜拿着毛巾站在床边,等了快十秒钟,出声说:「我擦了?」 乔治笙还是没回答,宋喜就当他是默认了。 被子拉到他腰间,宋喜解开浴袍带子,把浴袍往两侧扒,昏暗光线下,她看到一片令人血脉喷张的健硕胸膛。 平时乔治笙裹得严实,这还是宋喜第一次窥探到他的身体,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才知道有肉的类型,常年健身让他胸肌饱满有型,两侧的肋骨线条特别勾人,再加上平躺也清晰可见的六块儿腹肌… 宋喜忍不住抿了抿唇,她承认,医生眼里还有性别的。 短暂的想入非非,宋喜马上强迫自己正经一点儿,乔治笙都这样了,她就别占病人的便宜了。 大毛巾折成三层,宋喜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微弱光亮,帮乔治笙擦拭胸口。 他身上滚烫,脖颈和锁骨处有明显的汗湿痕迹,宋喜中途换洗了两次毛巾,待把胸前擦完,她轻声道:「能翻身吗?我帮你擦一下后背。」 乔治笙用仅存的一点儿意识翻了个身,却不是背朝宋喜,而是面朝她,他本就睡在靠边位置,翻了个身后,手臂随意一垂,险些掉下床。 宋喜眼疾手快,马上往前跨了一步,抬住他的手肘,用身体拦着他,他整条手臂的重量都在她掌心,她知道他是真的病得不轻。 毛巾搭在肩膀上,宋喜两手帮乔治笙脱浴袍,她的手因为碰触了凉水,所以冰冰凉凉,乔治笙只觉着被她碰到的地方很是舒服,莫名的想要更多的碰触。 抽出他的一条手臂,顺势把后背露出来,宋喜拿着毛巾弯腰帮他擦背,中途乔治笙轻轻睁开眼,距离他最近的就是宋喜的腿,穿着水蓝色的真丝睡裤,大腿处因为帮他洗毛巾,不小心打湿了一片,颜色比其他地方深。 乔治笙身体很难受,头疼欲裂,但心里还是清楚的,他知道身前的人是谁,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宋喜帮他擦了后背,慢慢扶着他,将他放平,此时乔治笙已经闭上眼睛,宋喜将他另一只手臂上的浴袍袖子也抽下来,把汗擦干净。 至此,乔治笙上半身已经全光了。 暂时帮他把被子盖上,宋喜走去衣柜帮他拿干净的衣服,打开柜门,里面清一色的黑,她看了半天才看到哪一栏是叠好的黑色半袖。 抽了一件出来,宋喜折回床边,掀开被子,嘴上柔和道:「换件衣服,别把床单被罩弄湿了。」 乔治笙不睁眼,其实心里明白,宋喜伺候他穿衣服,先把头的位置找好套进去,然后抬起手臂,一个个往里塞,这些都还好,最难的是后背,宋喜试着靠自己之力把他拽起来,奈何他死沉死沉,她老腰都拽疼了,也没拽动。 「乔治笙,你动一动,我帮你把衣服穿上。」 宋喜坐在床边,声音发虚,浑身发热。 乔治笙心里在笑,脸上却丝毫表情都没有,故意不出声。 宋喜抹了下额头,折腾这么一会儿,她都出汗了。 轻蹙着眉头,她不辨抱怨和威胁的声音说道:「再这样我只能打电话找元宝了。」 乔治笙暗自冷脸,鼻唇抿成了一条线。 宋喜歇了几秒,重新侧头看向床上孱弱的某人,衬衫穿到一半,只卡在肩胛骨那里,怎么看怎么觉着好笑,像是戴了个围巾。 一个没忍住,宋喜轻笑出声。 乔治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听见她坐在他身边笑,正常人都会觉着毛骨悚然。 慢慢的,他睁开眼。 他是夜视力极强的人,所以很容易看清宋喜脸上的表情,她笑的那么开心。 反倒是宋喜慢半拍才发现乔治笙睁开眼,赶忙道:「能坐起来吗?我帮你穿衣服。」 乔治笙沉声回道:「我要是能坐起来,还用得着你帮?」 宋喜好想翻白眼儿,他都这德行了,嘴巴还这么坏,活该他难受。 心里如此想,宋喜轻轻撇嘴:「那我拉你一把,你能起来吗?」 她没朝他翻白眼儿,乔治笙倒是毫不犹豫的白了她一眼,见他重新闭上眼,宋喜纳闷儿了好一会儿,暗道他什么意思?她说错什么了吗? 十秒过后,宋喜打算自力更生,双手抓住乔治笙的两侧手腕,还没等用力,他低沉中带着隐怒的声音传来:「松开。」 他浑身肉疼,她还折腾他的骨头,是怕他不死? 这些话他但凡有力气,绝对不会只在心里想想。 闭着眼睛,乔治笙吩咐道:「抬我肩膀。」 宋喜嘴角一抽,松开手腕,抬起屁股,弯腰将双手探入乔治笙肩下,用力往起拉。 乔治笙知道她有多少力气,倒也不会真的难为她,但他自己也的确是很不舒服,所以抬起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脖颈,借力往起抬。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会做这样的动作,一时间毫无防备,竟被他拉的身体往下一沉,顷刻间两人几乎脸贴脸,好在只是一剎那,她马上顺势将他抬起,两手往下拉t恤。 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几秒钟的功夫,宋喜将乔治笙放平,起身往茶几处走。 他听见她在找药的声音,却没看到她脸色烧红的模样。 宋喜心跳如鼓,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瞬间,两人几乎面贴面的场景,他浑身滚烫,唿吸也是滚烫的,她一定是被他身上的温度给热着了。 拿着药,宋喜回到床边,拧开一瓶水说:「你先把药吃了,我下去给你做点儿东西。」 乔治笙算是配合,自己抬头把药吃了。 宋喜迈步往外走,乔治笙一个人躺在床上,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他心跳比平常要快,像是心脏病发作,咚咚作响。 宋喜在的时候,他不觉着有什么,如今她不在,他倒是开始回忆起她帮他擦身体,扶他起床的片段。 她的手冰凉,很滑,很软,摸到哪里都很舒服,一如他的上半身,很轻松… 想到此处,乔治笙后知后觉,他下半身好热,忍着酸痛伸手一摸,不多时,他从被子下面扯出一整条浴袍。 来气的往地上一扔,乔治笙好想把宋喜叫回来骂一顿,下半身不是他的吗? 全是汗!
第328章 趁他虚,欺负他 宋喜给乔治笙吃了药之后,马上跑去楼下煮粥,本还想做几道开胃菜,后来用手机一查,算了,她怕做不好再给乔治笙吃噁心了。 把粥煮上,宋喜又上了二楼,二楼主卧没关门,她走进来就看到床边地毯上的浴袍,乔治笙面朝里侧躺着,被子从脚盖到半张脸。 来到床边,浴袍捡起来,宋喜轻声问:「你怎么样?」 乔治笙没回应,宋喜伸出手去摸他额头,又是一手汗。 帮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宋喜说:「你冷吗?」 这回乔治笙『嗯』了一声。 原本他浑身发热,她走后他就掀开被子晾着,结果没两分钟,忽然浑身发冷。 他裹在被子里面,身上说不出是冷还是热,一阵一阵的。 宋喜知道发烧有多难受,他死活不去医院,她只能问:「被子在哪儿?」 乔治笙闭着眼睛,蹙眉回道:「自己找。」 宋喜起身在他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看他还在发冷,只好去楼上抱了自己的被子下来,两床被子都压在他身上。 洗了毛巾,宋喜摸黑给乔治笙擦脸。 约莫十几分钟的样子,乔治笙身体开始燥热,盖不住被,抬手想要掀开。 宋喜见状,一边压着一边说:「别掀,我帮你擦汗,不然会着凉的。」 毛巾早就准备好,宋喜先帮乔治笙下了一床被子,然后直接把手臂伸进他的被子里面,摸到他的t恤下摆,二话不说往上掀。 所有的擦拭动作都是在被子里面完成的,擦完正面,宋喜说:「翻个身。」 乔治笙快要难受死,还要被她使唤,特想发脾气,可是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依着。 待他趴下,宋喜掀开他背后的衣服,他后背全都汗湿了,一摸滑熘熘的。 宋喜将他前后擦干净,也不管他舒不舒服,硬把t恤扒下来。 她刚起身,床上趴着的乔治笙忽然开口说:「下半身不是我的吗?」 静谧的房间中,他突然开口,起初宋喜还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慢半拍回神儿,盯着他的后脑勺道:「你下面也出汗了?」 废话! 乔治笙气的深吸一口气,一时间找不到一击致命的话怼她,唯有沉默。 宋喜感觉出乔治笙的隐忍和空气中莫名的危险因子,自己主动接道:「你等我洗下毛巾,马上帮你擦。」 拎着半湿的浴袍和全湿的t恤进了洗手间,宋喜洗毛巾的时候,后知后觉,她照顾他是心地善良,丫把她当丫鬟使了? 拧干毛巾,宋喜抬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撇着嘴,满眼的妈卖批。 天晓得她从来没伺候过谁,她是医生又不是护士。 拎着毛巾走出浴室,看到床边隐约的身影,宋喜马上又心软了,哎,病人嘛,矫情就矫情点儿,她是正常人,不跟他一般见识。 来到床边,宋喜先是把乔治笙放在被子外的手臂拿进去,乔治笙热得发慌,难免不耐的蹙起眉头。 宋喜说:「等我给你擦完腿,帮你穿衣服。」 乔治笙听到这话,这才勉强没跟她对着干。 站在大床后半段,宋喜一手将被子掀高一些,另一手拿着毛巾往里伸,要说擦上半身,她只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那么擦下半身,她是真的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她尽量不去直接接触乔治笙的腿,她的手跟他的腿之间始终隔着毛巾,最往上,她擦到乔治笙的大腿一半处,生怕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她唯有透过缝隙往里看,看他哪段是内裤。 不看怕惹事儿,看了感觉更要出事儿,宋喜一阵阵的浑身发燥,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般,满脑子都是他的白色内裤边儿。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宋喜就差在心底默念大悲咒。 给他擦完腿,宋喜一脑门子汗,正好去浴室洗把脸,乔治笙又说:「我上身出汗了。」 宋喜嘴比脑子快,先应着:「好,我帮你擦。」 去浴室洗毛巾,她来不及洗脸,马上折回来帮乔治笙擦上半身。 上半身擦完,宋喜拿过放在一边的干净t恤,如法炮制,先套头,然后塞胳膊。 衣服都卡在肩膀以上的位置,宋喜轻声道:「起来一下。」 乔治笙闭着眼睛,抬起手臂,宋喜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脖颈处,像是已经轻车熟路,带着他往后起。 这样的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势必拉近,在她空手给他整理t恤的时候,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有些轻柔的说:「你感冒了吗?」 「啊?」 宋喜睁着眼睛,但不好意思看他的脸,只告诉自己专心,可他背后有些潮湿,t恤一时间不好拉的平整。 乔治笙说:「你出汗了。」 他手臂搭在她脖颈处,感受到她皮肤上的一片湿润滑腻。 宋喜做贼心虚,毕竟她出汗最多的时候,是因为看见他的内裤。 所以她矢口否认:「我没出汗,是你身上的汗。」 t恤终于弄好,宋喜赶紧扶着他躺下。 乔治笙平躺之后得第一句话是:「你感冒了不要传染给我。」 闻言,宋喜简直血压升高,当即挑眉回道:「大哥,我们到底是谁传染谁?」 乔治笙闭着眼睛,声音波澜不惊的回道:「我只是发烧。」 宋喜好想把毛巾甩他脸上,怎么会有生病也如此不招人心疼的病人? 她坐在床边,恨的表情做不出来,笑的表情也做不出来,当真是气咽不下,想动手又不敢。 憋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连我爸都没照顾过!」 乔治笙闭眼回道:「我也没照顾过我妈,你自己说,我救你几回?」 他这么一说,宋喜顿时怨气全无,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不过三秒,宋喜态度已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面带笑容,语气微嗲的问道:「恩人,要不要穿裤子呀?」 乔治笙没睁眼,愣是被她的声音弄得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寒颤。 他很小的动作,宋喜却马上隔着被子轻抚他的身体:「哎呀,冷了吗?要不要加床被子?」 乔治笙终于受不了,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得盯着她看。 昏暗光线下,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他却能看清她的。 数秒过后,乔治笙薄唇开启:「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打女人?」
第329章 拨开伤口治癒他 乔治笙以为自己很兇,可在宋喜看来…他如今就是老虎不发猫,病危了。 只见她利落的站起身,往后退至床边一步远之外,弯着眼睛看着他。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乔治笙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我就站这儿,你来打我啊』。 喉结上下一滚,乔治笙声音平静的说:「我想喝水。」 宋喜动作比反应快,马上拿了床头边的矿泉水,走到他身边,正想扶他起来,谁料乔治笙忽然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宋喜吓了一跳,险些把矿泉水泼他脸上,本能的想挣,但力气却没他大。 她越要跑,乔治笙拽得越用力,到底是把她拉到床边,他躺着,她站着,明明是她居高临下,可气势上确实他睥睨天下。 直到这一刻,宋喜才后知后觉,她被套路了! 谁能想到乔治笙生着病还这么贼? 见她满眼的不满和匪夷所思,乔治笙薄唇一张一合:「是不是想挨打?」 如今小命儿攥他手里,宋喜微微撅着嘴,好汉不吃眼前亏,摇了摇头。 乔治笙不语,也没松手,宋喜感觉到他掌心滚烫,出声道:「生病就别这么大火气了。」也不怕气火攻心。 乔治笙唿吸都带火的,她说的大无畏,是谁在气他? 心里明镜似的,偏偏没力气讲太多话,乔治笙终于松开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宋喜。 看他这样,宋喜心里还怪可怜的,抬手帮他掩了掩被角,她轻声说:「你先睡会儿,粥煮好我过来叫你。」 乔治笙听到宋喜离开的脚步声,不知道是病得太重,还是真的太久没有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过,没多久,他竟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宋喜回楼上洗了个澡,下楼正好粥煮好,端着托盘上二楼,把东西放在床头柜,她去叫乔治笙。 乔治笙平躺着,双目紧闭,宋喜弯下腰,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臂:「吃饭了。」 她声音轻柔,就是怕吵到他,岂料乔治笙勐的扣住她的手,黑暗中眼皮骤掀,很轻却难掩慌张的叫了声:「爸…」 宋喜原本已经要抽手,闻言顿时心底一颤,任由他紧紧的攥着,一动没动。 很显然,乔治笙睡意怔了,而且他梦到了乔顶祥,宋喜心里很酸,过了会儿才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被轻拍他的身体:「做噩梦了?」 乔治笙望着天花板发呆,一沉默就是几分钟,宋喜默默的从旁陪着,本以为他不会提及,可半晌后,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传来:「不是噩梦。」 「我梦见他带我去骑马,很小时候的事儿,我好多年不做梦了…跟真的一样。」 真到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睁眼的剎那,以为乔顶祥还活着。 宋喜很快鼻酸,因为宋元青刚出事儿的时候,她也每天患得患失,做各种各样的梦。 但好在宋元青还活着,乔顶祥却是真的不在了。 宋喜压下喉咙处的哽,轻声说:「梦里能见到也是好事儿啊,想他的时候,你就多睡觉。」 乔治笙道:「他说他很想我。」 宋喜本来想忍着不哭的,可是他一句话,瞬间戳了她的心窝子,眼泪在一秒之内涌上眼眶,不给宋喜平復的机会,她一抿唇,差点儿难过出声。 看不见乔治笙脸上的表情,也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宋喜沉默着。 良久,等她稍稍平復情绪,这才开口说:「大家都是要死的,你就想你们早晚都会碰面。」 乔治笙心底无声的笑了笑:「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我才二十几岁,要让我爸等我多少年?」 宋喜有些急,赶忙回道:「那你就这么想,人都是要轮迴的,不都说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吗?可能不用等到十八年,没多久叔叔就能重新投胎了,对,你不用着急去见他,他也不会等你的。」 宋喜越说越认真,像是这样就能骗过乔治笙。 乔治笙心底哭笑不得,怎么她说完,他更难受了? 宋喜努力去看清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奈何房间中实在光线昏暗,她又没有夜视力,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宋喜轻声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说再多的话也不能感同身受,你还会觉着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实在难受,那就哭,别嫌丢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乔治笙面无表情,但眼底却带着几分柔和:「你那腰,确定站着不疼?」 宋喜没想到他这会儿还能开玩笑,可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心里很难过。 粉唇开启,她说:「我陪你说说话吧?」 乔治笙问:「说什么?」 宋喜道:「说你想说的。」 乔治笙说:「我没什么想说的。」 宋喜坐在床边,微垂着视线,五秒之后开口:「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快十五年了,我见我妈不超过十次,说句难听的,我真跟没妈的孩子一样。」 「刚开始我也不习惯,不习惯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可能昨天还好好的,一睁眼,家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没了。我自己受不了可以忍,但是我爸难受,我不能忍,所以我把我妈留下的东西全都扔了,一件没剩,连个念想都没留下,想她的时候环顾四周,发现连个抱着哭的物件都没有,时间长了,也就不难受了。」 「你信我的,只要时间足够长,多难受都能缓解,更何况叔叔是寿终正寝,他这辈子应该没什么太遗憾的事儿,你难受也就是这段时间,挺过去就好了。」 宋喜话音落下数秒,乔治笙的声音传来:「你干嘛突然把自己说的这么惨?」 宋喜轻松的回道:「安慰人要讲究技巧,只要身边有比自己更惨的,当事人的痛感就能缓解很多。」 乔治笙说:「我没你想的这么黑心。」 宋喜说:「谁说你黑心了?这是人的本能,就好比你说你失恋了,我说我刚离婚;你说你失业了,我说我刚失身。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了?」 乔治笙一时间无言以对。 宋喜拍了拍乔治笙的肚子:「兄弟,坚强起来,从今往后你就是你家顶樑柱了。」
第330章 气得他胃疼 宋喜一句话能踩到乔治笙好几个雷点,想来想去,他还是说:「跟谁俩称兄道弟呢?」 宋喜回道:「难道以姐妹相称?」 寂静的房间中,她仿佛听到他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不待他发飙,宋喜马上自己口风一转:「欸,别生气嘛,我在哄你开心啊。」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本意,乔治笙闻言,沉默片刻,不冷不热的回道:「拍马屁都拍不到正地方。」 宋喜怜他生病,好脾气的哄着:「那你说正地方在哪儿?你指哪儿我拍哪儿。」 乔治笙声线很平的回道:「腿。」 宋喜美眸微挑。 乔治笙见她没懂,略带不耐烦的补道:「我快要热死了。」 「哦。」宋喜后知后觉:「我帮你擦一下。」 她作势起身,却忘记乔治笙还拉着她的一只手,因为攥久了,两人都没了感觉,这会儿突然一动,两人皆是一愣。 乔治笙收回手,宋喜勾起唇角,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没事儿,不怕。」 乔治笙看向她:「我怕什么了?」 宋喜说:「我说了不怕。」 乔治笙:「……」 说完,宋喜迈步往洗手间走,看似特别坦然,其实心跳如鼓。 拐到乔治笙看不见的地方,宋喜很轻的舒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心手背都是汗,手心是她自己的汗,手背是乔治笙握出来的。 又给乔治笙擦了遍身体,换了件衣服,宋喜折腾的额头微汗,瞥见床头柜处的吃的,出声说:「我开灯,你喝点儿粥。」 乔治笙说:「不开。」 宋喜道:「那你看得见吗?」 乔治笙就没想自己动手,所以回了句:「你看得见就行。」 宋喜也不傻,知道拍马屁的时候到了,给他垫了个枕头,她拿起桌上瓷碗,正好粥是温热的,她舀了一勺递到乔治笙唇边。 乔治笙吃了一口:「加糖了?」 「嗯,冰糖熬的。」 乔治笙想起昨天早上,她临走前往他兜里塞了一把东西,后来他伸手去摸,发现是一把糖果…她是把他当小孩子在哄吗? 刚想怼她,正巧宋喜问:「好吃吗?」 乔治笙晃神儿了,竟然没来由的『嗯』了一声。 宋喜坐在床边,勾起唇角:「我就猜你会喜欢。」 黑灯瞎火,她摸黑给他餵粥,乍眼一看还有些诡异,可乔治笙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不仅是脸上的,就连眼底的神情也看的一清二楚。 瞧她那得意劲儿,乔治笙故意不冷不热的说:「一碗甜粥而已。」 至不至于沾沾自喜? 宋喜说:「我第一次煮冰糖粥,煮的这么成功,不应该得到夸赞吗?」 乔治笙说:「不是智障都煮的好。」 宋喜一撇嘴:「智障可不会给你餵粥。」 乔治笙语带挑衅:「不高兴?不高兴可以放下,没人强迫你。」 宋喜面无表情,偏偏嘴上说:「高兴,没看我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嘛。」 说着,她舀了一勺粥,当真哆哆嗦嗦往乔治笙唇边送。 乔治笙眉头轻蹙:「你要是洒我床单上…」 话音未落,勺底上一滴水落在被子上,宋喜是看不见的,乔治笙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口气顶上来,他唇瓣开启,正欲骂她,宋喜还以为他着急吃,马上贴心的把一大勺粥塞进他嘴里。 都说女人爱吃甜食,甜食会让人心情好,其实这话是有很大歧义的,因为男人也有爱吃甜食的,吃了甜食同样会心情好。 正如乔治笙,一口甜粥含在嘴里,从舌头甜到嗓子眼儿,又从嗓子眼儿一路甜到心里。 他自己都纳闷儿,就因为一口粥,他竟然原谅她往他被子上掉东西,忽然就不想骂她了。 连着喝了几勺甜粥,乔治笙心情不错,语气略显慵懒的问道:「只有粥?」 宋喜问:「要吃配菜吗?」 「嗯。」 她还真准备了,只见她抬手一拿,乔治笙好信儿一看,什么配菜,一大碗切好的水果。 用叉子扎了块儿苹果,递到乔治笙唇边,乔治笙心死了,给什么吃什么,懒得费力去说她,她在这方面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 一口粥,一口水果,静谧的房间中只有乔治笙轻微咀嚼的声音,宋喜觉得自己像个饲养员,野兽虽然兇勐,但投食还是让她非常有成就感。 「看你吃这么香,我都饿了。」 宋喜一边餵食一边说。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对本能和香有误解。」 宋喜抬眼看他:「不好吃你会吃这么多?」 乔治笙道:「就是不想再吃这种东西,所以才要快点儿好。」 宋喜垂下视线,偷着鄙视他。 等他吃完,宋喜起身欲走,乔治笙问:「去哪儿?」 宋喜说:「吃饭。」 乔治笙说:「拿上来吃。」 宋喜三分狐疑三分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乔治笙一副『你想太多』的口吻回道:「我还是不舒服,你今晚守夜。」 宋喜闻言,心底暗自腹诽,守夜?他怎么不说陪护? 正想着,乔治笙开口说:「不白守,记你的情。」 宋喜立即回道:「有你这话就够了,我去去就来。」 乔治笙的人情,一般人想要还要不着,她这不算趁火打劫,顶多也就是个趁虚而入。 她下楼一趟,快二十分钟才上来,中途乔治笙无数次以为她顺路跑了。 再回来,宋喜双手端着一个方形深盘,人还未出现,乔治笙已经闻到一股香味儿。 待她走进来,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宋喜还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自己默默的去茶几边吃,没想到他突然开口:「你吃什么?」 宋喜看向床边,眼睛没法马上适应黑暗,她看不清楚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只如实回答:「义大利面。」 乔治笙说:「你是故意报復我吗?」 宋喜跟他认识久了,马上捋清他的逻辑,出声回道:「你生病了,吃面不消化。」 乔治笙说:「我胃疼。」 宋喜马上问:「啊?怎么突然胃疼?」 乔治笙说:「气的。」 宋喜现在唯一不好适应的,就是他突如其来的『搞笑』,她刚才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既然人家怨气已经如此之深,宋喜唯有端着盘子来到床边,言不由衷的问:「你要吃吗?」 乔治笙回的很爽快:「不吃。」 宋喜心中一喜。 但高兴不过三秒,乔治笙又说了一句:「你也不能吃。」
第331章 深得他意 宋喜眼睛微瞪:「我快要饿死了!」 乔治笙语气淡淡:「喝粥。」 宋喜轻蹙着眉头:「喝粥吃不饱。」 乔治笙悠悠的说:「你还知道?」 宋喜端着盘子站在床边,退而求其次:「你想吃你就先吃,我再做一份。」 乔治笙语气不咸不淡:「我喝饱了。」 宋喜小声说:「那我吃了。」 乔治笙说:「别在我房里吃有味道的东西,拿去餵狗。」 宋喜说:「它吃过了,也是义大利面。」 她不这么说还好,乔治笙原本就想逗逗她,可她好死不死来这么一句,乔治笙顿时火大,狗都吃过的东西,他没吃过。 「出去吃。」 乔治笙声音平静。 宋喜闻言,几乎是第一秒就听出他在不高兴,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是一种技能,求生的技能。 乔治笙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才会故意摆出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来,他要是真生气了,反而懒得废话,就像现在,说得好听点儿是出去吃,说得再直白一点儿,就是出去! 宋喜二话没说,端着盘子扭身就走,乔治笙躺在床上,气得眼睛一闭。 本以为她跑出去吃面,结果没两分钟,她又回来了,乔治笙没睁眼,黑暗中,他听到勺子触碰碗发出的细微声响,她在吃东西,可他闻不到任何异味。 宋喜坐在沙发上,乔治笙忍不住睁开眼,侧头看去,原来她在摸黑喝粥。 一瞬间,乔治笙心底说不出的开心,像是恰到好处的被讨好了。 悄悄地把头转正,闭上眼睛,乔治笙声音波澜不惊的问:「不吃面了?」 宋喜回道:「我刚去把狗叫醒了,吃宵夜。」 乔治笙唇角很轻的向上勾起,慢几秒不冷不热的说:「没偷吃两口?」 闻言,宋喜差点儿没一口甜粥给自己呛死,暗道他长了通天眼,看见了? 短暂的心虚,宋喜死鸭子嘴硬,面不改色的撒谎:「没有。」 乔治笙一抬手,拿起床头柜处的水晶碗:「给,配菜。」 宋喜站起身,走过来接着,顺道伸手摸了摸乔治笙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治笙说:「头疼。」 宋喜道:「出汗没之前那么严重了,你应该还是着凉感冒,一会儿我给你吃点儿感冒药,你先睡觉,半夜有哪儿不舒服,随时叫我。」 说完,她抽走手,乔治笙顿时觉着额头上的柔软温凉不在了。 薄唇开启,他语言先于意识:「你睡哪儿?」 宋喜已经走回茶几处,闻言回道:「沙发,你还想让我睡地上?」 乔治笙说:「不是我让你睡地上,是你赖在我房里不走。」 宋喜不跟他犟,反倒明目张胆的敷衍:「是是是,我蹭睡。」 不知道是不是饿慌了,宋喜竟然觉着水果配甜粥也很好吃,越吃越来劲儿。 乔治笙平躺在床上,不说话的时候,房间中只有宋喜吃东西的声音,他睡不着,兴许无聊,默默的在通过声音辨认她吃了哪种水果…貌似,她喜欢吃菠萝。 宋喜吃完东西,轻手轻脚的收拾,然后走出去,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又折回来,手里抱着一床毯子。 拿了几颗感冒药,宋喜走至床边,轻声道:「把药吃了。」 乔治笙张开嘴,宋喜把药放进去,又给他递水。 「再量下体温。」 乔治笙不说话也不动,摆明了养大爷,宋喜只好自己动手,掀开被子,又把体温计从他脖颈处塞到腋下。 有些事儿,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看她现在,别说触碰他的上半身,就是随时再给他擦个下半身,她也保证脸不红心不跳。 在等体温计的时候,宋喜去茶几旁把香薰炉点上了,闻着淡淡的幽香,她马上就想睡觉。 几分钟后,宋喜拿出体温计,用手机照亮看了眼:「三十八度五,还是烧,但已经在退了,身体好就是不一样。」 说完,她自己眼神一变,因为她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乔治笙身体好不好,她哪里知道,她刚刚心里想的是身材好,一看就是长期锻鍊,所以才会这么说。 偷着瞥了眼床上的乔治笙,他一动不动,应该是没听出异样。 「我睡了,不舒服叫我。」 说完这句,宋喜赶紧躺在沙发上,毯子一盖,闭眼睡觉。 折腾这么久,宋喜身心俱疲,早就想睡了,可如今躺下,思维却异常活跃,怎么都睡不着。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一会儿是乔治笙搂着她的脖颈,两人脸贴的很近;一会儿又是她帮他擦身体,乌漆墨黑,她竟然还看个八九不离十,简直了。 乔治笙浅眠,宋喜知道,他好半天没换过姿势,甚至没动过,她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所以自己也不好肆意的翻来覆去,同样平躺着,安详的像个摆拍的公主。 良久,久到宋喜迷迷煳煳,半睡半醒之间,房间中忽然传来乔治笙毫无睡意的声音:「不困?」 宋喜立刻就清醒了,侧头看向大床方向,出声说:「你还没睡着?」 乔治笙回道:「我睡不着正常,你睡不着就不正常了。」 宋喜说:「可能累过了,很困,睡不着。」 乔治笙说:「知道你做事儿了,不用提醒我。」 宋喜睁眼又觉着眼皮沉,干脆闭眼回道:「我怕你忘了。」 乔治笙说:「睡不着,你念会儿书。」 宋喜眉头轻蹙:「念什么书?」 乔治笙说:「你买的那些。」 宋喜本不想起来,但躺着也着实睡不着,干脆掀开毯子,翻身坐起来。 她要去开灯,乔治笙说:「刺眼睛。」 宋喜问:「不开灯我怎么看?」 乔治笙说:「没灯就不看书了?」 宋喜严重怀疑他是在整她,吸了口气,她努力心平气和地问道:「不开灯,你能看见字?」 谁料乔治笙很平静的回道:「有什么不能?」 宋喜美眸一挑,简直不信邪。 走到床边随手拿起一本书,黑灯瞎火,她连封面都看不见,随手翻了一页对准乔治笙的脸:「你能念,我管你叫点儿啥!」 黑暗中,乔治笙睁开眼,紧接着,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在这人世间,有些路是非要一个人去面对,单独一个人去跋涉的,路再长再远,夜再深再暗,也得独自默默地走下去。」
第332章 一个愿骗,一个愿受骗 书是宋喜亲自挑的,其中就有她喜欢的《席慕容诗集》,她想让乔治笙多陶冶一下情操,不说温润如玉吧,好歹也别这么冷漠暴躁。 他读的这一段儿,也恰好是宋喜烂熟于心的,只字不差,一时间,宋喜惊到打开床头灯,房间骤然亮起,乔治笙一眯眼,宋喜也觉着眼睛疼,可她还是蹙眉看向手中的书,的确是席慕容的诗集,左边第一行也的确是乔治笙刚刚念的那一段儿。 饶是如此,宋喜心底还是响起三个大字:不可能! 随便翻了一页,她先自己看好,然后关灯,指给乔治笙看。 乔治笙没有马上开口,宋喜道:「你别煳弄我,你是不是早就看过刚才那页?」 乔治笙不爽的声音传来:「我快被你晃瞎了。」 宋喜道:「少转移话题,你读。」 乔治笙见她不跳黄河心不死,忍着焦躁,用他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读道:「年少时,我们因谁因爱或是只因寂寞而同场起舞;沧桑后,我们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却宁愿形同陌路。」 宋喜心底不受控制的一句妈卖批。 顿了三秒,伸手指向右页中间某处,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好听,语气不屑:「我终于相信,每一条走上来的路,都有它不得不跋涉的理由。每一条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样选择的方向。」 宋喜拿着书,僵在床边。 乔治笙见状,眼底闪过一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落井下石,抬起右手,他挑衅的自己翻了一页,开口念道:「在一回首间,才忽然发现,原来,我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周遭的人对我满意而已。为了博得他人的称赞与微笑,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中途才忽然发现,我只剩下一副模煳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宋喜一言未发,乔治笙又翻了一页:「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 这句曾是宋喜当作qq签名的,她好喜欢,从乔治笙口中念出,她莫名的头皮发麻,准确的说,是从头麻到脚。 「想让我给你念整本?」 乔治笙看着宋喜,在他眼中,她的模样清晰如白昼,因为太过愕然,所以一脸生无可恋。 忍着得意和笑意,乔治笙缓缓开口:「叫爸爸。」 宋喜勐地一哆嗦,书差点儿掉乔治笙脸上,终于回神儿,她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黑暗中,两人目光相对,她是什么都看不清,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五秒过后,乔治笙开口道:「算了,这次算给你个教训,你做不到的事儿,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别瞎叫号。」 不是谁都会惯着她。 宋喜懊恼的垂下头,很小的声音感慨:「我去,猫头鹰啊!」 乔治笙沉声问:「你说什么?」 宋喜抬起头,满眼崇拜:「我说你简直是社会精英啊!」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应,宋喜继续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自己眼睛会发光吗?」 乔治笙明目张胆的鄙视她,奈何宋喜看不到,他只能充满嘲讽的口吻回道:「你这样显得很无知,很不像个医界精英。」 宋喜不计较他的嘲讽,完全迷妹的身份道:「别这么说,我跟你可比不了,我在你面前就是个睁眼瞎。」 乔治笙说:「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宋喜对乔治笙这项特异功能很感兴趣,不惜换了本书,自己就差把脸贴上去,也没看清封面上写了什么,还是乔治笙看不下眼,幽幽的说了句:「你最爱的笑话大全。」 宋喜『哦』了一声,紧接着随便打开一页,拿到乔治笙面前:「你帮我念几个。」 乔治笙觉得她还是贼心不死,左右他看得清楚,所以无所谓再虐她一轮,开口道:「蜘蛛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宋喜马上道:「红色。」 「错。」 「黑色。」 「错。」 「黄色。」 乔治笙瞥她一眼:「我看是你喜欢。」 宋喜抿了抿唇,停止瞎猜,实话实说:「不知道。」 乔治笙说:「白色。」 宋喜问:「为什么?」 乔治笙道:「spider-man。」 宋喜眉头轻蹙,spider-man怎么了?在心底默默的叨念了几句,spider-man…是白的吗? 恍然大悟,宋喜正要惊讶,但惊讶还未出口,她马上垮着脸说:「这笑话好冷。」 乔治笙面无表情:「这就是你送我的笑话书。」 她自己都觉着冷,更何况是他? 宋喜微撅着嘴,默默的合上书,不无尴尬地回道:「我错了。」 乔治笙很喜欢她认错的态度,所以从宽处理,开口说:「回去躺着吧。」 「喳。」 宋喜略一欠身,转而往沙发处走。 乔治笙勾起唇角,险些乐出声。 重新躺下后,宋喜盖上毯子,夜深人静,她很轻的嘆了口气,但声音却不小。 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说:「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乔治笙闻言,声音明显的带了几分不悦:「你是前浪吗?」 宋喜又嘆了口气:「人人都说我是天才,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拼命努力只想让别人觉得我是毫不费力,但我没有超能力,你有,这感觉特挫败。」 乔治笙说:「谁让你跟我比了。」 宋喜语气沮丧:「是啊,不自量力了。」 乔治笙闭着眼睛,抿着好看的唇瓣,沉默数秒,他开口说道:「眼神儿好点儿算什么超能力,我睡不着觉还不是靠你治。」 宋喜说:「那是你没学医,你要是学了医,还有我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在专业方面你不是一向很自信吗?干嘛突然灰心丧气?」 宋喜瘪着嘴说:「你太厉害了,震惊到我。」 乔治笙道:「我都说了眼神儿好不当饭吃,更何况还是个夜里能看清东西,大半夜我要看什么?打劫吗?」 宋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觉得你比笑话书上的段子幽默多了。」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说:「你今天才知道。」 宋喜暗自撇嘴,其实她是故意在哄他开心,亏得他还一本正经的以为她是认真的,看来真是病煳涂了。 撇嘴撇到一半,宋喜马上止住,他好怕乔治笙看见。 妈呀,以后黑灯瞎火都不敢骗他了。
第333章 送礼要趁虚 整理好表情,宋喜闭着眼,渐渐体会睡意逐渐上涌的感觉,乔治笙没再说话,不多时,宋喜唿吸变得沉稳。 乔治笙听着宋喜的唿吸声,从最开始的羡慕,后来慢慢的竟也感染了些睡意,八成是感冒药药效发作。 中途宋喜睡着睡着莫名的睁开眼,缓了几秒,她摸到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八,眯着眼看向大床方向,乔治笙侧睡,背对着她,上身没盖被子,露出黑色的t恤和手臂。 她马上翻身起来,穿着拖鞋走到床边,借着手机光仔细一瞧,他后背全都汗湿了。 去浴室洗毛巾,回来帮他脱衣服擦身体,期间乔治笙早就醒了,但一直没睁眼,更没说话,只纳闷儿宋喜给他擦完全身之后,没有马上从衣柜里面拿衣服,而是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直接走过来,往他身上套衣服。 整个过程耗时十几分钟,宋喜确定乔治笙烧已经退了,这才回到沙发处继续睡觉。 北方的夏天很短,说凉也就是几场雨的事儿,越到凌晨温度越低,乔治笙睡不着睁开眼,侧头看了眼沙发方向。 宋喜身上的毯子是夏天款,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能把整张脸都埋在毯子里面,显然是冷的。 乔治笙看了一会儿,翻身下床,随手拎了一床被子走到沙发边,不说多温柔,倒也算得上轻柔,帮她盖上。 他顺道去了趟浴室,之前发烧的时候很难受,吃完东西直接就睡了,这会儿才受不了的想要刷牙,随手一开灯,乔治笙走至盥洗池前,拿起电动牙刷和牙膏,动作如常。 他并不自恋,平日里也不会多看镜子,但他毕竟不瞎,余光瞥见镜子中的自己,刚开始的几秒钟没觉着有什么,但某一瞬间,他拿着牙刷的动作微顿,定睛望着镜中自己的身体……明确的说,是衣服。 他穿惯了黑色,衣柜里面除了黑色没有其他颜色,可眼下他分明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低矮的小圆领,隐形扣,身上没有任何口袋和多余的设计,简简单单,是他喜欢的样子。 乔治笙想起宋喜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扣子系了半天,当时他就觉着奇怪,他柜子里面那么多t恤她不用,好好的给他穿什么系扣的衣服? 原来,是她买给他的。 突然收到礼物,并且已经穿在身上,饶是乔治笙也有些愣,呆呆的看了镜子半晌。 刷完牙,他又洗了个澡才从浴室出来,宋喜仍旧在睡,多盖了一层被子,她睡得很香很暖。 再睁眼,是宋喜的手机闹钟响,她睡得迟,又睡得深,乔治笙已经听了不下十秒钟,她才后知后觉的睁开眼,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拿。 关掉闹钟,宋喜窝在温暖的被窝中,只觉得不想起来,她还能再睡十个小时,但这样的念头也仅能想想,还是要起来的。 掀开被子,她正要起身,忽然看到被子里面还有一层毯子,宋喜顿了顿,想到昨晚她睡觉的时候,身上只有毯子,而且这床被子不是她的,侧头往床上看,乔治笙背对她,身上盖着她的被子。 宋喜是个特容易被温暖的人,尤其是乔治笙『起点低』,他能知道给她盖床被,已经足够她感动,不枉她昨晚照顾他。 忘了他浅眠,宋喜看他没什么动静,以为他在睡觉,所以起身时轻手轻脚,走至床边,她看到乔治笙露在外面的手臂,他还穿着那件深蓝色的衬衫,从宋喜的角度,他半张睡颜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这男人好看的过分了,他就是韩春萌口中说的那种,坏成渣也让人忍不住着迷的人。 见惯了他穿黑色,他可以将黑色穿成『乔治笙的颜色』,像是冠上了他的印记,他的符号,与生俱来,浑然天成。没想到他穿深蓝色也这么好看,比黑少了些冷漠和纯粹,却多了柔和跟禁慾。 太冷的人让人太难靠近,如今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反倒让人心猿意马,抓心挠肺。 宋喜站在床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乔治笙,越看越觉着他脸上没有任何缺彩的地方,说一句完美也毫不为过。 看着看着,宋喜渐渐有些按捺不住,想动手。 没办法,见色起意也是人的本能。 宋喜想摸一摸乔治笙的头,就当是试探一下体温嘛,她是医生,医者父母心……可她又不想碰,看他额头上没汗,脸色也正常,唿吸平稳,摆明了就是好多了,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慾就为所欲为,要克制。 最后看了几秒钟,宋喜收起欣赏的目光,转身往外走,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某人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听到宋喜走过来,也知道她在床边站了小半分钟,可她竟然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刚刚好几次他都想睁眼,可睁眼说些什么? 跟宋喜认识这么久,这是乔治笙第一次有种不好意思,想躲她的感觉。 宋喜回房收拾,临走前拿了奶酪面包和甜牛奶放在乔治笙床边,还把感冒药也备上。 去医院一忙就是一上午,中午宋喜从手术室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乔治笙发了条简讯:好些了吗? 两分钟后,宋喜收到回復,只有一个字:嗯。 宋喜说:要吃东西,感冒药吃两颗,巩固一下。 半分钟后,乔治笙把电话打过来,宋喜正准备跟韩春萌去食堂吃饭,看到屏幕上的『s』字样,她临时去到一旁接通。 「餵?」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有给病人穿衬衫睡觉的吗?我说怎么一直不舒服。」 宋喜本能的勾起唇角,出声回道:「我要不是趁病给你穿上,你会穿吗?之前就说颜色会改变心情,通过心情改变睡眠质量,怎么样,看到蓝色心情变好了吗?」 乔治笙淡漠的说:「并没有。」 宋喜轻轻撅了下嘴:「刚穿上效果不明显也是正常,你多看两眼,你不觉得你穿蓝色比穿黑色好看吗?」 乔治笙说:「不觉得。」 他软硬不吃,宋喜干脆道:「你给个面子穿一次,好歹是我送你的第一件衣服。」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宋喜看不到,过了会儿,只听他说:「看在你知恩图报的份儿上,给你个面子。」
第334章 骗她,回归 宋喜问:「你还在家吗?」 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想想也是,乔治笙那么忙,怎么可能生病就在家养着,拿着手机,她出声嘱咐:「能休息就尽量多休息一下,过劳也会让人免疫力下降。」 乔治笙『嗯』了一声,宋喜这边插了个电话进来,是顾东旭打来的,她直白的说:「我接个电话。」 乔治笙说:「挂了。」 他这边挂断,宋喜接通顾东旭的:「什么指示?」 她心情还不错,口吻也是轻松的,但顾东旭就没这么好心情了,他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严肃:「身边有人吗?」 宋喜明知身边没人,还是环顾左右,这才道:「没有,什么事儿?」 顾东旭似是纠结了一下,顿了几秒后说:「去宁山公墓偷拍的记者出事儿了。」 闻言,宋喜神情一变,也是慢半拍才接道:「怎么了?」 顾东旭说:「男的胳膊废了,女的…处女膜撕裂。」 后半句他说的很是无奈,其中包含着复杂情感,像是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那感觉像是后脑勺被人用力敲了一下,整个人都是懵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乔治笙答应她的,微张着唇瓣,她动了动才发出声音:「确定吗?」 顾东旭回道:「我们说话讲证据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你以为我愿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如果是真的,那的确是够脏的。 宋喜拿着手机,半晌没出声。 顾东旭低沉着声音道:「记者那边也没有报警,这事儿警局不会管,我犹豫了很久该不该跟你说,说完你又会怎么想,可想来想去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跟你比跟他亲,你有权利知道。」 宋喜明白顾东旭的意思,在顾东旭心里,乔治笙从来不是个普通商人,如今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她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如今看来…倒像是被现实狠打了一个巴掌,不对,是被乔治笙打的。 难道在乔治笙眼中,低调处理的结果就是把女人……宋喜眉头一蹙,简直不敢往下想。 两人拿着手机,均是沉默,良久,还是宋喜先出声说:「我知道了。」 顾东旭问:「你打算怎么办?」 宋喜满脑子都是懵的,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可她又不想说不知道,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想想。」 在顾东旭看来,宋喜是应该考虑一下她跟乔治笙之间的关系了,哪怕关系不能改变,最起码…不能假戏真做,他不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只是更害怕她以后会伤心难过。 电话挂断,宋喜一个人拎着手机,面对墙壁站了很久,久到韩春萌找过来,见状,诧异的问:「你干嘛呢?」 宋喜连个伪装的没事表情都做不出来,干脆直言回道:「你先去吃饭。」 韩春萌问:「怎么了?」 宋喜说:「别问,听话去吃饭,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说完,宋喜迈步往前走,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是心里憋着一股火,一股无名之火,烧的她坐立不安,转眼就从楼上乘电梯下了一楼。 楼上开着恆温空调,很是暖和,但楼下就有些凉了,很多人已经在外面加了外套,宋喜没管这些,直接穿着白大褂走出医院大门,外面更冷,只有十几度,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宋喜浑身一凉,发热的脑子也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顾东旭不会撒谎骗她,可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她要听乔治笙说,除非他亲口承认。 拿着手机,宋喜刚要打给乔治笙,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小喜。」 宋喜抬头,闻声找人,不多时,她视线定格在台阶下面的某处,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不仅在人群中打眼,甚至比阳光还要耀眼的人。 纯白色的t恤,黑色裤子,脚上白色休闲鞋,外面一件长款的驼色风衣,头上还戴了顶同款颜色的鸭舌帽。 今天虽然温度低,但阳光很好,那人站在阳光下,身上像是蒙了一层金边儿,他朝着宋喜挥手,与此同时唇角勾起,那样邪气的笑容,没有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女人不看他。 宋喜跟他对视几秒,认出后美眸一挑:「齐未?」 齐未站在台阶下面,满脸笑意。 宋喜赶紧往下走,齐未也向她走来,他一动,明显的腿脚不利索,宋喜见状加快步伐,本能的上前扶了一把,抬眼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还以为他在闽城住院,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齐未笑着回道:「刚刚。」 宋喜忍不住眉头一蹙:「开什么玩笑,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石膏现在能拆吗?是不是这边有什么急事儿?」 齐未看着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回来看看你们,一个人在闽城待得无聊。」 宋喜拿眼睛横他,简直胡闹! 齐未笑的没心没肺,宋喜视线重新落在他腿上,开口问:「这么快就把石膏拆了,还不拄拐,你怎么过来的?」 齐未说:「我这么帅,柱个拐人家还以为我瘸呢。」 宋喜忍着白眼儿的冲动,嘴上却不饶人的说:「你以为你现在就不像瘸子了?」 齐未说:「我不动,谁能看出我腿有毛病?」 宋喜真是无语,齐未软下口吻道:「别一见面就数落我,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的?」 宋喜绷着脸回道:「想,我想你来我们这儿住院。」 齐未满眼真诚的说:「好啊,你给我在心外住院部开个房,正好我腿还有点儿疼。」 宋喜气得不想骂他,扶着他的一只手臂道:「走,我陪你去骨科看看。」 齐未闻言,死活不去,嘴上说着:「我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快饿死了,你陪我去吃个饭吧?」 宋喜说:「去我们食堂。」 齐未道:「别提食堂,协和的食堂我吃腻了,我想吃岄州菜,你请我。」 宋喜跟他拉扯了半天,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被磨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齐未满脸笑容,边走边跟她叨念最近在闽城的日子有多难熬,两人走至院外街边,等车的时候,他临时脱下风衣外套,很自然的递给宋喜,宋喜看他里面单薄,马上说:「我不冷,你赶紧穿上,别感冒了。」 齐未说:「你这身白大褂太打眼,我现在看到医生就害怕,快穿上吧。」
第335章 生气都没资格 话说元宝来公司接乔治笙,看到他身上的深蓝色衬衫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那是国宝级演员,看似面不改色,实则内心戏都在眼神儿里。 乔治笙瞥见却装没看见,元宝内心一阵翻涌之后,到底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笙哥,你病好些了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两人迈步往外走,元宝又问:「心情怎么样?」 乔治笙明知道他话里有话,所以淡漠的回道:「不好,说话小心点儿。」 元宝闻言,唇角轻轻勾起:「我还以为你病得颜色都分不清了。」 乔治笙走在前头,脸上的表情元宝没看到。 两人出了办公室,迎面而来的人皆是颔首打招唿,等到乔治笙一走,马上聚在一起疯狂讨论,为什么乔治笙突然换了衣服颜色,这点儿别人家身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到了乔治笙这儿,就是天大的事儿。 来到楼下上了车,元宝道:「见惯了你穿黑色,突然换了个颜色,总觉得像是换了个人。」 坐在后面的乔治笙不搭腔。 元宝边开车边问:「宋喜送的?」 乔治笙不理他。 元宝眼底带着柔和的神情,出声说:「蓝色蛮好,看着舒服。」 大家都是聪明人,元宝是什么意思,乔治笙听得懂,薄唇开启,他不冷不热的道:「她说蓝色有助睡眠。」 元宝很认真的『哦』了一声。 乔治笙不爽,那感觉像是他在认真解释,可对方却在明目张胆的在敷衍他。 在元宝心里,宋喜已经是个神人了,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乔治笙这个黑色控改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就连乔顶祥生前都说乔治笙:「小小年纪,穿得老气横秋,我都比你强。」 饶是如此,乔治笙对黑色还是迷之偏爱,如今倒是为宋喜破了例。 别看乔治笙嘴上说着心情不好,元宝知道,多亏了宋喜,不然乔治笙一连好多天不合眼,铁人都熬不住,看他今天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应该是休息的不错。 两人要去办事儿,本有更近的路,元宝偏偏特地绕了趟协和医院,明知道一走一过也看不见宋喜,但他故意想逗乔治笙,看一眼宋喜工作的地方也好嘛。 元宝若是知道无巧不成书,绕这一趟并不会让乔治笙高兴,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多此一举,可谁又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十个人里面,十个都是在悔不当初的。 车子驶过协和医院门口,从元宝的方向看去,宋喜是被齐未给挡住了,所以他毫无顾忌的往前开,直到开近之后才发现,齐未身边还并排站着个宋喜,准确的说,宋喜扶着齐未的一只手臂,而她身上的宽大外套,显然不是她的。 心底一沉,毫不夸张的说,元宝头皮都麻了,那感觉比看见自己女朋友出轨还恐怖,出于本能,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踩了脚油门,车子迅速从两人面前驶过。 不敢从后视镜去看乔治笙的脸,元宝好想自欺欺人,骗自己乔治笙什么都没看到,心里懊悔,真特妈的背! 乔治笙看到了,怎么可能没看到?打从发现元宝走了医院这条路,乔治笙就知道丫心里想什么,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宋喜挽着个男人站在街边等车,两人还有说有聊,她之前说有电话进来,八成就是那人打的吧? 乔治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宋喜跟齐未同框出现,一次两次是巧合,如今就差手牵手了。 心底一记冷笑,有男朋友还送他衣服,什么意思?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的? 亏他还给面子,穿上了! 不知不觉,乔治笙脸色差到难看,但凡他手边还有一件衣服,他绝对二话不说换下来,穿着都觉得心烦。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即便之前乔治笙也没说话,可元宝背对他,总觉着后嵴樑一阵阵的发麻,哪怕心里素质再好,是人也会有心虚的时刻,正好比此刻的元宝,他忍不住开口说:「昨天纪贯新亲自打电话过来,想约你今晚吃饭,你昨天不舒服,我没马上告诉你,你看今晚是约何昌林,还是约纪贯新?」 话音落下几秒,乔治笙说:「纪贯新?」 元宝应声:「是他,我还纳闷儿,他为什么要突然约你。」 纪贯新家世显赫,夜城中响噹噹的一号人物,自己脱离纪氏独自创办的新锐娱乐,更是国内媒体行业的龙头老大,只有他不想报的新闻,没有他不能报的,这不前阵子还报了夜城一富家公子吸毒的消息,搞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乔治笙跟纪贯新没什么交集,尤其是纪贯新前几年都不在夜城,两人连面都没碰过,可以说是两条道上的人,但有些人位置到了,面子必然是要给的,更何况无事不登三宝殿,乔治笙也想知道,纪贯新那样的人,会有什么事儿求到他。 「纪贯新说今晚吃饭?」乔治笙问。 元宝说:「他电话里面是这么说的,但具体时间还看你。」 乔治笙道:「那就今晚。」 元宝道:「好,我把何昌林那边推掉。」 乔治笙说:「不推,约纪贯新碰面,就在醉春风,何昌林那边也别再拖了,拖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风险。」 元宝应着:「我去联繫。」 在外人看来,无论纪贯新还是何昌林,这都是平日里不容易攀得上的人,可在乔治笙这儿,他可以一次见两个。 乔顶祥刚刚过世,虽然没有大肆传开,可有些能力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乔顶祥掌事时落下不少麻烦债,这些人闻讯,难免心里要多加盘算,主动找乔治笙的,主动躲开的…如今乔治笙都要一一清除。 元宝边开车边在心里合计,乔治笙到底看没看见宋喜?要是看见了,还真没被气煳涂;若是没看见,真的是老天保佑。 同一个车里,乔治笙视线微垂,有些出神。 剎那间的愤怒过后,他已经冷静下来,他跟宋喜是什么关系?她找不找男朋友,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没什么必然联繫吧? 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个朋友,他还真指望她恪守妇道,从一而终?
第336章 质问 宋喜中午跟齐未一起吃了顿饭,要结帐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包,她要用手机付钱,齐未当然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又在中途把单买了。 打车送她回医院,到了医院门口,宋喜下车,齐未降下车窗对她说:「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宋喜说:「行了,你腿脚也不方便。」 齐未嗔怒道:「小点儿声,师傅还以为我先天性有什么毛病呢。」 说着,他当真侧头对司机解释:「我是骨折了,能治好。」 司机露出笑容,宋喜给予无语的白眼儿。 「快进去吧。」齐未朝着宋喜微笑。 宋喜跟他挥手,转身欲走,一转身,她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回身:「欸。」 齐未立即对司机说:「等一下。」 宋喜脱下身上外套,顺着车窗递进去:「差点儿忘了。」 齐未说:「你穿着吧。」 宋喜道:「还是你穿着吧,别回头冻感冒了,我真不知道该把你往骨科送还是门诊送。」 齐未看着一身单薄白大褂的宋喜,催促道:「不跟你说了,快走吧,改天叫你们出来。」 「好,拜拜。」 宋喜笑着跟他挥挥手,转身小跑着进了医院。 齐未目送她离开,半晌才升起车窗,告诉司机去哪儿,司机笑着搭话:「这么年轻漂亮,还在协和工作,怪不得你这腿脚不利索也要车接车送了。」 齐未帅气的面孔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没出声。 司机迳自问:「追多久了?」 齐未说:「没多久。」 司机说:「她长得漂亮,你也帅啊,不怕追不上,慢慢来。」 闻言,齐未莫名的唇角勾起弧度变大,几秒后才回了句:「她要是只看脸就好了。」 宋喜跑回医院,一冷一热,身上一阵哆嗦,拿着手机,她迟疑着要不要给乔治笙打个电话。 不打,她心里不痛快,总想问个清楚;打,她又怕得到的答案并非是她想要的。 归根到底,她并不是百分百的相信乔治笙。 正纠结着,迎面快步走来一个小护士,告诉宋喜去趟副主任办公室,丁慧琴找她。 这一打岔,下午又有台手术,忙里忙外,转眼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韩春萌约宋喜回家吃饭,宋喜找藉口拒绝了,不是没时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顾东旭。 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宋喜不再磨叽,果断的打给乔治笙,电话通了,想了半天,乔治笙却没接。 宋喜鲜少的有些急躁,马上又发了条简讯给他,叫他看见后回给她。 简讯发出去,宋喜等了十分钟,乔治笙没回,她只好先开车回家。 夜里十二点已过,七喜跟可乐窝在一起睡觉,小狼狗蜷在床边的地毯上,这阵子它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之前只有小臂那么长,现在已经长出大半个手,耳朵也从完全耷,到现在的半竖半耷。 宋喜靠坐在床边,腿上放着电脑和众多资料,眼睛却是看着唿唿睡觉的小狼狗发呆。 她不得不承认,顾东旭的几句话扰了她一整天,满脑子都想着这件事儿,她期待着最好的结果,是误会;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是真的。 万一是真的,那她必须要重新审视顾东旭的话,必须要承认她跟乔治笙虽然生活在一个世界,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没办法做到事过翻篇,哪怕那个女记者跟她素未谋面,可这是原则问题。 想到头疼,宋喜第n此拿起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没有简讯也没有未接,她不知道乔治笙在做什么,是不是没空回復她,可她已经耗光了所有的耐性,到底是又打了过去。 手机中传来『嘟~嘟~嘟~』的连接声,每一声都那么慢,让人心生紧张,宋喜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想让他接,还是不想让他接。 然而这一次,在响了七声之后,里面突然传来乔治笙的声音:「餵?」 宋喜一颗心提起,拿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下,脑子一空,出声问道:「你在哪儿?」 其实她根本不想问他在哪儿,可能内心深处是想问他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果然,乔治笙不起波澜的声音说:「有事儿?」 宋喜心跳如鼓,她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所以略一迟疑,垂下视线道:「嗯,有点事儿想问你。」 乔治笙不语,等着她说。 宋喜也豁出去了,直白的问道:「那天去墓地偷拍的记者,后来怎么样了?」 等了几秒,乔治笙不答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宋喜不能卖了顾东旭,所以回道:「突然想起来。」 她差点儿脱口问出,随便问问,但转念一想,大半夜打给他,加上之前的电话和简讯,怎么可能是临时起意? 乔治笙在电话里面沉默,宋喜知道他是不信的,可她想不到其他藉口,算了,懒得掩饰。 「没怎么样。」 等了几秒钟,宋喜就等到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回答。 她不甘心,左右都已经开了口,她要不是不亲口听到他的回答,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 之前都很犹豫,这一刻宋喜反倒斩钉截铁,开口问:「抓到人,你没收拾直接放了?」 乔治笙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试探,他干脆直接的道:「你想说什么,直说。」 宋喜听出他的不悦,出声回道:「你有没有叫人碰女记者?」 乔治笙说:「怎么叫碰?」 宋喜有些生气,因为他明显在挑衅。 脸不知何时拉下来,宋喜沉声说:「女记者有没有失身?」 乔治笙那边明显的停顿,宋喜这边心都凉了,可她还是在等他的回答。 「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你认识她?」 宋喜拿着手机,表情模煳了隐怒和隐忍,抿着的唇瓣开启,她还是重复之前的那句话:「我就问你,女记者有没有失身?」 她知道自己的口气不好,已经达到质问。 有谁敢跟乔治笙这么说话?更何况她以什么身份?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去操陌生人的心,这行为看似圣女,可这是宋喜最后的底线,如果乔治笙真的做了,她没办法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寂静的夜,手机显示通话中,宋喜等了半晌,可回应她的不是乔治笙的声音,却是一声女人酥到骨子里的呻吟声,这声音不太大,可宋喜却清楚听到了,乍一听她是懵的,也没什么反应,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同样的声音频频传来,甚至一声高于一声。 宋喜脑子片刻间的短路,随即什么都没想,当即挂断电话。
第337章 找上门来 电话已经挂断半分钟有余,可宋喜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她很想冷静下来,可心底却不受控制的火冒三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不见她还不至于聋,乔治笙那边怎么回事儿,她用脚后跟都想得出来,什么不近女色,只是她没赶上罢了,什么丧亲之痛,心情不好,这都是她一厢情愿想像出来的,乔治笙根本没她想的那么需要人关怀,而且她有什么资格可怜他? 把他们两个摆在一起,饶是谁看,都是她更可怜一些吧?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自己可怜还偏要同情心泛滥,也不知她哪儿来的一腔热情。 宋喜坐在床上,有那么五分钟的时间,气到浑身发燥,像是更年期提前,后知后觉,她一只手一直紧张的攥着被角,等到手心摊开,全都汗湿了。 要庆幸人的精力有限,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贪嗔痴怨,皆是一股劲儿的冲动,待到这股愤怒逐渐平復,宋喜扪心自问,她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她是气乔治笙拐弯抹角,没说清到底动没动女记者? 还是气他电话里面突然传来女人叫床的声音? 如果是后者,她显然没资格,明知道是假结婚,别说他在外有女人,就算他把女人带家里来,该识相躲开的人也是她。 人惯会自我安慰,宋喜想,她是气乔治笙没说清女记者的事儿,对,一定是这样,他跟什么人在一起,她管不着。 劝通了自己,宋喜收起电脑和杂七杂八的东西,躺下闭眼睡觉,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她眼球不受控制的来迴转动,耳边尽是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那声音一如魔障,宋喜整夜辗转反侧,挥之不去。 直到凌晨,宋喜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结果就是这一小会儿也没着消停,八百年不做梦的人,破天荒的做了个梦,梦里面她跟乔治笙仍是夫妻关系,可他却正大光明的把白月光领回家,当着她的面秀恩爱。 梦里面宋喜气到肝儿疼,那股疼痛直到手机闹钟把她吵醒,仍旧清晰的持续着。 宋喜心情更加不好,起床收拾出门,看到院子里面停的白色吉普,她也赌气懒得上,愣是自己叫了辆车去上班。 她不是个喜怒易形于色的人,但身边待久的人都知道,宋喜不高兴的时候,不会拉着脸,但会高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多一句话,多一个字都不讲。 她现在带着几名博士生,早上例行查房,然后进手术室,手术过程中,其中一名博士生开了句小玩笑,说患者染得灰色头髮像他奶奶,逗乐了手术室中其他人,这在平常也就是一笑而过,没多大的事儿,可今天赶上宋喜心情不好,她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上表情,只听得很平的一句:「如果真是你奶奶躺在这儿,你还笑得出来吗?」 她声音没有明显的怒意,可一瞬间,手术室中的笑声像是生生被人给掐断,当真是戛然而止。 笑的人不敢再笑,挑起话题的博士生吓得心底一沉,脸色都变了,愣是顿了几秒才垂下视线说道:「对不起。」 手术是大手术,但于宋喜而言并无难度,八年来她做了没有一千台也有八百台,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她转身出去洗手,剩下几名学生跟护士善后。 几人确定她已走远,这才小声议论。 「宋医生今天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这还什么好像啊,就是不好!」 被点名数落的博士生白着脸道:「我以后是不是不用混了?」 小护士抿抿唇:「你们几个新来的,不会看眼色也正常,我告诉你们,宋医生要是话很少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惹她,人家马上要升副主任的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宋喜站在洗手池前仔细的洗了手,脱下无菌衣来到休息室,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想到真有未接电话,还是元宝打来的。 看到元宝,宋喜马上就会想到乔治笙,想到乔治笙,又是胸口一阵憋闷。 稍一迟疑,宋喜给元宝回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宋喜说:「不好意思,我刚从手术室出来,才看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元宝道:「也没什么大事儿,有个朋友心脏不大好,想来你们医院检查,托我打听一下手术和病房。」 宋喜说:「我们这边手术和病房的确挺紧的,正常都要排到一个礼拜之后,但要是你朋友,我给你问问看,加个急,应该没问题。」 元宝说:「那太谢谢你了,你现在忙吗?我就在协和附近,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宋喜跟元宝认识这么久,还没单独在一起吃过饭,宋喜猜他见面还有事儿要谈,所以没拒绝,让他稍等十分钟,她换身衣服下去。 挂断电话,宋喜把医院穿得平底鞋换成外穿的高跟鞋,穿上外套下楼。 才出了医院大门,宋喜一眼看到不远处等候的元宝,就他一个人。 见惯了他跟乔治笙成双入对,刚刚下楼的时候,宋喜还猜,乔治笙会不会也在,但想想也不可能,某些人软玉温香在怀,怕是还没起来呢。 两人碰面微笑着打招唿,一起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点过菜后,宋喜看向对面的元宝,主动问:「你那朋友具体是什么病?」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我也不大懂,他就说心脏不怎么舒服,回头我让他过来检查一下。」 宋喜道:「我周日放假,其他时间你都可以来,提前打个电话,我帮你安排。」 元宝微笑:「谢了,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顿饭,但你平时太忙了,昨天我跟笙哥经过你们医院门口,本想叫你下来吃饭,但看你跟你朋友在一起,笙哥就说不打扰你们了。」 闻言,宋喜下意识的眼露迷茫,想了几秒才突然回忆起昨天中午,她跟齐未一起出来吃饭,乔治笙跟元宝什么时候经过的?她完全没注意。 「啊,我朋友刚从外地回来,腿受伤了,我昨天是扶他站在马路边等车。」 宋喜目光坦然,口吻也是非常坦然。
第338章 元宝尽力了 元宝唇角一勾,笑着道:「原来是腿受伤了,怪不得你扶着他胳膊呢,我跟笙哥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 宋喜眼睛微瞪,很快回道:「没有,就是普通朋友。」 元宝轻笑着道:「你说你这朋友伤哪儿不好,非要伤腿,而且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就偏偏让笙哥给看见了。」 宋喜觉着元宝的表情和话里话外,充满了意味深长,她不由得粉唇轻启,问了句:「他说什么了?」 元宝原本靠在椅背上,闻言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笙哥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才代表他真的不高兴。」 说完,元宝仔细观察宋喜的表情。 宋喜自然是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可眼底难免有一闪而逝的慌乱,人在紧张的时候,小动作就会比较多,宋喜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佯装无意道:「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他向来话少。」 元宝说:「你没我了解他,他这人还是有些小心眼儿的,看到你当街挽着一个男人,还穿他外套……」往后的话元宝没说全,只一副你自己琢磨的表情,而且他这话掺了不少水分,乔治笙那岂止是有些小心眼儿,他是特别小心眼儿。 宋喜听到这话,本能解释:「我那是扶,不是挽,而且朋友之间穿个外套怎么了?就因为没什么,我才穿。」 元宝道:「人都容易『眼见为实』,笙哥难免误会。」 宋喜听说乔治笙误会,心里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开始反思他昨天为什么突然不接她电话,晚上说话又阴阳怪气的,难不成还真是不高兴了? 她兀自琢磨的功夫,元宝轻声嘆气,似是无奈的说了句:「宋喜,我不拿你当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了,笙哥那人嘴硬心软,外冷内热,有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事儿,基本不说,全靠别人意会,我是跟他认识久了,他说不说我都能猜到,但真的难为你了,觉着他特难相处吧?」 宋喜听到这番话,不夸张的说,差点儿哭了。 这么久,终于有人懂她的苦。 万语千言,宋喜拿起饮料,跟元宝碰了一下,随即说:「我活了二十六年,真的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难搞的人。」 元宝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中。 宋喜也没他当外人,可算是找到人吐口水,她一口气不知说了乔治笙多少的毛病,听的元宝频频发笑。 「怪不得笙哥现在越来越欣赏你,你能熬这么久,也是奇蹟。」 元宝听完宋喜说,乔治笙非让她爬树,脑子里面勾勒一下画面,也真是够难为人的。 宋喜摇摇头,表示往事悠悠,不堪回首。 元宝起初顺着她,一起吐槽了乔治笙好多槽点,然后吐着吐着,他话锋一转:「有些人天生不会说话,好事儿没少做,都坏在一张嘴上,对于这样的人,他说什么你就左耳进右耳出,看他怎么做就行了。」 说着,他又勾起唇角补了句:「看在他办事儿还行的份儿上,别跟他一般计较。」 话说到这里,宋喜怎会听不出元宝是故意来帮乔治笙『洗白』的,她甚至怀疑他口中那个有心脏病的朋友,根本就是个託词。 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宋喜看着元宝道:「我有点事儿想跟你确认一下。」 元宝道:「你说。」 宋喜直白的问:「那天你说有记者混进宁山公墓,后来怎么处理的?」 元宝心思很细,宋喜话一出口,他心中马上开始盘算,她为什么这么问,是认识记者,还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不管是哪一种,元宝没想说谎,出声回道:「抓到两个记者,一男一女,他们在很多地方藏了摄像头,起初怎么问都不说,没办法,男的给打断了一条胳膊,他把所有摄像头安装的位置说了,女的我们没动。」 男记者断了一条胳膊,根顾东旭说的可以对上,女的没动? 宋喜抬眼看着元宝:「可我听说,女记者遭了很大的罪。」 元宝回视着宋喜,脸上不见任何异样,只反问道:「谁说的?女记者我们能把她怎么样?」 宋喜不回答第一个问题,捡着第二个回应:「我这边的消息,说是女记者处女膜撕裂。」 元宝闻言,这才神情稍变,很快回道:「别,这种脏水真的别往我们身上泼。」 说完,生怕宋喜不信,他又道:「骆氏的骆向东你知道吧?」 宋喜点了下头。 元宝继续道:「我们那天抓到女记者,骆向东跟他老婆恰好经过,他老婆认识那女记者,特地给笙哥打了个电话,要把人带走,她是当场就被骆向东夫妇带上车的,你要是不信,随时都可以叫人查。」 宋喜说的有名有姓,宋喜看着不像是假话,可她昨晚问乔治笙,他为什么不直说? 难道真因为看见她跟齐未一起,故意赌气? 见宋喜不语,元宝低声道:「你别不信,我跟你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那女记者是新锐娱乐老闆纪贯新的女朋友。」 宋喜眉头一蹙:「什么?」 元宝也是一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模样,开口说:「就因为那天我们没动那个女记者,所以昨天纪贯新才约笙哥吃饭道谢,正巧昨晚笙哥要去醉春风谈个事儿,那女记者竟然冒充公关进去偷拍,中途被我们认出来,纪贯新也在,当场承认是他女朋友,晚上两人还是在醉春风一起住的。」 女人的思维,男人永远get不到,哪怕心细如元宝,他也不晓得宋喜从他这番话里,听出的不是他们没动女记者,而是乔治笙昨晚在醉春风。 醉春风在夜城,谁人不知?要说禁城是销金窟,那醉春风就是温柔乡,英雄冢,去那儿消费的,有几个是奔着环境去的?还不是奔着那地儿的人去的? 一想到昨晚电话中突如其来的女人叫声,宋喜忍不住视线微垂,努力做到面色无异。 元宝感觉出宋喜的异样,但原谅他不是神,他真的不知道昨晚宋喜跟乔治笙通过电话,所以也就无从知晓她此刻在烦躁什么,只能用心解释,他们真的没有动女记者。 「笙哥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看着不近人情,但也不会做这么过分的事儿。」 宋喜心想,是啊,床下一本正经的,床上还不是怜香惜玉?
第339章 口是心非 但这醋宋喜偏生不能吃,乔治笙没道理为她守身如玉,她也没道理为他在外花天酒地生闷气,如今女记者的事儿确定下来,那她就不该再生气,或者说连生气的藉口都找不到。 尽管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宋喜面儿上已经淡定,嘴里也说着:「那是我这边消息不准。」 元宝说:「幸好你问了,不然这口黑锅谁来背?」 宋喜但笑不语,中午跟元宝吃了顿饭,饭后他送她回医院门口,两人告别。 哄好了宋喜,元宝这心算是放下一半,之所以说一半,还有乔治笙呢。 开车回海威,元宝来到乔治笙办公室,乔治笙坐在皮椅上,面前一整个律师团队,是帮他处理乔顶祥过世后的遗产交接,之前他忙着处理后事,对这些事情有些排斥,可成年人的世界里容不得感情用事,再难过也要面对。 元宝的到来让乔治笙顺理成章的找了个藉口,叫律师们出去,今天就说到这儿。 待到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乔治笙才毫不掩饰的放松下来,略显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 元宝拿了杯甜牛奶放到乔治笙面前,自己靠坐在桌边点了根烟,很随意的说:「我刚才碰到宋喜了。」 乔治笙心底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元宝自顾自的说:「我跟她聊了会儿天,不知道谁跟她说,那天宁山公墓偷拍的女记者处女膜撕裂,她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赶紧解释了一下,别再让人误会咱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乔治笙面无表情,声音冷淡:「多余。」 元宝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多余?多余解释吗?你不怕宋喜误会你?」 乔治笙抽了口烟,菸灰弹在菸灰缸中,脸上无嘲讽也无冷漠,倒像是赌气的回了句:「每个人都有脑子,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儿。」 元宝道:「话是这么说,但摆明了被人丢黑锅泼脏水,一句话就能说清,为什么不说?而且宋喜那种人,根儿红苗正,从小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薰陶下长大的人,她能受得了女记者被玷污?要是不说清楚,她说不定马上跟咱们划清界限。」 乔治笙被这句话刺激到,当即眼皮一掀,沉声说:「我怕她?现在是谁扒着谁?看看划清界限之后是谁会少块儿肉。」 元宝见乔治笙眼底带着隐怒,赶紧道:「这话不是宋喜说的,是我猜的,你别把劲儿往她身上使,人家不也没说什么,还是先来问了嘛。」 乔治笙心底哼了一声,别开视线继续抽菸。 元宝转手弹了弹菸灰,随口道:「昨天经过协和门口,看到她扶个人打车,那人腿坏了,自己站不稳。」 乔治笙沉默五秒,薄唇开启:「跟我说这些干嘛?我问了吗?」 元宝一脸不以为意:「我随便说说。」 乔治笙拉着脸道:「没事儿闲的。」 元宝闻言,忽然勾起唇角道:「宋喜最近都没给你送水果吧?我要是能蹭吃蹭喝,估计嘴巴会甜点儿。」 乔治笙忍无可忍,抬眼横他。 元宝后嵴樑发寒,一扭头,对上乔治笙的视线,忍不住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昨晚又没休息好吗?眼底红血丝都出来了。」 乔治笙别开视线,幽幽的说道:「我都怀疑纪贯新跟他女朋友是不是嗑药了,从晚折腾到早。」四五个小时,中途基本没停过。 元宝眼睛微瞪,笑道:「你听人墙角了?」 乔治笙沉声说:「你以为我想听?醉春风的客房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子设计的,墙壁跟纸一样薄,两边床头还是对着的。」 元宝快要笑死,笑了会儿后,忽然压低声音问:「听这么久,你没什么想法?」 乔治笙再次冷眼看向他,元宝不怕死的打趣:「交流一下嘛。」 乔治笙沉声道:「五秒,从我眼前消失。」 元宝很识趣,赶紧先从他办公桌上把屁股挪开,然后边往外走边说:「明明可以回家,你非要夜不归宿,别让宋喜知道你昨晚去了醉春风,免得有嘴也说不清。」 他倒会掐时间,话说完,人正好走到房门口,这样乔治笙就算想说什么也没办法说。 听到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元宝出去了。 乔治笙耳根子终于清静,跟元宝从穿开裆裤一直认识到现在,他太了解元宝,就像元宝也一样了解他。 故意来他面前叨叨一番,无外乎是想告诉他,宋喜跟昨天那男的没什么暧昧关系。 乔治笙心底告诉自己,有没有关系,都不关他的事儿,大家恋爱自由,又不是真的夫妻。 可昨晚纪贯新跟他女人突然搞事情,那女人又叫那么大声,他也吓了一跳,还没等说什么,宋喜那头突然就挂断了,是生气还是吃醋? 如果是生之前的气,那为什么早不挂晚不挂,偏偏等到隔壁女人一出声,她就挂了? 所以想来想去,宋喜还是因为后者才挂的电话。 乔治笙又不是木讷之人,也猜出宋喜多多少少是受了些刺激,甚至是吃醋才挂断,所以他心底说不出的平衡,像是他看见她穿着其他男人的外套,扶着其他男人的手臂,那一瞬间也是很生气的。 如今,大家扯平了。 宋喜晚上下班回家,没想到乔治笙也在,宋喜一看他就想到昨晚,心底很不舒服,甚至是尴尬。 倒是乔治笙面色淡淡的打了声招唿:「回来了?」 「啊…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既然乔治笙先开口,宋喜也客气的搭了句茬。 乔治笙说:「昨晚没休息好,回来补觉。」 宋喜闻言,脑海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不去看他的脸,她自顾自的说:「哦,那你早点儿休息。」 乔治笙道:「元宝说你们今天碰面,你问了他女记者的事儿。」 宋喜『嗯』了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清楚,不然心里不舒服。」 乔治笙道:「元宝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女记者是纪贯新的人,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在我隔壁,你应该听到她的动静,声如洪钟,不像个刚遭过暴力对待的人。」 宋喜脑子很乱,本在想别的,听后过了五秒才抬头看向乔治笙的方向,眼带迟疑的问:「你说…昨晚那是纪贯新女朋友?」
第340章 发财 乔治笙看向宋喜,表情淡淡,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然呢?你以为我招妓?」 乔治笙是直男无疑,但这话说的也太过直白,宋喜一瞬间脸色胀红,像是被吓到,明显的吸了口气,慢半拍才有些慌乱的说:「没有…我一想就知道是隔壁。」 咕咚咽了口口水,宋喜鲜少的手足无措,神情躲闪。 乔治笙见状,眸子中闪过一抹挑衅:「你在醉春风住过?」 宋喜脑子是懵的,本能回道:「没住过。」 乔治笙问:「那你怎么知道是隔壁?」 宋喜胸口一堵,这回连赶场的话都编不出来。 乔治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故意要拆穿她,让她尴尬。 宋喜面红耳赤,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你不是这种人。」 这话的确有些马后炮,但在乔治笙出声解释的剎那,宋喜已经后悔怀疑他,乔顶祥刚刚过世,他就算天大的心,也不至于在这当口寻欢作乐,更何况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要花早花了,何必等到现在? 有些误会是容易障了眼,可说清之后又让人觉着可笑,醉春风的隔音效果是有多差?宋喜昨晚听着就像是在乔治笙身边。 乔治笙原本还想继续揶揄,问她为什么挂电话,但听她说『你不是这种人』,剎那间,他有被安抚到,所以决定放她一马,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两人谁都没有马上接话,房间中有那么七八秒的空白,最后还是宋喜问:「你吃过饭了吗?」 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说:「想吃疙瘩汤还是义大利面?」 乔治笙说:「跟你认识这么久,终于有选择了。」 宋喜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撇了下嘴角,出声回道:「人都是会长大的,以后选择性会更多。」 乔治笙说:「都二十六了,能拿出手的就只有两道面食,你的成长速度也真够『快』的。」 宋喜眉头轻蹙,佯怒道:「不知道吃人的嘴软吗?」 乔治笙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宋喜一瞬间差点儿想对乔治笙说:你行。 事实上她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完美的诠释了心情,此时无声胜有声,她掉头往楼上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薄唇开启:「义大利面。」 宋喜头也不回的说:「得令。」 乔治笙还以为她会说『喳』,看来是真不想当丫鬟,宁愿当侍卫。 宋喜去楼上换了身衣服,餵了猫,然后把小狼狗带下楼,乔治笙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铃声,转头望来。 他最近很忙,有些天没见着小狼狗,它蹿得很快,比之前长大了好几圈。小狼狗特别有眼力见儿,像是知道这个家谁做主,乔治笙还没叫它,它自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他腿边,摇头晃脑。 乔治笙单手捞着它的肚子,把它提到腿上,然后解了它脖子上的铃铛,随手放在一边。 「起名字了吗?」他问。 宋喜道:「没有,又不是我的狗,我还想最近哪天有空,把它送回去。」 乔治笙问:「没养出感情?」 宋喜说:「气都要气死,咬坏我三套床单两个靠垫儿,地毯也要换了。」 乔治笙说:「谁让你把它当猫养,狗就要撒开了。」 说着,瞥见一旁的铃铛项圈,他又补了句:「它没怪你公母不分就不错了。」 宋喜闻言,随口一说:「你喜欢你养,我又不会养狗。」 乔治笙大手罩着小狼狗的头,看着它的眼睛说:「合我眼缘,留下了。」 宋喜美眸微挑:「你真要养?」 乔治笙不答反问:「不能养?」 宋喜说:「那人家丢狗的呢?」 乔治笙说:「我让人去附近问问,算我买的。」 宋喜抿着唇瓣,偷着在心底骂他霸道。 「你们玩儿吧,我去做饭。」 宋喜转身进了厨房,乔治笙在外训狗,教它怎么坐,怎么握手,还有上下台阶,这些工序他驾轻就熟,小时候家里的狗都是他在训。 四十分钟后,宋喜叫乔治笙吃饭,她煮了义大利面和土豆肉末卤,煎了鸡蛋和火腿,乔治笙看着装火腿的盘子边上,还放着几瓣儿切好的生西红柿,因为特别突兀,他出声问:「什么菜?」 宋喜说:「煎火腿啊。」 乔治笙说:「柿子干嘛的?」 宋喜说:「摆盘漂亮。」 乔治笙:「……」 鲜少有人敢气他,敢气他的人里,几乎没有能把他气到无语的,宋喜偏是箇中翘楚,每到饭点儿,乔治笙都尽量不想跟她讲话,怕没吃就被气饱了。 亏得宋喜还觉着自己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有创意,很想为自己打call。 两人餐桌上面对面坐着,他不动筷子,宋喜问:「怎么了?」 乔治笙说:「你先吃。」 宋喜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诧色,紧接着明白过来,他是不放心她的厨艺,怕特难吃。 强忍着没有发飙,宋喜当他面儿吃了一大口,还配上鸡蛋跟火腿,这感觉就是试毒的小太监无疑了。 看她吃没事儿,乔治笙这才缓缓动筷,可能他没对她的厨艺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吃到嘴里反倒觉着还行。 小狼狗跑到餐桌底下,一会儿踩一踩乔治笙的拖鞋,一会儿又咬一咬宋喜的裤腿儿,宋喜拿了片火腿,弯腰递给它吃。 等到再抬头的时候,对面的乔治笙出声说:「起个名吧,狗是你抱回来的。」 宋喜夹起一筷子义大利面,出声回道:「义大利面。」 乔治笙没抬头,嘲讽的声音说:「怎么不叫土豆卤?」 宋喜猝不及防,噗嗤一声笑出来:「都可以啊,我是无所谓。」 乔治笙说:「我不想一看见它就想起你做的饭。」 宋喜偷着白眼他,暗道有种别吃啊。 他说:「再想。」 宋喜吃着东西,随口回道:「八条,你们家不是有好几条了嘛。」 乔治笙说:「不喜欢。」 其实他是不喜欢她的敷衍。 宋喜只好继续想,想了一会儿,她忽然抬头道:「我想好了。」 乔治笙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宋喜说:「发财。」 乔治笙刚要露出不悦之色,宋喜马上道:「你先听我给你分析,条子和红中都有人叫,你是做生意的,发财当然最重要,而我往后几年的目标也是发财,升职加薪多赚钱,图个好彩头嘛。」
第341章 拌嘴,家人 乔治笙问:「那你怎么不干脆叫旺财?」 说着,不待宋喜回应,他灵光乍现,来了句更绝的:「或者叫欢欢,别人马上就能知道是你养的狗。」 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倒是被自己给逗笑了,眼底尽是促狭。 宋喜听出他在调侃她的名字,顺势一绷脸,出声回道:「是你要养,照这么说,应该叫tony,danny之类的,毕竟你是乔治嘛。」 跟顾东旭和韩春萌混这么久,比嘴皮子,宋喜没在怕的,以前是不敢,眼下逼急了,大家都不要好过。 乔治笙眼底的笑意一秒转化成冷意和威胁,宋喜意料之中,不痛不痒的低下头吃面。 乔治笙看她不以为意,自己也凶不下去了,垂下视线,不多时,不辨喜怒的说道:「宋欢。」 闻言,宋喜一口面差点儿没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她抬眼朝他看去。 乔治笙头不抬眼不睁,自顾自的说道:「我觉着这名儿好。」 宋喜蹙眉,一脸不高兴的说:「怎么不叫乔tony?我还觉着这名儿更符合它的气质呢。」 乔治笙拿筷子的手略微一顿,紧接着抬眼跟她四目相对,一时间,针尖对麦芒,两人无声的过了几百招,某一瞬间,宋喜唇角略微有些抽,随即眼底的不爽渐渐化作笑意,乔治笙很快别开视线,可宋喜分明看到,他也是想笑的。 压着笑意,宋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你仔细考虑一下,发财这名字越听越顺耳,你不想发财吗?」 乔治笙垂着头,看不见眼中神情,只听得淡淡的声音道:「我不缺钱。」 宋喜闻言,忽然美眸一挑:「我知道了!」 她是灵机一动想到一个新名字,乔治笙说他不缺钱,她发散思维,想到他却桃花啊,刚想说叫桃花,可话到嘴边,她想像一下乔治笙听后可能给与的回覆,身上一阵寒,算了,不要自己作死。 乔治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不由得问:「你知道什么了?」 宋喜只好临时编瞎话:「你是不缺钱,我缺啊,我还等着升职加薪存钱买房子呢。」 乔治笙随口道:「现在夜城要买个带花园的房子,少说五千万起跳,你要赶紧存了,别你爸出来你还没存够。」 话音落下,宋喜脸色微变,眼睛盯着他看,宋喜停顿几秒,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买带花园的房子?」 乔治笙心底后悔,他一时间忘记这话不是宋喜清醒时说的。 喉结微动,乔治笙开口道:「你有次发烧说胡话。」 宋喜眼底闪过狐疑和惊慌:「我还说什么了?」 乔治笙想起阿易这个名字,等了一会儿,嘴上回道:「说的多了。」 「啊?」宋喜半信半疑,正要说话,恰巧乔治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机去别处接,剩下宋喜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发烧还有说胡话的习惯呢?以前也没听人说过啊。 乔治笙电话接了不到一分钟,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接完就要走,宋喜起身问:「你今晚还回来吗?」 乔治笙道:「不确定。」顿了顿,又道:「你不用等我。」 宋喜一边往厨房跑,一边道:「你等我一下,半分钟。」 乔治笙站在玄关处换鞋,到底还是等着她,不多时,宋喜从厨房方向跑出来,手里拎着保温杯,跑到他面前,她伸手递过去:「红枣薏米粥,本想给你晚上喝的,你带着吧。」 乔治笙没有马上接,宋喜说:「你刚才面也没吃多少,正好在车上喝,没人看见,不丢人。」 三秒钟后,乔治笙抬手接过保温杯,宋喜问:「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带点儿。」 乔治笙道:「我不是出去春游。」 宋喜闻言,倾身过去帮他开门:「快走吧,不耽误你时间。」 简直是赶他出门。 乔治笙拿着保温杯离开,宋喜合上房门往回走,小狼狗闻声跑过来,宋喜看见它,小声嘀咕:「乔tony?」 叫了一声之后,自己憋不住笑,又叫了声:「发财。」 「汪!」 小狼狗竟然叫了一声。 宋喜眼睛一亮,又叫了声:「发财?」 「汪!」 「乔tony?」 没反应。 「发财。」 「汪!汪!」 宋喜像是发现了一个很好玩儿的东西,满屋子一直在叫发财。 乔治笙开车从翠城山去了乔家老宅,客厅灯火通明,沙发上坐了好些人,都是任丽娜这边的兄弟姐妹,别看都是长辈,可乔治笙一出现,除了任丽娜之外,其余人都是本能起身,微笑着说:「治笙来了。」 乔治笙颔首叫人,视线落在任丽娜脸上,问:「什么急事儿叫我过来?」 任丽娜道:「你大舅舅突然身体不舒服。」 乔治笙问:「人呢?」 任丽娜起身说:「在客房休息,我跟你过去。」 两人一起来到客房门口,任丽娜敲门:「大哥?」 不多时,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任丽娜推门而入,乔治笙紧随其后,房间中亮着灯,任瑞中靠坐在床边,看到乔治笙,作势下床。 乔治笙叫了声:「大舅。」 「治笙,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妈叫你来的?我都说没事,让她别给你打。」 乔治笙问:「你哪儿不舒服?」 任瑞中说:「没事,老毛病了,刚吃完药,就是最近跟姗姗着急窝火。」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没搭茬,任丽娜看着他道:「姗姗今年大学毕业,你大舅想让她回岄州,她非要留在夜城,还非要进协和,但协和哪是那么好进的,这都毕业三个多月了,还没进去,你大舅跟着着急上火,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任瑞中想打量他的脸色又不敢,唯有坐在床边唉声嘆气,嘴上却说:「别跟治笙说这些事,省的他心烦。」 乔治笙沉默片刻,出声道:「姗姗学的什么?」 闻言,任瑞中马上回道:「儿科,其实姗姗的学校不算重点,也算不错了,只是协和要求太高,姗姗又非协和不去……」 「我找人试试。」 乔治笙既然开了口,那就是百分百的可以,乔瑞中露出笑容,那感觉像是迴光返照,根本不像个犯病不舒服的人。
第342章 兄妹 乔治笙没在客房久留,说了声让任瑞中休息,起身往外走,任丽娜同他一起出来,乔治笙问:「小雯呢?」 闻言,任丽娜眉头轻蹙,低声说:「房里呢,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家里人都在,叫她出来,就出来不到两分钟,打了声招唿就走,这些年没在外面学什么好的。」 乔治笙转身去了乔艾雯所在的房间,敲了下门:「是我。」 ein。」 乔治笙推门走进去,拐过死角,看到乔艾雯趴在床上,手中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国外的电话号码,兴许是没打通,她悻悻的关掉手机。 乔治笙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哪儿不舒服?」 乔艾雯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黑色的长髮铺开,漂亮又英气的面孔上不无嘲讽:「哪儿都舒服,就是懒得看某些人演戏。」 说罢,不待乔治笙接话,她迳自问:「你给大舅的病治好了?」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表情淡淡的说:「你别跟着掺和。」 乔艾雯满脸的不以为意,语气不屑的道:「以前听过发国难财的,这回可算是见到发家难财的,说什么来看妈,往那儿一坐,哪个不是叨叨着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儿?」 越说越来气,乔艾雯忽然眼眶发红:「现在是咱俩没爸了,妈没老公了,谁有咱们心里难过?他们一个个说的好像他们家里天塌了一样,说来说去,还不是趁机来求你办事儿的?妈也是傻,大舅一说难受,她马上把你叫来,说都说不听!」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乔艾雯忍都忍不住,说不出是憋气多一些,还是委屈多一些。 乔治笙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起身来到床边,抽了两张递给她:「看破不说破,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有什么好气的?」 乔艾雯擦了眼泪,红眼看着乔治笙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要不是我长辈,我真想出声怼两句,什么事儿这叫!「 乔治笙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说:「妈心里难受,她想做什么你就依着她,别一回来就跟她对着干。」 没错,乔治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同理任瑞中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通过任丽娜把这事儿给办了。 乔艾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委屈的泪崩,用纸巾挡住脸,房间中尽是她强忍的哽咽声。 乔治笙眼中带着心疼跟无奈,半晌抬起手揉了揉乔艾雯的头顶,轻声说:「别哭了,爸不在,还有我跟呢。」 乔艾雯忍不住浑身颤抖,几秒后一个翻身,把脸枕在乔治笙腿上,抱着他的腰,蜷着腿,把脸埋在他身上大哭。 乔治笙就像小时候一样,默默地守在她身边,等她发泄完。 五分钟后,乔艾雯蒙着脸,抬起一只手,乔治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她这才把脸从他身上移开,用力擤鼻涕。 乔治笙没低头看,只淡淡道:「赔我一件新的。」 乔艾雯平躺在他腿上,又抽了张纸擦眼泪,闷声回道:「我赔你一百件…不是黑的你穿不穿?」 乔治笙说:「你可以试试。」 乔艾雯鼻子是堵的,说话感觉声音都憋在头顶上,嗡嗡道:「爸以前总吐槽你老气,尤其是有一次他穿着我给他买的桃红色毛衣,非说自己这么洋气,不乐意跟你一起出去。」 说着,她勾起唇角,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外淌。 乔治笙轻声道:「爸最宠你,别说是桃红色的毛衣,你给他买什么他都当成宝。」 乔艾雯心痛到闭上眼睛,拿起纸巾挡住脸。 乔治笙说:「其实他也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当你面儿他说不乐意跟我一起出去,当着我的面儿,他总约我出去吃饭打球,有一次元宝穿了一身黑,他跟元宝说,你穿没有治笙穿好看。」说起来,好像是在昨天,可如今乔顶祥已经不在了。 兄妹二人一直在回忆,即便这些回忆美好到让人痛彻心扉,可唯有这样,他们才觉着乔顶祥离他们近一些。 乔艾雯哭哭笑笑,乔治笙却始终维持着不变的语调和表情,他习惯了将很多心事和情绪埋藏起来。 良久,待到乔艾雯情绪平復,她翻身坐起,面对着乔治笙道:「妈跟我说了你被逼结婚的事儿,现在爸走了,宋元青手里的把柄相当于半废,你总有办法善后,不用再惯着他们,该离就离,不受他们这窝囊气!」 乔治笙说:「你不懂,别管。」 乔艾雯蹙眉:「我怎么不懂了?他们欺负你就不行!你要是不好意思找宋喜说,我去。」 乔治笙看着乔艾雯,目光淡定的说道:「我跟宋喜的关系,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乔艾雯眼露狐疑:「那是哪样?」 乔治笙说:「我们是朋友。」 乔艾雯还是很惊讶的,毕竟能被乔治笙称作朋友的人并不多,她后知后觉的念叨:「怪不得你让她去参加葬礼。」 话音落下没几秒,乔艾雯又想到什么,出声问:「可你现在跟家里人介绍她,以后你们离婚的时候怎么办?不嫌麻烦?」 乔治笙闻言,黑色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什么,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 薄唇开启,他声音平静的说:「只要你别去找她的麻烦。」 乔艾雯悻悻的撇了下嘴:「我跟你说,她的麻烦事儿还在后面呢。」 乔治笙眼带打量的看向她,乔艾雯道:「听妈那意思,她可从来没把宋喜当儿媳妇,现在你又说你俩是朋友,那朋友之间就无所谓婚姻关系了吧?以后无论谈恋爱还是结婚,她找她的,你找你的。」 乔治笙问:「你想说什么?」 乔艾雯道:「妈在帮你物色新老婆的人选,据说之前海城副市的女儿,叫宋喜给搅黄了。」 乔治笙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眉头轻蹙,眼底也露出一丝不耐。 乔艾雯见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哥,你的确该找个伴儿了,要不是知道你以前谈过恋爱……」后面的话,乔艾雯没说完,可表情已经出卖了心思,明显在怀疑他有什么隐疾。 乔治笙肩膀一闪,躲开她的手,象徵性威胁的看了她一眼。
第343章 拒绝一个亿 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只不过因人而异,差距快慢罢了。一转眼,距离乔顶祥出殡已经是第七天,头七是大日子,宋喜一直记着,提前一天就问过乔治笙,是不是要去墓地烧纸。 乔治笙说:「看你有没有时间,没时间就不用去,心意到了就行。」 宋喜说:「我已经窜好班了。」 乔顶祥烧头七,乔家和任家两头的亲属都来了,光花圈就拉来几十车,少说也有五百个,黄纸,洋票,各式各样的金砖纸扎人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像是生怕乔顶祥在下面不能称霸一方。 烧纸的地方火苗沖天,七八个男人拿着长长的铁棍,围在火堆四周,随时翻动。 空中飘着热浪,热浪中夹杂着漫天的黑色纸屑,很多人受不了已经退到外圈儿。 宋喜站在乔治笙身旁,一不小心被呛得咳嗽,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不用在这儿守着,上车吧,一会儿烧完就走。」 宋喜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儿,但咳嗽没止住,眼圈儿也有些泛红。 元宝走过来,递上纸巾和一瓶水,宋喜背身走开两米远,喘了口气儿,又喝了些水才压住。 还没等重新走回去,她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简讯,关键发件人让她很是意外,东旭妈妈。 宋喜跟顾东旭认识这么多年,对乔舒欣也不陌生,可这是她第一次收到乔舒欣发来的简讯,点开一看,上面说到:宋喜,一会儿结束,有时间吗?有点事儿想跟你聊聊。 宋喜本能的抬头四处打量,但人太多,她一时间没看到乔舒欣的影子。 把水夹在胳膊下,宋喜很快回了一条:有时间,乔阿姨。 简讯发过去不到十秒,乔舒欣回覆:那就香榭丽舍见。麻烦你先不要跟东旭说。 宋喜猜不出乔舒欣找她干什么,暂且回覆:知道,您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乔舒欣回道:谢谢。 宋喜硬着头皮说:不客气。 之所以是硬着头皮,宋喜是觉着如今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跟她和顾东旭还不一样,她跟顾东旭玩笑归玩笑,可无论如何,关系不会变,但乔舒欣对她,谁知道呢。 收起手机,宋喜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原位处乔治笙不见了,只有元宝站在那里,走过去,宋喜问:「乔治笙呢?」 元宝说:「被四叔叫走了,一会儿就过来。」 宋喜道:「没事儿,我随口问问。」 元宝多聪明的人,马上小声说:「这么多人,都是不熟的,觉着尴尬吧?」 宋喜被说中心事,微笑着点了点头。 元宝低声说:「好些人活着的时候不碰面,人最齐的时候,竟然是葬礼和烧纸。」 他口吻中毫不掩饰的淡淡嘲讽,宋喜望着前面沖天的火苗,出声接道:「这还是因为你有权有势,不然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站在这儿挨烤受呛的?」 闻言,元宝眼中的嘲讽更浓,大家都是明白人,一群明白人,彼此心里装煳涂罢了。 那么一大堆东西,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小时,中途宋喜问元宝:「嘉敏他们都没来吗?」 元宝回道:「笙哥没让他们来,免得又要分几帮。」 宋喜勐地想起,她身份特殊,大家碰面难免又要掩饰一番,着实麻烦。 烧完纸,大家各回各车,乔治笙问:「你去哪儿?」 宋喜道:「顺路的话,就把我放中央路附近吧。」 元宝已经发动车子,乔治笙说:「不回医院?」 宋喜道:「买点儿东西,下午上班。」 停顿几秒,乔治笙道:「我还有些时间,你买东西半小时内,我们还能送你回医院。」 宋喜想到乔舒欣,忙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随便逛逛。」 前座开车的元宝暗自嘆气,他都替宋喜惋惜,不知道错过乔治笙的主动,等于错过一个亿吗? 车子离开宁山公墓,驶向市区,在经过中央路附近,宋喜看着窗外说道:「元宝,麻烦靠边停一下。」 元宝打转向灯靠边停,宋喜临下车前跟两人告别,元宝微笑着抬了下手,乔治笙则是一贯的不搭理。 要关车门之际,宋喜突然想到什么,弯腰看着后座的人问:「你晚上大概几点回来?」 乔治笙淡淡道:「不确定。」 宋喜说:「那我把东西准备好,你晚上回来自己吃,还是我下班后送去你公司?」 乔治笙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如常道:「送公司吧。」 宋喜应声:「好。」 说罢,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元宝从后视镜中打量乔治笙的脸,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元宝眼中却浮起笑意。 宋喜确定乔治笙的车开走,这才穿过人行道,走了几百米,来到香榭丽舍。 到了门口,她给乔舒欣打了通电话,乔舒欣告诉她位置,宋喜挂断后进门上楼,来到一处封闭的包间。 敲门进入,宋喜看到乔舒欣,唇角勾起,正要打招唿,座位处的乔舒欣已经起身,笑着说:「弟妹,这么快就到了。」 闻言,宋喜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愣是三秒后才道:「乔阿姨,您千万别这么叫我。」 乔舒欣面不改色的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你跟治笙是一家的,东旭嘴严,怎么问都不说,白让你叫了这么久的阿姨,其实你就应该叫我一声姐。」 乔舒欣拉着宋喜的一只手,表情亲切,语气亲昵。 宋喜急得直摆手:「乔阿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长辈,再说了,我跟治笙结婚,不准备对外宣扬,所以您看…咱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叫,我私下里还喊东旭哥呢。」 乔舒欣嗔怒的看了眼宋喜:「真能胡闹,论辈分,东旭正经该叫你一声小舅妈……哎,算了,你说得对,你们结婚不想让外人知道,那我们以后当着外人面儿,还跟从前一样。」 宋喜赶紧点头答应:「是是是。」 乔舒欣不肯松开宋喜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几秒后,笑道:「你这孩子,真是有福气,没想到咱们还真成一家人了。」 宋喜努力陪笑,站半天了,她主动说:「阿姨,您坐,咱们坐着聊。」
第344章 有事相求 宋喜跟乔舒欣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几样精緻点心,然而两人谁都没动,乔舒欣一开口就提从前:「你跟东旭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晃这么多年,我印象里,你们都还是小孩子。我总跟东旭说,你看看人家宋喜,他还在读高中,你已经大学快毕业,等他刚上大学,你已经开始工作,东旭就总说,人跟人不能比,如今一看,真是,东旭还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你都已经结婚了。」 宋喜微笑着回道:「其实什么都比人早,也不见得是好事儿,以前不爱上学,总想早工作,现在工作了,又开始怀念以前上学的时候。」 乔舒欣摇头微笑:「你打小儿聪明,註定什么都走在前头,东旭要是有你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宋喜猜乔舒欣找她,一定不是突如其来想要夸她的,但乔舒欣不说,宋喜也不好问,两人只能坐着,一个夸,一个谦虚。 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乔舒欣话锋渐转:「都说一路顺风顺水,没遇过坎儿的孩子不会太懂事儿,东旭就是典型的『不食人间烟火』,每个月拿着警局几千块的薪水,还一副自己养得起自己的大爷样儿,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他哪个月卡里少过二十万?」 「让他回家里上班,他还不屑,花钱的时候一个顶两个,是真觉得这年头的钱都是大风颳来的,我跟他爸挣点儿钱就那么容易吗?怕他压力大,有什么事儿也不敢跟他说。」 乔舒欣眼眶含泪,宋喜忙抽了纸巾递过去,问:「阿姨,出什么事儿了?」 乔舒欣接过纸巾,平復了一下情绪,似是很为难,沉默数秒才道:「前阵子东旭他爸跟市里的人吃饭,上头说马上有几个工程要开,需要大量钢材,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差连开工日期都报上了,东旭他爸跟那人还算有些交情,想着内部消息,赶紧回来联繫人屯钢材,里外里压了快三个亿,我们有多少身家,小喜你应该知道,帐面能周转的资金就一个亿,剩下的都是从银行贷出来的,结果最近东旭他爸问上面,工程什么时候开,对方就一句话打发了,说市规划局那边没信儿,暂时没消息。」 宋喜眉头轻蹙:「叔叔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别人故意设套整你们?」 乔舒欣紧张到双手紧扣,出声回道:「我们也是马上就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实是商不与官斗,别说我们暂时没证据,就是有证据,也不能轻易跟人对着干,而且眼下最着急的不是谁在背后坑我们,而是怎么把这个窟窿给堵上。」 宋喜听到这里,心底渐渐有了眉目,她没出声,过不多时,乔舒欣迳自道:「小喜,我不把你当外人,也不怕跟你说,我爸妈离婚早,别说东旭了,我跟我爸的感情都没多深,分家这么多年,大家都是各过各的,别看我是治笙同父异母的姐姐,但真要开口求他办事儿…我也是说不出口。」 「这事儿我也没有告诉东旭,他那脾气,死要面子,自己不会开口求人,也不会让我开口,他要是知道我今天来找你,都敢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乔舒欣说这话,宋喜相信,顾东旭太要面子了。 沉默片刻,宋喜开口说:「阿姨,您先别着急,公司这边最多还能挺多少天?」 乔舒欣说:「现在每天一睁眼就要还银行钱,帐面上的流动资金最多还能支持个把礼拜,还不能声张,怕底下人心涣散。」 宋喜点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找治笙。」 乔舒欣眼带亮光,隔着桌子过来拉宋喜的手:「小喜,太谢谢你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喜道:「阿姨,什么都不用说。」就沖顾东旭,这个忙她也要帮。 绕了半天,正题说完,两人心里都不想再耽搁时间,所以没坐多久,起身结帐,在街边分道扬镳。 宋喜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餵?」 宋喜问:「你在忙吗?」 乔治笙道:「干嘛?」 宋喜道:「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说。」 「说。」 宋喜望了眼主道上的车水马龙,又左右看看身边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东旭家的公司遇到些麻烦,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坑他们,现在他们手上屯了三个亿的钢材,你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乔治笙道:「谁跟你说的?」 宋喜道:「你大姐。」 乔治笙沉默片刻:「晚上不要给我带桂圆,我不喜欢。」 宋喜愣了一秒,她跟他说三个亿的事儿,谁晓得他突然说什么桂圆。 「那你想吃什么?」 「自己看着办。」 宋喜不确定乔治笙是什么意思,故意岔开话题,是不想聊?还是…… 「还有事儿吗?」乔治笙问。 「没了。」 「我还有事儿。」 宋喜忙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乔治笙挂的利落,宋喜站在原地琢磨半晌,还是猜不透,看来要好好准备晚上这顿东西,如果她豁出脸去软磨硬泡,乔治笙应该多多少少,会给她那么一丢丢的面子吧? 带着这个目标,宋喜不得不真的去了趟附近大超市,逛了快一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当天晚上下班,她去了海威集团。 前台换了人,是陌生面孔,问宋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宋喜一回生两回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送外卖的,顶层。」 前台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喜,随即打了个电话去顶层确认,很快,她挂断电话的同时,面露微笑,伸手对宋喜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喜拎着袋子来到顶层,助理看到她皆是笑容满面的打招唿。 进了总裁办公室,宋喜拐过墙角,看到正在工作的乔治笙,迈步走过去,她轻手轻脚,来到桌边,依次从袋子中掏出三个保温杯,四盒水果,五份甜点,最后,还有一个比家里棒棒糖塔小一号的,小棒棒糖塔。 乔治笙余光瞥见满桌子的彩色,终于抬起头,宋喜看向他,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买大的,我今天没背大包,袋子装不下。」
第345章 其实很给面儿 乔治笙开口问:「你来我这儿聚餐?」 宋喜不接话茬,兀自拧开三个保温杯的盖子,里面分别是红枣冰糖水,莲子粟米粥,还有黄芪白鸽汤。 保温杯摆到乔治笙面前,宋喜说:「肚子饿就喝点儿粥,不饿就喝汤。」 乔治笙狐疑:「你会炖汤?」 宋喜道:「我朋友会,我让她教我的。」 乔治笙没有马上说话,宋喜又打开装水果的盒子,每一盒里面都有两种水果,切好整齐摆放,就连荔枝都是剥了壳的。 宋喜说:「你不喜欢吃桂圆,以后就改吃荔枝,咱们这边的荔枝个头小,等明天我联繫患者家属,麻烦他们从老家帮我寄点儿过来。」 提到荔枝就会想到杨贵妃,古有唐玄宗为博美人高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今天宋喜这举动,莫名的让乔治笙有种被宠爱的错觉。 薄唇开启,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别人是无事献殷勤,你是有事儿献殷勤,临时抱佛脚,不觉得太明目张胆了吗?」 两人都心知肚明,见他直白髮问,宋喜也就直白回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而且礼多人不怪。」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轻嘲,她倒是难能可贵的实在。 随手拿起面前的白色保温杯,乔治笙喝了口汤,出声道:「我要说不帮呢?」 宋喜说:「放下。」 乔治笙动作停顿,眼皮一掀,漆黑幽深的眸子看向她。 宋喜跟他四目相对,忽然弯起眼睛,勾唇一笑:「开玩笑啦,都是你的。」 乔治笙放下保温杯,出声道:「我早跟你说过,我们家里人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浓厚,不然乔舒欣也不会通过你来找我。」 宋喜目光坦诚:「我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我不会答应找你帮忙,我不是看在乔家人的面子上,我是看东旭的面子,如果你能帮的上忙,这次的人情算我欠你的。」 鲜少有人求人帮忙还能像宋喜这么『理直气壮』,但她并不是盲目自大,她只是自信,相信自己以后会帮得到乔治笙,而她能创造的价值,不会低于乔治笙这次雪中送炭的价值。 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帮不帮的决定权还在乔治笙手中,这也是宋喜为何一进门先哄着,而不是马上谈交易。 待她话音落下之后的第五秒,乔治笙说:「好,既然你做担保人,那我就帮他们一把。」 宋喜美眸微瞪:「真的?」 乔治笙说:「记着你欠我人情。」 宋喜笑着说:「记着呢。」 乔治笙暗道,那就别动不动的跟他甩脸子,还挂他电话。 其实早在宋喜中午打给他的时候,他心底已经有了决定,偏偏要走一个过场,乔治笙当着宋喜的面儿,打了个电话,叫人联繫顾东旭家的公司,要收购他们手上所有钢材。 等他挂了电话,宋喜问:「一下子屯这么多钢材,你们会不会有损失?」 乔治笙本想噎她一句,可抬眼看到她眼中真的在关心,话到嘴边,乔治笙道:「海威在泰国那边正好有工程,需要钢材。」 宋喜不懂做生意,所以天真的问:「那我还算误打误撞帮了你的忙?」 乔治笙看着她的笑脸,不苟言笑,意味深长的说:「是啊,帮了大忙,我赚钱要不要给你提成?」 宋喜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那就不用了,大家自己人嘛,提钱伤感情。」 乔治笙眼底浮现被挑衅后的锐利,正准备好好教她怎么做人,恰好元宝进来了,拐过玩儿,他一抬头看到宋喜也在,不由得露出笑容,出声打招唿:「你来了。」 宋喜笑着回应:「来的正好,吃东西。」 元宝往桌子上一瞧,嚯,琳琅满目,五光十色,他从来没在乔治笙出现的地方,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颜色。 迈步往桌边走,元宝忍不住唇角勾起:「今天怎么带了这么多?」 宋喜道:「有人说我在某些方面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有选择性,我只好努力多给几个选择。」 元宝脸上笑容变大,来到桌边,他不受控制的拿起那座棒棒糖塔,左右端详,神情说不出的惊讶。 坐在皮椅上的乔治笙觉着尴尬,所以面无表情的对宋喜说:「你还有事儿吗?」 宋喜侧头回视:「没了,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元宝道:「我没事儿,你不用急着走。」 宋喜还没等说话,乔治笙率先道:「我有事儿。」 宋喜不以为意,打了声招唿后离开,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乔治笙跟元宝两人。 元宝习惯性的往桌边一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乔治笙不理他,低头翻文件。 元宝看了眼面前的水果盒,『啧』了一声:「宋喜心还是挺细的,荔枝都剥好了。」 乔治笙低着头,沉声说:「喜欢就拿出去吃。」 元宝自顾自的说:「人家的一番心意,给你又不是给我。」 乔治笙说:「她的一番心意值三个亿。」 元宝眸子微挑,乔治笙说:「她来给顾东旭家的公司牵线搭桥,刚做了笔三亿的钢材生意。」 元宝心底先是诧异,紧接着便勾起一侧唇角,笑得不怀好意:「这点儿东西值多少钱?你还不是按照三亿收的。」 乔治笙闻言,低头看文件的目光剎那间的走神儿,不过他也很快回道:「宋喜身上能创造的价值,不止三亿,给她个面子,就当还长宁医院地皮的人情了。」 元宝道:「你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她面儿这么说。」 乔治笙抬眼问:「怎么不能说?她自己都是这个意思。」 元宝一副你不懂女人心的表情:「这话她说可以,你帮腔就不行,嘴上说着利益的人,说不定心底希望的是真情实意,大家好歹认识这么久,天天张口闭口合作利益,你不觉得太不近人情了吗?」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说:「要是不近人情,我就压根儿连买卖都不跟她谈。」 这话乍一听特别冷漠,可的的确确是乔治笙为人处世的原则,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千万别提人情。 元宝一撇嘴,心中暗自腹诽,就乔治笙这嘴硬心软,口是心非的劲儿,怪不得身边没女人,首先能入他眼的太少,其次能忍他的更是寥寥无几,乔和尚的外号不是白叫的,这么一看,还是常景乐有先见之明。
第346章 名声不好,神秘饭局 乔治笙一句话就解了顾家公司的燃眉之急,乔舒欣那边收到消息,马上打电话给宋喜,电话里面就是百般感谢,宋喜说:「阿姨,应该的,东旭这些年帮了我很多。」 乔舒欣说:「小喜,叔叔跟阿姨都记着你的情,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 宋喜跟乔舒欣寒暄了一番,挂断电话后心底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满足感一部分来源于解决了顾家的麻烦,一部分来源于乔治笙强大背景给予的安全感。 说句实在话,人都会有虚荣心,这虚荣心未必非得通过比吃比穿来体现,而是关键时刻能否最快最好的妥善解决问题。 毋容置疑,乔治笙解决问题的能力,已经无限度接近于神。 宋喜猜,这段日子乔舒欣一定没少求神拜佛,可求神拜佛也没有求乔治笙来得快,想到此处,宋喜不由得回忆起乔治笙那句经典台词儿:乱世信佛,不如信魔,与其信魔,不如信我。 该有多强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么不可一世的话? 偏偏,他就有这样的资本。 …… 夜城的天气就像乔治笙的脸,说翻就翻,明明前阵子还穿夏装,几场雨下来,满大街都是穿外套的,但是谁能想到今年全国的第一场雪,竟然不是从东三省开始,而是从夜城开始。 一夕之间,秋装还没穿两天,直接改冬装了。 宋喜早上上班,在医院大门口碰见韩春萌,韩春萌从顾东旭的车里跳下来,穿着一件乳白色的中长款棉服,帽子上一大圈儿黑毛,趁着那张圆圆的脸分外可爱。 最近大家都忙,宋喜也没空跟顾东旭吃饭,正巧碰上了,大家下车说话。 顾东旭看了眼黑色铅笔裤,黑色小皮衣的宋喜,再看了眼手握包子豆腐脑的韩春萌,轻蹙着眉头说:「看看,自己看看,成天喊着减肥,我紧拦慢拦,包子自己吃了一笼。」 韩春萌懒得反驳,只瞥了一眼。 宋喜笑说:「才吃一笼?那饭量见小啊,以前自己都吃一笼半。」 韩春萌开口道:「听见没?还是小喜了解我。」 顾东旭说:「就你这样还成天喊着要追帅哥呢,你都能给帅哥装下。」 韩春萌最听不得这话,当即一个扫堂腿,顾东旭身手矫健,咻的往旁边一躲。 韩春萌焦躁道:「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顾东旭站在两米外,随时对韩春萌保持警惕,然后跟宋喜挥了下手:「走了。」 宋喜说:「慢点儿开车。」 看到顾东旭上车离开,宋喜跟韩春萌这才并肩往医院里面走,韩春萌问:「你今天没开车?」 宋喜今早是坐乔治笙的车来的,他今天起得早,说是公司有事儿。 「嗯,下雪了,没开。」 说着,宋喜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看了眼韩春萌的嘴:「口红挺好看,显脸白。」 韩春萌闻言,勾起唇角,笑着道:「美吧?今年大热颜色,枫叶红,你喜欢回头我给你买一管。」 说完,她打了个寒颤,哆嗦着说:「才十月底就下雪,夜城这天气也是没谁了,我妈说东北都没下雪。」 宋喜问:「你穿这么多还冷?」 韩春萌小声道:「我下面就穿一层裤子。」 宋喜美眸微瞪:「你疯了?」 韩春萌说:「你不懂,我每次都只能在天冷的时候,靠我自己的毅力跟你们这帮瘦子拉近点儿距离。」 说话间,她嫉恨的瞪了眼宋喜的小细腿儿。 外面天太冷,两人挽着胳膊往里小跑,今天周一,各科室的主任专家都会下来门诊,所以医院来看病的人特别多,一大早上就全是人,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可绕是如此,韩春萌还是眼尖,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一个人,然后急急忙忙去拉宋喜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欸欸欸,快看。」 宋喜抬起头,顺着韩春萌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是一个年轻女人,一头披散的大捲髮,奢侈品傍身,脚上那双十公分的gi秋款尖头靴还不是最打眼的,宋喜看的是她肩上的包。 「流浪包挺漂亮。」宋喜说。 韩春萌『啊?』了一声。 宋喜道:「chanel的小号流浪包,我之前想买粉色没买到,只好买了绿色。」 韩春萌问:「多少钱?」 宋喜说:「小号的三万多。」 韩春萌气得头疼,伸手捂着脑门,她故意闭了几秒眼睛,然后道:「别跟我炫富,不知道我仇富吗?」 说罢,她马上道:「啧,让你给打断了,谁让你看包?我想跟你说,这女的叫任姗姗,是咱院儿科新来的实习医生,二流医科大学毕业,还是应届生,来上班的第一天,开一百多万的宝马,儿科都传遍了,说背景贼硬,直接是儿科主任带着,关键还不敢惹。」 宋喜表情淡淡:「什么身家背景不重要,夜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关键是能力,别误人子弟。」 韩春萌道:「我听儿科那边的人说,任姗姗简直把医院当秀场,把走廊当t台,最夸张的,她甚至带几套衣服来医院,上下午都不穿同一套,这不闹呢嘛,连我这种水平都觉着她不务正业。」 宋喜从不看出身,只看人品和能力,韩春萌是心外八卦一姐,她打听来的消息,八九不离十都是靠谱的,闻言,宋喜眼底已经露出一丝不满,低声说:「什么职业都有往进塞人的,救命的职业也来开玩笑。」 韩春萌撇了撇嘴:「可不是,这年头拼命努力也比不上人家会投胎的,想当初为了进协和,老命都快搭上了。」 宋喜侧头问:「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韩春萌立马别开视线,松开宋喜的胳膊,望天道:「你说中午吃点儿什么好?」 宋喜中午是没空陪韩春萌吃饭了,因为霍嘉敏突然来了,宋喜接到电话下楼,霍嘉敏的车停在路边,她降下车窗跟宋喜挥手,宋喜勾起唇角快步往车边走,拉开车门跨进去。 「你怎么突然来了?」宋喜问。 霍嘉敏笑着回道:「想你了呗。」 宋喜说:「想吃什么?中午我请你吃饭。」 霍嘉敏道:「中午用不着咱俩花钱,有人请客。」 宋喜侧过头,美眸微挑:「谁啊?」
第347章 集体头疼的日子 霍嘉敏故意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一路从协和开去天地一家,这是吃火锅的地儿,两人下车进了店门,店员微笑着问:「请问几位?」 霍嘉敏道:「订了包间,找人。」 店员带两人来到指定包间,霍嘉敏房门一推,宋喜紧随其后走进去,环顾一下桌边,这人来的还真齐。 从左往右,依次是元宝,佟昊,常景乐,还有阮博衍。 看到门口处的两人,桌上四个男人也齐刷刷的行注目礼,常景乐最先打招唿:「呦,这么快就到了,座位都给你俩留好了,快来。」 宋喜除了跟元宝总见面,其他几人也都不常见,所以进门后先打招唿。 目光落到身穿黑色高领羊绒衣的佟昊脸上,宋喜如常微笑着点头,佟昊心里还挺纳闷,他以为她还在为从前的事儿不高兴。 待到宋喜跟霍嘉敏坐定,元宝叫人进来点菜,有人要喝酒,问到宋喜这儿,宋喜微笑着说:「我就不喝了,我下午还有台手术。」 霍嘉敏看着众人道:「赶紧的吧,小喜时间不多,我们商量起来。」 宋喜仍旧一脸迷茫,对坐的常景乐看着她说:「这个月十一号,治笙生日,叫你过来,大伙一起合计合计,办个什么样的party,给他一个惊喜。」 阮博衍说:「你就别合计了,你哪次出的主意是他喜欢的?」 常景乐眼睛一斜:「他就没有喜欢的!「 霍嘉敏说:「某人是很难搞,但天蝎最爱口是心非,谁知道他是不是嘴上不喜欢,心里超想要呢?」 宋喜猝不及防的被戳到笑点,当即咧开嘴笑起来。 斜对面的佟昊忍不住定睛看了几秒,最后心虚的强迫自己别开视线,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点火。 常景乐看着宋喜说:「你别笑,他真是这样的人,有时候心里越是喜欢,嘴上越是说不喜欢,像是生怕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似的。」 宋喜差点儿一松懈,想点头复议,可突然想起她不能表现出跟乔治笙过于熟络,特别了解的样子,所以忍着道:「那就看他平时嘴上说讨厌什么,我们就给他准备什么。」 霍嘉敏道:「他讨厌的可多了。」 阮博衍说:「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地雷。」 常景乐道:「每年他过生日前,我都想找个地方剃度出家,躲躲。」 看他们一个个的『黑』乔治笙,元宝剥着橘子,不以为意的道:「也没你们想像中的那么难搞。」 话音落下,满桌子人都看着他,元宝垂着视线,慢条斯理的撕着橘子外面的丝,嘴上说着:「吃的跟酒水我来准备。」 闻言,佟昊悻悻的别开视线;阮博衍优雅的垂下头;常景乐跟霍嘉敏异口同声,不屑道:「切。」 元宝跟在乔治笙身边多年,了解吃喝是基本好吗? 宋喜忽然有些同情元宝,了解也糟歧视。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陷入一个僵局,一个不知道如何能让乔治笙开心的僵局。 元宝吃了大半个橘子,忽然开口说:「宋喜,你怎么想?」 宋喜侧头看向元宝,元宝面色如常道:「你别听我们的,说说你的想法。」 宋喜说:「我没你们了解乔治笙。」 元宝说:「我们就是太了解他,所以想什么都是瞻前顾后,你就随便提意见,大家一起商量。」 经元宝这么一鼓励,所有人又都把希望的目光放在宋喜身上,宋喜顿觉压力山大,但有压力就有动力,沉默片刻,宋喜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过蒙面party,也参加过变装party,都挺有意思的。」 常景乐当时眼睛就亮了:「怎么个变装法?」 宋喜说:「可以大家一起定个主题,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是投票,有人选二次元,有人选古风,我想制服主题,后来因为年纪不够,拖了大家的后腿,最后定的古风,大家都cos一个自己喜欢的古装人物。」 闻言,常景乐率先挤眉弄眼的打趣:「哇,制服,玩儿这么大?」 宋喜笑着回道:「我们很单纯的。」 常景乐说:「一般喊单纯的,都是复杂的。」 宋喜吸了口气,顺势道:「好吧好吧,被你看透了。」 霍嘉敏也觉得这个思路很好,眼睛放亮的问:「怎么样?那我们也定变装趴吗?」 常景乐说:「我同意。」 霍嘉敏又看向剩余的几人,穿着浅灰色毛衣的阮博衍说:「我没意见。」 佟昊道:「你们定。」 元宝说:「蛮好。」 宋喜问:「你们要不要这么随便?我就随口一说,大家再想想。」 常景乐一副饱经沧桑的表情说:「我们已经被乔和尚荼毒太久,思想都僵化了,你这个最好,就这么定了。」 往后大半个小时里,大家边吃边商量,中途宋喜手机响起,她起身出去接。 站在走廊,宋喜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晚上不用来公司,我有事儿。」 宋喜应声:「好,那我回家准备好,放你门口。」 乔治笙说:「门又没锁,你自己不会开吗?搞得像监狱发牢饭。」 宋喜觉着可乐,出声回道:「不请自入,我怕你说我。」 乔治笙道:「别偷东西就行。」 宋喜眉头一蹙:「你那屋有什么值得我偷的?我偷你棒棒糖吗?」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回道:「好像少了个苹果味儿的。」 宋喜没想到他真的接茬,当即美眸一瞪:「你别诬赖我!」 乔治笙道:「别浪费我时间,我还有事儿。」 宋喜撇了下嘴,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说:「我不偷你东西,送你点儿东西怎么样?」 乔治笙问:「什么?」 宋喜说:「秘密,等你看见,给你个惊喜。」 「我不喜欢惊喜。」 宋喜说:「我喜欢送惊喜啊。」 说话间,宋喜听到身后门响,转头一看,是佟昊出来了,本能的,她拿着手机,绷着声音说:「好了,我挂了,拜拜。」 挂断电话,宋喜暗自平復心态,佟昊也是片刻的眼神儿躲闪,紧接着两人走了个对脸儿,他主动出声说:「最近怎么样?」 宋喜抬眼回道:「挺好的。」 佟昊迟疑几秒,声音不大的道:「我又不吃人,你干嘛跟笙哥说,不让我跟着你?」
第348章 动心 宋喜微愣,佟昊不提,她都把这茬给忘了。 短暂的停顿,宋喜问:「你跟着我干嘛?」 佟昊也是微微停顿,紧接着回道:「保护你安全。」 宋喜说:「你不跟着我,我更安全。」 佟昊闻言,眼神一沉:「我怎么你了?」 宋喜面不改色的说:「算了,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都不计较,你还想细算帐?」 佟昊哪里是想算帐,他就是想…跟她说两句话。 可看她这样子,话到嘴边,佟昊赌气说:「不敢,怕你一转头又去告状。」 说完,他扭身欲走。 宋喜出声叫道:「佟昊。」 佟昊鲜少听见宋喜叫自己的名字,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下,没出息的转头看着她,尽量拉着脸。 宋喜看着他:「上次在kfc,谢谢你帮忙。」 佟昊没想到会从宋喜口中听到谢谢二字,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愣是顿了几秒才道:「不用谢,凑巧。」 宋喜说:「以前的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 佟昊看着她那张不化妆也明艷异常的漂亮脸庞,见不着她人的时候,他会想念,但这想念也是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朝思暮想,他承认对她有些兴趣,只是没想到,这兴趣会浓到见着本人心跳紊乱,话都跟不上的地步。 其实不是跟不上,只是想仔仔细细,深思熟虑过后在讲,所以难免滞后。 几秒过去,佟昊说:「一笔勾销之后呢?」 宋喜内心坦荡,打量着佟昊道:「什么意思?」 佟昊道:「我们现在算什么?」 不是冤家,也不是陌生人,总得有个说法。 宋喜不答反问:「你说算什么?」 佟昊说:「我看你防我跟防贼似的。」 宋喜说:「谁让你前科累累。」 佟昊道:「你刚说完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 宋喜美眸一挑,说:「我只是不记仇,我又不是没记性。」 她伶牙俐齿,滴水不漏,佟昊又被她逼的没话讲,站在原地,憋了四五秒才道:「你记性那么好干什么!」 瞧他这话说的,宋喜眉头轻蹙,但也看出他示弱,所以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帮忙?」 佟昊正眼看向宋喜,正愁没话题,她这么一说,他唇瓣微动,明明是临时编话题,但看起来却也像是欲言又止。 「是有个事儿。」 宋喜问:「什么事儿?」 佟昊道:「今天没空,改天我再找你吧。」 说完,不待宋喜回应,他一转身推开包间房门,迈步往里走。 宋喜午休时间不长,大家匆匆忙忙制定了一系列的惊喜方案,霍嘉敏说:「小喜,你平时没时间,咱们随时用电话联繫,你有什么好点子,打电话跟我说,我再告诉他们。」 宋喜点头:「好。」 饭局结束,众人起身,霍嘉敏喝了酒,元宝没喝,顺路开车送宋喜回医院,路上,宋喜嘱咐道:「乔治笙之前打电话说,晚上有事儿,我下班就不去你们那边了,你可以叫人给他沖杯蜂蜜水或者核桃粉。」 元宝说:「我知道,现在助理端进去的都是你平时给他准备的。」 「那就好。」 元宝问:「他最近睡眠怎么样?」 宋喜回道:「我俩也不住一个房间,怎么样我还真不确定,一问他就说我是庸医,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睡不睡得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闻言,元宝唇角勾起:「他是这样,好话不会好好说。」 宋喜嘆了口气,感慨道:「他要是有你一半好说话,说不定我早把他病给治好了。」 元宝脸上笑容更大:「要不怎么他失眠呢。」 宋喜也跟着乐。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宋喜道谢下车,往里走的时候,碰见其他科室的同事,对方笑着打招唿:「宋医生,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吗?」 宋喜笑着回道:「不是,朋友。」 「好帅啊,你朋友有没有女朋友?」 宋喜说:「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女医生说:「那下回问问他对神经科的女医生有没有兴趣。」 宋喜笑道:「好,我帮你问问。」 说话间宋喜回到楼里,等电梯的时候,电话响起,是乔舒欣打来的。 自打宋喜帮了她的忙,乔舒欣最近已经给她打了不下五次电话,期间还亲自跑来一回,私下里要送她一张银行卡,宋喜当然不能要,乔舒欣以为她是客气,好话说尽,宋喜也不想让人误会,所以干脆说:「阿姨,以我跟东旭的感情,我帮忙真心觉得是应该的,您要是非给我钱,那就是看轻了我跟东旭这份友谊。」 乔舒欣见宋喜很认真,这才收回银行卡,可马上又拎起一个黑色丝绒袋,说她挑了个包送给她,如果包再不收,那就是不给她面子。 宋喜不想让人看见她们拉拉扯扯,只好收下,但她的确低估了这个包的价值,晚上回家一看,gi限量款鳄鱼皮『螃蟹包』,售价人民币近三十万。 宋喜是从小生活优渥,自己高薪,宋元青也宠,架子上一水儿的好包,从几千到几万的都有,偶尔宋元青也会给她买超过五万的包,但宋喜从不背出去,毕竟这年头树大招风,她不想给宋元青惹事儿。 可三十万的包,又不是自己钱买的,宋喜看着漂亮,但拿着的确烧手。 这事儿又不能跟顾东旭说,宋喜想来想去,只好去找乔治笙。 乔治笙倒是不以为意,只淡淡的说了句:「你帮他们这么大的忙,别说三十万,三百万也不多。」 宋喜被他这么一说,莫名的觉着没那么烧手了。 短暂的回忆,宋喜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还是去到一边接通:「喂,阿姨。」 乔舒欣特别热络的声音传来:「小喜,晚上有时间吗?是你叔叔,他前几天去外地了,今天才回来,说什么都要请你吃顿饭,要当面表示感谢。」 宋喜微笑着回道:「叔叔太客气了,我这边…「 「小喜,你要是有时间一定要赏脸,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要是不当面谢谢你,总觉着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乔舒欣都这么说了,宋喜话到嘴边的拒绝,稍微一顿,硬生生变成了:「那好,我就不跟您客气了,但是阿姨,我先跟您说好,吃饭可以,您可千万别再送我东西了。」
第349章 尴尬了 晚上临下班之前,韩春萌约宋喜一起吃饭,说正好顾东旭也有空,宋喜说约了人,拒了,心中暗道,她得去跟顾东旭他爸妈吃饭,瞒完东头瞒西头,这都什么事儿吧。 吃饭的地点定在广德楼,宋喜如约而至,顾海峰跟乔舒欣在一层大堂等候,三人碰面,寒暄了一番。 因为没有马上去楼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还真就碰见熟人了。 宋喜背对大门口,没看到身后走进来的人,是乔舒欣一抬眼,眼露诧色,紧接着嘴里轻声念叨:「这么巧。」 宋喜闻言转身去看,定睛一瞧,大门口那里出现一行人,四女一男,男的身高超过一八五,从头到脚一身黑,俊美又冷漠的面孔让人有冲动又不敢轻举妄动,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走在他右边,穿着过膝白色呢子风衣,竖着马尾辫的女人是乔艾雯,兄妹两个如出一辙的表情,不冷不热。 乔治笙左边的女人,格子套装,从髮型到妆容皆是精緻,只不过是陌生面孔,宋喜从未见过。 再往边上看,是任丽娜挽着一个同年龄的中年女人,两人正在亲密聊天。 服务生上前招待,任丽娜说了句什么,应该是早就定好了位置,服务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广德楼的大堂很大,可乔治笙还是很快对上宋喜的视线,一时间,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意外。 既然碰上了,没有不打招唿的道理,乔舒欣跟顾海峰都是马上走上前,先后打招唿:「治笙,阿姨。」 乔治笙微微点头回应:「姐,姐夫。」 任丽娜跟身边好友聊得专注,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两人,稍微一愣,然后颔首示意:「过来吃饭。」 乔舒欣笑着点头:「是啊,约了小喜,没想到这么巧。」 提到宋喜,任丽娜这才看到从后面走上来的宋喜。 宋喜目光没有往乔治笙跟乔艾雯那边瞄,只对任丽娜礼貌颔首,出声叫道:「阿姨。」 任丽娜看向宋喜,心底第一反应就是狐疑她怎么跟乔舒欣两口子在一起,慢半拍点了下头,连话都没讲。 乔舒欣不着痕迹的打量乔治笙身旁的陌生女人,再看任丽娜挽着的那位,怎么看怎么觉着像两方家长带孩子来相亲的,如今宋喜又在边儿上,可偏偏不跟乔治笙打招唿,这就…… 有人脸上挂着笑,有人不苟言笑,但同样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思各异。 短暂的沉默过后,还是乔舒欣主动说:「阿姨,您有客人,不耽误你们吃饭,先上去吧。」 任丽娜巴不得早点儿走,怎么就碰见宋喜了?不过让她看见也好,聪明人,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任丽娜挽着朋友率先迈步往前走,陌生的年轻女人紧随其后,乔艾雯看了眼宋喜,也准备要走,正在此时,一直没开过口的乔治笙却忽然道:「你们先吃,我一会儿过去。」 任丽娜等走在前头的人,闻声转头看来,发现乔治笙在跟宋喜说话。 乔艾雯站在乔治笙身边看热闹,宋喜也是没想到乔治笙会说这么一句,尤其是余光瞥见大家都在看她,一时间有些懵,她大脑来不及仔细思考,只好本能的点了下头:「好。」 乔治笙撂下这句话,利落的迈开长腿往前走,速度比驻足打量宋喜的陌生女人还快。 待到一行人走后,乔舒欣这才笑起来,挽着宋喜的胳膊说:「走吧,我们也上楼。」 刚刚那一幕,明眼人都大抵猜得出怎么回事儿,所以回到包间,乔舒欣跟顾海峰才绝口不提,像是压根儿什么都没发生,两人一唱一和,把话题往别处引,生怕宋喜觉着下不来台。 宋喜也配合着,面色如常。 其实她没什么好生气的,顶多也就是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相亲,所以她才没跟乔治笙打招唿,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但这份『用心良苦』落在乔舒欣跟顾海峰眼里,怕就变成她忍气吞声和不敢言语了。 哎,宋喜这么好面子的人,真想解释一句,她没受伤,也没他们想的那么惨,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行吗? 与此同时,另一个包间,五个人分坐在偌大的圆桌前,任丽娜跟中年女人用岄州话聊天,乔治笙跟乔艾雯两个『佛系』代表人,就算不跟任何人讲话,自己也能独处的很好,所以包间中只听得两个大人的声音。 没多久,任丽娜就侧过头,看着乔治笙和乔艾雯道:「你们两个倒是跟思颖聊聊天,干坐着干嘛?」 乔治笙不语,乔艾雯抬起头,象徵性的勾起唇角:「喝茶吗?」 荣思颖微笑:「不用了,谢谢。」 乔艾雯马上低下头,掏出手机。 任丽娜眼色都没处使,因为乔治笙跟乔艾雯都不看她,她只能对身边闺蜜无奈一笑:「治笙话少,小雯在国外待久了,大大咧咧。」 女人笑说:「没事,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一儿一女,又都出落得这么优秀。」 任丽娜说:「思颖才听话,我有几年没见着她了,上次我回岄州看到她,她还在读高中,从小就这么漂亮。」 任丽娜把目光落在荣思颖身上,荣思颖微笑,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起身走到任丽娜身旁:「干妈,给您带了点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任丽娜露出惊喜表情:「真乖,以后不用给干妈带礼物,能看见你,干妈就最开心了。」 荣思颖妈妈说:「她还给治笙和小雯带了礼物。」 任丽娜眸子微挑:「是吗?」 再看佛系兄妹,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当真是一点儿敷衍的惊喜表情都不给。 荣思颖送了乔艾雯一个fendi小鸟挂饰,乔艾雯勾起唇角:「谢谢。」 紧接着荣思颖又走到乔治笙身边,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平时爱做香薰,挑了几种送给你。」 乔治笙唇角是平的,薄唇开启:「谢谢。」 打从荣思颖下飞机见到乔治笙的第一刻起,她就觉着这趟不白来,都说包办的恋爱不好,但也要看对象是谁,如果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觉得不亏。
第350章 差别待遇 乔治笙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乔艾雯发来的简讯,问:宋喜什么意思?看见你都不打招唿的,是不是给你脸色看?用不用我帮你摆平? 乔治笙垂着视线,心底无奈又无语,干脆不回。 乔艾雯见状,又发了一条:还是吃醋了?你来相亲没告诉她吧? 乔治笙透过屏幕都能想像到乔艾雯那副看热闹的口吻,迟疑片刻,他拿起手机打字:我是临时被叫来的。 乔艾雯收到简讯,立马回道:哦……所以你才主动跟人家说话,啧啧啧。 乔治笙收到简讯,忍不住抬起头,瞥向乔艾雯的方向。 两人坐在同一桌,不说话,发简讯,长辈没看见,但一直注意乔治笙的荣思颖发现了,看两人神秘兮兮的,她心底不由得打鼓,什么意思嘛,是不是在偷着讨论她? 起初荣思颖以为乔治笙是故意扮冷装酷,可从碰面到现在,一个小时了,他都没正眼瞧她,如果不是特别深的套路,那就真是对她没意思,但每一个自诩美女的人,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魅力不够,所以荣思颖宁愿相信前者,乔治笙在跟她打持久战,看谁先绷不住。 如果换个人,荣思颖也不会主动搭腔,但乔治笙无论家世还是外貌,都是拔尖儿的,她也怕错失这次机会,所以干脆寻了个契机,主动跟他搭腔:「夜城好冷啊,岄州还在穿裙子,你们这边已经下雪了。」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嘴都没张开:「嗯。」 荣思颖微笑着道:「夜城冬天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听到两人在『聊天』,任丽娜侧头插了一句:「夜城很多地方都可以去玩儿玩儿,让治笙带你去。」 荣思颖脸上笑容更甜:「哥哥很忙吧?我怕耽误他工作。」 话音落下,桌上突然传来一声不大的淡笑,乔艾雯唇角勾起半边,意味深长的道:「南方妹子说话就是嗲,我从小到大都没叫过哥哥。」 任丽娜赶在别人尴尬之前,率先道:「你以为谁都像你?我最后悔的就是听你爸的话,把你送去国外,好的没学到,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妈妈疼儿子,爸爸宠女儿,乔家也没逃过这个永恆定律,更何况乔艾雯出生就在国外,这些年也一直生活在国外,如果细算跟乔舒欣生活的时间,怕是总共加起来也不足五年。 任丽娜后悔今天这样的场合,把乔艾雯带来搅局,乔艾雯被任丽娜说惯了,不痛不痒,只是突然提到乔顶祥,她心底难过,不想当着外人的面红眼,所以拎着手机转身往外走。 任丽娜下意识的问:「你去哪儿?」 乔艾雯头也不回的说:「找前台培训一下礼仪。」 任丽娜气顶在胸口,话哽在喉咙,身旁闺蜜赶紧劝道:「别吵别吵,小孩子嘛。」 荣思颖也忙道:「别生气干妈,我很喜欢小雯的性格,爽快。」 乔治笙却知道乔艾雯为何突然离席,也知道她为什么挑荣思颖的刺儿,不是为了故意跟任丽娜作对,而是知道他跟宋喜的关系,觉着任丽娜多此一举。 「我出去看看她。」 乔艾雯走后没多久,乔治笙也站起身往外走。 荣思颖的眼睛黏着他的后背,好想跟出去。 乔治笙走出包间,往右一看,在走廊中看到乔艾雯的身影,她背对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还是上次那个国外的号码。 乔治笙走过去,出声问:「打给谁?」 乔艾雯没打通,转身回道:「没谁。」 乔治笙说:「谈恋爱了?」 乔艾雯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倒想了。」 「人家不喜欢你?」 乔艾雯蹙眉一抬眼:「会不会说话?」 伸手从上往下衡量自己:「我,你看看我,长个眼睛的会看不上我?」 乔治笙双手插在裤袋,面不改色的说:「你赶紧找个人家吧,妈巴不得你早点儿嫁出去。」 闻言,乔艾雯眼皮一翻,悻悻道:「是啊,最好嫁去国外,省的一见面就吵。」 乔治笙沉默片刻:「你管好自己,用不着为了我的事儿惹她生气,我的事儿自己处理。」 乔艾雯看向乔治笙,压低声音问:「宋喜怎么跟乔舒欣他们在一起?」 乔治笙说:「她跟顾东旭是很好的朋友。」 「那怎么没看见顾东旭?」 「乔舒欣公司有事儿找我帮忙,不想让顾东旭知道,通过宋喜找的我。」 乔艾雯似笑非笑:「这可真是一条捷径,八成妈晚上就要问你。」 乔治笙道:「别跟妈说。」 乔艾雯说:「知道,免得妈更看不上宋喜。」 乔治笙不语,乔艾雯交叉着手臂,探究的目光看着他问:「你对宋喜这么好,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乔治笙回道:「不是。」 乔艾雯眼底放光,弯着眼睛道:「你轻易不给这些亲戚开后门的,就怕一个开了先例,其他人不好不帮,这回因为宋喜帮了乔舒欣,刚才还在外面眼巴巴的跟人解释,还说你不是对人有意思?」 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刚回来脚还没站稳,你懂什么?」 乔艾雯知道乔治笙的性子,也不跟他犟,只顺势回道:「行行行,我不懂,你懂,你想怎么样怎么样,我无条件挺你!」 乔治笙站在她面前,面色淡淡,但眼底分明带着七分宠惯。 「别表决心了,赶紧回去。」 乔艾雯问:「你呢?」 看他这样子,像是不跟她一块儿回包间。 乔治笙薄唇开启,沉声道:「话多。」 乔艾雯刚开始没搞懂,撇了下嘴,迈步往包间走,等到了包间门口,她扭头一看,乔治笙正在低头髮简讯。 脑子灵光乍现,乔艾雯明白了,他这是要去找宋喜。 宋喜坐在包间,放在桌上的手机一亮,乔治笙的简讯:哪屋? 宋喜拿起手机,回復了房间号码。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一身黑衣的乔治笙迈步走进来。 顾海峰跟乔舒欣立马站起,受宠若惊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招唿才好。 宋喜坐着没起身,看到乔舒欣把乔治笙往她身边引。 乔治笙落座后,对顾海峰跟乔舒欣说:「今天我妈朋友突然从外地过来,临时选在这里吃饭,喜儿没说你们也在这儿,不然就大家一起吃了。」
第351章 我不喜欢 乔舒欣热络回应:「治笙,我跟你姐夫真想当面感谢你,但你太忙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你,这不,只好把小喜叫出来,没想到这么巧,咱们还碰上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口吻如常:「找喜儿跟找我是一样的。」 宋喜坐在乔治笙身边,暗道他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给面儿? 顾海峰问乔治笙:「怎么来的?今天不开车吧?」 乔治笙说:「不开车。」 顾海峰道:「来,我跟你姐敬你一杯。」 乔舒欣起身,拿着酒瓶要过来给乔治笙倒酒,宋喜见状,本能道:「不用阿姨,您坐,我给他倒。」 宋喜距离乔治笙近,一抬手的事儿,乔舒欣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你看咱们这辈分,都叫乱了。」 宋喜在给乔治笙倒酒,乔治笙说:「她跟东旭关系好,非要自己论自己的,那就按她说的来。」 人家老公宠老婆,乔舒欣还能说什么,赶紧应着。 几人喝了一杯酒,乔治笙侧头看向宋喜,轻声道:「单我买了,一会儿吃完饭直接回去吧。」 宋喜点头。 对面乔舒欣跟顾海峰闻言,皆是说这顿饭该他们请,乔治笙道:「谁给都一样。」 说着,他站起身:「我那边还有客人,不陪你们吃饭了。」 顾海峰跟乔舒欣起身,嘴上说着:「好,好,你快去忙吧。」 宋喜鬼使神差的对乔治笙说了句:「少喝酒。」 乔治笙『嗯』了一声,迈步离开。 待到房门关上,乔舒欣看宋喜的眼神儿都变了,先前是生怕尴尬,虽然极力岔开话题,可神情中难免透露着打量和狐疑,揣测两人的婚姻关系是否名存实亡。现如今,那目光分明就是在说,宋喜中宫皇后的位置还是稳如泰山。 宋喜面上不动声色,似乎习以为常,但心底一边纳闷儿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高兴,她是很要面子的人,乔治笙如果不来解释一下,她在乔舒欣面前务必丢脸,要是不认识的也就罢了,可偏偏乔舒欣是顾东旭他妈,所以宋喜格外在乎。 另一边,乔治笙回到包间,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其实不怨宋喜,他中途接了个电话,浪费了一些时间。 一走走这么久,任丽娜问:「去哪儿了?」 乔治笙说:「去跟姐和姐夫打声招唿。」 任丽娜神情微变,外人不以为意,她却知道乔治笙不可能是冲着乔舒欣和顾海峰去的,那就一定是因为宋喜了。 知子莫若母,任丽娜把乔治笙骗来相亲,乔治笙马上就暗示她宋喜的存在。 任丽娜心底绷着一根弦,不敢太逆着乔治笙的意思来。 乔治笙刚刚落座,荣思颖便看向他,面带笑容道:「我们刚刚还在聊滑雪的事,夜城哪里有滑雪场?」 乔治笙没看她,不冷不热道:「夜城这些年都是人工降雪,想滑雪,去冬城吧。」 荣思颖见他接了话茬,马上道:「我还没在冬天去过冬城,那边好玩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想去吗?」 荣思颖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很快点了点头。 乔治笙又问:「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随时。」 乔治笙说:「我叫人订机票和酒店,明天去吧。」 荣思颖闻言,简直受宠若惊,一边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一边善解人意的询问:「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乔艾雯拿着筷子,低头吃东西,眼底尽是嘲笑。 乔治笙终于正眼看向荣思颖,薄唇开启:「不用客气,叫人订个票,小事儿。」 荣思颖对上乔治笙那双冷漠的黑色瞳孔,渐渐觉察出不对,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不一起去吗?」 乔治笙一秒都没迟疑:「我最讨厌滑雪。」 要不是碍着任丽娜在,乔艾雯真想站起来给乔治笙鼓掌,论挫人,她只能是第二。 初次见面,热脸贴冷屁股,自己美了半天,发现对方根本是在『耍』她。 荣家在岄州本地有钱有势,荣思颖从小到大也是被家里捧在手心上的,当众被折了面子,她一瞬间就是想装也装不下去,一张脸前一秒还是笑靥如花,这一刻已是冷中带渣。 偌大的包间中有那么几秒钟的寂静,搁着心脏不好的,当场就得犯病,然而佛系兄妹面不改色,尤其是乔艾雯,她还转了下桌子,把糖醋排骨移到乔治笙面前,嘴上说着:「还是老味道,你的最爱。」 乔治笙夹了一块儿放在盘子里,完全没事儿人一样。 对面任丽娜起身想打人的心都有,逼急了只能说:「治笙小时候滑雪摔断过腿,最怕滑雪。」 闺蜜尴尬中挤出笑:「这样啊,怪不得不喜欢了。」 荣思颖知道任丽娜是给她台阶下,她也看出乔治笙对她没意思,所以整顿饭都不再搭茬。 饭后,一行人迈步往店外走,乔家早就准备好了车,一辆送荣思颖母女去酒店,一辆栽任丽娜和乔艾雯回老宅,还有一辆专门送乔治笙。 看着客人乘车离开,乔治笙对乔艾雯说:「跟妈回家吧。」 乔艾雯沖他一使眼色,示意他任丽娜有话要说,果然,任丽娜侧头看向乔治笙,绷着脸道:「思颖是我特地叫你徐阿姨带过来的,你就算不喜欢,也要给我一点儿面子。」 乔治笙道:「你上次说有急事儿叫我回家,结果急事儿是大舅找我帮忙,我给你面子才帮他;这回你又说有急事儿,我晚上推了公事来的,结果你安排我相亲。」 乔治笙声音中没有怒意,甚至是平和的,但任丽娜却明显没了底气,声音变弱回道:「也让你马上就跟思颖怎么样,就是当朋友先认识一下。」 乔治笙说:「我不喜欢。」 任丽娜如鲠在喉,乔艾雯双手插兜,笑了一声。 任丽娜马上瞪向乔艾雯:「你跟着笑什么笑?看看你饭桌上说的话!」 乔艾雯美眸一瞪:「干嘛沖我使劲儿?是我哥不喜欢,他要是喜欢,我立马改口叫嫂子。」 任丽娜蹙眉:「你能活活气死我。」 乔艾雯别开视线,悻悻道:「不敢打虎,拿豹子撒气。」 任丽娜问:「你说什么?」 乔艾雯大声回道:「我说你不敢管我哥就拿我撒气,我又不是男的,我要是男的……那我也不听你的。」 话锋一转,乔艾雯特别气人,说完就往车边走。
第352章 给他的惊喜 乔治笙晚上回家,看到别墅一层的的灯大亮,就知道宋喜已经回来了。 打开房门,他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发财,下来,别害怕,我在呢。」 乔治笙放下钥匙,换鞋往里走,侧头往楼梯处一瞧,宋喜把发财放在楼梯半腰处,她站在下面,一边拍手一边哄它下楼梯。 听到脚步声转头,宋喜道:「你不说黑背很聪明嘛,为什么下个楼梯都不会?」 乔治笙默不作声的走去储物间抓了把狗粮,然后当着宋喜的面儿,往发财所在的楼梯下一格放了一些,然后用手指轻点。 发财想吃东西又不敢下来,急得肉嘟嘟的身体直晃:「汪~汪~」 乔治笙继续诱惑,发财终于探下一只爪子,黑鼻子往前一凑,正好能够到狗粮,吃完果断又把爪子收回去。 乔治笙往再下一格放了把狗粮,发财站在上头看着,宋喜都瞧出它眼中的急迫。 手指轻点狗粮旁边的空地,乔治笙弯着颀长身体,宋喜从旁配音:「啧啧,快下来。」 发财是真贪吃,两只爪子先下来,后面两腿还在上一格挂着,它就这样趴着下了一格,然后再去够下一格的狗粮。 乔治笙一格一格台阶的逗,发财从起初的试探到后面的驾轻就熟,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 等到了最后一格,乔治笙慷慨的给了全部狗粮。 看着发财吃得如饥似渴,宋喜忍不住感慨:「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乔治笙直起身:「不然呢?靠你口头鼓励吗?」 宋喜抬眼看向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去看电影吗?」 乔治笙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她眼中分明带着打趣。 薄唇开启,乔治笙揶揄道:「怕我回来影响你训狗?」 宋喜一咧嘴,笑说:「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乔治笙保持警惕,不作回答。 宋喜迳自说:「还特地来我这边解释了一下,太给面子了,我都怀疑是不是遇见一个假的你。」 乔治笙说:「你也挺给面子,还装陌生人。」 宋喜得意道:「那是,我多会看眼色。」 乔治笙说:「你给我面子,我当然给你面子。」 宋喜欣慰的点点头:「讲义气,够朋友。」 乔治笙不置可否。 这个小插曲非但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反倒因为处理得当,让两人关系更好。 乔治笙迈步上楼,发财跟着他一起上,宋喜说:「我煮了甜牛奶,给你拿一杯。」 两分钟后,宋喜来到乔治笙房间,他正准备去浴室洗澡,宋喜把牛奶放在床头边,顺道问了句:「最近睡的怎么样?」 乔治笙说:「老样子。」 宋喜略一迟疑,出声道:「光靠改善饮食喝这点儿东西肯定不够,你又不想吃药,还是考虑一下外部治疗吧。」 乔治笙问:「怎么治疗?你说的那些针灸拔罐儿?」 宋喜说:「针灸针的是穴位,拔罐儿也就是吸你一点儿肉,都不疼,你怕什么?」 乔治笙说:「我怕你水平不够。」 宋喜差点儿一记嗤笑:「我十四岁上医大,我们全寝人的毛病都是我治的,上到头疼脑热,下到美容养颜,我连打唿噜都治得好。」 乔治笙目光中明显的质疑:「你怎么治的?」 宋喜坦然回道:「枕头垫到最高,卡着脖子就不打唿噜了。」 乔治笙闻言,当即转身欲走,宋喜忙道:「欸欸,开个小玩笑嘛,不懂幽默。」 乔治笙说:「你别想拿我做实验。」 宋喜还的确有这个想法,她从来没治过失眠,更何况他还是顽疾,与她而言,很有挑战性。 如今乔治笙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念头,宋喜只好灰心丧气的往外走。 乔治笙见状,突然说了句:「东西呢?「 「嗯?」 「你不说要送东西给我?」 宋喜愣了几秒:「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看向乔治笙,宋喜问:「你确定要吗?」 「什么?」 「你先进去洗澡吧,我待会儿给你拿来。」 宋喜神秘兮兮,乔治笙看了她一眼,扭身进了浴室。 宋喜看到浴室房门关上,马上快步往外跑。 乔治笙洗澡很快,算上吹头髮的时间也才十几分钟,等他一开门,无意中抬眼一看,整个人立在原地。 原本还是一床白,如今转眼间变成了一床深蓝。 他从小到大固执的穿黑色,但床上却是白色,二十几年的习惯,眼下,他觉得自己的床好陌生。 宋喜已经回了三楼,正靠在床头处撸猫,手机响起,无一例外是乔治笙打来的。 心底说不出的忐忑,宋喜拿起手机,半晌才接:「餵?」 她声音小心翼翼,乔治笙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宋喜忙道:「你先淡定,别想着排斥,蓝色会让你的情绪逐渐变得平稳,你看着床上,不像是大海吗?大海可以包容一切,吸走所有的负面情绪,你躺在上面,放轻松,深唿吸,什么都不要想……」 宋喜巴巴说了半天,乔治笙只有两个字:「下来。」 说完,迳自挂断电话。 宋喜这头拿着手机,心都凉了半截,七喜跟可乐一左一右蜷在她腿边,她自顾自的念叨:「完了宝宝们,你们将失去你们的亲妈跟干妈。」 话虽如此,宋喜也不敢耽搁太久,麻熘儿的下床穿鞋,从三楼来到二楼。 宋喜做的最坏打算,是乔治笙骂她自作主张碰了他的床,让她怎么铺好再怎么拿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只能自作自受。 但宋喜没想到,她进来的时候,乔治笙已经靠坐在床边,跟往常一样,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没抬头,乔治笙薄唇开启:「你牛奶放了多少糖?」 宋喜微顿,紧接着回道:「我放了很多。」就怕不够甜。 结果乔治笙说:「你自己尝尝,甜死人。」 「是吗?」 宋喜真的走过去,拿起杯子尝了一口,是有些甜,但还不至于甜死人,他不是爱吃甜的嘛。 心底如此想,宋喜嘴上不敢这么说:「楼下还有牛奶,我再给你煮一杯。」 乔治笙低头看书,没应声。 到底是又给他煮了一杯牛奶,乔治笙才放她回去睡觉,两人谁都没提床单被罩的事儿。 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乔治笙看书总会晃神儿,没事儿跟他提什么大海,他靠边儿坐着都没安全感,总怕沉下去。
第353章 惊喜变惊吓 随着乔治笙生日的日益逼近,身边人的行动也变得紧锣密鼓,每年生日大家都要聚在一起热闹一下,乔治笙知道他们不会忘,他关注的点是,有没有人告诉宋喜。 起初他以为元宝或者霍嘉敏他们,八成会跟宋喜说,可一直到他生日前一天,宋喜也没什么表示。 乔治笙晚上回家,宋喜如常端着托盘给他送吃送喝,两人还说了会儿话,乔治笙看她的样子,像是真的没人告诉她。 「晚安。」宋喜临走之前告别。 乔治笙靠坐在床边看书,心底迟疑着要不要自己跟她说,这稍微一迟疑,宋喜已经走了。 夜里十一点多,宋喜已经躺在床上半小时,正拿着手机看东西,屏幕忽然切换成来电模式,是乔治笙打来的。 顿了两秒,宋喜划开接通键:「餵?」 乔治笙道:「明天有时间吗?」 宋喜不答反问:「怎么了?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宋喜语气为难:「明天我们医院很忙…」 乔治笙道:「那算了。」 宋喜又问了句:「你这边着不着急?」 乔治笙淡淡道:「没什么,常景乐他们张罗着聚餐,吃顿饭而已。」 宋喜暗道乔治笙真是死鸭子嘴硬,说句自己过生日就那么难吗? 她装着不知道的样子,两人都没戳破,乔治笙挂了电话。 看了眼手机屏幕,此时是夜里十一点三十五分。 宋喜房间关着灯,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窗帘掀开一角,跪在飘窗往外看,二楼的灯也关了,看来乔治笙也准备睡了。 宋喜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面边熘达边贼笑,心底莫名的还有些小紧张,借着手机光,她走到茶几边,看着上面早就准备好的精緻蛋糕。 光是为了选蛋糕,她就差点儿想到失眠,刚开始想定个纯黑巧克力的,后来又想定个纯白奶油的,要么定个海蓝色的?想来想去,宋喜灵光乍现,定了个粉红粉红的。 因为她能想像到送蛋糕时,乔治笙那张脸,一定是不冷不热,所以与其掏空心思博他一笑,还不如她自己先高兴高兴。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宋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蜡烛,一根一根,正正好好插了二十七根,蜡烛点亮,屋中立马一片暖黄色,即便蜡烛的温暖有限,可宋喜还是觉着暖洋洋的。 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宋喜按捺着雀跃的心情,端着蛋糕出门往楼下走,站在二楼主卧门口,宋喜毫不迟疑的敲下房门,她肯定乔治笙还没睡着。 果然,房门敲响不到五秒,门内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进来。」 宋喜推开房门,还没见着乔治笙的时候,她已经在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拐过死角,宋喜看向床边,乔治笙已经翻身坐起,一身黑色睡衣,微弱的光亮让他俊美的面孔半明半暗,他看着宋喜,面容依旧冷静,但眸子中的神情却耐人寻味。 宋喜已经忍不住唇角扬起,笑着道:「生日快乐!」 站在床前两步远处,宋喜直勾勾看着乔治笙的脸,此时走近,他的面孔已被烛光照的分外清晰,见他不苟言笑,宋喜收起笑容,试探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惊喜吗?」 乔治笙目光落在蛋糕上,半晌才缓缓抬起看向宋喜:「你知道今天我生日?」 宋喜端着蛋糕说:「还不够明显?」 乔治笙不语,脸上的表情是真淡,完全看不出高兴或者其他情绪。 宋喜见状,出声说:「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要是影响到你,我下次不…」 「没有。」 乔治笙出声打断,宋喜看着他的脸,气氛怎么看都不像是过生日。 顿了几秒,宋喜主动开口:「你不高兴?」 乔治笙坐在床上,也是停顿几秒,随即薄唇开启:「没有。」 宋喜说:「那你怎么不笑?」 乔治笙抬头看了她一眼:「高兴非要表现在脸上?」 宋喜眸子微挑:「不然呢?」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说:「蛋糕太丑了,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孩子。」她买这么个少女心炸裂的蛋糕算什么意思? 宋喜马上说:「粉红色会让人心情愉悦,无论男女都适用,我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儿。」 乔治笙心底跳漏了一拍,她总是毫不掩饰,到底是内心太坦荡?还是故意撩拨他? 听着她一边唱生日歌一边进来,其实乔治笙心里是惊喜的,但他又习惯性的不把喜怒表现在脸上,更何况她摆明了一副邀功的架势,他偏不露出高兴地样子。 「现在要干嘛?」乔治笙坐在床边问。 宋喜勾起唇角:「许愿,吹蜡烛。」 话音才落,乔治笙忽然下巴一扬,一口气吹灭大半的蜡烛,紧接着又一口气把剩下的全吹了。 房间一下子漆黑一片,宋喜眼睛微瞪:「你许愿了吗?」 黑暗中,她看不见乔治笙的脸,只听到正对面传来:「对着一个蛋糕祈祷,还真不如去寺庙里面拜拜,我不信这套。」 宋喜简直气死,他的浪漫细胞是不是都被直男癌细胞给吞掉了? 本能露出特别鄙视的神情,宋喜翻了个白眼儿。 她一时大意,忘记乔治笙是万中无一,夜视力极强的人。 三秒过后,乔治笙压低的危险声音传来:「你当我瞎吗?」 宋喜还瞥着眼,闻言,登时心底咯噔一下,头皮都麻了。 这会儿她已经多少适应了黑暗,也能看见对面乔治笙的身形,还有隐约的面部轮廓,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儿一脸嘲讽和不屑。 这感觉比偷东西被抓个正着更令人尴尬。 心虚的垂下头,宋喜低声说:「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认错的态度一向良好。 乔治笙也是服她,认错态度这么好,他还能说什么? 「灯打开。」黑暗中,乔治笙说。 「哦。」 宋喜端着蛋糕身体向左,她知道床头灯在左侧,可能是太笃定的缘故,她没有注意脚下,一抬脚就绊在乔治笙的脚上,身体一个踉跄不说,随着宋喜喉咙处溢出的轻微惊唿,她手中的蛋糕也是本能的往前扔。 电光火石之间,乔治笙伸出手臂,一把揽住宋喜的腰,宋喜往旁边一倒,直接坐在乔治笙大腿上,『啪』的一声响,她不知道蛋糕丢到哪里去了。
第354章 我没不高兴 整个别墅都有地暖,屋中很暖和,乔治笙跟宋喜也都穿着夏天的真丝睡衣,他单臂环在她腰间,稍微用力一搂,只觉得她的腰很细,还不够他一只手臂搂的。 她坐在他腿上,头髮扫过他的脸,很清淡又莫名甜腻的香味儿,混杂着洗髮液和沐浴液的味道。 宋喜吓坏了,下意识的抬手往旁边抓,想要稳定身体,混乱中,她反手一把唿在乔治笙脸上,乔治笙都来不及躲,只能硬生生的被拍了一巴掌,试问他这样的人都发出一声闷哼,可见宋喜打得有多狠。 乔治笙被打得侧过脸,宋喜后知后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感觉自己坐在他腿上,她急急忙忙想转身去看他,屁股在他腿上扭了半圈儿,她从背对到侧对,刚开始想去摸他的脸,可临时想到他是乔治笙,她又收回来,手都不知往哪儿摆,声音慌张地问:「没事儿吧?」 乔治笙鼻子发酸,右眼下面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搁着他的脾气,他早应该一怒之下把宋喜掀下去,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饶是如此,他的手臂还是紧紧地横在她腰间。 他不出声,宋喜紧张又害怕,可又不敢去碰他,房间中一点儿杂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一刻,宋喜后知后觉,发现她正坐在乔治笙腿上,她腰间那股力量,是他的手臂在搂着? 思及此处,宋喜心跳瞬间紊乱,血气翻腾着上涌,眼神儿也变了,略一迟疑,她马上挣着身体要站起来,乔治笙的手臂慢半拍松开,宋喜直奔床头,平时见惯了床头灯位置,她特别笃定,结果伸手一摸…… 「呀…「 宋喜摸了一手软绵又黏煳煳的东西。 乔治笙听到她的声音,侧头去看,虽然没开灯,可他看得真切,分明是大半个蛋糕唿在床头柜上了。 「开大灯。」 他终于出了声,宋喜自知惹了事儿,二话不说,麻熘儿跑去门口开灯。 待到灯光大亮,宋喜一个人站在乔治笙看不见的地方,懊恼到双目紧闭,后悔,真的后悔,为什么非要闹这一出?丢人丢透了! 她既要面子又胆儿小,怕乔治笙说她,正想着,屋内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躲着干嘛?进来!」 听听,平时都冷冰冰的,今天明显的带着怒火。 宋喜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迟疑着要不要干脆跑掉算了? 但转念一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整栋别墅都是乔治笙的,她能躲哪儿去? 哎,豁出去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深吸一口气,宋喜没磨叽,转身往回走,很快拐过墙角,定睛一瞧,她还想再吸一口气——一整个蛋糕,一点儿没浪费,一半儿唿在床头柜的开关和电源上,另一半儿唿在枕头和床单上,剩下的一部分掉在床下,地毯是甭要了。 再看乔治笙,他坐在床边,拉着一张冷脸,满眼火气的盯着宋喜瞧,宋喜被他看得汗毛竖起,可看着看着,她忽然眸子一眯,赶紧上前几步,反过来打量他。 乔治笙压着怒火问:「你看什么?」 宋喜直勾勾看着乔治笙的脸,明确的说是右眼下方,抬手想要碰,乔治笙本能别开头。 「我看看,好像划伤了。」 宋喜这会儿又犯了职业病,不管乔治笙乐不乐意,她抬手捧着他的脸,不容他躲闪,然后居高临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瞧。 乔治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眉眼如画,鼻尖挺翘,唇瓣丰润像是布丁。 两人离的很近,宋喜用食指轻轻触碰乔治笙有眼眼底,乔治笙眉头很轻的一蹙,顺势挥开她的手。 宋喜说:「你眼底划伤了一道。」 乔治笙心想,怪不得火辣辣的疼,但他出奇的没有一点儿怒火,直到余光瞥见床头边的一片狼藉,火在逐渐又上来了。 「宋喜,这就是你大半夜进来的目的?」 乔治笙坐在床边,黑衣黑裤,黑色头髮,衬着那张独一无二的俊美面孔,越发的冷漠。 宋喜看着他,尤其是他眼底的那道伤痕,新鲜出炉,重的地方还渗着血丝。 粉唇开启,她态度良好的回道:「我先下去拿个药箱,帮你处理一下,待会儿再骂行吗?」 乔治笙本想说不行,但不知怎么就没说出口,宋喜见他沉默,就当是默认,马上转身出去拿药箱。 待她走后,乔治笙才收回兇巴巴的表情,起身去了趟浴室。 看着镜中的自己,右眼底一道很长的划痕,从眼睛一半处延伸到眼尾,前端划的比较重,破皮渗血,后面就只是一道红痕。 他是正常肤色,跟男人比稍微白了一点儿,加之脸上什么都不长,很干净,所以越发显得这道划痕甚是突兀。 宋喜从楼下拎着药箱上来的时候,乔治笙正坐在沙发上抽菸,宋喜走过去,药箱放在茶几上,低着头往外拿东西,嘴上说着:「对不起。」 乔治笙往菸灰缸中弹菸灰,不冷不热的说:「收拾干净。」 宋喜拿着蘸了消毒水的棉签,应声道:「知道。」 她要弯下腰才能给他上药,乔治笙还不配合,也不说抬脸,宋喜只能把腰弯的更深,乔治笙起初没看她,是棉签碰到伤处,一阵刺痛,他刚想藉故揶揄她几句,结果余光一瞥,宋喜不知何时红了眼眶。 乔治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由得正眼看她,宋喜紧抿着唇瓣,认真盯着他的伤处,给他上药,但是明显的,她在忍,眼眶中泛起一片水雾。 乔治笙看了几秒后,眼底一闪而过诧色和不易察觉的紧张,问:「你哭什么?」 宋喜说:「没有。」 话虽如此,可一瞬间,视线都模煳了。 乔治笙见状,有些坐立不安,顿了两秒才说:「是我受伤,也是我的床不能睡,你哭,我要干什么?」 一大滴眼泪从宋喜眼眶坠落,宋喜马上抬手抹掉,随即紧着嗓子回道:「是我的错,本想给你个惊喜,让你高高兴兴的,结果还搞砸了。」 她心里委屈,这感觉还不像热脸贴冷屁股,虽然乔治笙的确不冷不热,但这结局跟她想像的差太远,她受不了自己的愚蠢,落得这么尴尬的境地。 乔治笙看着她那副委屈还要憋着的样儿,迟疑片刻,薄唇开启:「我没不高兴。」
第355章 别浪费 宋喜眼眶聚着眼泪,帮乔治笙把伤口处理好,马上转身走去床边,床上床下都是蛋糕,她心底无端的委屈,但又不能哭出声,短暂的手足无措,她弯下腰,捧起摔在床头柜上的一半蛋糕,转身往外走。 坐在沙发上的乔治笙始终看着她,想叫住她,但却没有马上开口。 他房里没有垃圾桶,宋喜走出去半晌,拎着垃圾桶跟打湿的毛巾一起进来。 蹲在床头柜下,宋喜把地毯上的蛋糕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乔治笙从她身后走来,往床边一坐,宋喜看到他的黑色睡裤,就在她手边,他坐着,她蹲着,这样的位置更让她觉着羞耻,送惊喜送到最后,自己搞的跟丫鬟似的。 正想着,忽然头顶传来一声:「宋喜。」 是乔治笙的声音,闻声,宋喜本能抬起头去看他,可这一抬头,人还没等看清,只觉着眼前一片粉白,宋喜愣了,一动不动的蹲在原地,大半张脸上都是粉红色的奶油。 足足过了七八秒钟,宋喜才睫毛轻颤,试探性的睁开眼。 黑漆漆的瞳孔透过一层奶油,看向面前的乔治笙,他面孔俊美依旧,不见喜怒,她缓缓往下看,他翻过来放在腿上的右手,分明满是奶油,宋喜还处在大脑当机的状态,所以一言不发。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睨着她,薄唇轻启:「原谅你了。」 两人目光相对,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几秒后,睫毛微微颤抖,眼泪说话间就要掉下来。 乔治笙说:「憋回去。」 宋喜想憋,可是憋不住,抹着奶油的脸上,随便一个微表情都特别逗趣,像是唱戏的,乔治笙见状,眼底划过一抹什么,随即低声说:「你让我见血,还把我房间弄成这样,我报復一下都不行?」 他声音低沉悦耳,听不出愤怒和揶揄,只是带着那么一丝小脾气。 宋喜点头:「行。」 她大眼睛乌黑明亮,满脸奶油又白又粉,蹲在他腿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乔治笙想拉她起来,但不知怎的,一抬手,控制不住又往她脸上抹了把奶油。 宋喜被迫闭上眼,蹙眉抿唇。 乔治笙唇角一勾,眼底的笑意能让冰山融化。 等了几秒,宋喜想要睁开眼,但睫毛刚一动,又是一把厚厚的奶油,抹得宋喜闷哼一声。 乔治笙一定又去床头柜摸了奶油,不然不可能这么多! 宋喜心头的委屈逐渐转化成怒火,可敌在明,她在暗,她不敢睁眼,唯有出声问:「够了吗?」 乔治笙眼底的笑,宋喜看不到,只听得他『嗯』了一声。 宋喜不信他,小心翼翼的闭着眼睛转身,挪了几步后才睁开眼,起身走到茶几放纸抽的位置,抽了纸擦脸。 乔治笙看她不哭了,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把手洗了,在她经过宋喜身边的时候,宋喜忽然叫了声:「乔治笙。」 乔治笙扭头看来,宋喜咻的抬起手,扬起来要往乔治笙脸上抹,但乔治笙反应很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所以眼下又尴尬了,宋喜举着满是奶油的右手,看着乔治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就是碰不到。 乔治笙捏着她的纤细手腕,感觉她还在用力往前伸,瞥着她说:「活腻歪了?」 宋喜说:「生日就要互相抹。」 说着,她左手往脸上摸了把,然后抬手要往他身上蹭,乔治笙怎会给她机会,一把又将她的左手腕给扣住,眉头轻蹙,他沉声威胁:「老实点儿。」 宋喜豁出去了,两只手腕不能动,她动着手指,朝着乔治笙说:「蛋糕没吃进嘴里已经是浪费,直接扔了那是糟蹋粮食,左右都这样了,你让我抹一下吧。」 她真的用尽全力在往前伸,奈何这点力气在乔治笙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 乔治笙看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戏嚯:「怕浪费?」 宋喜说:「这蛋糕挺贵呢,要让它『死』得其所。」 话音落下,乔治笙手上忽然松了力气,宋喜正琢磨他是不是想开了,结果乔治笙将她手臂一折,竟是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掌心上的奶油又重新抹回到她脸上。 前几秒宋喜始料未及,睁着眼睛张着嘴,待到嘴里尝到甜味儿,她马上『噗』了一声,闭上眼睛嘴巴,攥起拳头,不让他得逞。 乔治笙看她满脸花,这才松手退到一旁,眼底尽是笑意。 宋喜站在原地,懵了,过了会儿才睁开眼,找到乔治笙站着的方位,怒视着他。 这次乔治笙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略带嘲讽的口吻说:「真不浪费。」 宋喜兇狠的盯了他几秒,然后某一瞬间,像是被点燃的小炮仗似的,勐地扭头沖向床头柜,那里有的是没处理完的蛋糕『残骸』,她随手捧了一把,然后掉头扑向乔治笙:「我跟你拼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牛犊子疯起来老虎都不怕。 宋喜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接二连三被乔治笙戏弄,她现在就想跟他同归于尽,乔治笙看她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一时也有些紧张,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害怕,更加助长了宋喜的嚣张气焰,她冲过去,先是将一块儿状蛋糕往乔治笙身上扔,乔治笙没想到她真的敢,所以站在原地没躲,胸口略有撞击感,低头一看,黑色的睡衣上,拳头大小的粉白色奶油痕迹。 他有洁癖,从来没人敢这么挑衅他,瞬间怒火冲到头顶,乔治笙一抬手,很轻松的钳制住跑到面前的宋喜,宋喜学聪明了,他不是抓着她手腕嘛,她骨头很软,用力一垂手,先抓他一袖子奶油再说。 乔治笙感觉嗓子眼儿被煳了一层奶油,话都讲不出来,钳着她的手腕,举至头顶,宋喜还以为他又要故伎重演,所以率先攥好拳头,闭好眼睛,谁料乔治笙来了个高难度的,她没看见他是如何具体操作,只觉得身体一转,下一秒,他人已经站在她身后,而她的双臂被掰到后背,两只手腕由他一只手捏着。 愤怒下的乔治笙拉着宋喜走到床边,空出来的右手直接抓起一块儿满是奶油的蛋糕,举到半空对着她的脸,威胁说:「还玩儿不玩儿?」
第356章 一步一个坎儿 乔治笙没想到,宋喜骨头这么硬,她仰着脸,英勇就义般的口吻道:「玩儿!来吧,你打吧!」 只要打不死她,他就别想好。 心底有信仰的人,一般都不怕『死』。 然而乔治笙举着蛋糕,却怎么都拍不下去,看着她那张被奶油抹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小脸,之前他都觉着可笑,但这会儿…竟鬼使神差的觉着可怜。 几秒钟的空白,乔治笙垂下右手,将蛋糕扔进脚边垃圾桶中,与此同时,松开扣着宋喜手腕的左手。 一般只有上位者才会有同情心,像是宋喜这种翻身农奴,她不想唱歌,只想报復,也不管乔治笙为何会突然放弃优势,她双手得空后马上去抓蛋糕,然后举起手臂往他脸上抹。 乔治笙象徵性的往后躲了两下,宋喜跨步跟上,他忘记身后是床,腿撞在床边,退无可退,一屁股坐下,宋喜也是一时玩儿疯了,趁虚而入,直接往上扑的。 乔治笙坐着往后仰,双手再次扣住宋喜的手腕,见她往下压,乔治笙勐然一收力,宋喜只觉得身前一空,整个人往他身上倒,乔治笙带着她,两人一个翻转,下一秒,宋喜人已经在乔治笙身下,手腕被他按在耳际。 很久很久之后,宋喜回忆起自己对乔治笙真正动心的第一次,可能就是眼下这副情形,他不是压在她身上,而是双腿跨在她身侧,像个帐篷一样罩在她身上,她视线一片昏暗,眼前的灯光都被他挡住,唯有他那张逆光的昏暗面孔。 两人一上一下,目光相对,唿吸都有些急促,胸口也都在起伏。 超过五秒的对视,宋喜后知后觉,眼下的情形貌似有些失控,她不想透露内心的莫名激动,可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没多久,乔治笙松开她,翻身下地,宋喜也是很快撑着旁边坐起身。 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乔治笙说:「自己看看。」 声音又恢復了昔日里的不近人情。 宋喜左右看了看,床头柜自是不必说,重灾区,然后床头,枕头,刚刚她跟乔治笙又在床上闹了会儿,如今床单,被罩,地毯,浴室门口的蛋糕,仿佛整个房间,无一倖免。 抬眼看向乔治笙,宋喜满眼虔诚的说:「我心是好的。」 乔治笙不语,只用让人坐立难安的锐利目光看着她。 宋喜抿了下唇瓣,舌尖尝到一丝甜味儿,这才想起自己满脸的奶油,遂出声道:「看看你,再看看我,咱俩谁比较惨?我用生命在给你庆生,不求你谢我,你别怪我就行。」 她倒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谁让她进来作的?若是从前,这种冷漠的话,乔治笙一定想都不想的说出来,但是今天,他没说。 「宋喜。」 乔治笙忽然薄唇轻启。 「嗯?」宋喜抬眼看着他。 乔治笙道:「赶紧去把脸洗了,瘆人。」 说完,不待宋喜回应,他迳自转身往浴室方向走。 宋喜在床边坐了会儿,随即起身往外走,待回到自己房间一照镜子,好么,怪不得乔治笙说的是瘆人而不是吓人,她脸上这奶油抹的也真够艺术的,跟刮大白一样,除了眼球是黑的,其余的地方无一倖免,活像个女鬼! 赶紧打开水洗头洗澡,洗完之后,宋喜拿起手机,此时是凌晨一点零五分,她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他接了却没出声,宋喜自顾自的问:「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几分钟后,两人在厨房碰面,大家都洗过澡,一身清爽,乔治笙拉开椅子,坐下点了根儿烟:「我想吃疙瘩汤。」 宋喜站在冰箱前面,从里面拿出一个密封好的盘子,出声回道:「今天不吃疙瘩汤。」 乔治笙看向她,宋喜端着盘子走到他对面,盘子上蒙了一层保鲜膜,他垂目一瞧,里面封好的是一盘面,像是手擀面。 好奇,乔治笙问:「你做的?」 宋喜揭开保鲜膜,美滋滋的回道:「是啊,是不是很厉害?「 要是别人,乔治笙都懒得问,可落到宋喜头上,他心里还真觉着厉害,果然对一个人的底线放到很低,对方随便做点儿什么,他都能感到惊喜。 宋喜在白色珐瑯锅里煮了水,水开之后往里面放了高汤宝,事先准备好的各种海鲜食材,这些都是跟韩春萌学的。 在她下面的时候,乔治笙明显看到一盘子面,拎起来是一整条。 眼底闪过惊诧,心底也是不受控制的一阵感动,偏偏嘴上调侃道:「长本事了,长寿面都做得出来。」 宋喜没回头,得意的声音道:「那是,只有我不想学的,没有我学不会的。」 乔治笙很轻的『哼』了一声,以示不屑,本还想再配上几句揶揄,但空气中逐渐飘来高汤的浓香,还有海鲜的味道,他坐在这里,一下子就被勾起了食慾。 东西都是准备好的,面也很快就煮熟了,宋喜用了个金边儿的白瓷深碗,装了一大碗,面端到乔治笙面前的时候,碗中央还有一颗窝好的荷包蛋。 别看她做饭不行,但窝荷包蛋是天才,第一次就煮的好。 一大碗香气扑鼻的海鲜面,端的让人食指大动。 乔治笙拿起筷子,正要吃,抬头看向一旁眼巴巴的宋喜:「你呢?」 宋喜笑眯眯的回道:「我不饿,你吃吧。」 乔治笙直白道:「你这样让我有些担心。」 宋喜问:「担心什么?」 问完她自己反应过来,马上道:「你别怕,我之前试过很多次了,真的很好吃。」 乔治笙在宋喜的多番鼓励之下,这才拿起筷子,找到长寿面的头,面很好吃,主要是外卖的高汤宝很好用,乔治笙吃着面,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一旁宋喜说:「生日快乐,谢谢你在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煮龙鬚面,我这人知恩图报,投桃报李,你看我这根儿长寿面擀的,是不是颇具大厨风采?」 宋喜不说这话还好,乔治笙本没注意长寿面的细节,宋喜说完,乔治笙吃着吃着,忽然发现一个细节,每隔二十厘米左右,面条上总会出现一个略后的点,其实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但他偏偏是个眼尖的人。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乔治笙没有继续吃,而是将整条面检查了一遍。 宋喜眼带警惕的问:「你看什么?」 乔治笙不答反问:「这是一条面吗?你是不是擀了很多条,自己接上去的?」 宋喜面对乔治笙的质问,本想撒谎,可见他一副肯定的语气,她只好略显委屈的口吻回道:「面不好,怎么擀都擀不长……」 乔治笙拿着筷子,提不起也放不下,拉着脸,半晌道:「别人吃长寿面是为了长寿,我呢?吃个长寿面都是拼的,你是想让我一步一个坎儿吗?」
第357章 真心混杂着套路 宋喜急了,『啧』了一声:「不要乱说话,吃了我的长寿面,往后你一定顺风顺水,求仁得仁。」 乔治笙的一句调侃,没想到宋喜这么在意,看着她真诚的模样,乔治笙别开视线,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筷子却没停,还是吃了。 宋喜不知打哪儿变出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盒子,推到乔治笙面前,弯着眼睛道:「那,生日礼物。」 乔治笙问:「什么?」 宋喜说:「自己打开看啊。」 她是真不了解乔治笙,他没什么浪漫细胞,身边亲近人送礼物,全都直来直往,他懒得费时间拆包装,因为没什么东西会让他觉得意外或者惊喜。 但宋喜做到了,她端着蛋糕突然出现,他心底不是不开心的,紧接着……就是惊了。 这会儿又突然送了礼物,乔治笙破天荒的有耐心,放下筷子,利落的撕开包装,打开里面黑色的外盒,盒子里面是个十五厘米长,六七厘米宽的长形物件,纯黑的颜色,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乔治笙拿出来,发现上下能推,盒盖推开,终于露出这东西的庐山真面目,里面放着两只跟真烟同比例大小的电子菸。 宋喜道:「我问了身边不少戒菸的同事,他们都推荐我这一款,说是效果最好,烟真的不是好东西,你抽得又挺勤,以后想抽菸的时候,试着用电子菸代替一下,慢慢看能不能戒掉。」 乔治笙生日,收过房,收过车,收过各种各样昂贵的东西,却从没有人关注过他的身体,心底剎那间一片暖流流过,还不等他说话,宋喜那边迳自道:「不是吃了一碗长寿面就能长命百岁的,你还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感动不过三秒,乔治笙抬眼看向宋喜,面无表情的说:「吃别人的长寿面能不能长命百岁,我不知道,你的肯定不能。」 宋喜一看某人有情绪了,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主要是担心你,你看你要什么有什么,人生赢家,前面等待你的是金钱,美女,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不得好好保重身体。」 乔治笙薄唇开启,揶揄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宋喜嘴快调侃道:「要是太监就不用急了。」 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宋喜手肘撑在桌边,手掌抬着半边侧脸,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今儿你生日,你说什么都对。」 她不跟他吵,一脸纵容,乔治笙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只有低下头继续吃面。 他一碗面吃完,宋喜也困得想打哈欠,她起身要收碗,乔治笙道:「放着吧,明天叫人来收拾。」 顿了顿,又补了句:「回头赔我床单地毯。」 宋喜困得眼睛半睁,慵懒回道:「小气。」 两人一起往外走,在二楼的时候分道扬镳,他去客房睡,宋喜回三楼,她往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谢了。」 宋喜转身,但见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进了客卧。 唇角轻轻勾起,宋喜暗骂他矫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回到房间,宋喜倒头就睡着了,乔治笙却在客房里辗转难眠,黑暗中,他闭上眼,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宋喜满脸满手蛋糕,跟他嬉笑打闹的画面,翻了个身,他不愿想这些,但跳出来的却是他将她压在床上的那一幕。 寂静的夜,没人扰乱乔治笙的思绪,他回忆清晰,记得她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比如,羞涩。 她不好意思的时候,脸会很快涨红,今晚也是。 十二点已过,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过了二十七年的生日,还从来没有过互抹蛋糕的经歷,一想到她那张京剧『丑旦』的脸,乔治笙忍不住唇角轻勾,险些笑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宋喜起床收拾好下楼,没想到在厨房碰到乔治笙,眼中毫不掩饰的意外,宋喜看着他问:「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乔治笙背对她,站在橱柜下,在煮什么东西,闻言,惯常淡淡的口吻说:「睡不着。」 宋喜有些担心道:「跟以前比起来呢?有没有一点儿好转的迹象?」 乔治笙没有挫她:「还行吧。」 宋喜眉头轻蹙:「你这样真的不行,我们医院有个很厉害的中医教授,要不改天我把她约在外面,让她给你看看?」 乔治笙关了火,拿着漏勺进锅里盛出几颗鸡蛋,放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小袋子里面,转身道:「别说的我好像不行了。」 袋子放到宋喜面前:「给你的。」 宋喜低头一看,随即扬起唇角道:「干嘛煮鸡蛋给我?」 乔治笙面色淡淡:「岄州的风俗,生日的时候,都会煮鸡蛋送给身边的朋友。」 宋喜拎起袋子放在掌心,很暖,暖到烫手。 她说:「我给你煮牛奶吧?」 乔治笙走至一旁,递了个保温杯给她:「我早上顺手煮的,拿走喝吧。」 宋喜抬眼看向他,眼中的笑意和亮光仿佛装了整个星空。 乔治笙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道:「看什么?」 宋喜始终勾着唇角,出声回道:「可以啊,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我以为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呢。」 乔治笙幽幽道:「说的是你自己吧?」 宋喜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拿着保温杯,笑眯眯的回道:「谢谢寿星公的早餐,生日快乐。」 乔治笙猝不及防的耳根子一红,为掩尴尬,他沉声道:「赶紧上班儿去,看见你就来气。」 宋喜俏皮一笑:「得令,走了。」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宋喜把装鸡蛋的袋子放在腿上,天然的暖宝宝,她心情倍儿好,甚至哼着歌。 到了医院,她乘电梯直接上了心外楼,电梯打开,正巧丁慧琴经过,宋喜跟她打招唿,两人说了几句话,丁慧琴看着她手中的袋子:「买这么多鸡蛋?」 宋喜马上拿出一个递给丁慧琴,说了两句话后各忙各的。 到了休息室,宋喜刚换下外套,韩春萌也来了,拎着包子跟豆浆。 宋喜说:「快来,有鸡蛋。」 韩春萌马上道:「我正好想吃鸡蛋呢,卖包子的地方鸡蛋卖完了。」 两人坐在一处准备吃早餐,宋喜敲了个煮鸡蛋,正在剥皮,韩春萌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欸,小喜,还记不记得韩剧里面怎么开鸡蛋的?」 宋喜抬起头,只见韩春萌拿着鸡蛋往头上一磕,原本只应该是鸡蛋破皮,结果鸡蛋突然从中间破裂,白色的蛋清跟黄色的蛋黄,瞬间洒了韩春萌一脑袋。 宋喜惊了,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然后马上抽出纸巾过去擦。 韩春萌都懵逼了,手里也都是鸡蛋液,几秒后出声骂道:「靠,这特么哪家卖的煮鸡蛋!」
第358章 真正的惊喜 宋喜哄了半天,才说服韩春萌不要去找卖煮鸡蛋的老闆撕逼,韩春萌顶着一脑袋的鸡蛋液,出去找地方洗头,宋喜收拾残局,忽然想到她在电梯口给丁慧琴的那个,赶紧给丁慧琴打了通电话。 「丁主任,鸡蛋您吃了吗?」 丁慧琴说:「刚吃完,怎么了?」 宋喜闻言,话锋一转:「我这儿还有呢,您要吗?」 丁慧琴道:「不要了,你快自己吃吧,我都吃了早饭的。」 寒暄几句,宋喜挂断电话,瞥了眼袋子中剩下的三个鸡蛋,她拿出来全都磕了一遍,发现都是煮熟的,这就充分证明,乔治笙不是不会煮。 房间没人,宋喜二话没说,掏出手机打给乔治笙,电话响了几声,乔治笙接通:「餵?」 宋喜开门见山:「你故意的吧?」 乔治笙声音不变:「什么故意的?」 宋喜道:「你别装,你早上给我的袋子里面,有一个生鸡蛋!」 乔治笙云淡风轻的说:「鸡蛋都长一个样儿,可能放错了。」 他口吻不无戏嚯,宋喜眉头一蹙:「合着你跟我玩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乔治笙呻吟低沉悦耳:「兵不厌诈。」 宋喜气到发笑:「行。」 他真行,小气鬼,记仇,心机boy,套路王,是她大意了。 挂断电话,宋喜这一小天都琢磨着晚上怎么整乔治笙,而乔治笙这一小天心情都不错,上午元宝去翠城山接他,看到他眼底的伤,眼露意外:「怎么受伤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猫挠的。」 元宝目光狐疑:「你什么时候爱上逗猫了?」 乔治笙弯腰坐进车中,薄唇开启:「猫主动的。」 元宝琢磨着到底是猫还是宋喜,合上车门,他绕到驾驶席,不管是谁,有一点他敢肯定,敢在乔治笙头上动土,还能让他心平气和接受,绝对不是一般人,或许不是一般猫,但猫也是沾了人的面子,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宋喜有本事。 中午饭,乔治笙是跟家里人一起吃的,虽然他是晚辈,可地位高,所以上到叔伯长辈,下到兄弟姐妹,每一个都亲自打来电话祝贺,也都送上礼物。 忙到晚上六点多,乔治笙如约来到禁城,常景乐先前发了房号给他,乔治笙乘电梯上楼,来到包间门口,他直接推门进去,房间中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但于他而言没什么障碍,他环顾四周,屋中没人,只有右前方的舞台前,拉着帷幕。 熟悉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是常景乐的动静:「下面请欣赏上海滩当红歌星,敏敏小姐带来的《夜上海》。「 话音落下,帷幕向两侧缓缓拉开,露出后面不小的舞台,舞台中间,霍嘉敏一身老上海歌舞厅明星打扮,性感的小洋装,髮带,波浪卷,就连妆容都是那个年代的风格。 她站在台中央,身后一群穿着一模一样,戴着面具的伴舞女人。 音乐声起,轻快中带着纸醉金迷,霍嘉敏扶着话筒,声台行表面面俱到的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昇平。」 舞台上的灯光映得整个包间大亮,乔治笙坐在沙发上,唇角浅浅勾起,眼底带着玩味笑意,看得出是完全没想到,但也不排斥。 伴舞的都是禁城本地的公关,各个肤白貌美大长腿,一具具活色生香的美好身体,光是视觉就是一场盛宴。 乔治笙权当是看表演,听完了一首歌,所有公关鱼贯而出,霍嘉敏仍旧站在台上,巧笑嫣然,故意憋着嗓子道:「今天是乔先生二十七岁的生日,我谨代表百乐门的所有员工,向您表示亲切的问候,祝您生日快乐。」 乔治笙唇角勾起的幅度变大,眼底也带着无语。 「下面,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蛋糕推上来。」 霍嘉敏说完,包间中自带的单独隔间房门打开,率先从里面出现的是一辆推车,车上是一米多高的七层蛋糕,推车的人穿着格子衬衫和背带裤,典型的旧上海富家公子哥打扮,男人脸上戴着面具,乔治笙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是谁。 关键紧随其后几个人的打扮,皆是『怪异』。 一个穿着中山装,一个穿着黑白色的警察制服,还有一个全身深蓝色学生装。 有人在唱生日歌,却不是男人的声音,除了台上的霍嘉敏之外,分明还有一个女声,定睛一瞧,在三个男人身后,缓缓又走出一抹身影。 暗红色的高跟鞋,纤细的小腿,开到大腿一半略微往上处的旗袍裙摆,不盈一握的杨柳腰肢,因为旗袍熨帖,所以将那人的好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更显前凸后翘。 虽然女人脸上也戴着面具,可乔治笙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宋喜。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款步走来,一身酒红色的丝绒旗袍,立到下巴处的高领,从领口一路斜下延伸的精緻盘扣,她还在左手食指上戴了一枚红玛瑙的戒指。 这么多人都在,乔治笙知道他不应该一直盯着宋喜看,可他就是移不开视线,像是被勾了魂儿。 最起码出神了了五秒,乔治笙才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儿,蛋糕车已经推至他面前,穿背带裤的男人压着嗓子道:「七少,生日快乐。」 这声音一出,乔治笙马上听出是常景乐,霍嘉敏从台上下来,宋喜憋不住乐。 乔治笙薄唇开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都把面具给我摘了。」 闻言,众人戴面具的纷纷摘下来,穿中山装的是阮博衍,警察制服的是佟昊,深蓝色学生装的自然是元宝。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看向宋喜,宋喜摘了面具,面具后的脸上化了妆,妆容本身并不浓艷,她也只是打了底,刷了睫毛而已,可她自己五官动人,加之涂了个大红唇,越发的看着媚气诱人。 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乔治笙险些脱口而出,她不是没时间吗? 即便此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他仍旧觉得心绪难平,说不上是意外惊喜,还是格外激动。 她能来,总归是好的。 宋喜也看向乔治笙,朝着他勾唇一笑,乔治笙这一刻的感觉就像是百爪挠心,千万根羽毛同时扫过他浑身上下,他终于明白,女人太美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第359章 男色 瞧着面前的一众妖魔鬼怪,乔治笙出声说:「一个个的,准备搭台唱戏?」 霍嘉敏站在宋喜身旁,挽着她的胳膊道:「今儿是夜上海专场,进这个门儿的人必须要守我们百乐门的规矩。」 说着,她从上到下打量乔治笙一番:「您这身行头,可不像咱们本地人的打扮,入乡随俗,先换一身吧。」 乔治笙都不想怼她,操着一口夜城话,非说这儿是夜上海,明明在禁城,还非要说是百乐门。 但他还没出声,只见宋喜不知打哪儿变出一个签筒,里面一把折好的长纸条,签筒递到他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笑:「抽籤儿。」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眼睛会说话,会勾人。 他应该拒绝的,可不知怎的,看着宋喜拿着签筒,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当他从里面拿出一支『签儿』的时候,他才开始后悔,但马上又安慰自己,一年才一次,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算了,随他们吧。 乔治笙惊人的配合,一众人皆是意外,甚至是惊讶,只有元宝大抵猜得出怎么回事儿,八成,是因为举签筒的人是宋喜吧。 霍嘉敏急忙抽走乔治笙手中的纸签,背身面向舞台处的灯光,打开一看:「军装!」 霍嘉敏跟宋喜都是一阵小兴奋,乔治笙见状,开始有些反悔:「干嘛?」 霍嘉敏说:「换衣间有准备好的军装,你今天要cos军痞啦!」 说到此处,霍嘉敏跟宋喜眼神交换,这是女人之间才懂的情趣,其实不光男人喜欢制服,女人同样抗拒不了制服的诱惑。 早在乔治笙还没到的时候,俩人看到一身黑白警服的佟昊,就一个明贊,一个暗嘆,尤其是霍嘉敏,非让佟昊把上面敞开,还要动手动脚,吓得佟昊边躲边说:「上一边儿去,冷!」 这会儿得知乔治笙抽到了军装,男人们只是看个热闹,俩女人简直是兴奋。 乔治笙站在原地不动,霍嘉敏上来拽他,企图把他往换衣间推,宋喜不好当中拉拉扯扯,但止不住给霍嘉敏点了个贊。 乔治笙看出宋喜特别热衷,半推半就着往换衣间走,嘴里不悦的问道:「谁的衣服?干净吗?」 霍嘉敏道:「干净,少爷,给您喷了一斤dior的香水儿。」 乔治笙到底还是进了换衣间,房门关上的剎那,霍嘉敏忍不住转身对着众人比了个『yeah』的手势。 常景乐似笑非笑的说:「这么好说话,是不是吃错药了?」 阮博衍打趣:「可能是长了一岁,懂事儿了吧。」 话音落下,众人皆笑。 佟昊站在暗处,余光瞥见宋喜,都说美女最怕跟美女站一块儿,就像是最怕货比货,霍嘉敏本就出挑,而且美的很锋利,但宋喜站在霍嘉敏身旁,就像是青蛇与白蛇,青蛇再美,也只是妖气冲天,可白蛇乍一看温婉明艷,实则她才是修行了上千年的大妖,当真是魅人心智,勾人魂魄,她不需要向谁故意放电,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磁场漩涡,让人止不住的身心沦陷。 几人站在外面调侃乔治笙,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换衣间房门打开,门声一响,宋喜马上侧头看去。 舞台上的灯光从乔治笙背后照来,他一身军绿色制服,军领上露出一小圈儿白色的衬衫边,从喉咙一直延伸向下的金色扣子,腰间繫着略宽的黑色皮带。 再往下,是他那双看不完的大长腿,穿上皮靴还剩下那么长,当真是让人嫉妒。 他迈步走来,兴许是觉着领口太紧不舒服,所以微微歪了下头,抬手不耐烦的解开一颗扣子,宋喜被撩到,当即浑身汗毛竖起,血气翻腾着往脸上涌,她只能庆幸包间这边光线不明亮,没人能看清楚。 霍嘉敏看着乔治笙,边摇头边拍手,语气模煳了兴奋和感慨:「无聊的灵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才是万里挑一。」 乔治笙眼底带着几分不耐,沉声道:「穿成这样儿就有意思了?」 其实他这话是对宋喜说的,要不是给她面子,他才不会把自己打扮成这德行。 霍嘉敏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跟宋喜并肩站着,面前五个打扮各异的男人,霍嘉敏目光依次扫过,然后光明正大的跟宋喜品头论足:「欸,你说这场景,得多少人羡慕咱俩?」 宋喜内心花痴,表面上还得强装镇定,点头道:「我们要低调,小心被人灭口。」 霍嘉敏轻嘆了一口气:「活着真好,花儿有百样红,帅跟帅不同……活久见啊。」 宋喜简直想给霍嘉敏竖起大拇指,一句话道出了心声,面前的几个男人,打扮不同,风格不同,帅算是唯一的共同点,但却又帅得不尽相同。 常景乐洋气,阮博衍书卷气,元宝今晚的打扮让他很是减龄,甚至带着一丝稚气,佟昊身上匪气很重,可他偏偏穿了一身警服,所以这警匪之间的碰撞,莫名的神秘气息。 最后就是乔治笙了,宋喜认识他这么久,除了黑色,只见过一次他穿蓝色,还是趁他生病,她给他套上的,其实长成他这样,穿什么都会很好看,只是制服又不一样,更何况还是军服,会让人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如果他不开口,就他这副皮囊,足以满足所有女人对于男人的全部幻想。 大家都换好了衣服,元宝说:「先切蛋糕吧。」 佟昊离蛋糕最近,抬手将最上层的蜡烛点燃,常景乐看着乔治笙说:「往年你都无欲无求的,博衍还说你今年懂事儿了,要不要许个愿啊?「 乔治笙表情淡淡,很酷的回道:「有什么好许的,每年都是这几个人,凑合着过吧。」 常景乐挑眉说:「嫌我们老面孔看腻了?今年就多了个喜儿,愿望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乔治笙在这句话里,只听到两个字:喜儿。 常景乐跟宋喜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眼皮一掀,他看着常景乐道:「我是有个愿望,祝你明年结婚。」 话音落下,除了宋喜之外,其余人皆是忍俊不禁,唯有常景乐神色大变,连忙道:「我错了,大哥,快收回,我可不想结婚,你这是让我死!」
第360章 老天爷最爱开玩笑 乔治笙自然没收回,稍微扬头一吹,蜡烛灭了。 宋喜跟他之间隔了个霍嘉敏,看他抬下巴吹蜡烛,她只觉着长得高真好,像是她这个头,得给她搬个凳子。 蛋糕年年有,但也不过是应景走个过场,基本没人吃,但今年乔治笙是真懂事儿了,吹完蜡烛之后,还想着拿刀切了两块儿,一块儿递给霍嘉敏,另一块儿随手给了宋喜。 在场的都是人精,常景乐身为被『诅咒』的男子,总想着报復乔治笙,所以寻到这么个机会,马上阴阳怪气的说:「呦,开窍了,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乔治笙心虚,马上眼睛一抬,没好眼色的看向他。 还没等他开口,拿着蛋糕的宋喜先笑着说:「我跟嘉敏长这么美,他不该对我们好一点儿吗?」 她这一打岔,常景乐似笑非笑的回道:「他跟嘉敏认识快二十年了,也没见他怜香惜玉一回,所以啊,某些人是跟你沾光了。」 宋喜侧头看向霍嘉敏,神情单纯:「他瞧不起你。」 霍嘉敏才真真是心思单纯的,马上扭头给常景乐一顿狂怼,问他是不是瞧不起她的美貌。 这一说一笑,就没人再挑乔治笙的刺儿。 这功夫元宝已经倒好了七杯酒,依次递给大家,所有人都跟乔治笙碰杯,笑着说:「生日快乐。」 包间很大,沙发是四面环形,七个人围着夜光的玻璃桌坐下,桌上除了各种酒之外,还有很多甜品水果,霍嘉敏在说话:「往年我们都没这么玩儿过,幸好小喜提了意,今天我们一定要玩儿好,谁也不许矫情说不玩儿。」 期间乔治笙正插了块儿西瓜要往嘴里送,闻言,瞥了眼对面的宋喜,宋喜很快的跟他对视一下,马上避其锋芒。 常景乐道:「你还不如直接点名,我们都玩儿的开。」 霍嘉敏实在,看向对面的乔治笙:「听见没,说你呢。」 乔治笙左臂搭在坐腿上,右手拿着叉子低头吃东西,头都不抬的回道:「说我什么?」 霍嘉敏说:「待会儿我们玩儿游戏,无论什么惩罚,你不许矫情说不玩儿。」 乔治笙薄唇开启,淡淡道:「不玩儿。」 眼皮一掀,他俊美面孔上尽是不屑:「你们想怎么作怎么作,别带上我。」 霍嘉敏美眸一瞪,刚要说话。 「那罚你唱歌儿。」 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乔治笙目光落在霍嘉敏身旁的宋喜身上,其余人则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宋喜硬着头皮对上乔治笙那双明显被挑衅后,带着威慑的双眼,巧笑嫣然:「今天你生日,你要是不想玩儿游戏也行,你唱首歌给大家听。」 有起义的,就有附和的,常景乐第一个挑事儿:「我同意。」 霍嘉敏马上道:「我也同意。」 随后阮博衍,佟昊和元宝纷纷加入宋喜的阵营。 乔治笙像是听不见其他人的挑衅,只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喜,薄唇开启,声音低沉道:「你套路我?」 当他是傻子,玩儿了游戏他不一定输,输了也不一定非要唱歌,现在他一动没动,她就叫他上去唱,她怎么不唱? 宋喜回道:「跟你面前不敢玩儿套路,只不过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进这个门的人,凭本事看运气,买定离手,后果自负,你连衣服都换了,不是玩儿不起吧?」 常景乐啪啪拍手:「说得好,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乔治笙觉得对面坐了个狐狸精,尾巴可以悄无声息的避过众人,偷着在他心头挠痒痒,可每当他想揪住她的尾巴时,她却又好端端的坐在原位。 当真是挑起了他的火。 面不改色,乔治笙开口道:「不是不能玩儿,怕你们俩女人吃亏。」 霍嘉敏爽朗道:「但求开心!」 宋喜很俏皮的微微耸肩:「我运气向来不错,你们谁不行了,我送你们回家。」 瞧她这副挑衅的样儿,乔治笙真想把她拉过来,再用蛋糕煳一脸。 常景乐从桌下拿出一副扑克牌,嘴里念叨:「来来来,赶紧的,第一轮走起。」 「我们都没吃晚饭,空肚子娱乐不利于健康,先小来几把热热身,最简单的比大小,看手气赌运气,谁的牌最小,旁边寿司,牌面多大就吃多少个,吃到不行为止,女的罚一杯酒退出,男的罚三杯,公平吧?」 都是爷们儿,没人觉得不公平,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常景乐当场洗牌,然后大家依次抽牌。 宋喜随便拿了一张,低头一看,是个j,这个牌面不算大,但好在七个人,她应该不是最小的。 大家都轮流抽了一番,常景乐说:「来吧,亮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熘熘。」 他率先翻面,抽了个k,怪不得一脸嘚瑟。 往右是乔治笙,乔治笙翻过牌,竟然是大王,常景乐眼睛一瞪:「靠,果然是王一样的男人。」 乔治笙再往右是阮博衍,阮博衍抓了个q,宋喜渐渐开始犯嘀咕,三个人都比她大,不会刚说完运气好就打脸了吧? 正想着,下一位是元宝,元宝掀开是小王,宋喜心又凉了半截。 依次轮过来,终于到了宋喜,宋喜翻牌是个j,其余几人面色各异,霍嘉敏道:「大家牌面都这么大吗?」 闻言宋喜看向她,还以为她的牌面小,结果霍嘉敏抓了个a。 乔治笙见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唇角轻微勾起嘲讽的弧度,瞥了眼宋喜,还正巧被她给看见。 宋喜面不改色,心底真的要骂人了,玩儿她吗?愿赌服输她不怕,怕的是第一把就输,很丢人的。 眼下只剩下佟昊还没翻牌,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佟昊似是有些拖延的揭了底儿,看了他的牌面,有人惊讶有人笑,因为他也抓了个j。 霍嘉敏问:「j都是最小的,有没有搞错?」 常景乐说:「抓到同样的,就昊子跟喜儿重新抓吧。」 他又叫喜儿,乔治笙心底多少有些别扭。 剩下一把牌,常景乐先递给佟昊,佟昊说:「让她先挑吧。」 常景乐说:「谁挑不都一样?拼手气的东西。」 佟昊随手抽了一张,低头看了一眼,是个10,他内心打鼓,10也算不大不小了,不知道宋喜会抓到什么。
第361章 为她什么都做了 宋喜抽了一张牌,因为只有她跟佟昊两个人比大小,所以她敞亮的掀了底牌,是个7。 佟昊看了眼宋喜,内心瞬间闪过两个念头,要么耍赖不让众人看牌,就说他的小;要么直接替她吃。 前者很显然是行不通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亮牌。 乔治笙刚开始打算看宋喜的热闹,可见她真的输了,他倒觉着也没什么热闹好看,最起码,心里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开心。 宋喜看到自己的牌小,马上笑着拿起叉子,出声说:「正好我要饿死了,先吃为敬。」 每个寿司都有近七八厘米长,三四厘米厚,用料扎实,宋喜不矫情,一口一个,在吃到第五个的时候,佟昊不出声说:「吃不下别勉强。」 我帮你吃,这四个字,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宋喜摇摇头,拿起手边酒杯喝了一口,空出嘴道:「没事儿,你太小看我的饭量了。」 她到底把七个寿司都吃完了,霍嘉敏对她道:「还行吗?」 宋喜勾起唇角,比了个ok的手势:「我不信我这么背,再来一轮。」 第二轮是常景乐输了,当他最后掀开底牌,发现是个小3的时候,一帮人都要笑死了,怪不得他欲盖弥彰,非要最后一个揭晓。 霍嘉敏也是连连拍着心口说:「吓死我了。」她抓了个5。 接连几局,几乎所有人都中过标,除了乔治笙。 常景乐说:「手气这么好,邪了门儿了。」 阮博衍淡笑:「他一向运气好。」 霍嘉敏看了眼剩下不多的寿司,转着眼睛道:「我们要不要玩儿大一点儿?」 常景乐跟她目光相对,两个人贼气相投,马上互相给予一记你懂我的眼神儿。 常景乐拿起旁边的芥末条,一整条洒在剩下的寿司上,空气中立马飘荡出刺鼻的沖味儿,阮博衍眉头轻蹙,躲得远远的,他不能吃辣。 见他如此,常景乐马上坐地起价:「抽中的不吃,罚这一排,女生半排。」 他手往旁边一扫,示意一排伏特加勾兑的深水炸弹。 果然玩儿的很大,本来宋喜还想如果她抽到,八成她也吃不下,还不如罚一杯酒,现在一看,两边的惩罚都不相上下。 规矩说好,心跳的时刻这就要到了,乔治笙却主动对常景乐伸出手:「我来洗牌。」 常景乐把牌递给他:「你生日,你是老大。」 乔治笙当众洗牌,他手指修长好看,动作简单而利落,洗了两次牌后,又将下面的部分平分几次交叠到上部,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大家都不以为意。 七个人依次抽牌,宋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抬起头,面色无异。乔治笙打量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按理说谁洗牌谁先亮牌,但乔治笙却下巴一抬,示意从对面先开始,常景乐笑说:「你说了算。」 宋喜先开了牌,是个4,她自己都绷不住笑:「你们还要刺激我吗?要不我先吃为敬?」 常景乐笑说:「投降输一半儿。」 佟昊忍不住道:「替喝行不行?」 常景乐说:「行啊,替喝喝整排。」 佟昊磕都没卡一下,正要伸手去拿桌上的试管杯,宋喜也要阻止,她不用他替喝,正在此时,乔治笙默默地丢出一张牌,众人定睛一瞧,是个小3。 宋喜都愣了,简直不敢相信,其他人也是始料未及,惊喜掺半。 要说乔治笙幸运之神护体,从开始到现在就从来没输过,这一出手就是个小3,什么鬼? 面不改色,乔治笙眼睛盯着桌边的深水炸弹,说了句:「拿来。」 常景乐看笑话的表情问:「不挑战一下寿司?」 乔治笙用眼神儿告诉他,别废话。 常景乐美滋滋的把整排深水炸弹挪过来,乔治笙拿起来,一口一个,试管有十厘米长,酒又是烈性的,宋喜一瞬间只担心他都没怎么吃东西,胃受不受得了。 连着喝了一排,宋喜看也没人主动让乔治笙吃点儿东西,她只好硬着头皮递过一块儿切好的生日蛋糕:「嘉敏特地订的,别浪费。」 乔治笙没接话茬,但拿起叉子,吃了蛋糕。 中场休息,常景乐上台,对着话筒道:「咳,喂,餵。」 宋喜侧头看向台前,脸上带着笑。 常景乐说:「家里有钱,刚刚留学归来,虽然知道在座的各位可能听不懂英文,可还是要唱一首英文歌曲,一首《howdoilive》献给大家,尤其是不苟言笑的那位,我爱你啊。」 宋喜看了眼乔治笙,乔治笙头都不抬,像是没听见。 背影音乐响起,常景乐特地关了舞台大灯,只剩话筒上一束追光,他站在光下,让人想不看都不行。 平日里他玩闹惯了,宋喜真的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惊艷的唱功。 她本就喜欢这首英文歌,原唱是leann,听过女版的婉转,方知男人的浅唱深情。 阮博衍起身开了中间空场射灯,地板和墙壁上立马投射出復古舞池五彩斑斓的光点,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旧时候。 他走过来邀请霍嘉敏跳舞,霍嘉敏放下酒杯,跟着阮博衍走了。 元宝不着痕迹的打量剩下几人,突然起身道:「昊子,出去抽根烟。」 佟昊站起身,跟着元宝一同走了,眼下沙发处只剩乔治笙跟宋喜二人。 宋喜侧身趴在沙发背处,听着常景乐好听的歌声,望着舞池中正在跳舞的阮博衍跟霍嘉敏,她觉得这幅画面好美,美到酒不醉人人自醉。 乔治笙稍微一抬眼就能看到宋喜,她扭着身子,量身定做的旗袍丝毫不差的勾勒着身形,开衩处露出一整条修长匀称的美腿,他应该是刚才酒喝的急了,这会儿才开始酒气上涌,身体发热。 北方的屋子里都有供暖,禁城的包间也是恆温空调,乔治笙觉得燥,干脆解开军装上衣的扣子,只剩下里面一件穿白色的衬衫。 宋喜听见动静,侧头朝他看来,这会儿身边没人,她对他说:「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喝这么多酒伤胃。」 她好心好意,谁料乔治笙道:「就你这手气,以后别学人家拼运气。」 宋喜美眸微挑:「我运气还有你差?」 乔治笙眼皮一掀,盯着她,数秒过后,只见他从背后抽出一张小王,扔在桌上散落的扑克牌中,薄唇开启,出声说:「要不是我帮你兜底,你个小4还能跑得掉?」 宋喜愣住,半晌才回神:「你偷牌了?」
第362章 他不主动,有人主动 乔治笙为什么突然说要洗牌,还不是担心她手臭垫底,没好眼神儿的瞥了她一下,他不置可否。 宋喜着实惊讶,直直的看着乔治笙,压低声音问:「我一直看着你洗牌,你什么时候偷的?」 乔治笙垂着视线吃东西,不搭理她。 宋喜好奇坏了,抬手将自己面前的点心送到他手边,眼巴巴的道:「你尝尝这个,橘子味儿的。」 她向来有事才献殷勤,乔治笙仍旧不理她。 宋喜身体稍微前倾,勾起唇角道:「你再给演示一下行吗?我没见过世面,你给我开开眼。」 乔治笙心里明镜似的,她故意这么说,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小高兴。 眼皮一掀,他看向她:「想看?」 宋喜连连点头,眼放亮光。 乔治笙瞥了眼左侧黑盒中的寿司:「别浪费。」 宋喜瞧了眼满是芥沫的寿司,笑容敛起,眼带退却的问:「吃几个?」 乔治笙说:「五个。」 宋喜马上道:「我吃不下了…三个。」她讨价还价。 乔治笙微微点头:「可以。」 宋喜马上后悔了,应该说两个的,不,一个就够了,看乔治笙这么痛快,他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吃五个。 可说出去的话等同于泼出去的水,宋喜也没勇气跟乔治笙面前坐地起价,只好拿起盘中叉子,尽量选了个芥沫最少的寿司。 寿司拿到嘴边,那股提神醒脑的味道更沖,宋喜一咬牙一跺脚,整个寿司塞进嘴里,起初的三秒钟没什么感觉,乔治笙看着她,但见她忍不住侧头,五官一蹙,冲劲儿上来了。 放在沙发上的手攥成拳,宋喜扭头背着乔治笙,另一只手都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扇风一会儿捏鼻子。 十秒过后,宋喜咽下嘴里东西,赶紧转过来找喝的,桌上各种各样的酒,她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便拎起一个,仰头往下灌。 连着喝了两杯酒,芥末的辛辣才被酒劲儿压下,宋喜本能的眼睛瞪大,乔治笙这才看到她眼泪都呛出来了,眼底尽是湿意。 红唇微涨,她吸着气,等平復几秒之后,拿起叉子准备吃第二个,乔治笙微不可见的眉头一蹙,说了句:「行了。」 宋喜看向他,但见乔治笙垂着视线拿起桌上纸牌,当着她的面儿洗牌,宋喜忙擦了下眼泪,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他洗牌速度并不快,每一个细节宋喜都看得真切,修长的手指将扑克牌分成两份儿,上下交叠,整个过程也就十来秒,最后他把纸牌往桌上一放,宋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 乔治笙抿着好看唇瓣,一言不发,只手腕一转,一张3和一张大王露出来。 宋喜美眸一挑,慢半拍问:「你怎么办到的?」 乔治笙随手将两张牌扔进其他牌里,身子往后一靠,面不改色,嘴上却挑衅的回道:「不告诉你。」 宋喜撇了下唇角,低声说:「小气。」 说完,她身子一扭,别开视线趴在沙发背上,看阮博衍和霍嘉敏跳舞。 霍嘉敏侧头看来,跟宋喜目光相对,两人都在笑,霍嘉敏说:「来跳舞啊。」 宋喜笑着摇了摇头。 霍嘉敏稍微扬声朝着乔治笙说:「欸,请小喜跳支舞,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乔治笙没动也没应声,正巧房门打开,元宝跟佟昊一前一后走进来。 霍嘉敏对两人道:「你们谁去请小喜跳支舞?」 元宝知道宋喜跟乔治笙是什么关系,心底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躲远点儿,但佟昊不知道,正愁没人给台阶下,闻言,略一迟疑,他迈步走到宋喜面前,看着沙发上的人道:「想跳吗?」 自打宋元青出事儿之后,宋喜再没参加过任何舞会和聚会场合,今儿难得高兴,而且也不好拂了佟昊的面子,短暂的迟疑,宋喜站起身。 她这一起身不要紧,对面沙发上的乔治笙,心底莫名咯噔了一下。 余光瞥见宋喜跟佟昊往舞池处走,元宝偷着打量乔治笙,但见他面色无异。 舞台上的常景乐对着话筒道:「diesandgentlemen,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献给今天到场的各位,希望你们喜欢。」 佟昊跟宋喜来到舞池一处,随着熟悉的优雅伴奏声,她抬起手,轻轻搭在他肩膀和手掌心,佟昊也抬起胳膊,一手扶着她的手,另一手很轻的放在她腰间。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常景乐声线很好听,无论英文歌还是中文歌都能很好的驾驭,宋喜面前是一身警察制服的佟昊,两人合着节奏慢慢跳舞,她主动开口说:「没想到常景乐唱歌这么好听。」 佟昊『嗯』了一声。 宋喜如常道:「真羡慕唱歌儿好听的。」 说着,她抬头看向他:「你会唱歌儿吗?」 佟昊本就紧张,宋喜这一抬头,他脑子剎那间的空白,本能的垂下视线,出声回道:「不会。」 宋喜笑了:「那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不会唱歌儿,你是什么水平?唱的一般,还是跑调儿?」 她越是跟他讲话,佟昊越是六神无主,他甚至有些后悔请她跳舞。 见他不出声,宋喜稍微收起笑容,嘴上说道:「对了,你上次不说有事儿找我帮忙嘛,什么事儿?」 这个理由佟昊早就想好,闻言,他心里有了些底气,视线落在她脸上,出声道:「你车开得不错,有过赛车经验吗?」 宋喜回道:「没有,怎么了?」 佟昊说:「过阵子有场比赛,男女组合赛,想找你帮个忙,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女赛车手。」 宋喜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是:「我没开过赛车。」 佟昊说:「你上次开车都把我给甩了,水平比一般职业女赛车手强。」 宋喜得到肯定与夸赞,自然是满脸笑意,嘴上还得谦虚的回道:「一般,还行。」 打乔治笙的位置,他听不见佟昊跟宋喜在聊什么,但灯光打在她脸上,她的笑容分外明显,好生开心。 元宝迟疑半晌,出于跟佟昊兄弟多年的情义考虑,他压低声音,看似无意的问道:「笙哥,昊子也不是外人,要不要抽个时间…跟他说一声?」
第363章 给小笙献唱一曲 乔治笙眼睛又不瞎,再说佟昊那脾气,他若是不待见谁,才不会主动,这是摆明了对宋喜有好感。 元宝的话说的再委婉,乔治笙也听得明白,无外乎想找个理由,给佟昊提个醒。 拿起面前的酒杯,乔治笙动作略显慵懒的喝了一口酒,随即淡淡道:「用不着。」 元宝不好明说佟昊对宋喜有意思,正迟疑这话该怎么说,乔治笙忽然间又开了口:「我们是假的,我只拿她当朋友。」 元宝抬起头,很快的打量了一眼乔治笙的神色,依旧没接话。 乔治笙猜得到他心里想什么,所以主动挑明:「她喜欢谁,谁喜欢她,都是他们的事儿,跟我无关。」 元宝算是了解乔治笙的,乔治笙若是喜欢一个人,独占心会特别强,这小一年他眼看着宋喜走进乔治笙的生活,两人从争锋相对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以为,乔治笙多多少少会对宋喜有那么点儿心思,如今看来…… 常景乐连唱两首歌,唱完后跟着舞池中的两对人一起往沙发边走,宋喜似是心情很好,主动对常景乐道:「给你手动点赞。」说着,竖起大拇指。 常景乐做作的捏了下嗓子,假模假式的说:「今天嗓子有点儿不舒服,还没发挥到最好,大家凑合着听。」 佟昊平日里也不是话多的人,这会儿也是心情好,所以瞥了眼常景乐,嗤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几人有说有聊,完全不晓得他们细微的心情变化,全都被乔治笙看在眼里。 跳了支舞而已,瞧把某些人心情好的。 正想着,乔治笙余光瞥见对坐的宋喜拿起酒杯,先跟右手边的霍嘉敏碰了一下,紧接着又主动跟佟昊碰了一下,关键佟昊跟宋喜目光相对,两人还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元宝那句话再次浮现心头,要不要跟佟昊说一声,看来,元宝都知道佟昊对宋喜有意思。 大家坐在一起,常景乐带头举杯,众人一起喝酒。 待到放下酒杯,霍嘉敏提议:「我们来玩儿『三个园』吧?」 常景乐说:「行,你跟喜儿输了喝一杯,我们两杯。」 霍嘉敏应声,看了一圈都说没问题,她出声道:「那从我开始,蔬菜园里有什么?茄子。」 顺序往下,宋喜说:「豆角。」 佟昊:「土豆。」 常景乐很放松:「白菜。」 乔治笙:「排骨。」 原本阮博衍已经开了口:「芹菜…」 话说一半,所有人都看向乔治笙,霍嘉敏忍不住笑,又很惊讶:「排骨什么鬼?蔬菜园里有什么,蔬菜!」 这么一说,宋喜马上乐不可支,其他人也都跟着笑。 乔治笙面不改色,迳自倒酒罚酒。 阮博衍打趣:「八成当是菜市场了。」 宋喜跟霍嘉敏乐了半天,乔治笙喝了两杯酒后,霍嘉敏道:「这回从你开始。」 常景乐说:「还是从我来吧,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 话罢,他起头道:「动物园里有什么?松鼠。」 乔治笙表情淡淡:「袋鼠。」 阮博衍:「土拨鼠。」 元宝:「地鼠。」 霍嘉敏:「鼹鼠。」 宋喜:「老鼠。」 到了佟昊这儿,他顿了顿,表情迷茫的问:「非要说带鼠字的吗?」 常景乐歪了下头说:「喜儿的老鼠…啧。」 宋喜是个敞亮人,刚刚也是被带偏了,情急之下为了工整脱口而出,这会儿她主动道:「老鼠不算,我认罚。」 佟昊先她拿起酒瓶,边倒边说:「这把算我的,我没说出来。」 宋喜道:「我这儿就错了,我来。」 看着两人都把锅往自己身上背,乔治笙薄唇开启,说了句:「谁的错谁自己扛。」 宋喜跟佟昊都看向乔治笙,但见他表情淡淡,不见任何喜怒。 短暂的停顿,宋喜笑说:「是啊,说好了后果自负,玩儿得起就输得起。」 说罢,她当众自罚一杯。 这个小游戏只是热身,蔬菜园,动物园和水果园各轮了一番之后,常景乐提议玩儿007,这个游戏考反应的,一个人喊0,然后随机指另一个,由另一个人喊0,再随机指一个人喊7,喊7过后,对准某个人『开枪』,被『杀』之人不做声,要左右两人同时举手并且发出『啊』。 游戏规则看似简单,但胜在出其不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指中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被『射杀』的人是谁,所以全程特别紧张。 在座的都是反应快的,但反应再快也没有声音提速快,所以越到后来越是有人中招,霍嘉敏首当其冲,常景乐,阮博衍和宋喜也未能倖免于难。 就连元宝跟佟昊都中过招,除了乔治笙,他依旧保持着不败战绩。 宋喜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支试管的深水炸弹,酒意渐渐上头,她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但情绪却越来越高涨,酒精向来能放大人的情绪,比如开心,激动,莫名的兴奋。 从这个游戏开始,场子才算正式热起来,大家都喝了酒,常景乐说:「这把谁输了,谁上去唱首歌,休息一下我们继续。」 宋喜附和:「来。」 这句话算是说坏了,最后一把,她倒霉的兜了底。 宋喜要罚酒,常景乐道:「不用喝酒,上去唱首歌就行。」 霍嘉敏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笑着拍了下宋喜的手臂:「这是喝多了吗?」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我酒量好着呢。」 她是真的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尽兴过,被大家拱上台,她站在射灯下,单手扶着老式话筒,神情慵懒,轻笑着说:「先给你们提个醒,我唱歌可不好听。」 台下常景乐拍手叫好,霍嘉敏扬声道:「你是最美的!」 宋喜勾着唇角,红唇一张一合:「那我唱首老歌,送给在座的所有朋友们,也送给今天的主角,小笙。希望你们喜欢。」 众人拍手的拍手,叫好的叫好,原本乔治笙垂着视线,没有看台上,一句小笙透过话筒传来,他终是忍不住侧头往台上瞧。 阮博衍去调了灯光,将整个房间变暗,舞台上是很微弱的光,唯有宋喜所在的位置,投影光将她照亮。 她一身復古旗袍,从站姿到神态尽显慵懒,就像是一朵妖艷的花,美得动人心魄。
第364章 关小黑屋 成就是否可把你定等级, 名利是否可把你定贵贱, 成败未必分胜负, 好丑正邪始终太难辨, 情人在世间价值凭何定…… 宋喜站在亮光处,并看不清昏暗处沙发上人的具体表情,她只是很用心,很走心的唱着。 这是一首很老的粤语歌,是关淑怡的《地老天荒》,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很多人根本没听过,佟昊看着台上的宋喜,思索着道:「有点儿耳熟。」 元宝提醒他:「《双龙会》里面张曼玉唱过。」 佟昊恍然大悟:「对,怪不得这么熟悉。」 常景乐坐在乔治笙身旁,眼睛看着台上,他嬉笑着打趣:「欸,某些人专业评价一下,宋喜的粤语发音怎么样?」 乔治笙心里正纳闷儿,宋喜一地地道道的夜城人,粤语发音竟是意外的标准。 薄唇开启,他难得夸赞道:「还不错。」 常景乐笑:「你都说不错,那是真不错了。」 乔治笙说:「歌选的不错,唱的一般。」 常景乐道:「光看就够了,还挑三拣四的。」 阮博衍也意味深长的说:「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今晚算是没白来。」 常景乐没阮博衍那么有文化,他充其量也就是说一句:「真养眼,长成这样还用会什么唱歌啊,哑巴都行。」 阮博衍似笑非笑,霍嘉敏讽刺道:「男人啊,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乔治笙不在意常景乐跟阮博衍,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右侧的佟昊,只见佟昊默默地看着台上,神情专注。 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不会多说话,因为有很多顾虑,可能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也可能怕言多必失。 别开视线,乔治笙心底想着别的,手却自动拿起酒杯,一仰头,全喝了。 宋喜一曲唱完,迈步往台下走,除了乔治笙之外,其他人都很给面子,尤其是常景乐,他明明自己唱的那么好听,非说宋喜唱的比他还好,宋喜是不信的,但开心也是真的。 人就是种天生爱听漂亮话的高级动物,因为高级,所以会捡自己爱听的听。 宋喜坐到沙发上,大家一起举杯碰了一个。 刚放下杯子,对面常景乐又主动举杯对宋喜说:「喜儿,咱俩喝一个。」 宋喜二话没说,倒上酒,跟他碰了下杯。 两人喝完,阮博衍也敬宋喜:「欢迎加入小团体。」 宋喜勾唇笑道:「很高兴认识大家。」 霍嘉敏搂着宋喜的肩膀,侧头看着她道:「那我们要喝几个?」 宋喜说:「我陪你。」 跟霍嘉敏连干三杯,宋喜能明显感觉身体中的酒精浓度太大,心跳都加快了,但她要面子,面儿上不动声色,像是千杯不醉。 酒越喝气氛越好,宋喜干脆主动倒了一杯酒,敬所有人。 酒过三巡,常景乐又开始张罗着玩儿点什么,霍嘉敏慵懒的窝在沙发上,挑事儿道:「玩儿点刺激的。」 常景乐下巴一抬:「英雄所见略同。」 大家都很高兴,就连乔治笙这个『事儿祖宗』也没提反对意见,常景乐清了下茶几中间,然后从隔壁桌拿来一个转盘,转盘中间有指针,一整圈被划分成众多小格,每一个小格里面都有数字,常景乐手中还有一个小本子,本子上记载的就是数字对应的游戏题目。 「这回我们改改规矩,为了防止有人临阵脱逃,待会儿指到谁,做不到一律罚双倍,女的两杯,男的六杯。」 元宝道:「话说这么早,小心自己给自己下绊子。」 常景乐一脸的无所畏惧,纵横各大夜店许多年,他真的没在怕的。 转了下指针,指针飞速旋转,然后由快变慢,最后箭头停下,正好是指着宋喜这边,宋喜看了眼后,说:「25。」 常景乐翻本子,很快道:「选择你身边任意一人,舌吻十秒钟。」 话音落下,宋喜跟霍嘉敏迷之激动,手拉着手,一脸说不上兴奋还是惊恐。 常景乐看了看右边,右边是佟昊,佟昊马上别开视线,吓得喝酒压惊。 常景乐慢慢转向左边,他左边…是乔治笙。 元宝跟阮博衍已经在憋笑,摆明了看热闹,乔治笙兴许也察觉到危机,所以忍不住低沉着声音说了句:「别噁心我,自己罚酒。」 常景乐挑眉道:「原本我还没确定选你,你这么一说,我还就选你了!」 说话间,他胳膊要往乔治笙肩膀上搭,乔治笙眉头一蹙,看得出是真嫌弃,马上拿起桌上的银色叉子。 常景乐悬崖勒马,赶紧举起手,出声道:「你不配合也行,那不是我做不到,是你做不到,该罚酒的是你。」 乔治笙把叉子一扔,利落的拿起试管,蔚蓝色的液体一口一个的往下灌,一转眼,六个,一个不少。 阮博衍嘲讽道:「你是有多不招待见?」 常景乐痞笑着说:「想跟我舌吻的多了去了,白给的便宜他还不占。」 话音落下,乔治笙起身,跟阮博衍窜了个座位,离常景乐远点儿。 依次,常景乐之后是阮博衍转指针,指针最后停留在数字36上,常景乐马上翻本子,几秒后贼声说:「选择场上任意一个异性,将巧克力棒咬至三厘米以下,算挑战成功。」 巧克力棒随甜品一起摆在旁边,常景乐拎了一根出来,看着阮博衍道:「你选谁?」 这还用问,阮博衍当然选霍嘉敏了,众目睽睽,阮博衍叼着巧克力棒的一端,霍嘉敏倾身过去,从另一端逐渐往前咬,待到距离短到要侧头时,宋喜看得伸手直捂嘴,虽然是游戏,那也太刺激了。 短到唇瓣快要触碰的距离,或者说已经碰到,霍嘉敏退开,阮博衍拿着剩下的一小节,众人验收,都是点头合格。 阮博衍跟霍嘉敏毫无情慾的击了下掌,庆祝彼此的默契。 下一个轮到乔治笙,他抬起右手,随意一转,宋喜跟霍嘉敏都凑过去看,最后报数:「27。」 常景乐对着本子看,很快笑说:「在座任选一个异性,关『小黑屋』十分钟。」 在座的异性就宋喜跟霍嘉敏两个,这一刻,宋喜心底说不出的一阵紧张,好像期待着什么,但又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其余几人更是看热闹的看热闹,紧张的紧张。 宋喜猜,乔治笙应该会选择霍嘉敏,要不就干脆选罚酒吧,反正不会选她。 正想着,只见乔治笙从沙发处站起,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宋喜。」
第365章 宋喜的另一面 乔治笙这一举动不仅惊了宋喜,其余一众人也是惊的惊,愣的愣。 宋喜还没等回神儿,正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对面的常景乐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朝着她笑:「喜儿,叫你呢,去啊,要是不去可要罚双倍酒的,你还能喝吗?」 宋喜正愁不知怎么接茬,闻言,似是找回一些理智,出声回道:「不行,我真有点儿喝不下了。」 霍嘉敏从旁推她:「那赶紧认罚。」 宋喜心底莫名的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站起身,包间中除了独立洗手间之外,还有一个换衣间,乔治笙走在前面,宋喜跟在几步之后,沙发处传来笑闹声,常景乐说:「你们进去我再计时。」 阮博衍打趣:「时间久一点儿也没关系,我们能等。」 宋喜血气搅合着酒劲儿,一股脑往脸上涌,浑身燥热不说,心跳也开始逐渐紊乱。 乔治笙拉开试衣间房门走进去,宋喜紧随其后,起初屋中亮着灯,不大的空间,右侧是一个一米五长的沙发,左边挂着一排衣服,剩下的空地也就够站三四个人,宋喜还没等出声说话,忽然间灯灭了,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宋喜站在原地,过了几秒才问:「开关在哪儿?」 她完全看不见乔治笙的人,只隐约记得之前他站在她正对面,可此时她听他的声音是从右侧沙发处传来的,说:「找什么开关,他们在外面拉闸了。」 于宋喜而言,眼下的黑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因为房间是全封闭的,没窗户,没有任何光源,她就算适应了黑暗,也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这感觉让人很不安,再加之她喝了很多酒,坐下的时候都在头晕,更何况是站着,一动不动也觉得天旋地转。 红唇开启,她出声问:「你在哪儿?」 话音落下过去五秒,房间中鸦雀无声,乔治笙竟然不回她。 宋喜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想怎的,反正她是站不住了,抬起手臂,她摸着右边墙壁,缓缓往前走,想去沙发上坐会儿。 浓墨色的黑暗里,乔治笙坐在沙发上,对宋喜缓慢而试探的动作清晰可见,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走来,抬手碰到沙发背,右腿往前跨了一步,又碰到沙发扶手,得知了沙发具体位置,宋喜扭过身往下坐。 如果她看得见,她就会知道刚才只要再往前摸十公分,就能碰到乔治笙的身体,可谁让她看不见呢,乔治笙也没出声,所以当宋喜想当然的以为会坐到沙发上,结果一屁股坐到乔治笙的大腿上时,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宋喜低唿一声,本能的想往旁边挪,但她看不见,手一撑还撑了个空,险些从他腿上栽下去。 乔治笙怕她像之前一样抓到他的脸,赶紧手臂一揽,将她身形稳住,宋喜晃了这一下,又惊又晕,耳边甚至嗡嗡作响,闭着眼睛,她打横坐在乔治笙腿上,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他胸前衬衫。 乔治笙原本只想看个热闹,所以故意没出声,但眼下情形突变,她就坐在他腿上,软软的,很轻,像是她养的那只猫。 原本戏嚯的心思一下就变了味道,乔治笙知道不该受她的『勾引』,可他竟然不能马上果决的推开她。 足有十几二十秒的漫长沉默,两人谁都没说话,也谁都没动,像是都在等待着对方先打破沉默。 最终,还是乔治笙先开了口:「你打算在我身上坐多久?」 宋喜仍旧闭着眼睛,区别是先前眉头紧蹙,如今已经眉心平復,红唇开启,她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慵懒:「不是十分钟吗?」 乔治笙直直的看着她的侧脸,声音低沉:「你想一直这么坐着?」他声音也不大,如果仔细辨认,就连问句都不大明显,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试探跟狐疑。 宋喜身形不动,出声说:「进都进来了,让你占点儿便宜。」 乔治笙很意外,喝了五分醉,他努力用另外的五分清醒,去辨认她这话打趣多一点儿,还是引诱多一点儿。 片刻,他不辨喜怒的问道:「谁跟你一起进来,你都让人占点儿便宜?」 闻言,宋喜很快回道:「你当我什么人?占便宜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此话一出,乔治笙分明体会到百爪挠心的痒。 俊美的面孔上,神色率先发生变化,他横在宋喜腰间的手,开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又是一个停顿,只不过这一次的停顿时间很久,半晌,宋喜听到身侧传来熟悉的男声,特地低沉,低沉中夹杂着意味深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还知道自己喝多了,酒精,化学名乙醇,具有毒性,抑制大脑皮层的高级活动,俗称让人不理智。 正如此刻,她若是理智,就该赶紧从乔治笙腿上下去,老老实实的度过剩下的几分钟,可不理智的她,会莫名亢奋,不计后果的说出:「我是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话里话外不无调侃,甚至是挑衅和轻嘲。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都快把她看穿了,可他仍不知她是真醉还是装醉,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动心了。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气恼,气恼的后果便是,他沉着嗓音道:「你喜欢我?」 闻言,宋喜忽然勾起唇角,轻笑着道:「你穿军装的样子,帅到我了。」 这样模稜两可的回答,让乔治笙气得牙根儿痒痒:「宋喜…」 「乔治笙…」 黑暗中,宋喜睁开眼,侧头看向他。 她微垂着眼皮,神情慵懒而迷离,其实她什么都看不见,但乔治笙愣是被她看得屏气凝神。 两人目光出奇的对准,她看了他半晌,某一刻,忽然轻声道:「我想做一件事儿,不知道行不行。」 数秒:「说。」 她弯起眼睛,勾起唇角,像是狐狸一样,稍稍压下来,凑近他道:「我送你个生日礼物吧。」 乔治笙不语,宋喜又压低几分,此时两人的鼻尖快要碰上,她声音更低:「我想亲你,反正没有人看见。」 嗡的一声,乔治笙忽然尝到了心态崩掉的滋味儿。
第366章 耍他 她温热的唿吸扑洒在他脸上,又热又痒,乔治笙像是尊雕像,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宋喜停顿数秒,抓着他衬衫的双手抬起一只,黑暗中,顺着他的脖颈往上摸,乔治笙忽然抬起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宋喜没有挣,只是换另一只手抬起,她准确的摸到了他的唇瓣,指尖在他下唇瓣上不轻不重的滑过,随即勾起唇角,轻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想亲哪里?」 鬼知道乔治笙现在想死的心都有,想弄死她,可就是动弹不得,明明一松手,往下一推就可以,如此简单,他却办不到,事实上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巴掌大的地方针落有声,彼此的唿吸交叠在一起,宋喜戳着乔治笙脸颊的手,还是滑到了他削薄却有型的唇瓣处,再次轻轻拂过,像是特别着迷,留恋不舍,单手捧着他的左侧脸颊,宋喜缓缓歪下头,下巴抬起,终是亲了上去。 乔治笙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右臂揽着宋喜的腰,左手捏着她的右手腕,他睁着眼睛,看到宋喜双目紧闭垂下的长长睫毛。 他不主动,也没拒绝,唿吸间尽是宋喜身上的味道,甜甜的,令人沉迷。 唇上有触感,却不是想像中的那股柔软,因为那不是宋喜的唇瓣,而是她垫在两人唇瓣间的拇指,没错,宋喜隔着自己的拇指,亲吻了乔治笙。 乔治笙无法言喻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受,是惊喜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是紧张多一些,还是放松多一些;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恼怒多一些。 内心百转千回,最后乔治笙惊讶的发现,宋喜就是在『耍』他。 一瞬间气上心头,乔治笙刚要发作,但突然止住了。 他若是发了脾气,岂不是证明他认真了? 不管宋喜是真醉还是假醉,他输了第一局,万万不能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也给泄露了。 思及此处,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压下怒火,眼底的意乱情迷也逐渐被理智代替。 稍稍别开头,他低声道:「有事儿求我?」 宋喜的手还捧着乔治笙的脸,她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红唇一撅,嗔怒着回道:「对你好,就一定是有事儿相求?」 她声音软糯,猫一样,隔着空气挠着乔治笙的心。 他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其实试验她是真醉还是假醉,倒也容易,乔治笙眼睛一瞥,看着她,冷声道:「投怀送抱在我这儿没有用,我要是真对你有意思,用不着你来撩我,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不检点。」 说完,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喜听后,唇角渐渐下沉,拉着一张美艷的脸,数秒过后,她突然翻脸,推了他一把,作势从他身上下去。 乔治笙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本能的收紧手臂,搂着她,没让她走,宋喜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一瞬间委屈的眉头紧蹙,边哭边道:「乔治笙你太过分了,你就是个混蛋,挨千刀的…你就知道欺负人,我上辈子欠……」 乔治笙一把捂住宋喜的嘴,宋喜嘴里发出『唔唔』声音,抬手去打他。 她坐着不老实,动胳膊动腿,乔治笙情急之下,一个侧身,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捂着她的嘴,他压低着声音,不无急躁的说:「你疯了?」 宋喜被捂的没了声音,唯有灼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乔治笙的手心里。 她哭得好生伤心,乔治笙后知后觉,自己特别像个『姦夫』,生怕别人把他们捉姦在床。 而此时此刻,他也终于可以确定,宋喜的确是喝高了。 一会儿美得像个狐狸精,一会儿又气得六亲不认,说哭就哭,但凡她还有些理智,她断不敢骂他是挨千刀的…… 正晃神儿,宋喜忽然抬起手抓他的脸,乔治笙反应很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沙发处,蹙着眉头,佯怒威胁:「你敢。」 宋喜反应很大,用尽全力在扭动,乔治笙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结果某一个瞬间,恍然大悟,他捂住的不仅是宋喜的嘴,还有鼻子,赶紧抽开手,果然,宋喜立马张开嘴,大口大口唿吸,哭都忘了。 她这一大喘气,胸口也跟着明显上下起伏,乔治笙看得真真切切,被酒红色丝绒旗袍包裹下的丰满,让人想入非非。 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乔治笙将目光落在唿吸逐渐平稳的女人脸上,沉声说:「宋喜,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闻言,宋喜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委屈的说:「我真的太累了,我用尽全力去迎合他,我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但他还是不满意,我不知道他究竟要我怎么样……」 越说越心酸,眼看着宋喜哭声渐大,乔治笙唯有恐吓:「憋回去。」 宋喜五官蹙在一起,才不要憋,她要发泄,一张嘴,声音被堵回去了,乔治笙捂着她的嘴,出声说:「宋喜,你故意要让我难堪?」 宋喜伸手扒着他的手,眼泪不停地流。 乔治笙是真的疯了,他干嘛非要找死叫她进小黑屋?不对,她干嘛要来这里?干嘛要喝这么多酒?没有金刚钻…… 心里骂了很多,但明知道跟个醉鬼讲这些毛用都没有,两人已经进来有一会儿了,再这么下去,让外面人看见,大家今天都别想要脸,想来想去,乔治笙到底放软了口吻,对着宋喜道:「你想干什么?」 宋喜的嘴还被他捂着,乔治笙又说:「我放开手,你不许大喊大叫,不然我…」 威胁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不怕别的,怕她再哭喊。 慢慢挪开手,宋喜只是小声啜泣,没有大肆张扬。 乔治笙想扶她坐起来,宋喜耍赖推了他一把,就要躺着。 没辙,乔治笙只能自己先坐起来,他四周环顾,想找点儿东西给她擦脸,结果宋喜以为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袖。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宋喜轻微抽泣,小声道:「我心情不好,你哄哄我吧。」 乔治笙直直的看向她,薄唇开启:「我也心情不好,谁哄我?」
第367章 抱走,承认喜欢她 宋喜闻言,松开乔治笙的袖子,抬手遮住上半张脸,他看到她轻轻勾起唇角,随即无不嘲讽的笑道:「怎么大家都过的不开心?」 哪怕是一句酒后的醉话,可乔治笙还是不可抑制的胸口一闷。 宋喜…她是真的不开心吗? 他知道她一直在努力迎合,知道她生活的小心翼翼,也知道很多时候,她受了不少委屈,可她大多数的时候都在笑,客气的笑,礼貌的笑,真心实意的笑,有时候笑容见的多了,他竟然真的以为她还挺开心的。 沉默片刻,乔治笙薄唇开启:「今天我高兴,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宋喜手臂还横在眼前,红唇一张一合,她出声说:「我想让时间倒流。」 乔治笙抿了下唇,一瞬间觉得她在找事儿,但马上听出她话语中的伤感。 他说:「你才二十六,有什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 说罢,他想到宋元青,紧接着说:「你爸那边儿,我会托人照看,你不用担心。」 宋喜鼻子很酸,再次轻声哽咽:「我想我爸了。」 乔治笙沉默半晌,很低的声音道:「最起码你还能见到他。」 试衣间里只有宋喜的抽哒声,乔治笙晃神儿了一会儿,还是侧头看着宋喜说:「别哭了,起来,待会儿出去不嫌丢人?」 宋喜低声回道:「嘘,别说话,我睡会儿。」 乔治笙忍着性子,尽量好声好气的说:「先起来,回去再睡。」 宋喜压根儿不理他了,乔治笙拍她也没反应,他只能倾身下去,手掌垫在她脖子下面,硬生生的把她往起抬。 宋喜倒是轻飘飘的,很容易抬起,但她浑身没骨头,自己不会坐,闭着眼睛,一头栽倒他怀里,头撞得他锁骨疼。 乔治笙叫她:「宋喜?」 宋喜的睡眠质量他是知道的,说睡就睡,乔治笙弄了个烫手的山芋在手里,拿也不是,扔也不是,自己堵得心肝儿疼。 换衣间外,其余几人坐在沙发上喝酒聊天,霍嘉敏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常景乐看了眼腕錶,勾起一侧唇角道:「快二十分钟了。」 佟昊垂着视线,拿起酒杯喝酒。 元宝坐在对面剥着开心果,一颗一颗,剥完也不吃,像是在打发时间。 阮博衍也是笑得意味深长:「我真好奇治笙能在那里待那么久,到底在干什么。」 常景乐道:「没掐着点儿出来,那就是还没『忙』完。」 阮博衍脸上笑容更大,随即看向元宝:「欸,治笙平日里跟宋喜私下联繫多吗?」 元宝慢半拍抬起头:「我不知道。」 常景乐说:「你少来,你成天跟着治笙,他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元宝面色坦然的回道:「我今天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笙哥都是后来的,这段时间我就不知道他在干嘛。」 话罢,他又补了一句:「我俩又不睡一起,他晚上关上门干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常景乐立场不坚定,马上身子往后一靠:「也是。」 阮博衍却饶有兴致的说了句:「宋喜,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几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中途常景乐好几次要去听墙脚,都被元宝给拦下了。 换衣间那扇门,是足足过了快半小时才打开,房门一响,佟昊立马抬眼看过去。 只见穿着军裤皮靴和白色衬衫的乔治笙迈步走出来,怀里还打横抱着个人,那人裹着乔治笙来时的黑色外套,只露出很短的半截小腿跟高跟鞋。 见状,沙发上的几人皆是神色微变,有些意外。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走过来,佟昊跟元宝都站起身,只不过前者在担心宋喜,后者看着乔治笙。 乔治笙淡淡道:「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常景乐往乔治笙怀里看,宋喜的脸被他大衣领子遮住大半,只露出额头,他挤眉弄眼,无声做口型,示意乔治笙到底对宋喜做了什么。 乔治笙目光冷淡,懒得理他,只对元宝说了句:「不用送我。」 说罢,抱着宋喜转身往外走,元宝还是跟过去开了门,常景乐嬉笑着说:「你们看没看见,治笙胸前的衬衫都皱了。」 阮博衍轻笑出声:「这是开窍了?」 佟昊绷着脸,刚开始一言未发,过了会儿,他抬起头,似是无意的问道:「笙哥跟那女的彻底掰了吗?」 闻言,常景乐跟阮博衍同时看来,面色各异。 常景乐说:「掰没掰不知道,反正两年没在夜城见着了,说是去牛津读书了。」 阮博衍说:「搞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又不说,但也不肯再找…」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随即道:「除了嘉敏,宋喜还是这两年唯一能近他身的,不然我怎么说不一般呢。」 佟昊不苟言笑,眼神认真的问:「他喜欢宋喜?」 阮博衍回视佟昊,似笑非笑:「干嘛?你喜欢宋喜?」 佟昊迟疑片刻:「嗯,我觉得她挺有意思。」 常景乐也看向佟昊:「真的假的?」 佟昊不置可否,只仰头喝了口酒。 「那你刚才怎么不拦着点儿?」常景乐说。 佟昊放下酒杯,点了根儿烟,抽了口才道:「笙哥先认识的,他要是喜欢,我不碰。」 元宝送乔治笙跟宋喜上了车,回来后正好听到佟昊这句话,迈步走过去,元宝没出声。 果然常景乐又来问他:「元宝,治笙喜欢宋喜吗?」 元宝靠在沙发上,慵懒中带着理智:「不知道。」 常景乐眉头轻蹙,『咝』了一声:「你跟我们还三缄其口的。」 元宝说:「笙哥心里想什么,我也只能猜,他那种人,你觉得他没事儿会跟我讨论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吗?」 常景乐道:「那你猜呢?」 元宝说:「一半一半吧,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 常景乐白他一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对坐的佟昊问:「你跟宋喜比较熟,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在座的没有外人,元宝出声回道:「我只知道她以前谈过一段恋爱,男朋友还是个警察,后来怎么分的不清楚。」 佟昊又问:「叫什么?」 元宝说:「好像姓沈,具体叫什么没注意,但我之前查了下,那人现在不在夜城,不知道去哪儿了。」
第368章 酒品不好 乔治笙抱着宋喜从禁城出来,虽然门口司机已经把车开的很近,可宋喜还是被温差冻得缓缓睁眼,半眯着视线,她很轻的哼了一声,乔治笙正弯腰将她往后座放,闻声,低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跨步进去,坐在她身旁。 司机帮他关上车门,绕到前面去开车,宋喜软软的靠在后背处,他的外套遮住她大半张脸,她稍稍扬起下巴,软糯的声音道:「哪儿啊?」 乔治笙没看她,出声说:「回家。」 宋喜脑子不清醒,慵懒着说:「你给我唱歌儿。」 乔治笙不语。 宋喜等了片刻,本想抬手去推他,可浑身没劲儿,加之他用外套裹着她,她动弹不得,心下更是焦躁,蹙着眉头,哼唧着说:「你给我唱歌儿…」 车内就这么点儿地方,酒后的宋喜又特别磨人,语气近乎撒娇,鼻音很重。 前座的司机听的真真切切,却丝毫不敢瞎想,目不转睛的开车。 乔治笙侧头,刚想叫宋喜老实一点儿,谁料她手动不了,竟然一头朝他撞来,额头顶在他肩膀处,她垂着视线,继续磨人的叨念:「给我唱歌儿,给我唱歌儿……」 司机是元宝的人,年轻气盛,可禁不住这么磨,没等乔治笙授意,主动降下隔音玻璃板,将车子前后分割成两个独立空间。 乔治笙眉头轻蹙,伸手将宋喜的头从自己肩膀处扶起,低沉着声音说:「老实睡觉。」 宋喜侧头枕着真皮的靠背,目光所及之处是乔治笙的俊美侧脸,眼神迷离,她低声说:「你对我不好了。」 乔治笙不去看她,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宋喜沉默半晌,乔治笙还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她再次开口说:「你给我讲个笑话,我想听。」 乔治笙心想,看他像不像个笑话? 早知道她喝多是这个样子,他绝对不会放任她喝多。 「欸…」 「我在跟你说话…」 「你给我讲个笑话嘛,我心里不高兴…你哄哄我。」 乔治笙一路听着宋喜的念叨,渐渐也开始适应她的聒噪,她说她的,他迳自闭上双眼,闭目养神。 良久:「你不给我讲,那我给你讲一个。」 宋喜还没等开始说,唇角已经向上扬起,嘴巴隐藏在外套领子后面,因此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去过冬城吗?冬城冬天,雪下的特别大,有一年我跟大萌萌回她老家,早上出门吃早餐,她看到前面有个大爷鞋滑,好像要摔倒,赶紧跑过去扶,后来你猜怎么了?」 宋喜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乔治笙闭着眼睛,仍旧一言不发。 「大萌萌跑过去的时候,脚下一打滑,直接把大爷给铲倒了……」 宋喜越说越可乐,笑得身体一直抖动,乔治笙没睁眼,可嘴角却缓缓勾起来。 「人家大爷自己走,还不至于摔倒,大萌萌一过去,两人抱团摔的,也就是大爷心好,没追究我们责任,要是放到现在,我们要赔的倾家荡产了。」 乔治笙脑补了一下画面,想到宋喜那个胖胖的朋友,忽然有些心疼起清早出门的大爷。 「还有一次,我们去安城玩儿,在公交车上,当时报站器坏了,我们不知道坐到哪里了,只能问司机到站了没有,当时司机说哈,我没听懂,只好又问了一遍,司机说哈哈,大萌萌问司机,师傅你啥意思,笑啥啊?当时司机都急了,硬憋出一口安普,告诉我们:下,下,我让你们下车!「 乔治笙早在听宋喜说第一个『哈』的时候,就已经听懂是下,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唇角上扬着。 「东旭考大学那年,我跟大萌萌一起去他学校里玩儿,在超市看到一个很帅的帅哥,长得很像混血儿,大萌萌非要跟踪人家,结果跟的太近,男生站在货架前找什么东西没找到,扭头问我俩:同学,你们有奶子吗?「 「我当时就愣住了,大萌萌也是一脸慌张,缓过来之后马上拉着我就跑,边跑边喊人,把附近超市店员和学生都招来了,她脸红脖子粗的说有人耍流氓,东旭还差点儿跟人打起来,最后男生解释了半天,说在他们那儿,管牛奶叫奶子……」 宋喜要是不喝多,这样的笑话怎么可能对乔治笙讲得出口? 乔治笙也终是忍不住睁开眼,说了句:「你那朋友也是个奇葩。」 宋喜笑着:「是吧?她特别有意思,我要是男的,我准娶她。」 乔治笙道:「你要真是男的,就不会这么说了。」 宋喜闻言,眼皮一掀,努力看向乔治笙的脸,沉声道:「为什么?「 乔治笙不答反问:「她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她要真像你说的这么好,为什么还单着?」 宋喜说:「那是男的瞎了眼,看不见她的好。」 乔治笙懒得跟她辩驳,又不关他的事。 宋喜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单着就一定是不好吗?你也单着,你还是乔和尚呢。」 乔治笙闻言,缓缓转头看向她。 车内只有路灯照进来的昏暗光线,宋喜半搭着眼皮,眼神中丝毫畏惧都没有,有的只是不满。 「别以为酒后胡言乱语,我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他扭头看着她,面孔背光,看不清神情,唯有声音充斥着恐吓。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纸老虎…就会吓唬人。」 乔治笙说:「用不用现在把你丢下去,醒醒酒?」 宋喜说:「总是凶神恶煞的,明明不会这么做,偏偏嘴上要这么说,你这样不行的,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的。」 她越是说的语重心长,乔治笙越是恼火,目光幽深,他薄唇开启:「有空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宋喜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强,性格又好,以后一定会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她是喝多了,但臭美自恋的本能还没忘,乔治笙很轻的哼了一声:「谁会喜欢你?想多了。「 此话一出,宋喜发呆的看着某一处,乔治笙以为她定会反驳,可等了半晌,他侧头看向她,但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第369章 一声不响的走 车子一路开回翠城山,停在别墅院子中,司机下来开车门,乔治笙抱着宋喜出来,晚间温度零下快二十度,乔治笙把外套给了宋喜,自己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司机拿着钥匙赶紧跑上前去开门,乔治笙大长腿到关键时刻才派上用场,几步就跨进玄关。 「笙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司机问。 乔治笙说:「不用了,你走吧。」 司机放下钥匙,替乔治笙把门关上,乔治笙换鞋之后抱着宋喜直上三楼,把她放到床上,脱掉高跟鞋后,又去脱外套。 外套将她的旗袍裙摆带起,黑暗中,宋喜两条纤细修长的大腿暴露无遗,乔治笙略一停顿,紧接着掀开被子盖在她身上,宋喜并不沉,但从院子到三楼的距离也不短,所以乔治笙衬衫下还是有些燥热。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知怎的,乔治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试衣间里,她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隔着拇指亲吻他的画面。 就算是隔着手指,他那时也是意乱情迷,而此时此刻,他莫名的想知道,如果没有隔着拇指,她的唇瓣,会是怎样的味道。 站在床边,她看着被子下的人,宋喜闭着眼睛,显然已经醉死过去。 喉结微微滚动,乔治笙心底窝火,他不愿承认自己被撩拨到,更何况还是在她意识不清的状态下。 他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看,静谧的房间中,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宋喜原本睡着了,但却被这声音吵得眉头轻蹙。 酒精让她整个人很沉,她费尽全部力气才微微睁开眼,恍惚中,她看到一抹身影站在床前,那人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的亮光照亮他的脸,是乔治笙。 宋喜觉着铃声很吵,想让他关掉,但是说不出来话,好在乔治笙迟疑片刻,拎着手机出去了,耳根子终于清静,宋喜眼睛一闭,再次睡去。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宋喜的闹钟从周一定到周六,周日不响,她难得睡到自然醒,动了动身体,浑身酸软,脑袋跟灌铅一样。 伸手想揉眼睛,发现手上还戴着红玛瑙的戒指,宋喜微愣,紧接着掀开被子往里一看,身上是酒红色的丝绒旗袍。 有那么五秒以上,宋喜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断了片,她努力回想,也只能依稀记得一些片段,比如她跟乔治笙进了小黑屋,好像…她还亲了他吧? 满脸悔不当初,宋喜蹙眉闭上眼,自打她工作以来,喝多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就每年身边亲近人过生日才有机会,她酒品的确不怎么样,据顾东旭跟韩春萌说,她喝多了就作,话密不说,胆子还大,像是日子不用过了。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宋喜是真的记不清楚,但就没羞没臊向乔治笙索吻这一点,就足够她跳十次黄河的。 后悔也没用,宋喜一脚胯下床,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鼓起勇气下到二楼,打算找乔治笙负荆请罪。 二楼主卧房门没关,宋喜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叫了声:「乔治笙?」 门内没人应,宋喜说:「我进来了。」 迈步往里走,拐过墙角,宋喜定睛一瞧,房间没人,这不是让她最意外的,意外的是,床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像是完全没睡过的样子…难道,乔治笙昨晚没在家住? 不对啊,她之前睁眼就看到乔治笙的外套放在她那屋的沙发上,分明就是回来了。 站在乔治笙房间,宋喜纳闷了片刻,但马上释然,不在也好,免得尴尬,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宋喜没想到,这一『拖』就是三天没见。 三天时间里,乔治笙从未回来过,宋喜因为不好意思,也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直到某天她晚上下班回来,凑巧碰到元宝从别墅出来,美眸微挑,宋喜主动打招唿:「元宝?」 元宝看到宋喜,眼底的意外一闪而逝,紧接着如常道:「下班了。」 宋喜看向元宝手中的行李袋,眼露询问之意。 元宝说:「给笙哥拿点儿东西。」 宋喜问:「乔治笙去外地了吗?」 元宝面不改色的点了下头:「嗯。」 宋喜暗道,怪不得不见人影,招唿都不打一声,心底片刻的不满,可紧接着马上自我安慰,乔治笙去哪里,的确没有跟她报备的需要。 想到此处,宋喜压下那股不轻不重的郁闷,只出声问:「有什么急事儿吗?」 元宝微笑:「应该不急。」 宋喜也勾起唇角,下意识的说了句:「那就好。」 他车子停在外面,还没有熄火,看样子是着急要走,宋喜也没跟他聊太久,两人说了几句就要告别,宋喜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扭身说:「对了。」 元宝转身看向她,宋喜道:「叫他身边人准备蜂蜜水和牛奶,水果那几样你也都知道的。」 元宝应声:「好。」 宋喜微笑,转身往别墅门口走。 元宝看着宋喜的背影,脸上笑容敛去,眼底目光意味深长。 乔治笙不在夜城,宋喜的日子还是照常过,每天睁眼就是上班,只不过不用赶着回家了,因为回家也就她一个人。 顾东旭加班,韩春萌一个人不想做饭,跟宋喜约在外面吃火锅,冬天吃火锅气氛最好,火锅店里面人声鼎沸,韩春萌挽着袖子,边吃边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手术室里面,不知道外面出了一个大八卦。」 宋喜低头搅着碗里的酱料,随口问道:「什么八卦?」 韩春萌兴致勃勃的说:「儿科那边传来的,说那个有背景的任姗姗今天又作妖了,跟个小护士吵架,当众骂人家一脸穷酸相,浑身上下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钱,小护士回她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你猜她竟然说什么?她说有钱就是了不起,她想让谁留就让谁留,想让谁走就让谁走,据说当时就叫板了,要让小护士离开协和,你说这世道,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宋喜淡淡道:「吃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韩春萌抬眼看向宋喜:「想什么呢?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儿。」 宋喜嘴上随意应着,其实心里想的是,乔治笙已经一个礼拜没露面了。
第370章 主动,师兄 乔治笙没露面的第十天,宋喜迟疑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如果没有生日那晚的酒后失德,她早打了,毕竟内心坦荡嘛,可眼下她自己觉得别扭,总不好意思先开口,怕乔治笙误会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想从元宝那里旁敲侧击一下,可转念一想,不行,元宝是聪明人,无论她怎么拐弯抹角,他都会知道她的本意,别原本没什么想法,反倒让人误会了。 琢磨来琢磨去,宋喜始终没打,仔细想来,她跟乔治笙认识这么久,虽说现在是朋友,可他们之间註定不能像寻常朋友一样,就连最简单的无事问候一句都做不到,仿佛永远都是她有事找他,或者他有事才找她。 既然他没有打给她,她也没什么事儿找他,那就算了吧。 日子依旧照常过,只是每天宋喜都莫名的有点儿不爽,起初她以为是乔治笙太久不在家,她一个人不习惯,后来某天她恍然大悟,其实她还是有些生乔治笙的气,大家好歹相识一场,他一走就小半个月不露面,好歹跟她说一声嘛,她又不会给他添麻烦。 偶尔宋喜也会胡思乱想,乔治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这样的念头一起,心底马上更疑神疑鬼。 她决定还是要给乔治笙打个电话,但理由要先想好,短暂的琢磨了一下,宋喜拿着手机,纠结数秒,按下拨通键。 电话打过去,宋喜心中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后悔,到底还是她主动。 电话响到第六声,宋喜正打算挂断,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餵。」 宋喜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心底紧张,嘴上却特别轻松的问道:「喂,你在忙吗?」 乔治笙声音沉稳:「什么事儿?」 宋喜说:「我在写关于新药的论文,但国内关于新药的临床实践太少,我想让你帮我看一下国外这方面的材料。」 乔治笙『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 得益于他平时就这调调,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宋喜隔着手机更加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状态,让她再打一次电话,怕是找不出什么藉口了,所以她硬着头皮问道:「你还在外地吗?」 「嗯。」 「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儿要处理?」 乔治笙稍有停顿,随即平缓不带情绪的回应:「嗯。」 连续几个『嗯』,饶是宋喜担心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唯有尽快收尾:「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这一次,是宋喜先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她有一会儿的生气,但后来还是被担心沖淡,比起生气他的态度,她更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当天下午,宋喜又给元宝打了通电话,她不是矫情的人,不想磨磨唧唧为了一点儿小心思耽误事儿,所以直白的问:「元宝,乔治笙最近是不是碰到困难了?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你随时说。」 元宝回道:「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儿,笙哥就是最近有些忙。」 顿了一下,他又道:「过阵子就回来了。」 宋喜听到这话,理智上应该高兴,可心里却控制不住的失落。是她想太多,他就是正常出差,也是正常的没把她当回事儿,亏得她还… 告诉自己收起负面情绪,她已经为这事儿闹心了半个月,既然如今知道乔治笙没遇到坎儿,那她就该干嘛干嘛吧。 早上正常去医院上班,才刚从电梯里面出来,就看到一帮值夜班还没走的护士围在一起,面犯桃花双眼放光的叽叽喳喳。 有人看到宋喜,率先叫道:「宋医生。」 宋喜勾起唇角,微笑着点头,正要走,一帮小护士唿啦一下将她围住,正对面的一个兴奋说道:「宋医生,你知道凌医生回来了吗?」 宋喜美眸一愣,很明显的惊讶:「谁?」 「凌岳凌医生!」 宋喜更是不敢相信:「在哪儿?」 「我没看见,有人说凌医生凌晨来的,我们还以为你知道,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话音落下,宋喜快步往前跑。 别看她在医生里面年纪偏小,但资歷和阅歷绝对算老,平日里行事也很沉稳,能看到她在走廊中奔跑,除非是有什么紧急突发事件。 一路跑到副主任办公室门前,宋喜抬手很快的敲了几下门,门内传来丁慧琴的声音:「进来。」 宋喜推门而入,跑得胸口上下起伏,正要说话,但定睛一看,丁慧琴的办公桌前面,站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身高一八五以上,穿着白大褂,露出下面一截黑色的裤腿跟鞋子。 男人扭过头,跟宋喜四目相对,那是一张分外俊美的面孔,鼻樑挺拔,唇瓣有型,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那双清澈又似装着星星的眼睛。 宋喜再熟悉不过,就因为熟悉才会剎那间的呆愣,男人看到宋喜,钳着星星的黑色瞳孔,也是一闪而逝的意外,不过很快的,他便转过身,勾起唇角,笑着道:「小喜。」 宋喜眉头一蹙,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说:「昨天晚上。」 「你怎么不告诉我?」 「老师说,叫我给你一个惊喜。」 男人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整个房间都亮起来,他对着宋喜张开双臂:「两年未见,不给师兄一个温暖的拥抱吗?」 宋喜气得别开头,很轻的『切』了一声,但脚下却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凌岳拥抱宋喜,唇角始终勾起:「太想回来,想协和的大家,最想你。」 宋喜抱着凌岳,眼眶湿润:「你是想跟我切磋技术吧?」 凌岳道:「老师说你这两年一直在进步,听得我更想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平。」 宋喜退后一步,抬头看着他道:「不是只有国外的医学才最先进,你去美国进修两年,没听说美国外交官前年还是来咱们医院做的心脏手术吗?」 凌岳笑说:「知道,老师跟我说了。」 宋喜一脸得意洋洋,凌岳见状,随后补道:「但是老师一定没跟你说,那个外交官是我推荐来这边做的手术。」 双手插兜,他气质悠闲,口吻云淡分轻中还带着三分调侃:「是我当时没时间做,才让你捡了个漏。」 话音落下,宋喜脸上的得意马上垮下去。 一旁办公桌后的丁慧琴起身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说个没完,都是江主任一手带出来的关门弟子,有什么好争的?」
第371章 凌岳 凌岳突然回来,这算是宋喜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惊喜。 两人一同从副主任办公室出去,走在走廊中,迎面的医生护士皆是满脸惊讶,尤其是近两年才来心外的新人,第一次见到凌岳,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艷。 韩春萌得知凌岳回国,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来,按照她的预想,她应该跟男神来一次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比如拥抱什么的,但事实上她只能满眼放光的看着凌岳,不敢越雷池一步,唯有拿身旁的宋喜练手,捏着她的胳膊,不掩惊喜的说道:「男神,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宋喜一咧嘴:「疼,疼。」 凌岳习惯性的双手插在外袍口袋中,朝着韩春萌微笑:「大萌萌,两年未见,你可有点儿发福了。」 韩春萌闻言,笑容敛起,憋着嘴道:「男神,你能不能别刚见面就戳我刀子?好歹我当年还是为了你才拼命想进协和的。」 凌岳佯装认真:「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你跟家里打赌,不进协和就回冬城上班呢?」 韩春萌眼球左右一转,一时语塞,憋了几秒才道:「但你是我男神,这点毋庸置疑。」 凌岳轻笑:「铁打的顾东旭,流水的男神,你以为我不知道?」 大家认识时间不短,谁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圈内人皆知。 韩春萌挑眉说:「怪不得我这些年一直找不到男朋友,感情都是被顾东旭给耽误了,我俩真的纯友谊,比牛奶还白,比钢铁还直。」 凌岳道:「这话是你说的,晚上叫东旭出来,我当面儿问问看。」 韩春萌不以为意:「你随便问,他要是对我有意思,我今天跟你姓,明天跟小喜姓!」 江宗恆关门入室弟子,传说中的富家少爷,从外貌到工作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白衣男神凌岳回心外了,这一消息起初只在心外传播,但不用几个小时,全院不胫而走,一上午只见心外多了好些陌生面孔的医生护士,全是其他科室赶来参观的。 但凌岳老早就跟宋喜进了手术室,来晚的人连根头髮丝都没捞着看。 宋喜问凌岳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毕竟他凌晨就来了。 凌岳说:「没关系,正好倒时差。」 宋喜主刀做一台肺心病手术,患者是名半大小子,凌岳没有插手,通程从旁观看,偶尔道:「听丁主任说,海威集团给院里捐了不小的一笔慈善基金,这孩子做的就是这个项目吧?」 宋喜『嗯』了一声。 旁边小护士搭腔:「这孩子其实已经十五岁了,按理说不符合基金项目针对儿童的标准,但宋医生看他家庭条件困难,而且病不能再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申请到。」 凌岳口罩后唇瓣开启:「这也就是在国内,人情比规矩活。」 宋喜低着头,调侃道:「干嘛?出国走了一圈儿,看不上国内的处事方式了?」 凌岳面不改色的回道:「只针对你一个人,规矩既然摆在这儿,就是要你遵守的,万一手术过程中出现意外,谁来负责?」 宋喜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眼不眨手不慌,嘴上还能抽空怼道:「第一,老师说过,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我不能见死不救;第二,我对自己的能力以及对病情的判断有把握;第三,你做事儿向来喜欢按部就班,但我喜欢『因病制宜』,你那套对付死板的外国人有用,我不喜欢。」 凌晨也不气,淡淡道:「我说一句,你一百句在后面等着……这儿,结没打好。」 他下巴微抬,示意患者伤口位置。 宋喜说:「我知道,我还没开始收。」 凌岳说:「纠正一下,我不是按部就班,我是喜欢规矩下的自由感。」 整台手术是在凌岳的观摩下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教科书般的成功。 余下的工作有副手和小护士们,宋喜跟凌岳出去洗手,凌岳摘下口罩,出声道:「技术不错,比前两年我走之前好多了。」 宋喜按了三下洗手液,边洗边道:「那还用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进步。」 凌岳说:「比我还差点儿。」 宋喜侧头瞥向他,凌岳一脸镇定,他没开玩笑,很认真。 两人一起出了手术室,男孩儿母亲在外守候,看到宋喜,马上迎上前:「宋医生。」 宋喜微笑着说:「手术很成功,待会儿护士就会把人推出来。」 女人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机械的点着头,宋喜安慰了两句,迈步欲走。 「宋医生…」 宋喜跟凌岳只好停下,女人迟疑着问:「宋医生,我孩子术后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 宋喜对凌岳说:「你先去找大萌萌,你们下去等我,我马上换件衣服就来。」 「好。」凌岳走后,宋喜跟女人仔细讲解,包括可能但极小概率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凌岳换好外套跟韩春萌一起下楼,一路上凌岳收穫了众多异性想看又不好意思正眼看的含羞偷瞄,与此同时,韩春萌也收到了众多捎带脚的打量。 韩春萌心里是美滋滋,甭管男神是不是自己的,反正站在一起也倍儿有面子。 从心外下到一层,此时正值下班时段,一层不少人来来往往,任姗姗穿着一件绿色的短款狐狸皮草,背着红色的miumiu斜挎包,脸上一副夸张的黑超,这打扮,别说跟医院格格不入,就是撒出去,那也是『独树一帜』。 医院的人早把她当成一道风景线,一走一过都会看她,偏偏凌岳从她眼前经过,眼皮子都没挑一下,但任姗姗可注意到凌岳了,她自问身边帅哥不少,可从未有像凌岳这么帅的,帅得人浑身发麻。 再一看,凌岳身边有人,任姗姗目光落在圆滚滚的韩春萌身上,不由得眉头一蹙,墨镜背后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嫌弃,小声嘀咕:「什么啊?」 她不信这么帅的男人会找口缸谈恋爱,掏出手机,她给小姐妹打了个电话,语气激动:「欸,我在医院碰见一个超级大帅哥!我看有人跟他打招唿,就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就算有又能怎么样?撬来呗。」
第372章 互戳软肋 一转眼,乔治笙离开快三个礼拜,中途元宝亲自送来一厚沓关于jm公司的新药临床资料,告诉宋喜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尽管给他打招唿。 宋喜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问关于乔治笙的消息,她承认有赌气的成分在,最生气的是明知不该生气,还偏要生气。 她决定不去想他,他有他自己的事儿要做,她又何尝是个闲人? 宋喜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备战论文模式,有时候就连午饭都不跟韩春萌和凌岳一起吃,除了进手术室之外的时间,都闷在办公室里面。 身边人都知道她是下一个『准副主任』,都也不敢吵她,宋喜自然也就不知道最近这段日子,外面都发生了什么新闻。 儿科的任姗姗在追心外的凌岳,两个同样聚焦的人物,前者槽点颇多,后者自带光环,这样的组合,简直就是医院茶余饭后的头条八卦。 说实在话,任姗姗虽然人品口碑不怎么样,但长相普通人不敢随意挑,尤其是飞去日本填了额头,又去韩国割了双眼皮垫了鼻樑,化完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精緻的混血儿。 她人又纤细会打扮,所以医院很多女人一边讨厌她的人品,一边又在羡慕她的优渥家境和外表。 任姗姗追凌岳,大家看热闹的同时,还真拿不准凌岳会不会动心。 凌岳没跟宋喜说,但韩春萌却是亲眼目睹的,任姗姗为了追凌岳,那是什么招儿都用上了,一天往心外跑八遍。 她追凌岳却又没直接表白,搞得凌岳也不好贸然拒绝,只能往手术室里躲,韩春萌不喜欢任姗姗,看见她就闹心。 这天韩春萌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正巧碰见任姗姗踩着一双细跟靴子,站在不远处向小护士询问凌岳在哪儿。 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韩春萌撇了下嘴角,迳自往前走。 任姗姗一扭头:「欸…」 韩春萌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任姗姗说:「凌岳在手术室吗?」 韩春萌学着凌岳跟宋喜的小习惯,双手插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不叫欸。」 任姗姗认识韩春萌,总跟凌岳出双入对,一起去食堂吃饭那个。 什么叫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看别人讨厌,别人看你八成也不顺眼,韩春萌跟任姗姗就属于这种人,没什么交集,但天生就八字不合。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眼神儿,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饼。 任姗姗暂且压着脾气,面色很淡的问:「那你叫什么?」 韩春萌说:「你有事儿吗?」 任姗姗道:「凌岳在不在手术室?」 韩春萌回道:「我又不是凌岳,你去问他,问我干什么?」 此时小护士早走了,两人身边没有其他人,任姗姗表情一沉,盯着韩春萌的脸说:「你存心找茬?」 韩春萌目光单纯:「我找什么茬了?我在跟你讲道理。」 任姗姗盯着韩春萌的脸,沉默片刻,忽然说了句:「丑人多作怪!」 韩春萌从小到大一直被身边人说胖,但从来没有人说过她丑,更不会有人当面说她丑人多作怪。 瞬间怒髮冲冠,韩春萌拉下脸道:「你说谁呢?」 任姗姗道:「我说你呢!又肥又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好意思往凌岳身边站,我要是凌岳,看见你饭都吃不下,腻死了!」 韩春萌听说任姗姗跟儿科小护士吵架,把小护士损得背地里嚎啕大哭,还扬言把小护士赶出协和,这事儿过去不久,小护士被调去其他科室了,大家都说任姗姗家里背景很硬,千万不要得罪她,儿科主任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春萌跟那个小护士没什么交情,但还是同情的,如今新仇旧恨,韩春萌要是能忍,她就不是那个上初中一挑两个男生,还打赢了的女中豪杰。 怒极,韩春萌一拳怼在任姗姗肩膀处:「你特么骂谁呢?」 她这一拳下去,往往顾东旭都觉着肉疼,更何况是任姗姗? 任姗姗没想到韩春萌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愣是被怼的一个踉跄。 韩春萌指着她的鼻子说:「这儿是心外!上我这儿来找茬,你找死的吧?」 任姗姗懵的,韩春萌却还在盛怒之中:「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知道我为什么不打你脸吗?我怕把你那张整容脸给打扁了!每天穿得花枝招展,你以为你是孔雀开屏,其实大家都以为你是上班坐檯!」 「凌岳看见你都绕路走,生怕被你身上的香水味儿给呛死,我就明确告诉你,凌岳看不上你这种假脸怪!」 每个人都有软肋,就像韩春萌胖,虽然任姗姗骂她丑,可韩春萌知道,她最大的缺点就是胖。 同理,任姗姗也最怕别人说她的脸是假的,更何况是假脸怪这种直戳人心的词儿。 怒火涌上双眼,任姗姗气急了,可她不敢贸然出手,明知道打不过韩春萌,加之此时不远处的护士门都闻声赶过来拉架。 任姗姗隔着人对韩春萌道:「行,死胖子,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韩春萌眼睛一瞪,二话不说,作势就要上前抽她,一帮人慌里慌张的拦着,任姗姗继续叫嚣:「死胖子,你今天动弹我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断你一条腿!」 心外的人皆是看任姗姗不爽,本就不是她们科室的人,还跑到她们地盘儿上找事,若不是忌惮她的背景,早有人看不惯要开骂了,可眼下大家也只敢拦着韩春萌,毕竟动手了,吃亏的是她。 有人对任姗姗说:「你赶紧走吧。」 任姗姗趾高气扬,抬着下巴对韩春萌道:「你给我等着!」 说罢,不顾众人各异的目光,转身离开。 韩春萌最少被四个人拉着,气到浑身脱力,任姗姗走后,她在休息室里面大哭一场,其实她不想哭的,她知道这样很丢人,可她就是忍不住,好多人都在安慰,但也都劝她息事宁人。 宋喜刚从手术室里出来,马上就有小护士过去通风报信,并且一字不差甚至添油加醋的现场还原了一遍。 宋喜闻言,当即面孔一沉,吓得小护士也不敢吱声。
第373章 是朋友,一起插别人刀 韩春萌还坐在休息室抽哒,忽然房门推开,抬眼一看,是宋喜走进来。 韩春萌的第一反应是赶紧装没事儿,宋喜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臂道:「走。」 身边小护士们都看着她,韩春萌也小声道:「去哪儿?」 宋喜说:「儿科。」 韩春萌本能道:「没事儿…」 宋喜手上用劲儿,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目光一层冰一层火,翻搅在一起,再次说:「走,我带你去找任姗姗。」 韩春萌反手拉住宋喜:「我真没事儿,我吵赢了,任姗姗也气够呛。」 宋喜正值升职考察阶段,韩春萌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想连累宋喜下水。 宋喜想的却是谁敢让韩春萌受委屈,那就是在她脸上扇巴掌,她要是这点儿仇都报不了,她就不姓宋! 身旁有人劝道:「宋医生,冷静点儿,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宋喜沉声道:「谁说我要打架?」 又有人说:「跟那种人吵架犯不上的。」 宋喜说:「我不打也不吵,我就是去告诉她一下,人该怎么做。」 说罢,她用力拉了把韩春萌:「起来,怕什么?有我呢。」 拉着韩春萌往外走,身后唿唿啦啦跟了一帮人,走到走廊中段,恰好碰到闻讯赶来的凌岳,宋喜一抬头,沉着脸道:「你也一起去。」 不用宋喜说,凌岳也是要去的,他在还放心一些。 一群人一起往电梯口走,要不是都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还以为是古惑仔约架,临上电梯之际,凌岳扭身对身后众人说:「好好上班。」 说完,抬手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就他们三个人,韩春萌红着眼圈道:「小喜,我求你了,咱别去了行吗?」 宋喜一言不发,周身气场冷得人打颤。 韩春萌没办法只能向凌岳求助,凌岳抿着唇瓣,回以一副『你知道的,她驴起来我也没辙』的眼神。 韩春萌眼看着电梯数字一格一格变化,垂死挣扎:「小喜,我不想惹事儿,我也不想你惹事儿,我们…」 「今天要是我有事儿,你会不会躲在后面不出声?」宋喜沉着脸打断。 韩春萌闻言,嘴里瞬间一片酸涩,眼眶更红了。 凌岳见状,伸手拍了拍韩春萌的肩膀,轻声说:「没事儿,我们都在。」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宋喜拉着韩春萌的手,这一刻杀气很重,凌岳紧随其后,沉稳的气场让这个组合看起来稍微安全一些。 无论宋喜还是凌岳,皆是医院风云人物,两人都是心外的,此刻同时出现在儿科,势必引起大众注意。 宋喜大步往前走,站在服务台前,左右两边看,没找到人,她努力平下气询问:「任姗姗在哪儿?」 站在服务台里面的护士打量面前三人,眼露迟疑,可还是回道:「刚才看,好像在办公室那边。」 宋喜盛怒中还维持着礼貌:「谢谢。」 拉着韩春萌的手,直奔儿科办公室,敲门,听到里面有人说:「进来。」 推门往里走,办公室里众人诧异的看着他们三个,宋喜环顾一周,最后目光落在窗边,背对门口的某人身上。 「任姗姗。」 宋喜开口叫道。 任姗姗转过头,第一眼看到凌岳,不由得眼露诧色,紧接着看到凌岳身边的韩春萌跟宋喜,她心下一沉,然后面色无异的道:「干什么?」 宋喜说:「有事儿找你,出来一下。」 任姗姗道:「我不认识你,你有什么事儿?」 「我叫宋喜,韩春萌是我朋友。」 任姗姗闻言,拉着脸,不屑的道:「带人过来想干嘛?找我吵架?」 宋喜拉着韩春萌朝任姗姗走去,任姗姗表面努力维持着镇定,可心里却不无忐忑,她连一个韩春萌都打不过,如今又来了个宋喜。 但宋喜却在任姗姗面前一米处停下,面色冷淡,她开口道:「道歉。」 任姗姗抬起头,眉头一蹙:「你没毛病吧?是你身边这人先惹的我,我凭什么道歉?」 韩春萌气得牙根儿痒痒,刚要发作,宋喜将她往旁边一拉,率先回道:「听说你还要叫韩春萌在协和待不下去,这话是你说的吗?」 任姗姗一脸挑衅:「是我说的,怎么了?」 宋喜盯着她的脸,粉唇轻启:「你这话说的,跟你的脸一样假。」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直接戳了任姗姗的肺管子,任姗姗当即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宋喜一眨不眨的回道:「我说你脸假,人假,满嘴狂言。」 任姗姗被宋喜气得怒极反笑:「听说你爸是前任夜城副市长?怪不得这么牛逼,帮你朋友出头出到我身上了,不对,你爸不是被人实名举报贪污,已经落马了吗?你现在跟我面前装什么呢?「 韩春萌是真急了:「你特么给我闭上嘴!」 任姗姗眼睛瞪大,声音也更大:「你才闭嘴,死胖子!看见你我就腻的噁心!」 韩春萌抬手要打她,忽然被人拦住,是凌岳,凌岳闪身将宋喜和韩春萌挡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女人,他神情冷漠,出声说道:「你的面目可憎更让人觉着噁心。」 任姗姗看着凌岳,一时间无言以对,只瞬间脸色通红。 凌岳面不改色,迳自说:「不知道你从哪儿拿到我的手机号,因为你是女人,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但我本人对不喜欢的异性暧昧简讯和暗示图片,只会觉得厌恶,虽然你没有明确说过想跟我谈恋爱,我还是想清楚的告诉你,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今天过后,更是厌恶,请你以后不要以任何形式骚扰我。」 「还有,跟我朋友道歉。」 凌岳说话通程很理智,面不改色的样子像是在念病歷,但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暧昧简讯和暗示图片,这信息量真的够大。 同性之间的杀伤力往往源于嫉妒跟攀比,但异性之间的杀伤力,通常是一击致命。 任姗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走马灯一般,最后她的目光越过凌岳,落在了宋喜脸上。 她不认为好端端的韩春萌敢突然过来找她,一定是宋喜撺掇的,而凌岳之所以会这样说,也断不会是因为韩春萌,所以说来说去,是宋喜才让她颜面尽失。 羞愤交加,任姗姗忽然发飙,对着宋喜大声道:「你他妈给我等着,不让你滚出协和,我不叫任姗姗!」 说罢,外套都没穿,她气得直接拿起包,转身快步往外走。
第374章 不仅认识,还很喜欢 宋喜,韩春萌跟凌岳三人离开儿科,乘电梯回心外,任姗姗突然提到宋元青,韩春萌跟凌岳都怕宋喜不开心,然而宋喜沉默片刻,侧头看向凌岳:「任姗姗给你发裸照了?」 闻言,韩春萌也意味深长的看向凌岳,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疑问。 凌岳面色淡定:「我没点开。」 宋喜问:「为什么不点开?」 凌岳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是在说,我为什么要点开? 韩春萌说:「怕辣眼睛,假脸怪,没准儿胸也是隆的!」 宋喜反倒悠哉:「不看白不看嘛,抱着纯欣赏的心态。」 凌岳道:「吵赢了,你心情很好?」 宋喜双手插兜,淡淡的瞥了一眼:「我还没开始,你就直接把人按死在地上,知道的是我没用武之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词穷呢。」 凌岳说:「倒是我喧宾夺主了。」 宋喜说:「下回注意。」 韩春萌拱手抱拳,左右各作一揖:「哥,姐,我今儿的面子就是你俩救的,救脸之恩,没齿难忘,今晚我做东,王老王怎么样?」 凌岳道:「是我该谢谢你,你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韩春萌道:「我现在就担心任姗姗犯病,非要找小喜的麻烦。」 凌岳看了眼宋喜,但见宋喜正在对着电梯壁整理头髮,哪里像是在意的模样。 事实证明,宋喜丝毫不担心是有道理的,院长跟副院长都知道她跟乔治笙的『关系』,那是说拉贊助就拉贊助,要什么有什么的『纯洁友谊』,她丝毫不care任姗姗是哪里来的妖怪,左右背景不会大过乔治笙这个魔王。 任姗姗负气离开医院,坐在百万豪车里面,哭着给任瑞中打电话,话里话外尽是委屈,说是被其他科室的人组团当面欺负,现在她没脸见人,想死的心都有。 任瑞中老来得女,把任姗姗当眼珠子一样宠,如今他人不在夜城,碰不见也看不着,心急火燎,连连劝道:「姗姗,你可不能做傻事,爸爸马上给你姑姑打电话,你别急,千万别急,爸爸给你做主。」 任姗姗朝着任瑞中撒气:「我要那三个人滚出协和医院,我看见他们就生气!」 「好好好,你等爸爸联繫你姑姑,我们不生气,不哭。」 任姗姗挂断电话,从包里面掏出化妆棉和化妆品,对着镜子补妆。 任瑞中跟任丽娜的对话可想而知,任丽娜也劝他不要太骄纵任姗姗,任瑞中就开始倒苦水,说他多么不容易才有的这个孩子,任姗姗小时候又体弱多病,她想学医,就是立志帮助小朋友,其实她很有爱心…… 任丽娜禁不住亲哥的感情牌,加之血缘亲情作祟,必然是要帮的。 任瑞中赶紧联繫任姗姗,叫她去任丽娜那边,还嘱咐好好表现。 任姗姗的确有好好表现,她有车不开,打车去的乔家老宅,本就没穿外套,还故意在外面站了十来分钟,腊月的夜城,零下十度,她成功将自己搞成一副落魄丧家犬的模样,出现在任丽娜面前。 任丽娜见状,着实意外,赶紧起身去拉她的手,这才一问,任姗姗顿时委屈的抽泣。 她将自己说成是受害者,因为不知道男医生有女朋友,所以一腔热情的去追,结果被男医生的女朋友的好朋友嘲讽,还被三人一起找上门当众揶揄。 任丽娜听着又心疼又来气,轻蹙着眉头道:「你表哥不在夜城,我叫元宝来,待会儿你跟他说。」 任姗姗抽哒着点头。 任丽娜一个电话,元宝很快就来了,这是元宝第一次见任姗姗,毕竟任家小辈儿不比乔家小辈儿,到底是外姓人,就连乔顶祥的葬礼上,也都是任丽娜的兄弟姐妹才能来参加。 任丽娜给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侄女。」 元宝点了点头。 任丽娜对任姗姗道:「你说医院有人欺负你,给你难堪,哪个科室,叫什么名字,跟元宝说吧。」 任姗姗红着眼睛看向元宝,闷声道:「心外的三个医生,两个女的,一个叫宋喜,一个叫韩春萌,还有一个男医生,叫凌岳。」 此话一出,不光元宝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诧色,就连任丽娜也是动作一顿。 此前任姗姗只说事儿,又没提名字,任丽娜怎么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宋喜的事儿。 「你说都有谁?」 房间中插进来一个女声,是从房间出来,路过拿水喝的乔艾雯。 任姗姗看向乔艾雯,但见乔艾雯满眼关注,逼近敏感。 任丽娜不着痕迹的轻『咳』一声,想给乔艾雯提个醒,免得她说漏了。 然而乔艾雯只一眨不眨的看着任姗姗:「你说男医生叫什么?」 任姗姗只在很小的时候,跟乔艾雯在国外见过一面,长大后两人只知道彼此的存在,任瑞中说,乔艾雯是乔顶祥的心头肉,乔艾雯还在任丽娜肚子里面怀着的时候,正是夜城最不太平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想抓乔顶祥的把柄,乔顶祥只好把任丽娜送出国,打着养病的旗号,实则是秘密生孩子。 乔艾雯出生之后,也一直放在国外养着,就是怕她回夜城来,会被有心人惦记,乔顶祥甚至多年来不对外宣称还有一个女儿,外界都以为乔治笙是独生子。 因此乔艾雯稍微一蹙眉,任姗姗莫名的心生忐忑,顿了几秒才小声道:「凌岳。」 「心外的?」乔艾雯问。 任姗姗轻轻点头。 任丽娜见状,看着乔艾雯说:「怎么了,你认识?」 乔艾雯不回答,只看着任姗姗道:「他怎么了?」 任姗姗捏不准乔艾雯的意思,但她先前已经跟任丽娜抱怨过了,这会儿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回道:「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想追他,谁想到他跟他女朋友一起来找我麻烦,还当众给我难堪。」 乔艾雯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悦,紧接着问:「他女朋友也是心外的?」 「嗯,叫宋喜。」 话音落下,房间忽然变得安静了,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的那种静谧。 元宝,乔艾雯还有任丽娜,皆是不语。 任姗姗也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出异样,她看着乔艾雯,试探性的说道:「你认识凌岳?」 乔艾雯冷眼回视她:「不仅认识,我还很喜欢。」
第375章 劝离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任姗姗早觉着乔艾雯跟凌岳之间不一般,但真的听到乔艾雯亲口承认喜欢的这一刻,她还是不免头皮一麻,有种拆弹剪到引爆线的错觉。 任丽娜不喜欢宋喜,正因这事儿有宋喜参与而不满,突然听到乔艾雯说对方是她喜欢的人,不免眉头一蹙,出声问:「那个凌岳是什么人?你一直在美国,怎么会跟他认识?」 乔艾雯不动声色的回道:「我不管你们要拿别人怎么样,凌岳谁也不能动。」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任丽娜身旁低着头的任姗姗,公然威胁:「谁动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任姗姗早就忘了哭,这会儿脸色那叫一个难看,简直坐立不安。 任丽娜冲着乔艾雯使眼色,摆明了怪她欺负人,乔艾雯却二话没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会儿客厅又只剩下元宝,任丽娜和任姗姗三人,任姗姗是再也不敢贸然开口,不知委屈还是吓得,泫然若泣。 任丽娜面色不好看,沉默半晌,开口说:「外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来,是不能这么轻易过去,元宝,你去找协和的院长聊一聊,问问他这种医生还能留吗?」 任姗姗闻言,心底一喜,顺势讨巧卖乖:「小姑,我不知道表妹跟凌岳认识,不要找凌岳麻烦了,其实就是那两个女医生惹的事。」 任丽娜不置可否,也算是顺水推舟默认了。 任姗姗看向元宝,在等他回应,元宝半天没说话,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干妈,这俩人我都认识,宋喜是我朋友。」 此话一出,任丽娜不免抬眼看向元宝,任姗姗也是心里高兴不过三秒,若不是要在任丽娜面前装模作样,她一定要骂人了,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她吐个苦水都吐的这么困难! 而任丽娜想的要比任姗姗复杂的多,她盯着元宝,要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为了乔治笙跟宋喜那张假的结婚证? 然而元宝跟乔治笙一样,一张脸上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捉摸不透。 若是换个人,任丽娜一定会很生气,毕竟元宝这种回答算是公然驳她面子,但元宝叫她一声干妈,他跟乔治笙的感情又像是亲兄弟,所以任丽娜不想因为这事儿跟他闹得不愉快。 可宋喜…她是着实不待见,想来想去,她开口说:「又是个认识的。」 她这话意味深长,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半晌,任丽娜再次开口:「你们两个都先回去吧。」 元宝面不改色,恭恭敬敬的道别,任姗姗也不敢轻易在任丽娜面前耍心眼儿,也赶紧灰熘熘的走了,当然出门后给任瑞中打电话抱怨,那都是后话了。 任丽娜独自一人的时候,想来想去还是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妈。」 任丽娜声音如常:「忙不忙?」 「还好。」 「还没回夜城吗?」 「没有。」 「元宝说你临时有事儿出国,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工作重要,身体同样重要,小雯不懂事儿,也帮不了你什么,哎……」 乔治笙问:「小雯怎么了?」 任丽娜抛砖引玉,乔治笙也听出来了,他递出台阶,她顺势回道:「一个个就没有省心的,这不姗姗今天哭着上门,说在医院叫人给欺负了,我仔细一问,竟然还有宋喜的事儿。」 任丽娜故意停顿下来,想试探乔治笙的意思,然而乔治笙没有接话,她只好继续往下说:「姗姗在追医院的一个男医生,说是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结果男医生带着宋喜跑去儿科,当众把姗姗一通羞辱,姗姗不知道宋喜跟你的关系,我刚才一听,脑袋都要炸开了,虽说你俩是假结婚,但结婚证是真的把?你这一年来的庇护也是真的吧?她现在公然在外面跟别的男人谈恋爱,把你放在眼里了吗?」 「最可气的是什么,刚才小雯路过,听到男医生的名字,她居然还认识,当着大家的面说喜欢人家,你说…这不乱套了嘛,简直气死我了!」 乔治笙沉默着,任丽娜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不知他是什么心情,也怕气坏了他,所以稍微软下口吻,商量着道:「治笙,你爸走了,宋元青手里那些所谓的把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用再授人以柄,我看宋喜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也是不冷不热,你说她帮过你的忙,官场上也有一些人脉,这些我都理解,但我真的没办法把她当成儿媳妇,今天这事儿一出,我更是想想都心里不舒服,找个机会把婚离了吧,你要是觉得她能在事业上帮助到你,那大不了你们做个朋友,我不拦着,但儿媳妇我不喜欢。「 她今天索性把话挑明,宋喜也别怪她卸磨杀驴,本就是一桩强买强卖的买卖,如今乔顶祥已经去世,凭什么还叫乔治笙窝囊着? 而且要是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她可能暂时还不会提,毕竟乔治笙带宋喜参加葬礼,宋喜给乔顶祥披麻戴孝磕头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有时候任丽娜心软,恍惚间觉着,如果乔治笙喜欢宋喜,这个儿媳妇除了不会做饭之外,貌似也不错,但怪就怪在乔治笙不喜欢她,如今宋喜还在外找了其他男人…总之就是不行。 「知道了。」 任丽娜说了那么多,最后只换来乔治笙不辨喜怒的三个字。 任丽娜拿着手机,心情忐忑的说:「治笙,既然你们两个互相不喜欢,那离了就离了,也别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这个儿子,打小儿就闷,什么话都不讲,但却一定会做。 刚刚任丽娜只急着想让俩人离婚,所以难免刺激到乔治笙的男人尊严,这会儿回过神,她也怕乔治笙有过激之举。 乔治笙淡淡道:「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任丽娜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事儿都没弄明白就开始挑拨离间,你这是要在恶婆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任丽娜闻言,很快转过身,但见换好衣服准备外出的乔艾雯站在不远处,眼神嫌弃。
第376章 万水千山,抵不过缘分 任丽娜正心烦,闻言,蹙眉道:「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那个什么凌岳怎么回事儿?」 乔艾雯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说了啊,我喜欢他。」 任丽娜脸色更差:「你一直在国外,怎么会认识协和的医生?」 乔艾雯忽然勾起唇角,三分调侃七分挑衅的回道:「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相信,他在美国最大最好的公立医院工作,职位相当于国内的副主任,年薪待遇我不清楚,但我听说当地医院为了留住他,开出的条件相当于在夜城二环买套三百平米的房子,我说最近怎么联繫不上他,原来他回国了。」 任丽娜听完,脸色缓和一些,但眉头依旧蹙着:「这么说倒是真有些本事,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乔艾雯眼皮一掀,嫌弃道:「我是冲着他的人去的,又不是沖他家里人去的,他什么家庭条件跟我有关系吗?」 说完她马上又补了一句:「你以为我刚才那话是算他身价吗?我是想告诉你,他特别有本事!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人家偏要靠才华。」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然而乔艾雯是任丽娜的破洞牛仔裤,还是寒冬腊月里的破洞牛仔裤。 她每说一句话,都能顶到任丽娜肺子上。 任丽娜气得明显深吸一口气,随即道:「那也不行!你没听见姗姗说他跟宋喜谈恋爱吗?」 乔艾雯拉下脸,嗤声道:「她说你就信?」 说话间她迈步往门口走,任丽娜问:「你上哪儿去?」 乔艾雯低头穿靴子,头也不回的说:「去验证一下凌岳跟宋喜到底有没有关系。」 任丽娜管不了她,只能任由门开门关。 医院,凌岳正跟办公室里面翻看病歷,为明天上午的手术做准备,房门响起,他出声道:「请进。」 房门推开,凌岳抬眼一看,不由得神色一变,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人。 女人一席黑色长款羊绒风衣,腰间用腰带束起,露出下面的一截皮靴,身上的bvlgari蛇头包也是黑色的,阴沉着一张脸,仿佛再给她一双皮手套,她就能当德国黑手党。 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岳,女人进屋,关门,反锁,一系列的动作眼皮都没眨一下。 看到她反锁门,凌岳眉头轻蹙。 女人走到他面前,左腿勾过椅子,一屁股坐下,双手从大衣兜里掏出来,别说还真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 手套摘下来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扔,她英气又漂亮的面孔上颇多怨气,红唇开启:「还真是你。」 凌岳看着面前女人,已经压下眼底的诧色,出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乔艾雯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凌岳淡淡道:「这是我工作的地方。」 乔艾雯目光一眨不眨,像是跟踪器一样锁定他的脸,绷着脸道:「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凌岳面不改色:「拉黑了。」 乔艾雯眉头一蹙,瞬间火大:「凌岳!」 凌岳淡淡道:「我在美国的时候就跟你说的很明白,不要追着我,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跟你谈恋爱,你就算追到这里,我还是那句话,还有,国内不比国外,我不想有人风言风语,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乔艾雯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完了?」 凌岳不语,她红唇开启:「你要回国,我不会拦着你,但你最起码透点儿风声给我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最近我给你打了几百个电话?美国那边的医院不肯说你去了哪儿,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她忍着心酸,声音很稳,但眼底的湿润却泄露了内心的真实担忧。 凌岳眼底很快滑过一抹轻微的尴尬和心软,不过很快恢復如常,他是不苟言笑,但面容不够冰冷,谁让他眼里有星星,璀璨而明亮,永远都像是发着光。 然而看似温和的男人,话一出口却全是冰碴子,他说:「谢谢你担心你,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朋友都算不上,我去哪儿不需要跟你打招唿。」 乔艾雯看着他,几秒之后忽然笑着别开视线,凌岳还以为她是怒极反笑,最好一次性把她气得再也不回头才好。 可乔艾雯笑着笑着,侧头看着他说:「真好……还是原来的配方。」 凌岳瞧着她,确定她不是被气疯了。 乔艾雯单手拄在桌子边,撑着下巴,明目张胆的打量凌岳的脸,美滋滋的说道:「在美国是用英文挫我,回国用中文挫我,欸,我发现你说中文比说英文还好听,你再多说两句。」 这要是搁在古代,就是赤裸裸的耍流氓,调戏良家妇男! 凌岳面无表情,冷着脸回道:「你父母没教过你什么叫矜持吗?」 闻言,乔艾雯脸上的笑容,慢慢的,一寸寸的收回去,撇了下唇角,她看着凌岳,低声道:「我爸去世了,两个月前,不过他生前也没教过我什么叫矜持。」 说到后一句,她努力牵起唇角,但眼眶却瞬间红了。 凌岳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 他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一次偶然救了乔艾雯突发心脏病的朋友,当时是乔艾雯送病发者去的医院,他只是尽本分,治病救人而已,不知怎么就招上这么个送不走的女妖精,没事儿就往医院跑,非说他专注救人的样子特别迷人。 他明确表示过不想进一步发展,但乔艾雯特别皮,为了能跟他搭上话,什么招儿都用过,她甚至装过心脏病发,吓得他一把将她抱起往急救室沖,后来知道她是骗人的,他气得一个礼拜没有跟她讲过一句话,后来还是她写了三千字的道歉信,他才勉强消火。 来他工作的地方打卡,不仅是她的习惯,也是美国医院全心外人的习惯,后来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消失了,身边同事都在期待她出现,只有凌岳不动如钟,他不喜欢这种追逐游戏,也讨厌别人跟他玩儿心理战。 所以他干脆拉黑了乔艾雯,没有期待……就不会想念。 眼下两人竟然在国内又重逢了,面对面坐着,偶尔一个瞬间,凌岳会恍惚还是在美国。 看着眼眶泛红的乔艾雯,他沉默半晌,薄唇开启:「节哀。」 乔艾雯说:「节不了,我在最难过的时候打给你,你不接我电话也就算了,还拉黑我,跟我道歉。」 她蛮横又带着些撒娇的看着他,凌岳眼底露出一抹无奈,她以为他心软了,结果他开口回道:「我不想说的这么直白,但你这样,我女朋友知道会不开心,她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第377章 掉链子 凌岳不提女朋友这茬儿,乔艾雯也不会轻易作罢,如今他主动提及,她眼底闪过复杂的神情,红唇一张一合:「这么快就谈恋爱了?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你不说不想谈吗?」 凌岳道:「只是不想跟你谈。」 乔艾雯很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还真够扎心的。」 凌岳道:「你走吧,以后别来这儿找我,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没病就不要来。」 乔艾雯道:「我要是偏要来呢?」 凌岳眉头蹙起,眼底已经明显的露出不悦之色:「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以前你不知道我有女朋友,追追也就算了,现在我说我有女朋友,你要还这么死缠烂打,是不是人品有问题?」 乔艾雯老神在在,她不是脾气好,也不是厚脸皮,是知道凌岳扎起心来毫不手软,在美国的时候她就体会过他的冷暴力,有时候她也纳闷儿自己到底喜欢他什么,能力好的人多了去了,长得帅的也不是找不到,但是……长得帅又这么有本事的,提着灯笼都找不着! 关键凌岳人品好啊,乔艾雯睡不着觉的时候仔细分析了一下,她这么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她上赶着追他,他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这在『白天看对眼儿,晚上就能去约炮』的社会,简直就是弥足珍贵。 乔艾雯在国外长大,见惯了身边的狂蜂浪蝶,她都快对爱情绝望了,凌岳就是老天爷派下来的礼物。 所以难追就难追点儿,越难追代表以后就越不容易噼腿。 沉默片刻,乔艾雯似是深思熟虑,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桌上有意无意的轻点,她出声说:「既然你交了女朋友,那就叫来看看吧。」 见凌岳面色冷漠,乔艾雯又补道:「你别误会,我的人品比你想像中的好多了,只要你是真的交了女朋友,那ok,算咱们两个没缘分,我以后都不会缠着你。」 凌岳只是随口一说,哪儿来的什么女朋友,可眼下乔艾雯的话也着实很有『吸引力』,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她,这样的诱惑,他抗拒不了。 短暂迟疑,凌岳开口说:「你先去对面咖啡店等着吧,我女朋友还在忙,等会儿我跟她一起过去。」 乔艾雯美眸一挑:「别啊,万一我前脚一走,你后脚马上去借女朋友怎么办?要打电话,就当着我的面儿打。」 凌岳看着乔艾雯,她仿佛看到他暗地里咬着牙,生气却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几秒之后,凌岳一边掏手机,一边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看着他利落的解锁,很快就找到联繫人拨出去,这一刻,乔艾雯心底不是不担心的,他不会真的交了女朋友吧? 电话接通,凌岳道:「亲爱的,来我办公室一趟。」 亲爱的三个字一出,饶是乔艾雯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免真的生气了,生气的不光是他对电话那头人的称唿,还有他全无暗示的利落话语,如果是临时起义,怎么着也得串通一二吧? 思及此处,乔艾雯心情更是上坟一样,连带着掌心也不受控制的微微潮湿。 不多时,房门从外被人敲响,但却没推开,凌岳临时想到门被乔艾雯反锁,所以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口处是特地脱下白大褂,穿着自己衣服的宋喜,两人短暂的目光相对,她朝他挤眉弄眼。 『亲爱的』这个称唿,于两人而言已是暗号,相识多年,难免有需要对方两肋插刀的时刻,就像顾东旭常常拉着宋喜去挡刀,同样命里多桃花的凌岳也是。 但凡谁给谁打电话,开口就叫亲爱的,那不用说,准时被难缠的主给盯上了,所以废话不多说,是兄弟的,赶紧来救场子。 凌岳一言未发,只闪开身,让宋喜进来,宋喜一秒收回好奇表情,化作单纯美好的模样,甜笑着道:「我还有工作没忙完呢,突然叫我过来干嘛?」 话音落下,她看到凌岳办公桌前背对自己坐着个女人,女人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宋喜一瞬间听到耳边『咔咔』作响,那是天灵盖儿碎掉的声音。 凌岳不知内情,还面色坦然的演着:「没什么,突然想见你。」 宋喜在乔艾雯一眨不眨的注视下,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住了,暗道凌岳这不是叫她来两肋插刀的,他这是叫她来砍头的! 凌岳后知后觉,发现宋喜表情不大对,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越是这样对宋喜,宋喜心里越是万马奔腾,而乔艾雯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站起身,她站在原地,双手插兜看着宋喜道:「你是凌岳女朋友?」 宋喜在短短几秒之内,迅速权衡利弊。 如果她应了,的确是帮了凌岳的忙,可乔艾雯会怎么想?乔治笙又会怎么想?她可以跟乔治笙解释,但乔艾雯她就彻彻底底的得罪了,就算真要棒打鸳鸯,这一棒子也不该是她来打。 如果不应,那结果就特别简单了,顶多也就是给凌岳豁出去。 看着乔艾雯,宋喜沉默四秒,粉唇开启,出声回道:「不是,这是我师兄。」 话音落下,轮到凌岳僵在原地。 乔艾雯先是看着宋喜,打量她有没有说谎,紧接着她看向凌岳,但见凌岳一副始料未及,完全不知道怎么下台的侷促模样。 瞬间,乔艾雯心情又好了起来。 跨步上前,她主动伸出手,对宋喜说:「哦,原来是凌医生的师妹,你好。」 宋喜硬着头皮握上乔艾雯的手:「你好。」 乔艾雯还握着宋喜的手,侧头抬眼看向凌岳,微笑着问:「凌医生,怎么聊着聊着,突然想见你师妹了?」 宋喜不知道凌岳怎么会跟乔艾雯扯上关系,临阵放鸽子,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看凌岳脸上的表情,只道是大难临头,自己飞自己的吧。 凌岳用了五秒钟整理所有情绪,回视乔艾雯,他薄唇开启:「让你走你不走,我只好委婉的下逐客令,原来你听不懂。」 宋喜从旁听得坐立不安,她太了解凌岳,他要是存心刺激谁,那对方早晚要放弃的。 不敢多听八卦,她微笑着道:「那你们聊着,我还有些事儿没做完。」 乔艾雯松开宋喜的手,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慢走,我不送了啊。」 宋喜一熘烟闪出凌岳办公室,房门关上的剎那,她闭了闭眼睛,简直心脏病都要犯了。
第378章 人心,妙不可言 如果上帝低头看,会发现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诸多改变人命运的事情。 例如从乔家老宅离开的第一刻,元宝立马叫人打听今天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事儿。 宋喜离开办公室,凌岳又是如何面对乔艾雯。 原本打算晚上做东请吃饭的韩春萌,突然三缺二,独自回家的路上,想到任姗姗当众高声骂她死胖子,那一瞬间她无地自容,她终究要承认,其实她早知道这么胖不好,只是一直自欺欺人,如今,真的要改变了。 顾东旭下班买了好多零食回家,韩春萌却躲在房间里面做瑜伽,他打电话问宋喜,韩春萌今天受了什么刺激,宋喜如实回答,顾东旭却误以为韩春萌喜欢凌岳,不仅要为爱发声,如今都要为爱瘦身了。 乔艾雯离开医院之际,从元宝那里要到了宋喜的电话号码,宋喜接到乔艾雯的电话时,只片刻的意外,马上便意料之中。 乔艾雯直来直往,言简意赅:「凌岳不是真的喜欢你吧?」 宋喜面不改色心不慌的回道:「我们认识九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还没成年,第二次见他,正赶上他被我们老师骂得狗血喷头,我没忍住笑,他可能觉着没面子,所以每次见我都绕道走,再后来我俩成了师兄妹,我们每天看对方被骂得狗血喷头,在我们彼此眼中,我们都是没人格的蠢货,现在也没改变多少。」 乔艾雯见宋喜的次数不多,话也很少讲,只知道她出身高官家庭,自己工作能力也不错,这样的人,往往都挺枯燥乏味的,没想到宋喜会这样形容她跟凌岳之间的感情。 「那他为什么开口就叫你亲爱的?「 宋喜声音依旧平静:「暗号,毕竟认识这么多年,我们心里想什么,如果站对面儿,一个眼神儿就够了。「 她不刻意疏远,反而言语中透露着默契,但就是这份坦然,才最终让乔艾雯确信,俩人真的没什么。 「谢谢你今天这么够意思,没有帮凌岳一起挫我。」乔艾雯高兴了,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宋喜嘆了口气:「你的面子是保住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那张臭脸。」 乔艾雯轻笑着说:「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任姗姗的事儿,我替你摆平。」 宋喜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任姗姗?」 乔艾雯嫌弃道:「我大舅的女儿,前阵子刚来找我哥托关系进的协和。」 宋喜轻松不起来了,怎么这个世界这么小?抬眼全是熟人的熟人。 见宋喜没有马上说话,乔艾雯爽快道:「没事儿,她也就会一哭二闹,连个上吊的胆子都没有,放心吧,我来解决,不会给你和凌岳拖后腿的。」 宋喜迟疑着道:「有个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乔艾雯说:「讲啊,什么事儿?」 宋喜说:「任姗姗貌似给凌岳发了裸照。」 乔艾雯当即炸了:「什么?」 宋喜说:「但我师兄正人君子,没看。」 乔艾雯在气头上:「他没看怎么知道是裸照?」 宋喜回道:「估计是瞟了一眼。」 乔艾雯满嘴英文,全是脏话。 说凌岳,凌岳到,宋喜这边插进来一个电话,看了一眼,她垮着脸道:「我师兄的电话。」 乔艾雯压着怒气说:「真羡慕你,他还主动给你打电话,行,你接吧,我没说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你随便编,我先去给我哥打个电话。」 乔艾雯提到乔治笙,宋喜几乎控制不住,嘴巴先于意识,问了句:「他还没回夜城?」 乔艾雯随口应道:「嗯,好像去了国外,你赶紧接凌医生的电话,免得他火大,我先挂了。」 乔艾雯风风火火,说挂就挂,宋喜心想,国外? 元宝说他去了外地,她还以为只是去了外省,没想到是在国外。 来不及想太多,凌岳这边的电话响了半天,宋喜赶紧接通。 与此同时,乔艾雯也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力证下午任丽娜说的话不靠谱,宋喜跟凌岳之间清清白白,当然,这都要怪任姗姗惹的事儿。 说到任姗姗,乔艾雯简直牙根儿痒痒:「人不要脸也就算了,丫心还坏,明明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儿,结果到妈面前,全都是别人的错,给自己摘一遛干净,哥,你赶紧叫人把她给我整走,你要是不把她弄走,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乔艾雯是那种气急了没有理智的人,打电话跟乔治笙抱怨了许多,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仅仅是隔天,不对,明确的说是仅隔了一个晚上,他就叫人去协和医院给任姗姗办理了离职手续。 任姗姗没去上班,是医院给她打来电话,通知她有空把私人物品收走,她才知道,自己被开除了。 她马上打给任瑞中,任瑞中又打给任丽娜,任丽娜知道元宝有这个能力,但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所以当即打给乔治笙,问他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在电话里面,声音平静且淡漠的回道:「我跟宋喜还没离婚,任姗姗这么闹,算什么?」 不待任丽娜应声,乔治笙又说了一句:「告诉大舅把她带回岄州,自己教不好,以后出来总有人教她怎么做人,我冲着大舅把她弄进协和,别让她败光了我跟大舅之间的这点儿情分。」 任丽娜顿时心凉一半儿,她知道如果不是给她面子,乔治笙不会帮这个忙,她要是再说下去,那就是给任瑞中招黑。 虽说是自己亲儿子,但乔治笙自小有主见,且掌事早,除了生前的乔顶祥之外,所有人见他都莫名的敬畏,就连她这个当妈的,也不敢过多左右。 这边挂断,任丽娜又接了任瑞中的电话,可想而知,任瑞中的不满和抱怨有多大,不敢说乔治笙的不是,他拐弯抹角的说任丽娜,任丽娜也是两头夹板气,怒极,回了句:「谁让你家姗姗谁不惹,非要去惹宋喜,治笙护着自己老婆有什么错?我听我儿子的!」 说罢,直接挂了。 气到委屈,委屈到抹眼泪,任丽娜正坐在沙发上憋屈,乔艾雯从房间里出来,她都听见了,所以上前递了张纸,落井下石道:「我说什么来着?求你办事儿的时候,拿你当姐供着,现在不帮他办了,你岂止是落回到妹妹?简直什么都不是。」 任丽娜翻了一眼:「他是你舅舅。」 乔艾雯当即嗤了一声:「他女儿撬我男人,赶紧带回去别在我眼前出现,不然别说我连大舅的面子都不给!」
第379章 主动打来 任姗姗离职的事儿,第二天整个协和医院都传遍了,她家里有背景是众所周知的,不然以她的学歷和能力,根本不可能进的来协和,更别说是把同科室的小护士给挤兑走。 但这回算她不开眼,踢到钢板上面,协和另一个公开的秘密,宋喜也是有靠山的人,好多次都用事实证明,即便宋元青现在垮台,但瘦子的骆驼永远比马大,这不,任姗姗槓上宋喜,还是宋喜赢。 任姗姗来协和的日子很短,但整个医院都把她当毒瘤,如今宋喜也算是为民除害,大家大快人心的同时,也更加笃定,以后惹谁都不要惹宋喜。 宋喜给乔艾雯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的同时,也不无歉意,毕竟任姗姗是任丽娜的娘家亲戚。 乔艾雯爽朗回道:「我跟我哥都不喜欢他们一家人,更何况错完全在她,我哥已经让她爸把她带回岄州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宋喜闻言,神色微变,随即道:「你哥也知道了?」 乔艾雯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这么看我哥还是向着你的,所以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有他罩着你。」 宋喜心底泛起一层涟漪,开口说:「他人在国外,还让他分心处理这些糟心事儿,挺过意不去的。」 乔艾雯顺嘴回了句:「你跟他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话锋一转:「就像你跟凌医生。」 乔艾雯提到凌岳,隔着手机都能想像到满脸甜蜜的模样,她稍微压低几分声音问:「我可以向你打听一些有关凌医生的八卦内幕吗?」 宋喜说:「我马上要进手术室……你晚上有空吗?」 原本乔艾雯已经垮下脸,闻言很快回道:「有空,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那我下班打给你。」 电话挂断,宋喜有些出神,想到乔艾雯说:我哥还是向着你的。 她听出乔艾雯话中的一丝打趣,但她不想误会,更不想自作多情。出于对他帮忙的感谢,她应该亲自打个电话给他,可他这么久从不主动联繫她,她又不想再一次热脸贴冷屁股。 不对,她这心态不对,若是在从前,她内心坦荡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给他,即便她知道乔治笙很难相处,可一码归一码,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她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煳涂。 宋喜将自己拆分几半,每一个自己提出假设,再由另一个自己拍砖否定。 不过几个来回,宋喜就有些烦躁,她烦躁不是因为脑子不够用,而是不得不承认,她对乔治笙的感情,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回不到最初那种不夹带任何私人情谊的时候。 兴许是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宋喜已经习惯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节奏,所以并不觉得自己跟乔治笙的相处,与从前有什么不同,但这一次他一走就这么长时间,还一声不响,她看不见也听不着,这才后知后觉,她竟然有些想念他。 会想他离开这么久去做了什么? 想他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想他……为什么不跟她打个电话,哪怕是最寻常的问候。 宋喜是聪明人,即便她对他的行踪和工作一无所知,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当一个男人不主动联繫你的时候,他心里八成没有你。 之所以说是八成,剩下的那两成,是女人给自己留下的最后幻想,幻想对方应该,可能,也许,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吧。 当天中午,宋喜刚出手术室,有小护士告诉她:「宋医生,有人找,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在你办公室前面等着。」 「好,谢谢。」 宋喜迈步往前走,越走近越觉着男人的侧脸有些眼熟,男人低头看了眼表,然后无意间侧头往左一瞥,跟宋喜目光相对,还不待她出声,对方忙眼睛一瞪,快步上前,笑着道:「忙完了?我可算把你给盼出来了。」 宋喜眼底闪过诧色,随即小声叫道:「大舅。」 没错,来者正是任姗姗的爸爸,任瑞中,宋喜在乔顶祥葬礼上见过一次面,也打过一次招唿。 任瑞中也很小的声音,赔笑道:「在外面,我不好喊你外甥媳妇,就喊你宋医生吧。」 宋喜将任瑞中带到私人办公室,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他是来赔罪的,五十大几快六十岁的人,一口一个不是,看得宋喜也怪过意不去,只能说没往心里去。 任瑞中说:「治笙忙,我也不好贸然打搅他,你看…」 宋喜微笑着道:「大舅,我明白,我会跟治笙说的,您看也怪我,不知道是家里人。」 任瑞中忙摆手道:「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没教好,我昨晚才从岄州来夜城,今天就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你跟治笙也都别生气,她是小孩子,不懂事。」 宋喜很忙,十几分钟内就有两拨人敲门,任瑞中也不好继续打搅,打了声招唿后告辞,宋喜将他送到电梯口,他说什么也不让她下楼。 回到办公室,宋喜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想干嘛干嘛,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她不是神仙,算不透以后会发生什么,总之这一刻她还是拿起手机,给乔治笙发了条简讯,言简意赅,先谢谢他帮忙,同时也不好意思,让他得罪家里亲戚。 发完简讯,宋喜不迟疑,放下手机开始工作,没想到隔了几分钟,手机响了,她定睛一瞧,屏幕上『s』字样,是她近半个月以来日夜期盼的。 如今真的盼到了,她反倒有些抗拒。 晃神了几秒,宋喜接通:「餵。」 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声音:「你就这么喜欢到处给人当女朋友?算是医院外的兼职?他们给你多少钱?」 乔治笙语气不算太差,但也听得出带着负面情绪,只是比起发怒,中和了一些揶揄,让怒焰降低到五六成的样子。 宋喜太久没听他讲话,更何况一开口就是一连番的质问,拿着手机,她一脸懵,后知后觉一定是乔艾雯跟他说了什么,所以慢半拍回道:「我身边就这么两个人爱拿我挡枪,你见过东旭,你妹妹见过凌岳……这是赶巧好吧?」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巧合也是看概率的。」
第380章 心情被他左右 宋喜唇角轻轻一瞥:「那算我倒霉。」 话音落下,两人都有三秒钟没讲话,最后竟是乔治笙主动问:「你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喜心底意外他居然会主动找话题,嘴上却先于意识回道:「挺顺利的,尤其是元宝拿给我的那些资料,对我很有帮助。」 乔治笙说:「是我叫他拿给你的。」 宋喜说:「我知道啊,我正要谢谢你,你着什么急?」 乔治笙一时没言语,宋喜故意调侃:「以前都做好事儿不留名,怎么现在还急着邀功请赏了?」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不屑:「你能给我什么?」 宋喜听他挑衅,她美眸微瞪,出声回道:「跟你说谢谢啊,你以为我是那种轻易跟别人说谢的人吗?」 乔治笙沉声说:「几天没见,你脸皮是越来越厚。」 宋喜脱口而出:「你会不会算数?二十天是几天?」 话一出口,宋喜后悔都来不及,眉头轻蹙,她悬崖勒马,亡羊补牢:「你生日多好记,双十一,淘宝购物打折,我买了好多东西,顺道还帮你带着两套床单跟几个保温杯。」 宋喜尽量口吻如常,她努力回忆着平时都是怎么跟乔治笙说话的,但脸却不争气的红了,她庆幸打电话不是面对面,不然她无地自容。 乔治笙略一沉吟,出声回道:「家里保温杯多到可以拿出来卖,我有几张嘴可以喝的完?」 宋喜听他声音如常,顺势道:「可以每天用不同的,新鲜感十足。」 乔治笙说:「我念旧。」 宋喜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然反问了一句:「那我跟你认识这么久,算不算旧人?」 其实这话单听也没什么毛病,明明就是一句调侃,也算是脑子转得快,但因为宋喜自己心思不单纯,所以问完又后悔了。 加之乔治笙那头没有马上出声,宋喜尴尬到耳根子发红,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回来之际,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还不到一年就算旧?你且熬着吧…以后日子还长。」 乔治笙的口吻明显带着几分不以为意,但宋喜却莫名的浑身一麻,像是过电一般,从头麻到了脚。 他说,以后日子还长。 宋喜自诩机智,很少会有大脑当机的时刻,但眼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拨云见日,沉寂很久的土壤忽然復甦,她甚至清晰的看到一朵娇艷艷的花,破土而出。 整颗心都明亮温暖了。 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宋喜佯装淡定的问道:「你突然出国这么久,那边什么大买卖值得你这么耗时耗力?」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回道:「打听这么多干什么,我不会分你钱。」 宋喜『切』了一声:「我真不缺钱。」 乔治笙问:「不买带花园的房子了?」 宋喜经他这么一提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有没有什么好位置介绍?」 乔治笙说:「夜城遍地都是好位置,看你兜里有多少钱了。」 宋喜眉头轻蹙,三分埋怨的口吻道:「咱能别动不动总提钱吗?俗。」 乔治笙说:「喜欢仙风道骨的,可以去少林寺和五台山。」 宋喜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噎死,翻了个白眼儿,她不爽的问:「你故意打电话来气我的吗?」 乔治笙声音又恢復如常,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直接找元宝,他会帮你处理。」 宋喜闻言,也收起玩笑表情,认真问:「你还要在国外待多久?」 「不确定。」 「你确定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管好你自己吧。」 宋喜觉的,乔治笙可以自己去少林寺修行了,就他这油盐不进的主,也就只适合当个和尚,当和尚还得是主持级别的,只能他指使别人,谁敢指使他? 「你还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挂了。「乔治笙率先提议。 宋喜本能道:「我没什么…欸,对了,我最近刚要到一个偏方,说晚上睡觉前,喝一杯放食醋的凉水,促进睡眠。」 「嗯。」 「好了,我功成身退,你挂吧。」 宋喜说的很随意,两秒后,她没听到乔治笙的声音,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 瘪瘪嘴,她心里念叨,丫连句告别语都不说,没礼貌。 想是这么想,但拿着手机,宋喜还是止不住的雀跃,乔治笙主动给她打电话了,还聊了这么久,这么看来,他之前是一直都没时间,但她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还把任姗姗给弄回岄州去了。 她知道一个电话就让她前『怨』尽弃,这样很没出息,但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大度呢,原谅他好了。 一整个下午,宋喜心情都很好,就连手底下带的实习医生犯了错,她也都耐心矫正。 到了晚上,她给乔艾雯打电话,两人约了吃饭地点,换了外套走出办公室,在走廊碰见凌岳。 凌岳看着宋喜说:「大萌萌要减肥,晚上不吃饭,你什么安排?」 宋喜本想说约了人,但话到嘴边,她出声道:「走吧,那咱俩一块儿吃饭,正好跟你探讨一下jm公司新药,你在美国那边不是接触过嘛。」 凌岳完全不疑有他,跟宋喜一起离开医院,开车去饭店。 宋喜跟乔艾雯约了一家日料店,到了店门口,宋喜给乔艾雯打了个电话,问他到没到,乔艾雯已经到了,说了包厢房号。 凌岳侧头看向宋喜:「你还约了别人?」 宋喜知道凌岳的脾气,先斩后奏也要拿捏好尺度,这都到了门口,她不得不实话实说:「师兄,我约了乔艾雯。」 闻言,凌岳走着走着,突然脚步停下,侧头没好眼神的盯着宋喜。 宋喜忙说:「我原本可没想叫你来的,是你自己撞上来,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 凌岳转身欲走,宋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师兄,来都来了,进去吃顿饭嘛,有我在,你怕什么?她还能吃了你?」 凌岳说:「别叫我师兄,我没你这种卖友求荣的师妹。」 宋喜道:「乔艾雯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干嘛躲她躲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特别怂!」 打蛇打七寸,凌岳站在原地,看着宋喜,面无表情的回道:「有些人,惹不起躲得起,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话锋一转,他diss宋喜:「怪不得两年不见,你水平也就这样,原来平时就想着怎么保媒拉线了。」
第381章 遍地醋罈子 宋喜就知道先斩后奏的结果,一定会被凌岳扎心,好在她早已习惯,且不说两人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这么的『友爱』,再者近一年被乔治笙锻鍊的,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可以说是不痛不痒了。 抓着凌岳胳膊,宋喜抬头看着他道:「你也三十的人了,三十而立懂不懂?我让你进去,不是让你娶她的,只是吃顿饭而已。外人眼中咱们学医都学傻了,见有病的比见正常的人多,在手术室比回家的时间多,你没发现这么多年,我们身边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几个人?就当多认识个朋友怎么了?你小心单身久了,单出病来!」 她口吐莲花说了一大堆,凌岳只一句话反问她:「那你怎么不谈恋爱?」 宋喜本能想到沈兆易。 其实凌岳的情况跟她差不多,都是恋爱被甩后遗症,不良发应就是不相信爱情,本能排斥恋爱,甚至身边一有人想追自己,第一反应就是烦躁。 宋喜比凌岳强点儿,最起码沈兆易跟她分手之后,没有马上结婚,至于凌岳……哎。 短暂的语塞,宋喜很快便面色如常,使出了最后杀手锏,她放开凌岳的胳膊,赤裸裸的威胁:「你走也可以,乔艾雯今天约我过来,就是向我打听你这个人的,咱俩不多不少也认识九年了,九年时间,你身上白料黑料我一抓一大把,你要是不怕我胡言乱语,那你就走。」 外人没机会接近凌岳,总觉着他无懈可击,近乎完美,但凌岳自己知道,他的确黑料一大把。 冷眼睨着宋喜,他沉声说:「你跟乔艾雯是什么关系,值得你为她出卖我?」 宋喜面色坦然的回道:「我要说为了你好,单纯的想让你认识个新人,你信吗?」 凌岳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两人正跟店外互相牵制,等半天的乔艾雯急性子出来找宋喜,这定睛一瞧,马上眼睛亮起来:「凌岳!」 凌岳侧头一看,乔艾雯穿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毛衣,下身白色紧身裤,到膝盖的黑色马丁靴,梳着马尾辫,笑着跑过来。 很显然,乔艾雯没想到凌岳也会来,激动地想要去抱一抱他,奈何这样的念头只能在心里想想,站在宋喜身旁,她巧笑嫣然:「你看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 说到礼物,她明目张胆的打量凌岳,宋喜忍俊不禁,凌岳却按捺着不快,下意识的说:「你们吃吧,我走了。」 还不待宋喜说话,乔艾雯率先抓住他的胳膊:「欸,来都来了,走什么?」 凌岳把胳膊往回抽,乔艾雯知道他不喜欢什么,收回手,老老实实,端庄说道:「凌医生,我保证好好吃饭,你留下来呗?」 宋喜随手掸了掸胳膊上的雪,淡淡道:「不用管他,他不在,我更好八卦。」 乔艾雯却眼巴巴的看着凌岳,凌岳迟疑片刻,一声不吭,掉头往饭店门口走。 乔艾雯见状,喜形于色,一边儿往里走,一边儿搓着手臂:「冻死我了。」 凌岳心想,活该,零下十七度穿成这样跑出来。 另一边,韩春萌下班不坐地铁,自己往家走,当是锻鍊,这一路街边小吃香飘四溢,好几次她都馋的想哭,但是想到任姗姗那一句句恶毒的死胖子,她瞬间打起精神头,这次不减下肥来,她就不姓韩。 不行,这个誓发的太轻,如果再减不下来,就罚她註定不能嫁给喜欢的人! 一路给自己加油打气,韩春萌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回家,她跟顾东旭说好最近这段日子不做晚饭,所以到家之后,她先洗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衣开始在跳舞机上疯狂蹦跶。 跳半小时,再躺下做一百个仰卧起坐,房间全是地热,韩春萌顺脸淌汗。 饿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一边饿着,一边运动着。 心里委屈,声嘶力竭咬牙切齿的做第九十九个仰卧起坐,脸上全湿了,分不清哪片是眼泪,哪片是汗水。 仰卧起坐做完,平躺的时候也不敢闲着,拿着顾东旭的哑铃练手臂。 顾东旭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韩春萌,打开健身室房门,韩春萌正戴着『不瘦则死』的髮带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顾东旭走过去,拎起手上的外卖袋子,勾引道:「烧烤,王老五家的烤串。」 韩春萌呲牙咧嘴:「不吃。」 「还有麻辣面跟香辣土豆片,我特地叫他加肠加石蛋,你闻闻。」 他故意把袋子打开一条缝,不到三秒,孜然和烧烤的混合味道充斥味蕾,韩春萌蹙着眉头,咬着牙道:「不吃!」 顾东旭回手把外卖放在桌上,靠在墙边,看着韩春萌说:「别跑了,你看你这两天都瘦成什么样了?」 韩春萌面前有一面镜子,镜子右边挂着一个不知名,但却身材巨好的美女图片,是她从网上找来,特地去放大刺激自己的。 唿哧带喘,她边泡边说:「拿着你的烧烤,get,out。」 顾东旭闻言,干脆拉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韩春萌身旁吃,边吃还边说:「忍不了随时下来,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有你最爱的那家巧克力蛋糕…烤肠,给你吃一口。」 他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烤肠递到韩春萌嘴边,正巧一滴汗从睫毛上掉下来,韩春萌毅然决然的说:「你在这儿正好,让我的贪婪见识到我的决心,不瘦到一百斤以下,我跟你姓。」 顾东旭刚开始不以为然,还一个劲儿的泼她冷水,他知道她最讨厌跑步,赌她坚持不了十五分钟,结果他在旁边坐了四十分钟,韩春萌还是在跑,她明显不行了,但却咬牙坚持着。 不知道从哪一分钟起,顾东旭脸上的玩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隐怒。 在她跑第四十五分钟的时候,他出声说:「别跑了。」 韩春萌没理他,第五十分钟的时候,顾东旭又开了口,声音比上次要沉:「别跑了。」 她身体根本吃不消。 韩春萌嫌他聒噪,抬手将跑步机速度调快一档,想着最后冲刺几分钟,这一举动却彻底激怒了顾东旭,他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走到她旁边,二话不说,伸手按下关闭键。 跑步机停得很快,韩春萌身形一晃,扶着把手,怒声道:「你有病啊,干什么?」 顾东旭说:「我看你才有病!见一个爱一个,你以为你减肥凌岳就能看上你?」
第382章 伤心是一瞬间的 韩春萌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累得直缺氧,眼冒金星,闻言,她蹙眉看着顾东旭,半晌才道:「你特么说什么呢?吃脏东西把脑子吃坏了?」 顾东旭拉着脸回道:「我把脑子吃坏了?你是压根儿没脑子,怎么看着凌岳回国,心思又开始活泛了?」 韩春萌眉头越蹙越深,盯着顾东旭说:「你丫哪根筋没搭对?我减肥跟凌岳有毛关系?」 顾东旭嗤了一声:「人前脚一回来,你后脚就跟发了疯一样,还为他跟人在医院吵架,你可真行…别说你是突然灵机一动才想着减肥,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说减肥的次数比新闻联播还勤,真减有几回?不是我刺激你,你看看你这样,你真以为减下肥来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我跟你说,追凌岳的多了去了,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你有什么?」 韩春萌怒极,手边没有东西,她一把扯下头上『不瘦则死』的髮带,狠狠地扔在顾东旭脚边,瞪着眼睛说:「我是什么都没有,我胖的要死,难看的要死,我特么被人当着二三十号人的面儿骂死胖子!我胖了二十几年,被人嘲笑了二十几年,出门被外人说也就算了,现在不连自己人也这么觉得吗?我不过是想减个肥,用得着你这么冷嘲热讽的挖苦我?」 话罢,韩春萌狠狠地瞪了顾东旭一眼,怒气沖沖的往外走。 顾东旭站在原地,懵了,满脑子都是韩春萌说她当众被人骂死胖子,宋喜从没跟他说过。 这也不能怪宋喜,再怎么说也是个伤人的词儿,她不愿意再重复,然而一个好心,另一个蒙了心,也就有人伤了心。 顾东旭后知后觉,赶紧转身出去找韩春萌,韩春萌回到自己房间,房门反锁。 顾东旭站在门口,悔不当初,伸手揪着头髮,出声道:「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门内没声,顾东旭愁容满面,只得继续道歉:「小喜只说你因为凌岳跟人吵架,没说别的,我这不是误会了嘛。」 门内还是没声,顾东旭说:「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哥去给你荡平了!」 压了压门把手,顾东旭无奈道:「你说你不吃不喝,还玩命儿折腾自己,我看着不着急吗?着急脑子能好使吗?脑子不好使,嘴就胡说八道呗,你不一向宰相肚里能撑船嘛,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 饶是顾东旭在外软磨硬泡,好话说尽,韩春萌从未应声。 顾东旭伸手拍门:「大美萌,全世界最好看最可爱心地最善良的美少女,是不是偷着哭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要不你骂我一顿,出来打我一顿,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顾东旭在门外道歉,韩春萌在门内蒙着被子,难过到极致,却不敢放声大哭。 她坚信人在愤怒时说的话,才有可能是真心话,在顾东旭眼里,她一无所有,不光是配不上凌岳,就连想都不要想,想都是罪过。 凌晨快一点,韩春萌开锁,从房间里面出来,她要去洗手间,房门打开,客厅有亮光,顾东旭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对面电视就随便调了一个台,摆明了在守株待兔。 看到韩春萌,顾东旭立马窜过来,拖鞋都没穿好。 韩春萌本想掉头往回走,顾东旭腿长,明明隔着挺远,他竟然一个闪现就到了她面前,胳膊一伸,将门挡住。 「大美萌,还生气呢?」 顾东旭嬉皮笑脸,这是他惹韩春萌生气后的惯用伎俩。 韩春萌垂着眼皮,越过他要走,顾东旭拉着她的手臂,不无紧张的问:「去哪儿?」 韩春萌眉头一蹙,不耐烦的说:「你看我穿成这样能去哪儿?我去厕所,松开我!」 顾东旭这才注意到,韩春萌穿的是睡衣。 他松开手,韩春萌去了洗手间,他就站在洗手间外,懒散的靠着墙壁,一个劲儿的夸她,哄她。 两分钟后,韩春萌从里面出来,迈步往客卧走,顾东旭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我错了,我是蠢货,我脑袋被驴踢过,被门夹过,我不是人。」 韩春萌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顾东旭定睛看着她,韩春萌面无表情的道:「你说的对,其实我这人确实挺一无是处的,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天天打嘴炮,实事儿一件没干。」 顾东旭帅气的面孔上神情复杂,眼底也有一闪而逝的心疼,沉声道:「你别用这种方式打我脸行吗?」 其实是戳他心,他心疼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韩春萌抬起头看着他,她眼睛肿得厉害,偏偏嘴角一勾,淡笑着道:「我没跟你赌气,我是认真的。」 「活了二十六年,一直浑浑噩噩,混吃等死,每当遇见比自己出色的人,我总要找理由找藉口,也许她不如我开心呢?也许她比我累呢?习惯性的跟不如我的人比,比着比着,越比越差。」 顾东旭抿着好看的唇瓣,等她说完,他出声说:「你靠自己的能力进了协和,这还不算有本事?」 说到此处,韩春萌脸上笑容更大:「当初拼了命想留在夜城,就是怕离开小喜,我说了我习惯性的混吃等死,跟在她身边我有安全感,感觉她能养我一辈子。」 顾东旭沉默不语。 韩春萌笑着道:「你别一副后悔自责的表情,咱俩谁跟谁啊,你以为我真会跟你翻脸?不会的,我还指望在你这儿省房租呢,我就是想开了,想好好努力生活,想改变一下自己,我想看看自己变瘦之后,桃花运会不会好一些,没准儿哪个高富帅不长眼,就看上我了呢?到时候我交了男朋友,你就解放了,放心吧,我不会在你这儿耗很久的。」 说着,韩春萌伸手拍了拍顾东旭的手臂,大咧咧的样子,与平常无异。 顾东旭看着韩春萌,沉默片刻,出声道:「你就算在我这儿住一辈子,我也养得起你。」 韩春萌笑说:「你乐意,也得你女朋友和你妈乐意啊,咱们早晚都要各找各的,难不成大家凑合一起过?」
第383章 是兄弟,默默帮你扛雷 宋喜的生活每天都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单调,两点一线,上班,回家。除了每天韩春萌的段子和上手术台的人不同之外,基本是千篇一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距离乔治笙离开,已经超过一个月了。 她跟乔治笙之间还是只有那两次通话,一次她主动,一次他主动,后来两人再没联繫过,但宋喜却不担心他有什么意外,因为隔三差五乔艾雯就来医院,当然不是找她的,是来撩凌岳的。 乔治笙若是有什么事儿,乔艾雯也不会有这个闲心。 不联繫就不联繫吧,反正他早晚都要回来的。 在这段时间里,佟昊来过医院一趟,跟宋喜敲定比赛时间和场地,宋喜听说要去澳门,还有点儿诧异。 佟昊问:「不方便吗?」 宋喜说:「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没想到要去那边,我还想当天去当天回。」 佟昊看着宋喜认真思考的模样,出声说:「年底了,外面的流浪汉都知道要放假,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宋喜瞥了眼佟昊,似怒非怒:「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 佟昊说:「手术是做不完的,你也不是救世主,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懂不懂?」 宋喜闻言,忽然就笑了下:「前半句颇有乔治笙的风格。」 佟昊酷酷的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笙哥不会带你去赛车,他不是个及时享乐的人。」 宋喜琢磨了一下,认同的点点头:「那倒也是。」 佟昊说:「请个把礼拜的假,你还没正式赛过车,很多规则都不懂,我还要教你。」 宋喜美眸一瞪:「个把礼拜的假?你真能狮子大开口,我请三天的假都要跟副主任打招唿。」 佟昊说:「那你怎么练车?」 宋喜想了想:「比赛不是还有一星期嘛,这段时间我晚上下班,你有没有空教我?」 佟昊想都没想:「我有时间。」 宋喜道:「那就好,我很聪明的,一教就会。」 佟昊说:「那我们去澳门,最少也要待三天,你先把假请好。」 宋喜有些迟疑,但早就答应了佟昊,这会儿也不能掉链子,唯有点头。 佟昊心里也是忐忑,生怕宋喜变卦。 宋喜要离开夜城三天,若是乔治笙在,她会跟他打招唿,但他不在,宋喜只能给元宝打了个电话,直说要去澳门。 元宝听她说要跟佟昊一起去,表面没说什么,但挂断电话后,立即联繫了乔治笙,先是汇报了一下夜城这边的工作情况,最后状似随意的说:「宋喜这个月二十四号要去澳门,去三天,跟佟昊一起。」 乔治笙那头明显的沉默,几秒之后,出声问:「去澳门干什么?」 元宝很为佟昊捏了把汗,但却不得不实话实说:「赛车。」 乔治笙沉声说:「真看得起她,一个拿手术刀的,叫她去赛车。」 乔治笙这话明着是不屑宋喜,但元宝却在第一时刻听懂他不爽的言外之意,他是在担心宋喜的安全。 闻言,元宝马上道:「要不我联繫宋喜,叫她不要去了。」 乔治笙说:「她要去就让她去。」 元宝听出乔治笙不高兴,但又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短暂沉默,出声问:「笙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乔治笙似是察觉到自己的火气有些大,所以这会儿敛下一些戾气,淡淡道:「最近吧。」 这三个字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焦躁,元宝却心领神会,灵光一闪,开口说:「我想起来了,正好我下个礼拜有点事儿要去澳门一趟,跟昊子和宋喜搭个伴儿。」 有他在,宋喜跟佟昊就不属于孤男寡女了,元宝这是拿自己在替佟昊挡刀。 果然乔治笙不置可否,问了有没有其他事,没有就挂断了。 十二月二十四号,圣诞节前夕,宋喜跟佟昊约在夜城机场,准备去往澳门,两人都没想到会在vip候机室里面,看到正在翻杂志的元宝,看样子元宝已经来了有一会儿。 三人碰面,皆是十足的意外,元宝问:「你们也要去澳门?」 宋喜点头:「是啊。」她跟他说过的。 佟昊不知道宋喜跟乔治笙私下里的关系,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元宝是故意来的,他看着元宝问:「你去澳门干什么?」 元宝道:「有个朋友参加赛车比赛,过去凑个热闹。」 宋喜本能接道:「是今晚的比赛吗?」 元宝点头:「是啊,你们也要去看?」 宋喜说:「我们是去参加比赛。」 元宝笑说:「那正好,咱们三个人可以一路去。」 佟昊心底不爽,嫌元宝当了电灯泡,元宝装看不懂,暗道我不在,以后有你好受的。 宋喜后知后觉,琢磨着元宝此行有些突然,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跟来的? 三人心思各异,一同搭伴去了澳门。 下飞机,佟昊早就安排人来接,元宝跟着上了车,原本两个人的话,大家都可以坐后面,如今三个人,宋喜坐副驾,元宝跟佟昊坐后面。 到了酒店,房间也是订好的,佟昊跟宋喜的挨着,元宝掏出身份证跟金卡,面色如常道:「帮我开他们隔壁。」 这一整天,元宝都如影随形,包括晚上的车赛。 比赛是真的,只不过十有八九的赛车手都被佟昊提前打过招唿,但凡是跟宋喜一块儿比,不说让着,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让她伤着。 所以与其说是比赛,实则是他为了哄她高兴而攒的一个局,只要宋喜玩儿的高兴就好。 宋喜的确玩儿的很开心,也很过瘾,她跟佟昊联合拿下了男女组的第一名,赛后已经夜里十点多快十一点,她饿得不行,做东请两人吃宵夜。 吃完宵夜回酒店,也是过了凌晨,是二十五号了。 整个酒店大堂都是圣诞节的打扮,来往酒店人员会用中英双语跟他们说圣诞快乐,走到房间门口,宋喜笑说:「圣诞快乐,晚安。」 若不是元宝在,佟昊还有话要跟她说的,如今也只好挺着,道了晚安各自回房间。 凌晨四点刚过,佟昊手机响起,他眯着眼睛接通,是元宝打来的。 元宝沉声说:「夜城那边出事儿了。」 他把事情一说,的确有些棘手,佟昊也马上清醒了。 元宝道:「我订机票,马上回去。」 佟昊说:「我们都走了,宋喜怎么办?」 元宝道:「我让澳门这边的人接应,先别跟她说了,免得她睡不好觉。」 就这样,宋喜还在睡梦中,元宝跟佟昊已经匆匆离开澳门回了夜城。
第384章 睁眼就换人 宋喜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了早起,睁开眼,才早上七点钟,看到酒店陌生的景物,想到此时自己人在澳门。 睡不着,干脆下床洗漱,今天是圣诞节,澳门街头特别热闹,宋喜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准备早点儿出门,好好逛逛。 她没叫佟昊跟元宝,也不知道俩人起来没有,自己先下楼去吃早餐,电梯一路向下,数字转到『1』的时候,电梯门应声而开,宋喜正要往外迈,结果定睛一瞧,不由得眼睛一瞪,漂亮的脸上充斥着意外跟惊讶。 电梯门口立着一个颀长高大的身体,黑衬衫,黑西裤,黑色的鞋子,左手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右手拎着行李箱,一张走到哪儿都会引人侧目的冷俊面孔……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乔治笙惯常的面色冷漠,只不过眼底浮着一层焦躁,这焦躁在跟宋喜四目相对时,成功的转化成一闪而逝的意外,几秒之后,所有情绪都回归平静,沉入幽深的黑色潭底。 两人就这么敌不动我不动的互相望着,直到不远处有其他人赶过来,也想同乘一部电梯,乔治笙这才跨步走进来,直到电梯门合上,大家各自按下楼层,宋喜才后知后觉,她怎么又跟着上楼了? 进电梯的是三名年轻女孩子,都只有十八九岁,顶天也就二十出头,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年少和胶原蛋白的味道。 关键,三个女孩子又都挺漂亮,澳门今天有二十度,她们穿着牛仔短裙和热裤,白花花的大腿和手臂都在外露着。 之前乔治笙背对她们,她们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这会儿进电梯,他转过身,宋喜明显瞥见三个女孩子互相使眼神儿,不淡定了。 乔治笙要上26楼,三个女孩子明明开始按了19楼,眼看着电梯数字蹭蹭往上窜,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上衣的女孩子,当机立断又按下了26。 宋喜看破不说破,心想着难得看乔治笙一回热闹,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应对异性搭讪的。 三个女孩子暗地里眉来眼去,决定着到底谁来搭讪,正想着,静谧的电梯中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那是相较声优也不遑多让的性感,让人心底小鹿乱撞。 「拿着。」 电梯里面就乔治笙一个男的,闻声,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偷瞄,结果乔治笙抬手将外套递给宋喜。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会突然开口,稍微一顿,抬手接过。 几个女孩子顺势打量宋喜,宋喜穿的很休闲,白色卡通t恤和浅蓝色牛仔背带裤,下面一双红蓝白条的阿甘球鞋,像个大学生一样。 虽然宋喜特别漂亮,但进电梯后大家都没说话,谁也没想到宋喜跟乔治笙竟然是认识的。 「我刚下飞机,等我洗个澡,一起出去。」 乔治笙站在宋喜身旁一步远,面色坦然,宋喜本能应了一声,余光再看另外三个女孩子,统一的别开视线,估计心里妈卖批了。 电梯在19楼打开,三个女孩子一同下去,电梯门关上,密闭空间中只剩宋喜跟乔治笙两人。 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治笙说:「刚刚。」 宋喜说:「来找元宝跟佟昊吗?」 清晨里这么偶然的相遇,宋喜觉的意外的成分有,但更多的是计划内的行程。 乔治笙说:「他们已经回夜城了,我顺路过来,带你回去。」 宋喜闻言,美眸一挑,掩饰不住的意外:「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乔治笙道:「昨晚,夜城那边临时有些急事儿。」 宋喜本能蹙眉,乔治笙见状,片刻后薄唇开启:「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宋喜再次看向他,一个半月没见,她想过很多次两人在夜城碰头的画面,但却没想到会在澳门。 别看她说话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掌心早就出汗了。 「没有,我担心元宝跟佟昊半夜赶回去,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乔治笙不着痕迹打量着宋喜的脸,似乎要从她细微的表情上,看出她到底在担心事,还是在担心人。 电梯在26层打开,乔治笙跟宋喜前后脚走出去,他在前面,她在后面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宋喜说:「元宝,你们到夜城了吗?」 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已经到了,昨天半夜临时有事儿需要我们回来,没告诉你,怕你担心,笙哥今天会去澳门,你可以跟他一起回来。」 宋喜问:「事情解决了吗?」 元宝道:「正在处理,没什么,你好不容易有假期,好好再玩儿两天。」 宋喜顺带脚问了句:「佟昊呢?」 走在前头的乔治笙依旧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明显的不爽了一下。 元宝回道:「昊子没跟我在一起,我们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宋喜说:「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你们了,等回夜城再聚。」 电话挂断,宋喜抬头一看,乔治笙已经在一间房门口站定,正是她房间的斜对面。 走过去,宋喜抬手把外套递给他,问:「夜城那边有急事儿,你不用回去看看吗?」 乔治笙没接衣服,刷卡推门,边往里走边说:「我也不是119,事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叫我回去充人头?」 宋喜只能跟着他进门,闻言接道:「那你刚下飞机,好好休息。」 把外套放在客厅沙发上,宋喜转身欲走,乔治笙走向主卧,头也不回的说:「坐这儿等着。」 宋喜看着他的背影,有种陌生又熟悉的错觉。陌生是两人太久没见,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反正她有点儿小别扭;熟悉……是他还是原来的配方,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不中听。 坐在客厅沙发上,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刺眼,宋喜不知是不是被澳门的天气影响了心情,只觉得心情很好。 尤其是电梯里那一幕,三个小姑娘还没等开口,就被乔治笙扼杀在摇篮里,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肚子饿了,宋喜拿起桌上洗干净的水果充飢,十几分钟后,主卧房门打开,乔治笙迈步走出来,他换了身衣服,虽然还是一身黑,但宋喜总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每件衣服的不同。 乔治笙洗过澡,头髮还是半干的,向宋喜这边走来,他单手繫着左边手腕的袖扣,出声道:「走吧。」 宋喜起身问:「去哪儿?」 乔治笙说:「吃饭。」
第385章 二人行 宋喜跟着乔治笙一块儿下楼,路上也不能不说话,她主动问:「你在国外的事儿都办好了?」 「嗯。」乔治笙一贯高冷,嘴巴都不张开。 宋喜自顾自的调侃:「看来年末你还做了笔大买卖,提前祝你财源广进,生意红火了。」 两人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乔治笙侧头看向她,不苟言笑的问:「你心情很好吗?」 宋喜模稜两可又目露警惕的看着他。 薄唇开启,乔治笙道:「话真多。」 宋喜就知道,她已经嗅到了一丝被怼的气息。 眼球往左上角一翻,她三分埋怨三分嗔怒道:「出来休假,我又不是出来修行,为什么不能多说话?昨天跟元宝和佟昊一起,我们三人行玩儿的特别默契,你一来就不让说话。」 烦死了,这句她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乔治笙沉着脸道:「平日里让你做饭,你说拿手术刀的手不是用来拿菜刀的,现在改来握方向盘,这就不怕出什么意外了?」 宋喜回道:「赛车我喜欢,做饭我最讨厌,那能比吗?」 她是就事儿论事儿,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到乔治笙耳中,着实变了味道。 此时电梯门已经打开,宋喜迈步往里走,没看到乔治笙脸上的表情,他是明显慢了一秒才跟进去。 电梯门合上,乔治笙说:「合着是我强人所难了。」 宋喜隐约听出乔治笙话里带着不悦,暗道他矫情,她就大气一点儿,他刚回国,她没必要跟他吵嘴架,所以她唇角一勾,笑眯眯的回道:「人不能总做自己擅长的事儿,要把自己从前从来不做的事儿做好,那才是有本事。」 说完,她又拍了下乔治笙的马屁:「你是督促我成才,提携之恩,感激不尽。」 她哄得直白,乔治笙明知她不是心里话,可还是压下了火气,没再说别的。 电梯在一楼打开,宋喜以为要在酒店餐厅吃早餐,结果他直接往外走,两人叫了辆计程车,他用级标准的粤语对司机讲了个地点,那地方几年前宋喜也去过,是澳门最出名的小吃街。 司机开车,宋喜小声道:「粤语讲得不错。」 乔治笙侧头看着窗外,随口回道:「你不也会说。」 宋喜下意识的问:「你什么时候听我讲过粤语?」 乔治笙略一顿:「我生日的时候,你唱了粤语歌。」 宋喜恍然大悟的同时,也瞬间有些尴尬,两人这么久没见,好像都已避开生日那晚的事情,如今再提及… 宋喜佯装无意,淡笑着道:「我也就几首歌唱的标准,说的不行。」 过了几秒,乔治笙忽然转过头,饶有兴致的对她道:「那两个字,用粤语怎么讲?」 宋喜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不远处鹤立鸡群的是金融大楼,她试着找找粤语发音的感觉,缓缓念出来。 话音落下,司机先笑了,宋喜当场有些慌,随即看向乔治笙,但见乔治笙也是唇角轻轻勾起,眼中蒙上一层璀璨的亮光。 宋喜小声问:「我是不是念错了?」 乔治笙故意笑的意味深长,不回答,宋喜特怕丢脸,蹙着眉头,压低声音说:「你故意让我丢人是吧?」 乔治笙薄唇开启,轻声回道:「我让你发金融,你刚才发音是金庸。」 宋喜问:「有什么区别?」 乔治笙用粤语分别说了金融和金庸,宋喜品味了一下:「没区别啊。」 乔治笙似笑非笑,转过头看向窗外,那表情特像是在嘲笑她。 前座司机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说:「你男朋友粤语发音很标准,是香港人吗?」 宋喜下意识回道:「他妈妈是岄州人。」 司机点头:「哦,怪不得讲这么好。」 宋喜坐在乔治笙身边,慢半拍回神,刚刚…她的重点不应该解释一下,他不是她男朋友吗? 眼下错过解释的最好时机,再提起也是矫情,宋喜只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车内突然变得安静,她心底也是越发的紧张。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聊天:「你们从哪里来呀?」 宋喜知道乔治笙才不会随意跟人搭话,她主动回道:「我从夜城来的,他刚从国外回来。」 司机点头说:「一起约着来澳门过圣诞节的?」 乔治笙就坐身边,宋喜也不好说谎,微笑着回道:「不是,我跟其他朋友来的,他有工作,临时过来。」 司机笑道:「你别听男朋友这么讲,哪里有这么巧,正好是圣诞节来这边工作,其实就是故意给你个惊喜啦。」 澳门通用粤语,司机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粤语腔调,宋喜听惯了北方男人讲话,或者说是听惯了身边乔治笙这种直来直往的,一时间,竟然被司机说的红了脸。 本能解释:「真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就是朋友。」 司机是完全不信的,依旧坚持道:「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一起过了圣诞节,等回去就是了,澳门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们可以去……」 司机开启了导游模式,宋喜跟乔治笙并肩坐在后面,中间虽然隔着大半个人的距离,但宋喜控制不住的脸上火烧火燎,正暗自着急怎么能不心虚的时候…… 乔治笙再次侧过头,看着她,面色波澜不惊的问:「你脸红什么?」 宋喜抬起头,对上乔治笙的目光,硬着头皮装傻:「啊?我脸红吗?可能穿多了,太热了。」 乔治笙回以一记『你看我信不信』的目光,转过头。 宋喜心底一万只草泥马排队跑过,在她心上掀起一片尘埃,搞什么啊,故意耍她是不是? 计程车终于开到地方,司机像是很喜欢他们两个,临了还祝他们圣诞节快乐,又回手递给乔治笙一张名片似的东西。 下车后,乔治笙走到垃圾桶边,抬手将名片扔掉,宋喜见状,轻蹙着眉头说:「澳门友人给你的东西,干嘛扔掉?」 乔治笙回视宋喜,俊美面孔被阳光蒙上一层金边,好看的像是要发亮,然而他面色淡漠,薄唇开启,声音也是淡淡的,带着几分挑衅:「情趣酒店的介绍,你有兴趣体验一把?」
第386章 怪怪的猫头笙 宋喜在乔治笙的注视下,别开视线,抬手摸了摸头顶的丸子,转身道:「吃早餐是从那边进吧?」 她兀自往前走,背过身的瞬间,五官蹙在一起。 来澳门,猪排包是必须要吃的,宋喜直奔一家排队的店,身前还有五个人,她事先把钱从包里掏出来预备着。 乔治笙见状,不大的声音说:「收起来。」 宋喜转头抬眼看着他:「干嘛?你还大男子主义,不想女人买单?」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薄唇,企图用眼神吓唬她,然而宋喜不痛不痒的转过去,满眼都是猪排包。 等排到两人这里,宋喜递过去一张五百的港币,与此同时,乔治笙递过一张红色人民币。 澳门这边通用港币,人民币也用,只不过又要算汇率,麻烦。 后面还有人排队,老闆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乔治笙,说先让女孩子请客,收了五百的港币。 宋喜拿了连个猪排包,跟乔治笙一起往队尾走,她小声嘀咕:「一顿早餐我请得起。」 乔治笙听见了,开口道:「找个地方坐下吃。」 小吃街对面全是饭店,宋喜跟着乔治笙进了一间,楼上楼下,两人上了二楼,乔治笙翻着点餐簿,宋喜吃着猪排包。 「想吃什么?」他问。 宋喜含煳着回道:「随便,你看着点。」 乔治笙点完餐,一抬头,宋喜已经吃完了一整个猪排包,将另一个递给他,她出声道:「趁热吃,特别好吃。」 乔治笙没接:「你吃吧,我不喜欢吃。」 宋喜说:「你尝尝,跟夜城卖的不一样味道,很香。」 乔治笙揶揄:「国外的月亮比较圆是吗?」 宋喜闻言,瞥了他一眼:「不吃拉倒。」 打开袋子,她自己吃,没多久店员先走过来,给宋喜端了杯奶茶,给乔治笙是一杯黑咖啡。 宋喜见状,下意识的说:「你睡眠都这样了还喝咖啡,你真想当猫头笙啊?」 她反应略微有些大,店员还没走,迟疑着看向两人,乔治笙先是跟店员低声道:「谢谢。」 待到店员离开后,他才凶冷交加的目光盯着宋喜:「你刚才叫我什么?」 宋喜拿着三分之二个猪排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清晰带着躲闪,粉唇不安的抿来抿去,她总不能跟他说,她私下里给他起了外号吧? 「宋喜…」 乔治笙才一开口叫她,宋喜当即无辜又可怜的目光看着他,软声说:「我这是夸你,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什么动物吗?猫头鹰,脸小,眼睛大,关键眼神儿还好,女猫头鹰在我心里就是白富美,男猫头鹰就是高富帅,我发誓,我真的是夸你。」 宋喜一手拿着猪排包,另一手竖起除大拇指之外的其他四根手指。 乔治笙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嫌弃跟无奈,薄唇开启,沉声说:「你们家发誓举四根手指?」 宋喜侧头看了眼自己右手,的确有些奇怪,随即试了试三根和两根手指。 乔治笙猝不及防,唇角动了动,宋喜也是眼神儿好,咻的看向他,咧嘴道:「那,笑了,笑了就别再骂我了。」 乔治笙敛起笑容,重新绷着一张脸,横了她一眼,没说别的,只从裤袋中掏出烟盒,宋喜道:「别抽了,我在楼下看到禁菸标志。」 乔治笙悻悻的收起烟盒,宋喜又问:「我给你的电子菸,你有在用吗?」 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问:「为什么不用?」 乔治笙口吻淡淡又噎人:「不想用。」 宋喜撇了下唇角:「对你好的你都不喜欢。」 她指的是东西,比如电子菸,桂圆,还有黑色系之外的物品,他不喜欢的东西可多了。 然而乔治笙一瞬间又有些会错意,对他好的,他都不喜欢,她对他就挺好的,虽然他嘴上极少夸她,但心里都明白。 店员端着托盘走过来,给两人各上了一碗水蟹粥,还有竹升面,蛋卷跟杏仁饼。 宋喜刚刚趁着饿劲儿吃了一个半猪排包,此时飢饿压下,她拿着勺子,一下一下舀着水蟹粥,也不着急往嘴里送。 乔治笙坐在她对面,不知怎的,忽然问道:「你喜欢佟昊吗?」 宋喜很快抬起头,眼神带着明显的意外和打量,乔治笙没抬眼,自顾自的喝粥,宋喜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乔治笙这才抬眼,跟她目光相对,薄唇开启:「听说你这次请假是为了佟昊,要是专门过来约会的,我也不好拆散你们,我可以叫他回来。」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他面色如常,铜墙铁壁,完全看不出心里想什么。 宋喜坦然道:「纠正一下,我请假是为了来这边赛车,顺道当年前休假。」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但也不能说跟佟昊没关系,要不是他,我没有这次机会。」 乔治笙修长的手指拿着白色的瓷勺,微垂着视线,声音不辨喜怒,还是那句话:「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宋喜同样垂着视线,机械的舀着粥,粉唇开启:「喜欢,以前我很讨厌他,但这次赛车过后,我俩是哥们儿,我很喜欢跟他做朋友,怎么了?」 抬起头,宋喜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声音如常,淡淡道:「没怎么,关心一下朋友的感情状态不行吗?」 他夹了块杏仁饼吃,宋喜美眸中滑过意外跟防备,顿了几秒后,试探性的说道:「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乔治笙说:「可能天太亮了。」 宋喜正纳闷他什么意思,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猫头笙是吧?也许到了晚上,你会觉得我更熟悉。」 闻言,宋喜顿时又心虚了,暗道他怎么会这样记仇?她都忘记了好吧。 经他这一打岔,两人顺势换了话题,宋喜不曾知道,当乔治笙问她喜不喜欢佟昊时,她回了个喜欢,他这样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竟然勐地心底一沉,后来过了很久,他才后知后觉,那种感觉叫做后怕。 宋喜觉得乔治笙怪怪的,乔治笙也觉得自己怪怪的,怪到她当面喊他猫头笙,他也只是眼神儿威胁了几下,竟然默默忍下了。
第387章 你老婆叫你 从餐厅出来也才早上八点多不到九点,因为正值圣诞节,街上行人比往常还要多,到处都是圣诞的饰品,节气味道很浓。 宋喜路过一家门口堆放众多头饰的小店,随手拿起一只鹿角发卡,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老闆马上看着宋喜说:「很漂亮呀,这边还有很多,随便选。」 宋喜翻出一只深咖色的猫耳,侧头对乔治笙笑,小声道:「你看像不像猫头鹰?」 乔治笙绷着脸,冷着眼,宋喜却始终弯着眼睛,笑容的温暖正好可以中和他身上的寒气。 问了价钱,宋喜连自己头上的鹿角带手上的猫头鹰,全都买下了。 原本乔治笙要给钱,宋喜拦着道:「我满包的零钱,都说了人民币人家老闆兑起来还麻烦,这么爱给钱,回夜城有的是机会。」 两人顺着人群一路往前逛,女人天生喜欢逛街,宋喜平日里是忙的没时间,如今得了空,看着一家不错的店就往里面钻,乔治笙懒得跟着大帮人一起挤,索性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她。 他一米八六的身高,一身黑色,加之打眼的面孔,简直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明明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高冷气息,可还是引得诸多异性驻足打量,企图靠近。 乔治笙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两个女人拿着手机在偷拍他,他一个冷漠眼神儿看过去,吓得对方越过了尴尬,直接一脸惶恐,赶紧收回手机。 别开视线,乔治笙好烦躁,瞥了眼左边店内,巴掌大的地方全是人脑袋,他一时间还真没看到宋喜在哪儿。 掏出手机,他正打算给她打个电话,忽然后背被撞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是个烫着大卷,穿着红色紧身短裙的陌生女人,女人连连道歉,说她没看到。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乔治笙开了口,他只想快点儿打发,却不知道他的声音于异性而言,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 女人身边的朋友低下头,要努力克制激动的表情,怕喜形于色。 见乔治笙别开视线,女人又抬头道:「不好意思,刚刚我们在拍照,不小心撞到你。」 乔治笙心底已经烦躁,没有看她,迳自道:「没关系。」 女人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问:「你一个人吗?」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面色很冷淡:「干什么?」 如果是长相凶的人露出这种表情,那定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奈何乔治笙长得太过俊美,所以很多人明知危险,还是会不顾一切。 女人被乔治笙这么一看,明显的面犯桃花,用眼神儿勾着他道:「刚刚不小心撞到你,请你喝奶茶赔罪好不好?」 她长相中上,但身材特别好,要胸有胸,要腿有腿,加之穿得颇有『心机』,整体可以有七八分,是那种走在路上男人会偷瞄,甚至会回头的类型。 女人正卖力搭讪乔治笙,却不知乔治笙心里一丝波澜都不起,只觉得她做作,两人正目光相对时,听到一个操着夜城口音的女声说:「嘿,你老婆叫你进来!」 乔治笙闻声望去,只见戴着小鹿头饰的宋喜,不知何时挤到店门边,下巴一抬,正朝他招手。 乔治笙对面两个女人一听,老婆……立马眼神儿各异。 乔治笙二话不说,迈步朝宋喜走去,待到两人面对面,他高大的身体挡住宋喜跟身后两个女人的视线,宋喜才抬头朝他眨了下右眼,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眼色?」 乔治笙睨着她,不冷不热道:「你还可以再大声点儿,整条街都知道我有老婆了。」 宋喜不以为意的说:「怕什么,又没人知道是我。」 乔治笙刚想回嘴,眼看着迎面人群中挤过来一个魁梧男人,宋喜背对着看不见,再有两步就要撞到她身上,乔治笙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拽,宋喜几乎贴在他身上,与此同时,身后魁梧男人与她擦肩而过,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娇小女人,原来是在为女人开路。 宋喜刚想说好男人啊,结果后知后觉,她跟乔治笙也离的很近,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样,宋喜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嘴上说着:「这边人太多,我们先出去吧。」 澳门地小人多,又赶上圣诞节,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简直赶上海城外滩跨年夜,恨不能挤死人。 宋喜原本跟在乔治笙身边,没几步就被挤得往后移,乔治笙余光瞥见,扭头看她,宋喜穿着背带裤,头上戴着小鹿角,真跟个小动物似的,有些可爱,又有些可怜。 乔治笙回头之际,恰巧看到宋喜被身边人撞得肩膀往后,眼底闪过一抹不爽,乔治笙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宋喜斜跨在身上的包带,她只觉得被一股力量牵引,下一秒,她已经被拽到乔治笙身边。 乔治笙索性抓着包带往前走,宋喜跟在他身后,脸红心跳,忽然觉得他倍儿有男人味儿,尤其是身边经过的情侣看到他们如此,女人都会埋怨身边男友,看看人家。 宋喜起初不好意思低着头,过了会儿适应了,渐渐把头抬高了,这又不是个丢脸的事儿,躲什么。 就这样一路被乔治笙牵出人山人海的名街,两人站在街边,宋喜舒了口气:「多亏有你,不然我都出不来了。」 乔治笙站在一旁抽菸,闻言,出声回道:「别客气,平时遛狗遛惯了,捎带手的事儿。」 宋喜当即蹙眉瞪向他:「你骂谁是狗呢?」 乔治笙勾起唇角,不说话,但是摆明了心里嘲笑。 宋喜拿他没辙,沉吟片刻,忽然说:「你个猫头笙!」 乔治笙眼皮一掀,看向宋喜,同时敛笑。 宋喜扬着下巴道:「你不用吓唬我,这儿是澳门,不是夜城。」 乔治笙问:「然后呢?」 宋喜眼神又有些飘,灵光一闪,用蹩脚的粤语道:「你要是打我,我就叫警察。」 她知道她说的不标准,不然乔治笙不会一边看向别处,一边忍不住笑。 宋喜就是故意要逗他笑的。 伸手把嘴边烟夹走,乔治笙几秒后看向宋喜道:「你能别说粤语了吗?」 「干嘛?」 「我怕澳门的警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脸上带笑,眼底尽是戏嚯,口吻也是嘲讽的,可这一刻,宋喜却觉得他的模样,竟然天杀的帅气。 哎,好看的皮囊果然万里挑一。
第388章 试探后更开心 街上到处都是人,乔治笙跟宋喜又都是人群中特别打眼的,两人站在一起,就跟刚运过来的大熊猫似的,谁逮着都要看上两眼。 乔治笙在夜城的时候,别说是在大街上逛,基本出门抬脚就上车,到了公司也不会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量他,他心底早就烦躁,抽完一根烟后,对宋喜说:「别在街上晃悠,换个地方。」 宋喜问:「去哪儿?」 乔治笙给了个范围:「室内的。」 宋喜心想她不怕人多啊,她还喜欢热闹呢,然而体谅乔治笙的心情,宋喜稍微迟疑片刻,忽然看着他说:「我们去赌场吧?本来我都跟佟昊约好今天晚上去赌场的,既然你不想在外面逛,那我们现在就去。」 乔治笙不置可否,迳自迈步往街边走,宋喜微愣,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只能跟在他后面。 他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两人上车后,他说去威尼斯人。 车子往前开了几百米,宋喜问:「你来澳门不是有公事吗?什么时候去?」 乔治笙没看她,随口回道:「视频会议。」 宋喜点点头:「哦。」 应声之后的第二秒她就反应过来,视频会议?视频用得着特地跑一趟澳门?在哪儿不能视? 心底正迟疑着要不要戳穿他,只听得乔治笙再次开口说:「我本来可以直接回夜城,元宝临时打电话,说你一个人在这边,我顺路过来接你回去。」 「啊。」宋喜再次点头。 乔治笙这话说的坦然,如果他不解释,她反倒要多想。 她平日里挺会聊天的,但今儿也不知怎么了,估计是乔治笙太不好聊,所以她硬着头皮尬聊:「我是明天的机票回夜城,会不会耽误你时间?你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改签。」 乔治笙声音不冷不热:「不用,我也订了明天的票。」 宋喜又说:「你要是觉得累,可以在酒店休息,澳门我来过,我能一个人逛。」 乔治笙沉默片刻,薄唇缓缓开启,低沉着声音:「话真多。」 宋喜不以为意的别开视线,嘴里小声嘀咕:「聊天嘛。」 后脑勺对着乔治笙,宋喜假装在看外面街景,其实是忍不住唇角上扬。 跟他认识久了,也渐渐摸清了一些与他相处的方式,想要跟乔治笙『和平共处』,别听他说什么,看他怎么做就好。 她刚才的那番话,六分半的真心,也有三分半的试探,如今试探出结果,宋喜心底泛起一片温暖甜腻。 自打看到乔治笙的那一刻起,宋喜就莫名的觉着澳门阳光真好,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司机载着两人来到威尼斯人赌场,刚一下车宋喜就看到门口全是拍照的游客,她好心提醒了一句:「你确定这儿比街上人少?」 乔治笙回了句:「你不知道有些地方叫游客止步?」 宋喜悻悻道:「官员家属被人看到出入赌场,回去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我来澳门几次,赌场大门都没进去过。」 乔治笙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轻嘲,出声道:「现在不是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差说一句,我给你撑腰。 宋喜闻言,勾起唇角,微笑着道:「我刚赢了比赛,元宝跟佟昊都说我最近一定手气不错,我一会儿要大展身手,看能不能赢个两千万,回去把房子买了。」 她在开玩笑,乔治笙却听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宋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宋元青,为了不给他惹事儿,她来澳门甚至连赌场都不靠近,结果宋元青却是因为贪污受贿被人举报,也难怪她口吻嘲讽。 乔治笙是这里的vip客户,进门直接越过人山人海的一层大堂,来到楼上vip包厢。 包厢里面各种赌桌也是应有尽有,只不过少了楼下的喧嚣,格外静谧。 宋喜叫人兑了一万块的筹码,乔治笙忍不住道:「想拿一万赢两千万?」 宋喜在各个桌前徘徊,嘴上回着:「你说那些中五百万的彩民呢?几块钱的成本,赌博本就是个凭运气的东西,你就算拿两千万出来,也未必再赢的到两千万。」 一转头,她朝着乔治笙微笑:「没准儿输得更多。」 乔治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闻言淡漠的看向她,低沉着声音道:「没见过你这么晦气的,来赌场不喊赢,一直把输挂嘴边儿。」 宋喜看着旁边那一万块的筹码,忽然笑说:「有钱,不差钱。」 乔治笙看她转来转去,转得他头都晕了,出声问:「你到底玩儿不玩儿?」 宋喜回道:「我不会玩儿。」 对,乔治笙想起来了,她都没进过赌场。 每个vip包厢都有专门的荷官,女荷官礼貌询问宋喜对什么感兴趣,她可以介绍玩法。 乔治笙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报刊杂志,不远处是女荷官的说话声,时不时传来宋喜的几句:「嗯,知道了。」 提到赌场,印象中就是乌烟瘴气,要不然就是人声鼎沸,牌桌上的人要么汗流浃背,要么稳如泰山,很少有人见过眼下这副场景,偌大的包厢里面只有几个人,乔治笙安静看东西,一旁的侍应生同样静候,牌桌上宋喜安静的下着赌注,偶尔只有荷官的声音传来。 可以说,典型的佛系赌博了,每个人都清心寡欲,如果再能放上一曲大悲咒,可能会更加应景。 「哎……」 半小时后,随着宋喜的一声嘆气,乔治笙抬起头向她看去。 宋喜坐在桌前,左手撑着半张脸,右手拿着一片筹码,一脸愁容,踟蹰不定。 此前乔治笙一直没过去看她,但听荷官说话,也知道宋喜的赌技应了那句:十赌九输。 合上手里东西,乔治笙终于看不下眼,起身来到宋喜身后,宋喜刚要下注,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抢走她手中筹码,将她原本要压的庄改为闲。 买定离手,荷官开局,果然是闲家赢。 宋喜喜出望外,咻的转头看向乔治笙,问:「你怎么知道闲会赢?」 乔治笙薄唇轻启:「因为你蠢。」 宋喜余光瞥见荷官,当即收起笑容,佯怒的剜了眼乔治笙:「你厉害,你能耐,那你帮我赌几把,看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运气。」 乔治笙拉了把椅子,在宋喜身边坐下。
第389章 你怎么收费的? 荷官如常操作,乔治笙拿着宋喜所剩不多的筹码,连着下了五把闲,次次都是闲赢。 宋喜见状有些坐不住凳子,想说乔治笙靠运气,但是想到他生日那晚,当众都可以偷龙转凤,他明显就是行家。 五把闲过后,乔治笙又连开了四把庄,眼看着桌边的筹码越来越多,宋喜忽然道:「我想换一个。」 荷官是全程陪赌,宋喜故意指了个远一点儿的桌台,荷官迈步往前走,宋喜趁其不备,拉了拉乔治笙的手臂,乔治笙看向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头低下来。 「干什么?」乔治笙眼带警惕,似乎不怎么乐意。 宋喜着急,干脆拉着他的胳膊,半强迫的让他低下头,乔治笙眉头轻蹙,看似不快,可还是顺着她,看她要说什么。 宋喜凑近乔治笙耳边,粉唇开启,极低的声音说:「你可千万别在赌场出老千,抓到要被打死的!」 她口中唿出的温热气息扑在乔治笙耳边,乔治笙很少离她这么近,上一次…还是生日的时候。 稍瞬即逝的晃神儿,乔治笙的心猿意马很快被她话中内容冲散,重新抬起头,他没好眼神的瞥向她,但见宋喜目光担忧,是真怕他耍诈。 乔治笙本想怼她,可是话到嘴边,他只淡淡问:「你到底用不用我帮你玩儿?」 宋喜进行了四秒钟的人性挣扎,毅然决然的回道:「用。」顺道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治笙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怕他出老千被打死,在金钱面前,他也就是个挣钱的工具。 赌场是宋喜说要来的,结果到了地方,全程都是乔治笙在玩儿,她在旁边看着,十赌九输是针对宋喜而言,在乔治笙这里,可以说是十赌九赢。 手边的筹码颜色各异,越来越多,宋喜偶尔看向乔治笙的目光中,充斥着崇拜,当然了,她也偷着瞄他到底有没有出千,万一出千被抓,她是先跑好呢?还是打电话找元宝好呢? 一晃儿两个小时过去,乔治笙侧头看向宋喜:「你不饿?」 宋喜眼睛盯着赌桌,随意摇头:「不饿。」 乔治笙跟侍应生打了个招唿,侍应生点头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推着餐车,餐车上面各种澳门的小吃还有点心水果。 宋喜坐在桌边,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乔治笙赌牌,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了得。 包厢中亮着金色灯光,宋喜赢钱赢得热血澎湃,不知不觉外面天都暗了,他们在赌场待了一整个下午。 最后还是乔治笙说:「最后一把,不玩儿了。」 宋喜本能的背嵴挺直,攥拳对乔治笙道:「加油。」 乔治笙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一伸手,将桌面上所有筹码全都押了『小』,宋喜面色无异,但肚子里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暗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梭哈』呀,那么一大堆筹码,万一输了…呸,乌鸦嘴。 她在这边正天人交战,牌桌上已经买定离手,荷官开局,嘴上说着:「3,3,4点,小,闲家赢。」 宋喜好开心,一时忘形双手抓住乔治笙的胳膊,这一刻无关钱财,只是单纯的兴奋。 乔治笙被她摇着胳膊,竟也没说什么,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拿烟,然后单手点菸。 荷官跟侍应生都凑过来,当面清点筹码,宋喜后知后觉,眼神略显尴尬,随即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对乔治笙道:「辛苦你替我玩儿了一下午,钱都给你。」 乔治笙抬手夹走唇边香菸,吐出一口白色烟雾,侧头看向宋喜。 朦胧白雾隔在两人中间,乔治笙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清晰挑衅:「我就值一万块钱?」 宋喜表情微顿,眼球也转了转,小声说:「友情价嘛。」 乔治笙说:「谈感情,伤钱。」 宋喜问:「那你怎么收费的?」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啧,味道不怎么对,果然乔治笙也是目光一沉,警告的看着她。 宋喜回以一个『别计较』的眼神儿,还有外人在呢。 乔治笙别开视线不搭理她,荷官很快将筹码按颜色分好,出声说:「先生,这里一共是五百七十二万四千整,您是要兑现,还是打卡?」 乔治笙侧头看向宋喜:「存卡吧。」 宋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慢一秒点头:「嗯,都行。」 乔治笙见她没动,出声提醒:「卡。」 宋喜美眸微挑:「我的卡?」 她终于回神儿,马上道:「都是你赢的,你自己拿着吧,我不要。」 一旁的荷官跟侍应生看着宋喜,乔治笙也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几分威慑,似是在告诉她,别让他多废话。 宋喜心底挣扎了一下,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掏出卡,递给荷官。 荷官双手接过,礼貌询问:「您是需要兑换成人民币吧?」 宋喜点头。 荷官报上今天人民币与港币汇率,双方确定没有异议,赌场方面安排打钱。 整个流程很快也很周到,因为这里是vip包厢,一下午的消费都不止几万,临走前,乔治笙还给了荷官和侍应生不小数目的小费。 两人乘电梯下楼,宋喜说:「刚刚有外人在,我不好意思跟你争,虽然你不差钱,但都是你出的力,我也不好白拿钱,心里不舒服。」 感觉像被他给包了。 乔治笙面色无异,出声回道:「也不算白拿,你帮我治病,我也没给过你诊金。」 宋喜说:「那能一样吗?我给你治病是看交情。」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那你觉得我在这儿坐了一下午,是为了钱?」 宋喜被他一噎,当即说不出来话。 电梯门打开,乔治笙迈步往外走,宋喜紧随其后,她下午各种小吃点心吃了不少,乔治笙却只喝了一些东西,主动说要去吃饭。 宋喜道:「那晚饭我请。」 乔治笙由衷的问了句:「你跟别人出来也这样吗?」 宋喜回道:「你没看到,昨天我为了跟元宝和佟昊抢单,差点儿翻脸。」 乔治笙可以理解,他已经要翻脸了。 「跟你做朋友真不错,省钱。」他明目张胆的揶揄。 宋喜顺势道:「那是,我对朋友向来讲义气,尤其是异性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干嘛花别人的钱?」
第390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宋喜是实话实说,可听到乔治笙心里却变了味道,她不要他的钱,今天一整天但凡用得着钱的地方,她都抢着花,摆明了没把他当自己人,即便有那么一张结婚证,但终归是假的。 赌场附近很多饭店,两人走在广场上,不远处有一棵四人多高的巨大圣诞树,上面布满萤光球和彩带,众多游客都聚集在附近拍照,宋喜也拿出手机拍了两张,随即转头问乔治笙:「要不要帮你拍?」 明知道他的答案是什么,她就是忍不住逗逗他。 乔治笙面色如常,不冷不热的回道:「又不是情侣,搞这种腻歪事儿干嘛?」 宋喜道:「谁说只有情侣才能互相拍照的?我手机里还有东旭照片呢,我们是情侣吗?」 乔治笙声音又冷漠了一分:「我只让自己女朋友拍。」 宋喜没生气,反而美眸一挑,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 乔治笙斜眼看她:「想说什么就说。」 她那模样,摆明了有想法。 宋喜闻言,故意摇了摇头:「算了。」 乔治笙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宋喜道:「忠言逆耳,我说了你也不喜欢听,我何必找不痛快?」 「说。」乔治笙声音低沉,不无恐吓。 宋喜也是憋得慌,就等他这一句,他话音落下,她马上道:「你说就你这脾气,你还能找得到女朋友了吗?身边能有俩朋友就不错了,还嫌弃我给你拍照,常景乐他们都给你起外号叫乔和尚了,就你自己还不紧不慢的。」 瞧她这话说的熘,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宋喜说完一时痛快,马上紧张的去瞄乔治笙,生怕他突然翻脸,然而乔治笙却意外的冷静,就连威胁的眼神儿都没有,宋喜眼带狐疑,心里更加忐忑,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人隔着一人半的距离往前走着,已经过了七八秒,宋喜主动问:「生气了?」 「我就说忠言逆耳,你还非要听,好了好了,当我没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反过来怼我。」 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一个没有男朋友的人,凭什么跟我这儿讲大道理?你今年也二十六了,看看满大街的小年轻,你都能当他们阿姨了。」 宋喜闻言,差点儿气得口吐鲜血。 即便是漂亮女人,最在意的也是年龄,乔治笙憋着半天不开口,感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怒极反笑,宋喜道:「我有人追的,只是我没答应而已!」 乔治笙比她更冷静的口吻,淡淡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人追?」也看他肯不肯点头罢了。 宋喜先是一哽,不过很快便重振旗鼓,眼神打量,口吻狐疑的说:「你这脾气,谁受得了你?」 乔治笙说:「猫狗脾气好,人人都能养,生气还能打一顿,再狠心点儿,丢了都行,老虎狮子你试试?」 宋喜看着乔治笙,再次词穷,她心底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竟然吵不过他! 乔治笙看着宋喜,对面圣诞树上的五彩灯光映在他纯黑色的眸子上,让他的瞳孔看起来瑰丽异常,薄唇开启,他说了句宋喜印象深刻的话:「鱼找鱼,虾找虾,别指望老虎跟狮子会找猫猫狗狗,你觉得般配吗?」 宋喜觉的乔治笙的目光深沉,不是生气,而是难得的认真。 原本只是好玩儿跟他吵两句嘴,不知从哪句开始,两人都有点儿认真,所以这会儿下不来台,宋喜短暂的目光闪躲,紧接着火气降了两分,出声道:「你别用这种看弱者的眼神儿看我,我又不是猫猫狗狗,我从小就不是吃素的。」 乔治笙也别开视线,目视前方,淡漠中掺杂倨傲的口吻道:「狮子老虎里,也要有最厉害的一个。」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算宋喜把自己从猫猫狗狗提升到狮虎队伍里,那她也不是最拔尖儿的那个。 宋喜听后,唇角一勾,半打趣半调侃的说:「你还想当辛巴吗?」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忍俊不禁,边笑边道:「狮子王就算了,你是猫头鹰王。」 宋喜经常会被自己逗笑,一如此刻,话音落下,她先笑抽了。 乔治笙听着耳边快要没气的笑声,余光瞥见她擦眼泪的动作,正琢磨着怎么治她,忽然从身后跑上前一个半大小女孩儿,还不足他腿长,穿着一身圣诞小红裙,手里拎着一筐红玫瑰,头抬得高高的,奶声奶气的问:「叔叔,圣诞快乐,买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 乔治笙跟宋喜双双停下,垂目睨着面前的小女孩儿,乔治笙面色淡淡:「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女孩儿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似是不知所措,但也没有走。 宋喜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猫头鹰髮饰,微笑着道:「圣诞快乐。」 小女孩儿看向宋喜,说了句:「圣诞快乐。」 宋喜弯着眼睛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买你的花好不好?」 小女孩儿点点头:「姐姐。」 宋喜唇角扬起:「乖。」 「你的花多少钱一支?」 「五十块。」 「五十块港币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 宋喜数了一下花篮里面,一共三十六朵,她从包里掏出两千块港币,出声道:「你知道三十六乘以五十是多少吗?」 小女孩儿摇头,宋喜说:「是一千八百块,我这里是两千块,你把花篮也送给我好不好?」 小女孩儿扭头看向别处,宋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站着个穿圣诞装的年轻女人,手中拎了个大花篮,女人小跑着过来,宋喜跟她讲清楚,女人收了两千块港币,说了圣诞快乐,带着小女孩儿一同离开。 宋喜拎着花篮,美滋滋的看着乔治笙,故意慢了半拍,出声叫道:「叔叔?啧…」 轻轻摇头,宋喜嘆气:「都二十七的人了,看看满大街的小年轻,哎。」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被圣诞树映得五彩斑斓,就连平日里的寒气都少了许多,蒙上了迷幻瑰丽的色彩。 他正要开口,宋喜抢先一步,递上手中花篮,微笑着道:「猫头笙,圣诞快乐。」 满大街都是男人送女人玫瑰花的,只有乔治笙这儿,宋喜提着一篮子的鲜红,可以说是很主动了。
第391章 惹完了又哄 乔治笙双臂垂着,没有抬手接,嘴上回道:「心意领了,你自己留着吧。」 宋喜分明瞧见乔治笙眼底一闪而逝的别扭,类似…害羞。 跟他认识这么久,见惯了他各种冷漠,戏嚯,嘲讽,再美也就不过给她一个笑脸,她何时见过他不好意思的模样? 收回手臂,宋喜拎着花篮,直白的问:「你脸红什么?」 其实乔治笙没有脸红,他心理素质还不至于这么差,但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在脸上,恰好就有红光。 不待他回答,宋喜又说了句:「你下午赢那么多钱都给我了,我这是借花献佛,都是你的钱。」 乔治笙看着宋喜,薄唇开启:「没人告诉过你,玫瑰花不能轻易乱送吗?」 他表情一贯淡漠,这会儿声音又不冷不热,宋喜闻言,心底一瞬间尴尬上涌,刚刚…她可能真的太得意忘形了吧。 拎着花篮,宋喜淡笑:「多谢提醒,下次注意。」 两人迈步往饭店走,坐下来点餐的时候,宋喜顺手将一篮玫瑰花送给店员,微笑着说:「圣诞快乐。」 女店员受宠若惊,接过来道谢,也说了圣诞快乐。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用余光瞥了一眼,没抬头,不动如钟。 宋喜面色如常,只不过不如之前话多,等待的时候看看人家弹钢琴,或者看着窗外的夜景,就是不主动跟他讲话了。 乔治笙又不是傻,当然知道是哪句话把她给弄生气了,这一整天听惯了她在身边粤语普通话切换,突然间没声了,他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不习惯怎么主动找话题,更何况是主动哄人,因为没想好,所以两人长时间的沉默。 宋喜是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人,只要她想,她可以一直不主动跟乔治笙讲话。 店员端着托盘上前走菜,乔治笙跟宋喜都说了声『谢谢』,待到店员走后,乔治笙刚想开口,宋喜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佟昊。 划开接通键,宋喜『餵』了一声,手机中传来佟昊的声音:「圣诞快乐。」 宋喜勾起唇角:「圣诞快乐。」 她主动问:「你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完了吗?」 佟昊应声:「处理完了,你怎么样,在澳门玩儿的好吗?」 宋喜说:「挺好的,只可惜你跟元宝临时回夜城,不能大家一起玩儿,但我给你们买了圣诞礼物,等回去给你们。」 两人自顾自聊天,对面的乔治笙垂着视线切牛排。 聊了一会儿,佟昊问:「你在干嘛?我听到钢琴声了。」 宋喜报了酒店名字:「我在跟乔治笙吃饭。」 佟昊慢半拍应了一声:「那你先吃饭吧,等你回来再说。」 宋喜跟他道别,挂断电话,拿起刀叉准备吃饭。 十几分钟后,乔治笙手机也响了,区别宋喜,他直接拎着手机起身去别处接。 宋喜心底泛堵,一个半月未见,见面到底好不过一天,话说这一整天也都是她在主动找话,临了临了还落得个互相憋气的结局。 乔治笙电话没有接太久,很快就回来了,落座之后不长时间,他开口说:「这儿的培根芦笋卷很出名。」 宋喜心底意外,他竟然会主动破冰,本想端着不理他,但又心软,觉得他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所以她打了个折扣,没应声,但却夹了一块儿放到盘子里。 两人都垂着视线,目不斜视,乔治笙问:「你明天什么安排?」 宋喜回道:「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乔治笙说:「我明天不陪你了,还有些事儿要处理。」 宋喜说:「你忙你的,我可以自己逛。」 乔治笙说:「那明天直接机场见。」 「好。」 一顿饭,宋喜吃的食不知味,乔治笙也几乎没怎么动,似是忘记之前喊饿的人也是他。 叫来店员买单,两人同时掏出卡,店员左右看看,本能性的倾向男人买单。 宋喜看着乔治笙说:「我来买吧,跟你买是一样的。」 乔治笙有片刻的欣喜,还以为她这话是自己人的意思,不过他很快便从宋喜那张平静的脸上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她卡里面有好几百万,都是他赢来的钱。 最失落莫过于会错意,欣喜,再失望。 最后还是宋喜买了单,不是乔治笙争不过她,他是怕宋喜一怒之下把钱还给他,虽然没见过她做这种事儿,但他莫名的觉着她就是这种人。 还说他脾气不好,她又好得到哪里去? 气氛冷成这样,饭后自然没有活动,直接打车回酒店,路上宋喜接了韩春萌的电话,她立马换了副脸,亲密热络的不行,更加显得乔治笙这边有多寂寥。 宋喜说给大家都买了礼物,明天就回去了,讲电话一直讲到出电梯,两人住同一层,斜对面。 各自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前,宋喜扭头,主动说了句:「晚安,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她一直都是这样,哪怕心里有什么不高兴,但面上依旧会维持礼貌。 乔治笙回了句:「晚安。」 两人各自回房,宋喜关上门之后,卸下没事儿人的面具,一顿饭吃成这样,她心里当然会不爽。 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没人在身边,她肆意的『葛优躺』,有些发呆。 不料五分钟后,房间门铃响起,宋喜侧头问:「谁啊?」 「我。」 男人的声音,宋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乔治笙。 心里纳闷儿,宋喜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乔治笙还穿着今天出门时的那套衣服,平静的看着宋喜,他右手递过一个不大的小盒子,淡淡道:「给你的。」 宋喜非常意外,就因为太意外,脸上反倒没有太多的表情。 伸手接过,她出声问:「这是什么?」 乔治笙说:「国外带回来的纪念品。」 盒子上又没有什么包装,宋喜当场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个原木色的木头星星,比鸡蛋小了一圈,其中一角穿了孔,繫着一条黑色的皮绳,再简单不过的样子,摆设不是摆设,饰品不是饰品。 宋喜正打量着,乔治笙说:「顺手买的,不喜欢随便放着吧。」 宋喜抬起头:「挺喜欢的,我喜欢星星,谢谢。」
第392章 克制 乔治笙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丢下一句:「休息吧。」随即转身往对面走。 宋喜站在门口,没有等到他回房,她已经关上房门,乔治笙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他站在原地,几秒之后才推门走进自己房里。 回房后的宋喜左手拿着盒子,右手拎着星星吊坠,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玄机,坐在沙发上,她无意识的把星星拿到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混合着原木的味道,很清新。 宋喜摸着星星表面光滑的纹路,越发觉得这东西不像是大批机器制造,倒更像是纯手工制品,而且这东西摆明了很新,就连味道都很纯粹,一如只经过两个人的手,从乔治笙…到她。 理性跟感性混杂在一起,宋喜不确定是自己很聪明,还是一厢情愿的想太多,难不成乔治笙会自己动手雕个星星送给她,她以为自己是老几啊? 乔治笙的性格不好相处,八成喜好也奇怪,身处大染缸,反倒喜欢这种朴实无华的东西,也许,星星是纯手工的没错,但顶天也就是他路过哪个国外街边的老店,一时兴起,叫匠人雕个星星给她带回来做礼物。 他有句话说得好,她给他治病这么久,可都没付过诊金呢。 硬是用理性压下感性,宋喜靠在沙发上,手臂抬起,指尖垂着黑色皮绳,皮绳下面又坠着那颗原木星星,讨厌他的不近人情,讨厌他的深不可测,讨厌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但又不可抑制的放低对他的要求。 就像现在,他随手送了一颗星星给她,她就能一声不响的看上十几分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说好了第二天分头行动,隔天早上宋喜一睁眼就看到床头柜处的小盒子,抬手拿过来,盒盖打开,她朦胧着双眼又看了半晌。 她是个诚实的人,也知道自己对乔治笙有些动心,但同时她又很理智,仔细权衡一下利弊,很显然,这样的念头还是尽早打消的好。 将星星放回盒子里,宋喜起身收拾,今天下午就要回夜城,她以前把行李整理好,装星星的盒子被她放在最深处。 自己闲逛了小半天,宋喜按时来到机场,她人到候机室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处的乔治笙,只要他空闲的时候,他都在看东西,书,杂志,报纸。 宋喜拎着七八个购物袋走到乔治笙对面坐下,乔治笙没抬眼,似是早就知道是她,宋喜从袋子里面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乔治笙:「这儿是你的。」 乔治笙看了一眼,淡淡问:「什么?」 宋喜道:「算是圣诞礼物吧,你昨天都送我礼物了,礼尚往来。」 她从前也是这样说话,直来直往,但乔治笙心底却很是不爽,连个虚伪的客套都没有,像极了以物换物的交易。 低头看着手中杂志,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回道:「你先拿着吧,我没地方装。」 宋喜敞亮的拿回来:「那我回去再给你。」 就这么几句话,直到登机,两人都是自己做自己的,再无交流。 回程的路上,宋喜一直在睡觉,一觉睡到目的地。 夜城这两天特别冷,晚上快要零下二十度,宋喜早有准备,带了件长款的羊绒外套,可饶是如此,人一出机场大门口,还是寒风刺骨,尤其她两手都拎着东西,冻得直哆嗦。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用不用帮你拿?」 宋喜一边牙齿打颤,一边摇头:「不用。」 有人来接乔治笙,却不是元宝,乔治笙迈步往车边走,本以为宋喜会跟上来,结果她往其它方向走,站在原地,乔治笙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宋喜扭头回道:「你先走吧,我约了人一起吃饭。」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弯下高大身体,很快坐进车中,人影消失不见。 宋喜也很快叫到计程车,告诉司机去『天地一家』。 出了机场路,宋喜乘坐的计程车跟乔治笙乘坐的私家车,因为一个红灯,并排等在路口,宋喜目不斜视,但余光却能看到隔壁黑色车辆的后车窗,乔治笙的车子永远是从外看不到里面的,她也不知道他此时在干什么。 六十秒的红灯过后,两辆车先后起步,计程车当然跟百万级的私家车比不了,对方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窜出去几十米,计程车这边才刚刚给上油。 一如两个不是同等级的选手,即便是同一个起跑线,也终究不会一起到达终点。 宋喜心里不是不失落,只不过这种失落仍在控制之内,就像是对他莫名其妙的好感,一定是因为在一起住久了,他突然离开一个半月,她会想念,这是人的正常反应,是生理行为。 如今碰到面了,看他还是从前那德行,宋喜坐在后座,三分好笑三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可不会喜欢乔治笙这一款,谁能伺候谁伺候去吧。 来到天地一家,宋喜大包小揽的进门,直奔包间,房门推开,偌大的圆桌旁只坐了两个人,左边佟昊,右边元宝。 三人对视,宋喜笑道:「等久了吧?」 佟昊跟元宝看她拎了这么多东西,皆是起身过来帮忙,区别是前者由心出发,后者是礼貌使然。 饭店很热,宋喜脱下外套,里面还是夏装,她当场分发礼物,递给佟昊一个购物袋:「这是你的。」 然后又递给元宝一个:「这个是你的。」 元宝道谢,佟昊看着她问:「冷不冷?」 宋喜说:「还好,一路都在车上。」 三人坐下吃火锅,中途宋喜笑说:「乔治笙貌似不知道我约了你们两个,感觉咱们三个像是在甩人。」 佟昊没接话,元宝说:「笙哥晚上还有事儿。」 宋喜看了他一眼,元宝道:「我们刚通过电话,叫他过来,他没时间。」 宋喜扯起唇角,夹了一筷子羊肉:「那他是没口福了,还有什么比冬天吃火锅更爽的?」 一趟澳门行,虽然三人共处的时间只有一天,但丝毫不影响宋喜跟佟昊成为朋友的速度,桌上三人一起碰杯,气氛融洽。 等到宋喜出门去洗手间,屋中只有佟昊跟元宝两个人的时候。 佟昊点了根烟,声音不轻不重的问:「笙哥什么意思?」 元宝闻言,抬头看向他。 佟昊坦然的回视元宝,唇瓣开启:「我知道他前阵子一直在英国……」
第393章 捅破,提点 元宝面不改色,可眼神中分明闪过一抹狐疑,掺杂着不满和紧张。 佟昊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我监视笙哥?我不是不敢,而是不会,我在英国那边有熟人,说是看到笙哥了。」 元宝不动声色的回道:「他临时有急事儿要过去处理,也没跟我说是什么事儿。」 佟昊吐出一口烟,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只是声音更低了几分:「你是在晃我,还是自欺欺人?谁都知道,笙哥近几年去哪儿都不会去英国,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那边?还一去就逗留一个半月?他去见谁,你心里不清楚?」 元宝终于被佟昊看得低下头,拿起桌上烟盒,他抽出一根烟点上,半晌才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佟昊不答反问:「我想知道笙哥是什么意思,去英国待了一个半月,前天又突然去澳门找宋喜……他是都想要?」 佟昊话里话外不无火药味道,元宝眼皮一掀,看向佟昊,夹走唇边燃着的香菸,开口道:「你真喜欢宋喜?」 佟昊毫不避讳,爽快的『嗯』了一声。 元宝沉吟片刻:「那我要是告诉你,宋喜跟笙哥的关系不一般呢?」 听到这句话,佟昊酷酷的脸上,终于神情一变。 几秒后,他出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佟昊能想到的最坏的,也就是宋喜私下里跟了乔治笙,毕竟宋元青出事儿的这小一年里,都是乔治笙在庇护她,但他又不相信乔治笙会这么做,毕竟乔治笙不是这种人。 「夫妻关系。」元宝唇瓣张合,声音很轻。 佟昊下意识的蹙起眉头,不可置信:「什么?」 元宝表情如常,声音平静:「我说宋喜跟笙哥是领了结婚证的,领证的那天笙哥没去,我在场,红本黑字儿,真结了。」 佟昊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元宝也不想误导他,所以直言说:「宋元青手里有老爷子生前的把柄,他这一招失势,外面太多人想拿宋喜做文章,他也是狠,竟然拿这事儿做交易,让笙哥跟宋喜结婚,明知道挂了乔太太的名号,笙哥以后就不能不管她。」 佟昊似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半晌才道:「为什么嘉敏常景乐他们从来没提过?」 元宝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还想敲锣打鼓闹得街知巷闻?这是笙哥原话。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谁知道你对宋喜有意思,我现在是不得不给你提个醒。」 佟昊看着元宝,问:「笙哥让的?「 元宝抽完了一根烟,垂着视线摇头,将烟按灭在菸灰缸里。 「他那人,脸最重要,恨不得连我都不想告诉。」 佟昊又问:「那笙哥什么意思?他跟宋喜就是假结婚,没有其他关系?」 元宝道:「要说没有其他关系,这么多年了,他的生日还有哪个外人能参加?」 佟昊眉头一蹙,元宝紧接着道:「但他又不说喜欢宋喜,关键我看宋喜对他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你要非问我是什么关系,除去那张结婚证不论,朋友吧。」 佟昊身体往后一靠,似是特别无语,脸上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元宝猜到他心里想什么,所以说:「觉着不可理喻?我也觉的,竟然有人威胁到笙哥头上来,关键还不是要钱,一开口就是要人。」 佟昊意味深长的说道:「笙哥突然去了英国,看来还是那位在他心里比较重,对了,宋喜不知道盛浅予吧?「 元宝看向佟昊,眼中不无警惕和防备:「干什么?」 佟昊道:「想什么呢,我就是问问。」 元宝说:「怎么可能知道?咱们之间都不怎么提那人名字,更何况是在宋喜面前。」 佟昊手臂搭在隔壁椅背上,若有所思:「只要不是喜欢她就行。」 元宝说:「就算笙哥不喜欢,宋喜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你悠着点儿。」 佟昊道:「你也说了,笙哥讨厌这个小红本,都讨厌到骨子里面,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早点儿离了,就是没有个好藉口,要是我能帮个忙呢?」 元宝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佟昊心中所想,他提醒道:「别的也倒算了,这事儿,太敏感,你小心玩儿火自焚。」 佟昊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 宋喜从澳门回来后没几天就要元旦了,过节那天她休假,老早去看宋元青,提了好多东西,其中一部分是送给宋元青的,另一部分是送给监狱里面的人,礼多人不怪。 宋元青穿着藏青色的毛衣,颳了鬍子,虽然近一年头髮白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挺有精神头的。 要说人都是习惯性动物,宋喜还记得刚开始来这边看他,每次一转头都会哭成泪人,回家也要难受好几天,但是一个月一次,渐渐地,仿佛大家都习惯了每个月的每一天,准时准点儿在这边碰面。 宋喜记得,她也有两次没哭过了。 今天父女两个相见,彼此都红了眼眶,是因为今天日子不同,元旦,新的一年,大家心里都感慨良多。 区别于以往,宋元青拉着宋喜的手,没有问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那个人有没有欺负她,反而说:「他今早差人送来很多东西,说是你给我准备的,现在你又带来一份儿,我就知道那些不是你买的,知道你在外面不受委屈,爸这心里才好过一点儿。」 宋喜闻言,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乔治笙派人给宋元青送东西了?他没跟她打过招唿。 事实上从澳门回来后,虽然乔治笙每天都回家,俩人也都会碰面,但明显气氛不同以往,她不会主动想跟他讲话,他那人,话少到可以去装哑巴,所以两人处在一种没生气,但却诡异的像是在拧着的状态。 宋喜不想让宋元青担心,所以面带微笑,不置可否。 宋元青是太睿智的人,以前他担心宋喜跟乔治笙处不来,可今天乔治笙派人一送东西,他马上就开始担心其他的。 拉着宋喜的手,他尽量语气缓和不犀利的说道:「小喜,爸只希望你能平安,高兴,不用被外界不好的事情打扰,你能跟他相处到今天,说实话我很意外,一面心疼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一面又开心,到底是我的女儿,没什么办不到的。」 「但是凡事儿要有权衡,要掌握一个度,过犹不及。」
第394章 新年的第一个心动 宋喜是宋元青教出来的,怎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她出声回道:「爸,你想太多,我跟他之间就是朋友关系,可能他挺看得起我这个朋友,所以过节给你这边带些东西。」 宋元青看着宋喜的眼睛,轻轻点头:「我这辈子没什么其他的心愿了,就希望你能快乐,一辈子不受伤害。」 宋喜眼前是一片水雾,她笑着回道:「你就这一个愿望啊,那我愿望可多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在这边待太久,我还希望你健康长寿,长命百岁,以后跟我住一起,帮我带孩子。」 宋元青一下子就掉了眼泪,垂下头,他吸了口气,然后道:「给你带孩子可以,第一个愿望就算了,小喜你听我的,爸的事儿,爸自己解决,你不要插手。」 宋喜也不想跟他犟,岔开话题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父女两人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见面的机会,普通人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但宋喜不普通,乔治笙早就打过招唿,只要她来,就让她在这边待足一小时。 宋喜临走之前,宋元青关心道:「小喜,今天元旦,你去哪儿过?」 说起这个,宋喜还真是千头万绪。 像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如今无家可归,所以每个人都争抢着要她回家去过节,顾东旭说了,乔舒欣更是早就打了电话,韩春萌回东北过节,想把她一起带走,凌岳父母来了夜城,邀她今晚一起吃饭,甚至连佟昊和霍嘉敏都分别打过电话,说请她出来吃饭。 宋喜很感动,同时也很窝心,她努力做好一切,装作一切都如常的样子,可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面不改色,宋喜回道:「啊,我晚上跟东旭和大萌萌一起吃饭,一会儿还约了同事,忙得很。」 宋元青点点头:「你阿姨昨天来了,说怕影响你工作,不敢给你打电话,叫我问问你,你要是不想去别处,可以去她那里过节。」 阿姨指的当然是董俪珺,自打董俪珺被宋喜用乔治笙吓唬过之后,她倒是老实的很,连带着宋媛也是,有一阵没出么蛾子。 宋喜自然是不会去的,宋元青也知道,就是努力想缓和一下两边的僵局。 告别宋元青,宋喜从大门口出来,外面风很大,她略微低着头,围巾被吹得飞起来,她正暗道这边不好打车,要不要滴个车过来,忽然头前传来汽车鸣笛声。 宋喜抬眼一瞧,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驾驶席车窗半降,露出乔治笙那张跟冬天特别应景的冷俊脸庞。 宋喜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诧色,随即迈步走过去,站在车门边,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坐在车里,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色羊绒衫,大风唿唿往里面灌,他开口道:「上车。」 宋喜绕到副驾,乔治笙不着痕迹的调高了车内温度。 车子发动,宋喜侧头道:「顺路过来的?」 乔治笙没看她,迳自回道:「特地来接你的。」 宋喜眼带诧色:「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乔治笙心底不爽她的口吻,嘴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今天过节。」 宋喜说:「嗯,元旦快乐。」 乔治笙说:「小雯让我来接你回家过节。」 因为凌岳的关系,宋喜跟乔艾雯走的挺近,关键两人性子合得来,宋喜也没把她当乔治笙的妹妹区别对待,乔艾雯也是个挑人儿的主,一般人看不上眼,起初还因为宋喜『强』嫁给乔治笙,看她不顺眼,后来乔治笙特地提点别找茬,她自己也发现宋喜其实人很好,所以两人是半路出家的朋友。 听到乔艾雯让他来的,宋喜心下瞭然,出声回道:「艾雯有心了,谢谢她还惦记着我,我约了人,就不过去了,你待会儿给我放个好打车的地方就行。」 不是宋喜故意拿乔,是她明知道任丽娜不待见她,如果自己再没点眼色,岂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乔治笙目视前方,不辨喜怒的问:「你约谁了?」 宋喜说:「东旭和韩春萌。」 乔治笙说:「乔舒欣今早给我打过电话,说她一家请你回去过节,你没有时间。你那个胖朋友,元宝昨晚去外地,恰好在机场看到她。」 顿了顿,他故意挑衅:「你们三个人三个地方,到底约在哪儿过节?」 宋喜哪里想到这么寸,被人当面戳穿的感觉很不好,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她轻蹙着眉头道:「你别总一口一个胖朋友,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而且她最近瘦了好多。」 宋喜摆明了顾左右而言,乔治笙说:「我妈没你想的那么难相处,小雯已经跟她说过了,任姗姗离开协和的事儿,不怨你…你不用害怕她会给你脸色看。」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竟然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当然她更没想到,他居然会解释。 微垂着视线,她抿着好看的唇瓣一直沉默,乔治笙等了半晌,忽然递过自己的手机,沉声道:「不想去,你自己跟小雯说。」 这是生气了。 宋喜没接,回了句:「我有她电话。」 说完,她又道:「我去真的不会让你们尴尬吗?」毕竟今天是过节,别人合家欢的日子,宋喜不想做不请自来的讨人嫌。 乔治笙已经收回手,声音依旧低沉,但却少了一些不快:「你又不是第一次去。」 宋喜下意识的说:「那是因为以前有你爸在。」 话音落下,宋喜就有些后悔,虽然是实话,规矩也的确是乔顶祥定的,可这样的日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扎你心。」宋喜轻声说。 乔治笙没接这个话茬,反而出声问:「你爸怎么样?」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乔治笙第一次当着宋喜的面,不是挖苦宋元青,而是听得出在问候。 宋喜先是回了句:「挺好的。」 说罢,迟疑片刻,她又说:「谢谢你给我爸送的东西,我爸让我给你带句谢谢。」 乔治笙很轻很淡的回了句:「新年了,知道你最在意你爸,没什么好送你的,送你爸一个心安吧。」 宋喜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刻她内心究竟有多触动,这话不论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足以让她感动,但这个人是乔治笙……她又格外心动。
第395章 不行吗? 宋喜总会恍惚,乔治笙对她是好的,可每当她再多想那么一丁点儿,他又马上用实际行动表明,她想多了。 宋喜能怎么办? 她只能牢牢地坚守在自己的位置,朋友,他们最多也只能止步于朋友了。 所以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宋喜也唯有一句:「谢谢。」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乔治笙开车载宋喜回老宅,路上宋喜特地指定要去商场,给任丽娜和乔艾雯都买了东西,要走的时候,两人经过一家专门卖家居饰品的店,一走一过,宋喜随意一瞥,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乔治笙也停下来,顺着她的视线往玻璃窗内看。 宋喜指着墙上那只猫头鹰挂钟,勾起唇角问:「你要不要?我送你。」 乔治笙看到猫头鹰,本能的目光一沉,紧接着低声回道:「你看谁家大过年送钟的?」 送钟,送终,听起来的确不吉利,宋喜撇了下唇角:「那算了。」 乔治笙没想到她都不再挣扎一下,就这么走了,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那只猫头鹰挂钟,跟着宋喜一起下楼。 回到老宅,院子里面的几条大狼狗全都撒开着,看到乔治笙的身影,飞快跑来。 宋喜还是有些怕,僵站在原地不动,乔治笙说了句:「坐。」 几条大狗马上原地坐下,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宋喜站在乔治笙身旁,几秒后,开口说了句:「你别让它们坐地上了,多凉屁股啊。」 乔治笙本想怼她两句,可她偏偏一脸认真的样子,又让他觉得好笑。 一气一笑,两者综合,乔治笙面不改色,再次开口:「回去。」 几条大狗完全服从指令,刷刷刷的往后院跑。 宋喜跟着乔治笙往主屋走,心里还在琢磨,要是发财能有这几个条子一半听话也就够了。 乔治笙拉开房门,宋喜随后进去,屋内的暖气迎面扑来,让人想打寒颤。 最先迎出来的不是保姆,也不是任丽娜,而是一串熟悉的铃声,宋喜抬眼一瞧,忍不住美眸微挑:「发财?」 没错,跑过来的半大小狼狗,正是发财本尊。 现在发财已经长到宋喜膝盖那么高,身上奶毛退了一半,耳朵也竖起来了,它跟小时候长得完全不一样,除了脖子上的铃铛,那是宋喜对它的固执和坚持。 发财跑到两人身边,一会儿蹭蹭乔治笙的腿,一会儿扒一扒宋喜的靴子。 宋喜弯腰摸它,抬眼问乔治笙:「发财怎么在这儿?」 乔治笙换了拖鞋,出声回道:「过节。」 宋喜很开心,像是在陌生的环境遇到熟悉的人,心里总能多上一分安全感。 许是听到声音,乔艾雯从客厅方向走来,边走边道:「我就说我哥和宋喜来了吧?狗耳朵比人耳朵好多了。」 她这话是对任丽娜讲的,任丽娜站在客厅沙发边,看着玄关处,没走过来。 乔艾雯笑着跟宋喜打招唿,宋喜将手中礼品袋递过去:「元旦快乐。」 乔艾雯笑眯眯的说:「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 宋喜很低的声音道:「我没带凌岳。」 乔艾雯一听到凌岳俩字就激动,两人凑在一起低声窃语。 待到宋喜换完鞋,跟乔艾雯一起往里走,看到任丽娜,宋喜还是换上恭敬笑容,出声说:「阿姨,元旦快乐。」 任丽娜没有笑,也没有拉脸,只略一点头。 乔艾雯接了她手中购物袋,拉着宋喜去沙发处坐,主动跟她聊天。 任丽娜不看她,只一个劲儿的给乔治笙递水果,问他冷不冷,中午想吃什么,电视要换哪个台。 她叨叨叨,影响乔艾雯跟宋喜聊凌岳,乔艾雯起身说:「走,去我房间。」 宋喜下意识的看了眼乔治笙,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毕竟任丽娜还在。 乔治笙像是有心理感应,抬起头,出声说:「去吧。」 宋喜临走前跟任丽娜打招唿:「阿姨,那我先去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任丽娜眉头轻蹙:「你有空多说说她,成天疯疯癫癫,听风就是雨。」 乔治笙面色淡淡:「小雯又怎么了?」 任丽娜道:「喜欢上协和心外一个男医生,还是宋喜的什么师兄,就为了沾亲带故,你看她现在,简直把宋喜当亲朋挚友了。」 乔治笙还是那副表情,只口吻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宋喜又不是你口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当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任丽娜闻言,看着乔治笙,眼带狐疑和打量:「今天带宋喜回来,是你的主意,还是小雯的主意?」 乔治笙说:「有区别吗?」 任丽娜蹙眉:「那丫头傻,才认识几天就跟人家打成一片。」 乔治笙面无表情:「我要带她回来的。」 任丽娜还准备再骂乔艾雯几句,闻言,一时哽住。 五秒有余,任丽娜忽然沉下声音,不无紧张的问:「治笙,你该不会喜欢上宋喜了吧?」 乔治笙垂着长长的睫毛,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低头剥桔子,剥着剥着,他停下来,出声回道:「不行吗?」 任丽娜闻言,直接慌了,从表动到动作皆是不知所措,半晌才问:「你认真的还是跟我赌气?「 乔治笙抬眼回道:「小雯说你又在联繫给我介绍女朋友,我说过,我跟宋喜还没离婚,哪怕我们不是真夫妻,但最起码是朋友,你不要做让大家都尴尬的事情。」 任丽娜还是满眼急色:「你跟宋喜的婚约要三年,这才一年不到,还有两年,再两年你都二十九快三十了,难不成就为了友情,你连女朋友都不找了?」 乔治笙说:「爸多大年纪才有的我?」 任丽娜眉头陡然一蹙,鲜少的色厉内荏:「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又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大女儿年纪都能做你妈了!」 乔治笙目光也有些沉,半晌过后,他薄唇开启:「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想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 任丽娜这些年鲜少跟乔治笙聊到这些,一来早些年他年纪还小,二来他接管海威之后,明的暗的,一度忙到身体负荷不住,失眠也是这几年才越发严重。 别开视线,任丽娜眼眶发红,很低的声音嘀咕:「走了个盛浅予,又来个宋喜,你是非要跟这些逼着你的打交道!」
第396章 挑事儿精 宋喜跟乔艾雯回到单独房间,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毕竟有任丽娜在,还是觉得坐立不安。 乔艾雯房间以白色为主,简单利落,就像她为人处世的风格,直来直往,但枕边有玩偶,窗台上有限量的公仔小摆件,又看得出她直中带细。 宋喜坐在沙发上,乔艾雯坐在对面皮墩上,一边给她拿吃的,一边说:「凌岳爸妈来夜城了?你上次说他老家是萨城的,原来是少数民族同胞,怪不得长得这么英俊漂亮。」 宋喜吃了片橘子,友情提醒:「萨城是少数民族多,但我师兄是百分百的汉族,一点儿混血儿的成分都没有。」 乔艾雯闻言,故意眼睛一瞪,夸张道:「纯汉族啊?那长成这样简直逆天好吧?」 宋喜本能回了句:「你哥也长得好看,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 乔艾雯撇了下嘴角:「那能一样嘛,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我哥长得帅是理所应当的,你要是看凌岳更帅……」眯了眯眼,乔艾雯给予一记威胁的目光。 宋喜马上道:「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们就平心而论,你哥和凌岳谁长得帅,你说一句实话。」 乔艾雯眼球转了转,唇角翘起,不多时,小声说了句:「我哥。」 宋喜拿起手机,佯装要拨号:「好好好,大过节的,我给师兄送个祝福…」 乔艾雯上来拦着:「欸,有话好商量嘛,都帅,都帅。」 宋喜问:「只能说一个。」 乔艾雯也不是个吃亏的主,马上反问:「那你觉得他俩谁更帅?」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道:「当然是你哥了。」 正好话音落下,房门响起,乔艾雯问:「谁啊?」 「我。」是乔治笙的声音。 乔艾雯欢快的说:e。in。「 乔治笙推门走进来,因为房间有些热,他将羊绒毛衣的袖子撸到手肘,露出两截小臂还有左手腕处的腕錶。 他前脚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发财。 乔艾雯问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被妈唠叨的不耐烦了?」 乔治笙说:「上你这边躲个清净,你在的地方,她才不会来。」 宋喜拍手把发财叫到身边,满脸笑容的跟它互动,乔艾雯从旁道:「你说我哥多逗,早上叫人把小狼狗送来,还特地嘱咐放进屋里,说怕冻着,你看我家那么多条狗,哪条在外面冻死了?真是越来越娇贵。」 宋喜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尴尬,因为想到在翠城山那边,乔治笙要把发财养到院子里,她非说怕冻着,非要养在房子里,今天她来这边一看,大狗都在外面撒欢,也没见怎么冻着。 谁想,乔治笙还真的听了。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喜,不动声色的回道:「你懂什么?你会养狗还是我会养狗?」 乔艾雯不以为意,不管乔治笙,迳自问宋喜:「凌岳爸妈来夜城,你说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约他们一起吃个饭?」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她又补了一句:「关键我怕我打电话,叫不动他。」 宋喜正要说话,只听得站在窗户边,背对着两人的乔治笙说:「没出息。」 乔艾雯蹙眉扭过头:「让你在我这屋躲着,你别插话行不行?」 乔治笙转过头,长腿一支,靠坐在窗台上,玻璃结霜,白花花的一片,阳光再往上一照,像是一块儿天然的打光板,乔治笙靠在打光板下面,明明一身黑色,却仿佛从刺目的阳光中走来,让人不敢直视。 他没说话,宋喜也只匆匆看了一眼,马上收回视线。 乔艾雯继续问宋喜:「你说呢?他爸妈难得来一回夜城,我不表现一下,是不是显得没有礼貌?」 宋喜似笑非笑:「你要我说实话吗?」 乔艾雯美眸一挑:「当然了,你跟我还用得着说假话?」 宋喜道:「你又不是人家女朋友,不在一起吃饭很正常,反而是你们在一起吃饭…那才奇怪吧?」 宋喜实话实说,乔艾雯闻言,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扶着茶几,佯装气到不行,心脏病发。 宋喜笑得尴尬:「你非让我实话实说。」 乔艾雯扭头看向乔治笙,虚弱的问:「她平常说话就这么扎心吗?」 阳光太足,乔治笙背光而立,面上表情看不清楚,只有淡漠中夹杂着戏嚯的声音传来:「扎你就对了,不扎心,你还要剃头挑子一头热。」 乔艾雯再次捂紧心口,难受,想哭。 几秒过后,乔艾雯颇为感慨的说了句:「怪不得你俩能走到一起去。」 乔治笙不出声,宋喜也不出声,前者低头摆弄窗台上的小摆件,后者低头玩儿狗。 没多久,家里保姆来敲门,说是午饭准备好了。 三人一同出去,乔艾雯大大咧咧的走在前面,中间是宋喜,最后是乔治笙,他看到她后脖颈处的项鍊缠着一缕掉下来的碎发,应该是刚刚在沙发上靠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想抬手帮她抚好,当这样的念头想起,并且越发浓烈之时,他只能双手插在裤袋中,怕一个不小心。 来到饭厅,宋喜跟乔艾雯站在一处,乔艾雯一侧头看到宋喜后脖颈处项鍊缠到头髮,很随意的抬手帮忙弄好,宋喜道谢。 乔治笙看后心里莫名的郁闷,于别人而言,举手之劳,可与他而言… 长桌,从头到尾摆了不下十六道菜,南北方菜色都有,宋喜扫了一眼,酸甜口味的居多,看来还是照顾着乔治笙。 以往宋喜来这边吃饭,主位都是坐着乔顶祥,如今那里依旧会预留一个位置,任丽娜也还是坐在下手边,其余几人依次坐好。 桌上有酒,乔艾雯侧头问宋喜:「你喝红酒还是白酒?」 宋喜忙摇了下头:「我不喝酒。」 乔艾雯说:「你不会喝酒吗?」 宋喜想到乔治笙生日宴上,她喝多后干的荒唐事儿,她都暗自发誓再也不喝多了。 「她会喝,看跟谁了。」 乔治笙声音突然响起,宋喜本能的看了他一眼,他没看她,可声音分明『陷她于不义』。 乔艾雯闻言,果然马上挑眉看向宋喜:「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一起喝酒?」 宋喜暗骂乔治笙这个挑事儿精,脸上还得面带笑容:「没有,我明天还要上班,不敢多喝。」 乔艾雯说:「那就喝红酒,中午喝点儿,下午困了就在家里睡一觉,晚饭前就没事儿了。」 宋喜心想,还要在这边待到晚上?
第397章 实力宠爱 的确要在乔家老宅待到晚上,午饭过后,乔治笙没说要走,任丽娜也叫人把晚餐预备好,一切都像是早就定好的样子。 宋喜倒是没有其他事情,只不过每次来这边,都感觉浑身侷促,到底不是自己家里,好在还有乔艾雯从旁陪着说话,不然她真要尴尬死。 慢慢午后,宋喜跟乔艾雯在房间里面聊天:「我家凌医生都三十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找女朋友?」 宋喜手里捧着一本乔艾雯的英文读物,摇摇头:「知道,但我不能说。」 乔艾雯眉头一蹙:「为什么?」 宋喜回道:「他警告过我了,不能卖友求荣。」 乔艾雯说:「我是一般人嘛,你是我嫂子!」 宋喜当即抬起头,出声打断:「停,我不吃这套。」 乔艾雯看着宋喜,佯装不悦:「这么冷血…跟我哥一样。」 宋喜重新低下头看书,不辨喜怒的回道:「我要是没有钢铁般的意志和六亲不认的决心,怎么能跟他一个屋檐下住这么久?」 乔艾雯忍不住笑:「这倒也是。」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狐狸似的凑近宋喜,神秘兮兮的问:「欸,你跟我哥,你们两个…有没有…你懂的。」 宋喜对上乔艾雯挤眉弄眼的神情,故意平静回道:「不大懂。」 「啧,我问你们两个有没有越线。」 宋喜忍不住『嗤』了一声:「你看你哥那张禁慾系的脸,他生日的时候,我就差送他一木鱼,他浑身上下都是线,谁敢越?」 乔艾雯快要笑死,抱着抱枕跟宋喜一起吐槽乔治笙:「对对,你形容的太好了,他就是这样的人,要不是盛……」 一时忘形,乔艾雯险些说漏了嘴,她反应很快,硬生生转过去:「身边还有些异性朋友,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当然了,他对男的也不怎么待见。」 嘴上说的再遛,表情和神情骗不了人,宋喜看出乔艾雯其实想说一个人名,但是突然憋回去了。 既然对方不想说,宋喜也不会问,佯装没听出来的样子,淡笑着把话题岔开。 乔艾雯问了宋喜半天,宋喜也挺好奇的:「你从小就在国外,怎么中文说的这么好?一点儿口音都没有。」 乔艾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道:「我读的中文系啊。」 宋喜猝不及防的被戳中笑点,倒在沙发上乐不可支。 乔艾雯也跟着乐:「你笑什么?」 宋喜伸手抹了下眼角的泪,一抖一抖的回道:「中国人,去国外读中文……」 乔艾雯侧躺在床上,似是得意的说:「我爸生怕我忘本,给我找的保姆,厨师,保镖,反正你能想到的所有人,都是夜城的,你看我这一口夜城话,比你说的还地道呢。」 宋喜频频点头:「说得好,说得棒。」 乔艾雯一斜眼:「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儿吗?」 宋喜还是在笑。 下午太长了,两人聊天聊得累,乔艾雯趴在床上,看着沙发处的宋喜问:「欸,我们打扑克吧?」 宋喜抬眼:「咱们两个?」 乔艾雯说:「就咱俩有什么好玩儿的,你去隔壁叫上我哥,咱们三个打。」 宋喜说:「他不会玩儿的。」 乔艾雯道:「你去问问嘛,他也闲得无聊。」 宋喜道:「他难得休息,闲这个字用不到他身上。」 乔艾雯说:「可是我好想打扑克啊…」说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宋喜熬了几秒,合上手中外文书,起身道:「我怕了你了。」 乔艾雯笑说:「祝你成功。」 宋喜出门来到隔壁房间,其实不光乔艾雯想打纸牌这个理由,她心里也有几分想见乔治笙,但她自认为可以很好地掌控这份小喜欢,就当是养养眼也好嘛,反正他不喜欢她,两人也是註定从认识开始,就是在倒计时结束的关系。 现在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敲门,不多时门内传来:「谁?」 宋喜说:「是我。」 过了两秒:「进来。」 宋喜推门走进去,乔治笙穿着衣裤坐在床上,看样子是刚起来,她出声问:「你在睡觉?」 乔治笙说:「睡不着,眯着。」 宋喜说:「艾雯要打扑克,你想不想玩儿?不想玩儿就再眯一会儿。」 乔治笙长腿一跨,下了床:「你先去吧,我洗把脸。」 「好。」 宋喜转身回到乔艾雯房里,说乔治笙洗把脸就来,还说:「你哥是真宠你,这要换一个,还想打扑克,他能打得那人像扑克。」 乔艾雯美滋滋又得意洋洋的回道:「那是,我不是我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我是我哥的长款皮风衣啊,拉风又保暖。」 乔治笙没多久便走进来,宋喜余光瞥见,面色无异,心底却跳动着欢喜。 乔艾雯把床上被子掀到床尾,拍了拍床,说:「上床。」 宋喜跟乔艾雯都是女的,没什么避讳的,踢掉拖鞋坐在大床一处,乔治笙也面色无异,走过来坐在床边。 三个人打斗地主正好,乔艾雯说:「都是自己人,我们谈钱伤感情,贴纸条好不好?」 乔治笙面无表情:「幼稚。」 乔艾雯有些撒娇的说道:「我们小时候都是这么玩儿的。」 宋喜附和:「我同意。」 乔艾雯看向乔治笙:「二比一,你没有发言权了。」 说话间,撸胳膊挽袖子开始洗牌,第一局乔艾雯就叫了地主,乔治笙跟宋喜俩贫民,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乔艾雯见状,警惕道:「你俩不许合伙欺负人。」 宋喜道:「我还怕你俩合伙欺负人。」 乔治笙心想,是他最要防备,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吧? 三人心思各异,第一局打得话少牌多,乔艾雯的地主成功被推翻,乔治笙把牌一扔:「纸呢?」 乔艾雯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会输,拉着脸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乔治笙利落的私下一张纸,又刷刷撕了几个长条,蘸着旁边杯子里的水,毫不犹疑的贴在了乔艾雯脑门正中间。 乔艾雯一唿吸,纸条就跟着往前飞,宋喜忍俊不禁,忽然想到几分钟前,乔艾雯还在得意乔治笙有多宠她。 乔治笙递给宋喜一张纸条,宋喜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下手却一点儿不含煳,又往乔艾雯脑门上来一封条。 乔艾雯一喘气,两个门帘儿似的忽闪,她拉着脸说:「两口子合伙欺负人是吧?」
第398章 掀盖头 宋喜飞快的用余光瞄了眼乔治笙,但见他面色无异,她的心虚跟忐忑也少了一点儿,但笑不语。 乔治笙稳如泰山,不动如钟,对着乔艾雯道:「少废话,洗牌。」 输的人被『贴封条』不说,还得洗牌。 乔艾雯抿着唇瓣,奈何鼻子唿吸纸条也跟着飞,这边一飞,宋喜就笑,惹得乔艾雯斜眼说:「担心笑话人不如人,这把就到你输!」 牌洗好了,宋喜默默拿牌,嘴上温柔又气人的道:「我不说话,一般这种时候,话越多输越惨。」 乔艾雯『哼』了一下,纸条飞的老高,宋喜再次露出嘲笑。 乔艾雯侧头看向乔治笙:「哥!你看她了!」 乔治笙面无表情道:「转过去,我看你想笑。」 宋喜差点儿笑死,拿着牌的手都在抖。 这一把还是乔艾雯叫地主,宋喜心底莫名其妙的有点儿小欢喜,那感觉像是跟乔治笙一伙,就是不翻身农奴把歌唱,她也觉得挺好。 然而乔治笙用实力向宋喜证明,跟着他混,不会吃亏。同时他也向乔艾雯证明,她那短暂的地主王朝持续不了三分钟,国号还没想好,国已经灭了。 乔艾雯被乔治笙用一组炸结束了地主生涯,怒将手中牌扔下,乔治笙拿起事先撕好的纸条,蘸了水,往她左边太阳穴上贴了一条,还美其名曰:「先不挡眼睛,省的看不见牌。」 宋喜如法炮制,纸条蘸水,贴了乔艾雯右边太阳穴一张,嘴上温柔说道:「别挡住眼睛,看不见待会儿怎么输的。」 乔艾雯算是后知后觉,原来宋喜的嘴比乔治笙的还要毒,他是冷面毒,她是笑面补刀。 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瞬间贴了四张门帘儿,乔艾雯似笑非笑:「感情你俩上我这儿来显摆默契的?」 乔治笙说:「不是我撺掇的。」 宋喜耸了下肩膀,更不是她主动的。 乔艾雯怒极反笑:「行,来,我还就不信了。」 宋喜拿到牌,看了一眼,这把不叫地主都对不起双王和一套炸,所以她沉稳的叫了地主。 乔艾雯瞥了眼乔治笙,挑拨离间:「看见没,昔日的战友如今摇身一变,马上成你主子了。」 乔治笙面孔俊美如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精緻的令人心惊,宋喜心想,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农民』去,如果有,谁会捨得打压他? 她一边想,一边出牌,每每她把乔艾雯压下,乔治笙马上出来解围,一转眼宋喜用掉了两个王。 心底渐渐改了主意,就算他长得好看,她也要打压他! 局面变成明显的乔艾雯小牌垫底,宋喜中路压制,乔治笙高段位防护,最后宋喜气不过出了炸。 炸完之后,她三分得意七分挑衅的看了眼乔治笙,平时不敢把他怎么样,在牌面上还没大小,就看谁手壮。 然而……当乔治笙面色平静的掰出一套比宋喜还大的炸,似是云淡风轻,但又无比嘲讽的压在她的炸上,那一刻,乔艾雯笑到四条门帘儿齐飞,宋喜手里憋个小5,暗自调节唿吸。 不气,她不气,谁让她一时大意,没有记牌? 「来来来,赶紧的,我这纸条都控制不住想贴在你脸上的冲动。」 乔艾雯拿着蘸水的纸条,果断的贴在宋喜脑门正中间,这个位置最为『耻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面。 宋喜很轻的唿吸,纸条还是会微微浮动,乔艾雯一副『债多了不愁』的样子,爽快道:「算了,你就正常唿吸,别一会儿再憋出个好歹来。」 「唿……」宋喜破罐子破摔,勐地一个唿吸,纸条飞出去,像是蛇吐的芯子。 乔治笙只随意的瞥了一眼,忽然觉得那纸条好似碰到了他心头…说不上的让他慌乱。 乔艾雯侧头对乔治笙说:「哥,赶紧贴她啊,等什么呢?」 乔治笙默默地去拿纸条,嘴上低沉的回道:「在找好位置。」 宋喜巴掌大的小脸,位置有限,最『耻辱』的地方已经被乔艾雯给占了,还能往哪儿贴? 乔治笙拿着纸条,忽然光明正大的看着宋喜,明确的说,是打量她的脸。 两人鲜少有机会面对面,更何况还是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宋喜明知道乔治笙没看她的眼睛,可她还是瞬间不好意思,眼球略微躲闪,为了掩饰尴尬,嘴上说着:「我脸小,你找不到其他地方,随便贴吧。」 只要别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要是脸红了可怎么办? 她话音落下后两秒,乔治笙抬起一只胳膊,掀开她垂落在鼻尖处的纸条,宋喜勐然心动,这感觉难以言喻,说来可笑,竟像是掀了盖头。 掀开纸条,露出宋喜挺翘小巧的鼻子,乔治笙另一只手抬起,毅然决然的将纸条贴在了鼻樑上面。 他收回手,宋喜轻轻唿吸,一条直线上的两张纸条纷纷飞起,端的可笑。 乔艾雯笑得直拍大腿,对面的乔治笙也是忽然唇角一勾,笑着别开头。 他们都不知道宋喜心里想什么,她有点儿想骂人,一边撩她,一边嘲笑她,丫到底想干什么嘛? 纸条太轻,三人坐着打牌,乔治笙余光一瞥,宋喜跟乔艾雯面前皆是飞来飞去的门帘儿,尤其是宋喜,鼻子被挡住,更显得一双大眼睛乌黑明亮,不苟言笑,这是憋着要报復呢。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人暖洋洋,宋喜刚开始还是淑女坐,双腿往一侧放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学着乔艾雯一样,盘腿坐。 她对面的乔治笙原本侧身坐在床边,许是扭的不舒服,几局之后,他长腿一跨,也完全坐在了床上,只不过他腿太长,全盘着放不下,只能一条腿平放,另一条腿撑着。 床再大也有限,宋喜跟乔治笙之间还不到一米的距离,好多次她垂着视线看牌,余光里都是乔治笙的腿。 以前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好色,如今八成是年纪大了,竟然有些抵挡不了。 乔艾雯拿着牌,忽然想到什么,她出声说:「对了哥,听说你前两年在澳门赌场参了股,是不是威尼斯人?」 乔治笙『嗯』了一声。 乔艾雯道:「那过阵子我去那边玩儿,提你好使吗?」 乔治笙道:「你又想干什么?」 乔艾雯笑着回道:「我一直有个梦想,去赌场里装一把赌神,就要周润发那种效果,你提前打招唿,叫他们配合我。」 宋喜刚开始还在笑,可笑着笑着,她看向了乔治笙…
第399章 同床共寝 乔治笙在威尼斯人参了股? 那圣诞节那天,他神乎其技的赌技……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看不见眼中神情,面上也不动声色,薄唇开启,迳自回道:「想演戏不用特地去澳门,改天我叫元宝帮你找几个演员,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 乔艾雯说:「你不懂,我是要那种赌场里的氛围,一帮人围着我,震惊,感嘆,崇拜…旁边再给我配几个超帅的迷弟。」 乔治笙没等开口,宋喜先说了句:「我师兄不喜欢人赌博。」 乔艾雯前一秒还说的热闹,闻言,她侧头看向宋喜:「啊,其实我也不喜欢赌钱,我就是喜欢演戏,一颗躁动的演员梦。」 她满脸贴着纸条,说起话来那叫一个迎风飞舞,仿佛都能听到簌簌声响。 宋喜却没笑出来,她心里有事儿,还在想乔治笙参股威尼斯人的内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宋喜稍微一个晃神儿,乔治笙已经出了牌,定睛一瞧,又是一套炸,将她按的死死的。 忍不住眼皮一翻,宋喜看向乔治笙,狐疑中带着几分埋怨:「不是双王就是三个2,要么就是炸,你是赌神吗?「 乔艾雯撇嘴道:「十赌九输,我哥从来不赌钱的,他就是运气好。」 宋喜说:「我上次还看他一边洗牌一边藏牌,睁着眼睛都看不到怎么藏的。」 乔艾雯说:「那个啊,我俩小时候……」 她话才说了一半,乔治笙出声打断:「什么都往外说,一点儿看家本事都藏不住。」 乔艾雯闻言,马上悬崖勒马,决定维持神秘。 宋喜听话听一半,轻蹙着眉头道:「你们有没有公德?不知道听一半很难受吗?」 乔艾雯满脸是纸,还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摆明了要宋喜难受。 宋喜又看了眼乔治笙,那厮更不可能继续说,烦死了。 三人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牌,最后乔艾雯一张脸都贴不下,宋喜也是脸无完肤,就连乔治笙都被贴了两条,左右脸颊各一条,都是宋喜贴的,她还想往纸上写东西,被乔治笙给阻止了。 临结束前,乔艾雯拉着宋喜一起拍照留念,叫上乔治笙,他当然不肯,最后只有她们两个拍了张根本看不出是谁的合照。 中午几人都喝了酒,宋喜喝得适量,不多,但这会儿微醺,困意上涌。乔艾雯撕掉纸条后,直接倒在床上,闭眼道:「午安,晚上见。」 宋喜下床,跟乔治笙一起出了房间,外面没有人,她出声问:「哪间客房方便住人?我有点儿困了。」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冷不热的说道:「家里阿姨厨师那么多人,你跟我分房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是假的?」 闻言,宋喜有一瞬间的激灵,后知后觉,看她表情就知道。 乔治笙转身,率先迈步往前走,嘴上说了句:「进来。」 宋喜跟着乔治笙进了他的房间,他房间只有一张床,虽然也是双人床,但是…… 「我睡沙发。」宋喜说。 乔治笙走到沙发边,自顾自坐下,淡淡道:「我先看会儿书,你靠边儿睡。」 靠边儿睡的言外之意,就是等会儿保不齐他也要睡的。 宋喜一时间心跳如鼓,但却不确定是不是她心思不单纯所致,也许,乔治笙什么都没想,再说他们也不是没睡过一张床,很早之前在岄州,那时候他们简直比陌生人都不如,还不是说睡就睡? 如此想着,宋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分外坦然,走到大床一侧,她一边掀开被子,一边道:「那我先睡了,午安。」 乔治笙看东西,没有回她,宋喜躺下之后,背对乔治笙,闭上眼睛,明明之前都还很困,但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也是,他就在不远处坐着,她要是能马上睡得着就怪了。 乔治笙抬眼看向床上,宋喜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她平日里不是喜欢平躺着睡觉吗?今儿怎么还换了姿势? 躺了能有二十几分钟,酒意上涌,宋喜意识逐渐昏沉,唿吸也开始变得沉稳有序。 静谧的房间里,阳光正好,宋喜躺在大床一侧睡觉,乔治笙坐在沙发上看书,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岁月静好,人面桃花,也就不过如此。 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北方的冬天,太阳下山早,下午四点多就开始没了阳光,到快五点已是半黑。 乔治笙夜视力好,看书不需要光,所以无意间发现,天暗了。 再次看向床上,宋喜果然变成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身上,安安静静。 不知道睡觉是不是会传染,反正乔治笙每次看到宋喜睡得这么香,他也会有一丝丝的睡意。 睡意于他而言,濒临奢侈,所以哪怕是乔治笙,也不肯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 合上书,他起身来到床边,悄无声息的躺在空着的另一侧。 原本床上只有宋喜一个人的时候,显着床特别的大,结果乔治笙一躺上去,惊觉他跟宋喜之间只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 不是他存心想凑过来占什么便宜,实在是沙发不够长,再者说了,他的房间,她睡床,让他睡地上吗? 乔治笙翻了个身,背对宋喜,合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闭上眼,他脑海中依旧清晰浮现宋喜的模样,她盘腿坐在他面前,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穿着件水粉色的马海毛衣,脖颈处戴着一条细链的红心形吊坠,衬得肤若凝脂。 视线上移,是宋喜的脸,她脸上被他贴了不少的纸条,而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掀开脑门那张,再往鼻樑上贴的那个,每当她轻微唿吸,两张纸条纷纷飘起,像是…扬起来的盖头。 黑暗中,乔治笙明显的唇角勾起,打牌的时候一直在忍,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躺了半小时,乔治笙依旧清醒没睡着,所以身后宋喜稍微一动,他立马就察觉到。 房间太热,宋喜又是穿着毛衣睡的,从平躺变成侧身,她掀开被子,手臂往旁边一甩,搭在了乔治笙的后背处。 「嗯……」 原本乔治笙都没想什么,但宋喜这句无意识的哼唧,就像是一记惊涛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心头上。
第400章 嫉妒她前男友 乔治笙屏了唿吸,感官越发灵敏,他觉得宋喜的手仿佛穿过毛衣和骨肉,直接触到了他的心上,一动不动,他很努力地想要压下这股悸动,可他越是努力,想要翻身的冲动就越为明显,终于,黑暗的房间静谧了十秒不止,他还是缓缓挪动,从手臂开始,然后是腰,最后是整个身体。 翻身面向宋喜,乔治笙睁着眼睛,看着那张熟睡中的甜美面孔,心底不停地告诫自己,理智,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定要克制。 但现实总是特别该死,可能从乔治笙转身的那刻起,理智就餵了狗。 盯着宋喜的脸,乔治笙缓缓抬起一只手,来到宋喜面前,食指很轻的颳了下她的鼻尖。 宋喜睡觉出了名的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乔治笙见状,唇角勾起,又用手指去抬她垂下来的长长睫毛。 刚开始一下两下,宋喜没有感觉,他玩儿久了,宋喜眉头轻蹙,抬手去揉眼睛。 乔治笙收回手臂,静悄悄的瞧着她。 宋喜是太热,热醒了,半眯着视线,屋内一片漆黑,她有那么一会儿是不知身在何方的,待到视线逐渐适应黑暗,她这才看到床上还躺了一个人。 乔治笙面向她,闭着眼睛,只能隐约看到五官轮廓。 宋喜唿吸压低,心底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跟乔治笙不同,她没有伸手去触碰他,一来没有这个胆子,二来怕被发现,泄露了心底的小秘密。 她能跟乔治笙走到现在,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当初两人领证的时候,他人都没出现,就差在结婚证上白字黑字写下两个大字:假的! 人要懂得知足,也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别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友情也失去了,那才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宋喜尚能控制心底的那份小悸动,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有的好感,但明知道没什么结果,所以也不会主动踏出那步。 就是单纯的看看,欣赏美的事物。 宋喜看着乔治笙,还在为自己的理智和克制骄傲。 殊不知乔治笙忽然睁开眼,薄唇开启:「你看什么?」 刚开始宋喜没看到他睁眼,只听到他清醒无比的声音,惊讶多过惊吓,她第一反应就是撑起半边身体,凑近去看他的脸。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比夜还要深,宋喜借着房内极微弱的光亮,才看清楚他的确睁着眼睛。 美眸挑起,宋喜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乔治笙低声回道:「一直没睡着。」 宋喜躺回原位,说了句:「吓死人了。」 乔治笙道:「你刚才盯着我看什么?」 宋喜本能反驳:「谁盯着你看了?」 乔治笙沉默片刻:「我看见了。」 宋喜说:「房间这么黑,我连你脸都看不见,看你干嘛?」 乔治笙从侧躺变平躺,无不嘲讽的回道:「敢做不敢认。」 宋喜也是平躺的,前一秒她还心跳如鼓,感觉被人抓到现行,死的心都有,可是听到这一句,她忽然放下了。 唇瓣开启,她故意大咧咧的口吻道:「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 乔治笙果然半晌没出声,再开口,低沉着声音说:「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女人。」 宋喜闻言,不怒反笑:「你见过几个女人啊?」 乔治笙幽幽的侧过头,宋喜不是用看的,而是用感觉,自我保护意识让她迅速往床边挪了二十公分,她警惕的目光盯着乔治笙的方向,沉声道:「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当真。」 乔治笙恐吓了几秒,别开视线,嘲讽的口吻道:「嘲笑我没见过女人,你阅人无数吗?」 宋喜可能酒劲儿还没下,不然不会想都不想就高调回道:「那是,恋爱专家,你有什么感情上的疑难杂症,我给你号号脉,保准你药到病除。」 她这边还开着玩笑,谁料乔治笙那边忽然开口问道:「你跟你上一任男朋友,因为什么分手?」 宋喜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收回,终至消失不见。 望着看不见的天花板,隔了几秒,宋喜不答反问:「怎么突然对我隐私感兴趣了?「 乔治笙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想看看恋爱专家为什么会没恋爱可谈。」 他可真是刀子嘴刀子心啊,宋喜被戳了心又打了脸,气的隔了一会儿才道:「就是专家才比普通人更知道哪里有病,明知道不行了,难道还拖着不切,等死吗?」 乔治笙很敏锐,出声道:「听这意思,是你甩的人家?」 宋喜道:「谁甩谁有很重要吗?反正结果都一样。」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可事实上,但凡是碰见跟沈兆易有关的,她就从不可能正常。 越是冷静理智,看起来就越是克制,克制……就带着还是在意。 乔治笙忽然间就不再说话了,房间中恢復到沉静,良久,宋喜主动开口:「睡着了吗?」 明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果然,乔治笙出声回道:「干嘛?」 宋喜问:「咱们在澳门的时候,你是不是跟赌场串通好了,故意赢钱给我?「 隔了几秒,乔治笙淡漠回道:「你长得比钱还好看吗?」 顿了顿,他又问:「我疯了?」 宋喜说:「反正我是不大信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赌神,欸,要不你现在给我表演一个猜大小?你要是十次猜对八次,我就相信你是真的。」 乔治笙说:「你要是嫌钱烫手,找个慈善机构全捐了。」 宋喜瘪瘪嘴,低声道:「跟你讨论嘛,生什么气啊?」 她可以将各种情绪切换自如,提到跟前男友分手的话题,她是低沉的,这会儿又像个小孩子,被挫之后会有些没面子,用嗔怒给自己找台阶下。 乔治笙心底窝火,满脑子都是『阿易』这个有名无脸的人。 两个人都半天没讲话,乔治笙努力说服自己,宋喜那点事儿都是过去式了,他要是在乎她的过去,那他也有过去,大家都不要重新开始了。 如此想着,他主动开口:「想什么呢?」 话音落下后足足过去三四秒,宋喜迷煳的声音传来:「嗯?」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感情她又睡着了。 没心没肺。
第401章 我很高兴 黑暗中,乔治笙房间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抹女人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房间没开灯,她走得很慢,来到床边,正想一探究竟,忽然间… 「啊!」 「啊!」 黑暗房间里,两个女人的喊声接踵而至,伴随着一串恶作剧得逞的笑声,床头灯亮起,乔治笙坐在床边,看向跳到远处,一脸惊恐未退的乔艾雯。 而身后,宋喜坐在床上乐不可支。 刚刚第一声『啊』,是宋喜故意吓唬乔艾雯的,第二声『啊』,是乔艾雯真的被吓到。 表情精彩的望着床上二人,乔艾雯半晌才道:「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着一张脸:「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原来越没礼貌。」 乔艾雯被吓得心肝儿黏到一起,蹙眉回道:「你们醒了倒是说一声啊,我心脏病都要吓犯了!」 宋喜接道:「没事儿,我治得了。」 乔艾雯瞪了两人一眼,她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世上只有妹妹好?根本就是娶了老婆忘了亲妹。 对上她幽怨的目光,宋喜不置可否:「你别看我,你这就是应了那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乔艾雯可不背这口黑锅,果断回道:「你们以为我爱偷看人墙角?是妈非让我进来一探究竟。」 宋喜闻言,当场露出一丝尴尬神情。 乔治笙眼底也是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不悦。 如果是正常夫妻,哪里会有婆婆叫人进来看着的?这是生怕假戏真做。 乔治笙一方面不耐烦任丽娜的做法,一方面懊恼以宋喜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任丽娜的想法,知道之后,心里又会如何想? 乔艾雯打量两人脸上的神色,不着痕迹的说:「你们起来先清醒一下,我出去等你们。」 出门之后,乔艾雯来到客厅,任丽娜马上把她叫过来,低声问:「怎么样?」 乔艾雯忍不住蹙起眉头,压低声音回道:「我发现你现在真的越来越像电视里演的那种讨人厌又事儿多的戏精家长。」 她一口气不断的说完,任丽娜愣是被人说的一脸茫然。 「我哥一大男人,他要是不主动让宋喜进他那屋,宋喜能进得去?再者说,就是真发生点儿什么,那也是人家两个自愿的,我不知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还让我进去看,你可会把人当炮灰了。」 任丽娜终于回过神,气得直瞪眼,她太多想骂的话,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我是看你站在门口偷听,才让你进去看看的,怎么现在还赖上我了?」 乔艾雯眉目圆瞪:「哇,你不要偷换概念啊,我站在门口是单纯的好奇,你让我进去那就是道德有问题,不要把我跟你扯在一起,咱俩性质不同。」 任丽娜终于忍无可忍,抬手要打她,乔艾雯咻的一个闪身,任丽娜手落了空。 两人正跟客厅斗武,乔治笙跟宋喜从房间出来,其实宋喜一瞥看见了,哪怕任丽娜收的很快。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丽娜很是沉默,中午她只是不跟宋喜讲话,现在就连乔治笙和乔艾雯都不搭理了,偏偏乔艾雯还一个劲儿的跟宋喜讲话,搞得好像故意在向任丽娜示威。 「宋喜,你过年也来这边过,到时候叫上宝哥,咱们四个打麻将。」 宋喜淡笑着回道:「医院过年也要倒班,我还不知道今年院里怎么安排的。」 她拒绝的委婉,谁料垂着视线吃饭的乔治笙说:「总不能大年初一到十五,都你一个人值班,你们医院没人了?」 听着话很沖,但是仔细琢磨…倒像是非要邀请她回家过年似的。 宋喜当着任丽娜的面儿,只能装听不懂,说一些医院排班倒班的制度,反正就是什么没用说什么。 乔艾雯问:「那凌岳过年也要值班呗?」 宋喜点头:「大家都要值班。」 乔艾雯笑道:「好,那我去医院陪他,省的他一个人无聊。」 任丽娜可算是找到发泄的空挡,当即沉着脸说:「一个女孩子,人家摆明了不喜欢你,对你没意思,还成天上赶着追来追去,也就是你爸不在,他要是看见自己女儿这么厚脸皮贴着人家,他不是生气,是伤心!」 这话,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在指桑骂槐,明着说乔艾雯,实则是给她听的。 宋喜跟乔艾雯如今都有一个共通点,挺害怕提爸爸俩字,如今一个爸爸在牢里,一个爸爸在土里,提起来都只会伤心难过。 宋喜当即垂下视线,乔艾雯聊得好好的,没想到任丽娜突然发邪火,先是顿了几秒,随后筷子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放,起身欲走。 乔治笙面上没有明显的喜怒,只叫了声:「小雯。」 乔艾雯停下脚步,胸口明显的起伏了几下,随即转头看向宋喜:「我明天去医院找你玩儿,中午一起吃饭。」 宋喜抬头微笑:「好。」 「你吃你的,你们等会儿走,我不出来送了。」 宋喜点头,乔艾雯看都没看任丽娜一眼,迈步离开饭厅。 任丽娜当然觉得没面子,不多时,放下筷子,起身说:「我先回房了。」 宋喜站起身,以示礼貌,乔治笙坐着没动,直到任丽娜出门,他余光瞥见脸色明显不好看的宋喜,低声说了句:「不用理她们,我爸说过,她俩八字不合,天生犯沖。」 宋喜坐下,自然没心情再吃饭,她轻声说:「我就说我不该来的,大过节,让你们全家人都不痛快。」 乔治笙说:「我没不痛快,我心情很好。」 他说他心情很好,宋喜侧头看着他,乔治笙拿着饭碗,真的夹了菜,低头吃饭。 几秒后,宋喜道:「你喜欢看你们家里人吵架吗?」 乔治笙饭还在嘴里,闻言,咀嚼的动作渐缓,俊美的面孔上也是逐渐浮现忍无可忍的模样。 侧头看向宋喜,他压着怒火,甚至压低着声音问:「谁会喜欢看家里人吵架?」 宋喜盯着他的眼睛,有一丝忐忑,但更多的是质疑:「那你为什么高兴?」 他为什么高兴? 乔治笙差点儿怒极反笑,他为什么高兴,她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 宋喜用迷茫的表情告诉他,他不说,她真的猜不出来。
第402章 他劝的不好吗? 乔治笙生日第二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一走就是一个半月,打他出现在澳门,陪她玩儿了一整天开始,宋喜就隐约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至于哪里不对劲儿,又细说不上来。 有时候她会恍惚觉的,他比从前好相处了,甚至偶尔几个瞬间,简直逼近温柔。就好比从前,他怎么会跟她一起排队买早餐?一起挤在人头攒动的小巷?一起在赌场蹉跎整个下午? 他还对着她笑,虽然是嘲笑,但分明眼里没有嘲讽,有的只是逗趣。 他还在任丽娜面前帮她解围,不会像从前一样给她难堪。 宋喜眼睛跟心都不瞎,乔治笙的细微改变,她看得见也感觉的到,但是每当她稍微主动一点儿的时候,他却又退回去,让她搞不懂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肯定他不是个撩完就跑的人,所以,也只能是她会错意。 毕竟两人认识这么久,他就算是石头做的,表面也该焐热了一层。 如果宋喜是个很闲的人,没准儿她有空静下心来好好分析一下乔治笙,奈何她的职业,註定表现光鲜亮丽,背地里累得哭天抢地。 元旦宋喜放了一天假,过后又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年底看似是喜庆团圆的日子,但是于医院而言,向来是患者流量的高峰期,医院手术室经常二十四小时不闲着,病人多医生少,宋喜这段时间最高记录,一天五台手术,就算平均一台两小时,五台下来也要十个小时。 七号那天晚上,宋喜刚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忽然看到斜对面的手术室房门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小护士,小护士左看右看,看到宋喜,忙奔过来,脸色煞白的喊道:「宋医生,快点儿,快点儿,我们许主任忽然晕倒了!「 宋喜闻言,眼神一变的同时,脚下已经习惯性的往前奔。 两边手术室离的很近,宋喜跑进去,先是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名患者,副手医生正在给患者做收尾工作,一名小护士蹲着,旁边躺着的人,正是心血管内科副主任许莹。 宋喜跑过去,一边查看许莹的脸色,一边问:「许主任怎么会突然晕倒?」 两个小护士都吓坏了,你一句我一句,有人说她今天做了四台手术,有人说她今天不怎么舒服。 仍旧坚持在手术台上的副手医生道:「宋医生,我们许主任心脏不好,我今天在休息室看到她吃了速效救心丸。」 话音落下,宋喜马上对旁边小护士说:「快点儿去2号手术室,叫他们马上清理,抬许主任过去。」 小护士飞快跑出去,宋喜跪在地上给许莹做心脏急救措施,她察觉到许莹状态很不好,这不是女人的直觉,而是医生的专业判断。 身后副手医生一边继续许莹剩下来的手术,一边瞄着宋喜那边,时不时的问:「宋医生,我们许主任怎么样?」 宋喜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大,脸色难看,嘴上却说:「没事儿,你继续。」 2号手术室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消毒,刚刚做完一台手术的心外医护,马上抬着许莹飞奔进去。 二十几分钟后,手术室房门打开,宋喜一抬眼就看到守在外面的心血管内科医护,大家都是无菌服无菌帽来不及摘,送走患者就来这边等候。 「宋医生…我们许主任怎么样?」 看到宋喜,这些以往被患者用期待眼神关注的医护们,如今皆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宋喜。 宋喜脸色煞白,越发衬得眼眶发红,但她还是强忍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们没能救回许主任。」 话音落下的瞬间,前面的几个人似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手术室里面传来轻微的哭声,几个男女霎时越过宋喜往里奔,宋喜眉头轻蹙,下一秒,痛苦声传来,哪怕是刚刚在手术台上特别镇定的副手男医生,如今,也只是个痛失好友跟同事的普通男人。 宋喜从手术室里出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她可以下班了,但却没有力气走下楼,刚刚哭了一会儿,也通知了院里领导和许莹的家属。 许莹跟心外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先前海威捐款,心外拿到的基金最多,许莹还明里暗里讽刺过心外,但这些在死亡面前,都不足一提。 宋喜觉的自己只在办公室里面坐了一小会儿,她只是想休息一下,结果乔治笙的电话打过来,问她:「都十一点多了,还不回家,你准备为医院抛头颅洒热血吗?」 宋喜原本都冷静了,可是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她一瞬间眼眶发热,拿着手机,一言不发,但却委屈的哽咽起来。 乔治笙明显的沉默几秒,随后沉声问:「你怎么了?」 宋喜什么都不说,只是哭,比哽咽更多,掺杂着诸多的委屈跟无奈,像是被人给欺负了。 乔治笙有一会儿没讲话,话筒里唯有宋喜的哭声。 足足过了四十几秒,宋喜逐渐止住眼泪,一抽一抽,闷声回道:「我们心血管内科的副主任,女的,今年才四十多岁,刚刚死在手术台上了,心肌梗死…我没救了她。」 乔治笙说:「十分钟后下楼,我在附近,开车过来。」 宋喜点头:「嗯,你是自己开车吗?」 乔治笙应声。 宋喜道:「我听说外面下雪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儿。」 「知道。」 「那我先挂了,你专心开车。」 乔治笙说:「我戴着耳机,你说吧。」 宋喜不知道说什么,她一面说服自己,生死有命,当医生的,哪个没见过生死?说的更残酷点儿,是见惯了生死,但心这个东西,不大讲理,不是说不难受就不难受的。 听她沉默,乔治笙低声道:「她是好医生,你也是,你尽力了,不必自责。」 闻言,宋喜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拿着手机,她终于委屈的说:「我总觉得,我还能更尽力,如果我再早一点儿发现,也许,我可以救她。」 乔治笙听着宋喜压抑的哭声,顿了几秒,他轻声道:「别哭了,你就当她以后不用再为凡尘俗事儿操心,去那边没有做不完的手术,可以休息了。」 宋喜忽然被戳了心,嚎啕大哭。 乔治笙坐在车里,一脸懊恼,他劝的不好吗?
第403章 借她一个发泄的胸口 乔治笙在开车来协和的路上,一直在『苦口婆心』的扎她,宋喜就没见过比乔治笙更会『劝』人的人,经他这么一劝,她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终于等到他说:「下来吧,我在你们楼下。」 宋喜一边起身,一边闷声回道:「终于不用再听你扎心了。」 乔治笙说:「你以为我想听你哭?」 宋喜瘪了瘪嘴,挂断电话。 穿上外套下楼,宋喜一出医院大门,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她快步跑到街边,上了乔治笙的车,车上暖气很足,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乔治笙侧头看她,宋喜微垂着视线,眼皮都哭肿了。 发动车子,乔治笙面色淡淡,出声说道:「长宁医院预计今年五月份正式运营,不久就会面向全国各大公私医院以及医科大学招聘医护人员。」 宋喜声音还是闷闷的,抬头回道:「恭喜你,我听同事说,长宁医院主工程已经竣工,现在就等着开春完善一下配备设施,就可以开院盈利了。」 乔治笙说:「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盖一座医院简单,重要的是医护人员的综合实力和素质。」 说着,他忽然道:「我邀请你来长宁医院。」 宋喜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回道:「谢谢,不用了,我在协和挺好的。」 乔治笙说:「你不用忙着拒绝,我还没有开出条件。」 宋喜道:「我不是跟你坐地起价,我是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协和,我从实习就在这儿,今年已经满八年,奔第九年了,我是个长情的人,在哪儿呆惯了不爱挪地方。」 乔治笙说:「现在说这话太早,我是开私立医院的,各项福利待遇一定高过你们公立医院,哪怕你们是三甲医院,如果你身边的同事都跳槽来了长宁,那你在长宁,同样找得到归属感,不过就是换了条上班的线路。」 宋喜油盐不进:「那看你能不能挖的动全协和心外的医护吧。」 乔治笙闻言也不生气,稍一迟疑,出声说:「有时候公立医院真不拿你们医护当人看,患者是人,你们就不是人?说进手术室,一进去十几个小时,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你们今天因公去世的女医生,医院能给多少抚恤金?够她孩子上到大学?还是够她老公在夜城独立撑起一个家?她还有父母吧?身上还有贷款和欠债吗?」 宋喜被乔治笙说的心乱如麻,忍不住轻蹙着眉头,低声道道:「人都没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乔治笙面不改色,口吻平静:「如果她是在长宁因公去世,我可以保证她家属拿到的抚恤金,可以填补他们百分之五十甚至以上的伤痛。」 说罢,不待宋喜接话,他自己补道:「别说我这话冷血,你我都清楚,钱不能百分百的补救一件不可逆的事件,但它能无限接近百分百的弥补,人都没了,你不希望她的生命得到最大价值的替换?」 宋喜沉默,的确是见惯了人世无常,深知所谓的感性永远不如理性来的实际,那是一条人命,为了救别人,自己死在了手术台上。 如果非要讲公平,那么宋喜希望,许莹可以得到一条人命应该有的价值,还要算上她的敬业,无畏,勇敢。 乔治笙说:「我虽然不是专做医疗领域,但做生意要讲互惠互利,别人为我创造价值,我为别人保驾护航,这样大家才能双赢。」 宋喜听了半天,也沉默半晌,随后道:「你今天话有点儿多。」 乔治笙说:「你是个好医生,也很优秀,我不想错过你……站在老闆的角度。」 原本宋喜听到前半句还猝不及防的心动了一下,后来听说他是站在老闆的角度,她又收回那份心思,出声回道:「我考虑考虑。」 乔治笙也没想她会轻易答应,毕竟宋喜这款类型,能力强,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在一个地方一个领域做久了,就像是划属了领地的狮子,轻易不愿意挪地方,她能说考虑一下,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无意间,宋喜抬头看了眼窗外,问:「不回家吗?这是去哪儿?」 乔治笙说:「吃饭,回家等你现做吗?」 提到吃饭,宋喜后知后觉,她晚饭都没顾得上吃,饿麻了。 乔治笙没有询问宋喜的意见,直接开车带她来到一处饭店,宋喜没来过,也没问吃什么,左右心情不怎么好,吃也只是为了继续喘气儿。 车子靠边停下,宋喜跟乔治笙先后下车,两人迈步往门口走,中途地面上有一片不显眼的冰,应该是谁撒的水,夜里看不清楚,宋喜一脚踩上去,鞋底儿直接一滑,整个人往左边栽倒。 乔治笙站在宋喜左侧,见状眼疾手快,当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 宋喜不知吓到还是怎的,浑身无力,扎在他怀里半天没起来。 乔治笙扶着她,低头问:「没事儿吧?」 宋喜太累了,晚上又经歷了许莹的死,表面看似冷静,实则内心一点儿打击都禁不起,正如此刻,她觉得地上的那小片冰都在跟她作对。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怎么就她滑到了?是不是故意欺负她? 情绪犹如脱缰的野马,她自己控制不住,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乔治笙低头一看,她竟然哭了。 眉头轻蹙,眼底也浮上慌张跟紧张,乔治笙又问了句:「崴到脚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宋喜不想回答,也不想见人,正好乔治笙的胸膛像是一堵墙,给了她暂时躲避外人目光的机会,她一时没管其他,伸手拉着乔治笙大衣的两侧,埋首在他胸前,声音不大不小的啜泣。 乔治笙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从未当街做过这种事儿,第一反应就是想抬手推开她,叫她有事儿说事儿,可是手触到宋喜的身体,他却又不受控制的卸下全部力气,不捨得推开她。 两人站在饭店门口不远处,怎么看都像是情侣之间闹了别扭,女人被男人气哭了,如今扎在他怀里撒娇发泄。 乔治笙依旧顾及外人异样的目光,可他更在意宋喜崩溃的情绪,站在原地,他俊美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心疼。 「笙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不远处传来,乔治笙闻声看去,但见佟昊站在店门口,两人目光相对,佟昊又缓缓看向扎进乔治笙怀里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乔治笙身边的异性,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佟昊很快认出,是宋喜。
第404章 其实他很暖 宋喜情绪难控,慢了不止三秒才从乔治笙怀里缓缓抬起头,其实她并不确定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本能的侧头往右看,透过模煳的视线,她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是表情并无惊讶的佟昊。 佟昊的确不惊讶,或者说惊讶已经过去,如今唯剩下注视。 宋喜的确太累了,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遗憾无法挽回同事的生命,失声痛哭,哪一项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人筋疲力竭,所以她脑子反应过来,但身体却迟迟未动,仍旧双手拉着乔治笙的外套两侧,站在距离他很近很近,乍一看像是怀中的位置。 心里很清楚,还念叨着完了完了,但宋喜脚步就是无法退后。 最后还是乔治笙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他看着佟昊,薄唇开启,口吻无比的坦然:「有纸吗?」 佟昊看了眼满脸泪痕的宋喜,转身进了饭店。 宋喜终于回过神,松开乔治笙的外套,退后一步,闷声问:「怎么办?」 乔治笙低头睨着她:「什么怎么办?」 宋喜吸了下鼻子,抬手要抹脸,乔治笙眉头轻蹙:「等着拿纸,你往哪儿擦?」 宋喜手都抬起来了,堪堪停下。 这会儿佟昊也从饭店里面出来,手里拿了一整包的纸抽,来到宋喜跟乔治笙身旁,将纸抽递给宋喜。 宋喜微垂着视线:「谢谢。」 接过纸抽,她走去稍远的地方擤鼻涕。 佟昊如常声音对乔治笙说:「就你们两个来吃饭?」 元宝早就告诉过乔治笙,他先斩后奏把两人领证的事儿跟佟昊说了,所以乔治笙也不诧异佟昊的淡定,『嗯』了一声后,同样如常问:「怎么就你自己?跟谁来的?」 佟昊说了个人名:「里面太闹腾,出来抽根儿烟。」 说完,他看了眼前方宋喜的背影:「她怎么了?」 乔治笙回了两个字:「累的。」 这样意味深长的两个字,会本能的先让人联想到暧昧方面。 佟昊没有马上接话,因为宋喜拿着纸抽回来了,她不可能一直躲着。 三人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佟昊主动道:「太冷了,你们先进去吧,我抽根儿烟。」 乔治笙跟宋喜进了饭店,来到包间,一直熬到乔治笙点完菜,店员出去把门带好,宋喜这才急不可耐的说:「佟昊没问你为什么大半夜咱俩一起出来吃饭吧?」 说完,不待乔治笙回答,她又自己想了套应对措施:「你就说是我打电话叫你出来,问你有关长宁医院招聘的事儿。」 乔治笙眼皮一掀,落在宋喜那张急于掩盖的脸上,不动声色,他开口回道:「有什么好问的,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啊?」宋喜兔子似的红眼睛一瞪,明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露的。 乔治笙也没多解释,只语带揶揄的说:「看你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心理素质这么差,还能上手术台?」 宋喜现在真心听不得手术台三个字,听到就想起许莹,其实许莹的抢救时间很短,不到五分钟,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但是她跟心外的副手医生都不愿放弃,两人连续大体力消耗的心脏復甦,她没了力气,就副手医生上,大家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喊着许莹的名字。 那副场景,宋喜不愿再想。 如今她只是稍微回忆,眼前就又是一片水雾。 乔治笙见状,出声道:「你只是个医生,不是神。」 宋喜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闷声说:「我知道。」 乔治笙说:「知道就不要再钻牛角尖儿,她不会因为你掉多少眼泪而起死回生。」 他是不想看到她哭。看她掉眼泪,他又不能帮她擦,更不能抱着她说一些更关心的话,只能理智生硬一些。 果然宋喜闷声回道:「如果说不难受手就不难受,这世上就不会有所谓的『内伤』,那我们医生真能封神,只要外伤治好,人就不会再有痛觉。」 这要是搁着从前,他好心好意哄她,她还怼他,乔治笙一定拉脸教教她怎么说话,但现在也不知怎么,他竟然把这口气默默地吞了,还开口附送一句:「要不要我找几个人陪你一起哭?」 宋喜瞬间脑补了一下画面,她坐在正中间,周围左右围了一圈儿人,乔治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哭。 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但是到了他嘴里,宋喜一个没忍住,破涕为笑。 乔治笙的冷幽默不是一般人能get到的,偏偏宋喜的笑点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所以他一本正经,她也能从中得乐。 抽了张纸,她擦了眼泪,想擤鼻涕,可乔治笙在… 见她起身,乔治笙问:「去哪儿?」 宋喜道:「洗手间。」 乔治笙说:「想擤鼻涕就直接擤。」又没有外人。 他直白戳穿,宋喜当即不好意思,嘴上回了句:「我去干别的。」 去洗手间还能干嘛?亏得她能说得出干别的三个字。 乔治笙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宋喜赶紧拎着纸巾出去。 等到她再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上了摆了一圈小笼屉,每个笼屉里面都码着精緻的小点心,乔治笙带她来吃苏帮菜,苏帮不仅菜出名,点心也出名。 宋喜落座,乔治笙才拿起筷子,说了句:「吃吧。」 宋喜心情还是沉闷的,但她毕竟不是个消极的人,就像乔治笙说的,她尽力了。 叨叨了乔治笙这么久,适时而止的道理,她明白。 宋喜夹了块海棠糕放在盘中,低头小口小口的吃着,乔治笙没讲话,伸手推了下转盘,自己夹了块金钱方糕,嘴上道:「他这里的百果蜜糕还不错。」 宋喜抬起头,看到百果蜜糕就放在自己正对面,刚刚还不是的。 连着尝了几种点心,宋喜道:「你是真喜欢吃甜食。」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回道:「吃甜食心情好。」 宋喜随口一问:「你心情不好吗?」 乔治笙说:「原本挺好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 宋喜出声说:「那咱俩都多吃点儿。」 乔治笙本就是给她点的,她还来问他心情为什么不好。 乔治笙垂着视线,忽然想到她还问过一句经典的:你很喜欢看你家里人吵架吗? 亏得她自诩聪明,在他看来,她简直宛如智障。
第405章 他去英国的原因 年底这段时间,不光宋喜忙,乔治笙也忙,就连平日里基本如影随形的元宝,也不得不拆开行动,不然见不完的人,办不完的事儿。 乔治笙接到佟昊的电话,约他出来吃饭,他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三天前大家刚才饭店门口碰过面,以佟昊的性子,他能熬上三天已经算沉稳许多了。 两人约在禁城,楼上乔治笙的私人包间,吃饭的时候大家聊公事,佟昊正好算是跟乔治笙汇报一下进程。 公事聊完,乔治笙主动道:「你还有其他事儿想问吧?」 佟昊也是个直爽的,抬眼看向对面的乔治笙,出声回道:「嗯,想问问你对宋喜是什么态度。」 乔治笙面不改色,拿着筷子夹菜,声音如常:「你喜欢宋喜?」 佟昊说:「喜欢。」 乔治笙道:「元宝跟你说了吧,我跟宋喜领了结婚证。」 佟昊面色无异:「说了,所以我才来问你的意思,你喜欢宋喜吗?」 乔治笙咽下口中东西,放下筷子,摸到桌边的烟盒,一边往外拿烟,一边道:「我没打算跟她离婚。」 佟昊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你没打算跟她离婚,那之前你去英国见盛浅予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知道外人不敢跟踪他,自己人不会这么做,佟昊既然问出这话,也就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俊美面孔上没有丝毫怒意,只波澜不惊的回道:「她出事儿了,人为车祸,她爸打给我,我去之后她在重症待了九天才出来,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 这的确是佟昊不知道的,但他对盛浅予又没有丝毫感情,所以不痛不痒,沉吟片刻,继续问:「你在那边一待就是一个半月,还对她有感情?「 乔治笙终于正眼看向佟昊,他不笑的时候,面孔会看起来冰冷,尤其是那双眼睛,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然而佟昊也不是一般人,他今天既然叫了乔治笙出来,就是要问个明白的。 两人目光短暂的交接,那是无声的一轮战斗。 薄唇开启,乔治笙道:「我跟盛浅予之间,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佟昊说:「有什么不一样?你既然想跟宋喜假戏真做,这段时间又瞒着她去英国见盛浅予,她要是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乔治笙说:「我去看盛浅予是情分,之所以拖这么久,是因为她一直昏昏沉沉,意识不清醒,我在等她清醒,好告诉她,我喜欢上宋喜了。」 乔治笙到底还是亲口承认了,哪怕他之前诸多行为都很明显,但他一直没有直面回答。 如今话挑开了,乔治笙也不介意多说一点儿:「我不在的时候,谢谢你替我带宋喜去澳门赛车,她挺高兴的,后来跟我唠叨了半天。」 佟昊唇角勾起,视线看向别处,笑得无奈中带着爽快:「跟我还说什么谢。」 乔治笙说:「谢是一定要说的,原本我没觉得自己这么喜欢她,是盛浅予突然出事儿,我一走这么久,才发觉自己竟然很想她……」 顿了顿,乔治笙看向佟昊,继续道:「你不会觉得我是故意去澳门搅你的局吧?」 佟昊回视乔治笙,笑着,不置可否。 乔治笙也轻笑了一下:「本来我也要那几天回来的,赶巧罢了,我还不至于小心眼儿到那种地步,关键我知道宋喜不喜欢你。」 佟昊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乐出声,他直言不讳:「铺垫了这么多,你最想说的是这句吧?」 乔治笙心情也似不错,眼底带着促狭,出声回道:「如果她还喜欢别人,我不会追她。」 佟昊双臂交叠垫在脑后,表情复杂,故意嘆了口气,说:「你跟元宝可真会耍人,早不说晚不说,偏要等到人家动心了才说。」 乔治笙道:「我又没拦着你,你可以去追。」 佟昊勾起唇角:「可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的大方,我要是真追了,第一个不高兴的还是你。」 乔治笙说:「宋喜跟我说过,觉得你当朋友挺好,她挺喜欢跟你在一起赛车的感觉。」 佟昊笑道:「不要再说了,兄弟一场,不必这么扎心。」 乔治笙缓缓开口,眼中少了戏嚯,声音也多了几分正色:「昊子,不是我要跟你抢,第一是宋喜不喜欢你,第二才是我喜欢她,如果她喜欢的人是你,我马上跟她离婚,不会让你为难。」 闻言,佟昊也放下垫在脑后的手臂,坐好了,看向对面的乔治笙道:「笙哥,你不用解释,我明白,其实说白了,如果我早知道你跟宋喜是这种关系,哪怕那时候你还不喜欢她,我也不会动这样的心思……女人有的是,错过这个就再找一个,但兄弟就只有这么多。」 乔治笙拿起酒杯,两人隔着偌大的桌子喝了一杯酒。 佟昊笑问:「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介绍一下?常景乐和嘉敏他们都还不知道,要是他们几个知道,可热闹了。」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纠结甚至是隐忍,薄唇开启,出声回道:「现在还不能说。」 佟昊纳闷儿:「为什么?」 乔治笙道:「我还没找到机会跟盛浅予说清楚。」 佟昊脸上的表情更加狐疑,顿了顿,他问:「你跟盛浅予不是早就分了嘛,怎么谈个恋爱还要向她报备?」 乔治笙不愿细谈,只说了句:「我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心思,一个宋喜就够我受了,等盛浅予那边好一些,我会亲口跟她说,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佟昊知道,乔治笙向来不愿跟人分享感情上的事儿,今天能说这么多,一来是冲着他,二来,想必也是不想让人误会他对宋喜的心。 点了下头,佟昊道:「行,我明白了,那照你这么说,宋喜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要追她?」 提到宋喜,乔治笙眼底划过戏嚯和无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聪明面孔笨肚肠,说的就是她。」 佟昊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不得了,当初你跟盛浅予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她追的你,现在你终于要神仙下凡,开始追别人了?」
第406章 宋喜的黑料 年底协和医院实在是忙不过来,连主任副主任级别的,都要一天上四台手术,像是宋喜这种小年轻可以拼体力,年纪大一点儿的,真心扛不住。 心血管内科副主任许莹因劳累去世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大家心痛的同时,也不免抱怨医护这个职业,简直比当患者还有风险。 医院也是迫于压力,生怕再闹出许莹事件,所以动用各种关系从全国各地挖来不少技术成熟的医生,进驻各大科室,帮忙缓解压力。 心外最近一起调来四名医生,其中就有宋喜的老相识,她在大学时期的同班同学,杜慧楠。 杜慧楠跟宋喜一样,都属于天才型,小小年纪考入夜医大,只比宋喜大了一岁,两人从上学时期就常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当然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宋喜因为一张脸,让杜慧楠的天才变成了『学霸』。 上一次见杜慧楠,还是在岄州,杜慧楠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两人许久不见,夜城协和算是宋喜的地盘儿,所以在这里见到杜慧楠,她主动打招唿:「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杜慧楠淡笑着回道:「我毕业后也一直都在协和,只不过是海城协和,医院长得都一个样子,没什么弄不明白的。」 宋喜但笑不语,杜慧楠怎么想是她的事儿,宋喜只需尽到应有的礼貌,这是教养。 杜慧楠刚来心外就展现出特别强的工作欲,这点宋喜从某种角度上而言,是欣赏的,雷厉风行总比慢慢拖拖强,但杜慧楠的工作欲更多的是体现在跟宋喜的攀比上,比如今天宋喜做了三台手术,她就必须要做四台,宋喜做了一个有难度的肺心病手术,杜慧楠紧接着就要做个法洛四联。 总之,她就是要压宋喜一头。 这点还不是宋喜看出来的,毕竟她这么忙,哪有时间去盯着杜慧楠今天做了什么手术,但医院别的不多,就是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从来不愁八卦讲。 宋喜还在手术台上,旁边的小护士就在叨念:「新来的杜医生是工作狂吗?我听说她今天从丁主任手里抢了一个手术做,丁主任还夸她真是咱们心外的第二个拼命三娘。」 宋喜身旁观摩的是实习医生,其中一个男人道:「向来只会记得第一,谁会记得第二?」 另一个小护士说:「是啊,感觉像是来抢手术做的。」 实习医生赶紧拍宋喜马屁:「手术做得好的本就不多,更何况是手术做得好,长得又漂亮的,老师颜值甩杜医生十条街。」 耳听着几人越说越下道,宋喜出声打断:「这么能说,在手术室里面屈才了,给你们送天桥底下,说段相声也能挣不少钱。」 宋喜没有完全生气,只是阻止,闻言,实习医生小声说:「老师,我感觉杜医生好像在针对你,什么都要跟你比着来,关键那天我在外面看见她,跟她打招唿,她竟然没理我,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小护士好奇问:「真的吗?」 「真的,我还纳闷儿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后来想来想去,我都没跟她说过话。」 小护士说:「不是你的原因,那就更证明她看咱们宋医生不爽,所以连带你也不搭理。」 宋喜开口道:「一个个都能去演心理罪了,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杜医生就是眼睛不好。」 其实宋喜的本意很简单,杜慧楠上学的时候近视,一直在戴眼镜,现在不戴眼镜了,可能是为了漂亮,换了美瞳。 结果这话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到了杜慧楠耳中,变成她不跟宋喜手下的实习医生打招唿,宋喜骂她眼瞎。 医护这个职业是天使,但不是穿上天使的衣服,大家就都会有天使一样的心,更何况这话谁听了都会刺耳,杜慧楠表面上说不会,不相信,可心底岂止是火大。 她对宋喜的印象,还停留在宋喜读书的那会儿,那时候的宋喜确实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加之天生一张高傲脸,让人不敢轻易亲近,着实高冷。 自身的优异再佐上宋喜的家庭背景,她说什么话是不可能的? 医护之间人多嘴杂,每个人都感觉跟对方不错,但谁也不知道哪句话就会被某人添油加醋的传到另一个人耳中。 更何况小人哪里都有,就有人自己默默无名,却最喜欢看有能力的人之间撕逼。 宋喜就常听身边人叨念,说杜慧楠又在某某时刻讲了她的坏话,宋喜不置可否,没闲心管这些。 同时,杜慧楠那边传宋喜的风言风语,传得更离谱,有人告诉她,宋喜在背后嫌她手术做得太多,这么爱抢风头,不知道是不是海城协和那边的风气。 还有人说,宋喜有背景,已经内定了副主任,年后就升,是担心杜慧楠抢她的功。 说的最难听的,也是杜慧楠心底最自卑的,就是长相。 借用宋喜的口吻,说杜慧楠长成这样,不努力工作还能干什么? 一次两次尚且能忍,十次八次,杜慧楠是忍无可忍,想去找宋喜当面对质,但别人又劝她不要以卵击石,以前的任爽,还有儿科的任姗姗,都是因为跟宋喜起了冲突,马上就收铺盖捲走人了。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都挺着吧。 杜慧楠从海城调来夜城,是夜城提供了特别好的待遇,她离开海城协和的时候,算是把老东家给得罪了,来夜城已是没有回头路,冷静下来,杜慧楠也不想去找宋喜说理了,既然宋喜在背后揶揄她,那就别怪她也掀了宋喜的老底儿。 她直接跟一些亲近的『朋友』说:「你们才来协和一两年,一定不知道宋喜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吧?」 大家都竖起眼睛,连忙道:「不知道啊,宋医生私生活特别隐秘,她平时人又凶,我们也不敢打听。」 杜慧楠说:「她谈过一个男朋友,比她大了三四岁吧,是个警察,那时候我们还没毕业,那个警察每天都来学校找她,两人特别恩爱,后来毕业后我去了海城,结果有下届的学妹给我打电话爆料,说是宋喜跟那个警察分了,因为男方找了我们学校下下届的学妹,那个学妹家里有人是警察局的一把手。「 闻言,小护士们眼睛都亮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没想到宋喜还能被噼腿。 杜慧楠很喜欢这种感觉,嗤笑着道:「还有更夸张的,宋喜那人,平日里看她那么端着,听说她还跑去学校找那个学妹的麻烦,闹得满城风雨,别提多丢人,最后是男方赶到,当着很多人的面儿,直接告诉宋喜,他们已经分手了,叫她别再缠着他,不是你爸是副市,我就非得跟你在一起。」
第407章 心里的那道坎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多久这话就传到宋喜耳朵里,有天宋喜跟韩春萌从食堂回来,黄丽丹堵到宋喜,神秘兮兮的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小宋,有些话我知道不该传,但我又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想来想去,我还是要告诉你。」 宋喜眼中带着疑惑:「怎么了?」 黄丽丹蹙着眉头,似是难以启齿,一咬牙才低声回道:「我刚才从下面上来,看见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护士在聊你的八卦。」 宋喜美眸一挑:「我的八卦?」 黄丽丹道:「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知道你前男友的事儿,看她们聊得那么来劲儿,跟亲眼看见了似的,我差一点儿就想出声说两句了,后来一想,我也不知道真假,怕给你惹事儿,就没说。」 宋喜在听到前男友三个字的时候,心底顿时一沉,眼底没了轻松随意,她努力维持着表情,出声问:「她们说我什么了?」 黄丽丹纠结着,尽量委婉的把很多刺激人的词儿替换掉,但也掩饰不了宋喜被噼腿,以及被噼腿后去找前男友的现女友,又被前男友当场打脸的事实。 宋喜听后,一言未发,只是脸色控制不住的煞白,当真是一瞬间,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血。 黄丽丹原本还想从宋喜这里听到反驳的话,可这会儿一看,宋喜真是把她吓坏了,她忙说:「小宋,没事儿吧?」 宋喜站在原地,双眼发直,一如回到三年前的那天下午,那天天气很好,天上连块儿云都没有,夜大的操场上很多人,她发疯似的冲进一间阶梯教室,大声问:谁是纪闵滢? 很多人都看着宋喜,然后又扭头往后看,最后教室后排站起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宋喜不觉得她漂亮或者不漂亮,她只是走过去,当众问道:沈兆易是你什么人? 女孩子淡定的回视宋喜,说:是我男朋友。 那一刻,宋喜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当众做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冷着脸说:你撒谎。 女孩子面不改色的回道:你就是宋喜吧?我听我男朋友提起过你,你也是夜医大毕业的,虽然不同系,但我也不想闹得太僵,请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男朋友好吗?学姐。 宋喜一把拉住女孩子的手,拽着她往外走,女孩子这才有些慌,一边往回拉扯,一边道:你干什么? 宋喜眼睛都红了,使劲儿拽着道:我带你去见沈兆易,我让他亲口跟我说! 两人当众拉拉扯扯,阶梯教室里本就百十来号人,宋喜虽然毕业三年,可依旧是夜医大的名人,好些学弟学妹听到她的名字,立马打电话叫其他人来看热闹。 本以为能看到两个女人撕逼的戏码已是幸运,谁料不久,男主角也登场了,两人口中的沈兆易出现,第一反应就是将纪闵滢挡在身后,然后蹙眉看着宋喜,不掩怒意的说:「我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是想让你不要再缠着我,不是让你来找她麻烦的!」 宋喜扬着脖子,看着沈兆易,这时候她意识还清醒,也知道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她们,她不是忘了廉耻,而是与廉耻相比,她更爱沈兆易。 所以她不要脸面,赌上自尊,拼着自己最后一股倔强,凝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沈兆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想好了再说,我这辈子,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沈兆易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喜,唇瓣开启,他面不改色的回道:「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我请你让大家都体面一些,可以吗?」 宋喜瞬间抿紧唇瓣,吸了口气,用这口气顶住内心排山倒海般上涌的不知名气体。 她以为自己会放狠话,但那一刻宋喜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个最后告别的眼神儿都没有,一滴眼泪没掉,转身离开。 以前她很爱母校的,每次跟沈兆易约会,也爱跑回学校的人工湖旁边,但打那之后,夜大于她而言让她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恐惧的是那些早已经毕业的人的目光,还是回到那里,会让她想起那日不堪入目的打击。 她从小不曾求过谁,更不曾弯下腰来乞求过什么,唯独这一次,她觉得只要自己软一点,再可怜一点就可以挽回他,结果…她被扒光示众,从此尊严于她,既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话是从黄丽丹口中说出的,可对宋喜的打击,无异于沈兆易再当面撅她一回。 短短五秒钟,宋喜脸色从煞白慢慢涨红,动了动眼球,宋喜回道:「没事儿丹姐。」 她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黄丽丹特别自责:「你看我这张嘴,没事儿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怨我。」 宋喜连微笑都挤不出来,只好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你不说,我都忘了。」 黄丽丹极力顺着她道:「可不是,年纪小的时候懂什么,谁还没干过几件煳涂事儿啊,我在遇到你姐夫之前,还差点儿跟别人结婚了呢。」 宋喜终于轻轻勾起唇角,黄丽丹拍了拍她的手臂:「别心烦,医院就是人多嘴杂,管她们呢,一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只好在背后扯老婆舌。」 宋喜跟黄丽丹分开,回到办公室,还没到上班时间,韩春萌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做仰卧起坐。 看宋喜回来,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黄丽丹跟你说什么了?」 宋喜已经恢復到如常状态,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说我被前男友甩完又打脸,大家都知道了。」 闻言,韩春萌动作顿住,其实这话她也听说了,怕宋喜难过,没有告诉她。 这会儿还是纸里包不住火,韩春萌坐起来,扭头看着宋喜道:「你跟沈兆易的事儿,医院里除了我之外,也就是一些老人知道你们谈过恋爱,但具体细节他们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传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只能是知情人散出去的……」 隔了几秒,韩春萌狐疑着问:「会不会是杜慧楠?你说她跟你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宋喜脑子一片空白,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但脸上偏偏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粉唇开启,出声回道:「我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八卦出大天来,也是过去的事儿。」 韩春萌看着绷紧面孔的宋喜,每每提到沈兆易,她总是这样,像是心里有一道坎儿,怎么都跨不过去了。
第408章 技术好不好,你不知道? 宋喜晚上下班回家,没什么胃口,餵了两猫一狗,自己就着热牛奶吃了一个芝士面包,倒在床上早早睡下。 半睡半醒间,手机响起,宋喜很快睁开眼,拿过手机一看,是乔治笙的电话。 划开接通键,她低声『餵』了一句。 乔治笙说:「下楼。」 宋喜问:「有什么事儿吗?我今天有点儿累。」 乔治笙听出她情绪不高,蔫蔫的,一时间倒也分不清她是真的工作太累了,还是心情不好,稍微一顿,出声回道:「那你睡吧。」 宋喜挂断电话,重新闭上眼睛,但却好久都没睡着。 寂静的夜里,她肚子咕噜噜的作响,不知七喜还是可乐,还在一旁没心没肺的打着唿噜,宋喜不想动弹,本想忍到早上,结果越忍越饿。 她是个禁不起饿的人,挣扎了半小时,还是伸手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下床,出门去楼下找吃的。 冰箱里面不缺食材,但宋喜却不想做,正望着冰箱里面发呆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句:「吃饭吗?」 宋喜吓了一跳,咻的转过头,但见乔治笙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打量宋喜那张带着慌张的脸,面无表情道:「做什么亏心事儿了?一脸心虚。」 宋喜后知后觉,松了口气儿,出声回道:「你下次走路能出点儿声吗?没被饿死,倒差点儿被你吓死。」 乔治笙说:「之前叫你下楼你不下,怪谁?」 宋喜问:「你叫我下楼干什么?」 乔治笙说:「饭厅桌上有吃的。」 他转身往外走,宋喜过了会儿也从厨房出来,来到饭厅桌旁一看,成盒的寿司和三文鱼片,各式各样,足有十几盒。 宋喜本就饿慌了,眼下看到现成的食物,更是口中唾液分泌旺盛,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怎么这么多吃的?」 乔治笙坐在沙发处看电视,闻言,如常回道:「今天从日本空运来一条蓝鳍金枪,元宝叫人分了,带回来给你一份。」 宋喜已经迫不及待,用手拿了个寿司放进嘴里,满足的说:「还是元宝好。」 乔治笙侧头朝她看来,不冷不热的说:「是我带回来的。」 宋喜满眼只有吃的,听见却没走心,随口回了句:「谢谢,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乔治笙坐在客厅,宋喜坐在饭厅,两人之间隔了七八米的距离,电视声音很小,几近于无,宋喜正在暗自感嘆活着真好,能吃真好的时候,乔治笙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上次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 「嗯?」 宋喜扭过头,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点了根儿烟,抽了一口后,抬眼看着她道:「来长宁。」 其实宋喜从未想过离开协和,上次说考虑也是权宜之计,如今他再次提起,她一边咀嚼着,一边赶时间思考。 待到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宋喜不答反问:「你不缺钱,也不愁挖不到各领域的权威和精英,不差我一个吧?」 乔治笙弹了弹菸灰,瞥向宋喜:「不想来?」 宋喜赶紧道:「不是我不想去…」 「别跟我打官腔。」乔治笙出声打断。 宋喜眼球略微一转,一咬牙一跺脚,出声回道:「首先说,我不是跟你提条件,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是个比较容易受习惯影响的人,习惯了每天走哪条路上班,习惯了身边是哪些人,让我去长宁,不是不可以,但我希望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跟我一起去。」 乔治笙听明白了,利落的说:「带谁去,你报个名字。」 宋喜说:「凌岳,我师兄,韩春萌,我最好的朋友,还有我们心外主任,他是我老师,也是我敬重的长辈,如果他不走,我跟我师兄都不会离开协和。」 宋喜索性直截了当。 乔治笙把烟按灭,面色无异的问:「就这三个人,没别的要求了?」 宋喜摇摇头:「没有。」 乔治笙没再说话,宋喜兀自吃东西,吃着吃着,她忽然好奇问了句:「你干嘛非要我去长宁?」 乔治笙也不知怎么了,竟一时走神,嘴上没拦住,回了句:「我怕你累死。」 此话一出,宋喜咀嚼的动作明显变慢,但她背对乔治笙,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看他,也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不多时,乔治笙的声音打身后传来:「物尽其用,等价交换,我说过你是个优秀的医生,你来长宁对我们只会有帮助,而你在协和,他们并不能提供给你更好更多的选择,人往高处走,越是有能力的人,越应该得到跟能力相配的,甚至是超过能力的回报。」 说完,停顿数秒,乔治笙又补了一句:「你不是想要带花园的房子吗?不要光动嘴,也不要意气用事,你就算在协和做一辈子,临了他们也只能给你一面终身成就奖的锦旗,你来长宁,我送你一套房子,带花园的。」 乔治笙余光瞄着宋喜的后背,她一动不动,没在吃东西,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他心底拿不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都如此投其所好了,她不会还不动心吧? 半晌,乔治笙忍不住主动开口:「有什么话,当面说。」 宋喜转过身,看向乔治笙,表情认真中带着明显的打量,甚至是防备,粉唇开启,她出声回道:「我在想,我是真优秀到要你亲自挖人的地步,还是……」 乔治笙不喜欢她眼中的防备,低沉着声音问:「还是什么?」 宋喜眼带狐疑:「还是你想把我骗到长宁,再逼我做什么我不想做的事儿?」 乔治笙闻言,瞬间沉下脸,宋喜有阵子没见过他真的翻脸,不是开玩笑,看他眼神儿就看得出来。 见状,宋喜有些急,忙说:「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我们主要讨论嘛,探讨。」 乔治笙心底憋屈,暗道她简直是不识抬举,他想对她好,她却在担心着算计。 冷着脸,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如冰,夹杂着明显的揶揄:「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不轨的?」 宋喜动了动眼球,天真又狡黠的回道:「我技术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409章 我跟你打 天地良心,宋喜真的不是故意调戏乔治笙,虽然话一出口,她也觉得变了味道,果然再看乔治笙,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目光如炬,沉声问:「你在暗示我吗?」 宋喜没想到他会光明正大的问出来,同样目不转睛的回视他,镇定自若的说:「什么暗示?我在说医术,你想到哪儿去了?」 乔治笙道:「你跟其他人也是这样说话的?」 宋喜顶不住被他注视的压力,视线躲避,低声回道:「我可是个正经人。」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戏嚯,微不可见的哼了一声:「缺什么才喊什么,正经人不会说自己是个正经人。」 宋喜闻言,美眸瞥向乔治笙,开口回道:「我这种直来直往的,总比道貌岸然的强,有些人是嘴上不说,心里面想的都是。」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问:「心里想什么了?」 宋喜说:「我君子坦荡荡,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 乔治笙看着她,她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揶揄起他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偏偏他…还凶不起来。 憋了好几秒,乔治笙也才不轻不重的回了句:「吃人的嘴软,不懂吗?」 宋喜回道:「是元宝记得我,我回头要谢也是谢他。」 乔治笙被赤裸裸的噎了一下,沉默三秒后,开口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带东西给你。」 宋喜闻言,实在是扛不住了,软下口吻道:「你看你,你这人真是开不起玩笑,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乔治笙不语,别开视线不理她。 宋喜笑眯眯的问道:「你要吃吗?我拿一些给你。」 乔治笙被她一哄,心底立马软了,他一边暗嘆自己没出息,嘴上一边做最后的坚持,冷淡道:「晚了。」 宋喜依旧脸上带笑:「不晚,好饭不怕晚,我给你拿。」 把寿司拿到客厅桌上,宋喜又去厨房煮了牛奶,乔治笙看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很想告诉她坐下吧,她不是很累吗? 但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想她快点儿去长宁,来了他手底下,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宋喜伺候完乔治笙,自己也吃饱喝足,回到三楼,没有马上睡着觉,气的,因为白天的事儿,果然她不是个大度到能容忍别人公开揭她伤疤的人。 今天她跟韩春萌聊了几句,基本可以确定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按着韩春萌的意思,就应该去找杜慧楠,丫背地里当长舌妇,就不要怪别人当众打脸。 但宋喜却觉着不妥。 第一当众吵架,杜慧楠丢人的同时,她也不会长脸,只能让更多人看笑话。 第二,也是宋喜最在意的一点,杜慧楠是坏,可她并没有说假话,自己的的确确有过那样一段厚颜无耻的经歷。 人最怕的不是被人诬陷,而是那些伤人的话,都是真实存在的,她努力忘记,如今却被人公之于众,重见天日。 对宋喜这种极要面子的人而言,无异于是第二次受辱。 气的一晚上没怎么睡着觉,宋喜不得不承认,这口气不撒出去,这个仇不报,她无法安眠。 第二天去医院,科里很是热闹,宋喜走近一听,发现大家都在讨论今年年底聚会庆祝的事宜。 协和医院歷年的规矩,每一年的年末,在新年正式到来之前,各科室都要找时间办一场联欢会,又因为医生的职业特殊,联欢会不好喝酒熬夜,怕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所以大家干脆都办个小型的运动比赛,活跃气氛的同时,也能活跃一下筋骨。 宋喜在协和这么多年,工作上的表现自是无可挑剔,就连羽毛球也连续几年打进前三,所以这次联欢,记录员直接把宋喜的名字填到了羽毛球那一项。 不远处有人说:「新来的杜医生也报了羽毛球,据说人家大学时期还是羽毛球校队的呢。」 这样随意的一句话,有心人直接笑眯眯的看向宋喜,明着开玩笑,暗地里煽风点火道:「那宋医生可遇到强劲对手了,不知道今年谁能得第一。」 一众人皆是看向宋喜。宋喜跟前男友那点事儿,别说心外传遍了,就是其他科室的人都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喜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不免燃起了战火。 好一个杜慧楠,她不能明着修理她,那大家就赛场上见高低。 不要小看女人的怒火,女人的怒火往往可以从一个点,迅速蔓延到整片战场。 原本宋喜打羽毛球也就是个爱好,现如今有杜慧楠在前面比着,她不可能输给对方,更何况这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的。 如果是夏天还好,宋喜找个室外就能打,但现在寒冬腊月,大北风都能把她刮丢了,更别说是球了。 想来想去,宋喜给元宝打了个电话,问他哪里能找到私人室内羽毛球馆,最好是人很少。 元宝说他来找,让她等一会儿,宋喜挂断电话,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手机响起,这回是乔治笙打来的。 宋喜接通:「餵?」 乔治笙说:「医生当够了,想当运动员了?」 宋喜稍微一顿,马上回道:「你不忙吗?元宝连这点小事儿都告诉你。」 乔治笙道:「突然要打球也就算了,还要找人少的地方,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宋喜撇了下唇角,出声回道:「果然是资本大鳄,嗅觉就是灵敏,没错,我想找个没有人的羽毛球馆练习出道。」 乔治笙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依旧低沉,但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地方本来都找好了,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态度,你自己找吧。」 「欸欸…」宋喜连叫了两声,生怕乔治笙挂电话。 眉头轻蹙,她嗔怒着道:「我错了。」 乔治笙说:「什么时候用?」 宋喜说:「我今晚就想去练。」 乔治笙说:「你下班打给元宝,让他去医院接你。」 宋喜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告诉我地方就行。」 乔治笙道:「场馆目前不对外开放,你自己来。」 宋喜美眸微挑:「我自己去?那谁跟我打啊?」 她本来还想带韩春萌一起去的。 乔治笙说:「我跟你打。」
第410章 明示 宋喜下班,元宝准时在外面接她,上车后,宋喜笑着道:「麻烦你来接我。」 元宝微笑:「不客气。」 宋喜说:「你最近也挺忙的吧?」 元宝说:「我还好,笙哥更忙一些。」 宋喜打趣道:「资本家又忙着捞钱了。」 元宝不动声色,笑着接道:「原本笙哥今晚还有个饭局,听说你要打羽毛球,推了。」 宋喜闻言,侧头看向他,面上不无诧色。 元宝目视前方,很随意的补了句:「运动一下也好,比坐那儿喝酒应酬强。」 宋喜心底难免有些异样,顿了两秒才道:「他也是存心躲局吧?」 元宝回的模稜两可:「谁知道呢。」 宋喜打从认识元宝开始,就对他印象很好,两人在一起聊天也不会尴尬,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同样宋喜也知道,元宝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如果是不想让她知道的,他绝对不会说。 他故意在这时候提话茬,是在暗示她还是什么? 聊着,宋喜想起昨晚的宵夜,出声道:「对了,谢谢你还特地记得我,叫乔治笙给我带寿司和生鱼片,很好吃,我吃了很好。」 元宝笑着回道:「虽然笙哥不在这儿,那我也不能昧着良心承认,金枪鱼是笙哥订的,昨天一回来就让我找人去处理分份儿,我没提醒他,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给他备上一份儿。」 「我还纳闷儿,他一个人带回去那么多干嘛,后来想起来,家里还有你。」 连续两番爆料,宋喜就是傻也猜到元宝是故意的,可她唯独不确定的就是乔治笙的心,如果他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干嘛不直接跟她讲? 车子一路往市中心外面开,宋喜不常来三环以外的地方,对这边比较陌生,直到她看见长宁医院,早前这里还是巨大的一片空地,如今一年不到,建筑全都起来了,特别震撼。 这里目前还未交工,平常人也进不去,元宝开车从侧门进入,宋喜好奇:「等会儿要在这里面打球吗?」 元宝回道:「对,里面有个封闭的体育馆,你白天说想要打球,还不想人多,笙哥就想到这里,叫人现收拾了一下。」 又是乔治笙…… 车子停在体育馆门前,两人先后下车,从外面看,体育馆的灯是亮着的,越走近,越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砰砰『声。 元宝帮宋喜拉开门,一片光亮兜头而来,宋喜看到前方篮球场上,一个一身黑的男人,背对门口,运球后站在原地,没有起跳,抬手一个中场球,空心刷网落下。 是乔治笙。 元宝见状,将手上提着的袋子递给宋喜,说:「你自己进去吧,我先走了。」 宋喜接过装着水和饮料的袋子,跟元宝告别,迈步往里走。 乔治笙闻声转过头,宋喜把袋子和包放下,站在场外看着他说:「穿着皮鞋打球,一点儿都不专业。」 乔治笙瞄了眼她脚上的雪地靴,眼神儿可想而知。 转头继续打球,他嘴上说着:「先热身。」 这边建筑都还没接地热,室内比室外暖和不到哪里去,宋喜穿着外套跑到篮球场上,乔治笙刚投完一球,她跑过去截胡,抱着球,动作生疏像小学生拍球似的,一路将球运到二分线处。 乔治笙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待到宋喜站定,她抬眼望着前方的篮筐,球都举起来了,忽然道:「怎么这么远?」还这么高。 说话间,她往前走了几步,在乔治笙看来,她就快站在篮下了。 宋喜衡量着这个距离不错,鼓足了劲儿,全力把球往前一抛,她力气倒是用的挺足,就是眼神儿不怎么好,明明篮筐在正中间,结果蓝球奔着篮板就去了,只听得『哐』的一声响,蓝球反弹朝着宋喜砸来。 宋喜当即吓得缩头鼠窜,一边躲还一边抬手护脸。 她躲得远远的,头还没等转过去,身后已经传来均匀的拍球声,宋喜扭头一看,蓝球在乔治笙手中,他人站在三分线外,那样远的距离,只见他双脚起跳,手臂九十度弯曲,手腕很轻的一抛,蓝球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半弧,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篮筐里面。 又是空心刷蓝,那声音莫名的让人振奋。 蓝球落在地上,砰砰砰跳着,乔治笙侧头看了眼宋喜,目光中分明写着:你是什么鬼? 宋喜美眸一瞪:「你是瞧不起我吗?」 乔治笙已经走上前去拿球,闻言头也不回的说:「你哪儿值得我瞧得起?」 宋喜说:「我从来没打过蓝球,干嘛拿自己长处跟别人短处比,我跟你比谁会开刀了吗?」 乔治笙说:「谁也没要跟你比,是你自己主动过来表演什么叫丢人的。」 宋喜一噎,顿了两秒才道:「我要是长你那么高,我就直接抬手扣篮了。」 显摆什么啊。 乔治笙不理她,头也不回的道:「跑圈儿,热身后叫我。」 宋喜在蓝球方面没什么天赋,也不想再去丢人现眼了,体育馆很大,她端起手臂开始跑圈儿,偶尔她抬头往篮球场那里看,乔治笙不是在运球就是在投球,基本十投九进。 宋喜就纳闷儿了,他怎么什么都做得好? 生的好,长得好,会赚钱,会赌钱,运气好,如今就连蓝球都打得好。 也就幸亏他脾气差,不然身边少不了狂蜂浪蝶。 宋喜闷头跑着,乔治笙忽然喊她:「行了。」 宋喜抬头一看,乔治笙已经从篮球场上下来,脱了外套,站在一旁开羽毛球拍的袋子。 小跑过去,宋喜也拿了一副羽毛球拍,问乔治笙:「谁先开球?」 乔治笙说:「随便。」 宋喜说:「看在你推掉应酬来陪我练球的份儿上,你先开球。」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别开视线,不冷不热的回道:「元宝说的?」 宋喜毫不迟疑的卖了元宝:「是啊。」 乔治笙拿起白色羽毛球,薄唇开启,说了句:「他倒真会联想。」 话音落下,他右手腕一动,原本还在左手上的白色羽毛球,飞快朝宋喜这边飞来,是个很刁钻的角度,宋喜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一个健步迈过去,好险没闪着腰,可球还是没接到。 起身后蹙眉看向乔治笙,宋喜焦躁着问:「你这发的什么球?」
第411章 不白陪练 乔治笙面色如常:「比赛专业发球,你要是想锻鍊脖子,我找门卫大爷陪你练。」 宋喜郁结于胸,气得肝儿疼。 乔治笙说的没错,她就是来练球的,把所有不爽都吞回肚子里,宋喜拿着球,暗道这回发球权在她手里,轮到她给乔治笙一点儿颜色瞧瞧。 迅速挥拍,宋喜发了一记直线球,羽毛球直奔乔治笙正前方,这样的角度很不好接,然而乔治笙站在原地没动,手一抬,像是没怎么用力,白球立马掉头,朝着宋喜左后方飞去。 宋喜很快退后,因为距离远了,她使了很大的劲儿打回去,乔治笙依旧站在原地,还像上次那样,手肘轻轻一扭,这次他用了很小的力气,白色球头在球拍上弹性一跳,不多不少,刚刚越网。 宋喜已经极力往回赶了,手臂最大限度伸直,差点儿一个踉跄,球落地的那一瞬间,就像乔治笙用脚踩在她的神经上面。 乔治笙以为她会发飙,结果她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是明知开口也是打脸,所以自己忍了。 比赛就是这样,大家都飙着往各种刁钻的角度打,能一拍拿下的,绝对不打两拍,像乔治笙说的,如果她想打高球,不如叫门卫大爷来陪练好了。 宋喜拿着球,连着被乔治笙挫了两把,气焰和斗焰一同攀升,憋着劲儿要让他也吃一回憋。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满场就看到宋喜不停地弯腰低头捡球,发球,再捡球…… 如此循环不下二十次,宋喜从未出过一声,这回轮到乔治笙心底犯嘀咕,这厮不会生气了吧? 想着,宋喜一记快球发过来,乔治笙明明能扣她的,但是临时改了主意,手腕一挑,给她餵了个高远球。 宋喜抬着头迅速后退,用力给了个斜角直线球,又怕乔治笙调她,所以马上回到前场,谁料乔治笙又是一个高远球,宋喜又往后跑,两番之后,乔治笙捨不得了,看她那满场跑的样子,可怜。 所以他故意放水,来了一记软绵绵的,宋喜就像是鹰,别给她机会,勐地一抽拍,白球飞速越网,正扣杀在乔治笙脚下。 乔治笙以为她会解气,看宋喜站在原地,没好眼神儿的看着他,出声问:「你干嘛放水?」 乔治笙本不想承认,但话到嘴边,他淡定的回了句:「咱俩不是一个水平的。」 最刺激人的话也就不过如此,宋喜明白这个道理,可听着还是闹心。 想回击,人家说的是事实,想平静的接受,又做不到。 宋喜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忽然迈步往旁边休息椅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她走过去脱了外套,下身牛仔裤雪地靴,上身一件黑色的鸡心领小衫。 一边扭动着胳膊,一边往场上走,宋喜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穿着外套不舒服,你是要逼我认真了。」 乔治笙破天荒的没有戳穿她,只说了句:「来吧。」 宋喜打热了,挽起袖子拿着羽毛球,从刚开始就气势汹汹,乔治笙放了一半水,没有一两下就把她按死,但每一下也都不好接,宋喜满场跑,乔治笙却几乎都是站在原地的。 连着打了能有二十分钟,乔治笙主动道:「先休息一会儿。」 他迈步往休息椅走,宋喜却原地蹲下,拿起一瓶水,乔治笙转身看向她,宋喜漂亮的鹅蛋脸红扑扑的,蹲着,双臂无力下垂,因为腰有些弯,饱满的上半身压在腿上,从乔治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领口下的一片雪白和深深沟壑。 两秒,乔治笙别开视线,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露了。」 宋喜累得脸红头胀,闻声看向乔治笙:「啊?」 乔治笙没有看她,又说了句:「你胸快掉出来了。」 宋喜低头一看,从她的角度,风景更加惊人。 下意识的抬手把胸口衣服往上提,与此同时,本能的站起身,因为起勐了,供血不足,眼前短暂的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见。 宋喜站在原地没敢动,但身体明显僵硬。 乔治笙看向她,眼底带着紧张和关心:「怎么了?「 几秒过后,眼前的花白渐渐散去,宋喜出声回道:「没事儿,起来太快了。」 乔治笙说:「今天都到这儿吧。」 宋喜说:「好不容易过来的,才打了这么一会儿,还不够元宝麻烦的呢。」 乔治笙坐在休息椅上,不苟言笑的看着她,沉声说:「你是没吃饭饿的,晕倒了我不会抱你走。」 说到吃饭,宋喜眼神一变,似是想到什么,快步走向休息椅。 乔治笙手边是宋喜的包,她想都没想,弯下腰去翻包。 乔治笙不是故意的,但两人离的这么近,他一抬眼,就是她领口内的两团饱满,很白,皮肤细腻的像是上等的瓷器,身上连个毛孔都看不到,最关键的是,她这么瘦,胸怎么会这么大? 从他这个角度,全是胸,竟然连内衣都看不到。 宋喜很快从包里面拿出两袋东西,直起身,其中一袋递给乔治笙。 乔治笙似是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没接,低声问了句:「什么?」 宋喜说:「法兰西蜂蜜樱桃,很好吃,你尝尝,补糖补热量,再陪我练一个小时。」 乔治笙接过去,狐疑着看了眼零食背后,产地:夜城兴宁。 再翻过来一看,哪是什么法兰西蜂蜜樱桃,是法兰蒂。 乔治笙抬眼看着面前吃的津津有味的宋喜,问:「你不认字儿吗?」 宋喜后知后觉,自己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道:「大萌萌跟我说法兰西,我没细看。」 乔治笙随手把袋子放在旁边,摆明了不想吃个夜城周边产的零食。 宋喜递过自己手中的袋子,极力推荐:「你尝一个,特别符合你的口味,大萌萌最近减肥,她的零食都给我了,说看我吃,她爽。我一吃这个马上想到你,是你的菜。」 她一个劲儿的把开口的袋子往乔治笙嘴边送,乔治笙轻蹙着眉头,躲无可躲,抬起右手,抓着她的手腕把袋子更拿近一点儿,低头吃了一颗。 酸酸甜甜,像是西梅,还真的挺好吃的。
第412章 可怜他这个当家属的 宋喜余光瞥着乔治笙抓住她手腕的手,像是触电一样,从手腕麻到了心里,波及了半边身体,但见乔治笙脸上没什么异样,她也不好说什么。 乔治笙吃了一颗之后,从宋喜手中把整袋拿走,宋喜见状:「你看,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 坐在休息椅上,宋喜拿过另一袋新的,打开来吃。 乔治笙没看她,随意问道:「为什么突然想打球?」 宋喜说:「过阵子心外要开联欢会,我报了羽毛球。」 乔治笙面色无异,口吻却带着几分调侃:「你们平时上班还不够累?开场联欢会比平时还受罪。」 宋喜也随口回道:「哪儿能跟你们比,出入的都是销金窟,放眼望去灯红酒绿,我们是健康联欢,没有女公关,喝的也都是饮料为主。」 乔治笙闻言,眼神微变,声音中透露着三分不悦和三分挑衅:「揶揄谁呢?」 宋喜假装没听懂,赶紧回道:「可不敢揶揄你,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乔治笙说:「你羡慕什么?想当女公关?」 宋喜『咝』了一声,率先忍不住侧头轻瞪着乔治笙。 乔治笙云淡风轻,比揶揄人,他没在怕的。 宋喜自知理亏,是她先起的刺儿,所以这会儿也不敢找乔治笙的麻烦,假模假式的装个相也就算了。 过了会儿,乔治笙主动说:「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原来就是为了个联欢会,拿第一有奖金吗?」 宋喜低头吃了颗樱桃,边嚼边道:「我可以不拿第一,但我讨厌的人更不能拿第一。」 乔治笙不是个爱听八卦的人,稍微停顿的这两秒,他在纠结到底该不该问,结果很明显,跟宋喜有关的,他还是想听。 「什么人?」他问。 宋喜道:「一个刚从外地调过来的女同事,还是我大学同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爱跟我比,我从来没招惹过她,甚至跟她说话的次数都不多,但她总把我当假想敌,只要跟我有关的,甭管是各种考试还是课题作业,甚至学校组织点儿什么活动,她也要跟我一较高下。」 乔治笙淡淡道:「你比不过她?」 宋喜当时就急了,美眸一挑,声音也高了半分:「开玩笑,我输过谁?」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笑意,嘴上却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能说出你这种话的,不是无知,就是脸皮太厚。」 宋喜不以为意:「你明知道我是后者。」 她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脸皮厚,倒让乔治笙无话可说,这感觉就跟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是一个道理。 过了几秒,乔治笙忽然开口说:「竟然有点儿想去参加你们联欢会的冲动。」 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认真问:「你真想去吗?我们年底聚会是可以带家属的,按人头算钱,aa就可以。」 宋喜无意识的一句『家属』,不知道在乔治笙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一直以来,他们最亲密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朋友,但现在,她说他是家属。 宋喜没察觉到乔治笙的异样,还自顾自的怂恿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真的可以来,我们后期还有跟家属一起的互动小游戏呢,说不上多有意思,但你一定没参加过。」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问:「你想我去?」 宋喜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自己太可怜了。」 可怜? 乔治笙看向宋喜,目光中充斥着认真和随时竖起的防备。 宋喜知道闹不好他又要发飙,但她还是真诚的说道:「今天来的路上,我跟元宝聊天,他说你最近很忙,我开玩笑说你又在捞钱,年底沖业绩,其实我知道,你要参加的饭局和聚会,一定是推不掉的应酬,既然是应酬,十有八九都是奔着工作去的。」 「你看我平时工作挺忙的,但是我不工作的时候,也真的挺开心,朋友不多,胜在都能聊点儿知心话,不开心的时候,也有人顾及你的心情,知道逗你开心。」 说着,宋喜看了眼乔治笙,轻轻动了下唇角:「我不是你,没什么资格评定你过得有没有我开心,但我觉得会开心好玩儿的事情,我想带上你一起,就当工作之余放松一下了。」 宋喜漂亮的眼眸中分明带着心疼,乔治笙心底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这是温暖,但他不想被个没他鼻尖儿高的女人『可怜』,所以他压下心底所有的悸动,面不改色的回道:「你觉得捞钱跟参加你们医院联欢会之间,我这个可怜人会选择谁?」 什么叫最毒男人嘴,乔治笙一句话看似自嘲,实则全是揶揄宋喜的。 宋喜闻言,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很爽快的耸了下肩,淡淡道:「我是友情提议,去不去看你。」 刚刚还说是家属,这么会儿又成友情了…… 宋喜说他可怜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生气,黑色的瞳孔一沉,乔治笙起初不动声色,没多久,他率先从长椅上站起来,迈步往羽毛球场走。 宋喜屁股还没坐热,还想再休息两分钟,对面的乔治笙已经拿起球拍,一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 紧赶慢赶,把最后几颗蜂蜜樱桃都塞进嘴里,宋喜快步走向球场。 乔治笙拿着球,宋喜抻了抻手臂,眼神认真:「来吧,刚才我…」 她话还没说完,白色羽毛球已经急速飞来,宋喜赶紧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来接,他力气很大,球速很快,球劲儿很勐,宋喜球拍一沾球就感觉到。 第一拍她成功接住,乔治笙轻松的回了第二拍,宋喜找准角度想来一记扣杀,结果那么刁钻的一个角度,还是被乔治笙不怎么费力的救起来。 两人这个球已经打了七八个来回,于宋喜而言,每一个球都有难度,每一个都险象环生,她内心害怕的同时,又很热血沸腾,最起码她能接住乔治笙的球了,没有像上半场似的,一直在捡球。 然而,宋喜总是把乔治笙想的这么简单。 一来,他这不是放水;二来,他没有用尽全力,那他是什么意思? 宋喜连着几个扣杀都被乔治笙救起,谁料他忽然发力,白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宋喜身体飞来,宋喜亲眼看到,但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球头撞在她锁骨下面的胸口上,疼占四分,怒火却瞬间飙升到九十六分。 打球的人,最侮辱的就是球被打在身上。 她不是生乔治笙的气,是气自己没出息,没本事。
第413章 他没女朋友的原因 宋喜弯腰捡球,站在对面的乔治笙又不小心看到她领口内的一片风光,本想出声提醒,但话到嘴边,却没有张开口。 反正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 宋喜暗自调节唿吸,平心静气,好好的发球,乔治笙跟她打了几个来回,然后某一瞬间,又一次出其不意,羽毛球直接打在她肩膀上,宋喜拍子挥了一空,自己都觉着特别丢脸。 咬紧牙根儿,她不出声,憋足了劲儿要报復回来,然而接下来一连三次,每一次都以球打在她身上,最后一个球,甚至打在她脑门正中间。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像是故意在逗弄她一般。 宋喜终是忍不住,蹙起眉头,嗔怒着看向对面的乔治笙,开口说:「欸,够了啊,打人不打脸。」 乔治笙问:「生气吗?」 宋喜道:「你说呢?」 乔治笙回道:「记住这种感觉,比赛的时候,就这么打你对手。」 宋喜闻言,当即眼神儿一变。 几秒之后,她咧开唇角,笑着道:「你也太坏了吧?」 乔治笙面色淡淡:「对不喜欢的人,还顾及什么脸面?」 宋喜下巴微扬,美眸中闪着亮光:「我喜欢你为人处世的准则!」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别开脸,心中想到,喜欢就喜欢,还喜欢什么为人处世的准则。 接下来的大半个小时里,宋喜基本全程化身球童,一直在弯腰捡球,累是累,好在乔治笙这种高强度折磨人的方式,不仅成功的激起了她的斗志,也让她的反应速度和技术提升了很多。 如果跟他练习个把星期,别说打杜慧楠了,就是让她打林丹,她也不怕。 然而这样高强度突击性的训练,导致的就是宋喜第二天起来,两只胳膊顺带着两条腿,都跟被人拧断了一样的疼,疼不说,还特别沉。 她刷牙的时候,手臂自带震动,抖得她哭笑不得。 正暗道今天没法开车去上班,结果下楼发现乔治笙也在,宋喜美眸微挑:「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乔治笙面色淡定:「有事儿。」 宋喜问:「现在就走吗?」 乔治笙早就穿戴整齐,闻言直接捞起桌上的车钥匙,拿起外套往玄关走。 宋喜蹭上顺风车,路上跟乔治笙聊天。 她问:「你身上疼吗?」 乔治笙说:「为什么要疼?」 宋喜正蹙眉动着肩膀,闻言撇着嘴角回道:「那你身体素质比我好,我腰酸背痛腿抽筋儿。」 乔治笙淡淡道:「你是怎么好意思跟我比的?」 宋喜侧头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比?你能一站七个半小时吗?」 她以为乔治笙一定会顺着这个思路回应,谁料他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道:「你能几十个小时不睡觉吗?」 他自己都带着几分挑衅和调侃,可宋喜听着,却莫名的有些心疼。 压下跟他抬槓的气焰,宋喜放低了声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担心:「你最近找一天空出些时间,我请中医部的主任来给你把把脉,每次都是我在中间隔着也不是个事儿,总是睡不着觉,一直都在熬心血怎么行?」 宋喜跟乔治笙讲话,向来都是商量着来,如今却是几近吩咐的口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按着乔治笙的脾气,他最讨厌别人命令他,然而这话是从宋喜嘴里说出来的,他却莫名的心底一暖,事实上不仅是暖,更像是冰面上浇了一壶开水,冰层融化,从冰底下又伸出一枝花来。 所谓的乐开了花,也就不过如此吧。 他兀自高兴,没有表现在脸上,嘴上也没出声。 宋喜侧头道:「别再拖着了,你想一直都这样?不是我吓唬你,失眠是大病,会影响到很多方面,你现在不觉着有什么,但你以后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乔治笙目视前方,看似不怎么在意,随口问:「什么怎么办?」 宋喜豁出去了:「失眠势必影响精力和身体,说的直白一点儿……你体力不行,不怕你女朋友跟你分手啊?」 说罢,宋喜突然灵光乍现,似是想到什么,随即一脸吃惊的看着乔治笙。 乔治笙彻底沉下脸,愣是气到五秒之后才开口,他沉声说:「收起你贫乏的想像,我身体好得很,我身边没女人,也是我洁身自好。」 宋喜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弯着眼睛道:「那是,哪有人成天睡不着觉,还像你这么有精神的,我不该叫中医来看你,应该叫研究院的来。」 乔治笙发现宋喜现在越来越皮了,都敢当着他的面调侃他,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竟然捨不得骂她! 这点不光他知道,宋喜也逐渐后知后觉,貌似,乔治笙对她,比从前纵容了许多。 联想到元宝说的话,难道乔治笙对她… 宋喜心底难免活泛,那颗被她压在土里的小种子,大有破土而出之势,甭管乔治笙平日里嘴上说什么,可他的行为骗不了人,又是陪她打球,又是送她上班,跟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他可不是会无事献殷勤的人。 如果身边的人不是乔治笙,以宋喜的智商跟情商,她早就百分百肯定那人喜欢她,然而这个人换到了乔治笙身上,她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可能是他之前太冷,太绝,太狠,伤了她不是一次两次,以至于现在对她好,她都不敢承认这是好,只道是从前大家是冤家,如今蜕变成朋友,没准儿他对朋友就是这么好的。 思绪万千,最后宋喜决定,在乔治笙明确开口向她表明心意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贸然向他表露的。 不是她怂,而是有些人一辈子註定只有一次表白的机会,表对了还好,如果错了,她不敢想。 乔治笙开车来到协和医院对面,宋喜临下车之前,乔治笙侧头说了句:「还是昨天的时间,我在体育馆等你。」 宋喜应声:「好,小心开车,我走了。」 「嗯。」 宋喜关上车门,迈步往斑马线处走,乔治笙从倒车镜中看着她,,她走着走着,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下,特怕身边人看笑话,她假装掸了掸膝盖,又扶了扶包,这才继续往前走。 唇角勾起,乔治笙眼里尽是笑意。
第414章 听话 乔治笙以为早上宋喜在车里只是随口一提,谁料中午她就发了条简讯过来,说已经跟她们中医部的主任说好了,最近几天午休和晚上下班,对方都能空出时间来,就看他的档期。 乔治笙看到简讯的时候,正往会议室走,临时改变方向,他叫助理先进去,自己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宋喜很快接通,开口就说:「你放心,秦主任那人特别超脱,不怎么爱八卦,我跟她说过,不要问你是谁,你们坐下就看病,她当面跟你分析病情,开方子,省的你不信我。」 乔治笙心底高兴,嘴上却说:「你都定好了,还问我干嘛?」 宋喜说:「你又没说什么时候有空,我当然要问你了。」 乔治笙抬手看了眼腕錶,出声道:「就今天中午吧,我要开会,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宋喜应声,乔治笙挂断,整个一四十五分钟的会议,他通程面色淡淡,但很多心思精明的人,却看出老闆今天貌似心情不错,因为眼睛不会骗人,平日里乔治笙眼底都是冷的,今儿……好像破冰了,暖暖的。 医院,宋喜在休息室换外套,韩春萌看她呲牙咧嘴的样儿,不由得诧声问:「你怎么了?」 宋喜回道:「昨晚运动了一会儿。」 韩春萌说:「你干嘛突然要运动?」 宋喜道:「备战羽毛球赛。」 韩春萌秒懂,随后说了句:「吓我一跳,我就说嘛,还以为你背着我偷着抗麻袋去了。」 宋喜换上白大褂,侧头一看韩春萌,忽然说:「大萌萌,你瘦了好多!」 韩春萌很淡定:「你昨天也说过。」 宋喜有些吃惊:「你是每天,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瘦。」 韩春萌模煳了傲娇和不以为意:「才瘦了不到二十斤。」 宋喜抱着手臂:「可以了,两个月二十斤,你还想怎么样?」 韩春萌说:「我想割肉。」 宋喜问:「割肉餵鹰吗?」 韩春萌回道:「鹰都不吃,怕腻,顾东旭那贱人的原话。」 宋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看你这次减肥这么认真,发表什么感慨了没有?」 韩春萌面无表情:「还发表什么感慨啊,他不发飙就不错了。」 「怎么了?」 韩春萌换上白大褂,把柜子门一关,蹙眉看向宋喜,一脸纳闷儿:「欸,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以前我不减肥的时候,他天天损我胖,揶揄人的话能出一本扎心语录,现在我痛定思痛想减肥了,丫又成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说我减肥嘛,晚上不吃饭不是太正常了?结果他天天晚上买一大堆吃的回来诱惑我,我在跑步,他就站我身边叨逼叨,我实在不吃,他就甩脸子走人,昨晚更过分,一整份芝士烤鸡,当我面儿扔垃圾桶了,就因为我说了句不吃,你说有没有他这么糟蹋粮食的?」 宋喜笑着道:「他这是心疼你。」 韩春萌想都不想的说:「滚丫的,用得着他心疼我,他少气我一点儿,我就烧高香了。」 宋喜说:「你爸妈看你减肥,不也心疼的叫你多吃一点儿嘛,时间久了,东旭就跟家人一样,他看不得你这么辛苦。」 韩春萌眼睛看着别处,说不出是赌气还是什么,低声道:「身体受苦也总比心里受苦强。」 宋喜知道韩春萌上次被任姗姗给伤狠了,最近一直很努力在减肥,每天就差站在称上面吃饭,胖一两都不行。 本能的抬手想拍拍韩春萌的肩膀,结果手臂才抬了一半,宋喜立马疼的皱眉,韩春萌见状,『啧』了一声:「大姐,你这体力也不行啊,你看我,现在一天六十分钟跑步机,五百个哑铃,三百个仰卧起坐,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屁股疼,对着镜子一看,屁股都磨破皮了。」 宋喜忍俊不禁,一笑肋骨也跟着疼,当真是牵一髮而动全身。 韩春萌蹙眉:「笑什么?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宋喜一抬手,韩春萌马上抬起胳膊让她扶着,两人并肩往外走,韩春萌捏着嗓子道:「女皇出宫喽~「 宋喜进手术室,怕借不到乔治笙的电话,特地发简讯告诉他,她几点下手术台。 工作忙完,宋喜第一时间返回休息室拿手机,乔治笙发了条简讯给她,告诉她去某饭店,就在协和医院对街,很近。 宋喜打给他,他也很快就接了。 她问:「你到了吗?」 乔治笙说:「还在路上,五分钟。」 宋喜说:「我要先去找秦主任,看她在没在忙。」 乔治笙说:「去吧,我等你们。」 挂断电话,宋喜换了衣服下楼去中医科找秦雪松,好在秦雪松这会儿不忙,宋喜带着她下楼,路上,秦雪松开玩笑说道:「终于能见到这位『大姑娘』的芳容了,真不容易。」 宋喜尴尬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雪松老师,见到他,您可千万别说他是大姑娘,他这人…脸皮薄儿。」 秦雪松淡笑:「我知道,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什么时候给人上门就过诊?」 宋喜挽着秦雪松的胳膊,笑道:「那是,您对我最好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儿,一声令下,我随叫随到。」 说话间两人下了楼,去对面很近,也就等个红灯的功夫。 中途宋喜收到乔治笙的简讯,上面是房间号,顺利来到包间,宋喜敲了下门才带着秦雪松走进去。 乔治笙背对门口,闻声起身,转过来。 别看秦雪松年纪不小,但她是个特别有品位的人,经常听宋喜提到这位『大姑娘』,却始终见不到人,她猜对方是个身份有些特殊,不便直接来医院就诊的人,但却怎么都没想到,『大姑娘』长得这般俊俏,说一句从画上下来的人,也毫不为过。 宋喜主动出声介绍:「这是我们中医部的秦主任,老师,这是我朋友。」 宋喜没提名字,秦雪松也没问。 乔治笙主动上前,微笑着颔首:「麻烦您特地过来一趟。」 宋喜见过乔治笙笑,无论真心还是假意,但毕竟少见,所以一时间有些贪恋,盯着他的脸多看了几眼。 秦雪松微笑着回应,乔治笙请她上座,秦雪松说:「我们不急着吃饭,宋喜就是抓我来给你看脉的,我带着任务,一定要先给你看好,不然小丫头成天在我耳边念叨。」 乔治笙闻言,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喜,随即看向秦雪松,淡笑着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是我没管好。」
第415章 老司机 一句『是我没管好』,直接让宋喜心底翻了船,忍不住抬眼看向他,脸上的笑容半僵,暗道他搞什么? 秦雪松闻言,笑得就更不言而喻了,宋喜见状,打哈哈道:「他特爱开玩笑。」 说着,她又小声嘀咕乔治笙:「我又不是你家养的狗。」 几人走到桌边,宋喜亲自给秦雪松拉了把椅子,乔治笙坐在对面,他今天穿着件黑色毛衣,里面套着黑色衬衫,衬衫袖口把手腕裹住,宋喜说:「袖扣解开,把手腕露出来。」 乔治笙听话照做,手臂放在桌上,秦雪松给他看脉。 宋喜立在一旁,像个家属一样,神色紧张。 平时看脉不需要太久,然而秦雪松却半天没说话,又让乔治笙换了另外一只手,宋喜想问又不敢出声,只能憋着。 良久,秦雪松问:「你现在每天大概睡着的时间,有几个小时?」 乔治笙说:「三个小时左右。」 秦雪松问:「是长期保持这样,还是偶尔哪天也能睡得更久?」 乔治笙刚想说没有,结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帧帧裸着的画面,他曾经梦过宋喜,那次也不知怎么了,可能她往香里下了蛊,他一整晚都睡得死沉。 明知他说了实话,秦雪松一定会追问原因,可若是不说实话…余光瞥见旁边站着的宋喜,她很认真,甚至是紧张。 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 薄唇开启,乔治笙回道:「偶尔也会睡得很沉,极少情况下。」 果然秦雪松问:「是什么样的情况?」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不红不白,声音不冷不热:「宋喜给我买过一个香薰炉,第一次用的时候。」 秦雪松又问:「那现在呢?」 乔治笙说:「还是老样子。」 宋喜看着两人不痛不痒的佛系对话,急性子问道:「老师,他身体怎么样?」 秦雪松说:「我刚给他把了脉,按理说像他这种严重失眠的人,不仅肾火,肝火盛,其他的脉象也都该是紊乱的,但我看他脉象沉稳有力,是身体很好的脉象。」 宋喜都做好乔治笙一身毛病的准备,结果秦雪松这么一说,她措手不及,挑眉道:「不会吧?」 「我之前给他把脉,他还肾火大的。」 说着,宋喜很自然的伸手按到乔治笙手腕上。 秦雪松说:「我还能把错?」 宋喜一想也是,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收回手,她纳闷儿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秦雪松问乔治笙:「你近期有做什么调理吗?」 乔治笙如实回道:「牛奶和蜂蜜水没断过,各种宋喜说对睡眠好的粥跟汤,还有水果。」 秦雪松点点头:「那就怪不得肾火下去了。」 宋喜问:「老师,就算肾火下去,他睡不着觉不会影响身体吗?」 秦雪松道:「我正想说这个,正常人我们每天最少也要七小时的睡眠,但正常有时候说白了仅代表普通,总有些个体,有些人一天最少要睡十五个小时,同样,有些人一天三四个小时足够。」 宋喜脸上不无愕然,顿了顿,她试探性的问:「那他,没病?」 秦雪松又看向乔治笙:「你是从小就这样,还是从某一时段开始?」 乔治笙说:「从十五六岁。」 秦雪松略一沉吟,然后道:「总之从脉象上来看,你身体没问题,不要担心,如果是从某一时期突然就睡眠量减少,那有可能是那一时期压力过大,但你体质特殊,也能适应现在的生物钟。咱们从健康上来讲,你可以不用调理,但从正常生活上来讲,你如果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左右,那剩下你醒着的时间,其他人在睡觉,你也会挺寂寞的,所以调不调,看你。」 宋喜看向乔治笙,乔治笙目不斜视,开口回道:「还是麻烦您帮忙开个房子,调一下吧,我也想夜里不那么长。」 宋喜是个很敏感的人,乔治笙那句『我也想夜里不那么长』,直接戳到她心坎儿上。 她忽然心疼起他睡不着的漫长夜晚,一晚上都那么难熬,更何况是十几年,三四千个夜晚。 秦雪松说:「你这样的体质真的太少见,估计吃药调理太慢,等回去我教宋喜几套针灸脉路,让她先给你试着调理一下。」 乔治笙礼貌道谢,然后很自然的侧头看向宋喜:「去叫服务员进来,点菜吃饭吧。」 宋喜应声,转身往外走。 中午三人一起吃饭,秦雪松很知远近,不该问的一句都没问,饭后,宋喜主动对乔治笙说:「我跟老师直接回去了,你也走吧,不用送我们。」 秦雪松附和,乔治笙这才拿出一个不大的竹色袋子,礼貌道:「初次见面,劳您从医院出来一趟,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一支毛笔,希望您收下。」 秦雪松不要,宋喜接过袋子:「我替老师收了。」 她知道乔治笙不喜欢欠人人情。 三人在饭店门口分开,宋喜跟秦雪松也在进了医院后各自回去自己楼层,待到身边没有旁人,宋喜赶紧打给乔治笙。 乔治笙接通,她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们秦主任喜欢毛笔?你是不是找人查她了?」 乔治笙声音清冷磁性:「我有毛病?」 「你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乔治笙说:「学中医的,十有八九爱书法爱画画,就像当官的爱权,有什么难猜的?」 宋喜唇角勾起,笑着打趣:「可以嘛,我发现你不仅会关灯看书,现在还被诊断『天赋异禀』,啧,了不起,我好像碰见一个厉害人物。」 乔治笙声音低沉,细听还带着几分不爽:「我早跟你说过,我身体好得很。」 宋喜忍俊不禁,想到早上车里的对话,眼睛晶亮的回道:「总要确定才保险,不然谁知道你是奇葩。」 乔治笙的重点不在奇葩,而是…… 「你要确定什么?我身体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发问,宋喜这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短暂的停顿,很快大咧咧的回道:「我是为你以后的女朋友担心,先帮她把把关。」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问:「那你要不要也帮她试验一下?」 宋喜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是她太单纯,谁能想到乔和尚突然改行当起了老司机?
第416章 暧昧 宋喜拿着手机,第一反应就是假的!对面一定是个假的乔治笙,再不然就是她想的跟他想的不一样。 脸红心跳,宋喜厚着脸皮问:「试什么?」 乔治笙那边停顿数秒,随即声音低沉的回道:「厚脸皮…」 他声音磁性好听,还带着前所未有的,类似…不好意思的情绪,宋喜这边腾一下子红了脸,整个身子都麻了,明明是他主动挑衅,这会儿倒像是她在调戏他一样。 还不等宋喜回答,乔治笙迳自说:「我在开车,挂了。」 「哦~」 宋喜挂断电话,站在原地没有马上移动,不是她不想走,是她双腿不听使唤,人站在安全门之后,她竟然有种想趴在墙上偷笑的冲动。 一想到乔治笙那句意味深长的『厚脸皮』,哎呦……不行了。 宋喜抬手拍了拍脸,努力让唇角往下压,不要太得意忘形。 这一整天宋喜心情都特别好,跟谁说话都带着笑,尤其是到了晚上下班,脚底抹油一样,归心似箭。 她身边一直有人跟着,看到她下楼,平时藏在暗处的私家车主动开过来,载她去长宁的体育馆。 到了地方,宋喜下车,体育馆里面亮着灯,她先入为主以为乔治笙一定到了,结果拉开门走进去,偌大的场地,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宋喜走到休息椅处,放下包,掏出手机打给乔治笙,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宋喜问:「你还没到吗?」 乔治笙略微压低了两分声音:「等一会儿,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儿。」 宋喜马上道:「好,那你快忙吧,拜拜。」 挂断电话,宋喜还是高兴的,就是说不出来的开心,像是心底的那颗种子有人照料,帮它破土,浇水,晒太阳。 走到篮球场,宋喜弯腰抱起地上的蓝球,就连乔治笙碰过的球,她都觉着格外的顺眼,这种爱屋及乌的盲目迷恋,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她记得上一次出现,还是她喜欢上沈兆易的时候。 想到沈兆易,宋喜心里还是会刺痛,上一段恋爱给了她多少美好和憧憬,就给了她多少痛苦和噩梦,以至于他消失不见的这几年,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他多一些,爱他多一些,还是恨他多一些。 别说外人,就连宋喜都一度觉着,一个被伤狠了的人,是没有能力再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的,她也有三年没对任何人动过心。 如今心底突然开始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牵肠挂肚,喜怒身不由己,宋喜开心的同时,也会特别忐忑,也许过了那个想爱就爱的年纪,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后遗症,也许因为对象是乔治笙,宋喜不得不理智思考,甚至是权衡利弊。 人都很自私,那样不计后果的恋爱,谈一次就足够了。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受伤,宋喜也不确定她跟乔治笙到底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举起手中蓝球,她用力朝着篮筐投去,有些事人算不如天算,她不知道以后的事会如何发展,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除非乔治笙主动追她,不然她不会轻易越线。 球一出手宋喜就知道偏了,根本不是往篮筐的方向飞,她正要躲,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球竟然打板进蓝。 宋喜美眸一挑,还有这种操作? 一个人在偌大的体育馆里面打球,满室迴荡的都是蓝球落地的『砰砰』声,宋喜各种姿势,一会儿带球上篮,一会儿中投,十投三进,她已经觉得特别高兴。 没人看着,她自己玩儿开了,拍着球走到二分线和三分线之间的位置,想着试试能不能靠一己之力投进去,结果球才刚举起来,忽然手上一轻,宋喜吓了一跳,本能的扭头去看。 身后,一抹黑色身影,乔治笙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拿着宋喜的球,他目视前方,手腕一折,宋喜没回身,却听到蓝球过网发出『刷』的一声。 「砰,砰,砰……」越来越小的声音,是蓝球落地后的弹跳。 宋喜看着乔治笙,明惊暗喜:「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儿声音?」 乔治笙睨着她道:「还没篮筐一半高,学人打什么篮球?」 说着,他脱下外套,递给她道:「跑圈儿去。」 宋喜用眼神儿表示不满,可还是乖乖地接了外套,转身走向休息椅,身后乔治笙已经开始打球热身,她放下外套之后,围着体育馆跑圈儿。 跑了一圈儿半,她热了脱下外套,招唿乔治笙来练球。 刚开始乔治笙球球往宋喜身上打,虽然不疼,但却十足的挑衅,宋喜来气却又无可奈何,怪她技不如人。 一连十几球过后,宋喜弯腰捡起球,看着对面道:「这样没法练,你都不给我反击的机会。」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问:「你想怎么打?」 宋喜说:「你用左手。」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唇瓣,脸上是一副不怎么耐烦外带鄙视的表情,但球拍却默默地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宋喜见状,眼底闪过高兴之色。 「我来了。」 嘴上说着,她开始发球,乔治笙临时换了左手,自然没有右手那么灵活,但接还是接得住。 宋喜毫无怜惜之心,只想着怎么趁虚而入,每一拍都打得又快又狠,还专往刁钻的角度打。 这一局两人过了十几个来回,最后虽然还是宋喜输了,但她觉得很爽,这才是旗鼓相当的比赛。 接下来继续发球,两人继续打,宋喜越打越来劲儿,斗志十足,终于被她寻到一个机会,她跳起来一个扣杀,球直接搭在乔治笙胸口上。 那一瞬间,宋喜攥紧拳头,奥运会夺冠也就不过如此。 激动地原地转了个身,宋喜再回头,往对面看,乔治笙脸色并不好看。 宋喜挑衅的问:「知道被人打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儿了吧?」 乔治笙故意阴沉着脸回道:「我让你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宋喜一脸坦然:「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让我不是应该的吗?」 乔治笙气得牙根儿痒痒,出声道:「你哪儿像个女的?」 打球那么用力,隔着毛衣他胸口都被打疼了。 宋喜闻言,下意识的回道:「像不像不重要,是不是才最重要,我是男是女,你心里没数吗?」
第417章 调戏 隔着球网,两人四目相对,宋喜是那种为了脸面什么都能死扛的人,所以这会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淡定,甚至是强势。 乔治笙对上宋喜的目光,一瞬间脑海中尽是她没有穿衣服时的样子,说到底…还是心虚,所以短暂的对抗之后,他率先开口,沉声道:「少废话,你还打不打了?」 虽然口吻还是硬邦邦的,但宋喜分明听出话里的『颓败』,他到底还是没扛过她,不得不岔开话题。 没有戳破,宋喜抬手继续发球,乔治笙是个小心眼儿,刚输了一局,这会儿必须要找补回来,他用左手不方便,只能配合脚下步伐,再也不能淡定的站在原地,也要开始左右移动。 宋喜很喜欢这种逼人上梁山的快感,各种见缝插针的打他死角,两人一时间也是旗鼓相当。 一口气打了半小时,两人输赢四六开,当然宋喜是那个四。 一起去休息椅,宋喜从包里变魔术似的拿出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两个保温杯,将粉红色的递给乔治笙,乔治笙完全没觉得有何异样,接过去拧开盖子就喝。 这若是在从前,谁敢给他这种颜色?但人都是会慢慢习惯的,宋喜先从浅色开始逐渐麻痹,一如温水煮青蛙,直到现在,乔治笙看到任何浅颜色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家里的保温杯足够提炼出四五十种色板。 宋喜的手臂还是很酸疼,想开一袋蜂蜜樱桃,却怎么都撕不开,乔治笙余光瞥见,放下保温杯,伸手抢过来,一下就打开了,重新递给她。 宋喜接过来,垂着视线道:「还是你体力好。」 闻言,乔治笙眼皮一掀,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目光幽深。 宋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顿了两秒,马上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单纯的感慨,同样都是打球,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累得浑身肉疼。」 轻蹙着眉头,宋喜一脸嫌弃乔治笙思想不单纯的样子。 乔治笙见状,面不改色,薄唇开启:「我什么都没说,你觉得我想什么了?」 宋喜没料到他来这招,不动声色的回道:「你先说你想了什么,我才知道我想的跟你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乔治笙别开视线,喝了口宋喜给他准备的蜂蜜水,不冷不热的说:「你是故意的。」 宋喜吃了颗樱桃,随口问:「我故意什么了?」 乔治笙说:「勾引我。」 话音落下,宋喜浑身一僵,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足足过去五秒,她才努力控制着体内翻腾的血液,唇角勾起,尽量镇定的说:「哈,我勾你干什么,你是鱼吗?」 宋喜摆明慌了,这回倒是乔治笙特别镇静,他侧头看向宋喜,脸上表情如常,目光却特别锐利,像是能透过皮肤直接戳到人心里去。 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脸,乔治笙薄唇开启:「你喜欢我吗?」 宋喜脑子剎那间完全空白,心里的那头小鹿也撞得头晕,这会儿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是木的,只有嘴巴自己应对:「我喜欢你干嘛?」 乔治笙又问:「你喜欢别人吗?」 宋喜回道:「我谁都不喜欢。」 乔治笙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追我,我也许会考虑一下。」 宋喜心里的那头小鹿忽然醒了,朝着她的心口玩命儿的乱撞,宋喜差点儿拿不住手里的零食袋子,眼神略有躲闪,下意识的勾起唇角,不正面回答,只笑着问:「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乔治笙道:「我的药都是你给的。」 宋喜被他看得脸色通红,发烧一样,硬着头皮扯着唇角,出声回道:「你喝酒了吧?」 乔治笙问:「你脸红什么?」 宋喜感觉到脸颊滚烫滚烫,尤其他这么一问,她更是无地自容,顿了几秒,眉头一蹙,似是羞恼的说道:「我是正经人,你以为我是你?」 说罢,她别开视线,光明正大的伸手摸脸,用冰凉的手给滚烫的脸降温。 乔治笙看着她的侧脸,忽然间勾起唇角,眼底带着笑意。 他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去喝东西,宋喜心跳如鼓,到现在都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约莫能有十几秒的样子,静谧球馆中,乔治笙带着戏嚯的声音传来:「开个玩笑,至于这么紧张?」 玩笑…… 宋喜侧头瞪向乔治笙,不知是气恼还是松了口气,中气十足的回道:「我是良家女子,一般不跟人开这种玩笑!」 乔治笙脸上笑意更浓:「什么人会强调自己是良家女子?」 宋喜眉头蹙起:「乔治笙,故意找茬是吧?」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两人目光再次相对,他眼底带着笑意,她眼底是怒意,两人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角色对调,从前她哪敢直唿他大名,更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瞪着他。 互相看了几秒,某一瞬间,彼此同时别开视线,因为心底皆有些异样。 宋喜不说话,乔治笙主动道:「不喜欢,就别露出做贼心虚的样子。」 宋喜这儿逐渐冷静下来,嘴巴利索的回道:「我这是女人该有的内敛和羞涩。」 乔治笙似笑非笑:「装的?」 宋喜面不改色:「礼貌。」 乔治笙说:「你们家规矩真严。」 宋喜说:「礼多人不怪。」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不分高下。 宋喜的脸红的快退的也快,等到乔治笙再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復如常,一如之前她脸红慌乱的模样,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这女人不是一般人,牙尖嘴利心思还深,要想套她的话,着实不容易。 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不是吃了假药就是喝了假酒,突然发神经。 乔治笙跟宋喜并排坐着,沉默却心思各异。 没多久,乔治笙起身道:「别耽误时间,打完吃饭。」 宋喜紧随其后站起来,出声接道:「我想吃火锅。」 乔治笙说:「回家,我想吃疙瘩汤。」 宋喜轻蹙着眉头道:「我不想做饭,浑身酸疼。」 乔治笙已经站在球网对面,不近人情的说:「十局,你打赢四局就听你的。」 宋喜立马变脸,挑眉道:「这话是你说的?」 乔治笙马上反问:「没赢上四局怎么办?」 宋喜说:「我再给你加俩蛋!」
第418章 我听你的 最后宋喜还是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火锅,倒不是因为她真的赢了四局以上,而是输后她一直在卖惨念叨,说她腰酸,胳膊酸,腿酸,白天做手术都是从旁指导,晚上回家怎么做饭?说的各种可怜,乔治笙始终没搭理她,但方向盘却转向了吃火锅的位置。 练球练得手拿筷子都哆嗦,为此针灸也推到了联欢会之后。 联欢会设在一月中旬,宋喜跟乔治笙苦练了俩礼拜,乔治笙每天晚上都会抽时间陪她打一个小时,偶尔他会比她晚到,宋喜猜得到他一定很忙,毕竟年底了。 偶尔他也会带着一身酒气来体育馆,宋喜一边给他喝补身体的汤,一边趁势在球场上拼命打他,打身上就算了,好几次球不长眼,打在乔治笙的皮带上,差一点儿就… 乔治笙看向宋喜,宋喜无奈摊手,表示不关她的事。 紧接着,乔治笙会用球打她脑门,宋喜防都防不住。 这天宋喜和韩春萌刚从食堂出来,韩春萌正叨念着今天食堂的白菜炖豆腐用了荤油,她保不齐要胖一两肉,后悔点这道菜的时候,宋喜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亮亮哥』三个字,是叶祖题。 划开接通键,宋喜心底意外,口吻还得带着笑:「亮亮哥?」 手机中传来叶祖题的声音:「小喜,在忙吗?「 「没有,医院正好午休,有阵子没见你了,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这段时间局里很忙,我也没顾得上去找你吃饭,你怎么样,都挺好的吗?」 两人寒暄了几句,随后叶祖题主动转入正题,说:「小喜,身边人多不多,方便讲话吗?」 宋喜在回去的路上,身边人多,她给韩春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走,自己从走廊一侧进入安全门,然后道:「亮亮哥,你说,我在听。」 叶祖题道:「我昨天去吃饭的时候,碰见肖叔了,肖国安。」 宋喜眼底很快划过一抹意味深长,随即声音不变的道:「哦,肖叔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叶祖题道:「还行,我也有些年没见他了,刚见面差点儿没认出来,他比我印象中瘦了好多,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到宋叔和你,肖叔说他特别后悔,当初宋叔出事儿的时候,你给他打电话,他太忙没接到,一直觉得对不住你,想去看你,又怕冒然去,会影响你工作,我说我跟你前阵子见过面,肖叔就让我先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还愿不愿意见他。」 宋喜微笑着回道:「肖叔太客气了,他是长辈,局里工作又忙,我都忘了这茬,他还记着。」 叶祖题没有明显的替肖国安说好话,但却打了感情牌,意思很明显,想从中牵线搭桥。 宋喜不知道肖国安突然要找她有什么事,总归是顺带卖了叶祖题一个面子,利落回道:「亮亮哥,你跟肖叔说吧,让他随时打给我,只要我没进手术室,都会接的。」 叶祖题答应帮忙传话,结果当天下午,宋喜就接到肖国安打来的电话,一上来就是带着哭腔,说是跟叶弘锦他们见面聊起宋元青,想念老友了,往后自然少不了对宋喜的歉疚甚至是忏悔。 宋喜生生听他念叨了十几分钟,她这边始终态度和善良好,还劝他不要太难过,聊着聊着,肖国安逐渐话锋一转,说:「小喜,肖叔真是不好意思来找你,当初没能帮上你的忙,现在又来麻烦你帮忙。」 宋喜早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暗道终于说到了正题,她问:「什么事儿,肖叔。」 肖国安说:「我外甥跟人合伙在泰国那边做生意,出了些麻烦,当地政府当然是帮着当地人,我这身份…有心也不能出面,你看你能不能帮肖叔想想办法?「 宋喜回道:「肖叔,泰国那边我没有任何人脉。」 肖国安说:「小喜,我听人说,你跟海威集团的乔治笙是朋友,乔治笙在泰国当地很有势力,只要他一句话的事儿…」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正点儿上。 宋喜一时间没有回答,想来肖国安在对面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秒之后,他主动说:「小喜,肖叔真的没脸来找你,你要是不方便,就当肖叔今天这话没说过,哪天你有时间,肖叔还请你去五道坎儿吃鱼。」 宋喜迟疑四五秒,开口道:「我要先问问看,不保证一定能办成。」 肖国安闻言,喜出望外,马上换了副口吻,一叠声说:「好好好,你先问问,成不成另说。」 挂断电话,宋喜有点儿后悔了,暗恨自己没出息,明知对方在打感情牌,可她还是上套了。 站在安全梯处,宋喜琢磨了一会儿,发了条简讯给乔治笙:在忙吗? 不到五秒钟,乔治笙的电话打过来了,问:「怎么了?」 宋喜有些难以启齿,乔治笙又问了句:「什么事儿?」 宋喜不答反问:「肖国安你认识吗?」 乔治笙说:「检察院的副检察长?」 「嗯。」 「他怎么了?」 宋喜说:「他跟我爸是好多年的朋友,我爸早些年还救过他的命,我小时候,我爸要是工作太忙没空,都是他带我出去吃饭,最常去的就是五道坎儿,常吃的就是柴火炖鱼。」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乔治笙静静地听,完全没嫌弃她磨叽,宋喜也没觉着自己在打扰他。 「我爸出事儿的时候,我马上就想起他,我给他打了一整晚的电话,开始他不接,后来关机,再后来,我打不通了,等这事儿过去,我碰见在检察院上班的朋友,他们说肖国安那阵子正在准备提正,八成是不想蹚我爸这潭浑水。」 「说实话我挺瞧不起他的,兄弟之间只能享福不能患难,更何况他在困难的时候,我爸帮过他,到头来他撇得一干二净,但近半年我又想开了,我爸说的没错,大悲大喜看透人生,大起大落看清朋友,不过是大浪淘沙罢了。」 「刚才他通过叶祖题打给我,说是侄子在泰国的生意遇到些麻烦,听说我跟你认识,想找你帮忙,我说我问问,不保证办成。」 乔治笙耐心听她讲完,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宋喜说:「不知道。」 乔治笙说:「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求你,你帮他是情分,不帮也是理所应当,没什么好纠结的。」 宋喜轻声问:「你说呢?」 乔治笙道:「我听你的。」
第419章 比谁心眼儿多 乔治笙话音落下,宋喜这边拿着手机,乐了。 她轻笑着道:「我想请他去五道坎儿吃鱼。」 乔治笙问:「没了?」 宋喜站在墙边,一只手插在口袋中,面色如常的回道:「不然呢?他之所以特地通过叶祖题找我,就是想走个人情,告诉我他跟叶弘锦的关系也不错,叶祖题在电话里面也一直在打感情牌,如果我直接拒绝,岂不是扫了叶家人的面子?」 「刚刚肖国安不提五道坎儿,可能我直接就说帮不了,可既然他提了,我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必须也要请回来。」 乔治笙那边很轻的出了口气,似是在笑:「想好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宋喜回道:「我怎么知道你需不需要肖国安这条人脉,万一你正好需要,也顺道卖个顺水人情给他。」 乔治笙饶有兴致的说:」想的还真周全,我刚刚都以为你是心软想帮他。「 宋喜脸上挂着淡笑,声音却不掺杂一丝玩笑:「我爸都说我在这方面比他还『心狠』,越是看的重的人,越是不能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乔治笙声音中的玩味更浓:「你都知道他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还想帮我和他牵线,我是多缺人脉,要跟这种人打交道?」 宋喜没想到被乔治笙反将了一军,美眸微挑,反应很快:「你跟他之间又不走感情,如果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多个人脉多条路…再者说了,他还敢跟你耍什么花花肠子吗?」 乔治笙眼底的笑,宋喜看不到,但她大抵能猜到他在笑。 几秒没说话,宋喜试探性的『餵?』了一声。 乔治笙说:「我在听。」 宋喜问:「那你怎么不说话?」 乔治笙故意低沉着声音回道:「你这么多心眼儿,我在担心会不会被你算计。」 宋喜当即翻了一眼,无语道:「谁活腻歪了去算计你?」 说罢,她嗔怒着补道:「既然你不需要肖国安,那我回头自己跟他约时间了。」 宋喜要挂电话,乔治笙道:「什么时候约他,我跟你一起去。」 宋喜美眸中很快闪过一抹轻诧,出声问:「你去干什么?」 乔治笙说:「想吃鱼。」 宋喜不理他,还说她心眼儿多,他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 这茬过去后的隔天,肖国安打给宋喜,委婉询问,宋喜当即定了晚上去五道坎儿的饭局,并且特地提了一嘴,房间她来订。 肖国安抓不准宋喜是什么意思,电话里面无比热络,好话说尽。 当天晚上,宋喜下班直接开车去饭店,路上乔治笙跟她联繫,说会晚一点儿到。 宋喜来到饭店的时候,店员说包间里面已经有客人在等,宋喜推门而入,看到许久未见的肖国安。 他的确瘦了很多,关键是老了很多,跟宋喜印象中的他大相迳庭,甚至让她觉着有些陌生。 还不待宋喜开口,肖国安笑着起身,一边迎上前,一边道:「小喜,我多久没看见你了?快进来,坐下说话。」 宋喜也露出微笑,出声打招唿:「肖叔。」 肖国安拉开椅子,就坐在宋喜左边,主动拿起茶壶,要给她倒水,宋喜忙道:「我自己来。」 肖国安看着宋喜,眼中闪着希冀,一开口就是小时候带她去哪里玩儿,她说了什么话,种种回忆杀。 宋喜但笑不语,悉心听着。 聊了一会儿后,肖国安又主动问:「刚下班就过来了,是不是饿了?先点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宋喜道:「你点吧,这顿我请你。」 肖国安忙说:「怎么能让你请呢,肖叔请你。」 宋喜淡笑:「小时候都是肖叔请我,现在我长大了,应该我请你。」 肖国安暂且不聊这个话题,叫来店员,嘴里说着:「柴火鱼一定要点,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里面配菜…我记得你喜欢土豆粉。」 两个人点了六七道菜,肖国安正要合上菜单,宋喜又侧头对店员说:「加一个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 店员记下,肖国安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意外,不过更快笑道:「你小时候都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宋喜说:「人都会变的。」 店员拿着点餐簿离开,包间中只剩他们二人,肖国安主动挑起话题,说他那日跟叶弘锦一起吃饭,聊到宋元青,大家都很难受。 「我一直想帮你爸爸出点儿力,但你爸的事儿,只有检察长级别才能接触,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当初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院里高度戒严,不许我们向外透露一点儿风声……说到底,是我没帮上忙,小喜,你怪肖叔也是应该的。」 宋喜看着眼眶含泪的肖国安,淡笑着回道:「肖叔,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大家现在都挺好的,谁也没有因为谁,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肖国安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现在也有人照顾,你爸不用太担心你。」 他说话意有所指,宋喜偏不接茬,果然,还是肖国安自己试探性的问道:「他对你挺好的吗?」 宋喜美眸微挑,表示没听懂。 肖国安只好挑明了:「乔治笙。」 宋喜『哦』了一声,淡笑着道:「我们只是朋友,但他确实帮了我很多。」 肖国安也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但接下来的话题就少不了要带上乔治笙。 宋喜跟他聊了十几二十分钟,菜逐渐上来,中途有人敲了敲房门,肖国安还以为是服务员,随口说了句:「进来。」 房门推开,一身黑色的乔治笙从外面走进来。 宋喜先看到他,不需任何演技,是本能的勾起唇角,笑着道:「这么快就到了。」 肖国安这才扭头去看,他没见过乔治笙本人,但却下意识的站起身,眼神充斥着意外和些许的紧张。 宋喜也站起来,给两边介绍。 果然是乔治笙。 肖国安面露笑容,眼带惊喜,伸手做了『请』的手势,乔治笙是冷淡的人,外界皆传他不好相处,所以他话少甚至是面无笑意,肖国安都能接受。 乔治笙拉了宋喜旁边的椅子,脱了外套坐下,对面肖国安陪着笑脸问:「乔先生喜欢吃什么?叫人进来再点几个菜。」 乔治笙瞥见桌上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淡淡道:「不用了,你们聊你们的。」 宋喜轻声对他说:「你不是想吃鱼嘛,尝尝这边的。」 乔治笙点头,拿起筷子,通程不看肖国安一眼,知道的是肖国安先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肖国安才是不请自来的那个。
第420章 痛快 有了乔治笙坐镇,肖国安再跟宋喜聊过去,都觉着别扭,但不聊又怕冷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工作,聊聊生活。 乔治笙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寒气场,肖国安也不敢贸然跟他搭讪,当真是坐立不安。 刚开始宋喜心里还有些郁闷,肖国安跟她聊儿时,她既窝心又寒心,就像是吃了个好东西,可是卡着嗓子了,只想吐出去。 但现如今乔治笙就是肖国安看得见却吃不着的好东西,让他也体会一下百爪挠心的滋味儿。 宋喜不是第一次觉着乔治笙还挺有用的,有时候光他『乔治笙』这三个字亮出来,那都是阎王爷桌上的令牌,让人闻风丧胆,更何况他本尊驾到,其他人也只有屏气凝神,胆战心惊的份儿。 当然这种感觉宋喜已经不会有了,她是多年的大姑娘熬成了婆,终于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因为心情好,宋喜拿起茶壶,给乔治笙倒了一杯茶。 转头看向肖国安,她问:「肖叔,添茶吗?」 肖国安忙摆摆手:「不用,我还有。」 别说他现在有求于宋喜,单说宋喜请来的这尊菩萨,谁又敢使唤乔治笙身边的人? 乔治笙进门后跟肖国安打了声招唿后,就没再开过口,这时倒是突然出声问道:「猫真的爱吃鱼吗?」 话自然是跟宋喜讲,宋喜看了眼乔治笙,随后道:「鱼罐头会吃,整条鱼我没餵过。」 乔治笙说:「这儿的鱼味道还不错,给你的猫打包带回去一份?」 宋喜说:「算了,拿回去八成都要叫发财吃了。」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嘴上却揶揄道:「猫是亲猫,狗就不是亲狗了?」 宋喜挑衅道:「本来就是半路上捡的。」 乔治笙说:「你没养过狗,狗是忠的,你对它好,它就一定会对你好,如果你遇到危险和困难,它也不会丢下你自己跑掉。」 说罢,乔治笙又正大光明的加了一句:「跟狗打交道多了,就越发的不爱交人,恶犬少,坏人多。」 宋喜在来之前又没跟乔治笙对过词儿,刚刚他突然提到猫和鱼,她也没想到他竟是要往这上面说。 如果她是看破不说破的话,那乔治笙就是明枪明剑了,这话的难听程度,不亚于直接伸手打肖国安的大巴掌。 她忽然有点儿不忍心看肖国安的表情,但事实上,宋喜还是低估了肖国安的心理素质,或者说,她还是不够理解乔治笙从前说的,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概念。 乔治笙话音落下,接茬的不是宋喜,而是肖国安,他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笑着道:「小喜是喜欢猫,她爸跟我说,她每天下班一回家就抱着猫不离手,我说我再送她一只,她爸不让,怕她养多了太累。」 乔治笙面不改色,口吻如常道:「听喜儿说,肖副检察长跟她爸交情颇深?」 这是乔治笙头回主动跟他说话,肖国安内心紧张的同时,又不得陪笑应着:「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小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乔治笙说:「那她爸出事儿的时候,肖副检察长怎么连她电话都不接?」 肖国安没想到乔治笙问的如此直白,余光瞥见宋喜,宋喜靠坐在椅背上,视线微垂,抿着唇瓣,摆明了没想搭腔。 一剎那,肖国安冷汗都快下来了,努力维持着镇定,出声回道:「我之前还跟小喜解释,她爸的事儿不是我不想帮,而是那阵儿检察院风声很紧,上面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跟宋大哥家属联繫,我也是怕节外生枝,其实我暗地里问了很多人,也想了很多办法,愁的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 乔治笙面上不辨喜怒,声音也是很平静的说:「她爸的事儿过去一年了,这么长时间,检察院一直拦着你,不让你跟喜儿联繫吗?」 肖国安年过半百,两鬓斑白,坐在椅子上,脸色别提多难看,想辩解又一时找不到理由,那副哑口无言的样子,看着既可气又心酸。 「我们都不想计较你是否真的有为她爸的事情奔波,前天喜儿打给我,说你有事儿找她帮忙,明确的说,是找我帮忙,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喜儿的作用是传话,她已经把你的问题告诉我,现在我告诉你,你侄子在泰国的麻烦不算大,我能帮,但是不想帮,至于为什么不想帮,你心里很清楚。」 肖国安终于白了脸,从红到白,剎那之间。 「你不要觉得是喜儿在我面前说了什么,就算她不说,以前那些对她好的,我会替她一一把人情还上,至于那些在困难时刻各自飞的,我也会一一记住,夜城这么大,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帮你的忙,肖副检察长可以另选高人。」 说完,他捏了下盘边纸巾,擦了下手,看向宋喜:「走吧,不是地方没变就还能吃到你小时候的味道。」 宋喜起身,一手拿包,另一手拿起外套。 「肖叔,不好意思没帮到你的忙。」 略一颔首,宋喜转身欲走。 肖国安道:「对不起小喜。」 宋喜微笑:「没什么对不起的,祝您以后官运亨通,越走越好。」 跟乔治笙一起离开包间,宋喜没说话,快到前台时,她低头准备打开包,乔治笙说:「买过了。」 宋喜一愣,抬眼看向他,乔治笙目不斜视,面色坦然,迳自往前走。 一直到坐进车里,乔治笙单手系安全带,宋喜说了句:「你刚才有点儿帅。」 乔治笙侧头看她,宋喜停顿三秒,再次开口:「好吧,是非常帅,我很久没这么解气过了,你要是不来,我顶多就是拒绝他,现在你把我想说又不愿意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我心里就俩字儿,痛快。」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光亮,别开头,他目视前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但我也得罪了肖国安。」 闻言,宋喜侧头瞥了他一眼,狐疑着道:「少来,你还怕得罪他?」 乔治笙的确不怕,这不是顺道讨个人情嘛。 面不改色,乔治笙说:「如果他以后在背地里给我穿小鞋,这帐就记你头上。」 宋喜想也不想的回道:「他要是敢给你穿小鞋,你就能让他以后鞋子都穿不上,你是当他傻,还是当我傻?」
第421章 一家子人精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回了句:「你要是傻,就没有几个聪明人。」 宋喜说:「彼此彼此。」 别以为她没看出乔治笙来凑什么热闹,他是特地来给她撑腰的,如果他不来,她同样拒绝的了肖国安,但以肖国安的心性,难免不会嫉恨于她,现如今,他就是敢怒,也不敢言。 乔治笙属于用他自己给她挡了一刀,摆明了告诉肖国安,决定是他做的,有什么不高兴,大可以去找他。 宋喜是不傻,可她却唯独看不懂乔治笙的心,他这么做,是喜欢她的吧? 可喜欢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说?再不济,给她点儿多余的暗示好不好?干嘛这样吊着她,让她心里百爪挠心。 回家路上,宋喜问乔治笙:「我们联欢会后天下午开始,你有时间来吗?」 乔治笙说:「后天行程已经满了,小雯会去。」 宋喜心底难免失落,嘴上也忍不住说:「她是奔我师兄去的。」 乔治笙道:「我跟她说了,让她别太明显,也顺道帮你加加油。」 宋喜瘪了瘪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算了,贫者还不是嗟来之食呢,我才不去蹭别人的加油。」 乔治笙眼底浮笑,嘴上不动声色的问:「你让我去,我也不可能当众给你喊加油。」 宋喜道:「我也没指望你能喊。」 顿了两秒,她继续道:「你没眼福看我怎么拿第一。」 乔治笙目视前方,半晌后开口道:「我看看,能挤得出时间,提前给你打电话。」 宋喜说:「不用了,跟你开玩笑的,你有时间我想带你来热闹热闹,你正经事儿都忙不过来,别两头跑了。」 乔治笙说:「是元宝,他早就预定了一张门票,看奥运会都不见他有这么大的兴趣。」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调侃:「我正在想,要是你们都过来,我要怎么介绍你们……大表哥二表哥?」 乔治笙说:「先打赢了再说,谁愿意认一个输家当亲戚?」 宋喜马上侧头回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输了连亲戚都不认了?」 乔治笙目不斜视:「你算哪门子的亲戚?」 宋喜下意识道:「我是你…」 话说一半,她忽然悬崖勒马,明显的停顿。 乔治笙问:「你是我什么?」 宋喜道:「我好歹也是你半个羽毛球的徒弟,干嘛说这么不近人情的话?」 乔治笙侧头看了眼宋喜,这回轮到宋喜目视前方,身子端坐,眼睛都不斜一下。 目光意味深长,口吻也是明显带着狐疑,乔治笙问:「你刚才要说的是徒弟吗?」 宋喜佯装淡定,四两拨千斤:「不然呢?」 乔治笙说:「徒弟就徒弟,有什么好突然语塞的?」 宋喜道:「这不怕你不承认嘛。」 乔治笙说:「我现在也没承认。」 宋喜『切』了一声,侧头看向窗外,后脑勺对着乔治笙,她一张小脸通红通红,咧了下嘴角,好后悔一时秃噜嘴。 乔治笙早就把她看透了,每次她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故作镇定,比平时还镇定,但脸会红,八成这会儿转过去后悔呢。 第二天早上,宋喜刚到医院,意外的在走廊中看到一对奇怪的组合,韩春萌跟乔艾雯。 大早上的,见到韩春萌不稀奇,乔艾雯这个点儿来就有些稀奇了,更何况乔艾雯来了不找凌岳,找韩春萌干什么。 纳闷儿的走近一听,乔艾雯正在说服韩春萌过阵子跳槽去长宁。 韩春萌说:「姐妹儿,你不知道我废了几头牛的劲儿才进来协和。」 乔艾雯说:「姐妹儿,你跟宋喜这么好,是不是她去你就去?」 韩春萌想都没想:「是,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乔艾雯说:「这不就得了,你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你先动。」 韩春萌吸了口气,正要说话,余光瞥见走来的宋喜,她一挑眉:「小喜。」 乔艾雯转过头,笑着跟宋喜打了声招唿。 宋喜走近,韩春萌垮着脸道:「你来的正好,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挖墙脚,心跳都不正常了。」 宋喜狐疑着看向乔艾雯,乔艾雯主动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身份,海威集团旗下长宁医院医护招聘办主任,我是evan。「 宋喜一听她这不靠谱的头衔,抬起的手有千斤重。 韩春萌也是一脸懵逼:「你不是专职追凌医生的吗?」 乔艾雯『啧』了一声,认真回道:「那是爱好,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韩春萌无奈,看向宋喜,宋喜假模假式的点点头:「她不是骗子,别害怕。」 韩春萌再次看向乔艾雯,眸子一挑:「你真没开玩笑?」 乔艾雯一脸真诚:「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挖你,你,还有凌岳凌医生去长宁。」 她看了看韩春萌,又看了看宋喜。 宋喜暗道,不用问,一定是乔治笙跟乔艾雯说了什么。 韩春萌倒是爽朗:「我去哪儿都行,主要看小喜。」 乔艾雯说:「那不行,我们工作为了什么?钱啊,没钱怎么买衣服?没钱怎么买包?你看我,要是再不工作,马上就要出去流浪了,幸好刚刚找到这份工作,这不,流浪包都买了。」 她拍了下身上的白色小香包。 韩春萌瞥了一眼:「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乔艾雯马上说:「我保证,你去了长宁,月薪是现在的两倍起跳,不算年底福利,每月八天休假,年底医院赠家庭国内外不限的旅行经费,还有,长宁会从国外聘请一批年轻医生,颜值都在线,未婚单身女性,都应该首选考虑!」 韩春萌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骗你我追不到凌岳!」 「好,我信你!」 韩春萌跟乔艾雯之间的信任立竿见影。 宋喜瞧着两人分分钟要打包去长宁的架势,严重怀疑乔艾雯在国外大学读的不是中文,而是销售,特别深谙人心,句句勾人心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乔家人,也不看看她哥是谁,看着她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做事情惊人的有理智,有头脑。 这不,韩春萌已经开始帮着乔艾雯来磨宋喜。 宋喜往前走,身后跟着两条尾巴,她面无表情的说着:「我不缺钱,不要休假,不要旅行,我也不要外国帅哥。」 乔艾雯说:「你去了长宁,总有一人心里会特别高兴!」
第422章 主任不白当 韩春萌比宋喜还好奇:「谁啊?」 乔艾雯说:「你问她。」 韩春萌看向宋喜,宋喜说:「你!」 韩春萌一想,也是,如果能组团去长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从走廊一头走来,凌岳从对面而来,宋喜看到凌岳,眼神像是看救命恩人,忙说:「主任来找你了。」 凌岳往后看了一眼,还纳闷儿,主任在哪儿? 宋喜拉着韩春萌离开,韩春萌边走还边回头跟乔艾雯告别,凌岳故意不看乔艾雯,迈步欲走,乔艾雯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凌岳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刚要蹙眉。 乔艾雯抢先道:「欸,先别急着说话,今天我不是以私人身份来找你的,我是以海威集团长宁医院医护招聘办主任的身份来找你,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凌岳面不改色的盯着她的脸,眼皮都没挑一下,三秒之后,他一言不发,还是要走。 乔艾雯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要是不想跟我谈公事,那就别怪我跟你谈私事了。」 走廊这会儿还没人,但不代表下一秒会不会有人经过,凌岳当即蹙起眉头,压低声音道:「放手。」 乔艾雯还是那句话:「有时间跟我聊聊吗?我真的要跟你谈正经事儿。」 凌岳不知道她搞什么鬼,但是知道她特别粘人,没辙,他把她带到自己办公室,房门刚关,他都不往里走,站在门口问:「说吧。」 乔艾雯则轻车熟路的走到办公桌旁的会客椅处坐好,转头对凌岳说:「坐。」 凌岳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 乔艾雯说:「用不了一分钟,我来意很简单,挖你去长宁,年薪待遇你这边可以先给我一个预期,一切都好商量。」 凌岳狐疑的目光看着她,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到底找了个什么工作?」 乔艾雯道:「我说了啊,海威集团长宁医院医护人员招聘办,对了,我是主任。」 凌岳脸色一沉,摆明了不相信:「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我没兴趣,你走吧。」 乔艾雯靠在椅子上,翘着腿说:「不急,不聊公事,那我们聊聊私事。」 凌岳一边往座位处走,一边沉着脸说:「你别逼我叫保安。」 乔艾雯闻言,当即勾唇一笑:「我怎么你了,你就要叫保安,保安来了你说什么?我都没动你一根手指头。」 凌岳坐在她对面,低头看东西,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我看你是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学点儿什么不好,别学人家那么厚脸皮,没有男人会喜欢。」 乔艾雯撑着下巴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也不想缠着你,要么这样吧,咱俩打个商量,你要是肯去长宁,我就再也不缠着你。」 凌岳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数秒后,他唇瓣开启:「你拿什么保证?」 乔艾雯美眸一挑:「拿我人品保证!」 凌岳重新垂下头:「你有人品吗?」 乔艾雯不气也不慌,继续撑着下巴说:「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我只能觉得你是口是心非,其实你特别享受我追你的感觉。」 凌岳冷声道:「脸皮厚也就算了,神经也不好,我建议你去看看神经科。」 乔艾雯说:「其实我心脏也不怎么好,你要不要帮我看看?」 凌岳顿了顿,慢半拍抬起头,他冷眼看着乔艾雯,沉声回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听得懂,我对你没兴趣,现在也不想找女朋友,就算以后我想找,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现在对你的耐心是我父母给的教养,而不是我故意对你的纵容。」 乔艾雯脸上没了笑,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岳,两人对视不下五秒。 凌岳以为她会生气一走了之,结果沉默半晌,她红唇开启,声音平静的回道:「我也觉得我该去看神经科了,你说话这么难听,但我却一点儿都不觉着生气,不仅不生气,还觉得你man爆了,声音好听,话又在理儿,现在又多加了一项优点,有教养,我就喜欢低调内敛有内涵的男人。」 凌岳素来有面热心冷的称号,平时看着好接触,其实心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然这些年身边也不会如此清净,他见过比乔艾雯更疯狂的,但都抵不住他的冷淡和嘴毒。 没想到,这回碰见个硬茬子。 他摆明了一时语塞,拿她没有办法,乔艾雯光明正大的欣赏他的脸,心情舒畅。 又过了不下五秒,凌岳终是沉声说道:「你非逼着我找了女朋友,你才甘心?」 乔艾雯马上脸色一变,紧接着回道:「别,别这么冲动,你不用找女朋友,只要你去长宁,我保证不缠着你,何必作践自己呢?」 凌岳眉头轻蹙,迟疑着问:「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我去长宁?」 乔艾雯说:「因为这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啊,人不都说了嘛,不要在该脱贫的年纪光想着脱单,更不要在谈工作的时候谈感情,其实我是个特别有事业心的女孩儿,你要是能满足我的事业心,我就放你回归自由。」 凌岳盯着乔艾雯的脸,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先她之前去看看神经科,因为……她竟然把他逼到动心了。 是不是真的去了长宁,她就能放过他? 乔艾雯也不急,看了眼腕錶,她起身道:「你先忙着,我走了。」 凌岳没出声,看着她迈步走向门口,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明天下午见。」 凌岳被她搞到神经,当即眉头一蹙:「你又要干什么?」 乔艾雯笑着回道:「你们不是开联欢会嘛,我知道你报了篮球赛,专程去给你加油的。」 她攥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凌岳想叫她别去,乔艾雯给他一副『我口号都想好了,你让我别去?』的眼神,对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房里只剩下凌岳一个人,他伸手扶着额头,头疼,头好疼。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乔艾雯扒着门边,看着他道:「你真的别觉着我厚脸皮,我从来没追过别人,以后也不会像喜欢你这样的喜欢别人,你要珍惜。」 抬手对他比心:「我真走了,拜拜。」
第423章 左右都有人陪 心外联欢会从下午一点半开始举行,地点选在四环内的一处室内体育馆,第一项要比的是男子篮球,比赛开始之前,场下已经站着十个男人,一边穿着白色球服,另一边穿着红色球服。 台上洋洋洒洒坐了也有一两百号人,心外医护本就不少,再算上家属,场面也堪称热闹。 乔艾雯老早就来了,因为凌岳穿的红球服,为了配合他,她今天一身酒红色的过膝中长裙,头髮也染了红色,人群中分外扎眼。 坐在她左边的分别是宋喜,韩春萌以及顾东旭,提起顾东旭,俩人在这地儿碰面也是相互诧异了一番。 乔艾雯从乔治笙那儿得知,宋喜跟顾东旭是好朋友,但顾东旭却不知道乔艾雯什么时候跟宋喜走的这么近了。 坐下十分钟,他后知后觉,感情丫不是奔着宋喜来的,是奔着场下凌岳来的。 乔艾雯这么高调追凌岳,胖春不嫉妒吗? 顾东旭偷偷摸摸打量韩春萌的脸,但见她面色无异,还越过宋喜问乔艾雯头髮在哪儿染着,俩人根本不像情敌。 按照辈分,顾东旭要叫乔艾雯一声小姑,奈何宋喜跟乔治笙的关系没有挑破,包括乔艾雯自己的身份,外人也都不晓得,所以俩人在门口就说好了,装第一次见面算了,省得麻烦。 二十几年,顾东旭见乔艾雯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说第一次见面是假,但不熟,也的确是真的,所以当他看到乔艾雯坐在台上,不顾众人目光,大喊一声:「凌岳,加油!」的时候,他也在暗自嘀咕,乔艾雯的性子跟乔治笙可真是大相迳庭。 四个人坐一起,花花肠子能绕地球一圈儿,如果韩春萌知道自己左边的顾东旭要叫右边的宋喜小舅妈,宋喜要叫她右边的乔艾雯小姑子,而乔艾雯又要喊顾东旭一声大外甥……不知道她会不会原地一头撞死。 然而串联起这所有匪夷所思关系的关键人物乔治笙,他却迟迟没有到场。 宋喜早前跟他联繫过,他还在忙,脱不开身。 随着台下的一声哨响,比赛准备开始,台上吃吃喝喝的大人停止说话,几个在场下乱跑的孩子也被家长拎回去。 赛前两队队员各派一人争球,红队派出身高绝对碾压的凌岳,乔艾雯这边张开嘴,吸了口气,刚要喊加油,但右后方却整齐响起了一片加油声,转头一瞧,是一帮二十来人的小团伙,穿着一样的队服,敲锣打鼓的喊着:「凌医生,加油!凌医生,加油!」 清一色的年轻女孩子,乔艾雯拉下脸,摆明了不高兴。 韩春萌越过宋喜,对乔艾雯说:「我们心外单身护士啦啦队,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她们都想嫁给凌医生!」 小护士们疯狂的加油声传到场下,除了凌岳之外的其他男医生皆是仰头表示不满:「我们不是人吗?」 凌岳压根儿没往台上看,是裁判看不下去了,举手示意差不多行了。 单身护士啦啦队一个个面若桃花,激动不已,仿佛看见凌岳就坐不住凳子,乔艾雯偷着瞥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加油装备往桌上一放,叉着双臂,红唇一撅。 宋喜低声道:「看见我师兄的人格魅力了吧?」 乔艾雯低声回道:「怪不得成天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感情凡间一帮小妖精,搁我我也不下来。」 宋喜忍俊不禁,更小声音道:「人家是小妖,你是大妖,我师兄主要是为了躲你。」 乔艾雯嗔怪的瞥了眼宋喜,见韩春萌在跟顾东旭讲话,没注意这边,低声说了句:「我哥不来吗?」 宋喜前一秒还在看乔艾雯的笑话,闻言,心底不禁一阵失落,脸上却坦然自若:「他有事儿,来不了。」 乔艾雯嘆气:「哎,要是我哥在就好了,有他在,就能帮凌岳分散一些狂蜂浪蝶。」 宋喜哪猜到乔艾雯叫乔治笙过来是这种想法,当即一脸嫌弃道:「是不是你亲哥啊?」 乔艾雯说:「就是亲哥才这么用呢,我哥要是往下面一站,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宋喜抽了下唇角,哥是亲哥,嫂子就不是亲嫂子,拿她男人出去挡枪? 说话间台下比赛已经开始,凌岳争到球,红队率先发起进攻,平时都是一帮玩儿手术刀的,看着稳重深沉,此刻到了球场上原形毕露,一个个撒开了打。 乔艾雯说好了不跟小妖精们为伍,但是没多久,拿起桌上小喇叭,一边吹一边喊加油的也是她。 比赛一共两场,上下半场合计共半小时,最后红队领先八分获胜,台下都炸了,喊什么的都有,当然凌岳的点名率最高。 乔艾雯要下去送饮料,宋喜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去,下巴轻轻一瞥,示意她往台下看。 乔艾雯顺势一瞧,嚯,送毛巾的,送水的,送饮料的,送纸巾的,一帮女孩子排成排,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早起要洗漱呢。 然而凌岳任何人的东西都没接,点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随即迈步往台上走。 乔艾雯按捺着激动地心情,小声对宋喜说:「多谢提醒。」 宋喜回道:「客气。」 凌岳跨步往上走,来到全是熟人的一排,乔艾雯旁边给他留了位置,他没有看她,迳自坐下,乔艾雯递上饮料,凌岳没接,打开自己的运动包,掏出毛巾和水。 乔艾雯脸上挂着笑,嘴巴看似没动,实则出了声:「欸,你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你们心外那帮小护士可拿眼睛瞄我呢。」 凌岳听的真切,却依旧没有理她。 乔艾雯依旧皮笑肉不笑:「我数三个数,你别逼我狗急跳墙,三,二……」 凌岳侧头看向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乔艾雯璀璨一笑,递上手中饮料:「喝。」 凌岳能说,他是真的怕了她了吗? 眼睛看着她,几秒后,他接过她手中的饮料,别开视线,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乔艾雯美滋滋的递上毛巾:「擦汗。」 凌岳面无表情的回道:「我不用外人的东西。」 乔艾雯说:「那你还喝我喝过的饮料呢。」 话音落下,凌岳侧头冷眼看着她,乔艾雯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往饮料里下了毒,你喝完这辈子只能跟我谈恋爱,不然就…」 她本想说个恶毒的,但是话到嘴边,临时改道:「不然就让你颜值减半,身高缩水,以后再也没人喜欢。」 凌岳看了她三五秒,最后一记『你怕不是个智障』的眼神,然后默默地别开视线。
第424章 见不得她有人追 篮球赛过后是桌球赛,换场期间是单身小护士啦啦队成员带来的最新热舞clicli,台下热闹,台上也热闹。 宋喜正给韩春萌捏肩捶腿,告诉她待会儿好好表现。 韩春萌压低声音说:「她最好碰上我,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个她指的是杜慧楠,杜慧楠不仅报了羽毛球,还报了桌球,这跟韩春萌可就狭路相逢了,韩春萌除了特别会吃之外,桌球也拿得出手,毕竟她差点儿继承她爸年轻时未完成的梦想,当个桌球手。 顾东旭正给韩春萌擦球拍,嘴上说着:「自从你胖到一百五以上,我就没见你拿过球拍,现在宝拍未老,你都老了。」 闻言,韩春萌绷着脸斜眼看向他,沉声说道:「用不着你提醒我,我现在不到一百五好不好?」 顾东旭低着头,噗嗤一笑:「一百四十八,我昨天偷着看见了。」 说着,不待韩春萌反击,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伸手扶墙,我估计一百五跑不了。」 韩春萌恨得咬牙切齿,抡起拳头正要捶他,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萌萌。」 韩春萌的拳头在顾东旭后背五厘米处停下,转头去看。 身后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五官不算惊艷,但胜在白白净净,挺干净,身高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左右,穿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手指修长白净,拿了一大盒红艷艷的牛奶草莓。 韩春萌跟男人目光相对,先是一愣,紧接着收回拳头,笑着打招唿:「丛医生。」 男人将手中草莓递给韩春萌,微笑着说:「你马上要下去比赛了吧?吃点儿水果。」 韩春萌下意识的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了。」 男人说:「拿着吧,我特地给你买的,知道你最近在减肥,草莓卡路里很低,吃了不会长胖…而且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不用减,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瘦的。」 韩春萌被说的不好意思,眼神也有些躲闪,接了草莓,佯装爽快的回道:「谢谢丛医生,你简直是胖子们的贴心暖宝宝。」 男人笑说:「我都来这么久了,你喊我名字就行。」 韩春萌笑容中不无紧张,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啊』了一声,然后道:「好。」 男人说:「那你先准备着,我不打扰你了,晚上再聊。」 韩春萌举起手中盒子:「谢谢你的草莓。」 男人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待到他走远,宋喜跟乔艾雯统一表情,意味深长又暧昧不清的瞧着韩春萌,直把韩春萌看了个大红脸。 乔艾雯率先笑问:「什么情况?」 韩春萌假装淡定:「什么什么情况,新来的同事,小喜也认识。」 宋喜似笑非笑:「我除了知道他叫丛洋,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人家也没给我送水果。」 韩春萌把盖子掀开,推到宋喜跟乔艾雯面前,轻蹙着眉头道:「那那那,你们先吃,不就一盒草莓嘛。」 话音落下,乔艾雯忽然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表情夸张的说:「快看看,草莓是洗过的!」 几人定睛一瞧,可不是,草莓上还带着水。 宋喜拿起一颗草莓,在韩春萌面前晃了晃:「啧啧啧,无事献殷勤…」 乔艾雯从旁补道:「非奸即奸!」 凌岳瞥了眼一脸八卦的乔艾雯,眼底透露着无奈跟管不了。 韩春萌愣是被两人打趣到脸红,干脆破罐子破摔,嘴里塞了颗草莓,含煳着说:」怎么了?以我的姿色,有人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 宋喜一叠声应着:「必须的嘛,我的意思是,算丛洋有眼光。」 韩春萌吊儿郎当:「姐姐不减肥则以,一减就一鸣惊人。」 「他是谁啊?」 一直都是右边人在念叨,突然从韩春萌左边传来一声,韩春萌侧头看了眼顾东旭,但见他面上没笑,眼底也是透露着一抹说不清是不爽还是狐疑的神情。 韩春萌如常道:「我们心外新来的医生。」 顾东旭问:「他在追你?」 韩春萌说:「不知道。」 顾东旭眉头一蹙,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悦:「他追没追你,你心里没数?」 韩春萌也有些急,蹙眉回道:「他又没明说,我怎么知道他想干嘛。」 顾东旭沉默片刻,开口说:「外地过来的,不知根不知底儿,别跟着瞎联繫。」 韩春萌低头吃草莓,随口回道:「人家也是211出来的,能进协和的人,不是人才还能是人渣吗?」 顾东旭嗤笑一声,想都不想的回道:「你是真没见过人冠禽兽,哪个人渣会往脸上刻个渣字儿?」 韩春萌眉头一蹙,侧头看向顾东旭:「人家哪儿得罪你了,至于你在背后这么损人?」 顾东旭看她为丛洋讲话,顿时一口恶气涌上心头,余光瞥见她手里的草莓,更是来气,沉声说道:「吃,你就吃吧,人家说喜欢胖子,你就真朝着胖子使劲儿,我看你吃到三百斤,他会不会娶你。」 有时候话赶话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原本顾东旭和韩春萌气儿都挺顺的,但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戳了心窝子,韩春萌当即把剩下的一口草莓用力扔在顾东旭脚下,声音压低,但怒气却掩盖不住:「你有毛病吧你?」 就一句话,万语千言都已经止在了心里。 宋喜侧头跟乔艾雯讲话,隐约感觉身后气氛不对,转过头,果然看到韩春萌脸色极差,正要问怎么了,韩春萌站起身,低着头道:「我去趟洗手间。」 宋喜,乔艾雯和凌岳依次让路,韩春萌拧着身子出去。 宋喜再看顾东旭,顾东旭脸色比韩春萌还差,宋喜挪到韩春萌的位置,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顾东旭拉着脸不说话,宋喜急得蹙眉:「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俩能不能好好的?两天不吵,三天早早的。」 顾东旭抿着唇瓣,人长得帅,生气也是帅的。 宋喜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哄哄,耽误她待会儿比赛,别说我都跟你翻脸。」 顾东旭脸上是不乐意的表情,身体却很诚实,站起身,从过道另一边走了。 乔艾雯看着顾东旭的背影,对宋喜说:「他喜欢大萌萌吗?」 宋喜嘆了口气:「谁知道呢,俩人冤家。」
第425章 真的喜欢,行动骗不了人 顾东旭气韩春萌是高手,哄韩春萌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不到十分钟,俩人一前一后从侧门进来,韩春萌要先去裁判那里抽籤儿,决定她跟谁打,顾东旭在一旁等她,然后两人一起回来。 乔艾雯问宋喜:「他们没事儿了?」 宋喜说:「我都看麻木了。」 韩春萌首轮没有抽到杜慧楠,杜慧楠倒是第一局上场,对手是黄丽丹,宋喜没专门练过桌球,但球打的是好是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杜慧楠看样子不是业余级别,就算是业余,也是业余里面下过功夫的那种。 果然韩春萌也从旁小声说道:「她这球,没有五年以上的功底练不到这样。」 宋喜问:「你能打过她吗?」 韩春萌横了眼左边的顾东旭,悻悻道:「他要是不气我,我心情挺好的,没准儿就把她拿下了,现在心情跟上坟似的,不知道。」 宋喜说:「你也别太大压力,还有我呢。」 韩春萌问:「你最近一直在苦练,练得怎么样了?」 宋喜傲娇的哼了一声:「除非她是林丹亲表妹。」 韩春萌乐了:「期待你的表演。」 台下比赛正酣,台上也看的热闹,宋喜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桌球打了一个多小时,最终决胜局落到韩春萌跟杜慧楠身上,台上有个人率先喊道:「萌萌加油!」 顾东旭闻声望去,发现是丛洋在跟韩春萌摆手。 韩春萌在医院人缘很好,大家都在给她喊加油,但顾东旭只盯上了丛洋一个,看他眼睛都绿了。 韩春萌朝着丛洋的方向笑了笑,随即拿起球拍准备比赛。 两个实力都很强的人打决胜局,出于观赏性,决定打满五局,五局三胜。 宋喜这一排的人都跟着紧张,尤其是乔艾雯,第二局最后一个决胜球打出去,她激动地一把捏住凌岳大腿,凌岳本也神经紧绷,被她这么一碰,本能的移开腿,忍不住侧头瞪她。 乔艾雯后知后觉,但却不以为意的说了句:「sorry,抓错人了。」 眼睛不离台下,韩春萌一记扣杀,杜慧楠没接住,第二局韩春萌赢了,伴随着台上的一片叫好声,比分拉成了一比一平。 中场休息之际,凌岳沉着脸,压低声音道:「你别太过分。」 乔艾雯侧头看向他:「怎么了?」 凌岳见状,眸子更深,乔艾雯跟他对视,几秒后反应过来:「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凌岳摆明了不信,乔艾雯无奈一笑:「好好好,我是故意的,是我一时没把持住,行了吧?」 凌岳气得血压升高,但却拿她没有办法,真是遇到女流氓了。 韩春萌跟杜慧楠打完四场,二比二平,不是故意做效果,两人都打得顺脸淌汗,台上观众们好比在奥运会赛场上,各个喊得声嘶力竭。 韩春萌心很慌,头也有点儿晕,她最近减肥减的太厉害,中午又只吃了一些青菜豆腐,不是技术跟不上,是体力跟不上,但她不想输,想替宋喜争口气。 正抬手擦汗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萌萌。」 韩春萌转身,见是丛洋跑过来,递给她一瓶拧开的盐水饮料。 台上顾东旭拿着饮料,刚刚站起来,见状只能坐下。 宋喜说:「去啊,他送他的,你送你的,不耽误。」 顾东旭不冷不热道:「雪中送炭是我的风格,锦上添花就算了。」 宋喜撇了下嘴,小声说:「不用你嘴犟,我告诉你,大萌萌身边从来不缺人追,你要是有想法,就赶紧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然哪天她让外人拐跑了,可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顾东旭看了眼宋喜,扯起唇角,笑着道:「那个什么新来的男医生,他能养得起胖春?他要是一盒草莓就把她拐跑了,那我这小十年的零食水果,没有五吨也有三吨,我成什么了?」 宋喜道:「谁让你丫嘴欠,天天说人家胖,餵的也是你,骂的也是你。」 顾东旭别开视线,暗道一般人他还懒得说呢。 台下最后一局决胜局,台上众人屏气凝神,偌大的场地,只听得桌球弹来弹去的『铛铛』声。 开局韩春萌势头还不错,连下杜慧楠两球,但是越往后,能明显看出她体力不支,终于杜慧楠一个中场拉锯,韩春萌飞身去接,脚下不知怎么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宋喜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人还没等做出反应,身边一阵风,顾东旭已经往下跑了。 韩春萌倒在地上没能马上站起来,对面杜慧楠站在原地,气喘吁吁。 裁判过来看,坐在前排的人也都围上去。 顾东旭拨开人群,来到韩春萌身边,神色慌张:「怎么样?碰哪儿了?「 韩春萌没好意思说,她就是累的起不来了,身子虚。 恍惚间瞥见顾东旭,她抬起一只胳膊,心里想的是快点儿把老子抱走,但事实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可顾东旭懂她,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手揽着她的后背,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宋喜,乔艾雯和凌岳等人都追到洗手间,顾东旭把韩春萌放在盥洗池边坐着,正拿打湿水的毛巾帮她擦脸。 韩春萌抬眼看到一帮人慌张的表情,无力笑道:「我没事儿,就是饿的。」 宋喜吓坏了,过来看韩春萌的腿,好在只是擦破一点儿皮,没出血。 裁判进来询问韩春萌的情况,韩春萌说:「我马上,一分钟就来。」 顾东旭当即打断:「不打了,我们自动放弃。「 韩春萌急着道:「我打,我能打。」 顾东旭看着她,脸色很差:「你敢打,我打断你的腿!」 洗手间里面一堆人,包括裁判,有那么三四秒的功夫,鸦雀无声。 宋喜转身对裁判道:「不打了,大家先出去吧,让她歇一会儿。」 一众人鱼贯而出,洗手间很快就只剩下顾东旭跟韩春萌两个,韩春萌一言不发,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东旭洗了毛巾,抬手帮她擦脸,韩春萌挥开他的手,眼眶开始泛红。 顾东旭拿着毛巾站在她面前,沉默片刻,开口道:「欸,我刚才抱你,发现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只剩下九十斤了?」 韩春萌始料未及,当即破涕为笑。 顾东旭顺杆爬,继续哄道:「轻飘飘的,好像纸片人,你没看我用力抱着你嘛,就怕你让风吹飞了。」 韩春萌哭笑不得,抬腿去踹他:「滚犊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要给我腿打折,我还怎么回去见他们?」 顾东旭站在一米之外,不以为意的回道:「待会儿你抱我回去,就说我腿让你给打折了。」
第426章 他来了 最后顾东旭跟韩春萌还是正大光明的一起走进去,余光瞥见台上坐着的丛洋,顾东旭抬手搭在韩春萌肩膀上,搂着她往台阶上面走,韩春萌是早就习惯了,不知道这个心机boy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上场桌球赛,因为韩春萌临终退赛,第一名花落杜慧楠头上,虽然没给块儿金牌,但也由丁慧琴代表献了花,这是荣誉的象徵。 韩春萌坐在宋喜身旁,小声叨念:「我没能帮你手刃仇人,大仇只能你自己报了。」 宋喜面色镇定:「放心,我连你的一块儿拿回来。」 杜慧楠因为刚参加了一场比赛,所以羽毛球赛自动排在后续位置,宋喜要下去抽籤儿,临走时她最后看了眼手机,没有乔治笙的电话和简讯,看来他是真的不能来了。 将手机放回包里,她跟身边几人挨个击掌,然后迈步往下走。 她前脚一走,后脚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只不过是震动,没有人发现。 随后不久,乔艾雯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哥』来电的字样。 身体后倾,她划开接通键,挡着话筒道:「餵?」 「她已经开始打比赛了吗?」 乔艾雯低声说:「还没有,正在准备,你还来不来了?」 乔治笙说:「快到门口了。」 乔艾雯拿着手机往门口看,体育馆一共开了两个门,正门和侧门,电话挂断不到半分钟,侧门那里闪现两个身影,两人身高皆在一八五往上,走在前面的一个全身黑色,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身后一个穿着驼色风衣,没戴帽子,但也戴了口罩和眼镜。 两人进门后头不抬眼不睁的往后排走,很多人都注意了,但却不知道是谁的家属。 乔艾雯从没见过乔治笙包裹的这么严实,要不是这一身黑出卖了他,还真看不出他是谁,他后面那个…是元宝吗? 不仅乔艾雯余光往后瞄,顾东旭也转头看了一眼,看完,他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乔艾雯,但见乔艾雯掏出手机,低头在发简讯。 不多时,坐在后排的黑衣男人低下头。 顾东旭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竟然真是乔治笙,他怎么会来这种场合? 台下宋喜背对台上,刚抽完签儿,她是第一个,直接留在了场上。 乔艾雯想告诉她乔治笙来了,奈何宋喜没带手机,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只好作罢。 很快场上羽毛球赛第一局开始,宋喜对阵的是个年轻女医生,只见她从开球的那一刻起,浑身就像是开了挂一般,对方跟她根本不在一个水准线上,正常要打十几分钟的比赛,宋喜一半的时间就给了结了。 乔艾雯带头欢唿,韩春萌跟顾东旭也都不含煳。 后排,元宝轻笑着道:「她这样也不怕得罪同事。」 乔治笙说:「她在节省体力,等着收拾一个女同事。」 元宝笑说:「像宋喜这样的人,也会计较同事矛盾?我以为以她的心思,早就看淡了。」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淡淡道:「再聪明的女人,也毕竟是女人。」 不过他也很好奇,那个女同事到底怎么惹着她了,能让她每天下班疯了似的练球一小时,就为了今天当众挫一下。 宋喜第一局打得太快,打完就被其他同事拉着坐在前面,没有往后走,乔艾雯发了条简讯给乔治笙,问他要不要告诉宋喜他来了。 乔治笙回道:不用。 他就在这儿坐着,宋喜早晚都要看见他的。 没有宋喜的羽毛球赛,其余人只能用业余来形容,偶有球风彪悍的,已属难得。 乔治笙从来没见过杜慧楠,甚至没从宋喜那里听过她的名字,可是杜慧楠上场,他却隐约猜得到,毕竟看了这么多人,也就只有她打得还像些样子。 经过多轮角逐,最后的冠亚之争没有悬念的落在了宋喜跟杜慧楠身上,看着宋喜拎着球拍走上台,乔治笙口罩背后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 先前她坐在第一排,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的半个后脑勺,见她一会儿跟左边人说话,一会儿跟右边人说话,聊得不亦乐乎。 现在宋喜走上赛场,乔治笙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身上。 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正是宋喜跟杜慧楠此刻的写照,两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不能明目张胆的发泄,就只好球场上撒气了。 裁判坐在中间,举手示意比赛开始。 第一局杜慧楠先发球,先发球的人相当于多一次的机会,憎恶对方的人更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杜慧楠这一球发的既有水平也有怒气,来势汹汹,看得台上人心都提起来。 但在宋喜看来,杜慧楠这球发的还不如乔治笙用左手放水发的,没力气也不快,她很自如的反手一挥拍,球速带风,勐地迴转,竟是一下子擦着杜慧楠的脸飞过去。 杜慧楠都没来得及抬起手。 台上众人也是愣了一秒,最后还是韩春萌跟乔艾雯那一排率先发出叫好声,其余人才跟着后知后觉。 记录员开始计分,杜慧楠站在原地,有些楞沖的望着对面的宋喜。 宋喜面色坦然,之前她跟别人打的时候,还是保存了一些实力,以免吓坏了杜慧楠,这会儿杜慧楠已经站在台上,由不得她找藉口不打。 宋喜就是这样的人,寻常人千万不要惹她,她有心计也有本事。 第二球宋喜发球,她故意发了个杜慧楠可以接的球,等到杜慧楠打过来的时候,她在用力一击,球直接掉头搭在杜慧楠胸口上。 台上观众想叫好又觉着不大对劲儿,宋喜这球打的…怎么这么像打人呢? 坐在后排的乔治笙明显在笑,身旁元宝也是忍俊不禁:「这些天,你就教了她这个?」 乔治笙静笑不语。 元宝说:「待会儿要是把人打翻脸,当众吵起来,那就是你这当师傅的不引人走正道。」 乔治笙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还有一句没说,见过哪个当徒弟的,没两天就开始打师傅? 宋喜是他练出来的,他平时跟她玩儿放水,她还忍心对他下黑手呢,更别说台上站着的是看不顺眼的人。 啧,果然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女人。
第427章 比备胎还不如 其实宋喜平日里还是挺大度的人,怪就怪杜慧楠戳到了她的软肋,她既怕提到沈兆易,又怕丢面子,偏偏杜慧楠嘴皮子上下一碰,两样都占了。 宋喜没招她没惹她,这属于被人堵到家门口欺负,她若是能咽下这口气,真就不是宋喜了。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她只想羽毛球赛上挫一挫杜慧楠的锐气,叫对方知道,只要她想,她什么都能拿第一,不要妄想跟她比高低。 然而经乔治笙一调教,宋喜原本一乖宝宝,如今变得『顽劣不堪』,打球改打人。 如果说前面的两球只是个意外,那么后面没一球皆是『意外』。 宋喜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对看不上的人还留什么脸面?杜慧楠不是不要脸嘛,她就专往脸上打。 杜慧楠被宋喜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好几次都险要发飙,结果还是生生忍住了。 宋喜能理解她的心情,技不如人,难道还要当众叫板? 这左一球右一球,杜慧楠成了宋喜的活靶子,宋喜打杜慧楠,就像乔治笙打宋喜,易如反掌。 宋喜心底不禁想起了乔治笙,暗嘆果然严师出高徒,坏师傅出贼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既希望乔治笙来,又希望他不来也好,若是看见她这么『恶毒』的一面,会不会觉得她心肠也是黑的? 第一局就这样在宋喜的绝对碾压下打完,台上的看客不知该喊加油还是什么,只能默默拍手,宋喜走到一旁去喝水,杜慧楠去到另一边,背身的时候,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这里是夜城协和,是宋喜的地盘儿,台上坐的也都是宋喜的朋友同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边,孤立无援不说,还被当众羞辱,她真想摔拍子不玩儿了,可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成了全协和的笑柄,以后还怎么去上班? 什么叫骑虎难下?杜慧楠现如今的状态完美的诠释了进退不得四个字,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打完。 休息三分钟,第二局开始,宋喜这局不急着打脸,各种逗杜慧楠,一个远球把杜慧楠调到后区,等对方把球打回来,她再轻轻一调,把球打在内场,让杜慧楠跑回来都来不及。 实力相差悬殊的人,比赛看着像单方面的虐杀。 坐在后排的元宝忍不住『啧』了一声,打趣道:「那人到底怎么惹宋喜了?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这场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乔治笙却眼底带光,出声接道:「有恩要报,有仇也要报,恩怨分明挺好的。」 元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当然看着挺好的。」 乔治笙不置可否。 第二局最后一个球,宋喜直接『杀』到杜慧楠胸口上,杜慧楠胸口一疼,脸却红了。 紧抿着唇瓣,她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心底却在抱怨,为什么规则是五局三胜,她还要再忍一局。 没错,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赢宋喜,只盼着快点儿结束这场打脸的表演。 短暂休息,第三局刚开始,宋喜一个球都捨不得浪费,各个朝着杜慧楠脸打,杜慧楠原本还想打球,现如今变成了护脸,只盼别真的打在脸上就行。 中途,乔治笙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起身往外走,从侧门出去。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虚弱,话一开口,还带着一丝哭腔:「治笙,我好想你。」 乔治笙拿着手机,眼镜后的视线微垂,隔了两秒,平静回道:「你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女人轻啜着回道:「我好想你,你来看我好不好?」 乔治笙说:「年前过不去,等年后你身体恢復的差不多,我去英国看你。」 「嗯,你忙吧,我等你。」 电话挂断,乔治笙站在原地,身后传来内场打球的声音,想到宋喜,他前所未有的纠结,甚至是心虚,这感觉跟上次在英国时还不同,那时他对宋喜的心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现如今,就像是背着她做了什么坏事儿。 虽然宋喜不知道盛浅予的存在,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就是不乐意让宋喜受丁点儿的委屈。 决定是一剎那的,乔治笙重新拿起手机,正要拨通盛浅予的电话,侧门背后传来一句:「宋喜也太狠了,拍拍照脸打,这跟直接打杜慧楠的脸有什么区别?」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个男人道:「谁让杜慧楠在背地里揭宋喜的疮疤,搁你你不想法儿弄她?」 「欸,你说杜慧楠说的是真是假?就宋喜这样的,还有人甩呢?」 「原本风言风语谁也不确信,但今天这场面,我信了,如果杜慧楠说的不是真的,宋喜至于憋这么大气,发这么大的飙吗?」 男人狐疑中带着调侃的口吻,轻笑着道:「我还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甩了宋喜,还当众打她的脸,我听咱们心外老人说,他们见过宋喜前男友,当初俩人谈恋爱的时候,男方还总来咱们医院接他,据说是警察。」 另一个回道:「谁还没个初恋啊,只不过初恋没几个寿终正寝的,宋喜到现在还不找男朋友,一听杜慧楠背地里传她前男友的瞎话,马上就气得当众修理杜慧楠,可见她心里还是没放下,放下不是她这个状态。」 「哎,怎么美女都让渣男给伤了……」 有白色烟雾从门后飘出来,是两个心外的男医生站在门口抽菸,不远处站着的乔治笙听的真真切切。 原来宋喜这半个月来拼命练球,拼命憋着想修理的那个人,不是做了多让她讨厌的事情,而是涉及到『阿易』,那个她在病煳涂的时候,也在默念名字的人。 亏得他还为了讨好她,连续半个月推掉所有大小饭局聚会,每天陪练,见过当备胎的,没见过备胎当的这么噁心人的。 这一刻,乔治笙无法形容心底的感受,像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怒焰,却被百分之一的伤心给扑灭,紧接着,心底一片死灰,没有生气的感觉,只剩下失望和对自己『不自量力』的嘲讽。 迈步往前走,在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他丢掉了帽子,口罩和眼镜。 这种偷偷摸摸来给人惊喜的事儿,的确不该是他做的。
第428章 她眼里容不下他 外面天色已变,场上的宋喜还浑然不觉,她轻松打完第三局,最后一记绝杀球,明明可以打在杜慧楠脸上,但她没有,一来怒气消了,二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跟沈兆易,终归是过去了,杜慧楠有她的恶,但也没有说谎。 原来想起沈兆易,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可如今怒气一消,仿佛连痛感都跟着一併消散了。 裁判当场宣布获胜者是宋喜,宋喜接过丁慧琴送来的花,笑着对台上人挥手。 乔艾雯跟韩春萌喊得声音最大,两边凌岳和顾东旭一副管不了的表情。 坐在后排的元宝看向侧门,乔治笙这都出去快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宋喜往台上走,回到座位,韩春萌跟顾东旭依次与她击掌,尤其是韩春萌,低声说:「干得漂亮。」 宋喜但笑不语,她跟杜慧楠的帐就此两清。 前排的人转头跟她说话,宋喜一边笑着应对,一边把手伸进包里,低头看了眼屏幕,当她看到未接电话显示一个『s』的时候,马上起身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看到宋喜起身,后排的元宝也跟着起身,两人前后脚走出侧门,宋喜正要给乔治笙打电话,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宋喜。」 宋喜转过头,看到不远处一身驼色风衣的男人,元宝戴着口罩和眼镜,她直勾勾的看了三秒,紧接着恍然大悟,挑眉道:「怎么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宝走过来,摘下口罩回道:「你上台抽籤儿的时候,我们刚到。」 他说『我们』,宋喜问:「乔治笙也来了?」 元宝不由得左右看了看:「他出来接电话,半天了。」 宋喜说:「我给他打一个。」 电话拨出去,嘟嘟声传来,足足响了八声,对方才接通,宋喜问:「你在哪儿啊?」 乔治笙说:「临时有事儿,先走了。」 他声音乍听不冷不热,像是平时的口吻,可宋喜却第一时间听出话里没有丝毫温度。 心底纳闷儿,她试探性的问:「怎么了,很急的事儿吗?」 乔治笙避重就轻的说:「看了两场,恭喜你大仇已报。」 宋喜见过他不高兴时的样子,同样也见过他高兴时的样子,要么彻底不搭理人,要么声音中都带着蛊惑,可她唯独没见过现在这种,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乔治笙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但他又在正常讲话。 元宝还在旁边,宋喜也不好过多追问,只能笑着打趣:「我不敢居功,都是你这当师傅的教得好。」 乔治笙那头没有丝毫笑意,沉默两秒,出声说:「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好,那你忙…」 宋喜话还没说完,乔治笙那头已经挂了,宋喜要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因为元宝也在纳闷儿:「笙哥走了?「 她淡定的点了点头:「嗯,说是临时有事儿。」 元宝心底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笙哥今天特别忙,原本都没时间过来,是见缝插针挤出来的空挡,八成公司那边催的急。恭喜你比赛拿了第一,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宋喜听到这话,暗道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也许乔治笙就是有急事儿要走。 跟元宝说了几句,他也走了,宋喜一个人回到体育馆,联欢会还要继续。 元宝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乔治笙的号码,同样是响了好久对方才接。 「怎么突然走了?」元宝问。 乔治笙声音淡漠:「有事儿。」 这样的话骗骗宋喜也就算了,元宝还不知道乔治笙今天特地推掉了一个行程,专门赶过来的看她的?能有什么事儿,让他连一句话都不跟宋喜讲,说走就走。 「什么事儿啊?」元宝打破砂锅问到底。 乔治笙怎么可能跟元宝说,他这阵子鬼迷心窍变着法的哄宋喜,陪吃陪喝陪打球,结果练了一熘十三招,人家是为了前男友生气。 那他算什么? 给人做嫁衣的裁缝吗? 乔治笙这辈子都没如此憋气窝囊过,宋喜何尝是在打女同事的脸,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明明很生气,元宝一问他更加生气,但不知为何,他发不出脾气,唯有心口那里剜绞一般的疼,几欲窒息。 半晌,乔治笙近乎泄愤的回了句:「盛浅予的事儿。」 闻言,元宝沉默了。 不过几秒后,元宝再次开口,声音低沉:「笙哥,我不确定你现在对盛浅予是什么态度,但你要是真的想追宋喜,要么尽早跟英国那边断了联繫,要么跟宋喜讲清楚,不然以宋喜的脾气,她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乔治笙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声音回道:「她眼里岂止是不容沙子,她眼里连我都容不下,别操这份儿闲心了,你要是真惦记她,就帮她查查她心里朝思暮想的前男友到底去了哪儿。」 说罢,乔治笙挂断电话,独留另一边的元宝满眼错愕,宋喜朝思暮想的前男友?那个姓沈的?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前任了? 可怜宋喜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一会儿想着乔治笙不对劲儿,一会儿又否认自己想多了,在体育馆结束各项比赛,一众人就在附近饭店聚餐,原本聚餐后众人还要去唱歌的,结果宋喜找了个藉口,先行离开。 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宋喜只好先开车回家,到家后又给他发了条简讯,说今晚如果早回来,可以给他试试针灸。 发完简讯,宋喜就去厨房煮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同事聊天时说到她儿子挑食,她就给她儿子煮水果粥,水果粥宋喜还没试过,不过酸酸甜甜的,乔治笙应该会喜欢吧。 她今天心情挺好的,所以特地煮了菠萝粥和草莓粥两种口味,自己尝了尝,嗯,还行,粥是粥,水果是水果,没什么其他怪味儿。 刚开始宋喜抱着两只猫,带着一只狗,在客厅玩儿了一会儿,后来夜渐渐深了,她看了眼时间,快夜里十二点了,她明天还有手术,只好先回房睡觉,但是把两个保温杯放在乔治笙门口,写了小纸条:新品种,吃后给回復。
第429章 新年礼物 半夜不知道几点,宋喜忽然间就醒了,迷迷煳煳睁开眼,隐约听到楼下停车的声音,是乔治笙回来了。 打开灯下楼,宋喜走到二楼平台的时候,乔治笙正上到楼梯一半,听到铃铛声,他抬眼一看,发财朝着他跑来,宋喜站在不远处,开口道:「这么晚才回来?」 乔治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淡淡道:「有事儿?」 宋喜说:「你今天来看我比赛了,我打得好不好?」 其实她不是想问这个,她是在试探乔治笙到底怎么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声音也是不冷不热:「我说了恭喜。」 走上二楼,他向左往主卧去,无意间瞥见门口处的两个保温杯,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纠结和隐怒。 他从她身边一走一过,酒味儿很浓,宋喜跟在他身后,出声问:「今天的事儿办好了吗?」 乔治笙来到房门口,微低着头,看着门前的两个保温杯,不答反问:「你现在还养成习惯了?」 宋喜上前弯腰把保温杯拿起来,淡笑着回道:「我跟同事学做水果粥,你想先尝哪一个?」 乔治笙推开房门,边往里走边道:「哪个都不想吃。」 他没有随手关门,宋喜也习惯性的跟着往里走,嘴上叨念着她这粥有多好吃,乔治笙穿过走廊来到内室,伸手打开床头灯,转头看向不远处一身睡衣的宋喜,眼神晦暗不明:「跟进来干什么?「 宋喜打量乔治笙的脸,努力想从他的神情中寻找出蛛丝马迹,然而他藏的太深,她就连他的喜怒都摸不透彻。 猜不透的时候,宋喜向来直来直往,她出声问:「你不高兴吗?」 乔治笙坐在床边,将毛衣脱下扔在一旁,只穿着件黑色衬衫,一边去拿床头柜处的烟盒,一边道:「没有。」 宋喜坐在对面沙发上,神色狐疑的回道:「我看出来了。」 乔治笙点了根儿烟,宋喜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顿了顿,她又忐忑的补了句:「你不会是跟我生气吧?」 宋喜觉的这很有可能,但她的的确确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今天两人都没碰到面。 乔治笙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抽了口烟,没看宋喜,迳自说:「晚上小雯打给我,说她今天特别高兴,我问为什么,她说跟姓凌的医生混了一小天,虽然人家不待见她,但她就是高兴。」 宋喜听到是乔艾雯跟凌岳的事儿,心底本能的松了口气,紧接着说:「我师兄人是真的好,就是难追,你让你妹挺住了。」 乔治笙冷淡的道:「热脸贴冷屁股,有意思吗?」 宋喜美眸微挑:「有意思啊,我看你妹都把我师兄给逼疯了,每个人的乐趣不同,你不要以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顿了一秒,宋喜忍不住嘲讽他:「要是以你的性格,别指望能追上谁了。」 一辈子当和尚也不是没可能。 乔治笙看向宋喜,不知道是灯光和烟雾的问题,还是他喝了很多酒,宋喜总觉得他今天眼神跟以往不同,一贯的冷漠幽深,只是这幽深中又带着几分看不透的迷离。 薄唇开启,他出声道:「看样子你很懂爱情,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你『经验丰富』,看来是没少谈。」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话锋一转,矛头指到她这里,眼球滴熘一转,她紧张时会佯装镇定,随即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说的话那么多,你就记住这句了。」 乔治笙像是跟她耗上了,开口道:「你这么会谈,怎么还跟前任分手了?」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眼神儿难免变化,然而就是这一点小变化,乔治笙看在眼底,止不住在心底冷笑。 看看,她是有多在乎?在乎到提一下都不行。 「干嘛不说话?」乔治笙主动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嚯。 宋喜神情已经恢復如常,粉唇开启,轻声回道:「没什么好说的。」 乔治笙说:「你发高烧时都在念叨『阿易』,我以为你特别喜欢他,怎么会没什么好说的?」 乔治笙永远都不能感同身受,也不会知道沈兆易于宋喜而言,代表着什么。 那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刺,她暂时还拔不掉,只能骗自己遗忘,可乔治笙却说,她发高烧时都在念叨『阿易』。 脸色骤然一变,乔治笙清楚看到宋喜的脸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还是变得一片煞白。 她只是白了一下脸,乔治笙却是真的伤了心。 一个人在不在乎另一个人,嘴上可以说谎,眼神儿却骗不了人。 宋喜这样子,哪里像是不在乎沈兆易?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五秒还是更久,终是宋喜先开了口,她声音不辨喜怒:「你什么意思?」 乔治笙定睛回视宋喜,一眨不眨的说道:「没什么意思,快过年了,小雯嚷着叫我送她礼物,我想问你有没有别想要的东西,我送给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哪怕你想要见某个人,只要他没死,我都可以叫人帮你把他带回来。机会难得,你要慎重。」 宋喜心底一片兵荒马乱,却仍旧强迫自己挤出仅有的理智,努力辨别乔治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说气话?还是单纯的…只是想送给她一个新年礼物?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经踩到她的底线,并且成功激怒了她。 宋喜正要发飙,结果勐然一个瞬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终于知道乔治笙为什么突然说这番话,为什么突然提到沈兆易。 他是在提醒她,不要喜欢上他吧? 这样的念头一出,再对应他所有的反常,宋喜竟是无法反驳。 这一次的沉默比先前的都要长,乔治笙手中的烟半天没抽,菸灰坠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清晰的脏了一块儿,一如两人此刻的心,无声,却已经互相戳伤。 良久,宋喜缓缓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有心了,我心里想着谁,嘴上没说都能被你发现,绑人回来就不必了,强扭的瓜不甜,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懂女人心,还这么浪漫要送新年礼物,你把这两点用到你喜欢的人身上,白月光早成枕边人了。」
第430章 谁都不服输 这是乔治笙第一次从宋喜口中听到『白月光』三个字,他有些诧异,因为这词儿是霍嘉敏先发明的,然后在常景乐,阮博衍等人中间流传,他们很少提盛浅予名字,说她都用白月光代替。 宋喜怎么会知道? 宋喜看出乔治笙神色明显一闪,她面不改色的说:「大家朋友这么久,你有喜欢的人都不告诉我,如果她知道我的存在,你一定要跟她说,咱俩是假的,她要是不信,我跟她解释。」 看着她不以为意的表情和口吻,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她知道。」 宋喜心口上又被捅了一刀,她仿佛听到刀子没入肉里的『嗤嗤』声。 笑意差点儿没绷住,好在她最善于『演戏』,唇角还没等下降就扬的更高,宋喜笑着道:「你看,被我炸出来了吧?你心里还真有人。」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应,她迳自道:「怪不得你平时不近女色,原来是心有所属,守身如玉。」 点点头,宋喜继续:「站在女人的角度,我给你肯定,好男人。」 宋喜点头点的特别用力,像是生怕自己和乔治笙有一个不信。 站起身,她看着床边的男人说:「好男人不能三更半夜跟其他女人共处一室,虽然内心都没什么想法,但也趁早避嫌的好,我走了,你休息吧,晚安。」 说完,宋喜转身往外走,出了乔治笙的房间,还顺手帮他关上门,整个人像是吊了一口气,宋喜一边往三楼走,心底一边在想,表现的不错,坦然,大气,尤其是最后那个『晚安』,日常又不失礼貌。 回到三楼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剎那,心上的盔甲似是突然破了一个大洞,悲伤搅着疼痛一股脑的倾泻而出,宋喜觉的自己根本透不过气,眼泪瞬间模煳视线,她哭都没有声音,只是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外涌。 看不清路,宋喜迈步往前走,当默默的流泪已经不能平衡心底的伤心时,她很想哭出声来,但刚一张嘴,她又马上强迫自己咽回去,睁大眼睛,宋喜告诉自己,不仅不能哭出声,她甚至不能哭,哭狠了眼睛一定会红,叫乔治笙看见怎么办? 他别再以为她喜欢他。 对,不哭,不哭…… 宋喜站在沙发旁边,大口大口喘气,有那么几秒,她好像把自己说服了,眼泪也不流了。 转身走进洗手间,宋喜没开灯,原本只想弯下腰洗把脸,可是低下头的一瞬间,不知道碰到了哪根伤痛神经,她闭着眼睛,双手扣着盥洗池两侧,终究还是忍不住哽咽,哽咽到浑身发抖。 二楼主卧,打从宋喜离开之后,乔治笙就一直坐在床边没动过,菸灰一截又一截的往地毯上掉,他都浑然不觉,直到烟快要烧到他的手,手指处的灼热刺痛让他回过神,眉头一蹙,他将菸头扔进菸灰缸里。 从外人那里听说宋喜还惦记着沈兆易,他会瞬间光火,然后是心疼愤怒,可刚刚宋喜亲口承认了,他反倒不知说什么才好,就像现在,她走了这么久,他的心才开始从坚硬渐渐变得柔软,又从柔软渐渐变得滴血。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儿并不陌生,喜欢一个人又为她伤心的滋味儿,乔治笙也不是第一次尝,只不过,这一次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他以为这次不会再错过了,只要他想清楚自己的心,主动去追,他跟宋喜虽没好的开始,但一定会有个好的结局,可现在想来,是他过于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在主导一切,事实上宋喜宁愿惦记着一个伤过她的人,都不喜欢他。 心疼的感觉分外清晰,偏偏记忆还来添油加醋,乔治笙满脑子都是他跟宋喜在一起的一幕一幕,有她在大雨天弯下腰敲响他的车窗,有她被拦截后在医院走廊的孤苦无依,有她厨房做饭时的手忙脚乱,也有她体育馆中或嗔或笑与他打球的模样。 但更多的,是很多个夜晚,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保温杯的画面。 想到保温杯,乔治笙轻轻动了动眼球,视线落在对面茶几上,那里放着一红一黄两个颜色鲜艷的保温杯,宋喜说她跟人新学了水果粥。 她说她说了很多话,可他却唯独记得那一句,其实不是,他记得她说过的很多话,乔治笙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的,只是等到他发现,察觉,他已经喜欢上她了。 夜很长,好在乔治笙早已习惯了,想了很多,心情也跟着百转千回,最终乔治笙跟自己和解了。 宋喜喜欢沈兆易不喜欢他,是她没长眼,错过他,也是她自己的损失,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都不喜欢他,凭什么还让他喜欢她? 对,犯不着生气,以后该怎么对她还是怎么对她,三年的约定照旧,她有任何事儿,他也会帮她,只不过不会再喜欢她。 早晚有一天他真的不喜欢她了,他坐等她肠子悔青的那一刻! 如此想着,乔治笙心底痛快了不少,起身去浴室洗澡,脱完衣服扔在一旁,站在水下闭上眼,满脑子浮现的却都是宋喜的脸。 乔治笙心里有两个自己,一个他在放纵的想着宋喜,另一个他在宽慰自己,想并不代表喜欢,越想越理智,他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哪怕心脏那里清晰的疼了,那也不是喜欢。 宋喜几乎一夜未睡,不是她不想睡,也不是她想不开,是神经不听话,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熬到天亮,她下床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睛不细看,看不出大哭过。 宋喜庆幸自己还要脸,如果不是为了面子,她没有支撑自己不哭的理由。洗漱过后,她打开化妆包,开始依次上妆,化妆化了四十几分钟,又换了套特别漂亮的裙子,再搭配一个颜色鲜艷的包,宋喜开门下楼。 她不是为了故意给乔治笙看,但是碰到乔治笙的那一刻,宋喜还是很高兴,高兴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被他看见了,高兴自己看起来不仅没有被击垮,反而若无其事。 「欸?这么早?」宋喜笑着跟乔治笙打招唿。 乔治笙先是对上宋喜的目光,依旧清澈干净,紧接着他发现她今天特地打扮过,漂亮的刺眼。
第431章 谁也不能全身而退 跟宋喜认识这么久,见她打扮成这样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往乔治笙还能理智的欣赏她的美,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刺目。 她要去见谁? 这是乔治笙心底唯一的声音。 宋喜看着他那张不动声色的冷俊面孔,内心何尝不翻江倒海,但心里越难过,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漂亮。 涂着口红的艷丽唇瓣一张一合,宋喜主动说:「你去公司吗?用不用我顺路送你?」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岂料乔治笙开口回道:「正好。」 宋喜心底一顿,两人一起往楼下走,期间宋喜问:「起这么早,昨晚又没睡好?」 乔治笙面无表情:「昨晚睡得格外好。」 宋喜唇角轻勾:「是嘛,稀奇啊。」 乔治笙说:「心情好自然睡得好。」 宋喜胸口一滞,连带着钝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差点儿吐血。 短暂的失声,几秒后,宋喜笑说:「以后都要保持好心情,你看我,从来不失眠。」 两人在玄关处各自穿鞋,然后一同往外走,原本乔治笙准备自己开车,这会儿拉开副驾,上了宋喜的车。 宋喜一想到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都要跟乔治笙同一空间,满脑子都是怎么控制好表情和心情,不要低头,王冠会掉。 目视前方,宋喜假装认真开车,其实心里想的是如果在平常,她是怎么跟乔治笙相处的,应该不会这样一路沉默吧? 平心而论,她是真不想跟他讲话,但她更不想叫他看出丝毫的异样,于她而言,脸面可比心疼重要多了,想着,宋喜开口道:「欸,问你个事儿。」 乔治笙正坐在副驾憋闷,没想到宋喜主动开口,一瞬间他说不出是开心还是赌气,本不想搭理她,嘴上却不争气的回道:「说。」 宋喜一脸好奇模样:「你心里的白月光到底是谁啊?」 乔治笙看似面不改色,实则目光顿时沉下去,他没开口,宋喜自顾自的说:「喜欢人那么久还不去追,等什么呢?是不是不会追,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儿?」 她没去看乔治笙的脸,余光也瞥不清什么,乔治笙沉默片刻,低沉着声音回道:「她跟你不一样。」 宋喜听进耳中,变成了你们不一样,你别跟她比。 心底顿时火大,宋喜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她不是女人吗?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别说你喜欢上一个男的。」 乔治笙目视前方,面容冰冷,声音却维持在不冷不热之间,淡淡道:「她就不会说这种话。」 宋喜连续被乔治笙捅了几刀,怒极反笑:「嗯,果然是心头好,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乔治笙声音平静,不以为意的道:「不知道你在比什么。」 宋喜反应很大,明确的说是快,侧头瞄了眼乔治笙,她微微嗤笑着回道:「我是好奇好吗?跟她比什么,我又不喜欢你。」 她嘲讽的避开视线,脸上笑容久久未退,副驾处的乔治笙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从来没人敢当他面儿戳他刀子,还是一次又一次。 薄唇开启,乔治笙是真的生气了,以牙还牙:「用不着跟我解释,我知道你喜欢谁,关键你喜欢的人,人家不喜欢你。」 宋喜表情陡然一变,她变是因为这件事对她心里已经形成障碍,她听不得,听见就会本能的竖起防备,更何况这话还是从乔治笙嘴里说出来。可这在乔治笙看来,就是她真真切切在意沈兆易的体现,竟是连听都不能听。 她越是不能听,他就越是要说:「你前男友去哪儿了?你们之间一点儿联繫都没有吗?我昨晚说的话还在保质期,你要是特别想见他,无论他走多远,我都能把他带回来。」 宋喜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抓回来之后呢?你能让他爱我吗?」 她声音很僵硬,细听之下不无怒意,可乔治笙已经顾不得这些,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上一秒还在为自己的反击暗自窃喜,这一秒,他又猝不及防的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儿。 她不仅不喜欢他,还叫他想办法让沈兆易爱上她。 车内一片静谧,仿佛连唿吸声都没有了,良久,久到宋喜已经忘记自己上一句说了什么的时候,乔治笙的冷漠声音从身边响起,他说:「爱的这么卑微,听起来真够跌份儿的。」 宋喜用力捏紧方向盘,绷着脸,几秒后,同样声音冷漠的回道:「我的爱情用不着别人品头论足。」 别人? 乔治笙唇角似乎很轻的勾了一下,紧接着嘲讽的语气说:「用到别人的时候,想尽办法的攀关系,不是合作伙伴就是朋友,用不到的时候,就是别人…」 宋喜一言未发,乔治笙也陷入沉默,半晌,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在哪里等他。 宋喜也是明白人,前方车头一转,朝着乔治笙刚刚说的位置开车,前后也就五分钟,她将车子停在路边,乔治笙头也没回的下车,上了后面那一辆黑色私家车。 宋喜也是片刻都没停留,一脚油门踩下去,迅速驶离。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宋喜一直不停的在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不就是不喜欢她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没受过伤,没挨过挫,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她想尽办法说服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下睫毛处滚落,豆大的一颗,不停地往下流。 宋喜深唿吸,抬手抹掉,想想一年前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挺过来了,只要人没死,伤痛早晚都会过去的。 一路开到医院,宋喜在车里整理好妆容,这才推开车门乘电梯上楼,医院的同事和小护士看到她,皆是夸她今天衣服漂亮,鞋子好看,包包是限量款吧? 宋喜微笑着跟所有人攀谈,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直到在休息室碰见韩春萌,韩春萌将宋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最后视线定格在宋喜脸上,狐疑着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宋喜一边换衣服,一边回道:「受什么刺激,心情好不行吗?」 韩春萌一撇嘴:「你少来,你只有两种情况会特别打扮自己,一是心情巨好,二是心情巨差,我掐指一算,你是后者。」
第432章 一语成谶 宋喜换下外套穿上白大褂,脱下高跟靴换了平底鞋,关上柜门的剎那,她看向韩春萌,面无表情的问:「观察力这么好,昨天的手术记录写完了吗?精力也很旺盛,看来减肥还没有让你筋疲力尽,说说现在多少斤,下一百五了没有?」 韩春萌捂着心口,一脸吃惊的表情,顿了几秒才道:「哎呀,不得了,嘴巴这么毒,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说,谁这么不开眼敢刺激你?」 宋喜不理她,转身往外走,走廊不远处站着一帮年轻的实习医生,看到宋喜,皆是笑着打招唿:「老师早。」 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嘴甜的说道:「老师你今天化妆了?那待会儿进手术室,我们只看你不看病人怎么办?」 其他几人跟着笑,韩春萌想给他们使个眼色,但是来不及了,宋喜一边迈步往前走,一边不动声色的回道:「那你们今天就不要进手术室了,我不想误人子弟。」 他们好歹也跟在宋喜身边几个月,宋喜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们分得清,后知后觉,这是踩到地雷上了,刚刚还嬉笑着的实习生们,瞬间收回笑容,一个个噤若寒蝉也毫不为过。 宋喜去查房的时候,旁边两个病床的病友在聊天,其中一个说:「那男的太缺德了,女方什么都好,还是个医生呢,他还噼腿。」 另一个说:「可不是嘛,看得我这个来气,尤其是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了,让人家女孩子受人指点。」 宋喜正在询问病人的术后恢復情况,乍一听到,心底难免心慌,几乎不受控制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再一听,原来人家在聊电视剧。 虚惊一场,但宋喜心底的那根弦已经绷到最紧,待到所有房间都查完之后,她一个人去到茶水间,打水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不晓得自己到底在生谁的气,是沈兆易的,还是乔治笙的,气到最后她只能怪自己,什么眼神儿,什么品位,喜欢的都是什么人! 上午做了一台心脏支架手术,对宋喜而言已是驾轻就熟,手术也很完美,可饶是如此,宋喜下手术台后还是暗自恼怒,怪自己期间有分心。 她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做到上了手术台就心无杂念,正因为如此,她更要劝自己心平气和,不要把私下里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下午三点多钟,宋喜正跟办公室桌上趴着,昨晚一宿没睡着,累了小半天,终于有了点儿睡意,她抽空休息一下,恍惚间好像刚睡着没多久,忽然房门被人推开,有人急声道:「宋医生,急诊电话!」 宋喜惊着坐起来,剎那间睡意全无,门口站着一名小护士,扒着门框道:「宋医生,急诊那边送上来两名患者,丁主任已经去手术室了,让我来叫你。」 宋喜立即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听小护士说明情况,据说是楼下刚刚发生一起汽车爆炸事故,送上来的两名患者,一大一小,皆是受伤路人。 宋喜眉头轻蹙:「哪儿爆炸了?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到?」 小护士回道:「就在咱们楼下大门口,咱们这层也隐约听到了,楼下来了好多警车和消防车,乱成一团。」 宋喜问:「为什么会爆炸?」 小护士说:「我也不知道,韩医生好像下去看了。」 宋喜眉头蹙的更深,这个大萌萌,人家都是哪儿危险躲着哪儿走,她是哪儿热闹往哪儿凑。 来不及打给她,宋喜对小护士说:「你赶紧把她叫回来。」 火急火燎赶到手术室,宋喜最快速度换上无菌衣,里面有小护士过来找她,引领她往里面走。 在走廊中,宋喜碰到丁慧琴,她开口叫道:「丁主任。」 丁慧琴说:「小宋,来了,现在五号手术室和六号手术室各有一名患者,我看年纪小的患者伤势轻一点儿,你去五号看看,我来做六号的。」 年关将至,医院的病患比商场购物的人还多,每一个可以独自主刀的医生都被迫每天高强度的工作,丁慧琴是心疼宋喜,所以把费力的留给自己。 宋喜闻言,想都没想,直奔六号手术室,嘴上说着:「不用,我去六号。」 按下按钮,手术室房门自动向左划开,里面已经有副手医生和小护士在给患者做紧急消毒措施,宋喜迈步走过去,本是如常查看伤情,结果无意间扫了眼手术台上男人的脸,瞬间,宋喜僵在原地。 那张脸,有灰也有血,额角处还扎着片片的碎玻璃,他闭着眼睛,睫毛很长,鼻樑很挺,唇瓣是脸上鲜少的没有受伤的地方,宋喜曾经最喜欢他的唇,形状好看到让她心生嫉妒,所以她总会抬手抚摸。 沈兆易……是他吗? 宋喜震惊到不会说话,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打那天在夜医大一别,三年了,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连她无数次想的偶遇都没有,他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回来也不要再让她看见,就算是看见……能不能不要以这种方式见面? 小护士已经拿着剪刀将沈兆易身上的衣服剪开,他心口附近扎了一块儿长形铁,现在急需手术开刀取出,宋喜看完沈兆易的脸,再视线下移去看他的身体,衣服剪开之后,所有手术室中的人都惊呆了。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根铁插在心脏附近都不会胆怯,但沈兆易身上,却不止是一块儿铁的伤口,从锁骨到腰间,大大小小,斑斑驳驳,各式各样的伤疤,长的,宽的,针缝的,甚至还有圆形的枪伤。 这样的一身狼藉,再配上心口附近的那根铁,竟然让人不敢直视。 副手医生第一个反应过来,抬眼去看宋喜,只见宋喜不知何时眼眶中聚满了眼泪。 「宋医生…」 宋喜如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呆呆的站着,仿佛听不到。 小护士也急了,跟着叫了一声:「宋医生?」 宋喜觉的自己可能又梦靥了,噩梦一场,她梦到沈兆易回来了,带着满身陌生的伤痕,躺在她每天都要工作的手术台上。
第433章 他是好人,只是不爱你 大抵宋喜的模样比手术台上的沈兆易更吓人,所以小护士才会怯怯的上来轻拉她的手臂:「宋医生…你没事儿吧?」 宋喜反手抓住小护士的胳膊,吓了小护士一跳,视线从沈兆易身上移开,宋喜微张着唇瓣,眼泪掉下来,她自己浑然不知,只是废了好大的劲儿,声音才从喉咙中发出来:「叫丁主任过来。」 小护士愣了一秒,紧接着连连点头,转身跑出去。 手术室中的其他几人也看出不对,副手男医生叫另一名护士先扶宋喜出去,宋喜走路都是飘的,人刚出了手术室,丁慧琴从对面出来,见状,眼带担忧的问:「怎么了这是?」 宋喜说不出来话,只满眼委屈和无助的望着丁慧琴,剎那间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丁慧琴着实吓了一跳,她是眼看着宋喜长大的,小丫头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别的不说,工作上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再难做的手术她都能扛下来,眼皮子都不挑一下,更何况里面的手术不算多难,既然不是手术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做手术的人的问题。 伤者送来的很急,丁慧琴也没细看,这会儿往里一瞥,不由得低声问:「你认识?」 宋喜抓住丁慧琴的手,嘴唇都是抖的,很艰难才挤出一句:「救他…」 丁慧琴明显感觉宋喜的手在发抖,情绪也是处于半崩溃的状态,她先是承诺一定会救人,紧接着就要找人代替宋喜做五号手术室的手术,正巧二号门开了,凌岳从里面走出来,小护士提醒:「丁主任,凌医生出来了。」 丁慧琴侧头一看,马上道:「凌岳,你赶紧去一下五号手术室,里面是个孩子。」 凌岳看到宋喜低着头,紧紧拉着丁慧琴的手,一看就是不对劲儿,快步走过来,看了看附近几人脸上的神色,然后道:「出什么事儿了?」 丁慧琴道:「先别说这些了,凌岳去五号,我去六号,小宋你别担心,我亲自给他做手术,你还怕什么?」 病人第一,几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包括凌岳都没时间安慰宋喜,赶紧进了五号,丁慧琴也进了六号,只眨眼的功夫,走廊中就剩下宋喜一个人。 她意识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的指尖发抖。 人害怕到一定程度,连哭都哭不出来,宋喜好半天才挪动脚步,转身走到盥洗池前,双手撑在台边,微张着唇瓣,不停地深唿吸,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十分钟过后,宋喜最后一个深长的唿吸,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今天化了妆,所以无论本身的脸色有多难看,那张天生丽质的面孔上还是无比的精緻,只是眼白出有些泛红。 抿着唇瓣,喉咙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当宋喜确认那股崩溃的情绪已经褪去,这才迈步走向五号手术室。 房门打开,宋喜走进去,里面的小护士率先朝她看来,眼带打量。 凌岳也侧头看了一眼,随即别开视线继续手上的工作。 宋喜来到手术台边,出声问:「怎么样?」 凌岳回道:「没事儿,基本都是轻微外伤,一身的血,估计急诊那边怕耽误,所以送到咱们这边来了。」 宋喜有些发呆,凌岳问:「你刚才怎么了?」 宋喜眉头不可抑制的轻微一蹙,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不会回答,可事实上,顿了几秒之后,她还是很轻的声音回道:「沈兆易回来了。」 闻言,凌岳微顿,抬头看了眼宋喜,宋喜的表情尚算镇定,凌岳这才垂下视线,一边处理患者身上的碎片,一边道:「我听说楼下汽车爆炸,一个大人冲过去把孩子护在怀里…原来是他。」 宋喜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凌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顿了顿,又补问了一句:「他这几年在夜城吗?」 宋喜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凌岳声音平静:「别担心,丁主任亲自主刀,没事儿的。」 旁边小护士都是这两年新来的,不知道内情,只是看着宋喜很担心的样子,所以轻声劝道:「宋医生,你别担心,好人有好报,要是没有他,今天这孩子就完了。」 宋喜还是不说话,凌岳心里也是复杂,暗道沈兆易在这方面的的确确是个英雄,这种重大危险下捨身救人的冲动,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但英雄就一定是爷们儿吗?是爷们儿,当初又怎么忍心伤宋喜那么狠。 他不知道宋喜心中怎么想,但刚刚走廊中他看到了,宋喜那样慌乱无助,明明自己就是医生,还是最好的医生,但面对沈兆易,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可能这就是医者不能自医,沈兆易对她来说,就是她心里的一部分,无论是刺还是肉,终归是不能亲自操刀下手。 这边的手术处理都不繁琐,凌岳四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其他人,他带着宋喜一起出手术室。 对面是六号,他主动问:「要不要进去看看?」 宋喜本能就是摇头,凌岳道:「过去的事儿就算了,他不是个好的伴侣,但他最起码是个好人,你这么好看又这么善良,原不原谅他无所谓,但你一定要原谅自己。」 凌岳认识宋喜太多年,也太了解她的脾气,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未受过什么挫折,结果第一次认认真真谈恋爱,就栽了个大跟头。 别看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伤着了,伤到以前那样自信的一个人,愣是几年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凌岳不在乎宋喜原不原谅沈兆易,因为沈兆易跟他没关系,他在乎的是,宋喜今后还能不能拥有一段正常点儿的爱情了。 宋喜微垂着视线,先是点点头,紧接着抬眼看向凌岳,眼里闪着光,唇角轻轻勾起,淡笑着回道:「我明白,他是个好人,只是跟我不合适罢了,你放心,以前的事儿我都放下了。」 凌岳看宋喜跟亲妹妹一样,心疼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道:「你总喊着你这么好,看不上你的人是眼瞎,连我都觉着你真不错,你还愁以后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别哭,好的都在后面呢。」 宋喜一瞬间想到乔治笙,她总觉得自己好,可她喜欢的人,都不喜欢她,剎那间扎心,宋喜一委屈,眼泪顷刻间坠落。
第434章 沈兆易 乔治笙以前喜怒不形于色,能近身的人都知道,但是不知打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能隐约察觉到他哪天会心情不错,渐渐的,又有聪明人会发现,乔治笙心情不错的时候,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说每次『美女快递员』来后。 加上前阵子乔治笙一连推掉半个月的晚间饭局,白天来公司的时候,明显的心情愉悦,他高兴地时候未必会跟你笑,但一定是比平日里好相处一百倍。 高层们都在暗自琢磨,到底是谁能影响到乔治笙的心情? 但好天气没刮两天,一不留神,乔治笙又开始心情不好,明确的说,是极差。 碰巧海外部有个项目出了差错,负责人进了办公室两分钟,出来的时候面如死灰,谁也不知道乔治笙说了什么,但各个都心惊胆战。 众人不约而同的避开办公室,知道里面装了颗a4的炸弹,不是十万火急的重要大事儿,谁也不敢去触乔治笙的霉头,然而助理是没办法,他要按时按点儿进去给乔治笙送喝的和水果,这是元宝吩咐下来的,乔治笙也都默许。 原本这种事儿也犯不着一助来做,但下面的人害怕,求着一助进去,一助心想他就进去送点儿东西,也不跟乔治笙讲话,就算是刮颱风,自己也扫不到颱风尾,可谁料想…这次颱风波及的范围太广,无一人倖免。 当乔治笙看到蜂蜜水和各种宋喜平日里常给他吃的水果,他仿佛看到宋喜站在面前,昨晚加今早说的话浮现耳边,他没法跟宋喜发脾气,当即沉着脸,冷声道:「谁让你拿进来的?」 助理心底咯噔一下,抬头看了乔治笙一眼,只一秒钟对视,助理死的心都有了,差点儿脱口而出是元宝让的,但是话到嘴边,助理还是聪明的选择沉默。 乔治笙心烦的不行,鲜少的露出急躁模样:「拿出去。」 助理话都不敢说,点头拿着东西要走,乔治笙恨得不行,又补了一句:「以后都别让我看见。」 助理再次点头,脚步飞快,从办公室出来的剎那,门口处二助三助皆是一脸紧张,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一助脸色红了白,白了红,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最后横了眼面前下属:「真是替你们背了锅!」 几人连连问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原封不动的拿出来了。 一助只说了一句:「变天了,最近谁都不要惹老闆。」 二助道:「平时也不敢惹。」 三助说:「夹着尾巴做人吧。」 几人正堆在一起商量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元宝从对面走来:「干什么呢?」 一助看到元宝,忙压低声音道:「宝哥,老闆心情不好。」 元宝面色如常:「嗯,知道了,忙你们的吧。」 元宝推开办公室房门往里走,其他几人眼中带着羡嫉跟忐忑,他们既想像元宝一样,可以不请自入,但同时,他们更希望离这扇门远一点儿。 元宝走进来,看到乔治笙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东西,手边的菸灰缸铺满一层菸头。 听到声音,乔治笙没抬头,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元宝也是利落,开门见山:「我找人查了沈兆易。」 乔治笙没抬头,但垂着的眸子中明显划过一抹异样,三秒后,他薄唇开启,冷声道:「别跟我提他,我不想听。」 元宝说:「半小时前,协和门口发生一起爆炸事故。」 乔治笙闻言,终是不能再淡定,抬眼看向元宝,半小时前他还在会议室,根本不知道。 元宝从乔治笙的目光中读懂他心里想什么,不敢让乔治笙着急,他开口说:「宋喜没事儿,她在楼上,听不听得见都两说。」 乔治笙眼底刚刚燃起的火焰,慢慢平息,最终恢復沉寂。 摸出一根烟点上,他抽了一口才道:「因为什么引起的爆炸?」 元宝说:「我想先跟你说说沈兆易。」 乔治笙没看他,不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元宝迳自道:「沈兆易毕业于夜城警察学院,读的经侦专业,大学期间曾因协助警察破案获得过荣誉奖章,还有他们学校一个富二代聚众斗殴,险些致人伤残,也是他及时把人救出来,当时这事儿闹得不小,富二代家里想息事宁人,没压住,上了新闻,政府机关和学校都对沈兆易提出表扬,毕业后他直接被公安总局录用,调入经侦科。」 乔治笙眼底很冷,但却浮着一层戏嚯:「天生的英雄人物。」 原来宋喜喜欢英雄,怪不得这么久都还念念不忘。 元宝听出乔治笙口吻中疑似嫉妒的酸味儿,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说:「但沈兆易出身并不好,他老家到底是哪儿的人,现在还不确定,只知道父母早些年举家从外地搬去岄州下面的小镇定居,他爸因为绑架罪被判了十五年,后来在牢里死了,剩下他妈,一个哥哥还有他,他爸坐牢的时候,沈兆易才十二岁,他妈在当地制衣厂里工作,赚些辛苦钱,他哥辍学不读书,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头子,还越混越大,三年前岄州饭店杀人案,其中就牵扯到他哥,沈兆容你听过吧?没想到他是沈兆易亲哥。」 乔治笙闻言心底也暗自诧异,这世界到底是太大还是太小? 面上不动声色,乔治笙说:「早年我还跟沈兆容见过一次。」 顿了顿,他又道:「他被判无期了吧?」 元宝『嗯』了一声:「那次的事儿闹得太大,没判死刑八成都是暗地里费了好大的劲儿。」 乔治笙眼底是看不透的浓墨色,一时间就连元宝都猜不出他想什么,直到他主动说:「沈兆易亲哥是沈兆容,那他还怎么在公安机关混?」 元宝道:「我正要说这个,之前查沈兆易,他有三年的空窗期,就是公安局里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突然消失去了哪儿,但两天前沈兆易的消息已经对内部公开,原来三年前他主动提出申请,进入维和部队,这几年一直都在中东参与维和,是昨天晚上才回到夜城。」 乔治笙不语,脸上的表情似是在分析。 元宝道:「我猜他是因为沈兆容的事儿,不得不提出这样的申请,去中东待三年,有可能命会丢,但能回来就是英雄,没有人再会质疑他的出身,他就算甩掉那些家庭带给他的污点了。」
第435章 都不好过 英雄? 出身不好? 用命去拼一次『重生』? 沈兆易这个人,乔治笙还一次都没见过,但是光听人讲他的背景,已经足够戏剧了。 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那沈兆易这种呢?到底该歌颂他的英雄主义气概,还是该深扒他究竟为何想当一个英雄? 归根到底,这些都不是乔治笙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沈兆易到底为什么跟宋喜分手,就因为要去中东秘密参与维和? 元宝太了解乔治笙,那样骄傲又自负的一个人,喜欢一个人都未必会主动追,更何况是讨厌嫉妒一个人,更不会主动问。 所以元宝只能主动告诉他:「沈兆易回来了,马上会升任公安总局经侦科科长一职,现在还没对外公布,就等他正式归队。」 乔治笙心底不免一慌,回来了? 沉默片刻,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这回算是荣归故里,他赌命,赢了就是加官进爵前程似锦。」 元宝道:「但他丢了宋喜。」 乔治笙神情一顿,紧接着脸色就冷了。 元宝迳自道:「有得必有失,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乔治笙心底怎能不恼恨,他恼宋喜竟然念念不忘一个为了前途抛下她的男人,但他更恨自己,宋喜宁可喜欢沈兆易,都不喜欢他。 元宝想到昨天乔治笙怒极甩下的那句话,想必也是知道宋喜还喜欢着沈兆易,沉默片刻,他出声问:「沈兆易回来了,你不怕他跟宋喜破镜重圆?」 乔治笙听后,怒极反笑,嗤了一声。 元宝靠在桌边拿眼睛瞄他,就等他笑完能说出什么话来,果然,乔治笙嘲讽的口吻说:「怕?我巴不得他们破镜重圆,真等到那天,我就自动解放了。」 元宝面不改色的问:「要不要我提前帮你备上离婚礼物?」 乔治笙眼皮一掀,视线落在元宝脸上,那样冷,夹着刀子,恨不能将人千刀万剐。 元宝面不改色,甚至调侃:「你拿这眼神儿去看沈兆易,看我干什么?」 乔治笙声音很冷:「她爱往火坑里面跳,我还能拦着她?」 元宝道:「现在不拦着,等收尸的时候,你别心疼。」 乔治笙真真是扎了心。元宝说的很对,他嘴上再怎么狡辩,但心里疼不疼,自己清楚。 该死的宋喜,他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结婚窝囊,不爱她窝囊,爱她更窝囊! 元宝跟乔治笙斗气是闹着玩儿,讲了两句玩笑话,他正经的说了句:「你总说人最不能难为的就是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但我看你现在就是在难为自己,喜欢本是件开心的事儿,你管她心里怎么想,你都没去追,又怎么知道宋喜最后不会选你?」 乔治笙冷着脸,沉声回道:「我没追吗?」 他天天有空就陪着她,听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吃下她递给他的所有东西,养她捡回来的狗,推掉市长的局,跑去体育馆陪她打球。 乔治笙不懂什么叫浪漫,他只知道尽量满足她的所有想法,记住她平日里说的每一件小事儿,在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他可以帮她做,帮她出气,不让她受委屈。 他以为他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但宋喜说的更直白:我又不喜欢你。 元宝说:「你嘴上从来没有清楚的跟她说过『我喜欢你』四个字吧?」 乔治笙气到冷笑,如果真的说过,那他简直可以无地自容了。 元宝一看他这样子,就猜到他定是反其道而行,越喜欢就越要虐,如果只是虐虐别人也就算了,回头他还自己生闷气,关键自己生闷气也就算了,别影响到身边人嘛,搞得整栋楼里的人都心惊胆战的。 「我看得出来,宋喜也是个挺高傲的人,骨头硬,你要是想用冷着她或者揶揄她的办法,让她突然掉头喜欢上你,我劝你还是趁早备一份离婚礼物吧。」 元宝口吻悻悻,不是气乔治笙,是真觉着无望。 乔治笙嘴巴不仅硬,而且毒,薄唇开启,他冷声说:「一次没摔疼她,她非要摔第二次,那是她自己没脸没皮,我上赶着一个没脸没皮的,你当我是什么?」 元宝眸子微挑,出声道:「好,要脸,有骨气,你就奔着这份骨气谈恋爱,什么时候你原封不动把这话跟宋喜说了,别忘了提醒我一声,我买两份礼物,一份祝你离婚快乐,一份祝宋喜早日脱离苦海,以后找个会说话的。」 乔治笙冷眼看向元宝,元宝也不废这个嘴皮子里,起身往外走。 待到房门关上,乔治笙才卸下冰冷的盔甲,眼中露出伤心,不快,愤怒,甚至是忧虑。 沈兆易回来了。 丁慧琴给沈兆易做了手术,术后直接被安排进单人病房,协和医院人满为患,单人病房更多时候有钱没人脉都住不进,沈兆易是宋喜的前男友,哪怕是前任,科里也会多多照顾。 他满身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丁慧琴私下里问宋喜是怎么回事儿,宋喜摇摇头,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说完,又怕丁慧琴不信,她补了一句:「我们好几年没联繫了。」 当初两人谈恋爱的时候,沈兆易几乎每天往医院跑,丁慧琴对他也不陌生,后来宋喜突然请了半个月的假,再来之后,沈兆易就未曾出现过了,再后来,科里也都渐渐知道两人分了手。 不知道怎么安慰,丁慧琴只好道:「手术很成功,他麻药过后就会醒,我给他安排了护工看着,你不用担心,想看就去看一眼,不想看就早点儿回家休息。」 宋喜勾起唇角,微笑着说:「谢谢丁主任。」 丁慧琴说:「谢什么,你们年轻人把爱情看得太重,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跟谁都是一辈子,找个喜欢自己的,比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强,贴心。」 杜慧楠一顿八卦过后,整个医院都知道是宋喜在扒着沈兆易,都分手了还死拉硬拽着不放,对此宋喜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那就是当年的她,总以为不顾一切就可以挽回一切,最后丢了一切,才不得不承认,想走的人,留不住。
第436章 没一个好东西 沈兆易救的小孩子家属来了医院,警察局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还有记者和看热闹的,整个心外住院部一时间像是提前过了年。 当然,大家也都在最短时间内知道,沈兆易,宋喜的那个前男友回来了。 每个人看着宋喜的目光都仿佛意味深长,宋喜以不变应万变,她今天状态不好,丁慧琴叫她早些回去休息,宋喜正要去休息室的路上,看到丛洋跟韩春萌站在走廊中,他说:「萌萌,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看个电影,最近都说《前任3》口碑不错。」 韩春萌迟疑,无意间侧头看到宋喜,她眼睛一亮,出声回道:「不好意思啊,我约了小喜,改天吧。」 丛洋微笑:「好,那你们去吃吧,我明天继续约你,你提前给我留档期。」 韩春萌努力笑的不那么尴尬,丛洋跟她打声招唿,转身走开。 宋喜走到韩春萌身旁,面色淡淡道:「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了?」 韩春萌看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回道:「沈兆易回来了?丫还敢来咱们这儿,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他是个好人的份儿上,我真忍不住冲进病房给他打成重伤!」 凌岳说沈兆易是个好人,韩春萌也说他是个好人,宋喜知道,沈兆易真的很善良,也很勇敢,他那么好,所以她当初才会疯了似的喜欢他。 「我俩都分手三年了,别再提了。」 宋喜双手插兜,漂亮的脸上一片黯淡。 韩春萌搂着宋喜的肩膀,边走边说:「不难受,他人好才证明你没看走眼。」 宋喜眼眶有些红,韩春萌马上又改了口:「他人好人坏跟咱们没一毛钱关系,这世上好人多了,不是哪个都配得上你,毕竟咱也人好,咱比他更好!」 宋喜哭笑不得,这一整天,经歷了乔治笙和沈兆易,她心都疼麻了。 晚上下班,宋喜跟韩春萌一起出了医院,韩春萌说请她吃饭,两人来到一家常去的饭店,宋喜一路上都很沉默,无论韩春萌怎么逗她,她都笑不出来。 坐在饭桌上,韩春萌把外套脱掉,出声道:「你看我今天为了陪你,豁出去了,我都开始吃晚饭,你还不给面子吃点儿东西?」 宋喜本想说吃不下,可都进了饭店,也别折磨自己,叫来服务员,宋喜点了两荤两素,临了说:「帮我拿瓶白酒,度数高的就行。」 服务员应声离开,韩春萌看向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真受刺激了?」 宋喜靠在椅背处,微垂着视线,轻声回道:「我要是喝多了,你把我扛回去。」 韩春萌挽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蹙眉说:「你看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宋喜道:「你什么样还不是有人喜欢。」 「谁啊?」 「丛医生。」 韩春萌瘪了瘪嘴:「我拿他当同事,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朋友。」 宋喜面色淡淡,声线也很平:「干嘛?为谁苦等干熬呢?」 韩春萌眼睛一瞪,很快回道:「我等谁啊。」想了想,她又话锋一转,不正经的说:「我等减下肥之后找高富帅。」 宋喜说:「东旭就是个现成的。」 韩沉默翻了个白眼儿:「他算哪门子高富帅?他现在在我眼里已经近乎赤裸,没有神秘感了,我要找新鲜的。」 韩春萌坐在宋喜对面侃侃而谈,宋喜也是无意间一抬头,紧接着出声道:「真不禁念叨。」 韩春萌扭头一瞧,刚从门口进来一男一女,男的穿着件军绿色的短款棉服,个子高高的,长得也很帅气,不是顾东旭还有谁? 顾东旭身边并排走的是个年轻女人,个子刚打到他肩膀那里,穿着件白色的短貂,下面黑色过膝长靴,长捲髮,可爱又不失女人味儿。 她侧头跟顾东旭说话,顾东旭笑了笑,紧接着她伸手打他,顾东旭也是但笑不语。 这副打情骂俏的样儿,韩春萌是扭头去看,宋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韩春萌眼底都惊着了。 那是惊慌。韩春萌知道顾东旭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要娇小,但一定要前凸后翘有身材,他说这叫可爱又不失性感。 不敢扭头太久,韩春萌整理好剎那间的失控,待到转过来的时候,已是一脸如常,还小声调侃:「靠,有新欢竟然不告诉我们,这个贱人。」 宋喜心情不好,不想开玩笑,也没精力八卦,只忽然说了句:「大萌萌,以后一定找个特别特别喜欢你的。」 韩春萌心里也正气血翻腾,闻言,看向宋喜,出声回道:「怎么突然有感而发了?」 宋喜单手握着桌上的透明玻璃杯,有些出神:「失败了,总结经验教训。」 韩春萌笑了笑:「你才一次,好意思叫总结吗?」 宋喜不语。 韩春萌心里特别难受,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硬是逼着自己喝了一大杯水,打了个嗝,随后道:「只有我这种的才好意思叫总结,知道我为什么谈恋爱屡战屡败吗?还不是因为胖?人家都喜欢娇小的,身材好的,可爱又性感的。」 宋喜虽然心情不好,但还算敏锐,看向韩春萌,她出声问:「谁喜欢娇小的?」 韩春萌暗道说秃噜嘴了,赶紧往回搂:「我男神啊,我最近爱上胡一天,他一米八八,他说找女朋友可以比他矮一米。」 宋喜终是忍俊不禁,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不多时服务员上菜上酒,原本酒只是宋喜自己要喝,结果刚一上来,韩春萌就拿去倒了一半,嘴上道:「陪你。」 两人在饭店边喝酒边聊天,什么都聊,反正韩春萌从来不缺话题,连她二姨家的狗都能讲上十分钟。 中途韩春萌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调了静音。 十几分钟后,宋喜手机响了,接通之后几秒,宋喜说:「在,我俩吃饭呢。」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韩春萌:「东旭。」 韩春萌接过来,大咧咧的问:「干嘛?「 顾东旭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听见?」 韩春萌说:「静音了。」 顾东旭问:「静音干嘛?」 韩春萌回道:「太多人追,接电话接的麻烦。」 顾东旭下意识的嗤笑一声:「玛丽莲梦露吗?」 韩春萌不以为意:「切,你不懂欣赏,不代表别人也眼神儿不好,我今晚还推了我们医院同事的饭局呢,不信你问小喜。」 顾东旭闻言,收回笑意,问了句:「那个姓丛的?」 「啊。」 「你要是看上他,真是你眼神儿不好。」顾东旭话里不无嘲讽。 韩春萌想都没想的回道:「我心里有自知之明,就我这体重,我配他还是高攀了呢,不劳您费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完,韩春萌直接挂断。
第437章 不等了 韩春萌跟顾东旭成天斗嘴,都斗了八九年了,宋喜也没当回事儿,权当两人日常聊天。 电话挂断后,韩春萌又叨念了一些别的,说着说着,她忽然道:「欸,你说丛洋是真的喜欢我吗?」 宋喜努力从沉闷的心情中打起精神头,出声回道:「他不喜欢你干嘛追你?」 韩春萌垂着视线,拨着碗里一口没动的米饭,悻悻道:「没准儿就是闲的无聊。」 宋喜说:「闲的无聊干嘛撩你不撩别人?」 说罢,不待韩春萌应声,宋喜迳自补了句:「追你未必一定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但是不追,一定是不喜欢。」 话音落下,宋喜心里泛起一股酸水儿,酸的她要拿高度酒才能勉强压下去。 韩春萌垂着视线,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只是沉默半晌,冷不丁的说:「要不我跟他试试?」 宋喜美眸一抬,看向对面:「真的假的?」 韩春萌也举杯喝了一口酒,随后皱着鼻子回道:「你说我都单身多少年了?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妈生扒硬挡着不让我谈恋爱,说我敢背着她在外面乱搞,她就打折我的腿,这话才说到大三她就变卦了,一打电话就问我谈没谈恋爱,生怕我嫁不出去,前阵子元旦我回东北,顺道参加我一同学的婚礼,婚宴上我另一个初中同学带孩子来的。」 说着,韩春萌忽然嘆了口气,无不感慨的道:「我都二十六了,想想真是可怕,是时候该找个主了。」 最后这句话,韩春萌说的活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样。 宋喜手臂拄着桌边,撑着下巴,淡笑着道:「才二十六你就恨嫁,你让咱们医院三十岁往上还没对象的优秀女青年们怎么想?」 韩春萌没笑,眼皮一掀,调侃道:「你二十岁的时候就动过想嫁人的念头,我说你什么了?」 宋喜对上韩春萌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渐渐秉持不住,垂下视线,宋喜知道韩春萌说的是沈兆易。 脑海中依旧会浮现当年跟沈兆易在一起时的片段,但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了太久,宋喜总觉着画面有些模煳,有些她甚至不知道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她记忆错乱,自己拼凑出来的。 宋喜没出声,韩春萌轻声问:「欸,你说实话,他回来了,你心里怎么想的?」 宋喜依旧垂着视线,脸上不悲不喜,只是有些出神儿,沉默片刻,她张开嘴回道:「挺意外的,不知道他这几年去了哪儿,经歷过什么…一身的伤。」 韩春萌看到宋喜眼眶有些湿润,轻声问:「还喜欢他吗?」 宋喜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 韩春萌说:「你别克制也别想着面子,就问问自己心里,你还喜欢他吗?」 宋喜轻轻勾起唇角,自嘲的回道:「三年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念念不忘的到底是他对我的好,还是他对我的坏。」 韩春萌难得聪明一回,她出声说:「这简单,打个比方,如果沈兆易重新追你,你答不答应?」 宋喜本能就是摇头。 韩春萌问:「是恨他还是害怕再分手?」 宋喜说:「都有吧,但看在他是个好人的份儿上,我原谅他了。」 其实韩春萌还疏忽了一点,她千猜万猜,就是没猜到宋喜心底也许有新的喜欢的人了,她没问,宋喜自然不会主动讲。 韩春萌说:「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挺容易的,就是放下太难了,以后要学着做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宋喜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 韩春萌笑了笑:「喝酒了呗。」 宋喜也笑了,韩春萌酒量不怎么样,半杯白酒下肚脸就红了,话也更密,在饭店坐了一个半小时,韩春萌临时提议:「我们去看电影吧?丛洋说《前任3》好看,我不想这么早回去,你还有没有事儿?」 巧了,宋喜也不想回家,两人买单后,直接打车去了看电影的地方。 《前任3》排片还挺多的,就是两人来的时间不巧,不是放了一半,就是距离开场还有四十几分钟。 韩春萌眯着眼睛往屏幕上一看,有一个情侣厅刚开场五分钟,左右两人权当休闲,干脆半路出家,买了情侣厅的票进场去看。 情侣厅比普通厅小,借着屏幕上的光,隐约能看到中间几排坐了几对儿,然后就是最后一排坐了一个人。 宋喜跟韩春萌来到中后区,皮沙发很软,空调又很暖,坐下没多久宋喜就开始犯困,刚开始还能听到电影里面的台词,但一个晃神儿,她就直接睡过去了。 隐约中,宋喜听到有人在哭,起初还以为是做梦,直到韩春萌一动,彻底把宋喜给吵醒了。 哭声变得特别清晰,从斜后方传来,宋喜扭头一看,原来是最后排的那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失声痛哭,电影已经播完了,白色的字幕照得人脸色煞白,宋喜后知后觉,韩春萌已经起身绕到后排去给男人递纸。 宋喜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没被电影弄哭,倒是被个陌生的大男人弄的鼻子很酸。 出了电影院,韩春萌还是擤鼻涕,她闷声说:「我想去王老五。」 宋喜没别的想法,她不想回翠城山,巴不得这一晚上都陪着韩春萌乱逛。 两人又打车去了王老五,眼下夜里十点半多,烧烤店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一进门人满为患,包间散桌座无虚席,也就是两人幸运,碰上一桌正要走的,韩春萌赶紧拉着宋喜坐过去。 宋喜点了一碗疙瘩汤,韩春萌叫了一大堆东西,还有两瓶白酒和四瓶啤酒。 宋喜道:「你不是减肥吗,又要破戒?」 韩春萌回道:「吃不完给顾东旭带回去,不能白住人家房子。」 烤的东西还没上来,酒先拿上来,韩春萌叫人把四瓶啤酒都打开,倒了一杯,举起跟宋喜干杯。 俩人心情都不好,就连套话都省了,就是闷声喝酒。 当宋喜的疙瘩汤端上来时,她已经喝完了两瓶啤酒,正在开白的。 韩春萌酒量不如宋喜,这会儿已是露出醉态,拿着酒杯对宋喜说:「小喜,我不等了,我明天就给你打个样儿,明天我就约丛洋,不就是谈恋爱嘛,谁不会啊?」 宋喜尚且维持理智,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小声点儿。」 韩春萌手里是半杯白酒,看着宋喜,她出声说:「你也别等了,有合适的就试试,不试我们永远都跨不出这一步…来,你陪我干一个。」 宋喜也是心里太不痛快了,所以她才会在清醒的状态下,陪着喝多的韩春萌一起疯,一口就干了半杯五十二度的白酒。 没干之前她觉得自己只有五六分醉,干完之后她浑身冒汗,心跳加速,暗道:完了。
第438章 不想回家? 对面的韩春萌俨然喝多了,坐都坐不稳,宋喜只好挪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边让她多喝饮料,一边打给顾东旭。 三更半夜,俩人都喝多了太不安全,得赶紧让顾东旭先过来把韩春萌给接走。 宋喜跟顾东旭通话的时候,韩春萌从旁喊道:「别给他打,别耽误人家干正经事儿!」 顾东旭听到韩春萌舌头都捋不直了,来不及骂她,说了声马上来之后,挂断电话。 宋喜收起手机,韩春萌半耷拉着眼皮说:「你打给他干嘛?这不没眼力见儿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呢。」 宋喜也喝多了,没细听韩春萌说什么,反正她说什么,宋喜都顺毛捋。 两个喝多的女人坐一块儿,还是半宿半夜,自然引人注目,斜对桌是三个小年轻,已经注意她们这边很久了,加之韩春萌喝多了说话声音不小,宋喜拦也拦不住,不多时,两个男人走过来,站在宋喜面前,其中一个出声询问:「你朋友喝多了,需不需要帮忙?」 宋喜抬眼看到陌生面孔,摇了摇头,淡笑着回道:「不用了,谢谢。」 另一个男人说:「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你们去哪儿?我们正好开车了,顺路送你们。」 宋喜说:「谢谢,我朋友马上来接我们。」 韩春萌道:「我不用他来接我,我今晚也不回他那儿!」 说着,她倔驴似的非要站起来,她站起来就晃荡,宋喜赶紧起身扶着,但两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个晃一个摇。 旁边两个男人见状,马上见缝插针,健步逼近,一个拉着韩春萌的胳膊,另一个更是干脆揽着宋喜的腰。 宋喜吓得一激灵,当即撑起手肘去拐他,男人非但没有走开,反而胆子越来越大,硬把宋喜往怀里拽。 宋喜这下是真慌了,开口道:「放手!」 其他桌的客人闻声望来,三个男人都聚到一起,嘴里念叨着:「没事儿,女朋友喝多了。」 宋喜说:「我不是他女朋友!」 客人们迟疑着要不要插手,不远处的店员也模稜两可,宋喜心底恼火,暗道顾东旭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正要喊报警的时候,烧烤店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快步进来四个高大男人,几个男人来势汹汹,直奔宋喜这边。 打头的男人拉着脸,二话不说,抬手揪起正跟宋喜拉扯的男人衣领,像是提小鸡似的,一把甩到旁边,另一个男人把韩春萌拉过来,伸手指着一脸懵逼的小年轻,冰冷又兇狠的表情问:「找死是不是?」 此时骚扰宋喜的男人,已经被揪着头髮,反手按在墙上,脸都挤变形了。 谁也不知道这四个男人是打哪儿来的,只是场面一瞬间逆转,看客们纷纷吓得躲在一旁,老闆也闻讯赶来,一脸惶恐的说道:「哥几个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吓着女同志。」 韩春萌站不稳,宋喜过去扶着她,不想被人当马戏团的猴子看,她轻声说了句:「算了,走吧。」 四个大男人充满警告的目光盯着三个年轻人,几秒后,转身跟宋喜一起离开,其中一个特地绕到前面去给宋喜开门。 出了烧烤店,又穿过一条胡同,外面才是大马路,两辆私家车停在街边,韩春萌一直扭头往回看,嘴里含煳不清:「几位好汉,多谢出手相救…」 男人们不出声,宋喜把韩春萌的头扳回来,出声道:「冷不冷?要不要进车里坐会儿?」 韩春萌傻笑:「不冷,暖和着呢。」 宋喜道:「那就站这儿等东旭来。」 听到顾东旭的名字,韩春萌反应很大:「等他干什么?他跟女朋友在一起呢,哪儿有空来找咱俩啊?走,我带你出去玩儿。」 韩春萌拽着宋喜,像是拉磨似的往一头使劲儿,宋喜本身就站的不稳,当即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身后保镖随时准备扶,但手又不敢真的碰到宋喜,那场面看起来有些搞笑。 宋喜跟韩春萌在附近二十米内晃来晃去,十几分钟后,终于等到了顾东旭,他把车停下后,长腿胯下,快步跑来。 韩春萌正撅着要吐不吐,宋喜拍着她的后背,顾东旭过来将韩春萌拉到自己身边,问宋喜:「好好的她又作什么?」 宋喜衣服里面全是汗,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又很冷,慵懒着视线,轻声回道:「不知道,你问她吧。」 顾东旭一看宋喜就是喝多了,蹙眉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宋喜道:「不用了,你们走吧,我有人接。」 顾东旭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车边抽菸的陌生面孔,一看就是等宋喜的。 「他的人?」 「嗯。」 韩春萌『呕』了一声,顾东旭单只手臂夹着她,对宋喜道:「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 眼看着顾东旭把韩春萌弄上副驾,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宋喜这才迈动脚步,她不是往车边走,而是顺着路边往前走,身后保镖马上开车跟上,宋喜走着走着,想到之前出事儿的那回,遂又停下脚步,原地站了半晌,走向私家车。 副驾处的保镖下车来给宋喜开门,宋喜很低的说了声谢谢。 待她上车之后,车子一路开回翠城山。 路上宋喜闭着眼睛睡着了,也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停下的,隐约间,她感觉有人在触碰她。 慢慢睁开眼,周边有些昏暗,宋喜愣了几秒才发现,她还坐在车里,后车门打开,站在车门边的高大身影,逆光而立,乍一看还看不清楚脸,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下车,想在车上过夜?」 原来是乔治笙。 宋喜喝了半斤白酒两瓶啤酒,身子不听使唤,想动动不了,加之她不想开口讲话,所以一动不动,又一言不发,看起来特像是在跟他作对。 乔治笙穿着黑色的长款羊绒大衣,里面是薄薄的真丝睡衣,脚上还穿着拖鞋,站在后车门边等了不下十秒钟,他终是忍不住说:「就这么不想进这扇门?「 宋喜听见了,懒得跟他讲话,慢慢抬手扶着旁边,她跨下一条腿,弯腰往外出,这一站起来,酒精瞬间上涌,她头晕眼花,自己没感觉,但身子的确在往一边栽倒,乔治笙马上伸手扶她,宋喜还半闭着眼睛,本能的一怂胳膊。 别碰她之意,昭然若揭。
第439章 他不是好人 乔治笙何时被人这样膳过脸?脸色顿时就冷下来。 他回来的时候本就不早了,没想到她比他还晚,晚还不说,竟然还喝的烂醉如泥。 宋喜看都不看他一眼,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别墅门口走,乔治笙到底咽不下这口恶气,两步跨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宋喜扭过头,抬眼看向他。 「干什么?」 她目光迷离,更衬着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孔,像是个妖精。 乔治笙心口憋着一团火,她八百年上班不化妆的一个人,今早突然就化妆了,然后元宝说,沈兆易回来了。 他很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 「前男友回来了,高兴吗?」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他冷着脸,眼底充斥着求而不得的嫉妒和弃之不舍的郁闷,然而他背着光,宋喜又喝多了,看不真切。 眸子微微一眯,宋喜声音很轻,不答反问:「是你把沈兆易抓回来的?现在还没没过年呢,你这新年礼物,是不是送的早了点儿?」 这话无疑是火烧浇油,乔治笙心底的火已经窜到头顶,然而话一出口,却是带着笑问:「喜欢吗?」 宋喜心如刀割,他问她喜不喜欢。 「你说呢?」宋喜抬眼望着乔治笙的脸,觉得他的心简直太狠了。 乔治笙说:「看你乐不思蜀的样子,应该是很开心了。」 宋喜怒极反笑,边笑边道:「是,我开心,开心的不得了。」 说着,她轻轻蹙眉:「就是回来的时间不凑巧,我俩是在手术室里见的面,他昏迷着,我们连句招唿都没打上。」 宋喜口吻特别惋惜,乔治笙快要被妒火沖昏了头。 按理说聪明人就该一眼看出别人说的是真是假,心里想的是神是鬼,然而两个同样聪明又自负的人遇到一块儿,不相上下的演技,不相伯仲的嘴毒,同一水平线上的较量,真真假假,也就不容易分辨。 正如此刻,乔治笙也不觉得宋喜说的是气话,比起怒火,心底翻搅着的,更多的是疼痛,一眨不眨的睨着她,薄唇开启,他状似无意的问:「想要重新开始?」 宋喜回的随意:「再看看吧,反正也没有喜欢的人。」 乔治笙心生恼恨,不知是恨她随随便便的态度,还是恨她话里的内容。 怒极嘴上也没有把门的,乔治笙想也不想的道:「我终于知道当初沈兆易为什么甩了你,就你这种随便什么马一回头都能吃到的草,谁会珍惜?搁着我,我也说走就走。」 他口吻不需要多嘲讽,因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是最伤人的顶峰。 宋喜喝了这么酒,喝到皮肤都是麻木的,可乔治笙的话还是像一柄利刃,清晰的刺穿她的皮肤,狠狠地一刀戳在心脏上。 眉头一蹙,她眯着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的脸,却半晌没有说话。 乔治笙愣是被宋喜看到心虚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她看了他不下十秒,似是在仔细打量,认真观察,良久,久到乔治笙都快承受不住的时候,宋喜终于缓缓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分外清晰:「你是在报復我吗?」 乔治笙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喜迳自道:「说什么跟我当合作伙伴,跟我当朋友,都是假的,你一直在怪我爸威胁你,怪我跟你领了证结了婚,占了你喜欢人的位子,你心里有人,你不爽可以跟我直说,非要这样吗?」 眼泪何时掉下来的,宋喜不知道,因为天冷,脸冻麻了。 她只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乔治笙,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一年了,我拼了命的告诉自己忍下去忍下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拼了命的让自己在你眼皮子底下不那么碍眼,你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是,我已经苟延残喘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乔治笙眉头一蹙,心口突然巨疼。 他想开口说话,宋喜却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是我傻,是我不听老人言,我活该。」 宋元青跟她说过,叫她不要跟乔治笙走的太『近』,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火候,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引火烧身了。 多说无益,宋喜转过身,迈步往院子外面走,乔治笙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崩碎的四分五裂,迈步追上去,他拉住宋喜的手腕,沉声道:「去哪儿?」 宋喜伤及了,半个字都不想跟他讲,只用力甩手,然而乔治笙的力气哪里是她甩得开的,她连续甩了好几下,垂着视线,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乔治笙也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分,戳伤了她,所以低沉着声音说:「大晚上的往哪儿走,回去。」 宋喜倔着要挣脱,乔治笙不松手,她干脆蜷起手指,狠狠地抠他。 她指甲再短,乔治笙的手背也是肉,钻心的疼痛很快从手背处传来,乔治笙蹙着眉头,却更倔的不撒手,拉着她往回走。 宋喜拿他没有办法,真的伤心加之酒精的催化,她当场委屈的大哭,边哭边喊:「乔治笙,我真的烦透你了!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坏的人!」 乔治笙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脸色阴沉的可怕,可他心中却忽然燃起了一个自己都诧异的念头——她人还在。 他能清晰的握住她,能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她那么喜欢沈兆易,现在还不是在他身边? 乔治笙觉得自己可能是疯魔了,一路拉着宋喜到了别墅门口,宋喜一脚踏在台阶上,用力往后抻,哭着道:「你放开我。」 乔治笙勐然回过头,差点儿撞在宋喜身上,紧紧地拽着她,他垂目睨着身前满脸眼泪的女人,咬着牙道:「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宋喜抿着唇,胸口一颤一颤,对上他凌厉又充斥着隐怒的目光,她沉默数秒,随即道:「是我想太多,跟你这种人,我玩儿不起……你想离婚,不用拐这么大的弯儿,我不会缠着你。」 离婚两个字一出,乔治笙眸子陡然一凛,直直的睨着宋喜,他像是要找出她说这话的直接动机。 如果她敢为了沈兆易提离婚…
第440章 同样的醉酒,不同的待遇 「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 乔治笙声音冰冷,细看之下,眼底都仿佛燃着冷色的火焰。 宋喜似是累极了,站在原地半垂着眼皮,出声回道:「结不是我想结,但我知道你一直想离,不能好聚,那就好散吧。」 她本想说彼此留个念想,后来话到嘴边,都这样了,还想什么想? 乔治笙看不见她眼底的神情,只压抑着愤怒和不易察觉的不安,沉声说道:「别一副所有人都是白眼儿狼,只有你有情有义的样子,宋喜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想离别冠在我头上,你要是执意要离,从今往后,你爸的事儿跟我没一分钱关系!」 话音落下,乔治笙松开她的手腕,怒气沖沖的往门口走,房门被他拉开,他本可以用力甩上,但宋喜在门外,他捨不得,他怕他关上门,她就不会再进来了。 气到如此,他依旧为她存留着一丝理智,乔治笙心很疼,甚至委屈自嘲,他竟然用宋元青威胁她,要不是他亲口说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无耻。 元宝总说他嘴不好,是他不肯表白,但宋喜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他,甚至一直讨厌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喜欢她,也只能暂时囚着她的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一路回到二楼房间,乔治笙坐在沙发上,点菸的时候,看到自己手背上清晰的几个指甲印,深的地方已经破皮见血,这是宋喜留给他的,心太疼,反而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乔治笙知道宋喜不会走了,涉及到宋元青,她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这里。 他担心的是,她现在进没进来,外面那么冷,刚才碰到她的手,她手指冰凉。 心情异常烦躁,抽菸都抽的胸闷,乔治笙把刚抽到一半的烟掐了,迈步走到窗户边。 从他这里可以看到一楼台阶,眺目下望,宋喜果然没进屋,她坐在第二节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间,抱着腿一动不动。 眉头一蹙,是心勐地刺痛了一下,乔治笙怎会不心疼?他这两天一直都在心疼,可是心疼没有用,他总不能求她喜欢他。 两人一上一下,乔治笙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时不时的看表,如果她再过五分钟没进来,他就要想法子把她逼进来。 好在还没等到他出手,宋喜接了个电话,乔治笙有心魔,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沈兆易打来的? 宋喜接通的时间很短,好像不足五秒,电话挂断,她伸手抹了抹脸,然后起身往里走。 电话当然不是沈兆易打的,是顾东旭问宋喜到没到家,另一边也是刚进家门,先前韩春萌在小区里面作了通妖,大半夜非要跑步,顾东旭不让她就大喊大叫,他只能随着她跑了一圈,她边跑边要吐,顾东旭没辙,捂着嘴给拖回家。 回家才想起询问宋喜那边,他刚问了句『到了吗?』,韩春萌马上挣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念叨着:「别惦记了,担心就去看看人家,怎么好新婚燕尔,就让人家独守空房呢?」 顾东旭挂断,换了鞋往里走,蹙眉道:「你又作什么?谁惹你了?」 韩春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包是斜跨在身上,她却想直接扯下来,干扯扯不动,气得脸红脖子粗。 顾东旭走过去,弯腰要帮她拿包,韩春萌一把推开他:「起来,离我远点儿。」 顾东旭站在旁边,一脸不明所以:「韩三胖子,作一路了,差不多行了。」 韩春萌闻言,嗤笑着道:「我胖我知道,我又没让你来接我,你陪你软萌娇弱小媳妇儿去啊,没人拦你。」 顾东旭蹙眉:「发什么疯?」 韩春萌吊儿郎当:「没疯,心情好着呢,欸,你说丛洋现在睡没睡?我等不到明天早上了,我现在就想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韩春萌伸手翻包,把整个包都烦乱了,才从里面掏出手机。 顾东旭闻言,脸色甭提多差,刚开始他还以为韩春萌是说着玩儿的,岂料她真的翻出丛洋的电话,还拨了。 剎那,顾东旭自己都来不及反应,伸手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挂断甩在沙发另一头,拉着脸对她道:「现在喝多还长毛病了?」 韩春萌急了,蹙着眉头,大声道:「你干什么?把我手机拿回来!」 「不拿!」顾东旭声音也拔高了。 韩春萌气得不行,起身准备自己走过去,顾东旭见状,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过去,嘴里说着:「哪根儿筋搭错了?大半夜发什么疯?」 韩春萌一边扭着手臂,一边蹙眉回道:「只准你谈恋爱,我就活该从旁看着?」 顾东旭蹙眉:「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韩春萌嗤笑着回道:「哦,不是谈恋爱,还在暧昧期?你松开我。」 顾东旭把她拽得更紧,盯着她的脸问:「你看见什么了?」 韩春萌不看他,极不耐烦的说:「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也什么都不想看见,顾东旭我想开了,我再也不喜欢你了,等我找到喜欢的人,没准儿以后咱俩还能当哥们儿。」 顾东旭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扣着韩春萌的双臂,强迫她面向自己:「看着我。」 韩春萌不看他,顾东旭又说了一遍:「看着我。」 韩春萌一咬牙,抬起头道:「我就看着你了,怎么着?」 顾东旭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面色模煳了生气和认真,开口说道:「我是谁?」 「顾东旭。」 「知道自己现在说的什么吗?」 「知道。」 「明天早起还能记着吗?」 韩春萌唇角一勾,笑得特别自嘲:「八年多了,我从第一次喝多跟你表白的时候起,我就清清楚楚的记得,你当我痴呆还是健忘?我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哥们儿……」 「我喜欢你。」 「……」 顾东旭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春萌,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我喜欢你。」 韩春萌是愣的,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顾东旭道:「说话。」 韩春萌呆呆的:「你说的喜欢,是喜欢跟我当哥们儿吧。」 她话音落下,顾东旭忽然低下头,稳准狠的亲在了她的唇瓣上,韩春萌眼前一黑,一动不动,五秒之后,顾东旭重新抬起头,看着她问:「是哥们儿的喜欢吗?」
第441章 没被美色所惑 韩春萌低下头,不去看面前的顾东旭,顾东旭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道:「你以为就你喜欢我很久了?我还不是成天听着你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今天为了这个减肥,明天又为了那个绝食,我心里好受吗?」 韩春萌闭上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睫毛下面涌出来。 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可顾东旭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中带着温柔:「我成天跟你斗嘴,打击你,生怕你知道自己多好多漂亮,生怕你出去浪,非要给你打击的一点儿自信心都没有,这样你就只能在我身边待着。」 韩春萌眼泪哗哗的,哽咽着骂道:「顾东旭,你妈的!」 顾东旭搂着她,一点儿不生气,低声哄道:「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我先认怂的,高兴了吧?」 韩春萌推开他,顾东旭垂目睨着她,韩春萌抹了把眼泪,开口道:「今晚那女的是谁?」 顾东旭眼底闪过迷茫:「哪个女的?」 韩春萌眉头一蹙:「你别跟我装煳涂,就是你带去『枫林小镇』的女人。」 顾东旭略微一顿,紧接着恍然大悟:「那是我堂姐,我大爷一家三口从外地过来,我们全家人都在,是不是穿白貂儿那个?」 这回轮到韩春萌一脸懵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一时间无言以对。 顾东旭没好眼神儿的瞥着她,几秒后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嘴上骂道:「成天想一出是一出,我跟个女的在一起就是谈恋爱了?」 韩春萌憋着嘴回道:「你懂个屁,你试过超喜欢一个人吗?只要对方不在你视线范围之内,那就是在去出轨的路上!」 顾东旭闻言,似笑非笑的接道:「那咱俩真是一路人,你不接我电话,我就以为你跟那个姓丛的在一起,要不是小喜说你俩在一块儿,今晚你完了。」 话不是好话,但韩春萌爱听,顾东旭能说出这样的话,最起码证明他心里超喜欢她。 韩春萌心底一高兴,不由得喜形于色,唇角也止不住的上扬。 顾东旭见状,一边勾起唇角,一边低声念叨:「出息。」 韩春萌撒了泼流了泪,也接了吻,大悲大喜过后,人都是迷煳的,往真皮沙发上一坐,她感慨道:「不会我一睁眼,发现是做了个梦吧?」 顾东旭坐在她身旁,一只手臂穿过她的后脖颈,光明正大揽着她的肩膀,出声道:「晚上我跟你一起睡,你睁眼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韩春萌侧头瞪向顾东旭,眼带警惕和嫌弃,几秒后自己坐直了,把他手臂甩回去,沉声道:「你注意点儿素质,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我都没答应跟你在一起,你还想睡一起,想多了吧?」 顾东旭眸子一瞪:「你耍我呢?」 韩春萌说:「你以为你跟我表白,我就一定会答应吗?」 顾东旭不出声,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难道这不是狗咬屁股,肯定的吗? 韩春萌往旁边挪,捞过一个抱枕抱在胸前,傲娇的说道:「追我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我为什么一定要答应你?」 顾东旭拉下脸:「你答应别人试试?」 韩春萌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的,但嘴上坚持道:「你不用吓唬我,你自己说你这些年谈了多少女朋友?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兴起,青菜萝蔔吃腻了,想换点儿大鱼大肉。」 顾东旭道:「你没谈恋爱也没闲着,还说喜欢我这么多年,去年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要追那个推销药的?还有前年,带你去趟4s店,你马上就被人忽悠的五迷三道,你说你是不是对搞销售的情有独钟?」 韩春萌瞪眼回道:「我就是嘴上说说,我又没付诸行动。」 顾东旭嘲讽:「哼,心动才会嘴动。」 韩春萌吸了口气,刚要吵回去,结果突然琢磨过劲儿来,微微蹙眉,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追我还是损我?」 顾东旭眼底露出尴尬,低声回道:「习惯了。」 韩春萌靠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发呆,半天没出声。 顾东旭问:「想什么呢?」 韩春萌道:「我在想咱俩的性格,到底合不合适当情侣。」 顾东旭听出韩春萌话中的认真,侧头看向她,他出声说:「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比我妈还了解我,我也知道你二姨家猫狗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做的绝育,我喜欢你不比你喜欢我少,你还在担心什么?」 韩春萌目不斜视,低声回道:「就是太熟悉,太习惯,太依赖,才怕万一失败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顾东旭挪过去,做到韩春萌身旁,抬手握着她的手道:「别害怕,我很认真,你不想失去我,我同样捨不得失去你。」 韩春萌闭上眼睛往后靠,轻声说道:「你让我再想想吧。」 顾东旭凑过来吻她,韩春萌伸手推着,他抓住她的手腕,吻的更深,不满足于唇瓣碰唇瓣,张开嘴想要撬开她的唇齿,韩春萌别开头,顾东旭的唇瓣落在她脸颊上,他啄木鸟似的一下一下,韩春萌双手被他扣着,推不开他,只能尽最大可能别过头,嘴上恐吓着:「顾东旭,你丫别太过分!」 顾东旭顺着她露出的脖颈往下亲,韩春萌吓坏了,本能往沙发一侧倒,她这一倒,顾东旭马上倾身欲往上压。 韩春萌知道再这样下去,事态会无法控制,所以她当即沉稳着声音说道:「顾东旭,我跟外面的女人不一样,你别这么对我。」 话音落下,顾东旭终于停下所有动作,他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看着韩春萌缩着脖子,眼底是真的迟疑,数秒过后,他将她拽起来,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韩春萌还怕挫着顾东旭的自尊,所以主动开口:「我没故意拿乔。」 顾东旭说:「知道。」 韩春萌问:「生气了?」 顾东旭说:「没有。」 韩春萌说:「那给爷乐一个。」 顾东旭当真侧头看向韩春萌,眼带无语,唇角却高高勾起。 韩春萌弯起眼睛,笑出声。 顾东旭抬手掐她的脸,又恨又宠的道:「好媳妇儿,没被美色所惑,你过关了。」 韩春萌闻言,圆眸一瞪:「你丫试探我?」 顾东旭回的理所当然:「不能试?你要是禁得住我的诱惑,才能抵抗的了外面的狂蜂浪蝶,你就嘴上说喜欢我,我还没安全感呢。」
第442章 刺激 宋喜状态实在太差,去上班也没办法正常工作,干脆请假了。 韩春萌打给她的时候,宋喜失眠一夜,才刚刚眯了会儿,电话接通,韩春萌问:「你请假了,没事儿吧?」 宋喜说:「没事儿,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两天。」 韩春萌压低声音:「是为了躲沈兆易吗?」 宋喜沉默片刻:「我不想见他。」 终归是伤狠了,宋喜可以劝自己对过去既往不咎,但她不是圣人,做不到面不改色,所以干脆不要见。 韩春萌听她语气疲惫,自动将原因归结到沈兆易身上,出声安慰:「别想那么多了,在家休息几天,这边我看着,有什么事儿我随时打给你。欸,对了,我这里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宋喜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什么消息?」 韩春萌声音降低,似是有些娇羞:「东旭跟我表白了。」 闻言,宋喜终于有了些反应,声音也带着几分惊讶和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韩春萌低声说:「昨天晚上。」 宋喜问:「赶紧跟我说说。」 韩春萌故意大咧咧的回道:「哎,其实也没什么……」 她把昨晚的经过摘去带颜色的部分,全都说给宋喜听,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着回道:「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多年,我问你,你说不喜欢他,我问他,他说跟你是哥们儿,怎么大家都是哥们儿,你俩就背着我玩儿甩人呢?」 韩春萌边笑边娇羞的回道:「那人家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暗恋我嘛。」 宋喜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韩春萌笑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就是特别开心,我高兴的快要起飞了。」 宋喜说:「你先找好飞机场,免得起飞之后没地方落。」 韩春萌巴拉巴拉跟宋喜讲了好多,当然她没说顾东旭昨晚死皮赖脸非要在她那屋睡,被她给赶出去了。 宋喜听得唇角直上扬,窝在床上,搂着七喜,轻笑着道:「你们两个好好的,不管当哥们儿还是当情侣,都要幸福一辈子。」 韩春萌不知道宋喜昨晚经歷过什么,她反过来劝道:「小喜,马上就快过年了,新年新气象,我们都把霉运留在今年,明年大家都会很幸运的,我祝你明年一定找到真命天子!」 宋喜心口针扎一样的疼,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下,她努力微笑,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 韩春萌道:「我先不跟你聊了,马上要去查房了。」 「去吧。」 宋喜挂断电话,酸涩如潮水般涌来,她将脸埋进被子里面,任由眼泪浸湿了白色枕头。 韩春萌随着丁慧琴一起查房,自然会查到沈兆易这里,因为沈兆易是丁慧琴亲自主刀。 单独病房面积不小,有二十几平,医生进门后,入眼的就是一帮穿着警服的男人,有人站在窗边,有人站在桌边,也有人坐在沙发上,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大束鲜花,其中掺杂着白色百合,所以屋子里面一片冰淇淋的味道。 韩春萌的视线略略扫过陌生面孔,很快落到病床上,从她的角度,她第一眼没有看到沈兆易,因为床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警,背对门口,一时间也看不到长相。 看到医生们进门,警察纷纷看来,韩春萌跟在丁慧琴身后,来到床尾,终于看到病床上的男人,他左手挂着输液瓶,脸色有些白,但却不得不承认,是记忆中的英俊帅气。 病床边的女警,韩春萌也看到长相,不说多漂亮,但是干干净净,睫毛特别长。 丁慧琴看着沈兆易问:「感觉怎么样?」 沈兆易认识丁慧琴,尤其熟悉丁慧琴身后的韩春萌,所以他目光是率先落在韩春萌脸上,韩春萌被他看的不爽,暗道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 韩春萌故意垂下视线,沈兆易沉默片刻,这才低声回道:「还好,谢谢丁主任。」 丁慧琴说:「还好是冬天,衣服厚,外物扎得不深,也没有伤及心肺,休息三四个礼拜,等伤口完全癒合就没事儿了。」 病床边的女警侧头问道:「他平时需要注意什么?吃什么对他身体最好?」 韩春萌眼皮一掀,目光再次落到女警脸上。 沈兆易注意到韩春萌的神情,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奈何人多,他没有开口。 丁慧琴嘱咐了一些,医生们鱼贯而出,等到所有病房查完,韩春萌回到办公室,没过多久,一个小护士来找她,说:「韩医生,01号病房病人找你。」 01号病房,那不是沈兆易住的吗? 韩春萌心底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应声之后,起身去了趟01号病房。 敲门,里面说『请进』,韩春萌推门走进去,这会儿病房里面只有沈兆易一人,韩春萌故意露出特别公式化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微笑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兆易看着她,可能是因为虚弱,所以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无力感,好看的唇瓣开启,他叫了一声:「萌萌,好久不见。」 韩春萌特别气人,一脸茫然:「我们认识吗?」 沈兆易面不改色,只是眼底的无力感更浓,几乎透露着伤心。 「你还好吗?」他问。 韩春萌剎那间的心软,毕竟沈兆易刚下手术台,虽说丁慧琴有把握一定会成功,但手术台上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这是下来了,万一没下来…那他好歹也是为了救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个英雄。 心底一软,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松缓,韩春萌视线略有躲闪,淡淡道:「挺好的。」 沈兆易问:「东旭呢?他也挺好的吗?」 「嗯。」 沉默片刻,沈兆易的声音传来:「喜儿…她怎么样?」 终于还是问到宋喜头上,韩春萌视线一抬,将气愤化作冷傲,出声回道:「她怎么样貌似跟你没关系吧?」 沈兆易不怒不急,只轻声回道:「我想见见她。」 韩春萌说:「她不在。」 说罢,似是怕他不信,她又补了一句:「小喜请假了,请多少天我不知道,但你不要觉得她是为了躲你才请的假,你没那么重要,年底了,她工作太累,加之她男朋友也心疼她,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 韩春萌知道宋喜最要面子,所以她想尽办法也要把宋喜的面子保住,只是她没想到,话音落下,病床上的沈兆易会突然脸色一白,真的是煞白如纸,眼看着就变了颜色。
第443章 我不走,娶她的资格都没有 韩春萌一直觉得当初是沈兆易噼腿变心才抛弃宋喜,如今他时隔三年再次出现,听说宋喜交了男朋友,竟然面色大变,这样的情绪装不出来,连她都看出沈兆易在那一剎那的打击和绝望。 他还惦记着宋喜吗? 韩春萌狐疑的时候,沈兆易已经开了口,声音很轻:「她幸福吗?」 韩春萌本应该毫不迟疑的回上一句『幸福』,可面对沈兆易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她竟然说不出口,话到嘴边,略一迟疑,韩春萌赌气道:「她是好是坏,是幸福还是怎么样,你在乎过吗?如果你在乎,你当初就不会做那种事儿,分手可以,你能不能给人留些余地,不要赶尽杀绝?你一走就是三年,现在才想起问她过得如何,你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后悔了,现在回来想找小喜旧情復燃!」 韩春萌很气愤,说完眼底还带着深深地厌恶。 沈兆易苍白着脸望着她,明明跟韩春萌没有直接的感情纠葛,可他眼底的神情那么伤,仿佛透过韩春萌在看宋喜,直看得韩春萌都莫名的心虚,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萌萌,五年前我们有次一起吃饭,你问我有多爱喜儿,我说我没什么可以给她的,但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拼命拿给她,当年如此,现在,依然没变。」 沈兆易红着眼眶,但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眨过,他笃定的神情和口吻叫韩春萌茫然。 站在原地,定睛看了他几秒,韩春萌拉着脸说:「你知道小喜想要什么吗?她就想一心一意跟你在一起,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噼腿!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羞辱她!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非要往她心口上扎刀子?!」 沈兆易眼眶中聚集着一层水雾,可那水雾挡不住眼底几乎要流出来的悲伤,唇瓣开启,他声音低沉,夹杂着隐忍:「我知道,她想嫁给我,所以我不得不走,我不走,这辈子连娶她的机会都没有。」 韩春萌眉头一蹙,听晕了:「你什么意思?」 沈兆易别过头,她看不见他眼中神情,只听到他说:「我只想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 宋喜跟沈兆易谈了两年多的恋爱,韩春萌也认识沈兆易两年多,她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多会认人,但是当年的沈兆易,真是好到没话说,就连猴精的顾东旭都说沈兆易绝对是千年一遇的好男人。 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沈兆易噼腿,才不光伤了宋喜的心,也一道伤了韩春萌跟顾东旭的心,顾东旭一度想找沈兆易问个明白,可沈兆易却突然人间蒸发,不见了。 「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跟小喜分手?」 韩春萌动摇了,哪怕恨了沈兆易三年,见面不到三分钟,她看到他此刻的模样,依旧不愿相信。 沈兆易没回答,不知怎的突然咳嗽起来,刚开始只是闷声咳嗽,胸口起伏,后来闭着嘴已经忍不住,沈兆易张开嘴,咳嗽的越来越急促,韩春萌赶紧上前,只见他右手捂着心口位置。 她后知后觉,沈兆易刚刚做完手术,心口那里还是缝针的,怎么禁得住如此剧烈的咳嗽。 刚想叫医生,发现自己就是医生,她赶紧把沈兆易的枕头垫高了一点儿,一边解开他的病号服扣子,一边道:「你慢慢调节唿吸,尽量忍住。」 衣服解开,心口那里垫着一块儿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没湿,但是纱布下边却流出一些混杂着淡黄色油脂的血水。 到底还是崩到了伤口,韩春萌紧张的不行,关键沈兆易还一直在咳,她怕耽误事儿,只能扭身往外跑。 幸好刚一出门,一转头就在走廊中看到凌岳,韩春萌瞪着眼睛道:「凌医生!」 最后还是凌岳赶进去,才帮忙把沈兆易的伤口处理好,沈兆易咳得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开始泛红,凌岳问他是不是气管有些问题。 已经平静下来的沈兆易,莫名的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淡淡道:「慢支。」 沈兆易说:「慢支很容易受天气和周边环境影响。」 说着,看了眼床头柜处的花瓶,出声道:「我帮你把花带出去吧。」 沈兆易闭着眼睛,轻声说:「谢谢。」 凌岳跟韩春萌一起出来,前者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伤口崩开?」 韩春萌垂着视线,如实回道:「我刺激他了,我说小喜有男朋友。」 凌岳眼底带着审视:「他想干什么?重新追小喜?」 韩春萌说:「不知道,但他说了一句,如果当初他不走,他连娶小喜的资格都没有,真搞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凌岳道:「今天早上不是来了一大帮警察看他嘛,我看还是总局的,你打电话问问东旭,看是什么情况。」 韩春萌拿着手机去了安全梯,电话拨过去,顾东旭道:「大美萌,想我了?」 以前要么叫胖春,要么叫韩三胖子,除非把她惹急了,不然大美萌这种称唿,鲜少重出江湖。 韩春萌心底是高兴的,但是来不及跟他腻歪,迳自道:「欸,我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沈兆易回来了?」 顾东旭那边非但不诧异,反而道:「你跟小喜都知道了?」 韩春萌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东旭道:「我还没倒出空来跟你说,沈兆易空降我们经侦科,直接做了科长的位置。」 韩春萌一脸震惊:「怪不得今早这么多警察来医院看他。」 话罢,她又道:「沈兆易成了你顶头上司,你怎么没来?」 顾东旭没好声道:「我去个屁,看见他还不够来气的,我听说他出事儿住你们那儿,小喜早晚得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韩春萌低声回道:「她请假没来。」 顾东旭不语,韩春萌又说:「我刚才气沈兆易,说小喜有了男朋友,沈兆易脸都变色了,后来还一阵咳嗽,把伤口也崩开了,你说他这么在意小喜,当初,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顾东旭沉默片刻,沉声回道:「我也是刚知道沈兆易这几年消失不见去了哪儿。」 「他去哪儿了?」 「去中东维和,中东这几年乱的很,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上百场,我们局里跟他一起过去的有三个,就回来两个,我跟你说,能回来真的是幸运。」
第444章 她越平静,他越疯 宋喜突然请假,韩春萌跟顾东旭都以为原因是沈兆易回来了,因此顾东旭在得知一些内幕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打给宋喜。 宋喜听说沈兆易去维和,想到他浑身上下各种各样的伤疤,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是一股莫可名状的心酸。 顾东旭又把韩春萌跟沈兆易的对话转给宋喜,临了说了句:「我跟大萌萌都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相信沈兆易是会噼腿伤你心的人,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这样做,你别躲着他了,无论结果如何,大家把话说清楚,不管你如何决定,我们也都支持你。」 宋喜吸了吸鼻子,说了声『好』。 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桩一桩,打得宋喜回神不及,她一会儿想到沈兆易,一会儿又想到乔治笙,也许应了那句负负得正,她心都疼木了。 在床上一直躺到下午,宋喜起床收拾了一下,出门下楼,没想到乔治笙竟然在家,还坐在客厅沙发上,他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在抽菸。 听到脚步声,乔治笙侧头往楼梯处看,跟宋喜四目相对,她眼睛无一例外的肿着,而他眼底浮着一层红血丝。 经过昨晚那番争吵,两人心底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乔治笙一直记着她那句:我真的烦透你了,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坏的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比她提离婚小,她该有多反感,才能说出我真的烦透你了。 他不傻,知道这是恶有恶报,他从前对她太差,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难堪做什么,她只不过碍着种种不敢说出来罢了。 昨天酒后吐真言,她算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所以他才会一时恼怒,拿宋元青当威胁,一夜未睡,乔治笙时时刻刻都在忐忑,也许她气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拎包就走了,所以他鬼使神差的在楼下坐到现在,没看到她下楼,他担心,看到她下来,他忽然更担心了。 短暂的对视,乔治笙别开视线,没有说话,继续抽菸。 他万万没想到,宋喜会主动跟他说话,声音竟然也是寻常的:「你吃饭了吗?」 乔治笙还以为自己幻听,不由得侧头看向宋喜,宋喜已经走到一楼,站在客厅去厨房的中间位置。 她看着他,在等他回答。 乔治笙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只好如实说:「没有。」 宋喜说:「我做点儿吃的,你要吃吗?」 乔治笙心底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忐忑,唯有『嗯』了一声。 宋喜转身进了厨房,乔治笙坐在原位,他能清楚听到心脏咚咚咚咚跳动的声响,枉他平时不动如钟,宋喜两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让他心虚紊乱,关键乱也就罢了,他甚至有些害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宋喜不应该这么平静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到二十分钟,宋喜从厨房走出来,端着托盘,托盘上是一大碗疙瘩汤,有鸡蛋有青菜,甚至还有火腿,弯腰放在乔治笙面前,宋喜面色淡淡,声音平静:「锅里还有。」 说完她转身走回厨房,不多时自己端了个小碗,面对他坐在饭厅餐桌旁。 乔治笙忽然看不透宋喜,从前她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给他的疙瘩汤里面加很多东西,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管他是天王老子,她不想说话就不说。 但现在,全乱了,她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却做着高兴时该做的事儿,可他明知道,她不开心。 就好比员工犯了错,老闆却一声不响的给了员工多加了福利,这能说明什么?辞退前的遣散费? 乔治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吃东西,面前热气腾腾的疙瘩汤原本让人食指大动,他却莫名的下不了口,总觉得吃了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宋喜没看他,挺到现在不吃饭是她的极限,她倒是想绝食发泄,奈何身体不争气,低头连着吃了小半碗,胃里终于舒服一点儿,她吃东西的速度渐渐变慢,等到一碗吃光,再抬头看乔治笙,他还坐在那里,位置没动过,手里的烟又换了一根儿,茶几上的疙瘩汤一口没动。 眼底有闪烁滑过,不过很快便恢復如常,宋喜主动开口:「我想去看看我爸,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乔治笙抬头朝她看去,但见她面色淡定,饶是他再努力,也看不透她心底想了什么。 乔治笙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蒙被蒙上眼睛,让他在不知名的地方行走。 「有什么东西带给他?我让人帮你拿过去。」 他本能的不想叫她跟宋元青见面,心生防备。 宋喜道:「没什么东西,就是想他了,想看看他。」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心底飞快的盘算着,她要去找宋元青说什么?商量离婚后他是否安全?若是这样,他是不是得拦着? 他在沉默,大概七八秒的样子,开口问:「你想什么时候见?」 宋喜说:「方便的话,现在吧。」 乔治笙这次没有迟疑:「走吧。」 掐掉手中烟,他站起身,宋喜没说别的,本就是换好的可以出门的衣服,两人出了家门,他随便从车库开出一辆车,宋喜坐在副驾,车子往外开的途中,乔治笙打了个电话,叫人安排监狱那边。 不是他想到了什么对策,只是忽然厌恶极了这种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感觉,他不允许自己喜欢的这么卑微,如果她执意要走,他不是不能留,只是眼下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乔治笙亲自开车送宋喜去找宋元青,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车子停到监狱门口,宋喜说了声『谢谢』,推门下车,这一剎那乔治笙清楚的后悔了,仿佛她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他一直注视着宋喜的后背,可宋喜却是头也不回,往常来看宋元青,她从来都是大包小提,这回却是两手空空,看来她唯一的一句实话,就是想来看看宋元青,单纯的看看。 车子没熄火,宋喜的身影消失过去十分钟,乔治笙坐在驾驶席,拿出手机打给元宝,接通后低沉着声音吩咐:「查一下宋元青这些年在官场上的所有人际关系,我说的是所有。」 元宝沉默片刻,出声问:「你不会想掺和宋元青的案子吧?」 乔治笙不置可否,元宝似是皱眉说了句:「你说过你疯了才会掺和这种事儿。」 乔治笙知道,他知道自己就是疯了,他不想跟宋喜失去交集,他也知道什么东西她最感兴趣,从前她让他帮忙,他嘴上应着,却从来没做,因为大家都明白,做这种事儿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第445章 命运没得选(修) 宋喜是临时决定来看宋元青,如果下午下楼的时候没有看到乔治笙,她不会有这样的提议,可能就是看见他的一瞬间,心里特别酸涩,她没有家,没有妈,没有兄弟姐妹,就连最亲密的朋友也无法诉苦,憋急了,怕自己疯掉,所以想来想去,只好跑到宋元青这里,他是她最后的避难所。 还是老地方,单独的房间,宋元青跟宋喜碰了面,看到宋喜眼睛肿着,宋元青当即变了脸色,打量着她问:「怎么了小喜,谁欺负你了?」 宋喜刚开始还在微笑,预习了一路的说辞在此刻变得如鲠在喉,上前一步,她抱住宋元青,像是小时候一样,窝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宋元青眼底说不出的心疼,一手拍着她的背,另一手顺着她的后脑,低声道:「小喜,不哭,跟爸说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忍到嘴唇不停地发抖,很怕一张嘴就是控制不住的哽咽,她用尽全力才压下顶在心头的委屈,几秒之后,喘了口气,出声回道:「想你了。」 宋元青瞬间红了眼眶,快过年了,一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但他想像不到这一年宋喜在外面是怎么熬过来的。 宋喜近乎贪婪地享受宋元青的怀抱,半晌没听到他说话,她主动抬起头,果然看到宋元青在默默地掉眼泪。 心脏剎那间的刺痛,宋喜抬手帮他擦脸,嘴上压抑着道:「爸,你别哭。」 宋元青什么都没说,可宋喜知道他心里特别愧疚,两下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宋喜勾起唇角,出声道:「我不难受,我也不哭了,你别心疼。」 宋元青依旧不说话,只抬手宠溺的摸了摸宋喜的头。 宋喜透过模煳的视线看到宋元青的脸,这一刻,她无比坚信一个想法,无论如何,哪怕拼了命,她也一定要让宋元青安稳。 父女二人来到桌边坐下,宋喜主动挑起话题,跟他聊了会儿天,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宋元青有问必答,期间始终注视着宋喜的眼睛,宋喜隔桌拉着他的手,像是平时一样。 「小喜,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中途,宋元青开口掌握了话语权。 宋喜淡笑着说:「没什么,只是突然特别想你,你看我眼睛都想肿了。」 宋元青道:「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会找人去查,但我更想你亲口跟我说,不然我心里会特别难受,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但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爸想死的心都有。」 宋喜喉咙一哽,用力握了握宋元青的手,蹙着眉头道:「我没受委屈,你别瞎想。」 宋元青看着她道:「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有没有事儿,我会看不出来?是不是觉得爸现在这样子,帮不上你什么了,不肯跟我说?」 他故意软刀子割肉,宋喜心里难过极了,不停地用力握紧宋元青的手,眼泪掉下来,垂下视线,半晌才道:「爸,沈兆易回来了。」 其实让宋喜掉眼泪的点,并不单单是沈兆易回来了,她想说的是,沈兆易回来了,可她却喜欢上乔治笙,但乔治笙心里有其他人,还成天让她伤心难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聪明,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她难受的快要死了,只敢借着酒劲儿提离婚,可乔治笙拿宋元青要挟她。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年了,他们的关系兜兜转转,最后也就落得个互相威胁的地步。 宋喜垂着头掉眼泪,宋元青眼底清楚滑过一抹惊诧,紧接着就是心疼。 「你跟他见面了?」 宋喜先是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把那天沈兆易出事儿的经过说了,她到现在还没跟醒后的他打过照面。 宋元青一听沈兆易是在协和门前出的事儿,马上猜到理由。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道:「小喜,如果爸跟你讲实话,当初沈兆易跟你分手,是我一手促成的,你会不会怪我?」 宋元青话音落下,宋喜慢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红肿着双眼,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宋元青知道沈兆易回来,这件事儿早晚瞒不住,他主动开口道:「你跟沈兆易在一起两年多,他从来没跟你提过他家里人吧?」 宋喜不语,因为她回忆起跟沈兆易在一起的日子,仿佛只有他那张模煳的脸,最为清晰的就是他跟她分手时,决绝又冷漠的眼神。 「沈兆易的爸爸因为绑架罪,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他亲哥哥是岄州有名地方组织的头目,没错,就是黑社会,连我都听说过他,沈兆易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他也算出淤泥而不染,考到夜城当了警察,但你知道公职人员需要多干净的家庭背景吗?你知道就光他亲哥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吗?」 宋元青望着宋喜空洞中泛出隐隐担忧的眸子,一眨不眨的说道:「是,我调查他了,我不能让我的心头肉随随便便跟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还是这样家庭出来的男人。」 一大滴眼泪从眼眶坠落,宋喜望着宋元青问:「所以你让他跟我分手?」 宋元青说:「我的确找过他,也揭了他的底儿,他说他爸当年绑架的是不给工人发薪水的无良老闆,因为他妈生了重病需要钱,后来他爸被判十五年,他妈身体也越来越差,他年纪还小,只好他亲哥出去扛家,走歪路不是他选的,而是没得选,所以沈兆易说他从来不觉着自己家里人『脏』,他说他这辈子最爱也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 「我让他从家人和你之间选择一个,要么甩掉那个随时都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尾巴,要么离开你,臭小子很倔,说什么都不选,说他可以权衡好,他会很努力,他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他离开你,但我更心疼你,我捨不得看你伤心难过,所以这件事儿过去半年,我都没有再找过他。」 这些沈兆易的『秘密』,宋喜从来都不知道,眼睛通红,她压抑着哽咽问宋元青:「那他为什么突然要去中东维和?」
第446章 心疼却不再爱 宋元青眼底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命中注定的唏嘘:「沈兆易的哥哥在岄州当地杀了人,还是两个,被判死刑,沈兆易找了好多人,就是没来找我,我知道他是骨头硬,想向我证明他可以靠自己,是我主动联繫的他,我问他是家人的命重要,还是你重要,他哭了,就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眼泪掉了五分钟。」 宋喜心如刀绞,透过模煳的视线,她仿佛看到当年的沈兆易坐在不远处,默默的流着眼泪的样子。 她跟他在一起两年多,从没见他哭过,更不知道他私下里见过宋元青。 宋元青拿起纸巾想要帮宋喜擦眼泪,宋喜本能的低下头,她不是怨恨,只是… 宋元青眼底没有意外,也没有受伤,他声音如常,出声道:「小喜,不是爸狠心,也不是我功力,瞧不起沈兆易的出身,而是我这个当爸的,没办法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送给一个前途未卜举家罪犯的男人,爸还在的时候,我能保你安稳,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呢?谁保护你?沈兆易连他自己都保不了,连他家里人都保不了,他凭什么保护你?」 宋喜低着头,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宋元青红着眼睛,沉了沉气,继续道:「我也是这样跟沈兆易讲的,如果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女儿,他会明白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我没有多伟大,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但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养大你不容易,教你善良不容易,教你懂事儿不容易,你这么好,我怎么忍心冒险赌你后半辈子是幸福还是潦倒?」 「小喜,爸爸做不到。」 宋喜伸手挡住眼睛,当悲伤已经超出负荷,她只能任由眼泪肆意涌出,难过到极致,她压抑着声音,哽咽着道:「他要是死了怎么办?」 宋喜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沈兆易满身上下的伤痕,顾东旭说总局派了三个人过去,只有两个人回来,万一这个人是沈兆易呢?宋元青可以一辈子都不告诉她,但她的良心真就可以不痛不痒吗? 而沈兆易,他若是就这样死在他乡,他会不会后悔自己说过,可以用命来爱她? 宋元青听出宋喜话语间的质问,他出声回道:「我是帮了他哥,但我没有让他去维和,我只是让他重新考虑跟你之间的关系,是他自己要去,当时政审他背景不白,他主动来找我,让我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回来,他还是要跟你在一起,可若是回不来,让我什么都不要跟你说。」 心痛到极致,宋喜蹙着眉头,忽然就哭不出来了。 宋元青拉着宋喜的一只手,轻声道:「其实沈兆易走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爸做错了,这几年你一直没忘了他,一直在等他,每次你一掉眼泪,我就想跟你说实话,但我又怕他真的回不来,你这样的脾气,我已经耽误你一次,不能再耽误你一辈子……现在他回来了,无论你怎样决定,爸都支持你,是爸不好,对不起…」 宋喜摇着头,啜泣出声,几秒后她倾下身体,把脸埋在宋元青摊开的掌心上,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曾经的爱人,她无法选择,就像当年的沈兆易。 宋元青满眼心疼,抬起另一只手,摸着宋喜柔顺的头髮,轻声说道:「小喜,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不要因为出身高而有任何的优越感,尤其是你出生就含着金汤勺,这是幸运,让你能从一开始就有很多选择,让你可以对不喜欢的说不,而大多数人,他们没有你这么幸运,他们从一开始面临的不是诸多选择,而是唯一的一条路,他们没有能力说不,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宋喜明白,她有的选择,而沈兆易是那个别无选择的。 轻抚宋喜的后脑,宋元青哄道:「别哭了,爸看着心疼,现在沈兆易回来了,你要是还想跟他在一起,不用顾忌任何人,乔家那边,我会找他谈。」 宋喜听到乔家二字,脑海中的沈兆易很快变成了乔治笙,那厮不用满身伤痕,只需要一张嘴就可以让她心如刀绞。 抬起头,宋喜用纸巾擦掉眼泪,通红着一双眼,吸了口气后,出声回道:「爸,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宋元青太有头脑,乔治笙从没来见过他,可私下里却一直在打点,很多时候宋喜还不知道,他猜…也许宋喜跟乔治笙之间,并非她说的朋友这么简单。 所以他试探性的问了句:「沈兆易回来,他知道吗?」 宋喜吊着一口气儿,点头平稳的回道:「知道。」 宋元青问:「你跟沈兆易的关系,他也知道?」 宋喜猜出宋元青试探背后的意思,她努力心平气和的回答:「爸,你真的不用瞎猜,他知道我喜欢沈兆易,我也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你看今年马上快过年了,三年一眨眼,很快就过去了。」 宋元青打量宋喜脸上的表情,几秒后道:「你想等,沈兆易愿意等吗?他要是知道你和乔治笙的关系,心里又会怎么想?」 宋喜双手握着宋元青的手,淡笑着回道:「爸,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爱谁谁,爱情对我来说,永远没有你重要。」 宋元青笑了笑说:「傻孩子,你还说有了喜欢的人,就带过来给我看,什么时候把沈兆易带来,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宋喜心底岂止是五味杂陈,她没办法告诉宋元青,沈兆易回来了,带着当初不得不走的真相回来,可她已经变了心,哪怕听了这么多,她也只是觉得心疼和无奈,以及对命运弄人的无力,但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爱他爱到疯狂,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动了。 时间不可怕,可怕的是时间一长,人心会变。 别说是几年前,就是半年前,宋喜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不爱沈兆易,不爱沈兆易也就算了,她偏偏要爱上乔治笙。 从前她总在心底嘲笑那些飞蛾扑火的人,没有自控能力还没有脑子吗?什么人该爱什么人不该爱不明白? 现在她终于懂了,大家都是俗人,没经歷过的没资格说别人傻。 滚滚红尘,谁能免俗?
第447章 见面 宋喜从监狱大门走出来,一辆私家车停在门外,保镖赶紧下车,迎上前道:「宋小姐,您去哪儿?我送你。」 这边不好打车,宋喜也没拒绝,保镖打开后车门,她弯腰坐进去,待到前车已经驶离二十米远,乔治笙的车才从后面跟上。 他没有跟太近,只是想知道她去哪儿。 车子一路往市区开,第一站是一家花店,宋喜进店之后,保镖的车就在外面等着,约莫七八分钟左右,宋喜从花店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乔治笙将菸头扔出窗外,升起车窗继续跟着,宋喜的第二站是一家岄州饭店,她进去二十分钟,出来时拎着饭店的外卖袋子。 最后一站,是协和医院,乔治笙的车停在路边,看着宋喜抱着花,拎着袋子下车往里走,如果是给韩春萌带吃的,她不会买花吧?还有元宝说过,沈兆易儿时是在岄州长大的。 所以,她是去看沈兆易? 脑中一有这样的念头,乔治笙心疼到五脏六腑都在发搅,不用亲眼所见,光是想想也难以忍受。 可宋喜白天还在躲着沈兆易,去看了一趟宋元青,出来就直奔医院,是宋元青跟她说了什么? 对于沈兆易这个人,哪怕宋喜不清楚,宋元青不会不知道,乔治笙心中忽然萌生一个想法,他要不要去见一下宋元青? 宋喜戴着墨镜乘电梯来到心外住院部,直到她站在中心台,里面的护士才认出她来,不由得叫道:「宋医生?」 宋喜出声问:「帮我查一下沈兆易住在几号病房?」 沈兆易在心外是『名人』,都不用查,护士长率先回道:「01号病房。」 宋喜道谢,转身往前走,待她走远后,整个中心台的护士全都聚在一块儿,小声议论:「宋医生这是去看前男友了?」 「我听说沈兆易出事儿的那天,宋医生在手术室里面差点儿失控,本来应该是她做的手术,结果变成丁主任和凌医生做。」 「我还以为宋医生突然请假,是为了躲前男友,怎么又突然来了?」 「不知道……」 宋喜一路来到01号病房门口,之前心情都还算平静,直到此刻,她才慢慢的滋生出紧张来,紧张倒不是不知如何面对他,而是面对他之后,该如何跟他坦白。 她可以足够诚实,但是做不到十分勇敢,尤其沈兆易还是刚刚下了手术台。 迟疑片刻,宋喜还是伸手压下门把手,她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想做就做,正如她想来探望就来探望,管其他人怎么想。 房门打开,宋喜迈步往里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床尾,屋里面很安静,似乎没有别人。 几步走过一个小走廊,眼前豁然开阔,病床在宋喜左手边,第一个入眼的是沈兆易,他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手背上连着的输液管一动不动;紧接着,宋喜的视线落在病床边趴坐的女人身上,她穿着一身警服,后脑对着宋喜,脸埋在胳膊上,看不清模样。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房间中没开灯,昏暗光线下,沈兆易跟女警同框的画面竟然有些温馨。 宋喜想过很多种跟沈兆易再次碰面的情形,却唯独没想到这种,有些愣,但紧接着就释然了。 三年时光,她变了,又怎能期待他跟从前一样? 借着仅剩的一些阳光,宋喜看到输液瓶中的液体已经达到底部,她走过去,将花和袋子轻轻放在桌上,正准备帮沈兆易拔一下针,结果很轻的一点儿声音,沈兆易却缓缓睁开眼睛。 宋喜见状,干脆大方的迈步绕过女警,站在床中间的位置,低声道:「快点完了,我帮你拔一下针。」 沈兆易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的脸,他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可这次却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宋喜的手才来到沈兆易打针的手旁,他忽然一把抓住她:「喜儿…」 他声音不小,把趴着睡觉的女警吵醒,女警抬起头,先是看向沈兆易:「怎么了?」 随即,她顺着沈兆易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当她看到站在身旁的宋喜时,表情从松散到清明,再从清明化作冷淡和僵硬。 宋喜垂目看了眼女警,心底也是控制不住的咯噔一下。 哪怕三年未见,宋喜还是一眼就认出纪闵滢来,这个跟沈兆易一同出现在自己噩梦当中的重要人物。 两个女人目光相对,宋喜还算不动声色,纪闵滢脸上的情绪就多了些,几秒过后,还是宋喜率先别开视线,然后把手从沈兆易掌心中抽出来,关掉输液管中间的控制阀。 纪闵滢垂下视线,瞥见沈兆易手背处的针管里面回了血,立马慌张的起身:「怎么搞的?你慢一点儿,我给你叫护士。」 她要伸手按铃,宋喜道:「不用了,我给他拔针。」 纪闵滢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宋喜从旁边桌上拿起药棉,低头给沈兆易拔针头,针头拔下后,她侧头对纪闵滢道:「帮他按着点儿,多按一会儿。」 纪闵滢很快的看了眼宋喜,紧接着又看了眼沈兆易的手,刚要伸手,沈兆易开口道:「我自己按。」 他右手按上左手背,目光从宋喜脸上,移到纪闵滢脸上:「谢谢你来看我,不早了,你回去吧。」 纪闵滢绷着脸,顿了两秒:「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扭身去沙发处拿包,沈兆易说:「明天也不用来了。」 宋喜背对纪闵滢,看不见纪闵滢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几秒后,女人赌气又倔强的声音传来:「脚长在我自己腿上,我想来就来,医院又不是某人家开的。」 话罢,宋喜听到脚步声渐远,最后是用力关门的声音。 沈兆易看向宋喜,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你别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现在没有,三年前也没有。」 宋喜扭身往门口走,沈兆易叫了声『喜儿』,翻身欲起,宋喜吓了一跳,赶忙原地止步,出声说:「我去开灯。」 太阳说下山就下山,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病房已经暗了,宋喜都快看不清沈兆易的脸。 他半起没起,宋喜站在原地,两人隔着两米远对视,几秒过后,他缓缓躺下,宋喜走去门口开了灯。
第448章 福娃撩汉 乔艾雯穿着件西瓜红的驼绒大衣,背着包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经过中心台,一帮小护士还在围圈八卦,她耳尖,听到她们在说宋医生。 脚步停下,她双臂往台面一搭,出声问:「你们聊什么呢?」 护士们转过头,看到乔艾雯时眼睛一亮,因为乔艾雯今天梳着两个丸子头,额头和鬓角的碎发都是卷的,红头髮红衣服,耳朵上坠着一对儿绿玛瑙的耳环。 她脸上妆容精緻,活像个会移动的大号芭比娃娃。 要说这个看脸的世界,若不是乔艾雯长得好看,这帮小护士能在背地里把她这副打扮吐槽到死,可眼下,小护士们一个个七嘴八舌:「你耳环好漂亮,在哪儿买的呀?」 「法国。」 「你头髮好可爱,自己梳的吗?」 「我手残,髮型师弄的。」 「你今天又换包了,快给我们看看。」 乔艾雯随手将绿色的bvlgari链条包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你们刚才说宋医生跟谁旧情復燃?」 乔艾雯在追凌岳,好几次请全心外的医生护士吃点心喝饮料,平时又能开玩笑,小护士们都挺喜欢她,因此并不避讳,只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宋医生前男友在我们这儿住院吗?」 眼睛一挑,乔艾雯说:「不知道啊…她前男友是谁?」 小护士说:「是警察,好像还是某个科的领导,好多警察都来看他。」 乔艾雯道:「不是前男友嘛,为什么要復燃?」 小护士道:「都说宋医生超喜欢她前男友,当初分手的时候,宋医生还主动央求过,是男方执意要分,刚刚宋医生买了花和外卖,进去看他了。」 另一个补道:「本来宋医生今天休假的,突然来了。」 乔艾雯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若有所思,正打算再问几句,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说什么呢?「 乔艾雯扭头去看,是刚从电梯下来,穿着白大褂的凌岳。 小护士们看到凌岳,马上各回各位,只有乔艾雯开心的跳过去,笑着道:「你做完手术了?」 凌岳瞥了眼乔艾雯头顶的两个圆丸子,没出声,迳自往办公室走,她跟在他身边,出声问:「我送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吗?」 凌岳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署名,标记危险物品的快递,是你送的?」 乔艾雯有些茫然:「危险物品?不危险啊。」 说话间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她很自然的跟他一起进去,开灯之后,办公室沙发上放着一个没拆开的快递箱,乔艾雯走过去,瞅了几眼:「你怎么没拆开?」 凌岳道:「没找到拆弹专家。」 乔艾雯斜眼看向他,美滋滋的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凌岳面不改色,也不回答,他是接到快递的时候,临时有事儿耽搁了。 乔艾雯向他伸出手:「刀。」她要拆快递。 凌岳道:「没有。」 她说:「你不是医生嘛,手边连把刀都没有。」 凌岳看都不看她一眼,从档案夹中抽出东西,一边看一边道:「我要是个卖家具的,还得随身带个沙发吗?」 乔艾雯又噎又想笑,走到凌岳的办公桌边,从他笔筒中抽出一支中性笔,凌岳说:「不用拆开,直接带走。」 乔艾雯说:「我特地定来送你的,你都不看就让我带走。」 凌岳表情淡漠:「无功不受禄,我干嘛收你的东西?」 乔艾雯眼球一转,很快回道:「你这支笔给我了,我拿了你的东西,你也得收我的!」 说罢,她迳自走到沙发边拆快递,一边拆一边道:「欸,我听她们说,宋喜前男友在你们这儿住院。」 等了半晌凌岳没出声,乔艾雯扭头道:「欸,我跟你聊天呢。」 凌岳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我不想跟个福娃说话。」 福,福娃? 乔艾雯一愣,刚想说什么鬼,紧接着想到自己头上的两个丸子,眉头一蹙:「不好看吗?」 凌岳声音淡漠:「你觉得福娃好看吗?」 乔艾雯满眼游移,她正在努力回忆福娃长什么样子,凌岳垂着的视线中,闪过一抹笑意,刚看到她的时候,他差点儿没忍住想动手摸一摸。 乔艾雯嘴里很小声的嘀咕,快递拆开,就是她送给凌岳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正方形鱼缸。 抱着鱼缸放在办公桌一角,她兀自勾起唇角:「明天我再挑几条鱼给你,完美。」 凌岳瞥了一眼,又淡淡的垂下视线:「拿走,我不要。」 乔艾雯坐在椅子上,不痛不痒的接道:「我偏给。」 凌岳说:「我这里用不着,人来人往,摔碎了麻烦。」 乔艾雯美眸一挑:「完全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特地定了个防弹玻璃的给你。」 凌岳写字的手终于停顿,几秒之后,他抬起头看向乔艾雯,无比认真的问道:「你是在逗我玩儿吗?」 乔艾雯比他还认真,拿起鱼缸往桌子角使劲儿敲了两下,凌岳是真吓了一跳,然而,鱼缸也是真的没有破。 乔艾雯一副『你看』的表情:「真的是防弹玻璃的,摔不坏。」 凌岳从来没有这么堵得慌,沉默片刻,他开口道:「你明天要送我几条不放水里养的鱼吗?」 乔艾雯抿了抿唇,佯装思考,眼球咕噜一转,看着凌岳道:「我不用放水养,你养我行不行?」 凌岳没想到她话锋一转拐这儿来了,下意识的瞪了她一眼,别开视线,沉声回道:「我养不起,你另谋高人吧。」 乔艾雯撑着下巴说:「你就是高人啊,你都一米八六了。」 凌岳低头说:「你这么会说话,看来从前没少练吧?」 乔艾雯马上道:「哪有,我是看到你情不自禁,自动开窍。」 凌岳一张冷淡的脸,可心底却莫名的开心,人嘛,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乔艾雯跟他对面趴着,玩了会儿鱼缸,嘴里念叨着:「你跟宋喜认识这么久,一定知道她前男友的事儿吧?」 凌岳眼皮一掀,不答反问:「你关注这个干什么?」 乔艾雯唇角一勾,弯着眼睛道:「我要说我喜欢她前男友,你信吗?」 凌岳面不改色,眼神却突然沉下,变得不悦加严肃。 乔艾雯见状,忙道:「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最喜欢你,我不喜欢别人。」 凌岳想骂她神经病,但话没开口,眼神儿先化开不少。
第449章 再试一次 宋喜开了灯之后重新返回去,病床上的沈兆易眼睛全程没离开过她,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突然消失不见。 床边有椅子,宋喜没坐,因为是纪闵滢坐过的,她就站在距离沈兆易一米多远的地方,面色平静的看着他,轻声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兆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就泛红了。 宋喜心底也是剎那间的酸涩,但她没有别开视线,只是暗自调节唿吸,几秒之后,出声道:「我刚从我爸那里回来,他都跟我说了……对不起,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帮上。」 宋喜不怪沈兆易,毕竟那是他的亲人,搁着她,她又能如何? 沈兆易眼眶越来越红,盯着宋喜的脸,半晌,他开口回道:「你没错,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 宋喜道:「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 沈兆易心底破了个窟窿,就连疼痛都是发空的,看着宋喜那张仿佛释然的面孔,他宁愿她发脾气,宁愿她失控,宁愿她骂他怪他都好,总好过现在这样… 「喜儿,我刚知道你爸的事情,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 宋喜在宋元青那里流了太多的眼泪,这会儿反倒不想哭了,她面色平静,如常回道:「没关系。」 话音落下,沈兆易眼底清晰的带着刺痛。 宋喜开口解释:「我没说气话,是真的没关系。」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你能回来,我也是真的很开心。」 沈兆易左眼下滚落一滴眼泪,他眼底带着太多的无奈和伤心,很低的声音,压抑着道:「我错过了吗?」 之前宋喜还在诧异,她为什么没有太多心痛的感觉,她还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直到这一句…原来她不是不会痛,只是没有被戳中软肋。 视线不自觉的别开,宋喜如鲠在喉。 沈兆易静静地看着宋喜,打从她进门到现在,除了给他拔针的时候,不得不碰触他的手,之后她都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刻意在维持的界限。 见过她曾经爱他的样子,所以此刻沈兆易才能清楚的判断,她好像不爱他了。 宋喜心里的酸逐渐化为疼,越来越疼,疼得她半晌没张开嘴。 最后还是沈兆易主动开口,轻声道:「萌萌说你交了男朋友,他对你好吗?」 沈兆易的声音还是那样好听,永远都是温温柔柔,小心呵护,宋喜抬起头,无一例外的看到他眼中滑下来的眼泪。 她出声说:「我没有男朋友,她故意气你的。」 沈兆易看着宋喜,伤心绝望的眼底立即发出一抹光亮,像是绝境的人看到了希望,可是紧接着,宋喜一句话又将他打回原形。 她轻声说:「但我不像从前那么喜欢你了。」 明知道,沈兆易明明知道,可当这一刻来临之际,他还是变得脸色煞白,一如被抽干了所有的血。 宋喜说完这句之后,几乎不敢去看沈兆易的脸色,微垂着视线,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迳自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没能像当初承诺的那样,无论吵架还是误会,都会一直相信你,你不用觉着抱歉愧疚,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不管我的家人,你没做错什么。」 宋喜不是矫情的人,比起沈兆易当年伤害她的结果,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她没能早些知道,没能帮到他,要逼得他做出选择,逼得他远走他乡,逼得他拿命去赌。 她的爱情固然重要,但是抵不上一条人命重要,更何况,那是沈兆易的命。 宋喜真心觉着,是她做的不够好。 沈兆易看到她脸上掉下来的眼泪,很想伸手帮她擦掉,可她站在他碰不到的位置,他心疼的不行,却还是拿起桌边的纸巾,伸着胳膊递给她。 宋喜不怕别人来硬的,她最怕别人用柔软的一面对着她。 接过纸巾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宋喜用纸巾挡住眼,默默地没有哭出声。 不久,耳边传来沈兆易的声音,他低声道:「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嘛,当初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没有人逼我。」 宋喜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在沈兆易懂。 他没办法重新投胎一回,因为这样的时间一定来不及遇见这辈子的宋喜,所以他孤注一掷,拿命去博,买定离手之前,他以为只是生与死的问题,如今他活下来,却恍然发现,他算漏了人心。 「喜儿。」沈兆易轻声唿唤。 宋喜抬起头,原本一双漂亮的杏眸肿成了两只核桃。 他看着她,眼底有伤心,但伤心之上又浮着一层光,唇瓣开启,出声问道:「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当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说你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我,那我就重新开始追你,你别马上拒绝我,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行吗?」 宋喜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沈兆易直直的望着她,近乎恳求的补充了一句:「如果结果还是不行,你想当朋友就当朋友,你不想再看见我,我就不再来打扰你。」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卑微进尘埃里。 宋喜那颗疼到麻木的心脏,几乎垂死挣扎般的抽搐了一下,她想到乔治笙,乔治笙心里有他的白月光,对她也只会冷嘲热讽,她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怎么会喜欢上他? 沈兆易没有噼腿,伤她也是逼不得已,她从前很爱他的,是因为绝望所以才打算放下。 错了,全都错了,她放下了本该爱的,爱了不该爱的。 这一刻宋喜不知道自己是在权衡利弊,还是在理智分析,爱情不是算术题,她应该凭直觉判断,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也过了那个一见钟情的阶段,成年人的世界,总要计算代价。 沉默良久,宋喜开口回道:「阿易,我们努力再试一下吧。」 她话音落下,沈兆易眼底的一片死灰瞬间復燃,同一时间,宋喜也终于放下对乔治笙的执念。 乔治笙有他自己喜欢的人,她又何苦为难自己?
第450章 第二次提离婚 宋喜的一个肯定答覆,将一脚迈下悬崖边的沈兆易给拉回来,他漂亮的眼底重新有了光,很想抱一抱宋喜,哪怕只是牵一牵她的手,可他不敢,离开三年,他不愿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喜儿让他觉着有些陌生。 可这怨不得宋喜,这是他『改命』所要付出的代价。 宋喜带了吃的给他,其中有黄鳝粥和萝蔔糕,都是沈兆易从前喜欢吃的,有些凉了,宋喜道:「我去给你热一下,你等一会儿。」 拎着袋子往外走,路上迎面走来的小护士看到她,皆是注意她一双红肿的眼睛,然后佯装淡定,如常打招唿:「宋医生。」 宋喜点头,去了茶水间。 小护士们聚到一起,八卦的心快要破膛而出。 乔艾雯在凌岳的办公室里软磨硬泡了十几分钟,下班时间到了,凌岳起身换衣服,乔艾雯竟然没有像平常一样缠着他,而是爽快的说:「我走啦。」 凌岳眼底划过诧色,但面上还得不动声色,本以为她在欲擒故纵,结果她一熘烟除了办公室,他原地等了半分钟,她也没有再突然推开房门。 乔艾雯离开凌岳办公室,直接去到中心台,问她们宋喜走了没有,其中一个小护士说:「宋医生还在01号病房。」 乔艾雯计算了一下时间,半个多小时了吧?俩人说什么话要说这么久? 正想着,小护士说:「欸,宋医生出来了。」 乔艾雯顺势往左一看,一个戴着墨镜的熟悉身影从远处走来,正是宋喜,她马上走过去,面色无异的打招唿:「嘿。」 宋喜抬眼看到乔艾雯,稍微一顿,紧接着道:「来找我师兄?」 乔艾雯打量宋喜的脸,墨镜挡得住眼睛,但却挡不住情绪,宋喜摆明了跟平常不一样,迟疑片刻,乔艾雯小声问:「你怎么了?」 宋喜面色淡淡,出声回道:「没什么。」 乔艾雯道:「你哭了?」 宋喜不置可否,直接岔开话题:「我师兄应该在办公室,你去找他吧,我先走了。」 宋喜迈步离开,乔艾雯看着她的背影,暗道完了。 紧随其后乘下一部电梯下楼,她拿着手机打给乔治笙,乔治笙接通,乔艾雯马上道:「哥,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一定要及时警惕。」 乔治笙声音低沉:「什么事儿?」 乔艾雯道:「我先问你,你喜欢宋喜吗?」 乔治笙沉默片刻:「她怎么了?」 乔艾雯有些纳闷:「她来医院看病人,医院的人说是她前男友,我刚看她戴着墨镜出来,心情貌似不好。」 乔治笙沉默。 乔艾雯大抵猜到什么,她出声说:「哥,你喜欢宋喜就跟她说嘛,是面子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之前妈说你喜欢她,我还有点儿模稜两可,我怕你是躲着相亲,拿宋喜当挡箭牌,现在看来,你也太能拖了,到底把她前男友拖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前任最会打感情牌了,他要是想重新追宋喜,那是握着通关卡打游戏,一般人能比得了吗?」 乔治笙心里想什么,乔艾雯猜不到,但她知道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向来只有别人哄着他的份儿,他越在乎,只会越尖锐。 「我跟你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再理智再聪明的女人,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她也能六亲不认为所欲为,你再不行动,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前男友回来的时间很微妙……」 乔治笙光是听乔艾雯讲话,心里已是翻江倒海,说不上是醋还是气,亦或是伤心,碰巧其他人的电话插进来,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宋喜。 心底咯噔一下,他迟疑数秒,挂断乔艾雯这边,手机贴着耳朵,慢半拍:「餵?」 手机中传来宋喜的声音:「我有事儿想跟你说,你什么时候方便?」 乔治笙本想说现在,但话到嘴边,他问:「你在哪儿?」 宋喜回道:「回翠城山的路上。」 乔治笙说:「我现在回去。」 挂断电话,两人都在往回赶,乔治笙一路上想了很多,将宋喜可能要说的几种情况全都想了一个遍,他甚至连说辞都准备好,可这些话在他开门看到宋喜的一剎那,竟然无端的变成了一片白纸。 宋喜不是没等过乔治笙,从前她有事儿找他,一等就是一晚上,困极了还在沙发上睡着过,但这一次,她坐在饭厅餐桌旁,正对着大门口,只要他回来,她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只一个小小的位置转变,乔治笙就不难猜出,她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 在玄关处换了鞋,车钥匙放在一旁,乔治笙迈步往里走,俊美面孔上一贯的冷淡:「什么事儿?」 宋喜两只眼睛肿了一整天,眼白泛红,看着特别让人心疼,但她偏偏面色镇定,开口回道:「昨天我喝多了,说了很多不走脑子的话,你就当我酒后胡言乱语,忘了吧。」 乔治笙拉开宋喜对面的椅子坐下,误以为她想要道歉,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喝多,我可没喝多。」 宋喜唇角很轻的勾了一下:「所以你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乔治笙一哽,瞬间视线瞥向别处。 宋喜迳自说:「最近咱俩貌似气场不和,不知怎么就总是要吵架。」 乔治笙暗道,你心里没数吗? 宋喜自然是没数的,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偌大的长桌,双手交叉轻握,她开口道:「现在我们谁都没喝酒,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乔治笙不语,裤袋中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 他一口才抽到一半,宋喜道:「有人要追我,但他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虽然我们说好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事儿,但这一年过得挺快,我还是把你当朋友,顶着这么个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的结婚证,你不舒服,我心里也总觉着别扭,再者说,你喜欢的人也会不舒服,看你哪天有时间,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乔治笙嘴里屯着一口烟,半晌都没吐出来。 宋喜余光瞥见他的脸色,心底不是不忐忑,甚至有一丝丝莫名的害怕。 乔治笙知道自己半天没讲话,也知道自己脸色一定很差,这是她第二次跟他提离婚了。
第451章 喜欢,不喜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乔治笙张开嘴,脸色难看到近乎骇人:「谁要追你?沈兆易吗?」 宋喜有一剎那的害怕,因为乔治笙身上散发出的森然冷意,让她觉着,他好像要杀人。 然而害怕只有一瞬间,宋喜今天是豁出去要跟他把话讲清楚的,她不会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与其窝囊的活,还不如痛快的死。 「嗯。」她没张嘴,但声音很清晰。 乔治笙怒极,勾起唇角道:「准备吃回头草了?」 宋喜目光一暗,没出声。 乔治笙继续问:「忘了他当初是怎么丢下你的?」 宋喜眼皮一掀,冷脸回道:「一面是你亲人的命,一面是你女朋友,你怎么选?」 乔治笙还不等回答,宋喜又补了一句:「有人伤我一次可以用命去还,有人伤我只需要动一动嘴皮子,无需任何理由,我是要脸,但我的脸只够原谅前者。」 乔治笙目光落在宋喜脸上,说不出是冷还是炙热,压抑着隐怒,他沉声问:「所以现在急着跟我离婚,打算以身相许补偿他?」 宋喜不说话,乔治笙咄咄逼人:「怕不是沈兆易拿命换了个一官半职回来,你觉着有靠山了,不需要我了,立马过河拆桥?」 宋喜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可到了乔治笙面前,还是个血肉之躯。 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她眼中的愤怒已经掺杂了怨恨,眼前蒙上一层雾,怒极,她反而异常平静的回道:「不许给他,难道许给你吗?你这样的人懂什么叫温暖,什么叫珍惜?你连句知冷知热的话都不会说,你就是块儿捂不热的石头,你的心是冰做的,无论我低三下四还是委曲求全,你想奚落就奚落,想讽刺就讽刺,说什么朋友,你对你的朋友会像对我这样吗?「 眼泪掉下来,宋喜很快抬手抹去,深吸一口气,她语气更为平静,像是终于爆发的绝望:「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和我爸的照顾,也许我们的开始就註定没法有个好结果,你不用想尽办法逼我让位,我懂!」 说完,宋喜再也坐不住,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崩溃大哭,起身就走。 在她走出去几步之后,坐在椅子处的乔治笙忽然站起身,拉着脸跟上她,抓住她的手臂,宋喜眼泪已经掉下来,怕被乔治笙看见,所以极力想甩开他。 乔治笙脸色气得发白,明显的提了口气,紧接着压抑着怒意道:「你懂什么?」 宋喜别过头,不看他也不回话。 乔治笙捏着她的手用力,声音也突然拔高了两分:「我问你懂什么?!」 宋喜见过乔治笙冷着脸不说话很吓人的模样,比如刚刚,却从未见过他情绪明显的发火,一时间惊得站在原地不动。 「既然心里藏着个沈兆易,为什么生日的时候还要来勾引我?现在等我喜欢上你了,你说离婚就离婚,你想走就走,宋喜,我不怕实话跟你说,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到沈兆易,除非你真的想让他死。」 最后一句话,乔治笙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云淡风轻,但宋喜却惊得脸色大变,不由得抬头去看他。 乔治笙满眼被触到底线的怒焰,冰蓝色的火焰,映着宋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宋喜直直的看着他,分不清让她震惊的是第一句还是最后一句,他说什么?他喜欢上谁了? 如今这层窗户纸已经捅开,乔治笙也无需再遮掩,睨着宋喜的眼睛,他薄唇开启,声音恢復冷漠,低沉着道:「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温柔,不会说话,我的心是冰做的,所以我不怕你更讨厌我,你最好给我离沈兆易远点儿,别逼我发疯。」 乔治笙真的快要疯了,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要离婚,为了沈兆易! 宋喜看着他,不知道是太久没眨眼睛还是怎的,眼白变得越来越红,眼泪也在眼眶打转。 乔治笙一颗心被拉扯成两半,分不清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可他不会放她走,别说离婚,她就是多看沈兆易一眼都不行,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儿,他何苦难为自己? 眼泪顺着浓密的下睫毛啪嗒一下坠落,与此同时,宋喜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攥拳用力的打向乔治笙胸口,一下两下,她咬着牙,像是恨极了。 乔治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任由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打他,她细胳膊小手,没什么力道,可攥起来的骨节却很是明显,好几下不偏不倚的垂在他心口处,生疼,像是穿过皮肉,直接打在他血淋淋的心脏上。 泪水模煳了视线,宋喜什么都看不到,拳头挥舞到无力,她紧紧揪着乔治笙的衣服,垂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乔治笙绷着脸,可眼神却怎么都狠不起来,沉默半晌,他薄唇开启:「真的这么想离婚?」 宋喜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的脸,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张开嘴,她很费力的挤出一丝声音:「你凭什么这么过分?你凭什么说喜欢我就喜欢我?」 乔治笙道:「喜欢就喜欢了,我需要跟谁报备?」 宋喜挥拳要去打他,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睨着她道:「你跟我,到底谁更像石头?你说我不懂温暖,不懂珍惜,提离婚的人是你。你说我不会说话,喜怒无常,我为什么这样?一年了,我铁石心肠也会动容,你呢?你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我?我陪你练球,你想赢的原因竟然是沈兆易…」 乔治笙眉头一蹙,是真的伤到了。 宋喜眼中的眼泪掉下来,视线忽然明朗,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乔治笙那张受伤的脸。 心底一疼,她也是忍了再忍,终是忍到极限,开口回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才会担心你夜里睡不着觉,身体会不会吃不消,我不喜欢你才会出门就想着给你买什么颜色的保温杯,什么口味的零食,我不喜欢你,你一走就是一个半月,我想给你打个电话都找不到理由跟藉口,我不喜欢你,你突然对我发脾气,冷嘲热讽,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我能怎么办?我除了离婚给人让位子,我还能怎么办?「 宋喜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这些话积压在她心里太久,以至于一气呵成,都不用打草稿的。 前一秒还在委屈不甘的乔治笙闻言,忽然整个人愣住了。
第452章 本性暴露 有些不可置信,他抓着宋喜的两个手腕,低头睨着她道:「再说一遍。」 宋喜扬着头,大声道:「我不喜欢你!」 话音落下,乔治笙忽然一手搂过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低下头,用力吻在她的唇上。 这个动作,他不知道想了多久,日里想夜里想,哪怕是一年难遇的梦境里,也全都被她占满。 多少次她从他身边经过,他都想像现在这样,但他心有洁癖,如果她不喜欢他,他不会碰她。 如今,她竟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乔治笙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原始冲动,四片唇瓣相接的瞬间,他终于体会到梦境中的柔软,不,比梦里的她还要柔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张开嘴吞噬她的唇瓣,舌尖霸道侵占她的唇齿。 宋喜伸手抵在乔治笙胸前,她越推,他抱得她越紧,直到这时宋喜才知道,男女之间的力气天差地别。 平日里见惯了他的冷他的沉,宋喜完全想像不到他会有这么爆发的一面,心下害怕,推又推不开,躲也躲不掉,她一时大意,张嘴想要叫他走开,可唇缝一开,她反倒被堵得说不出来话。 乔治笙好像疯了,他牢牢地将宋喜锁在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让她避无可避,唇瓣紧密相扣,某人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宋喜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有嘴了,推不动,她把心一横,上下牙关一起用力,无声的咬了他一口。 「嗯…」乔治笙闷哼一声,本能的缩回舌头,可唇瓣却一动没动,仍旧包裹着她。 宋喜瞪着眼睛,乔治笙也缓缓睁开眼,两人距离那样近,近到她可以看见他根根翘起的细长睫毛。 五秒过后,宋喜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乔治笙这次没用强的,顺势松开手。 宋喜抬手抹掉唇边的陌生液体,怒瞪着对面的男人,乔治笙同样看着她,但那张常年冰山禁慾的面孔上,却带着近乎邪气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底的促狭和高兴快要溢出来。 瞪了乔治笙一会儿,宋喜心底难免千头万绪,百味杂陈,各种情绪搅合在一起,最明显的就是委屈,所以看着看着,她眼底瞬间聚集起大片的眼泪。 乔治笙见状,这才收起那丝得意的笑容,上前一步说:「哭什么?」 他抬手要帮她擦眼泪,宋喜生气,一把拍开,大声说:「乔治笙,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乔治笙心疼,抬起手,再次被她挡开。 他有些无措,但却挡不住好心情,极为耐心的说道:「好,是我欺负人,我给你道歉行吗?」 当然不行,宋喜的心情他不懂,扭身要走,才走了一步就被乔治笙拉住,她甩又甩不开,视线模煳,听得他低声威胁:「别哭了,想怎么样你说……你再哭我还要亲你。」 这给俩甜枣又拔刀的风格…宋喜气到无语,张着红唇,几秒之后才发出声音:「乔治笙,你在耍我吗?你说骂就骂,说冷就冷,现在你又突然说喜欢我,你到底哪句是真的?」 乔治笙道:「我哪句都是真的,谁让你喜欢我不直说,还要拿什么前男友来气我。」 宋喜说:「我不喜欢你…」 乔治笙佯装不悦,脸一沉:「你要是还想让我亲你,直说。」 男人的威胁直白有力,宋喜话到嘴边,愣是哽住了。 几秒之后,她蹙眉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不开心的时候冷言冷语,开心的时候拽到身边亲一下抱一下,我是你养的狗吗?」 乔治笙看到宋喜眼底的受伤,他俊脸一片正色,目不转睛的回道:「对不起。」 他就这样,对于看不上的人,一句话都懒得说,对于在意的人,什么话都可以说。 宋喜唇角一勾,似笑非笑:「能让你说一句对不起,也是我三生有幸,我是不是该马上前怨尽弃,叩谢你的垂爱之情?」 乔治笙面不改色,薄唇轻启:「我是说了不少气话,没什么好反驳的,你有气就骂吧,就像现在这样,尖酸刻薄往我心口上戳刀子。」 宋喜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乔治笙,那张脸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为他竟然喜欢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人措手不及。 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但又不像是做梦,毕竟她做梦都不敢想,他居然喜欢她。 许是宋喜的目光太意味深长,乔治笙被她看得莫名紧张,他主动开口:「怎么不骂了?」 宋喜红着眼睛道:「没什么好骂的。」 「不生气了?」他问。 宋喜回道:「给自己积点儿口德。」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瞧她这话说的,刚刚还说不骂了,转过头来就骂一句更狠的。 他就喜欢她这股劲儿。 稀罕的不行,乔治笙抬手想帮宋喜擦一下脸上的眼泪,宋喜脸一别,出声道:「你别以为我说喜欢你,我就是你什么人。」 乔治笙手僵在半空,稍微停顿一秒,到底还是从她脸上抹掉一行泪,随即声音愉悦的说道:「你就算不说喜欢我,你也是我老婆。」 宋喜心底还有气,但他这话却让她头皮麻麻的,比起讨厌他的翻脸似翻书,她更讨厌自己。 抬眼瞪向乔治笙,宋喜道:「沈兆易说让我给他一次机会,我答应了。」 乔治笙闻言,眼底的笑意陡然被寒意取代,薄唇开启,他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宋喜有些心虚,但毕竟是自己亲口承诺的,她开口说:「我答应给他一次机会。」 乔治笙问:「答应跟他在一起,还是给他机会,让他重新追你?」 他问的越细节,宋喜越觉着莫名的愧疚,视线躲闪,她垂目回道:「给他机会追我。」 乔治笙说:「他追你,你会答应他吗?」 宋喜心底很难过,因为就算乔治笙今晚不捅开,她也不会答应沈兆易,之前在病房里面,她八成是鬼迷心窍,看着他苍白的脸,想着顾东旭说他去维和,想着韩春萌说他咳嗽到伤口崩裂,想到宋元青说他可以用命爱她,想到从前…… 宋喜沉默不语,乔治笙说:「你是领了结婚证的人,跟我怎么闹都可以,随便出去给别人机会…」 宋喜抬头看他,乔治笙睨着她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会连累姓沈的。」
第453章 为她妥协 宋喜面色冷静的望着乔治笙,开口回道:「我就算不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你,我要是喜欢他,谁也拦不住。」 乔治笙说:「可你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说罢,他还不忘轻嘲一句:「最毒妇人心,不喜欢他还给他机会,你是故意在报復他吗?」 宋喜眉头一蹙,被扎了心,冷着脸回道:「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吗?因为他当年说话太绝,伤了我的心。」 宋喜这话,摆明了在敲打乔治笙,乔治笙闻言,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尴尬,紧接着佯装淡定的道:「我跟他不一样,他是故意的。」 宋喜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故意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非要钝刀子戳心。 乔治笙回道:「我说难听话是被你气的,你老老实实在我身边,我说过你什么?」 宋喜被他气笑了:「我凭什么老老实实在你身边?就因为你是乔治笙,我不听你的话,你分分钟就拿我爸威胁我?」 宋喜不仅要面子,她还记仇,如今新帐旧帐一起算,乔治笙对上她那副充斥着挑衅的眸子,刚想怼回去,可话到嘴边,他又泄了气,声音不自觉的降低,好脾气的哄着:「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宋喜绷着脸别开视线,乔治笙站在她对面,客厅中一片静谧,数秒过后,他主动开口说:「我们不吵架了行吗?」 宋喜显然还在生气,闷声回道:「不敢跟你吵,吵不过就被怼成筛子,吵得过就被威胁,你是选手兼裁判,谁敢跟你吵?」 乔治笙说:「我现在判自己输,你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喜小幅度的翻了一眼,抿着唇瓣不说话。 乔治笙看了她一会儿,抬起手试探性的想去拉她的手,宋喜置气别开,不让他碰。 乔治笙手抓了个空,也不生气,只声音降低,好言好语的说:「是我不好,我以后不说难听话了。」 宋喜不吭声,乔治笙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早知道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跟你发脾气?」 宋喜下意识的蹙起眉头:「谁暗恋你了?」 乔治笙见她搭腔,眼底划过笑意,脸上却不动声色,淡定的说:「是我暗恋你,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你天天说自己多好看多优秀,看来都是真的。」 宋喜没别的软肋,就是不禁夸,更何况这种夸赞还是出自乔治笙的口,威力倍增,她心底还是不爽,但面部表情却有些不受控制,总想勾起唇角。 一喜一怒,她很怕自己肌肉抽搐,所以赶在没真的乐出来之前,故意蹙起眉头,不耐烦的说:「你不用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我不是小孩子,不吃这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好脾气的乔治笙,像是换了个人,哪怕气场还是冷的,可眼底却带着愿意妥协的温柔,薄唇开启,出声问:「不吃这套,那你吃哪套?我换一个试试。」 宋喜觉的自己那颗受伤的心,伤口正在光速痊癒,这种感觉简直不可理喻,她不是那么好哄的人,更何况乔治笙先前说了那么多难听话,句句诛心。 可奇异的,他只是放低了声音,承认了错误,说了两句不算甜言的蜜语,她竟然有些头昏脑涨,招架不住。 真是鬼迷心窍。 心底很乱的时候,宋喜没有开口,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早已经偏离了她最初的预想,脑子乱成一锅浆煳,沉默良久,她才开口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给沈兆易一次机会吗?不仅因为知道真相后,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 「你给我的感觉特像个无底洞,别说你的心,我连你的底儿都摸不到,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是不能猜,我也努力过,但结果让我感到绝望。」 乔治笙知道宋喜是被他伤狠了,抬手覆在她头顶,他很轻的的拍了两下,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对于他做过的事情,他不想辩解,如今知道她也喜欢他,他还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宋喜心底委屈,垂着视线回道:「也许你今天喜欢我,愿意哄着我,没准儿明天你又不喜欢我,突然又变得冷嘲热讽,我真受不了这样。」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我没那么喜新厌旧。」 宋喜说:「以后我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摆在檯面上说,你也不要总是让我猜你的心思,我不是上帝,不能每次都猜的那么准。」 乔治笙应声:「好,以后我跟你有话直说。」 宋喜仍旧视线低垂,乔治笙凑前一步,伸手摸着她的脸,低声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都说出来听听。」 宋喜别开脸,抬眼看着他道:「我是喜欢你,但你欺负我不行。」 乔治笙眼底带着三分疼七分宠,出声回道:「不敢再欺负你了,领了证的人,说走就走。」 宋喜看出他这次没有揶揄的成分,倒是委屈更多一点,所以她没有被触怒,反而平添尴尬,低声回道:「还不是被你逼的。」 乔治笙声音平静:「抽空去跟姓沈的把话说清楚,不爱就是不爱,让他知道你在可怜他,没有男人受得了。」 宋喜肠子都要悔青了,哪怕没有乔治笙表白这一遭,她也是心知肚明,她所谓的再给沈兆易一次机会,不过是弥补他拿命去拼的补偿。 当年他没得选,如果九死一生回来,她又要残忍拒绝…… 乔治笙看出宋喜的为难,他主动开口道:「你要是不方便说,我去见他。」 宋喜本能抬起头,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有警惕。 乔治笙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告诉他实情,他一个公职人员,总不好缠着一个已婚女人吧?」 宋喜刚刚舒缓的眉头,再次簇起,说好的以后再也不嘴毒呢?他倒是没毒她,可他当着她的面毒了沈兆易! 「你上辈子是毒蛇吗?」宋喜气到无语,只好用最直白的形容问他。 乔治笙冷俊的面孔上波澜不惊,淡定回道:「我已经在努力收敛了。」
第454章 错过不是错了,而是过了 已经在努力收敛了,宋喜一时语塞,暗道他倒是直白。 收回视线,宋喜沉吟片刻,忽然迈步往玄关处走,乔治笙神色微变,很快道:「你去哪儿?」 宋喜头也不回的说:「医院。」 乔治笙稍微一过脑,也知道她要去找沈兆易。 长腿跟上去,他出声道:「非要现在去吗?你不怕说完他今晚觉都睡不着?」 宋喜已经在换鞋了,闻言垂目回道:「你没试过被骗的滋味儿,我一秒钟都不想骗他。」 平心而论,乔治笙不愿意宋喜再见沈兆易,但知道她要去见他说什么,心底倒也痛快。 随着她一道出门,宋喜不让他跟着,乔治笙说:「这种场合我也不想参加,我在楼下等你。」 宋喜知道甩不掉他,干脆直接坐在副驾,他亲自开车送她去协和。 路上,宋喜不出声,想也想得到她心情有多糟糕,乔治笙目视前方,声音如常的问:「要不要买束花?」 宋喜懒得回他,落井下石。 偏偏乔治笙自问自答:「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让我上去,帮我带束花,祝他早点儿出院。」 说的都不是早日康復,而是早点儿出院。 宋喜忍无可忍,开口道:「你不是不准对外宣扬我们的关系吗?」 乔治笙回道:「我是在替你解围,你不往我身上推,怎么跟他解释你『朝令夕改』?」 宋喜心不疼,胸口堵得慌,可偏偏乔治笙说的是事实,她当时一时冲动,不忍心伤了沈兆易,但是如今看来,结局是早就註定好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可能还白让他空欢喜一场。 宋喜心底无数次嘆气,沉默不语,身旁开车的乔治笙忽然开口道:「不用自责,你又不欠他的,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你就算故意报復他都应该,也让他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儿。」 宋喜眉头轻蹙,压抑着道:「我没想伤他。」 乔治笙说:「是啊,所以我叫你不用自责,错过未必是错了,但一定是过了,你早点儿跟他讲清楚,你们两个都轻松。」 宋喜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心太软,恰好乔治笙的心够狠,经他这么一说,宋喜也不再犹豫,感情这种事儿,越拖越伤人,更何况对方是沈兆易,她已经尝过被骗受伤的滋味儿,不想再让他重蹈覆辙。 黑色的车子停在协和楼下,宋喜解开安全带,乔治笙侧头道:「不用我上去?」 宋喜没回头:「不用。」 在她手指碰到车门的剎那,乔治笙忽然一把拉过她,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凑上去用力的吮吻她,宋喜始料未及,瞪大眼睛,这一次乔治笙也睁着眼,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睨着她,带着三分霸道,三分挑衅,还有四分宠爱。 宋喜余光瞥见外面还有人经过,伸手推他,一秒,两秒……一直没推动,乔治笙吻得很用力,宋喜觉的自己的唇瓣快要被他吞进腹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少也有十几秒,她再次用力一推,乔治笙顺势放开她,借着街边路灯照进来的光亮,他隐约看到她发红微微涨起的下唇。 宋喜抬起手背去擦嘴,恨恨的瞪着乔治笙,乔治笙却满眼不以为意的宠溺,搁着他原来的想法,他本想狠狠地咬她一口,让她带着伤去见姓沈的,可是吻上她的瞬间,他又捨不得了,即便她先前把他舌头咬的生疼。 「去吧。」 乔治笙掏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宋喜气的牙根儿痒痒,太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她唯有一句:「你给我等着!」 乔治笙把烟点燃,侧头看向她,没笑,眼底却带着温柔:「嗯,我等你。」 像是狠狠的一拳下去,却打在了棉花上,宋喜憋着气下车,用力甩上车门,以示不爽。 宋喜一路快步往里走,期间忍不住伸手摸一摸有些肿胀的下唇,暗道乔治笙真是太坏了,她从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种人? 乘电梯上楼,来到心外一层,宋喜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照了照镜子,不照镜子不知道,这一照吓了宋喜一跳,她眼睛这么肿?眼球也泛着红,还有下唇……明显比平时红润了一圈,该死的乔治笙! 打开水龙头,宋喜临时洗了把脸,在洗手间躲了将近十分钟,这才鼓起勇气往外走。 眼下已经夜里九点多,医院走廊几乎没人,宋喜来到01号病房门口,里面的灯竟然还亮着。 敲了敲门,果然门内传来一个男声:「请进。」 宋喜推门往里走,她以为沈兆易这里有人探望,结果走出死角,看到床上躺着的沈兆易,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两人目光相对,几秒之后,还是沈兆易率先出声:「来了。」 声音平静中,更多的是意料之中,宋喜一瞬间如鲠在喉,只能『嗯』了一声。 沈兆易静静地望着她,出声道:「我在等你。」 闻言,宋喜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兆易缓缓勾起唇角,淡笑着说:「我刚还在想,你是今晚就过来,还是明天早上来……」顿了顿,「果然还是我认识的喜儿,决定了的事情,一秒钟都等不了。」 宋喜看着沈兆易,他头上开着一盏白色的灯,照的他脸色煞白,而他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一如从前,温柔包容,哪怕是她的不对,他也都一笑带过,宠着她,纵着她。 站在原地,宋喜张开嘴,声音不大,但却不迟疑的说道:「阿易,对不起。」 沈兆易说:「这次见你,总觉得你跟从前不一样了,不是时间拉开的陌生感,而是有些东西,回不到过去,你今天说没有从前那么喜欢我,其实我当时就猜到,你是喜欢上别人了。」 宋喜胸口很闷,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能乔治笙那句话就是她跟沈兆易最好的写照,错过不一定是错了,但一定是过了。 她在沉默的时候,沈兆易轻声问:「你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你吗?」 宋喜『嗯』了一声:「……喜欢。」 沈兆易微笑:「那就好,暗恋太辛苦了,我不想你受委屈。」 宋喜剎那间鼻酸,视线也有些模煳。
第455章 谁哄谁开心 宋喜在楼上没有待多久,前后也才不到二十分钟,乔治笙坐在驾驶席,离着老远看到宋喜从大门口走出来,他掐了烟,升起车窗,将空调温度开高了几度。 宋喜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上来,默默地低头系好安全带,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兀自挑头往回开。 车内很静,宋喜保证自己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一旁乔治笙声音传来,不辨喜怒,声线很平:「这是最后一次。」 话音落下几秒,他空出一只手拿过旁边的纸巾,还套着购物袋,一看就是刚刚买的。 宋喜顿了两秒,后知后觉,乔治笙这话可以解读为两层意思,一是告诉她最后一次为沈兆易哭;二是最后一次,当着他的面儿为其他男人掉眼泪。 乔治笙这样的人,看着很冷,仿佛对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屑一顾,其实他是心眼儿很『小』,小的只能放下一个人,所以能走进他心里的那个人,岂止是万里挑一,简直就是亿里挑一。 正因为他一心一意只能对一个人,所以他霸道,蛮横,独占心很强,今晚能亲自开车送她来这儿,不是他有多大度,而是宋喜的脾气他也见识到了,骨头和嘴同样硬,这种当口他若还是跟她硬碰硬,只能把她逼得越来越远。 她为沈兆易哭,乔治笙当然不爽,可也只能在心底劝自己,最后一次了。 宋喜抽出纸巾擦干眼泪,乔治笙出声问道:「想吃什么?」 宋喜说:「什么都不想吃。」 乔治笙说:「那就陪我去吃。」 他开车来到一家日料店,没有特别想吃日料,只是熟悉的店里,这家最近,两人下车往里走,宋喜大晚上的戴着墨镜,她怕别人看到她哭红的眼睛,影响形象。 店员将两人带到单间,乔治笙点东西,待到店员走后,宋喜才摘下墨镜。 她蔫蔫的靠在沙发上不想说话,对面的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她道:「跟我无话可说?」 宋喜沉默几秒,出声问:「说什么?」 乔治笙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眼底却闪过被冷落过后的酸,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道:「你就是这么喜欢人的?」 宋喜抬眼看他,但见他绷着脸,好似跟平常那个冷面阎王一样,但仔细看,感觉又有不同,倒更像是在撒娇埋怨,求关注。 宋喜眼神带着打量,不答反问:「你是怎么喜欢人的?」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缓缓下移,从她的眼睛,鼻子,一路落到唇上,明确的说,是下唇。 他眼神儿并无半分赤裸,可宋喜却莫名的心底一慌,恨不能拿手把嘴挡住。 眉头轻蹙,她嗔怒着道:「正好,现在有时间捋一捋我们之间的关系。」 乔治笙目光又落回她眼睛上,会说话的黑眸已经在问,她想说什么。 宋喜道:「你今天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我两次。」 乔治笙说:「你想强回来?」 宋喜忍,不能被他带跑,压下想跟他吵嘴架的情绪,她开口回道:「你是怎么看我们现在的关系?」 乔治笙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领了证,合法夫妻,你说怎么看?」 宋喜说:「领证在前,那时候你乐不乐意,不用我说吧?即便现在我们都看对方顺眼了,那也不能证明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连正常情侣都算不上,还谈什么夫妻?」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她话音落下三秒,他开口接道:「不就是想让我追你嘛,拐这么大个圈子。」 宋喜看似面色坦然,实则灵魂都在傲娇,仍旧略肿的唇瓣一张一合,她出声回道:「我是个不将就的人,之前可能是鬼迷心窍喜欢上你,后来发现你一点儿都不温柔,也不会说好听话哄人开心,我又不是受虐心理,为什么委屈自己?」 乔治笙说:「巧了,我也是个不将就的人,也是鬼迷心窍喜欢上你,现在你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完完全全只有我一个人?」 他突然强势发问,口吻虽然一贯的淡漠慵懒,可目光却分外灼热,仿佛她敢说不是,他立马有千百种方式让他后悔。 宋喜快要扛不住了,不是她心虚,而是不好意思,别开视线,她刚要出声,乔治笙抢先道:「别跟我插科打诨,直说,是不是只喜欢我一个人?」 宋喜能清楚感觉血液往脸上涌的过程,心底叨念着不要输,想办法扳回来,可话到嘴边,她眼睛大胆的回视乔治笙,近乎挑衅的回道:「是,我就喜欢你一个人,怎么了?」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宋喜从他眼中看到缓缓溢出的喜色,紧接着,他唇角也是轻轻勾起,开口道:「过来。」 宋喜坐在原位一动不动,面红耳赤:「干嘛?」 乔治笙还是重复那句话:「过来,我告诉你。」 宋喜又不傻,他眼中的霸占欲那样明显,她怎会不知他想干什么。 脸滚烫滚烫,宋喜心都慌了,乔治笙却只是淡定的隔着桌子对她伸出手,宋喜知道自己应该矜持一点儿,但她更知道不要挑衅乔治笙,所以左右思忖,她选了个折中的方式,伸出左手食指,放在乔治笙掌心,佯装淡定的问:「干什么?」 乔治笙掌心收拢,包裹住宋喜的那根手指,随即用力一拉,将宋喜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宋喜站起来,一手撑着桌子,眼前一黑,是乔治笙凑过来,她还以为乔治笙又要吻她,结果他的唇来到她耳边,距离很近,却没有碰上。 「既然你这么听话,那我就好好哄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温热的唿吸扑洒在耳朵和侧脸,这一瞬间,宋喜浑身上下的汗毛同时竖起来,通体过电一般。 他没有吻她,却比先前两次吻她更让人慾罢不能。 宋喜微垂着视线,通红着一张脸,直到乔治笙退离,她都没能回神儿。 乔治笙扔握着她的一根手指,另一手抬起,不无暧昧的拂过她的下唇,低声说道:「尊重你的意见,没追上你之前,我不强迫你。」
第456章 心动不如冲动 他是没强迫她,只是在勾引她而已。 宋喜不小心看了眼乔治笙,恰好对上他那双漆黑却又浸着促狭的双眸,她早知道他长得好看,哪怕平日里冷成那副模样,依旧让人趋之若鹜,偶尔能看到他笑,已是幸运,可宋喜从未见过这样的乔治笙,就像是包裹在巨大冰块下的神,她缓缓凑上前一看,他忽然睁开了眼,而那双眼,是魔。 亏得她还以为他是乔和尚,岂料他只是披着和尚的外皮,骨子里根本就是… 暗自咽了口口水,宋喜后知后觉,将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坐回原位。 心里小鹿奔腾,宋喜别开视线,拿起面前的茶壶,企图转移视线。 对面的乔治笙明目张胆的看着她的脸,薄唇开启:「你脸很红。」 宋喜看都不看他:「热的。」 乔治笙说:「我让人把空调关了?」 宋喜心底来气,他明知道怎么回事儿,还非要故意拆台。 眼皮一挑,宋喜看向乔治笙,不苟言笑:「隐藏的很深嘛,原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 乔治笙表情一贯禁慾,不冷不热的回道:「一般嘲笑别人不懂的人,十有八九自己就很无知。」 宋喜眼底闪过一抹轻嘲,继续道:「你还总说我是学表演的,如今看来,在你面前我要退居二线了。」 乔治笙拿起淡绿色的浅口茶杯,抿了一口茶,眼皮没抬,不答反问:「要不要我教你?」 宋喜故意嫌弃的口吻道:「算了,我是正经人。」 乔治笙抬起头,看着宋喜道:「正经人会偷偷摸摸喜欢我这么久还不说?」 他不爽的点在最后,她竟然不跟他说。 宋喜很快回道:「你也在偷偷摸摸喜欢我,你说了吗?」 乔治笙道:「我没说自己是正经人。」 宋喜跟他四目相对,几秒后,她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好哄我?我说一句,你呛我一句。」 恨不能把她肺管子气炸了。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的脸,没有任何预兆,忽然说道:「我现在很想亲你。」 宋喜眼睛来不及避开,清楚看到他目光中的幽深和认真,他没有开玩笑。 心脏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宋喜浑身僵住,别说回答,思考都不会。 正在她兀自酥麻的时候,乔治笙又开了口:「你现在的样子算不上美,可我还是对你有冲动,还有什么话是比本能更重要的?」 宋喜一张脸红的能滴血,根本无法直视乔治笙,垂下视线,她伸手揉着肿胀的眼皮,嗔怒着回道:「你是嫌我丑了?」 她故意大声说话,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溃不成军。 乔治笙面不改色,声音平静的回道:「配我是差了点儿,但架不住我乐意。」 宋喜快要被他折磨疯了,这种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撩妹方式到底是跟谁学的?巴掌是轻轻地打,类似抚摸,可甜枣却是大大的,一口塞的人快要腻死过去。 饶是宋喜这么坚强的心理素质,也不得不承认,她快要扛不住了。 好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店员端着托盘进来上菜,宋喜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抬手挡着眼睛。 乔治笙道:「不用挡,你这样也比她们好看。」 话音落下,店员本能的瞄了眼宋喜,然后强颜欢笑的说了句『请慢用』,转身离开。 听到房门关上,宋喜看向乔治笙,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埋怨:「你会不会说话?」 乔治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金枪鱼寿司,蘸了醋,放到宋喜面前的盘中,面无表情的说:「我在夸你,你不是想听我哄你嘛。」 宋喜说:「你让别人尴尬了。」 乔治笙不以为意:「她们尴不尴尬关我什么事儿?」 宋喜本想跟他论论道,结果话到嘴边,算了,她从前的待遇就是刚才的店员级别,只要他不在意,管对方是谁,想说什么说什么。 乔治笙吃了口东西,见宋喜没动筷,他抬眼道:「不喜欢吃?」 宋喜说:「没什么胃口。」 乔治笙说:「你要是不喜欢吃这家,我们就换个地方,你要是因为姓沈的吃不下,我会记仇。」 宋喜问:「记谁的仇?」 乔治笙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让我吃醋,倒霉的是他。」 他声音不见丝毫提高,面色也没有明显不悦,只是所有的心情都在那双眼睛里,他若不高兴,宋喜也是有些打憷的。 她深知过犹不及,别挑战他的底线,唇瓣开启,宋喜回道:「你用不着吃醋,我跟他之间早就结束了,心情不好是最近几天不开心的事儿积压到一起,如果非要问原因,你心里没数吗?」 乔治笙默默地给她夹了一块儿吃的,嘴里回道:「你跟我怎么闹都行,我也可以哄你,别牵扯上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乖,吃点儿东西。」 乖字一出,宋喜手臂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余光瞥见乔治笙一脸坦然,仿佛丝毫没觉得有任何异样。 宋喜垂下视线,内心万马狂奔,这几天大悲大喜,她都快疯了。 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宋喜夹起乔治笙递给她的寿司,吃了一口。 乔治笙见状,眼底露出一丝温和,似是满意她的乖顺。 吃饭中途,乔治笙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乔艾雯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乔艾雯道:「哥,你在哪儿呢?」 乔治笙道:「跟宋喜吃饭。」 闻言,乔艾雯那边明显的一顿,紧接着豁然开朗:「啊,没什么事儿,那你们吃吧,我去骚扰凌医生了。」 乔治笙挂断电话,宋喜问:「小雯吗?」 「嗯。」 「同样的一母同胞,你看看人家。」宋喜垂目吃东西,口吻不无轻嘲。 乔治笙淡淡道:「看她什么?」 宋喜说:「人家小雯就比你诚实的多,喜欢就说喜欢,想在一起就努力追,你还不如个女人勇敢。」 乔治笙道:「我现在跟你坐在一起吃饭,她呢?她追上了吗?」 宋喜最佩服乔治笙可以云淡风轻的怼人,无论对方是谁,眼皮一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要告诉小雯,你连亲妹妹都怼。」 乔治笙抬起头,看了眼宋喜,面不改色的道:「你瞪着眼睛还好点儿,显大。」
第457章 他的情话都是真心话 宋喜觉的,乔治笙不是对哄人有什么误会,而是她不该对他要求太高,让他每开口一句都是好听话,八成他就不是乔治笙了。 两人吃完饭往外走,都快走到店门口,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女人个子娇小,穿着一件水粉色的皮草,紧身裤,尖头短靴,是陌生的一张脸。她身旁的男人穿着件白色的皮外套,鼻樑上架着一副透明边框的大眼镜,熟悉的帅气面孔,竟然是常景乐。 四人走了个对脸,待到宋喜察觉之际,常景乐也看到他们两个,眼镜背后的眸子一挑,显然是意外的。 越走越近,常景乐率先勾起唇角打招唿:「怎么是你们两个?」 宋喜戴着墨镜,努力淡定的笑了笑,身旁乔治笙说:「我在追她。」 此话一出,不仅常景乐差点儿跌破眼镜,宋喜心底何尝不是咯噔一下,丫还能再直白一点儿吗? 帅气的面孔上露出超过惊喜,近乎惊恐的表情,常景乐先是看了看乔治笙,随后又看了看宋喜,哭笑不得:「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的?」 常景乐身边的女人是副陌生面孔,乔治笙不愿多说,一边很随意的牵起宋喜的手,一边道:「有空约你们出来吃饭,先走了。」 宋喜临走之前都没说一句话,跟着乔治笙来到店外,往车边走的时候,她开口道:「你要搞得人尽皆知?」 乔治笙回道:「我追你丢人吗?有什么不能让说?」 宋喜哽了两秒,随即道:「你要说我们领证的事儿吗?」 乔治笙道:「除非他们补份子钱。」 果然两人已婚的事实是个大雷,不是故意瞒着,而是说出来还要解释,更麻烦,宋喜也不想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原因。 开车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讲话,车内很安静,中途还是乔治笙主动问:「想谁呢?」 宋喜说:「想你。」 乔治笙闻言,眼底控制不住的浮上喜色,薄唇开启:「想我什么?」 宋喜道:「你心里的白月光是谁?」 闻言,乔治笙眼底的暖色渐渐敛去,倒也不是生气或是其他,只是渐渐恢復平静。 「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宋喜侧头问:「还真有白月光,你身边从来没有其他异性,是为了她吗?」 乔治笙目不斜视的开车,开口回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宋喜道:「什么女人这么神,能让你为她守身如玉?」 她声音听着正常,但眼底却带着不爽跟调侃。 乔治笙面不改色:「我没有一心二用的习惯,也怕脏。」 宋喜微微撇嘴,脸上不以为意,心底却很赞赏。 这个世道,男人能做到一心一意太难了,更何况还是乔治笙这样的背景,只要他想玩儿,什么玩儿不到?可他偏偏是个衷心痴情的主。 宋喜不知道他心底的白月光是谁,也不想知道,唇瓣开启,她出声说:「我很欣赏你的爱情观。」 乔治笙道:「你更应该欣赏我的眼光。」 宋喜脑子拐了下弯儿,这才发觉他在变相的夸她,唇角压抑不住的上翘,她只好侧头看向窗外,免得笑出声来。 乔治笙目不斜视,却知道她在笑,声音平静,他近乎严肃的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实话,你这么美,又这么聪明,年纪轻轻就是协和心外一把,可以说是才貌双全了。」 宋喜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强忍着想笑的冲动,问:「你是认真的吗?」 乔治笙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 宋喜眼皮虽然肿着,可眼睛里面还是装着一片星海,不得不说,乔治笙恰到好处的讨好到她,她这人不怕硬的,就怕哄。 乔治笙余光瞥见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开口说:「今晚帮我针灸。」 宋喜刚刚放下的警界,立马重新拉响,眼球一转,她出声说:「改天吧,我今天状态不好。」 乔治笙道:「哪天?说个具体时间。」 宋喜道:「怎么着也得等到年后,最近太忙了,没时间也没精力。」 乔治笙说:「以前无论多晚都会往我房间跑,现在翻脸是不是快了点儿?」 宋喜本想反驳两句,可话到嘴边,她忽然下巴一扬,特别傲娇的回道:「嗯,恃宠而骄,谁让你说要追我了。」 乔治笙半晌没出声,宋喜悄咪咪的用余光打量他的脸,车内光线昏暗,他俊美的面孔晦暗不明,唯独不变的就是那股吸引人的致命气场。 语气轻松,这回轮到宋喜问:「想什么呢?」 乔治笙说:「想你。」 宋喜问:「想我什么?」 乔治笙似乎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随即道:「像你这种人,除了惯着,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宋喜心脏咕咚一声,连带着整个人都是飘的,她惊觉这世上有一种情话,叫做乔治笙说情话。 他不是个腻歪的人,他只说自己的真实感受,可就因为太真实,太直白,反而让人慾罢不能。 宋喜身上的鸡皮疙瘩褪去,脸还是烫的,她暗自给自己打气,不能这么快认怂,一认怂就会让敌人有机可趁,一定要随时随地保持头脑清晰。 两人回到家,如常在玄关处换鞋,跟平常不一样的是,两人心里都在打鼓算计,下一步该如何。 乔治笙率先开口:「你待会儿干什么?」 宋喜心跳如鼓,面上镇定自若:「睡觉。」 乔治笙道:「这么早能睡着吗?」 宋喜说:「我困了。」 说话间两人一起上楼,乔治笙说:「那就早点儿睡。」 来到二楼平台,宋喜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侧头对乔治笙说:「你也早点儿休息,晚安。」 乔治笙抬手很自然的抚了下她的后脑,轻声道:「去吧。」 宋喜麻了一下,迈步回到三楼房间,关上门的剎那,她一边激动一边纳闷儿,他居然这么简单就放她回来睡觉?她以为他会吻她的…… 宋喜克制着内心的失落,嫌弃着自己的想入非非,他之前强吻她的时候,她不要的口号喊得比谁都响,如今他真的照做,她却又后悔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宋喜拉过一个靠枕抱着,回想起今天乔治笙吻她的两回,她把脸埋在靠枕中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第458章 怕她忍不住 正兀自激动着,手机响起,宋喜打开包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着『s』,她故意等了一会儿,这才接通,声音平静:「餵?」 「在干嘛?」手机中传来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 宋喜捏着靠垫一角,明明激动地不行,偏偏淡定回道:「刚要去洗澡。」 乔治笙没出声,宋喜等了几秒,试探性的问:「餵?」 「嗯。」 「怎么不说话?」 「不高兴。」他回的直白。 宋喜有些纳闷儿,转了转眼球,问:「为什么不高兴?」说罢,她又补了一句:「我可没惹你。」 乔治笙低声回道:「就是你惹我。」 宋喜眸子微挑:「我怎么惹你了?」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喜心脏跳漏了一拍,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故意装傻:「又没什么事儿,打电话干嘛…」 乔治笙问:「如果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 他声音不辨喜怒,或者说是分辨不出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宋喜知道他的臭脾气,如果她闹着玩儿说不想他,他八成会藉故数落她,所以她聪明的回道:「我在等你打给我啊。」 乔治笙声音更低了,只说了两个字:「撒谎。」 宋喜发现他这人自带勾引异性的体质,哪怕是隔着电话,只听声音,也会让人浑身过电一般,酥酥麻麻。 她忍着汗毛竖起的异样感觉,努力镇定的回道:「骗你干什么,我在考验你,看你会不会主动打给我。」 乔治笙说:「下来。」 宋喜心肝儿一颤:「干什么?」 他说:「想看看你。」 宋喜的脸从刚才到现在,就没变白过,一直都是粉红的,闻言,她搂紧靠垫,斩钉截铁的说:「看什么看,天天看,我要去洗澡了。」 话虽如此,但她没挂电话。 乔治笙道:「给你二十分钟够了吧?洗完澡下来。」 说罢,不待宋喜反驳,他已经兀自挂断。 宋喜看着手机,先是瞪了一眼,但是几秒过后,打从心底的那份开心和甜蜜开始逐渐上涌,她倒在沙发上,用力团着怀中靠垫,不知如何是好。 宋喜洗澡很快,洗澡的过程中努力给眼睛消肿,不到二十分钟她就从浴室出来,但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坐在床上玩儿猫。 不多时,手机响起,是乔治笙打来的,宋喜接通:「餵。」 乔治笙说:「洗完了吗?」 宋喜道:「我睡了。」 乔治笙说:「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宋喜说:「我喜欢开灯睡。」 乔治笙忽然问:「想不想我?」 宋喜最怕这种名刀,如果他拐弯抹角都还好,她还能跟他四连拨千斤,现如今,她说不想他会生气,说想,显得自己太不矜持。 短暂的沉默,宋喜道:「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乔治笙说:「开门。」 「啊?」 「开门。」话音落下,宋喜房门被人拍了一下。 宋喜着实吓了一跳,坐在床上就开始紧张,不由得问:「你来干什么?」 乔治笙道:「我说来看你的猫,你信吗?」 宋喜紧张又害怕,但不能露了怯,总不至于连开门都不敢。 掀开被子下床,她迅速冲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这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脸的镇定自若。 门外乔治笙一身黑色睡袍,宋喜抬眼问道:「干嘛?」 乔治笙盯着宋喜的脸,薄唇轻启:「眼睛这么肿,楼下有冰,给你拿点儿?」 宋喜说:「不用了,睡一晚就好。」 乔治笙说:「你不是最美的嘛,别让局部影响整体,下去拿冰敷一下,明早就好了。」 宋喜一来怕丑,二来也不想这么早就跟乔治笙告别,所以半推半就,跟着他一起下楼。 楼下冰箱里有冻好的冰块儿,乔治笙拿了个新毛巾,帮她做了个冰包,宋喜抬手去接,乔治笙没给她,轻声道:「闭上眼睛。」 宋喜很快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面色无异,眼底神情单纯,仿佛只是想帮她弄一下眼睛。 没跟他犟,宋喜站在乔治笙面前,缓缓阖上眼帘,不多时,冰凉的毛巾覆在眼睛上,宋喜略微往后一躲,乔治笙问:「凉吗?」 宋喜说:「还好。」 往后长达半分钟有余,乔治笙始终没开口,宋喜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自己默数心跳。 又过了好一会儿,宋喜忍不住主动说:「你累不累?我自己来吧。」 乔治笙道:「以后有事儿说事儿,别哭了。」 宋喜说:「还不是被某人挫的。」 乔治笙睨着宋喜那张粉红色的小嘴,略一沉吟,抬起手,拇指摸过她的下唇瓣。 宋喜看不见,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与此同时,乔治笙凑上前,她被迫往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在冰箱上,乔治笙将挡在她眼前的冰包拿走,宋喜睁开眼,起初的几秒视线模煳,只能看到身前的人影。 三五秒过后,宋喜视线完全清明,抬头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乔治笙,她眼底不无防备,低声道:「你想干嘛?」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让人不好意思直视,睨着几乎在怀里的宋喜,他唇瓣开合,不答反问:「我要是用强的,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宋喜闻言,马上眼睛一瞪,当即伸手推了他一把,近乎威胁的回道:「你敢!」 乔治笙站在宋喜一步远外,不气也不急,迳自说:「就是问问,我又没对你怎么样。」 宋喜说:「你想都不能想。」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不认同,淡淡道:「我要是不想,你才要哭吧?」 宋喜美眸圆瞪,他,他怎么竟说大实话? 一时语塞,宋喜回道:「你不是乔和尚嘛,最厉害的就是定力,怎么现在把持不住了?」 乔治笙表情模煳了淡漠和傲娇,出声说:「我是怕你忍不住,给你个台阶下。」 宋喜听后直接被气笑了,咧开唇角,她边笑边回:「好,我没见哪个大活人被憋死的,你千万不用给我台阶下,我在高处待得挺好的。」 乔治笙瞧着她那副沾火就着,打肿脸充胖子的样儿,眼底带着一抹促狭,出声回道:「话是你说的,别以后看得见吃不着,又不好意思主动,自己心里干着急。」 宋喜『切』了一声,不屑一顾写在脸上,她是女的,他是男的,她还能熬不过他?
第459章 恋爱的味道 从乔治笙手中把冰包抢过来,宋喜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迈步往厨房外走,乔治笙跟在几步之后,两人几乎前后脚来到二楼平台,乔治笙说:「就这么走了?」 宋喜停下来,扭头问:「还有事儿?」 乔治笙站在原地,跟她隔着两步远,抬起双臂,他怀抱张开的不大,脸上也没有特别雀跃的神情,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和睥睨,仿佛对她敞开怀抱都是一种变相的恩赐。 宋喜本就是高傲的人,若是寻常人用这种态度对她,她只会觉着不屑一顾,可偏偏乔治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是开在悬崖峭壁上的彼岸花,危险跟美丽并存,他有多高傲,就有多勾人。 宋喜看着他,明确的说是看着他的怀抱,还当真有投怀送抱的冲动,然而她忍住了,眼皮一掀,不动声色的说:「什么意思,求拥抱吗?」 乔治笙毫不掩饰,抿着薄唇,『嗯』了一声。 宋喜眼底带着傲娇,出声说道:「现在是你追我,你还等我主动去抱你?」 闻言,乔治笙走上前,将她揽到怀里,他个子太高,宋喜穿着拖鞋才到他下巴那里,他搂着她,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宋喜整个人被他纳入怀中,脸贴着他柔软的浴袍,唿吸间尽是他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每天同一屋檐下,看得见却摸不着,哪怕今天捅破了窗户纸,他两度强吻她,可他们之间却连一个最起码的拥抱都没有。 被喜欢的人拥抱着,宋喜睁着眼睛,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不是没谈过恋爱,也不是没动过心,可乔治笙给宋喜的感觉,一如心脏的一端碰触到电源,是持续的心动,持续的浑身发麻,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用说话,只要跟他身处同一空间,已经足够她心猿意马。 乔治笙抱了宋喜好久,久到宋喜找回理智,后知后觉,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他抱了,他不过是对她张开双臂而已。 一定是他使计,他故意欲擒故纵,搞得她一时大意,以为逼他主动就是胜利,殊不知他的胜利就是抱到她。 暗自翻了个白眼儿,宋喜主动往后退,离开乔治笙的怀抱,故作淡定的说:「抱够了吧?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乔治笙什么都不说,只站在原地看着她,宋喜走上三楼,余光往下一瞥,他还站在那里,她莫名的血气翻涌,赶紧一熘烟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宋喜心跳如鼓,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全是刚刚楼下乔治笙抱着她的画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没说,但她却感觉分外强烈。 夜深人静,宋喜鬼使神差的伸出胳膊,深吸一口气,睡衣上仿佛还带着乔治笙身上的味道。 只这一下,宋喜自己羞的把脸蒙进被子里,开心到不知如何是好,她随便一蹬腿,脚下一股软绵,竟是把可乐给踹醒了。 同一时间,二楼主卧,乔治笙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眼,想着宋喜在干嘛,她睡着了吗? 很想打个电话给她,又怕她今天真的累了,静静地躺了半小时,乔治笙抬手拿起床头柜处的书,是那本曾经他瞧不起的笑话大全,随手翻了一页,他才看了两个就勾起唇角,还是挺好笑的嘛。 半夜十点多的夜城,乔艾雯坐在银河大厦一层的咖啡店里,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时不时的往窗外望,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她止不住的勾起唇角,见他往这边看,她举起胳膊跟他挥挥手。 几十秒后,凌岳推门而入,伴随着店员的『欢迎光临』,他迳自走到乔艾雯这桌。 乔艾雯没起身,抬着头美滋滋的笑着,凌岳没笑,一张引得女店员偷看的俊美面孔一贯的冷淡,他甚至没坐下,站在桌边,开口道:「走,我送你回家。」 乔艾雯好不容易才把他骗出来,怎么肯轻易就范,近乎撒娇的说道:「你先坐下,喝点儿东西再走。」 凌岳刚要拒绝,她这边已经抬手喊了店员。 一名女店员走过来,经过凌岳身边的时候,故意没看他,可是满眼的娇羞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请问有什么需要?」 乔艾雯说:「我记得你们这儿有一个情侣款的冰淇淋是吧?」 女店员点点头:「是我们为了新年新推出的星光情侣系列。」 乔艾雯道:「对,就这个,再拿一杯热的柳橙汁。」 「好的,请稍等。」 女店员掉头离开,朝着其他同事挤眉弄眼,示意人家是一对儿的,别瞎捉摸了。 店员离开,凌岳坐在乔艾雯对面,不苟言笑的说:「这都几点了,你出来买鱼?」 没错,乔艾雯给凌岳打电话,叫他出来,他不搭理她,没辙,她只好说她在外面给他挑鱼,其实那会儿她还在床上躺着,岂料凌岳当时就沉下声音,问她在哪儿,没想到他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临时编了个地方,挂断电话,她飞速穿衣服往外跑,紧赶慢赶,她才比他早到五分钟。 双手捧着脸,乔艾雯盯着凌岳,不答反问:「你担心我?」 凌岳沉声回道:「我怕连累自己。」 乔艾雯眼睛亮亮的,语气欠欠的:「我都不是你什么人,我出事儿警察也找不到你头上。」 凌岳说:「你最近联繫人是我。」 乔艾雯一瘪嘴,不高兴的道:「你是警察吗?」 非要回的这么滴水不漏,不解风情。 凌岳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大半夜跑出来,我不会管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以后晚上九点之后别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接。」 乔艾雯不痛不痒,论冷脸和嘴毒,她家里就有一位开山鼻祖,见惯了大世面,这会儿也就宠辱不惊了。 店员先送来一杯柳橙汁,凌岳说了『谢谢』,女店员忍不住偷瞄他一眼,待到人离开,乔艾雯拉着脸道:「看什么看,当我死的吗?」 凌岳目光落到她脸上,唇瓣开启:「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怎么不能看?」 乔艾雯瞥向凌岳,瞪了他几秒,忽然噘嘴道:「是不是我没梳福娃头,你就不喜欢我了?」 凌岳看着她一头垂顺的长髮,想起她之前在医院的两个丸子头…猝不及防,被逗笑了。
第460章 说错话 乔艾雯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岳,完全是迷妹的表情,出声说:「啧,你笑起来真好看。」 凌岳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尴尬,马上收起笑容,不冷不热的回道:「一会儿东西上来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乔艾雯说:「吃完我还要去挑鱼呢。」 凌岳眉头轻蹙:「几点了?你不睡觉鱼也要睡觉。」 乔艾雯说:「我答应明天就给你送去的,人说话要算数。」 凌岳说:「一天那么长,你明天起来再去买。」 他话音刚落,乔艾雯美眸一挑,出声说:「那,你答应让我去送鱼了,这可不是我强塞给你的。」 凌岳抿着好看的唇瓣,盯着她的脸,眼底带着被套路后的微微愠怒。 乔艾雯不以为意,撑着半张脸,有些懒散的说:「那我就不着急明天早上给你送去,我要好好挑,挑两只最漂亮的给你。」 凌岳心想,她能挑到什么漂亮鱼,挑的也都是跟她一样厚脸皮的。 店员端着一个装冰淇淋的大杯子上来,所谓情侣款,其实就是特大号,目测要有三四斤,再加上饼干水果,偌大的一份,怕是韩春萌都得分几顿才能吃光。 店员还准备了两把勺子,并且面带微笑,言不由衷的询问:「两位要拍照合影吗?我们店里有拍立得。」 「要。」 「不需要。」 乔艾雯跟凌岳同时出声,但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的。 店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不由得左右看看,乔艾雯看向凌岳,蹙着眉头,撒娇道:「我们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为什么不拍?」 凌岳余光瞥见站在桌边的店员,努力收回嘴毒的一面,他本想说又不是情侣,拍什么拍? 但是话到嘴边,他出声说:「要拍你自己拍,我不拍。」 很多男人都不大喜欢拍照,凌岳这反映也不过分,店员始终面带微笑,乔艾雯侧头道:「能麻烦你们把相机借我一下吗?他脸皮薄,我们自己拍。」 店员点头:「好,请稍等,我帮您拿来。」 店员走后,凌岳低沉着声音说:「有人在,刚才我给你留面子。」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已经很明显。 乔艾雯拿起勺子盛了一些冰淇淋,没有送到自己嘴里,反而胳膊伸向凌岳,像是没听到他刚刚说什么,迳自道:「你尝尝。」 凌岳一动不动,正要说话,店员走过来送相机,乔艾雯说:「谢谢,一会儿用完还给你们。」 店员点头再次离开,乔艾雯看着凌岳道:「你是先吃还是先拍?」 凌岳坐在沙发上,俊美的面孔像是上了一层霜,话都懒得说。 乔艾雯手腕一转,勺子里的冰淇淋送到自己嘴里,边吃边说:「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 话罢,不待凌岳接茬,她放下勺子,双手撩了下长发,分成两半,开始当着凌岳的面往头顶卷,她卷的不好,微微低着头,出声问:「你有头绳吗?我给你扎个福娃头,省得你拉着一张脸,跟我欠你钱似的。」 凌岳见状,当真是哭笑不得,乔艾雯胡乱盘好了一边,抬头往收银台方向瞄,凌岳提前猜到她的想法,抢先道:「行了,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乔艾雯散着左半边头髮,一手揪着右边头顶的丸子,有些委屈的回道:「还不是为了让你高兴?容易嘛我…」 凌岳说:「我又没让你作妖。」 乔艾雯瞪眼道:「我不梳福娃头,你就跟我甩脸子,谁受得了?」 凌岳瞥了眼乔艾雯满脸嗔怪的脸,沉默片刻,薄唇开启:「好了,赶紧放下。」 乔艾雯没有马上放,反而讨价还价:「那你高兴点儿,我冰淇淋还没吃到嘴里,看你看的浑身发冷。」 凌岳太了解乔艾雯的性子,磨人精一个,与其跟她拧着来,实在没辙的时候,还不如顺着。 他妥协的『嗯』了一声,乔艾雯这才松开手,半边柔顺的长达垂落,如果她不开口说话,光看这副皮囊,典型的气质美女一个,可她若是磨起人来,简直气死人。 乔艾雯递给凌岳一只勺子:「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又不吃完。」 凌岳说:「谁让你点这么多?」 乔艾雯忽然眼睛一弯,笑眯眯的回道:「我爱慕虚荣嘛,就想让人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她自己揶揄自己,反倒搞得凌岳无话可说,接过勺子,他盛了半勺放进嘴里,到底是冬天,哪怕室内暖和,可吃凉的还是会冰心。 再看乔艾雯,她生冷不忌,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喝着热奶茶。 凌岳垂下视线,低声道:「女孩子少吃凉的,尤其是冬天。」 乔艾雯道:「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 凌岳说不听她,声音又沉了两分:「你不是女的吗?」 乔艾雯眼皮一掀,看着他道:「你要是男的,我就当女的,你要是女的,那我铁定当男的。」 她说的理直气壮,脸色不红不白,难为凌岳而立的年纪,愣是被她说的心底一跳。 脸上没有变化,沉默数秒,他开口道:「嘴里一套一套的,看来以前没少练。」 乔艾雯镇定自若:「我说了我第一次追人,不过跟你说实话,我多少用了点儿从前别人追我的路数。」 凌岳抬眼看她,乔艾雯跟他四目相对,马上补了一句:「但我加以改良了,我是走的真心实意路线,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比如我真心觉着你长得帅,我昨晚做梦还梦见你了呢,你在我家门口…」 凌岳只觉得血气翻涌,快要冲到脸上,不得已出声打断,他虚张声势,蹙眉佯装不悦:「差不多行了,我不喜欢这套,我也不喜欢你这种随便的人。」 话一出口,凌岳就有些后悔,其实他只想说前半段,可后半段不知怎么就秃噜出来。 心底有侥倖心理,他以前也不是没挫过乔艾雯,他甚至说过她家教有问题,她都笑笑打岔打过去,这次…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 心虚,凌岳率先放下勺子,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余光瞥见乔艾雯,她没说话,但也没干别的,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正巧这时候手机铃声传来,凌岳掏兜,乔艾雯打开包,最后发现是她的。 电话接通,她迟了几秒,面色淡淡的回道:「嗯,现在回去。」
第461章 有妈的女儿是根草 见惯了她嬉嬉笑笑的模样,突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凌岳心底也打鼓。 乔艾雯挂断电话,手机放进包里,顺势掏出钱包,叫店员过来结帐。 凌岳也掏出钱包,店员走过来,微笑着道:「您好,一共是六百五十二块。」 凌岳递过卡,店员刚要接,乔艾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自己付钱,他不是我男朋友。」 此话一出,不仅店员愣住,凌岳脸上的表情也可想而知。 懒得刷卡,乔艾雯直接放了七百块在桌上,淡笑着道:「谢谢,不用找了。」 店员顿了两秒,努力不去看一旁的凌岳,一边拿起桌上的钱,一边微笑:「谢谢。」 「不客气,冰淇淋很好吃,有机会我带男朋友过来吃。」 乔艾雯对着店员笑,临时想到什么,她拿起沙发上的相机,递还过去:「相机没用,留着给爱拍照的情侣用吧。」 说了两句话,乔艾雯拿起包包和外套,迈步往外走,凌岳跟在她身后,待出了店门,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才主动开口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乔艾雯边走变回,声音平静:「不用了,你回去吧。」 外面零下二十几度,她外套拎在手里,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獭兔毛衣,领口还是浅浅的,修长的脖子都在外面露着。 凌岳看着刺眼,不知道她要往哪儿走,忍不住道:「你把外套穿上。」 乔艾雯没有照做,只略微扭头看了他一眼:「跟着我干嘛?我要回家,你也回去吧。」 凌岳说:「我送你回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拐到大厦一侧,乔艾雯不知何时从包里拿出的车钥匙,还离着几米远,她按了一下,街边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车灯亮起,她面色很淡的说道:「你开车来的吧?那我不送你了,先走了。」 说罢,不等凌岳回答,她快步走到车边,包和外套扔进副驾,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凌岳站在原地,有种自食其果的负罪感,暗道她怎么说翻脸就翻脸,都说翻脸似翻书,她比翻书还快。 乔艾雯开车回家,打开门站在门口换鞋,客厅的灯亮着,等她走进去的时候,披着羊绒披肩坐在沙发上的任丽娜道:「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乔艾雯憋了一肚子气,拉着脸回道:「吃东西。」 任丽娜显然是不信的,轻蹙着眉头道:「想吃什么家里没有,半宿半夜的,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乔艾雯如实回答:「你说话还没达到圣旨的地步。」 任丽娜眼睛一瞪,生气,但又习以为常,她问:「你去找那个姓凌的医生了?」 乔艾雯有点儿冷,八百年不喝热水的人,正在倒热水喝,不提凌岳还好,提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蹙着眉头,乔艾雯回道:「这么多人,我就他一个能找的?」 任丽娜不知道她大半夜抽什么疯,母女二人日常互戳软肋,蹙眉回道:「成天上赶着人家,以前上学都不见你按时按点起来,协和的医生都没你打卡打得勤。」 乔艾雯憋着火,故意挑衅的回道:「是,我最近正打算去协和报名工作,当不成医生当个护士也行,图个乐呵。」 任丽娜怒极反笑:「你可真有宏图远志,在美国待了二十几年,解放天性了是吧?我告诉你,这儿是夜城,这里的男人都喜欢恪守本分规规矩矩的,就你这成天脚踩风火轮要为人鞍前马后的样儿,人家充其量跟你过个家家,谈谈恋爱。」 说罢,不等乔艾雯回答,她又迳自补了一句:「关键你剃头挑子一头热,主动了这么久,人家那头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我都替你愁得慌。」 「你跟你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学学你哥,咱家差什么,何必倒贴着别人?」 乔艾雯刚在外面被凌岳扎心,回来又被任丽娜火上浇油,气得脑仁儿疼,她怒极反笑:「你就喜欢我哥,我哥干什么你都觉得他好,你看看我哥那脾气,我劝你别等他结婚生子,也别等着抱孙子了,干脆给他建个庙,我再送他一木鱼,找个良辰吉日,赐他法号戒色,他就能皈依我佛了。」 任丽娜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乔艾雯拿着装热水的杯子,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道:「赶明儿我搬出去住,省的你看我心烦。」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任丽娜抬手扶着太阳穴,气得更年期都快犯了,仔细这么一想,她两个孩子看似人中龙凤,其实性格都怪得要死,女儿张扬外露,偏偏儿子老陈内向,如果能换一换该多好?那她现在保不齐已经女婿儿媳妇双全了。 回到房间,乔艾雯赌气喝了口水,她低估了水温,顿时烫的直咧嘴,这下心情更加烦躁,不仅脑仁儿疼,眼睛也开始涨疼。 换下衣服准备洗澡,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凌岳打来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打给她。 平时别说看到他打来的电话,就是她打他接,她都开心的不行,这会儿…乔艾雯直接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转身进了浴室。 身上有些发冷,一阵阵的哆嗦,乔艾雯以为洗个热水澡就好了,结果洗完澡出来,身上没见多软,头更疼了。 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未接电话有三个,全是凌岳打来的,简讯也有一条,她点开看了一眼,他问她到家了没有。 之前她和颜悦色哄着他的时候,不见他回应,还出口伤人,这会儿又眼巴巴的来问这问那,她到没到家跟他有毛关系? 翻了个白眼儿,乔艾雯关机,蒙头睡觉。 她不知道,她这头一关机,凌岳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天亮打给她,她还在关机中,他都是心情烦躁的去上班。 宋喜请了假没去医院,早上快九点接到凌岳的电话,她还以为医院那边有什么急事儿,结果凌岳问她能不能联繫上乔艾雯。 宋喜问:「怎么了?」 凌岳回道:「她昨晚自己开车回家,我给她打电话,她关机。」 宋喜马上道:「好,我帮你问问,一会儿打给你。」 凌岳道:「她要是在家你不用告诉我。」 宋喜问:「你不会惹她生气了吧?」 凌岳停顿一秒,声音如常的回道:「我没空哄小孩子玩儿。」 宋喜说:「你俩到底是谁哄谁啊?人家天天想尽办法逗你开心,你高冷也就算了,千万别嘴毒,女人都受不了嘴毒的,你小心毒的人家再也不搭理你。」
第462章 你求我 挂了凌岳这边的电话,宋喜马上想到乔治笙,她终于有了主动去找他的理由,坐起来清清嗓子,她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 乔治笙接通,宋喜问:「你还在家吗?」 乔治笙说:「一楼,下来吧。」 宋喜挂断电话,马上跑进浴室,对着镜子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脸,其实她早起已经看过了,双眼消了肿,颜值恢復如初,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迟疑着要不要化点儿妆,或者点缀些什么。 几分钟后,宋喜下楼,发财在客厅咬玩具,看到她,颠儿颠儿的跑来,它现在差不多六个月大,站起来可以够到宋喜胸前,宋喜从前是有些怕大狗的,可发财养久了,一天天看着它长大,倒也不觉着吓人了。 客厅没见着乔治笙,宋喜找了几个地方,最后狐疑着来到厨房,才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橱柜下面,貌似…在煮东西? 不可思议,宋喜迈步往里走,试探性的问:「你在干嘛?」 乔治笙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站在砧板前面,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把德国尖刀,垂下视线切火腿,嘴上回着:「你说在厨房还能干什么?」 宋喜越走越近,站在他一米附近,惊讶的望着砧板上整齐利落的火腿丁,眼底仍旧带着惊诧:「你竟然会做饭?」 乔治笙回道:「你生日的时候,是谁煮面给你?」 宋喜顿了顿,略显迷茫:「好像是我自己煮的吧?」 乔治笙没抬头,迳自岔开话题:「刷牙了吗?」 「嗯。」 他抬手拿着一颗火腿丁,送到她唇边,宋喜心跳开始紊乱,可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嘴巴张开一点,他的手指碰到她的唇瓣,宋喜暗道要死了。 看着她吃下火腿丁,乔治笙问:「怎么样?」 宋喜回道:「老味道,你加工过了吗?」 乔治笙说:「我切的。」 宋喜还停留在他手指触碰她唇瓣的画面,心猿意马,很轻的『切』了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呢。」 乔治笙将切好的火腿丁放进碗里,然后转身打开白色的珐瑯锅盖,宋喜凑上前,里面煮的是白粥,乔治笙把火腿丁放进去,又出声吩咐:「拿几个咸蛋过来。」 宋喜一边往冰箱处走,一边问:「你要咸蛋干什么?」 乔治笙说:「煮粥。」 宋喜忍不住调侃:「会的还挺多,你这一年真是深藏不露,憋得不难受吗?」 乔治笙回道:「我是对你的厨艺忍无可忍。」 宋喜打开冰箱,故意挑衅:「嫌弃我?」 乔治笙声音平静:「只是觉得做饭这么简单的事儿,你智商这么高,为什么就学不会?」 宋喜拿了一盒咸蛋往回走,嘴里说着:「我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面,人的精力有限,难免有短板。」 乔治笙道:「精力有限跟想不想做不冲突,我就想着帮你煮粥,你呢?」 他突然看向她,厨房採光很好,阳光从他身后的巨大玻璃窗照进来,他一身黑色,却浑身蒙了金边,一张脸也别提多好看。 宋喜心下一慌,又有种想要临阵脱逃的冲动,不过冲动归冲动,她还是悄无声息的按捺住,并且气场不输人的回道:「今晚回来吃饭吗?为了表达你帮我准备早餐的感谢,我特地为你准备晚餐。」 乔治笙说:「晚上出去吃,约了他们。」 宋喜问:「他们都有谁?」 乔治笙道:「你能想到的所有人。」 宋喜美眸微挑:「…他们都知道了?」 乔治笙说:「常景乐知道,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 宋喜顿了两秒,略微嘆气说:「感觉一个常景乐,一个嘉敏,就能把我搞到头疼。」 乔治笙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挑逗:「求我啊,你求我,我帮你拦着。」 宋喜眼皮一掀,对上乔治笙的视线,他长了一双特别致命的眼睛,冷的时候吓死人,温柔的时候溺死人。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住,谁能抗拒的了? 宋喜扛不住缓缓垂下视线,可话一出口,却是比他的声音更勾人,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怎么求?」 乔治笙眸色一沉,薄唇轻启:「随便求。」 宋喜软声道:「那你晚上罩着我。」 乔治笙说:「好。」 话音落下,他抬手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宋喜始终猫咪似的老老实实,他睨着她,低声问:「眼睛都好了?」 「嗯。」 「昨晚有没有想我?」 「我睡着了。」宋喜道。 乔治笙又问:「有没有梦见我?」 宋喜抬起头,一双眼睛带着促狭:「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乔治笙道:「说来我听听。」 宋喜道:「真话就是没梦到,假话是梦到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只看着她道:「想不想听我的?」 宋喜学着他的口吻:「说来听听。」 乔治笙说:「我一晚没睡。」 宋喜美眸微挑:「你又失眠了?」 乔治笙直直的看着她:「一直在想你。」 他有失眠的病底儿,宋喜担心他的睡眠问题,没想到他在这儿等着她,瞬间血气上涌,她当场红了脸。 乔治笙却面色如常,声音低沉的道:「你一天最少有八个小时在睡觉,我最多只有四个小时,我每天想你都比你想我要多,这么算下来,不公平。」 宋喜内心已经疯鹿乱撞,脸也是越来越红,顶着压力抬头看他,小声问:「那要怎么才公平?」 乔治笙唇瓣开启:「自己想。」 宋喜怕不是鬼使神差,就是被他的美色所惑,竟然自投罗网,主动问道:「要不我亲你一下?」 乔治笙站在原地,气质似仙又似妖,反正就不在凡间,眼底浸着一抹柔光,他什么都不说,只贴心的低下头。 宋喜屏气凝神,很快在他左侧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转身去看锅里面煮的粥:「欸,你不是要放咸蛋嘛,现在放不放?」 乔治笙站在宋喜身后,左手很自然的搂着她的腰,右手递给她一柄木勺,然后抓着她的手搅动着锅里越来越浓稠的粥,出声道:「以后勤快一点儿,别光说不做,我不想吃外面的东西,想吃你做的。」 宋喜发誓,她的脸一定比锅底温度还高,是谁说乔治笙是乔和尚的,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第463章 他先忍不住 被乔治笙拢在怀里,他的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宋喜背对他露出紧张模样,好在她突然脑袋灵光,扭头道:「我差点儿忘了。」 乔治笙睨着她挺翘的鼻尖和丰润的唇瓣,低声问:「忘了什么?」 宋喜说:「你给家里打个电话,看小雯在不在家。」 乔治笙闻言,出声说:「找她什么事儿?」 宋喜道:「不是我找她,我师兄说他给小雯打电话,小雯关机了,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接电话,不知道有没有安全到家。」 她本该一进厨房就问的,结果不知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乔治笙不急不缓,吩咐宋喜把咸蛋剥了,把蛋黄拿出来,他转身拿起桌上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乔治笙问:「妈,小雯在家吗?」 任丽娜说:「在家,昨天半夜三更跑出去撒野,我给打电话才叫回来,这不折腾的感冒发烧,我刚叫医生过来给她打上针。你有事儿找她吗?我把电话拿过去。」 乔治笙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去看她。」 任丽娜道:「你回来替我好好说说她,成天往医院跑,人家要是对她有意思,还至于她这么上赶着?」 乔治笙听了半天唠叨,淡淡道:「嗯,我先挂了。」 他放下手机,宋喜转头问:「小雯怎么了?」 乔治笙说:「感冒发烧。」 宋喜眼底带着几分担心:「怎么搞的?昨天还还好的。」 乔治笙走到锅边,一边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粥,一边面色不辨喜怒的回道:「那就要问你师兄了。」 宋喜想到凌岳的态度,一时间没接话,乔治笙道:「把蛋黄按碎放进来,再煮五分钟就可以吃。」 宋喜怕乔治笙迁怒凌岳,也赶紧岔开话题,打趣道:「挺有两把刷子嘛。」 乔治笙不置可否,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得意。 正巧这时乔治笙手机响起,他接通,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粥煮好了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元宝道:「宋喜不是挺喜欢吃火锅的嘛,我晚上定了天地一家。」 乔治笙说:「你看着办吧。」 元宝笑说:「好好哄着,祝你成功。」 乔治笙直接挂了。 宋喜就站在不远处,元宝说的这几句话她也都听见了,扭头瞥向乔治笙,她挑眉道:「你根本就不会煮粥,是元宝告诉你的。」 乔治笙面色淡淡,回视她一眼:「别人一说我就会,你行吗?」 宋喜当即回道:「怎么不行?这么简单我也会做。」 乔治笙说:「好,以后每天早上你煮粥给我。」 宋喜结巴了一下,还没等反驳,乔治笙又问:「不愿意?」 宋喜美眸一转,别开视线,声音不大不小的回道:「那要看你怎么对我了。」 乔治笙站在宋喜两步远的地方,她能感觉他在看她,果然,黑影逐渐靠近,乔治笙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然后垂下头,要吻宋喜的脸,宋喜头一歪,佯装镇定的说:「干嘛?想占便宜?」 乔治笙薄唇开启,低声回道:「互相占个便宜。」 宋喜心跳如鼓,智商快被冲动淹没,她努力维持理智,歪着头道:「我记得之前某人说过,怕我先忍不住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在给我台阶下?」 乔治笙抱着她,仍旧维持着头颅半垂的姿势不变,两张脸之间只隔着不到一只手的距离,他瞳孔漆黑幽深,映着宋喜那张明媚惊艷的脸,唇瓣一张一合,声音很低:「是我忍不住了,这回你给我个台阶下。」 他平时说话声音就低沉,此时刻意降低音调,声音低沉中又带着颗粒般的沙哑,宋喜脑袋嗡的一声,身体像是别人的,她根本操控不了,一动不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乔治笙不断凑近。 刚开始宋喜睁着眼睛,乔治笙也睁着眼,她就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可当他唇瓣触碰到她的,明确的说,他刚一靠近就张口咬住她的唇,舌尖往她口中探,瞬间,宋喜闭上眼睛,是害羞,不敢看他。 她扭着头,因为他的强势所以本能往后躲,乔治笙抬起一只手,捧着她的侧脸,将角度调整的更好。 本以为只是蜻蜓点水的吻,结果乔治笙要的是缠绵悱恻,宋喜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是飘的,浑身的感官仿佛都聚在两人相碰的唇瓣处,他强势中带着独属于自己的温柔,不会弄疼她,却又清楚的传达着他的渴望,像是要把她压扁,吞入腹中。 宋喜没有迎合,但也没有故意装矜持,努力让自己放轻松,他想怎样就怎样,她权当享受……但这享受的过程也太长了,不是宋喜觉着不舒服,而是她明显感觉到,若是再这样继续放纵下去,怕不是一个吻就能结束的。 所以她率先悬崖勒马,睁开眼,别过头。 乔治笙额头抵在她左侧头顶,宋喜脸颊通红,微张的唇瓣上还带着被滋润过后的饱满与晶莹。 两人谁都没有马上说话,厨房中一片静谧。 五秒过后,又是宋喜忍不住,主动开口说:「你把蛋黄放进去吧,我出去给我师兄打个电话。」 说完,她扭身往外走,背对乔治笙的一刻,宋喜五官蹙在一起,没脸活了。 来到客厅阳台,宋喜拨通了凌岳的电话,凌岳还没进手术室,接的很快。 宋喜道:「师兄,你别担心了,小雯在家,就是感冒发烧。」 凌岳闻言,顿了两秒,随即道:「家里有药吗?」 宋喜说:「不知道,我也没跟她直接通上话,要不你给她打电话问问?」 凌岳说:「估计她还是关机。」 宋喜说:「现在知道担心了吧?平时总冷着一张脸,我要是她,我也不接你电话。」 凌岳说:「你要是没事儿就去看看她,发烧不能拖,如果是高烧,让她赶紧去医院。」 宋喜一撇嘴:「你倒会指使人,明明是你惹的,你怎么不去看?」 凌岳声音很平的回道:「我马上进手术室了,有什么事儿两小时后再联繫。」 宋喜轻嘆一口气,调侃道:「去吧去吧,跟你的手术室谈恋爱。」 凌岳波澜不惊的说:「我早上去看沈兆易,他想出院,说警局那边会派专门的医生接管,我不太建议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出院,但他已经托人在办出院手续了。」 宋喜闻言,一时间无话可说。
第464章 懂她的人 宋喜回到厨房的时候,乔治笙已经在盛粥了,一人一碗粥,没有多余的配菜,但却看起来格外的让人感动。 乔治笙说:「我待会儿去看小雯,你想不想去?不想去就在家休息,晚上我回来接你。」 宋喜不答反问:「你有多久的空余时间?」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宋喜坦然回道:「沈兆易今天出院,我想去送送他,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待会儿先送我去医院吧,我坐不了多久,顶多二十分钟,等我下来跟你一起去看小雯。」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落座,出声说:「决定了?」 「嗯。」 「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他声音听不出喜怒。 宋喜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自己开车过去,你先去看小雯。」 乔治笙说:「威胁我?」 宋喜脑袋微微一歪,故意可爱的口吻道:「吃醋了?」 乔治笙不看她,也没出声,宋喜继续说:「我明天早上给你煮粥好不好?」 她要是想故意哄谁,就不可能哄不好,乔治笙原还想绷着脸,奈何眼底的妥协和宠溺已经出卖了他。 看了眼宋喜,他开口道:「送就送,别再哭哭啼啼的下来。」 宋喜一脸镇定:「我尽量。」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盛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美眸微挑,她朝着他道:「好好吃。」 乔治笙也尝了一口,味道还行。 宋喜说:「为什么你第一次做就这么好吃?」 乔治笙说:「聪明。」 宋喜眼睛亮亮的道:「不是天才吗?」 乔治笙知道她在故意哄他,明知道是套路,可他心底还是控制不住的高兴,这种感觉类似色令智昏,心甘情愿的上套。 吃完饭,宋喜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乔治笙已经在客厅等她,两人一同出门,去医院的路上,乔治笙出声道:「送别可以,肢体接触就算了,像是拥抱什么的,都省了吧。」 宋喜原本没想这些,闻言,她故意道:「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 乔治笙沉默片刻,出声道:「直接去我家。」 宋喜撇了下唇角,坐在副驾念叨:「猫头笙还挺小气的。」 乔治笙说:「这还是我大气的时候。」 宋喜佯装好奇的问:「那你小气的时候什么样?」 乔治笙目不斜视,开口回道:「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宋喜心头又被撞击,『切』了一声别开视线,她缓了两秒,出声说:「我知道我很美,那也请你平时克制点儿。」 乔治笙问:「限量吗?」 「什么限量?」 乔治笙说:「早上亲了一下,现在就不给亲了?」 宋喜勐然想到厨房的那个吻,那岂止是亲了一下,她嘴唇都有些肿。 沉默片刻,宋喜微红着脸道:「开你的车,以前不见你话这么多。」 乔治笙大大方方的回道:「以前不喜欢你,懒得跟你讲话。」 宋喜轻哼一声:「现在我还不想跟你讲呢。」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过去,宋喜余光瞥见,明知故问:「干嘛?」 乔治笙道:「不想讲话,手给我拉会儿。」 他心思特别深,从前说话也是拐弯抹角,但凡没点儿脑子的都听不懂,但谁又能想到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直白的让人脸红心跳? 宋喜惯会对付那些套路,可乔治笙不跟她走套路,她反而难以抗拒。 不给显得矫情,明明自己心里也是想的,所以宋喜干脆大大方方的把手给他,乔治笙没有握着她,而是选择了十指相扣,剎那间,宋喜又有触电的感觉。 这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讲话,可心是连在一起的,在去医院之前,宋喜要去趟花店,乔治笙说:「也对,情分没了,礼数还是要有。」 宋喜听出他酸熘熘的口吻,开口回道:「如果他以后有事儿需要我,我还是会帮的。」 她没有说朋友二字,因为很清楚沈兆易没办法把她当朋友,只是这份感情摆在这里,他们永远不可能当陌生人。 乔治笙面不改色,出声接道:「他有什么事儿,让他直接来找我,你能帮的忙,我就能帮。」 宋喜听出乔治笙没有恶意,顶多也就是醋意,所以大方回道:「好,如果有需要,我会跟你说。」 她去花店买了一束马蹄莲并康乃馨,乔治笙想起昨天的向日葵,两者比起来,后者更不像是探望病人,倒像是某人的喜好,也许是沈兆易喜欢的,不过今天宋喜就换了探望病人该有的花,看来她也不想叫沈兆易再误会什么。 他是心思细敏的人,仅仅从一束花上就能看出端倪,也幸好宋喜是那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不然沈兆易一定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开车到协和楼下,宋喜解开安全带,出声道:「我快去快回。」 乔治笙说:「我给你十五分钟。」 宋喜看了他一眼:「谢谢。」 正是中午饭的时候,心外楼上人不多,只有中心台那里留有两名护士,看到宋喜经过,出声打招唿:「宋医生。」 宋喜点头:「01号房的病人还没走吧?」 护士道:「还没,但他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说是今天走。」 宋喜说:「好,我先去看看。」 宋喜来到01号病房门口,敲了门,门内没传来声音,倒是很快有人开了门,是一个穿着制服的陌生男人。 宋喜朝他微笑着点了下头,男人打开门让她进去。 房间中还有不少人,看样子全是警队的,沈兆易躺在床上,床头柜被收拾的很干净,看样子是准备随时要走。 宋喜进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当然也有沈兆易的,两人目光相对,沈兆易先开口:「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休假吗?」 宋喜微笑着道:「听说你要出院,过来送送你。」 沈兆易道:「坐。」 马上有人给宋喜拿椅子,宋喜道谢,把花放在一旁,对沈兆易道:「你的伤口最少要卧床静养三周以上,三周后没问题可以拆线,拆完线也不能马上工作,能休息尽量休息,哪里不舒服,及时跟医生联繫。」 沈兆易耐心听着,等她说完,点头回道:「嗯,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宋喜跟沈兆易聊天,屋里面的其他人不知不觉都避开了,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宋喜低声道:「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前面都是康庄大道,我祝你事业顺利,生活幸福。」 她说的很委婉,是拒绝,也是真心实意希望他日后什么都好,沈兆易听得懂,他微笑着回道:「你也是,事业上我就不说什么了,希望你找个宠你爱你的人,要是他欺负你……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帮你出气。」 一起两年多,沈兆易深知宋喜的脾气,正因如此,他才知道他们是真的错过了。
第465章 笙式情话 宋喜觉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跟沈兆易是曾经的恋人,他们都视对方如命,事实证明分开之后,宋喜确实差点儿丢了半条命,而沈兆易更是豁出命去,一半为家人,一半为她。 所以事到如今,宋喜没什么好后悔的,他们都在那个年纪毫无保留,也都做到了当初承诺的,至于白头偕老,这是命中注定,非人力可改。 在楼上待了十几分钟,两人聊了会儿天,宋喜说:「以后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沈兆易点头:「你也是。」 宋喜起身说:「你这边有人安排,我就不担心了,那你休息会儿,我先走了。」 沈兆易微笑:「路上小心。」 眼看着宋喜转身,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沈兆易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浮上眼眶的红,很多事很多话,註定只能烂在心里,他拿命去换的『重生』,註定是赶不上这辈子与她携手到老。 命这个东西,从前他不信,如今折腾了这么久,终归还是要向命运低头,不是他的,他留不住。 宋喜下了楼,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乔治笙的车停在那里,他的车都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宋喜走至副驾,拉开车门,刚要往里坐,只见副驾座位处戳着偌大的一束红玫瑰,就快触到车顶,几乎挡住了另一侧的某人。 宋喜站在原地,长达五秒钟没动,乔治笙只好出声道:「看什么呢?赶紧上来,冷。」 他坐在车里只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宋喜双臂抱起半人高的玫瑰花,把花放到后座,想直接在后面坐下。 驾驶席的乔治笙扭头道:「坐前面来。」 宋喜说:「我想坐后面,这么大束花。」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道:「我送的。」 宋喜道:「就是你送的我才喜欢呢。」 乔治笙道:「赶紧过来。」 宋喜临关后车门之前,鼻子凑近玫瑰花,深吸一口气,然后绕到前面。 待她上车,乔治笙说:「是花重要,还是送花的人重要?」 宋喜繫上安全带,侧头看向他,勾起唇角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乔治笙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淡淡道:「这就浪漫了?」 瞧他那副傲娇的样子,宋喜挑眉道:「怎么着,小试牛刀?」 乔治笙说:「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宋喜眼底笑意更浓:「不错,孺子可教。」 乔治笙还是左手开车,右手一伸,握住宋喜的手。 路上,宋喜道:「去你家里,给你妈妈带些礼品吧。」 乔治笙道:「不用,去陈记买点儿萝蔔糕,她就喜欢吃这个。」 宋喜说:「你要追我,你妈妈还不知道吧?你怎么跟她解释?」 乔治笙面不改色:「解释什么?我追自己老婆,还需要什么理由?」 老婆二字一出,宋喜当即从头皮麻到了指尖儿,从昨天到现在,她无数次暗嘆乔治笙太过直白,什么撩妹的套路都比不过他的单刀直入,像是一柄利刃,直戳人心。 心底翻江倒海,宋喜面上一贯淡定,出声回道:「话不是这么说,她不喜欢我,也从来没当我是儿媳妇,上次还给你介绍其他相亲对象,她要是知道你喜欢我,还不得以为是我故意勾引你?」 乔治笙磕都没卡,接的很快:「你是故意勾引我。」 宋喜侧头望去,美眸一瞪:「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薄唇开启,声音低沉:「时时刻刻。」 宋喜觉的跟乔治笙吵架,越来越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脸色微红,她努力绷着脸,维持着气势道:「少来,我不吃这套。」 乔治笙问:「那你吃哪套?」 宋喜道:「说两句漂亮话听听。」 乔治笙说:「你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夸你漂亮,聪明,天才,我说这些你都麻木了。」 宋喜微扬着下巴回道:「所以我才不喜欢他们,你换两句新鲜的。」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沉默半晌,开口道:「想睡你算不算漂亮话?」 此话一出,宋喜瞠目结舌,本能的抽回手,侧头瞪着他,几秒后,她侧身趴在车窗边,把脸捂得严严的,兴奋的偷笑。 乔治笙等了一会儿,声音平静的问:「怎么了?」 宋喜不抬头,声音从下面闷闷的传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乔治笙面容依旧冷俊,眼底却带着促狭,薄唇开启,不以为意的说:「我以为送花给喜欢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你说这是浪漫,我以为说实话是浪漫,你又受不了……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 他话音落下几秒,宋喜抬起头,拨弄一下头髮,重新坐正。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压着笑意道:「脸这么红,又热了?」 宋喜微张着唇瓣,深唿吸,做了个吐纳的动作,心平气和的回道:「说我想跟你一起起床,这是徐志摩,说我想跟你睡觉,这是臭流氓,不是不能说,望你下次表达爱意的时候,注意下修饰。」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道:「文人还是流氓,只要是男人,心里想的都是一个事儿,你都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还跟你装什么斯文?」 宋喜不会告诉乔治笙,她心底爱死了他这份臭流氓,但她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以表面镇定自若的说:「你是坏人,我还是良家美女子呢,你别把我吓坏了。」 乔治笙终是忍不住唇角轻勾,不无调侃的说:「你哪儿像是吓坏了?倒像是乐坏了。」 他一针见血的戳穿她,宋喜恼羞成怒,侧头瞪他,结果看到他俊美侧脸上的浅浅笑容,顿时被迷的一点儿怒气都没有。 愤愤的别过头,宋喜不是气乔治笙,而是气自己。这些年她也算是阅人无数,又不是没有帅哥追过她,可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小鹿乱撞,动不动就心猿意马,说是他追她,其实是她一直处于下风。 不行,怎么能一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不行。 心底默念清心诀,宋喜决定重新拿回主导权。 「想什么呢?」乔治笙问。 「你。」 「想我什么?」 宋喜声音软糯,近乎慵懒的小声回道:「不告诉你。」
第466章 我爱她,跟她爸是谁没关系 宋喜跟乔治笙一起回到乔家老宅,她手里拎着陈记的萝蔔糕,刚一进门,家里保姆跟他们打招唿,客厅沙发处的任丽娜本要起身去迎,听到宋喜也来了,眼底难免露出一丝不快,干脆坐在原位没动。 不多时,乔治笙跟宋喜换完鞋从玄关处走进来,宋喜主动开口:「阿姨。」 乔治笙道:「宋喜给你买了陈记的萝蔔糕。」 任丽娜面上没有明显的高兴或者不高兴,只如常道:「谢谢,放这儿吧。」 宋喜将萝蔔糕放在茶几上,乔治笙对她说:「你先进去看小雯。」 宋喜应声,然后跟任丽娜打招唿:「阿姨,那我先进去了。」 任丽娜微微点头,宋喜转身离开,乔治笙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保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待到客厅中只剩两人的时候,任丽娜出声问:「你怎么带她回来了?」 乔治笙面色如常,开口回道:「小雯生病,她担心过来看看。」 任丽娜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蹙起,低声道:「她们两个才认识多久,怕不是故意做给你看的。」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迳自道:「跟你说个事儿。」 任丽娜看向他:「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我在追宋喜。」 话音落下,任丽娜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与其说是错愕,不如说是不可置信。 愣了长达五秒,任丽娜一眨不眨的问:「你认真的?」 乔治笙说:「以前证是真的,感情是假的,现在全是真的,你以后对她好点儿。」 任丽娜还维持着惊诧的神情,顿了一下,出声问:「那盛浅予怎么办?你这几年一直没找,不是在等她吗?」 乔治笙没看任丽娜,视线略有所垂,但声音却没有波澜,一贯低沉的回道:「我们当初就分手了,等她是我单方面的行为,我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等不到,大家缘分不够吧。」 乔治笙是信人不信命的,如今说了缘分不够四个字,是真的努力过,但如今也真的放下了。 任丽娜半晌没出声,乔治笙看向她,主动道:「你不也希望我找个女朋友回来吗?现在我带回来了,你还不高兴。」 任丽娜忍不住眉头蹙起,压低声音回道:「我是巴不得你赶紧带个女孩子回家,但你,你怎么偏偏喜欢上宋喜了?」 乔治笙说:「她有什么不好?」 任丽娜道:「她什么都好,可她爸是宋元青,他当初怎么要挟你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现在我喜欢宋喜,爱屋及乌,要没有她爸当初的要挟,还没有我俩的现在。」 任丽娜满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次开口道:「你是真心实意喜欢她,她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吗?」 乔治笙回答的很肯定:「是。」 他又不是傻子,再说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撒谎还不露的? 任丽娜说:「你什么都好,就是谈恋爱方面一根筋,喜欢上谁恨不能掏心掏肺,不是我说,宋喜可不是个普通女孩儿,你也别用看普通人的心思去看她,现在她爸确定要坐这么多年的牢,她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你确定她是喜欢你的人,还是喜欢你这个人背后的势力?」 乔治笙神色坦然:「有什么区别吗?无论她喜欢我什么,都还是我的。」 任丽娜瞧他油盐不进,不晓得他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说这话气她,沉吟片刻,她出声问:「盛浅予那边呢,她还喜欢你吗?她知不知道你跟宋喜的事儿?」 乔治笙只有在提到盛浅予的时候,神情才略显深沉,薄唇开启,他说:「她知道我跟宋喜结婚了,最近她出了车祸,身体不好,等她好点儿,我会跟她说清楚。」 他回答的避重就轻,可任丽娜还是听明白了,盛浅予还喜欢着他。 眼底的神情更为纠结,任丽娜低声道:「当初盛家要在官场上有所安排,生怕咱家的背景影响到他们,硬是让你们两个分开,我心里特别不痛快,你差什么?找谁不是找?但浅予那孩子跟你在一起的几年,确实方方面面都做到了,人也很懂事儿,我嘴上说着让你找,其实心里也在想,如果你俩还能走得到一起…」 「尤其盛峥嵘已经升任夜城市长,咱家的生意现在也没留什么尾巴,前阵子我问过元宝,盛峥嵘找过你没有,元宝说他上任之后找过你三次,你才见了他一次,你是真不考虑盛浅予了?」 若是任丽娜不提从前,乔治笙是不会提的,抬眼看向任丽娜,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不辨喜怒,口吻也是不冷不热:「我喜欢谁,跟她爸是什么官儿没关系,我当初跟盛浅予在一起,也不知道她姥爷是方耀宗,同样我现在喜欢宋喜,更不在乎她爸曾经是副市,现在是阶下囚,我挑的是老婆,不是合作伙伴。」 任丽娜知道乔治笙心高气傲,感情是感情,绝对不会掺杂任何利益,她担心的是…… 「盛家前几年就是为了给盛峥嵘铺路,现在盛峥嵘已经上位,说明他们的位置都已经很稳固,如果盛浅予还喜欢你,你又非要跟宋喜在一起,岂不是得罪人?」 乔治笙说:「因为喜欢才在一起,不喜欢了,自然要分开,我没想着去给盛家当上门的女婿,你也就我这一个儿子,想我去倒插门?」 他跟乔艾雯骨子里面都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嘴巴毒的要死,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是要以毒攻毒。 当妈的哪有让儿子去倒插门的道理,任丽娜更不允许,她只是就事论事,乔治笙一句话怼的她心口疼。 若是乔艾雯,她还能肆无忌惮的吵两句,可身边的人是乔治笙,他从小到大没用她管过,一直都是乔顶祥带着,心思何止比同龄人成熟,简直比她这个当妈的都要成熟。 可再成熟,毕竟有软肋,乔治笙的软肋就是重情,他要是爱上谁,那就是一心一意,除非他自己放弃,比如盛浅予,饶是身边人再怎么说,他一句不爱了,那就是彻底没戏了。 ……
第467章 矜持一点儿 宋喜敲门进了乔艾雯的房间,她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只手放在胃部,手背上挂着输液管。 宋喜边往前走边道:「好些了吗?」 乔艾雯闻声睁开眼,眸子微挑,诧异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别人呢。」 宋喜说:「知道你生病,过来友情探望。」 乔艾雯唇角轻勾,有气无力的说:「老了,燥不动了,说病就病。」 宋喜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门见山的问:「你跟我师兄怎么了?他一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你关机,他找不到你,又担心你回没回家,问我能不能联繫上你。」 乔艾雯听到师兄二字,下意识的翻了一眼,似是还在生气,几秒之后,她不答反问:「你跟他说了我在家?」 宋喜应声:「是啊,我现让你哥往家里打电话问的,不然八成我师兄手术都做不好了。」 乔艾雯道:「你不应该告诉他,就该让他干着急!」说完,她又嘀咕一串英语,是骂人的。 宋喜忍俊不禁:「求爆料,我都要急死了,你俩昨晚见面了?」 乔艾雯气不打一处来,挑眉回道:「你说我追他追的容易吗?我天天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哄他开心,哄他高兴,你别说,昨晚他还算有点儿良心,我骗他说我在外面给他挑鱼,他就出来找我了,结果开心没两分钟,他拉着脸说我随便!」 瞪着眼睛,乔艾雯看着宋喜问:「我是随便的人吗?」 宋喜调侃道:「你随不随便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不是小尾巴,而是大尾巴狼。」 乔艾雯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赌气又委屈的说:「我要是狼,那他是什么?就没见过这么憋气的狼!」 宋喜说:「别生气了,我早跟你说过,我师兄那人冷面毒嘴,但他心肠还是好的,你想啊,他要是中央空调,那别说外面,就我们医院多少未婚女医生和小护士想要生扑他呢?」 「全靠我师兄一身生人勿进的气质,挡得住他的冷,也扛不住他的嘴毒,所以他这些年才孑然一身,两袖清风。」 宋喜一边夸一边损,乔艾雯还真听进去了,怒气渐消,她出声说道:「也是,容易拿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当初也正是看上他这一点。」 宋喜继续道:「你看我师兄都担心你了,他要是不在意,管你接不接电话回不回家。」 她两句话把乔艾雯给说美了,某人缠绵病榻,却止不住的唇角上扬。 宋喜见状,打趣道:「矜持,低调一点儿。」 乔艾雯一手挂着水,另一手捧着一侧脸颊,美滋滋的说道:「他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 宋喜一脸意味深长,似是在考量,其实就是在故意拖着。 乔艾雯『啧』了一声:「没你这么当人嫂子的啊,小姑子都卧病在床了,你还拿我消遣。」 宋喜闻言,眼睛咕噜一转,佯装镇定道:「叫谁嫂子呢?」 乔艾雯说:「叫你啊,这屋里还有谁?你不用装,我都知道了。」 宋喜问:「你知道什么了?」 这回轮到乔艾雯满眼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喜,她出声回道:「你知我知,明人不说暗话,你跟我哥…」下巴一抬,她痞里痞气:「你俩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宋喜不晓得乔艾雯是怎么知道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侧头去拿桌上的草莓,吃了一个,含煳着回道:「明确的说,不是在一起了。」 乔艾雯问:「那是什么?」 宋喜一脸傲娇:「他在追我。」 乔艾雯眸子一挑:「真的假的?」 宋喜点头,嘴里的草莓全都咽下去,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待会儿自己问他。」 乔艾雯连着『啧啧啧』几声,满是感慨的说:「活久见啊,我哥竟然会主动追别人。」 宋喜问:「他第一次追人?」 乔艾雯沉声道:「不然呢?你看他那副禁慾系掌门人的样子,别人追他都费劲儿,更别说他去追别人了。」 不得不说,乔艾雯这番话,或者说是乔治笙从未追过别人的事实,很大程度的满足了宋喜的虚荣心,她骄傲的不得了,这份喜悦已经在心底藏不住,不得不表现在脸上。 乔艾雯见宋喜唇角上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马上酸道:「欸,矜持一点儿,你笑那么猥琐干嘛?」 宋喜美眸一瞪:「谁猥琐了?你怎么能说一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猥琐呢?」 乔艾雯同样瞪眼,哭笑不得的表情:「有人说自己如花似玉大美女的吗?没想到你是这么猥琐一人。」 宋喜被说的脸色发红,不由得挑眉威胁:「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反正都这样了,也没必要再帮你追我师兄。」 乔艾雯没出息,垂死病中惊坐起,抬手要去抓宋喜,嘴上叨咕着:「我错了,错了。」 宋喜眼带嫌弃:「你哥骨头那么硬,怎么你这么没出息?」 乔艾雯紧紧拉着宋喜的手臂,生怕她跑掉,出声回道:「他有什么出息,有出息别主动追你啊?」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她马上美滋滋的说:「还是你有魅力不是?果然是如花似玉大美女,就是不一般!」 宋喜服了乔艾雯,要说她跟乔治笙最像的一点,要么不哄人,要么能把人哄死。 心底实在高兴,宋喜道:「俗话说得好,好汉怕女缠,你这招已经初见成效,我师兄那人,他如果对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算我在中间横着,他也早把你打发的远远的了,说白了还是面子薄,你看你一不接他电话,他急得临上手术台之前还得找我来问问。」 乔艾雯蹙眉骂道:「给他贱的。」 宋喜问:「喜不喜欢?」 乔艾雯马上眼睛看向别处,憋不住笑:「喜欢。」 宋喜说:「他心软,回头我跟他说,你已经卧床不起了,看他是什么反应。」 乔艾雯马上一把抓住宋喜,差点儿翻身坐起来,迫不及待的道:「别回头了,心动不如行动。」 宋喜说:「矜持,你这样子特别像迴光返照。」 乔艾雯忽然倒在枕头上装死,闭着眼睛道:「像病入膏肓吗?」 宋喜说:「像,我师兄可以直接来给你献花了。」 两人正跟房里聊怎么对付凌岳,房门从外面推开,宋喜扭头一看,呦,这不她家猫头笙嘛,明明一身黑,却仿佛浑身带光,她看见他就高兴,不,不止是高兴,是打从心缝里的欢喜。
第468章 我觉得他超酷 「门外就听到你们两个叽叽喳喳,说什么呢?」 乔治笙迈步往里走,宋喜看了他一眼之后,重新转过头,背对着他。 乔艾雯躺在床上,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出声道:「某人说你在追她,是不是真的?」 乔治笙走到宋喜身旁,很自然的抬手覆在她头顶,面不改色的道:「你说呢?」 随着宋喜浑身一麻,乔艾雯也露出惊恐的表情,慢半拍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俩上一边儿秀恩爱去,我看不了。」 乔治笙揉了揉宋喜的头,紧接着坐在床边,看着乔艾雯道:「一看你就没事儿,妈还说的怪严重的。」 乔艾雯说:「烧到三十九度二还不严重吗?我这是看到嫂子来,心火去了一半,你再早十分钟进来,我说话都没劲儿。」 一句嫂子,恰到好处的戳中了乔治笙的心,他眼底浸上一抹暖色,待看向宋喜时,却是调侃的口吻说:「你拿什么忽悠她了?」 宋喜美眸一瞪:「什么叫忽悠?」 乔治笙说:「你不忽悠她,她能心甘情愿的叫你嫂子?」 宋喜嘴角一撇,哼了一声,乔治笙看着她,眼里能化出水来,乔艾雯眼瞧着,心底冒酸水儿,蹙眉道:「要我起来,给你俩腾地方吗?」 代替乔治笙回答的是宋喜,她一脸正色的问:「你现在能起来吗?」 乔艾雯直勾勾的看了她几秒,转而看向乔治笙:「哥,你看她欺负我。」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你不让她帮你追人了?「 乔艾雯一脸郁闷:「两口子合伙欺负人。」 宋喜说:「别两口子两口子的,他还没追上我呢。」 乔艾雯挑事儿的目光看向乔治笙,乔治笙却平静的抬头看了眼输液瓶:「点完下床吃饭。」 乔艾雯说:「哥,这可是在咱家,你不正正家风?」 乔治笙黑眸微瞥,顾盼生姿,薄唇开启,声音低沉慵懒的回道:「人前我给她留面子,等我回去再收拾她。」 话音落下,宋喜腾一下子红了脸,乔艾雯兴奋的竖起大拇指,出声道:「我哥太man了,给你疯狂打call!」 乔治笙看向宋喜,但见她两侧脸颊像是火烧一样,知道她面子薄,没想到薄成这样,心底百爪挠心的痒,他当着乔艾雯的面儿就忍不住伸出手,上去掐了宋喜的脸一下,淡笑着说:「想什么呢,真怕我收拾你?」 宋喜眼皮一掀,佯装威武霸气:「你敢?」 乔治笙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故意压低,宠溺的回道:「不敢。」 宋喜一瞬间心都化了,要不是乔艾雯在这儿,她怕是会忍不住对乔治笙投怀送抱,乔治笙也觉着乔艾雯不该在这儿,乔艾雯再次一脸认真,开口说:「这儿是我房间,撒狗粮请去隔壁好吗?不说关爱病号,能不能体谅一下单身狗的心情?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儿上,我抬脚就把你俩的狗盆踹翻。」 宋喜被兄妹二人说的脸似火烧,关键这还是在乔家,她想躲都没地方躲,触底反弹,她干脆爽朗的说道:「看见没,你哥就是成功的范例,你赶紧追上我师兄,同样的待遇,你值得拥有。」 提到凌岳,乔艾雯莫名的兴奋,动不了手,她在床上扑腾腿。 中午饭全家人一起吃的,乔艾雯早上还死活不吃东西,跟任丽娜吵了一架,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看见什么都香,吃了一碗还添了半碗,席间一直在跟宋喜讲话。 任丽娜看得出来,乔艾雯很中意宋喜,不然以她的怪脾气,才不会这么热络的陪着一个人。 饭后,乔治笙有事儿要走,宋喜被乔艾雯留下共商大计,他临走前对宋喜道:「有事儿打电话,我晚上过来接你。」 宋喜应声,还有其他人在,乔治笙道:「你出来一下。」 宋喜跟着他一起往门口走,还以为他有什么事儿要说,结果他走到玄关,转过身,把她拉到身前,俯身要吻她。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嘴往后看,身后没人过来,乔治笙拉开她的手,到底还是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很轻的一下,犹如蜻蜓点水,宋喜还没尝够,他已经出声说:「我走了。」 宋喜站在原地,如目送丈夫上班的小媳妇一般,轻声说:「路上小心点儿。」 「嗯,去陪小雯吧。」 乔治笙开门出去,宋喜折回乔艾雯房间,某人正趴在床上翻看各种观赏鱼的图片,闻声头也不回的说:「你还没进来,我就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儿。」 宋喜心底雀跃,面上却镇定自若的回道:「有吗?这才哪儿到哪儿。」 乔艾雯一转头,瞥眼说:「虚伪,明明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 宋喜挑眉:「有吗?」 乔艾雯道:「脸上没有,心里有,没人跟我哥谈恋爱还能保持镇定的。」 宋喜马上反问:「他谈过很多恋爱吗?」 乔艾雯立马一脸警惕:「我常年在国外,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个宝宝,你别问我。」 宋喜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翘着腿问:「我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乔艾雯说:「我跟我哥还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战友呢,你别逼我见色忘义,我这人立场很坚定的,老公千千万,亲哥只有一个!「 宋喜美眸微挑:「什么,老公千千万?那你不差凌岳这一个了?」 乔艾雯眉头一蹙,纠结着道:「我说我老公外号叫千万万,凌医生小名。」 宋喜插着手臂道:「嘴巴还挺严的。」 乔艾雯得意:「那是,我还准备凌医生死活不从我的时候,找我哥出手威逼利诱呢,怎么能现在就把他给卖了?」 宋喜无语几秒钟,最后点头道:「好,有其哥必有其妹,我现在算是知道血缘的强大了。」 乔艾雯说:「你过来看看,我想送凌岳这个鱼,你说他会喜欢吗?」 宋喜走近一瞧,出声回道:「这不地图鱼嘛,能长到三四十公分,两斤多重,你给他买了多大的鱼缸?」 乔艾雯比划了一下,忍俊不禁:「像不像个锅?好不容易长到两斤,直接炖了。」 宋喜乐不可支,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你能浪漫点儿吗?送防弹玻璃的鱼缸,就为了让他炖地图鱼用?」 乔艾雯撇了嘴角,沾沾自喜的说:「是不是觉得我很特别?有没有爱上我?」 宋喜赶紧摇摇头:「不敢不敢。」 乔艾雯问:「那你爱我哥吗?」 宋喜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只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我觉得他超酷。」
第469章 温柔因人而异 宋喜一下午都待在乔艾雯房间里,刚开始聊怎么套路凌岳,聊着聊着,话题难免从各种趣事扯到家庭,最后落在乔治笙身上。 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哥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我要是打得过他,早就跟他翻脸了。」 乔艾雯躺在床上,难得的一脸认真,说:「不是我胳膊肘向内拐,替他说话,我是真觉着我哥这些年太苦了,苦的不是物质方面,而是精神上,我还在玩儿乐高的时候,我爸就找了好多师傅教他散打,搏击,各种防身术,也不管他想不想学,你说我哥才大我三岁,我妈说我刚认字的时候,我爸已经带着我哥到处飞,开始让他坐在一旁听大人谈生意了。」 「我哥没上过学,从小就是请人来家里教的,所以他没同学,能算得上朋友的也是屈指可数。很多人说他打小儿就性格孤僻,不爱讲话,长大更是六亲不认,感情淡漠,屁!说这些话的人都是厚着脸皮来求我哥帮忙,我哥没帮。我爸近两年身体不好,我哥开始慢慢把家里的生意都接过来管,从前我爸坐镇的时候,没人敢多废话,还不是欺负我哥年轻,他要是再好说话一点儿,八成让人欺负的骨头都不剩。」 「我妈不管事儿,我家都是我爸说了算,我爸那人,也是年轻的时候看了太多的世态炎凉,经歷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他已经懒得再去敷衍谁,所以他教给我哥的都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凡事儿只有两点,行或者不行,别废那么多的话,我哥从小跟在我爸身边,十几岁就像大人一样办事儿,说好听的是少年老成,说难听点儿就是被这个家拖累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他从出生就要长成我爸希望的样子。」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也是个男人,这样我爸就不会把压力都放我哥一人身上,他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累,我都帮不了他什么忙。」 乔艾雯没有哭,只是眼中透露着打从骨子里的无奈,二十多年都过来了,有些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宋喜抱着靠枕坐在床尾,听了这么多,心底也难免触动:「好多人都只看表象,从不去想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收回之前讨厌他的话,其实他不嘴毒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 乔艾雯把胳膊枕在脑后,望着棚顶说:「欸?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都说我哥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其实他有爱好,他小时候学过一阵儿木工,不是建筑工地那种木工,是雕刻一些小东西小玩意儿,我记得我六岁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匹小木马呢,就是后来太忙,有一年我问他还玩儿不玩儿,他说哪有时间,就这么断了。」 宋喜闻言,心底第一时间浮现出那颗木头做的星星,看向乔艾雯,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哥真的会手工雕刻?」 乔艾雯看向宋喜,对上她一双惊讶的眸子,出声回道:「是啊,怎么了?」 宋喜轻声念叨:「他圣诞节的时候,送过我一颗木头星星,没包装也没牌子,我当时就好奇,还以为他是在哪个手工店里面买的。」 乔艾雯比宋喜还惊讶,瞪着眼睛道:「我的天,真的假的?」 宋喜点头:「真的。」 乔艾雯勾起唇角说:「我哥好多年没雕过东西了,去年我妈生日,我让他雕个当礼物,他都说没时间……「 顿了顿,她马上弯着眼睛补道:「要是我哥亲手给你雕的,那只能说他太宠你了。」 宋喜没说话,可眼底分明透露着喜出望外,若不是乔艾雯今天提起,她怕是都要忘了星星那茬。 胳膊撑着脑袋,乔艾雯看向床尾处的宋喜,口吻轻松,神色却很认真的说道:「我刚刚跟你讲了那么多我哥小时候的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他没你看到的那么『坏』,他是脾气不好,但他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他心里想什么,不一定会说,但他一定会做,他没人家那么多恋爱经歷,但他喜欢谁,一定是一心一意,我看得出我哥很喜欢你,他平时要是哪儿伤着你了,你就看在他嘴毒心好的份儿上,别跟他一般见识,只要他气头过了,他还是照样掉过头来哄你。」 宋喜心底正因为那颗木星星而悸动,闻言,她大气的回道:「放心吧,只要他不犯原则性错误,凡事儿好商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乔艾雯竖起大拇指:「局气。」 下午四点多,乔治笙给宋喜打了个电话,宋喜接通,他问:「在干什么?」 宋喜道:「在跟小雯讲你的八卦,怕不怕?」 乔治笙说:「你告诉她,小心说话,担心说多了一辈子嫁不出去。」 宋喜马上向乔艾雯传达:「你哥威胁你,要是讲他的八卦,小心一辈子嫁不出去。」 乔艾雯这个冤枉,提高声音喊道:「我替你说话,你还恩将仇报!」 宋喜拿着手机微笑,轻声问:「你在干嘛?」 乔治笙说:「一会儿见两个人,五点半左右回去接你。」 宋喜应声:「不用着急,你忙你的。」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想我了吗?」 不远处乔艾雯还在,宋喜一脸淡定:「还行。」 乔治笙那边没了声音,宋喜等了几秒,试探性的问:「餵?」 「嗯。」 「怎么不说话?」 「明知故问。」 乔治笙声音一贯的低,低沉中夹杂着明显的不满,很难想像乔治笙三个字会跟撒娇联繫到一起,可事实证明,他就是在向她撒娇,用这种方式表达不快。 宋喜心底酥麻,身上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几乎是本能,她一条腿从床上跨下去,走到洗手间,关上门才说:「这么小气干嘛?跟你开玩笑的。」 乔治笙说:「我很认真。」 宋喜拿着手机,近乎哄着的口吻道:「想你想你,不是还行,一直在想你。」 她以为乔治笙会说她敷衍,结果他那边明显温和的声音传来:「我也想你,等我来接你。」 宋喜忍着身上一片片过电的感觉,应声,挂断电话。
第470章 乔治笙出淤泥而不染 乔治笙来接宋喜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擦黑了,她上车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往后看,后座空空如也,她出声问:「花呢?」 乔治笙说:「叫人拿回家了。」 宋喜开玩笑:「我还以为你送人了。」 乔治笙轻轻侧头看了她一眼:「我能送谁?」 宋喜心底想到某人,忍俊不禁,出声回道:「元宝。」 乔治笙没笑,迳自说道:「你比他好看多了。」 宋喜下意识的说:「元宝很帅好不好?」 话音落下,乔治笙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出声问:「你对他感兴趣?」 宋喜斜了一眼:「你连元宝的醋都要吃?」 乔治笙说:「你看我还不够吗?这么在意别人。」 宋喜哭笑不得:「什么叫在意?我就是正常看。」 乔治笙说:「正常也不要看。」 他面无表情的开车,也不晓得是真吃醋还是故意逗她,宋喜『哎』的嘆了口气:「怪不得小雯要给我打预防针。」 乔治笙问:「她说什么了?」 宋喜道:「不告诉你,女人之间聊天,你个大男人打听什么?」 提到乔艾雯,宋喜恍然想起一件事儿,她侧头问:「那个木头星星是你亲手雕的吗?」 乔治笙目不斜视,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类似羞涩的神情,停顿两秒,不答反问:「小雯告诉你的?」 宋喜道:「我俩聊天,她说到你小时候会雕刻,我想到上次圣诞节你送我的星星,不会真是你亲手雕的吧?」 宋喜心底期待肯定答案,但口吻又是调侃居多,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不喜欢?」 宋喜说:「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乔治笙道:「那不就得了。」 宋喜轻轻蹙眉:「你还没说是不是你亲手雕的。」 乔治笙这次痛快多了,回了一个字:「嗯。」 宋喜低声嘀咕:「拐弯抹角。」 其实乔治笙只是想确定她到底喜不喜欢,她若喜欢,他自然高兴,她若不喜欢……那他只好送她喜欢的。 单手开车,乔治笙将右手递过去,这次宋喜没动,嘴上说着:「好好开车。」 乔治笙说:「手。」 宋喜道:「晚上视线不好,你注意点儿。」 不是她突然变卦,是因为心里装着颗木头星星,她实在是太开心,怕跟他牵手之后会更加心动,未免自己忍不住去扑他,宋喜决定还是保持一点儿距离的好。 然而乔治笙开口说:「对我而言都一样,手给我。」 宋喜后知后觉,乔治笙可是猫头笙,对他而言白天晚上都一样,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的手已经伸了半天,她不想让他有去无回,所以抬起左手,佯装淡定的放上去。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宋喜安静的坐在副驾,时不时的侧头看向窗外,偷着缓解一下总想勾起的唇角。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天地一家门口,两人先后下车,之前宋喜都没什么想法,直到店员带着两人来到某包间门口,在开门的那一剎那,她才开始莫名的紧张。 房门打开,宋喜随着乔治笙走进去,店员刚把门关上,就听得对面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呦,快看看这是谁来了?」 宋喜内心犹如策马,面上却镇定的调侃回去:「这才多久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常景乐帅气的面孔上尽是促狭,咧着嘴道:「我们早早就到这儿了,就等着俩主角登场,你俩藏得也太深了,要不是我恰好遇到,你们想瞒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霍嘉敏也跟着道:「小喜,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拿我们当外人吗?」 宋喜还不等回答,乔治笙的手落在她肩膀上,带着她往里走,面不改色,嘴上说着:「有什么话问我。」 此话一出,桌上除了元宝之外,常景乐,霍嘉敏,甚至阮博衍都跟着起闹,摆明了嫌乔治笙护短。 宋喜可以控制表情,但控制不了脸红,短短一分钟不到,她已经血往上涌。 其余几人坐在圆桌两边,把中间两个主位让给乔治笙和宋喜,宋喜并不觉着开心,坐上这个位置,相当于待会儿受审的主犯。 果然她才把外套脱下,屁股还没坐稳,霍嘉敏已经阴阳怪气的说:「还要我们一句一句问吗?赶紧坦白交代吧。」 宋喜看了眼乔治笙,乔治笙面色坦然的回道:「我在追她,就这么点事儿,有什么好交代的?」 元宝但笑不语,其他几人真真是跌破眼镜,常景乐一脸认真的看着宋喜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喜微笑:「你问他。」 乔治笙答应过宋喜,今晚他罩她,所以不待常景乐说话,乔治笙迳自道:「她什么都没做,都是我主动。」 常景乐做惊恐状,霍嘉敏也是捂着心脏,不可思议的说:「小喜,你对我们乔和尚做了什么?」 宋喜忍俊不禁,开口回道:「他已经还俗了。」 常景乐眼睛一瞪,马上鸡婆的问:「你们两个已经…啊?」 宋喜还没等反应过来,乔治笙一个冷眼飞刀瞥过去:「闭上嘴,我不是你。」 常景乐仍旧狐疑着,目光扫了眼宋喜的脸,若有所思的道:「那她说你还俗了。」 宋喜后知后觉,赶忙说:「我们两个很纯洁的,你不要想歪了好不好?」 常景乐左边唇角一扯,似笑非笑的回道:「是今天还很纯洁吗?」 宋喜自己没吃过猪肉,但经常看见猪跑,常景乐的『内含』她几乎秒懂,懂是懂,但却一时间难以招架,乔治笙冷眼看向常景乐,沉声说:「别污了她的耳朵。」 常景乐一点儿不怕,嬉皮笑脸的问:「只准你做,我们说一说都不行?」 宋喜早知道常景乐皮,没想到他这么皮,当真肆无忌惮,说的人脸红心跳。 为了转移视线,她主动开口说:「你看看人家阮博衍,人家多低调。」 常景乐笑的不以为意:「你不问问他心里想什么吗?」 乔治笙本想拦着宋喜的,但宋喜已经看向阮博衍,阮博衍身上没有常景乐那么重的纨绔气息,加之平时话不多,宋喜的印象里,他还是个正人君子,岂料他笑得意味深长,看向宋喜说:「你还是不要问我了,我脑子里都是一些不能描述的画面。」 宋喜没想到,脑子翁的一下,脸色瞬间胀红,暗道乔治笙身边都是一帮什么妖魔鬼怪,真真是越美丽的皮囊心眼儿越坏。
第471章 秀恩爱 几人一通调侃,最后还是霍嘉敏先拿起酒杯,出声道:「来吧,这么好的日子,大家先干一杯。」 宋喜面前是空杯子,正要倒酒,乔治笙说:「这杯我替她喝。」 常景乐挑眉道:「欸,没你这么护着的啊,我可打听好了,小喜最近在休假,明天不用上班。」 乔治笙说:「她没吃东西,空腹喝酒对胃不好。」 话音落下,霍嘉敏不高兴了,瞪眼道:「我也没吃东西,我不是空腹喝酒吗?」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淡淡道:「我又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宋喜满眼同情,桌上响起男人们无情的笑声,霍嘉敏伸手捂着胸口,似是被扎的缓不过来劲儿。 宋喜知道乔治笙嘴毒,没想到他这么毒! 看不下去,她主动开口说:「嘉敏,我跟你喝一杯。」 霍嘉敏仍旧一脸受伤,蹙眉看着宋喜道:「还是你会办事儿,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跟他翻脸绝交了。」 宋喜把杯子里倒上酒,单独跟霍嘉敏喝了一个,以平復霍嘉敏受伤的心。 一杯喝完,她又倒了一杯,准备跟大家一起喝,乔治笙侧头看她,宋喜小声道:「没事儿。」 常景乐从旁偷听,忍不住阴阳怪气:「啧啧啧,至不至于这么心疼啊?」 宋喜举杯道:「我敬大家,请你们嘴下留情。」 常景乐说:「该嘴下留情的是你家乔和尚。」 宋喜马上道:「别给我家小笙起外号,我护短。」 美眸挑着,宋喜豁出去『以毒攻毒』,对付这帮妖魔鬼怪,就不能来软的。 然而事实证明,这帮妖精软硬不吃,她一句小笙,常景乐立即给自己起名小乐,还顺道依次叫道:「这是小宝,小敏,还有小阮。」 阮博衍说:「你丫才软呢。」 常景乐一本正经:「难道叫你小眼(衍)吗?你明明眼睛挺大的,让人误会。」 阮博衍习惯了,不动声色的回道:「你怎么不叫小长(常)?」 常景乐笑得痞里痞气:「长就长,干嘛这么谦虚,还小长?」 宋喜瞄了眼桌上各异的表情,乔治笙自然是淡定的,她都怀疑常景乐在他面前脱光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异样;元宝是习惯了,笑的不以为意;霍嘉敏也是女人,可她笑得特别随意,仿佛没把自己当女人。 宋喜听这些内涵段子通程无压力,她只是庆幸在场的都是老司机,免得凸显她一人不正经。 大家一起干了一杯酒,每人面前的小火锅都已经煮开,乔治笙拿起筷子,夹的第一片肉不是放在自己这边,而是放到宋喜的锅里。 短短两天,两人的关系翻天覆地,说实在的,她自己都有些云里雾里,还没完全适应,心里不好意思,她轻声道谢。 常景乐问:「要不要餵啊?」 乔治笙跟没听见似的,压根儿不搭理他,宋喜抬眼道:「你要是羡慕,下回带女朋友一起来。」 常景乐说:「我哪儿有女朋友?」 宋喜说:「那天日料店的,不是你女朋友吗?」 常景乐回道:「妹妹,不是一起吃顿饭就是女朋友…」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乔治笙,随即道:「有几个能像你家小笙一样,只跟自己女朋友一起吃饭的?」 宋喜心底心花怒放,嘴上淡定的说道:「这是他应该做的。」 常景乐挑眉,四下煽动:「看见没?这就是家教,都学着点儿。」 元宝道:「谁都能学,只有你用不到。」 霍嘉敏补充:「是啊,你连家都没有,教育谁啊?」 阮博衍说:「他只需要调教,家教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常景乐不知怎么就引起了『公愤』,大家都在怼他,宋喜跟着听了半天的热闹,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想到怎么少了一个人? 凑近乔治笙,她压低声音问:「佟昊怎么没来?」 乔治笙面色如常,轻声回道:「在国外。」 宋喜道:「这都快过年了他还出国,是公事儿吗?」 乔治笙黑眸一瞥,看着她道:「你问他干嘛?」 宋喜说:「大家都来了,就他不在,好奇嘛。」 乔治笙说:「公事儿,年后回来。」 宋喜点点头,面色坦然,乔治笙特地仔细看了一眼,没看出端倪,这才又给她夹了块儿这里的特色春卷。 东西没吃几口,坐在宋喜左侧的阮博衍率先放下筷子,拿起酒杯说:「宋喜,我敬你一杯,祝你跟治笙早日修成正果。」 宋喜马上放下筷子,倒了一杯酒,微笑着回道:「谢谢。」 阮博衍放下酒杯,霍嘉敏又拿起来,开口道:「小喜,咱俩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都在酒里面。」 宋喜笑了,又倒了一杯酒,跟霍嘉敏喝了一杯。 等到霍嘉敏放下酒杯,乔治笙瞥见元宝也预备好了,薄唇开启,他出声道:「你们车轮战吗?宋喜心领了,我替她喝。」 常景乐道:「别着急,你等下一轮的,这轮必须小喜亲自喝,这是祝酒。」 宋喜也没那么多矫情,主动道:「没事儿,不能厚此薄彼,来,元宝,我敬你。」 元宝说:「是我敬你,希望你跟笙哥求仁得仁。」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借你吉言。」 全桌都喝了,也不差一个常景乐,宋喜不等他举杯,自己先把酒倒好,侧头面向他:「来吧。」 常景乐笑道:「一看就知道懂事儿,我这人不好高骛远,先定它一个小目标,祝你跟小笙早日冲破道德的束缚,达到更高阶段的水乳交融。」 宋喜红着脸,完全没办法接茬,这杯酒也是不好往嘴边送。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别搭理他,赶紧喝完了事儿。」 宋喜什么都没说,仰头喝下,常景乐也是喝完才笑着道:「小喜,我告诉你一个大实话,你别看某些人一本正经的样子,骨子里浪着呢,别的酒他不让你喝,这杯怎么劝你赶紧喝,还不是自己心里也盼着?」 桌上另外几人全都笑的意味深长,仿佛常景乐真的说了大实话,宋喜连着喝了几杯酒,身上发热,脸颊更是滚烫,粉唇开启,她出声回道:「你不要挑拨离间,我相信小笙的人品。」 常景乐摇着头,一副你太稚嫩的表情,乔治笙淡定的开口,声音悦耳:「用不着你祝,早晚的事儿。」
第472章 偏偏喜欢你 酒桌上一帮人就有意的轮流敬宋喜酒,乔治笙帮着挡了一些,架不住宋喜那股劲儿一上来,开心,不用他替,自己就喝了。 饭后大家说去唱歌,宋喜跟霍嘉敏挽着手臂走在前面,常景乐抽空对乔治笙道:「你傻啊,我们故意给你制造机会,你还一个劲儿的帮她挡酒。」 乔治笙面色淡淡,不以为意的回道:「用不着。」 常景乐一挑眉,三分调侃三分挑衅的说:「不灌醉了,你自己能拿下嘛?」 乔治笙眼底闪过不屑:「你以为我是你?」 常景乐立即反驳:「你说我别的也就算了,我想跟谁上床,从来不靠酒。」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他迳自补道:「倒是你,她不喝多,你搞得定吗?」 乔治笙望着身前几米外某人的背影,薄唇开启,声音低沉中夹杂着一丝柔和:「我懒得用这种下三路的招式。」 常景乐毕竟跟乔治笙相识已久,闻言顿了几秒,试探性的说:「这都捨不得?」 没错,乔治笙就是捨不得,那么用心对她,又怎么捨得趁她喝醉办了她。 前面霍嘉敏挽着宋喜的手臂,压低声音问:「小喜,你跟治笙到哪步了?」 宋喜听出霍嘉敏的言外之意,马上回道:「我俩前天才说开,你说能到哪一步?」 霍嘉敏回道:「这都两天了,不早了,趁今晚把他拿下吧。」 宋喜美眸一瞪,一副你跟我开玩笑的表情。 霍嘉敏大胆的问:「他都长这样了,你也忍得住?」 宋喜莫名的咕咚咽了口口水,避重就轻的回道:「我还是挺传统的,要慢慢来。」 霍嘉敏心急火燎的催促:「我跟你打包票,他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专一,一点儿不花,你要是把他睡了,我保证他对你更是死心塌地。」 说话间两人出了饭店,若不是外面一阵冷风灌过来,宋喜保准体会到脸颊滚烫的滋味儿。 一帮人都喝了酒,都要叫代驾,原本霍嘉敏想跟宋喜一辆车,结果乔治笙不知何时从后面走过来,抬起手臂,他把宋喜揽到自己这边,对霍嘉敏说:「坐别的车。」 可怜霍嘉敏站在原地吹鬍子瞪眼,乔治笙都没看她,直接带着宋喜上了车。 饭店代驾繫上安全带,专心开车,后座的乔治笙拉住宋喜的手,因为有外人在,两人都选择默不作声。 车子一路往禁城开,中途宋喜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乔治笙将她的头歪到自己肩膀处,宋喜睁开眼,听到头顶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困了吗?」 宋喜低声回道:「还行。」声音软软的,让人骨头髮酥。 乔治笙说:「待会儿少喝酒,一帮没安好心的。」 宋喜眼底带着一抹促狭,低声接道:「怕我喝多耍酒疯?」 乔治笙不语,心底想到,他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禁城门前停下,等到几人聚到一起,这才一同往里走,霍嘉敏故意过来拆散宋喜跟乔治笙,挽着宋喜往前走,嘴里念叨着:「待会儿你跟我坐,晾着他。」 宋喜说:「为什么要晾他?」 霍嘉敏回道:「看他不爽。」 宋喜笑道:「你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刚才还在替他说话。」 霍嘉敏撇嘴说:「天天扎我们心,要不是看他没有其他朋友,我才不跟他一起玩儿呢。」 霍嘉敏是开玩笑,宋喜却想到今天下午乔艾雯的那番话,心底竟然隐隐的心疼起乔治笙,好想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然而霍嘉敏一路拉着她不松手,等到了楼上包间,更是外套一脱,坐在点唱机前问:「小喜,你想唱什么?」 宋喜说:「你先唱吧,我歇会儿。」 余光往右看,乔治笙也被常景乐缠着过不来,两人中间足足隔了三米多远,简直就是难以跨域的鸿沟。 四男两女分成两帮坐,常景乐扬声道:「嘉敏,点首热闹点儿的歌,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 正巧霍嘉敏也想不到唱什么,出声问:「你想唱什么?我先给你点。」 元宝笑道:「你唱个《好日子》吧。」 常景乐有点蒙:「哪个《好日子》?」 阮博衍从旁念词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包间中还没放音乐,几个男人的对话宋喜从旁听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咯咯直笑,乔治笙朝她看来,目光幽深而炽热。 霍嘉敏问:「点这个吗?」 常景乐说:「神经病,我才不唱这个,给我点首《偏偏喜欢你》。」 霍嘉敏点了歌,常景乐拿起桌上话筒,朝着宋喜的方向道:「这首歌我替小笙送给小喜,谁让他人山人海,偏偏喜欢你。」 经典熟悉的旋律在包间中响起,勾起的不仅是年代感,还有诸多的老旧回忆,常景乐唱功了得,之前乔治笙生日的时候,宋喜就曾被惊艷过,这会儿大家已是酒过三巡,别人宋喜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微醺,望着屏幕上的画面,耳边是娓娓传来的经典歌词,她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显然是特别陶醉。 乔治笙坐在宋喜斜对面的沙发上,屏幕灯光将她的脸照亮,他看到她眼中带笑,还时不时的跟着轻唱,掏出手机,他发了条简讯过去。 宋喜就怕进了这里听不到电话,所以特地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手机屏幕亮起,她第一时间拿过来,竟然是乔治笙的简讯,她点开一看,上面一条简短的的问句:听别人唱歌很开心吗? 宋喜几乎能模拟出乔治笙在说这话时的语气,侧头看了一眼,果然某人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宋喜忍俊不禁又哭笑不得,回了条简讯给他:要不你也给我唱一首,我保证超级捧场。 乔治笙低头看手机,修长的手指按了几下。 宋喜收到一条简讯,上面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宋喜有意逗他,回復道:你给我唱首歌,我就过去。 乔治笙没再回,宋喜也不着急,跟身旁霍嘉敏商量着唱什么歌好。 常景乐一曲唱毕,宋喜跟霍嘉敏都很捧场,卖力鼓掌,尤其是宋喜,朝着那头笑道:「太好听了,随时可以出片的水准。」 常景乐道:「是吗?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就着手出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隔空聊得不亦乐乎,宋喜余光瞥着某人,某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脸上表情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第473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霍嘉敏点了歌,递给宋喜一支话筒,有些熟悉又有些久远的曲调传来,屏幕上播放着mv,不多时,显出歌曲名字,《为爱痴狂》。 「你会唱吧?」霍嘉敏问。 宋喜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听的,好多年没唱了。」 霍嘉敏道:「那我先唱,你找找感觉。」 「我从春天走来,你在秋天说要分开,说好不为你忧伤,但心情怎会无恙;为何总是这样,在我心中深藏着你,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印象中这是宋喜第二次跟霍嘉敏一起唱歌,上一次霍嘉敏还在为韩中噼痛不欲生,一边唱一边哭,而现那时的自己也在为沈兆易的『背叛『而耿耿于怀,谁能想到短短半年间,同一个地方,可她们都不再为过去伤怀。 一如蜕皮的蛇,将过去的自己留在原地,新的自己又要重新出发。 宋喜短暂的感慨晃神儿,身旁霍嘉敏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两人一起,宋喜拿起话筒,开口唱道:「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 经典的歌曲就是这样,无论十年还是二十年不唱,只要一听到音乐,下一秒就会跟着唱出来。 中间等待的时间,斜对面几人拍手捧场,常景乐更是拿起话筒,问乔治笙:「欸,小喜问你呢,你到底怎么想?」 宋喜服了常景乐,丫怎么会这么鸡婆,简直就是见缝插针的调侃,难为乔治笙还能不动如钟,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他在抽菸,不搭理常景乐。 宋喜知道他小气,八成是为了刚才她夸常景乐唱歌好听的事儿发酸呢,挺到一首歌唱完,她发了条简讯给他:你又不唱歌给我听,我怎么夸你? 乔治笙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敲下几个字,宋喜收到一看,他说:回家给你唱。 短短五个字,宋喜却隔着屏幕都想笑,她回復道:一言为定,不许变卦。 所有人都没拿手机,只有两个人同时低头髮简讯,常景乐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他却是最贱的,咻的凑过去看,乔治笙一边拿开手机,一边抬眼瞪他。 常景乐故意吆喝:「不是我说,都在一个屋里了,咱能不能有话直说,省点儿话费不好吗?」 宋喜闻声看去,知是暴露,心底不好意思。 阮博衍拿着酒杯,轻笑着道:「你们也是,进来也不说坐一起,这不逼着小两口『望梅止渴』呢嘛。」 常景乐喊霍嘉敏:「没眼力见儿那个,赶紧把人带过来坐,你再这样就算小笙不发脾气,人家小喜也要怪你不懂事儿。」 霍嘉敏看向宋喜,挑事儿道:「你想过去坐吗?」 宋喜自然硬着头皮回道:「我坐哪儿都行。」 霍嘉敏扬着头看向对面:「听见没,小喜坐哪儿都行。」 元宝不着痕迹的瞄了眼乔治笙,打从进门到现在,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是心底不爽,以他的脾气,他不会主动坐到宋喜那边,宋喜没有台阶下,自然也不会主动坐到他这边,两个同样要面子的人,谈场恋爱都比普通人纠结。 暗自嘆气,元宝侧头看向霍嘉敏和宋喜那边,出声说:「过来大家一起喝杯酒吧?」 霍嘉敏先起身,宋喜紧随其后,等两人走近,常景乐站起身,对宋喜说:「小喜,坐这儿。」 常景乐身旁就是乔治笙,宋喜不好意思做的太明显,所以面色坦然的回道:「不用,你坐吧。」 话音刚落,惜字如金的某人薄唇开启:「过来。」 宋喜看了眼乔治笙,他左手拍了下身旁的空位,很简单的动作,宋喜却心跳如鼓。 众人先前调侃了一番,这会儿倒是没说别的,像是乔治笙跟宋喜坐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一起喝了一杯酒,常景乐跟着霍嘉敏去前面点歌,宋喜就留在乔治笙身旁。 乔治笙递了杯果汁给宋喜,低声问:「不想跟我坐一起?」 宋喜喝了一口,压低声音回道:「你不觉着咱俩跟牛郎织女一样吗?想要坐一起都要废九牛二虎之力。」 乔治笙说:「想我不自己过来。」 宋喜道:「你也没说过去找我。」 乔治笙又恨又宠的斜了眼宋喜,轻声说:「什么都要跟我比。」 宋喜往沙发上一靠,慵懒又挑衅的口吻回道:「现在是你追我,你都不让着我一点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乔治笙看着身旁人,一整晚的心痒难耐,这会儿终是触手可得,他抬起左臂,想要放在宋喜脑后,宋喜只略微停顿,还是大方的抬起头,让他把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乔治笙本是跟她隔着一点儿距离,此时也是主动挪过去,跟她无缝并坐。 阮博衍朝两人看来,废话不多说,拿起酒杯敬他们,三人碰杯,宋喜喝完没多久,元宝也来敬。 喝了一个就不能不喝第二个,宋喜先前吃饭的时候,喝的是红酒,现在喝的是洋酒,带着清香的果味儿,喝的时候一点儿不费力,但劲儿却不比其他酒小,尤其是不同的酒混在一起,眩晕感逐渐上涌。 常景乐跟霍嘉敏合唱了一首情歌,唱完后回来,带着大家一起干杯,喝完又单独敬宋喜和乔治笙。 宋喜今天是豁出去了,来者不拒。 她是人前死要面子的人,哪怕喝多了,表面也是风平浪静,一帮人见状,还以为她深藏不露,是个能喝的主,所以更加卖力,变着花样的劝酒,只有乔治笙知道宋喜有多少量,所以后期他们再劝酒,乔治笙都帮她挡下,还暗地里使眼色恐吓人。 常景乐特别服乔治笙,宋喜这样的大美人在侧,他非但可以坐怀不乱,还不许别人帮他,如果说宋喜是死要面子,那乔治笙只能是活受罪了。 一行人从禁城出来,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乔治笙搂着宋喜的肩膀,宋喜不着痕迹的抓着他的外套,等到大家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她这才原形毕露,立即瘫在一旁,闭上眼睛,天旋地转。
第474章 这一路苦了他 代驾已经发动车子,乔治笙将宋喜拉到自己身边,让她枕着自己,宋喜闭着眼睛,抓着他的袖子,蹙眉道:「别碰我…」她头好晕。 乔治笙低声道:「喝不了还逞能。」 宋喜心跳很快,尤其是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被无限度放大,怎么坐都不舒服,她还是想倒下去,嘴里近乎耍赖的说:「输人不输阵,你懂不懂啊?」 乔治笙道:「坐好。」 他怕她折腾的想吐,然而宋喜非要往一边趴,乔治笙没辙,只能自己往车门边靠,留下尽量多的位置,将宋喜的头按到在自己腿上,「这么躺着舒服点儿吗?」 宋喜整个人躺在后座,蜷起腿,长度也够,就是被外套裹着,感觉透不过气。闭着眼,她伸手要脱衣服,乔治笙一手抓着她的前襟,低声说:「穿着,别感冒了。」 宋喜眉头紧促,烦躁的说:「我难受,喘不上来气儿。」 说话间,她扒着乔治笙的手,翻来覆去非要把外套脱了不可。 乔治笙到底惯着她,抬头对代驾道:「把空调开大点儿。」 代驾应声照做,他在后面帮她把外套脱下,反过来盖在她身上。 宋喜里面穿着件薄薄的羊绒衫,终于翻滚自如,没那么燥了,刚开始平躺着,后来平躺着胃里不舒服,她扭了个身,面朝乔治笙。 乔治笙一直把手横在她腰间,怕她滚下去,宋喜放在外套下面的手,缓缓探出来,先是摸到乔治笙的大衣,然后顺着大衣前襟往里摸,抓着他胸口处的毛衣,闭着眼睛,轻声哼道:「小笙…小笙…」 他不答应,她就一直这么软软糯糯的叫着,乔治笙不怕,但他讨厌车里还有一个陌生人,他不愿别的男人占她的便宜,哪怕只是听听声音都不行。 拇指抚过宋喜光滑细腻的脸颊,乔治笙低声道:「怎么了?」 宋喜还是一个劲儿的念叨:「小笙…小笙啊…」 乔治笙可气又可笑,就差捏上她的嘴,告诉她:「闭上眼睛睡觉。」 宋喜噘着嘴,似是烦躁似是撒娇,鼻音浓重的道:「你说给我唱歌的,你给我唱。」 乔治笙很快的瞄了眼前座驾驶席的陌生男人,慢半拍才回道:「等回家的。」 宋喜不依不饶:「已经回家了!你骗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宋喜牢牢拽着他胸前的毛衣,说到急处还忍不住锤了几下,不疼,只让乔治笙更觉着她喝多的时候分外可爱。 然而这份可爱,他不想别人发现。 乔治笙心底一边享受一边隐怒,觉得代驾碍眼,殊不知代驾分分钟想弃车而逃。禁城的代驾,都是认识乔治笙的,他们才不乐意听老闆的墙角,更何况这算什么墙角?他连宋喜的正脸都没看清,只听得那一声声让人无法专心开车的撒娇耍赖。 这一刻,乔治笙跟代驾迷之默契,都想着为什么这车没有隔音板?一个不想叫外人听,另一个真心不想听。 只有宋喜,她根深蒂固的认为此刻就是在家,就只有她跟乔治笙两个人,并且她就想磨他。 乔治笙企图用不理会的方式让她安静一点儿,谁知喝多后的宋喜是个特别难缠的主,没等到他的回应,她竟然用头去砸他的腿,抬起来再落下,抬起来再落下,一边泄愤一边报復。 肉碰肉,能疼到哪里去?乔治笙是心疼她头髮都乱了,还在用力报復他,眼底浮上一层笑意,他抬手将她按住,低声道:「我不疼,别作了。」 宋喜想抬头,乔治笙按着她的脑袋,她使了几下劲儿都没动了,这下可真的把她惹燥了,眉头深蹙,她用力推他的胸口,同时脚也在踹着后座,整个人往后仰,乔治笙怎么能让她掉下去,当即揽着她的腰,将她往里带。 两人在后面拧巴起来,细微的声响和宋喜鼻间溢出的喘息,让前座代驾苦不堪言,好奇心是人都有,后视镜也近在眼前,可没人敢看乔治笙的热闹,代驾更是目不斜视,悄无声息的踩下油门,恨不能下一秒就到地方。 宋喜像头倔驴,乔治笙抱着她,压低声音吓唬人:「再闹我打你了?」 宋喜一手抵着他的胸口,另一手也伸出来,胡乱掐了一把:「你敢!」 乔治笙浑身一震,险些松了手劲儿把宋喜掉下去,因为宋喜这一下刚好掐到他大腿根儿,疼自然有,但更多的…是被碰到禁区的战慄。 宋喜身体明显晃动,感觉到失重下坠的恐惧,再被乔治笙往回拉时,整个人都乖乖的,手脚没有再抵抗。 两人皆是半晌没讲话,乔治笙被腿跟波及全身的异样感觉沖刷着,那股似疼非疼的触感,就像是心底渴望又要克制的冲动。 就当他以为宋喜这下过后会老实一点儿,结果腿上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她没说话,只是放在他胸前的手有意无意的乱摸,似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她慢慢往下,找到毛衣下摆,然后灵活的钻进去,整个手臂攀着他的胸膛。 乔治笙毛衣下面还有衬衫,宋喜并没有摸到他的肉,可毕竟又近了一层,乔治笙眼神暗了暗,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不代表宋喜不说,宋喜刚刚冻胳膊,这会儿暖暖的,她闭着眼睛唤道:「小笙…」 「嗯?」 「小笙…」她声音又大了几分。 乔治笙只好道:「我在。」 「你给我唱歌。」 「等回家的。」 宋喜蹙眉:「这就是家!」 乔治笙说:「这是车上,还有其他人,你不怕丢人了?」 他企图跟她讲道理,宋喜还真的要面儿,都醉成这样了,竟还想着翻身起来看一眼。 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乔治笙只好将她重新压下来,低声哄道:「乖一点儿,马上到家了。」 宋喜脑子沉重空白,倒下之后不自觉的往里靠,想寻个最舒服的位置,然而她再前五公分,脸就要撞在他裤链上,乔治笙本能的伸手扶了一把,将自己的外套挡在她面前。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可乔治笙的心却乱了,心跳很快,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他说好了不会趁虚而入,可她再这样撩下去,他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坐怀不乱。
第475章 人生中鲜少的无言以对 宋喜平时不是话多的人,最起码跟乔治笙在一起的时候话不多,除非她喝高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平时大气高冷骄傲,如今耍赖撒娇话痨。 一只手臂在乔治笙毛衣下面,攀着他的胸口,手指无意识的把玩衬衫扣子,闭着眼睛,她叨念着:「小笙,你为什么送星星给我?是因为我眼睛里面能装下一整个星空吗?」 乔治笙没张嘴,不知是真是假,『嗯』了一声。 宋喜又说:「那你为什么不送月亮给我?星星千千万,月亮只有一个…我还是不是你心里的独一无二了?」 乔治笙敷衍的『嗯』了一声,宋喜眉头轻蹙:「嗯什么嗯,你又不是岛国女演员。」 此话一出,前座开车的代驾差一点儿就乐出声来,真的是差一点儿,他是咬着嘴里的肉才堪堪忍住。 乔治笙也没想到宋喜这么混,垂下头去看她,低沉着声音道:「闭上嘴。」 宋喜自顾自的说:「你看过a…」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治笙用外套捂住脸,声音发闷,宋喜明显后面还想说什么,都被他给堵回去了。 反抗不了,宋喜蜷起手指,在乔治笙胸前捏了一把,乔治笙何时被人这般欺压过,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去捉她的手,宋喜趁势把脸从外套里面伸出来,蹙眉道:「干嘛不让我说话?」 乔治笙快被她搞疯了,压低声音回道:「你等回家的!」 宋喜没在怕的,兀自道:「你跟我说话,我想说话。」 乔治笙怕她乱讲,只能问:「说什么?」 宋喜迟疑片刻,声音放低,软绵中带着勾人的央求:「我想听笑话,你给我讲笑话。」 乔治笙暗道,他自己都快活成个笑话了,还给她讲? 薄唇开启,他如实道:「我不会。」 宋喜作势要去掐他胸口,乔治笙隔着毛衣将她按住:「别乱动。」 宋喜蹬了下腿:「你给我讲,给我讲…」 她上来撒泼的劲儿近乎胡搅蛮缠,乔治笙当真奈她不何,急中生智,他开口回道:「你不是有很多笑话嘛,你给我讲一个。」 宋喜脑袋不灵光,很快就被乔治笙给带跑,停下来,认真的思考。 可算是安静了一小会儿,不仅乔治笙,代驾心中也是求爷爷告奶奶,刚才差点儿把他笑死。 乔治笙还以为宋喜不说话是睡着了,岂料十几秒后,她忽然开口:「我想起来了。」 乔治笙问:「想起什么了?」 宋喜说:「王妃,我好朋友,你认识吗?」 「哪个王菲?」 「黛安娜王妃。」 乔治笙道:「你要不说是你朋友,也许我还认识。」 宋喜也没管他说什么,自顾道:「王妃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大她十几岁的男朋友,有一次冬天,他俩一起出门买东西,路上有个小学生问她男朋友,叔叔沃尔玛怎么走?她男朋友说,叫哥,叫哥我就告诉你,王妃嘲笑他男朋友,说他老,你猜小学生说了句什么,差点儿没把王妃气吐血。」 乔治笙很喜欢宋喜喝多后絮絮叨叨讲话时的语调,像是猫,还是一只冬天里窝在壁炉边的猫,慵懒得让人想不停地抚摸。 事实上他也正用拇指刮着她的脸,眼底一片柔和,配合的问:「说了什么?」 宋喜还没等说,自己先乐得一抽一抽,等到稍微缓和一点儿,她赶紧道:「那小学生一本正经的跟她男朋友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朋友,你看你妈都笑话你了……」 说完,车内同时传来两个笑声,一男一女,女的自然不用问,是宋喜,而男声…乔治笙没有笑,他抬眼看向驾驶席,驾驶席处的代驾内心妈卖批,特别想笑,但有多想笑,就有多害怕,可越想忍,就越是想笑,最后也只能哭笑不得的说:「对不起老闆。」 乔治笙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管不了宋喜,宋喜在后座笑的肆无忌惮,代驾在前座忍的面如猪肝。 许是被她的笑容给传染,乔治笙不知不觉的勾起唇角,低头睨着她,轻声道:「怎么平时没听你提起过?」 宋喜笑声渐止,攀着他的胸口,像是猫一般蜷在他身前,低声回道:「她大学刚毕业就跟老公全家移民了,我都好几年没见着她了。」 乔治笙眼底带笑,出声问:「移民去英国了?」 宋喜摇摇头:「加拿大。」 乔治笙道:「不是黛安娜王妃吗?我以为是英国的朋友。」 他鲜少开玩笑的,如果宋喜还清醒,她一定觉着自己三生有幸,然而这会儿她get不到他的笑点,只认真回道:「不是英国的朋友,她是茳川人,在夜城读的高中和大学,我爸跟她爸是好朋友,她叫黛安娜,大萌萌给她起的外号叫王妃。」 乔治笙声音更加轻柔,抚着她的脸问:「你有没有外号?」 宋喜闭着眼睛,忽然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我叫美喜啊,大美喜,超美喜。」 乔治笙轻笑出声:「脸呢?」 宋喜马上用脸磨蹭他的腿,证明她脸在这儿呢,乔治笙受不了她这么撩,赶紧让她停下:「好了,我知道你有脸。」 宋喜摸着他心口的位置,慵懒的说道:「你也有外号,你是猫头笙啊。」 「嗤…」前座代驾又是一个没忍住,乔治笙也是再次眼皮一掀。 咬肉已经不足以平息这股想笑的冲动,代驾是暗地里狠咬了一下舌头,这才一本正色的回道:「对不起老闆。」 乔治笙人生中鲜少的无话可说,竟然都发生在今晚。 好在宋喜这一路胡言乱语,代驾车子开的很快,比平时还早到翠城山。车子稳稳地停在别墅院子里,代驾下车绕到后面给乔治笙开门,乔治笙下车后,将宋喜抱出来。 「回去后别乱说话。」 乔治笙没看代驾,只留下这句话,迈步往前走,代驾连连点头,暗道这一路真是胆战心惊的听了几个笑话,还以为乔治笙一准儿要把他开了,没成想老闆这回还挺通情达理。 他扭身往外走,身后传来宋喜撒娇的声音:「猫头笙,你给我唱歌好不好?」 猫头笙…代驾还是没心没肺的想笑,试问全夜城满打满算,谁敢给乔治笙起外号?
第476章 我想,但你要克制 乔治笙抱着宋喜进了家门,旺财闻声从里面跑出来迎接,它脖子上挂着宋喜强给的铃铛,寂静的夜里,铃铛的声音特别明显。 宋喜原本还晕乎乎的,听到动静,她努力睁大眼睛,出声念叨:「旺财,旺财呢?」 乔治笙在玄关处换了鞋,闻声将她放在地上,宋喜站都站不稳,扒着乔治笙的手臂,腿像是两根面条。 乔治笙揽过她的腰,把她带到客厅沙发,宋喜坐下就再也起不来,乔治笙抬起她的腿,帮她把靴子脱掉。 旺财跳到沙发上,一爪子踩在宋喜胃部,差点儿没把她踩吐了,乔治笙低声呵斥:「下去!」 旺财立马跳下沙发,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 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重新将她打横抱起来,宋喜身体腾空,更是感觉浑身轻飘飘,房间没开灯,她在黑暗中眯着眼,只能隐约看到某人的轮廓,唇瓣开启,她轻声道:「小笙…」 「嗯?」 「到家了…你答应给我唱歌的。」 乔治笙抱着宋喜往楼上走,气息平稳的回道:「你先给我唱一个。」 他趁她喝醉酒,肆无忌惮的诓她,打算像是讲笑话一样矇骗过去,可宋喜这次却是不依不饶,在他怀里就开始扑腾:「说话不算话,你答应我的…」 乔治笙抱着她走上二楼平台,原地站定,嘴里威胁道:「你再撒泼,我把你抱我房里去。」 宋喜停下来,鼻音有些重,软绵绵的问道:「去你房里干嘛?」 乔治笙声音低沉:「你说呢?」 宋喜声音不大,但却特别直白的回道:「你想睡我。」 乔治笙浑身一酥,心跳很快,之前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在酒后趁虚而入,可她却一再的挑战他,撩拨他,让他三番五次的动摇。 她才九十斤出头,乔治笙抱着她丝毫不费力,站在原地不急着走,乔治笙低声问她:「怕不怕?」 宋喜舒舒服服的躺在他臂弯中,轻笑着回道:「不怕,我也想睡你。」 乔治笙耳边嗡的一声,欲望几乎瞬间冲破理智,结果宋喜慢悠悠的说道:「虽然是早晚的事儿,但不是现在,我可是个正经人,认识三天就上上床这种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乔治笙喉结上下翻滚,低声说:「我们认识一年了。」 宋喜说:「认识一年,这一年你都在骂我,欺负我,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宋喜越说越委屈,忽然间哭起来,乔治笙一脸茫然,就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她越哭越大声,哽咽中尽是心酸,让人心疼,他本能的低声哄道:「我不骂你也不欺负你了,别哭了。」 宋喜手背挡着眼睛,充耳不闻,还是哭,乔治笙没辙,只能先把她抱上三楼。 将她放在床上,乔治笙得空去拿开她的手,宋喜此时已是抽哒,他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低声道:「说风就是雨,你是天气预报吗?」 宋喜不说话,只是抽泣。 乔治笙睨着她的脸,黑暗中也能将她的五官看得真真切切,之前忍了那么久,此刻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满足私慾。 俯下头,他吻在她唇上,想像中的柔软,带着一丝丝的咸味儿,那是眼泪流到上面落下的,他很快舔舐干净,然后撬开她的唇齿,想要更多。 喝醉后的宋喜比平时更加乖顺,乔治笙没有遇到任何阻力,轻松就得到自己想要的,原本他只想浅尝辄止,满足一下想了一晚上的心,正在他要抬头之际,宋喜忽然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与此同时,舌头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类似,回应。 乔治笙只停顿不到两秒,马上便重新吻她,深深的吻,像是要把她的心肝儿魂魄全都吸出来,最好让她住在自己身体里。 宋喜很是大胆,不消多时就将乔治笙撩拨的燥热起来,薄唇从她唇边移开,吻着她白皙细嫩的脖颈、 很痒,宋喜收拢双臂,一缩脖子:「痒。」 乔治笙唿吸炙热,唇瓣凑到她耳边,极低的声音,分不清是嗔怒还是喜悦:「你太坏了…」 宋喜也是很低的声音,软软的道:「你才坏呢。」 乔治笙咬了下她的耳垂,不轻不重,显然是特别沉迷,宋喜轻哼出声,想要将他推开。 乔治笙没有用强的,但光是抬起头这一步,也是去了半条命。 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宋喜两侧,乔治笙睨着她,低声问:「清醒吗?」 宋喜慵懒回道:「不清醒,很冲动,所以你要克制。」 乔治笙眼底翻搅着欲望和欢喜,忍不住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出声道:「鸡贼说的就是你。」 醉成这样,她仍旧维持着一份聪慧,能分清形势,守住底线的同时,又让他觉着开心的不行。 她不说她不要,反而说想要,只不过不是现在,而他比她清醒,如果这会儿强迫了她,那就是他的错。 她可真是做着坏人的事儿,却担尽了好人的名声。 她知道她坏,可又怎能不喜欢? 黑暗中,宋喜眼睛一会儿睁一会儿闭,乔治笙则是全神贯注的睨着她。 不多时,宋喜完全闭上眼睛,低声说:「你唱首歌给我听,我乖乖睡觉。」 乔治笙知道就算他不唱,她也熬不了多久,可这样的她,让他甘愿为她做所有,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侧身躺在她身旁,乔治笙伸手划着名她的脸,轻声问:「想听什么?」 宋喜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干脆侧过身,一只手臂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锁骨处,闷声回道:「都好。」 乔治笙唱了歌,宋喜真的听到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自己头上,可她实在喝了太多,别说好不好听,就连他唱了什么,国语粤语,歌词内容,什么都不记得。 乔治笙一首歌还没等唱完,宋喜已经完全睡着,他帮她把被子盖好,亲了亲她的脸颊,转身出去。 回到房间后,乔治笙第一件事儿就是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密闭的空间,水珠顺着乌黑柔顺的髮丝流下,他微垂着头,脑海中尽是宋喜的脸,她的吻,她的身体……这是他第三次想着她做这种事儿,第一次是她拿了香薰炉给他的那晚;第二次是他睡在醉春风,听着隔壁纪贯新和他女朋友从天黑折腾到天亮。
第477章 连哄带骗 宋喜睡到自然醒,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復,手指动了动,感觉怀里有一团柔软发热的东西,仔细一摸,是七喜。 可乐睡在宋喜枕边,宋喜伸出胳膊摸了摸,日常吸猫过后,她翻身坐起,脑袋很沉,是宿醉的后遗症,正想下床去洗手间,余光瞥见床头柜处放着一块儿抹茶蛋糕和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她是喝多就阶段性断片的体质,一时间狐疑,拿过保温杯,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牛奶,还是热的。 不是她准备的,那就只能是…乔治笙? 脑海中出现熟悉的面孔,宋喜睁眼就觉得心里胀胀的,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对昨晚的事儿,也只记得零星的片段,比如她非让他唱歌。 去浴室洗了个澡,宋喜出来之后先喝了半杯牛奶,然后坐在床边打给乔治笙。 手机响了两声,结果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听,宋喜正纳闷儿,紧接着一条简讯传来,乔治笙说:在开会。 宋喜诧异,马上回他:我还以为你在家,那你快忙吧。最后还加了一个动画表情。 乔治笙又回了她一条:先吃东西,十五分钟后打给你。 宋喜回他一个狐狸点头的表情。 放下手机,宋喜坐在沙发上吃蛋糕,明明味蕾在舌头上,可她却觉着心里是甜的。 乔治笙向来准时,果然十五分钟后,他的电话打过来。 接通后,宋喜问:「开完会了?」 「嗯。」 宋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垫儿,尽量声音如常的道:「心疼你们这些不休假的人,不像我,睡到自然醒。」 乔治笙说:「睡好了?」 「嗯,睡好了,就是头有点儿疼。」 「怪谁?昨天拦你都拦不住。」 宋喜微微挑眉,故意道:「当然怪你了,你没照顾好我。」 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传来:「昨晚你都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宋喜眼球滴熘一转,声音低了两分,心虚的问:「我做什么了?」 乔治笙说:「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禁止碰酒。」 宋喜眼睛微瞪:「为什么?」 其实她心里隐约知道为什么,但那些画面都太模煳,她不确定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直到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说:「你喝醉后,就是个女流氓。」 宋喜脑子嗡的一声,顿了两秒,蹙眉道:「你才是流氓呢,我怎么了?」 乔治笙道:「说你流氓都是给你留面子。」 他越这样说,宋喜心里越忐忑不安,一手无意识的捏紧靠垫儿,嘴里着急问道:「我到底做什么了?」 乔治笙很坏,故意卖起了关子,避重就轻的回答:「你要庆幸身边的人是我,我不会跟你计较。」 他声音不辨喜怒,当然也刻意隐去了促狭,宋喜抓心挠肺,迫不及待的询问,她这么要面子的人,完全不能容忍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关键还完全记不得。 乔治笙低声问:「你真要听?」 「嗯,你快说。」她都要急死了。 乔治笙那头停顿片刻,随即声音低沉的回道:「你摸我。」 宋喜想过千万种丢脸的可能,心里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可乔治笙这三个字一出,她还是不免当头棒喝,血液轰的一下往脸上涌。 乔治笙等了五秒,不见她出声,他主动道:「我都怀疑你喝那么多酒,就是为了这一步。」 宋喜脸颊泛红,轻蹙着眉头,警惕又狐疑的说:「你在骗我吧?」 乔治笙波澜不惊的口吻回道:「要我给你描述一下细节吗?昨晚还在车上,你枕着我的腿,手放在我身上还不够,非要掀开衣服往里摸,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宋喜努力回忆,混沌的记忆中闪过类似片段,原来…是真的! 「代驾也在,我要是不拦着你,你下一步就是解我裤链…」 「啊!」宋喜喊了一声,打断乔治笙的直白描述。 乔治笙看不见她,但却完全能想像到她此时此刻脸红心跳的囧样。 声音中已经掺杂了笑意,他低低的说道:「没事儿,我又不是别人,你占我便宜相当于肥水不流外人田。」 宋喜都要疯了,恼羞成怒,反问道:「我喝多了,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回道:「拦了,我不让你碰我,你就在车上哭喊着耍赖,毕竟还有外人在,我怕人笑话,只能任你为所欲为,暴露本性了。」 宋喜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能这样?她是这种人吗? 乔治笙又是半晌没听到动静,压抑着笑声道:「好了,你跟我还要见外吗?」 宋喜生气:「谁跟你见外了?」她是丢脸好不好? 乔治笙道:「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你必须表扬我。」 宋喜随口问:「什么事儿?」 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你昨晚非要跟我上床,勾引我很多次,我都拒绝了。」 如果说『你摸我』三个字,已经成为宋喜本年度最大的污点,那么如今这句话,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喜瞬间觉着五雷轰顶,简直要爆血管。 如果乔治笙在,他一定能第一时间欣赏到她无言以对的表情,一如他昨晚。 他眼底噙着笑,静静地等待她回復,然而等了一会儿,宋喜剑走偏锋,不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拒绝?」 乔治笙说:「你喝多了,我不想趁人之危。」 宋喜道:「拒绝一次也就算了,还拒绝很多次,你什么意思?嫌我魅力不够吗?」 乔治笙明白,她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明明是她的锅,现在她非要他来背,不急不缓,乔治笙老神在在,淡定的回道:「我现在回家,你敢吗?」 他声音低沉悦耳,同样充斥着危险,明明隐掉了回家后的内容,可宋喜却听得面红耳赤。 心跳如鼓,她很快回道:「你别想用这种激将法逼我上套,这招对我没用!」 乔治笙暗道,她果然鸡贼,这种情况都没跟他硬碰硬。 薄唇开启,他转而道:「你待会儿没别的安排吧?来公司找我。」 宋喜问:「干嘛?」 乔治笙说:「想你了,想看看你,非要找个理由吗?」 他的话就像是一根针,让她充满气的气球瞬间歇菜,人也变得温顺起来。
第478章 背靠宋喜好乘凉 宋喜可以去海威集团找乔治笙,但她事先讲好条件,让他跟下面人打好招唿,别再让她装送外卖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掩耳盗铃,她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 乔治笙心情很好,声音都是难得的温柔,低声回道:「你什么都不用带,把自己带来就行。」 宋喜应声挂断电话,马上跑去衣柜前挑衣服挑包,还化了美美的妆。 开车来到海威,宋喜下车往里走,刚走到大门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宋喜?」 宋喜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快步走来一名中年男人,看着倒是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男人看到她满脸笑意:「还真是你,我就怕认错人了。」 他走到宋喜身前,宋喜看着他更加眼熟,但死活想不到是谁,还以为是在医院见过的患者家属,所以勾起唇角,先微笑。 「来找治笙吗?」 男人看着宋喜,突然提到乔治笙,宋喜心底一慌,暗道不是患者家属,那他是… 许是她太久没开口,男人也看出端倪,不由得道:「我是治笙二哥,我爸是他二叔。」 他这么一说,宋喜恍然大悟,原来是乔顶盛的二儿子,长宁医院奠基仪式上匆匆一瞥,加之乔顶祥去世,仅此两面,当时人太多,乔治笙介绍过,宋喜也不可能马上记住。 后知后觉,宋喜可算能张开口,忙笑着道:「不好意思二哥,我眼神儿有些不好,刚刚没认出来。」 其实宋喜眼神儿好得很,这么说不过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总不能让乔振业觉着自己倍儿没存在感吧? 乔振业脸上笑意满满,似是完全没往心里去,只出声问道:「今天没上班吗?」 宋喜微笑着回道:「我这两天休假。」 乔振业说:「来找治笙的吧?走,一块儿上去,正好我也找他有事儿、」 宋喜跟乔振业一起往里走,上头打过招唿,宋喜过来报名字可以直接上去,乔振业想跟她一起进去,被前台微笑着询问:「请问您有约吗?」 乔振业没约,当着宋喜的面儿对前台道:「我俩一起的。」 前台明明接到上头的电话,说就宋喜一个人,可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目光投向宋喜,宋喜心底不舒服,面儿上却不动声色,出声回道:「我们是一起的。」 前台这才从里面出来,亲自引两人去到专属电梯。 电梯门合上,里面只有宋喜跟乔振业,乔振业故意明显的嘆了口气,引得宋喜侧头看去,出声询问:「怎么了二哥?」 乔振业一脸愁容:「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儿子惹事儿了,现在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回道:「那赶紧报警啊。」 乔振业说:「如果警察管用的话,我也不用来麻烦老七,都是一帮吃闲饭的。」 宋喜立刻想到顾东旭,心有不爽,出声说:「现在警察办案还是很公正的,排除极个别吃闲饭的特例,大多数都是依法办事儿。」 乔振业没听出宋喜不高兴,还自顾自的说:「我儿子被人勒索我才去报警,到了警局那边,案子没等查,我还得先孝敬他们一笔,他们比歹徒还黑,不然都是一群披上人皮的吸血鬼。」 宋喜不知道乔振业是真的去报过案,受到什么不好的对待,还是他单纯对警察这个行业有什么误解,反正话不投机,她不再开腔。 倒是乔振业反过劲儿来,主动对宋喜道:「弟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全家请你和治笙一起吃顿饭?」 宋喜对上他突然笑容满面的脸,暗道这人学过变脸吧? 淡淡一笑,她出声回道:「谢谢二哥,心意我领了,我们医院特别忙,治笙最近也很忙,有空我们请你们吃饭。」 好在电梯适时打开,宋喜请乔振业先下,乔振业点头往外走,助理正跟电梯口等宋喜,没想到一起上来两个人。 乔治笙的私人办公区,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的,哪怕是亲戚,助理也是从未见过乔振业,眼底很快闪过一抹诧色,目光转向宋喜。 宋喜站在原地,对助理道:「这是乔总二哥,你去问问,看他现在忙不忙,忙的话我们在会客室等他。」 这是宋喜叫助理给乔治笙通个口信,免得贸然进去,乔治笙万一不想见乔振业呢。 助理点头往里走,不多时回来传话,带两人进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乔治笙一个人,宋喜跟乔振业进来时,乔治笙正从办公处往沙发处走。 「老七。」乔振业率先出声。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不动声色,叫了声:「二哥。」 乔振业赶忙道:「我来之前给元宝打了个电话,他说你今天有好几个会要开,我想着过来等你,正巧在楼下碰到宋喜,就跟她一起上来了。」 宋喜悄悄看了眼乔治笙,果然被她猜中,乔治笙是不想见乔振业的,她怕给他添乱子,所以看他脸色,乔治笙面色淡淡,让乔振业坐在对面,他走到宋喜身边,很随意的拉了下她的手,乔振业没看到,宋喜却是心头一动。 最后三人分别坐在三个沙发上,茶几处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皆是少女系,一看就不是乔治笙的风格,是给宋喜准备的。 乔振业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聪明人就心照不宣了。 乔治笙落座后说:「我是要开会,她过来给我送点儿东西。」 宋喜打开包,真事儿似的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乔治笙,嘴上道:「你不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嘛,我这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耽误事儿。」 乔治笙接过本子,看着她道:「今天特殊,以后慢点儿开车。」 两人当着乔振业的面儿秀气了恩爱,乔振业想着就十分钟,您俩能别耽误了吗? 宋喜跟乔治笙都是影后影帝级演技,看似寻常的两句对话,其实心底都在笑。 最后还是乔振业忍不住,先开口说:「老七,你待会儿就要忙了,我长话短说,前几天协和门口爆炸的事儿你听说了吧?就是铭宇的车,刚开始我都不知道,是他昨天顶不住压力跑回家跟我说,前阵子有人要挟他,从他勒索一千万,他没当回事儿,随后车就让人给炸了,你说说,这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听完,薄唇开启,出声回道:「敲诈勒索,那应该去找警察。」
第479章 浪得掉渣 这话跟宋喜也是如出一辙。 乔振业急着道:「等那帮警察查出眉目,黄花菜都凉了,这回是炸车,谁知道下回是什么?」 乔治笙道:「二哥,你也说了,天子脚下,这么大的事儿就应该警察来管,更何况你是纳税人,你有困难,当差的理应尽本分,你要是觉得他们办事儿慢,我找人催催。」 乔治笙话音落下,乔振业明显有些慌,连连道:「也不是慢,就是外人办事儿我不放心。」 乔治笙道:「敲诈勒索,这是经侦科的案子,我现在就叫人打声招唿,让他们上点儿心。」 眼看着乔治笙要打电话,乔振业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道:「老七,你先别打…」 宋喜看了眼乔振业,暗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总感觉不想走警察这条路。 果然,乔治笙朝他看去,乔振业分外纠结,沉默片刻,终是说了实话:「铭宇好像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跟对方结了梁子,所以对方才要往死里整他,我怕走公家这一块儿,细追究下来,铭宇也会担责任。」 乔治笙问:「他惹了谁?」 乔振业道:「铭宇就说是个私生子,但是谁的私生子,他也不清楚,他怀疑是那个人干的,但现在找不到人,别人在暗我们在明,铭宇现在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这两天警察已经上门两次了,他生病在家没法去警局,都是在家里问的话。」 「老七,你手底下人多,你帮忙查查,把那个人揪出来好好收拾一下,他算什么东西,在夜城还敢敲诈勒索炸车,不想活了吧?」 乔治笙道:「说了这么多,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给我,我怎么查?元宝这两天也很忙,我让他抽空去你们那儿一趟,你让铭宇亲口跟他说,能说多少,决定元宝可以帮到多少忙。」 乔振业对这样的答覆显然不是百分百满意,然而他并不敢再多说什么,尤其乔治笙看了眼腕錶。 乔振业自动起身,出声道:「行,你待会儿还要开会,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 宋喜站起身,乔振业道:「你坐,坐你的,不用送我。」 乔治笙起身,但却没有走动,站在原地道:「那我就不送你了。」 乔振业点头,宋喜淡笑:「二哥慢走。」 「好,你们聊吧。」 乔振业出去,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我是不是给你带了个麻烦来?我在楼下被他喊住,早知道…」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只坐下,拍了拍身边空位。 办公室里没外人,宋喜心跳加速,面上却镇定自若,迈步走过去,她坐在他身旁。 乔治笙拉起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问道:「蛋糕吃了吗?」 宋喜点头:「都吃了,还挺好吃的。」 乔治笙说:「我做的。」 宋喜侧头,美眸微瞪:「真的假的?」 乔治笙眼底含笑,出声回道:「当然是假的,你没走脑吗?」 宋喜闻言,当即沉下唇角,斜眼道:「我脑子被酒精泡了一夜,能听懂话已经不错了。」 说罢,她瞥见乔治笙身旁的笔记本,得意的问:「你还说我没走脑,看我多聪明,马上知道配合你。」 乔治笙没有赞美,只说了句:「还行吧。」 宋喜不悦:「我就应该掏出一根口红给你,看你怎么办。」 乔治笙侧头看着她,一眨不眨的说:「那我就当场给你涂上。」 他一副反正不是我丢人的表情,惹得宋喜美眸一挑,两人对视不过两三秒,乔治笙倾身过来亲她,宋喜往后一躲,手抵着他的胸口,出声道:「欸,光天化日,我又没喝多,你别再说是我占你便宜。」 乔治笙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低声道:「这么记仇?」 宋喜马上把抵在他胸前的手收回来,翻着眼睛道:「也别说我摸你。」 乔治笙倍儿有心机,她玩儿欲擒故纵,他就给她一个顺水推舟,原本已经身体倾到她那边,这会儿他又坐回去,淡定的说道:「我昨晚陪着你折腾一夜,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阴阳怪气的,看来以后不能跟你说实话。」 宋喜以为他会强势亲过来,心底剎那间的失落,不过很快便出声回道:「女人本来就不能听实话,我们只要听漂亮话,你说句漂亮话哄哄我。」 乔治笙眼睛看着别处,幽幽的道:「说了也没什么好处。」 宋喜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乔治笙问:「什么好处?」 宋喜说:「做人不要太功利,先做,再问奖励。」 乔治笙看着宋喜,面色如常,口吻也是寻常的低沉,出声道:「我今天开会的时候一直在想你,中途好几次走神儿,幸好没人敢说我什么。」 宋喜心底一片柔软,唇角止不住勾起,她笑着回道:「你放心,就算你闭着眼睛开会,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儿。」 乔治笙一眨不眨,只声音又低了几分:「好处。」 宋喜心下酥麻,没过多矫情,她主动凑上前,在乔治笙脸颊很快的亲了一下,乔治笙问:「就这样?」 宋喜说:「不然呢?我可是女孩子。」 乔治笙忽然想到什么,忍俊不禁:「你昨晚脸皮很厚,当着外人的面儿说自己叫美喜。」 宋喜眼球略微一晃,马上回道:「这有什么的,我这是实话实说,你说我是不是很美?」 乔治笙道:「我说行,你说就是脸皮厚。」 宋喜挑眉道:「那你觉得自己帅吗?」 乔治笙沉默片刻,薄唇开启:「过得去。」 宋喜忍不住『啧啧啧』三声,鄙视道:「你也太假了,干嘛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明明就超帅,特别帅,巨帅好不好?我最看不得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 她名讽暗褒,表情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乔治笙快被她夸上天,心底怎能不欢喜。他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好,可他第一次觉着长得好也是个优势,最起码能讨眼前的人欢心,看得出来,她对他的这副皮囊一万个满意。 眼底含笑,乔治笙出声道:「这么喜欢,要不要摸摸?」 宋喜看向乔治笙,他从头到脚一身黑色,危险又勾人,从前冷的掉渣,如今却浪的掉渣。
第480章 于他而言,她很重要 中午宋喜跟乔治笙一起吃饭,席间问及他跟乔振业的关系是不是不大好,乔治笙说:「我二叔去得早,家里两个儿子托给我爸照顾,大哥一直安分守己,二哥心眼儿多,当年因为分家就没少欺负人,争来争去,结果唯一的儿子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从大哥那里争到的便宜,这些年也都被他儿子挥霍出去了,要不是我爸之前嘱咐要顾及我二叔早逝,我才懒得搭理他。」 宋喜道:「怪不得之前上楼的时候,我让他找警察,他死活不干,还把警察损得都是一群吃干饭的,人家吃也没吃他家大米。」 她一脸不爽,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她道:「你在替谁抱委屈?」 宋喜想都不想的回道:「东旭啊,别人我不知道,东旭为了查案命都快搭进去了,你二哥还在为了一己私利诽谤人民公僕。」 乔治笙看她回的坦荡,这才垂下视线,出声说:「这事儿不是个人说了算的,在医院门口发生爆炸,属于危害公共安全,你们医院附近又是警察总局,警察一定会上门调查。」 宋喜说:「现在还牵扯到勒索,是不是经侦科也要管?」 乔治笙说:「看乔铭宇扛多久吧,经侦要等公安立案才会跟进。」 宋喜眼底若有所思,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回道:「东旭在经侦科,到时候要是他碰到这个案子,办起来难免伤感情。」 乔治笙说:「当医生的命,操着当警察的心。」 宋喜抬眼,嗔怒道:「一个是你侄子,一个是你外甥,你就一点儿不担心?」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嗯,我亲情淡漠,直系亲属除了我妈和小雯之外,只有你了。」 宋喜的心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顿时眼神儿一变,略微躲闪,随即道:「都上升到亲情了?我还以为是爱情呢。」 乔治笙道:「庆幸你没说是友情。」 宋喜唇角勾起:「我们是战友情。」 确实,细数宋喜跟乔治笙这一年来的经歷,除去那些磕磕绊绊,两人打从最开始认识,就迷之默契,无论是处理她这边的事儿,还是他这边的事儿,基本不用事先演习,对方一个眼神儿,他们马上就能接收到,也许这就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 中午吃完饭,宋喜要去找韩春萌,乔治笙还有其他公事,晚上也没空,只叫她早点儿回家。 离开饭店,宋喜直接去了顾东旭的住处,韩春萌现在减肥不吃任何油炸和膨化食品,宋喜拎着两大袋水果上楼,韩春萌给她开门,宋喜看着面前短裤和运动背心的人,惊讶道:「你怎么搞的?我才几天没见你,瘦了这么多?」 韩春萌帮她拎袋子,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有这么夸张吗?」 宋喜站在玄关换鞋,嘴里嘀咕着:「我忽然好想哭,你太可怜了。」 韩春萌道:「一个九十斤的瘦子可怜一个一百四十五斤的肥仔吗?」 宋喜边脱外套边说:「我习惯了你一百六十斤以上的样子,你这样让人看着心酸。」 韩春萌从厨房出来,没好眼神儿的问:「那我跟你换,你换不换?」 宋喜努努嘴,得意的说:「从来没超过九十五斤,多一斤都不适应。」 韩春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少刺激我,不知道长期吃不饱的人都有暴力倾向吗?」 宋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空空荡荡的茶几说:「你减肥,家里也不能一点儿吃的都不预备吧?」 从前她来的时候,别说是茶几上,就是洗手间盥洗台上都能摸到两块儿巧克力。 韩春萌道:「要吃你自己躲旮旯吃,我还要跳健身操呢。」 说话间,她走到电视前面,把瑜伽垫铺好,说干就干。 宋喜盘腿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问:「东旭说你跟魔怔了一样,二十四小时想着减肥,他看着都心疼,他都不嫌你胖,你俩也在一起了,还减什么肥?」 韩春萌扭过身,一脸憋闷终于可以吐槽的表情,出声回道:「你还说呢,顾东旭就是我减肥路上的绊脚石,不对,是太行和王屋两座大山,成天影响我斗志,麻痹我审美,昨天晚上我一不小心就被他给说动了,他半夜十点多带我出去吃烧烤,我俩才刚到王老五那胡同口,恰好碰见他二姨一家三口,他表妹问他,我是不是他女朋友,顾东旭说是,你都没看见他表妹那眼神儿,没他么把我气死,真就是他家亲戚,不然我早翻脸了,胖怎么了?我吃她家肉喝她家饮料了?她奶奶个腿儿的!」 韩春萌气得一通咒骂,宋喜咧着嘴一个劲儿的乐:「我就知道你一准受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发愤图强?」 韩春萌插着腰道:「我想通了,这一定是上天给我敲响的警钟,告诉我不要半途而废,有时候我想想都委屈,我又没少鼻子少眼的,就因为胖,从小被人说到大,这回我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是不减到一百斤以下,我,我就活该跟顾东旭没好结果!」 如果她说不姓韩,那八成这个誓就等于没发,可她竟然拿顾东旭发誓,宋喜收了笑,出声道:「这么认真?」 韩春萌点头,忽然从裤袋中抽出一条汗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不瘦则死。 宋喜又有点儿想笑,友情提醒:「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是王八,下回别跟王八比了。」 韩春萌懒得跟宋喜吵嘴,出声说:「我要跳操了,你要来就一起来,不来就老实躺着。」 宋喜栽倒在沙发上,抱着靠垫儿道:「我不跳,再跳九十斤都没有了。」 韩春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宋喜攥起拳头,娇滴滴的说:「加油,加油哦。」 韩春萌跟着电视里的音乐一起跳操,跳着跳着,她唿哧带喘的问道:「欸,我觉得你心情莫名的high啊。」 宋喜随口问:「有吗?」 韩春萌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瞒着我?」 宋喜脑中浮现乔治笙的脸,出声回道:「没有啊。」 韩春萌道:「可得了吧,看你这副眼角含春的面相,你绝对有事儿!」
第481章 纸里包不住火 乔治笙追她的事儿,宋喜不是不能对韩春萌讲,只是怕太突然,吓坏了她,还是等到时机成熟再说。 「你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谁都眼角含春,我看你还面犯桃花呢。」 宋喜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开。 韩春萌自然不是宋喜的对手,马上顺势回道:「你一说桃花我想起来了,这两天你没来上班,丛洋又约我吃饭,我直接给他拒了,说我有男朋友了。」 宋喜勾起唇角道:「这么酷?」 韩春萌说:「某人小心眼儿,我要是不跟丛洋把话说清楚,丫指定成天拿这茬敲打我,我一劳永逸,懒得听他磨叽。」 宋喜调侃道:「你俩这才刚开始,你就被东旭牢牢地捏在手心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韩春萌边跳边回:「我也给他下了军令状,以后给我离那些姐姐妹妹们远点儿,别让我看见,不然我跟他没完!」 她唿哧带喘,宋喜窝在沙发上气息平稳:「你是该管管东旭,他本身就是个招风的主,自己又爱交朋好友,难免有些狂蜂浪蝶往他身上煳。」 韩春萌喘着粗气道:「我跟他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他自己不检点,以后就别怪我也光交兄弟,到时候看谁难受。」 宋喜忍俊不禁:「那你俩可热闹了,他可以介绍他的姐妹给你的兄弟啊,这样你俩身边都清净。」 韩春萌问:「要收中介费不?感觉还是个不错的商机。」 宋喜说:「婚介所名字我都替你俩想好了,东萌职业婚介,包您千里姻缘一线牵。」 韩春萌乐不可支,但还拼命地运动,哆嗦着道:「你别影响我,烦死了。」 宋喜说:「我去把水果洗了。」 她刚起身,正好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屏幕上一个令人开心的『s』字样,宋喜拿着手机进了厨房,走到沥水池前,划开接通键:「餵?」 乔治笙问:「在干嘛?」 宋喜道:「没干嘛,刚刚聊天,现在来厨房洗水果。」 乔治笙说:「没干嘛都不说打个电话给我。」 他声音中明显的不满,宋喜挑眉回道:「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忙,怕打扰你工作嘛。」 她尾音难免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乔治笙低沉着声音回道:「要是工作,我会告诉你。」 言外之意,无论何时何地,她的电话他都会接。 宋喜面朝窗子,微垂着视线,心底高兴,嘴上轻声回道:「知道了。」 乔治笙问:「那边就你们两个人吗?」 宋喜『嗯』了一声,乔治笙说:「我这边差不多十点结束,你几点回家?」 「我…」宋喜正要回答,隐约间听到身后传来很细微的声响,其实仔细辨别,可能只是人的第六感,她觉得后头有人,果然抬头一看,对面玻璃反射出身后逐渐走来的身影,宋喜是受过惊吓的人,顿时按捺不住,一边尖叫出声,一边回头,顺道还把手机给下掉了。 她突然间的反应也吓坏了蹑手蹑脚准备凑近听八卦的韩春萌,两个女人的尖叫声隔了不到一秒,后期都是重叠的。 宋喜一脸惊恐的贴靠在橱柜边,手机就掉在一旁,戴着『不瘦则死』髮带的韩春萌跟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款的惊恐表情。 似是过了四五秒,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韩春萌,她目光落在宋喜脚边的手机上,手机屏幕朝上,竟然还在通话中。 宋喜看出韩春萌的动机,然而她还是比韩春萌慢了一步,不晓得韩春萌怎么会做到庞大的身躯还能动如疯兔,几乎是一个健步就窜到宋喜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抢到手机,宋喜近水楼台,愣是没抢过她。 韩春萌把宋喜的手机贴在耳旁,一脸跃跃欲试又要按捺的纠结模样,低声试探:「餵?」 宋喜以为乔治笙不会回应,岂料他泰然自若的道:「是韩春萌吗?「 他声音低沉悦耳,冷漠中裹着让人尖叫的磁性,韩春萌听到声音的第一秒,立即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揪着自己的胸口,看向宋喜,瞠目结舌,表示不可思议。 宋喜则是心如死灰,暗道完了,看来纸里包不住火,该来的早晚还是要来的。 宋喜不回应,韩春萌也不好让声音迷人的小哥哥等太久,停顿三秒,马上道:「啊,你好,我是,你认识我吗?」 乔治笙道:「我们见过面。」 宋喜是听他说话听习惯了,知道好听,偶尔也会被撩,但韩春萌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乔治笙讲话,他每开一次口,韩春萌都觉得血槽空一次,揪着胸口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兴奋的心情,她扶着冰箱门,尽量矜持的说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治笙说:「去年,东旭受伤,在协和住院。」 此话一出,韩春萌有些懵圈,顾东旭?他在协和住院,那就只有办案被人报復的那次。 见过…… 韩春萌道:「请问你是?」 手机中传来男人的声音:「乔治笙。」 宋喜永远记得这一幕,韩春萌在听到乔治笙三个字的时候,面无表情只能用精彩来形容,许是被吓坏了,她做不出其他的反应,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乔治笙等了片刻,主动道:「常听喜儿提起你,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春萌,能让乔治笙说出这种话的人,本应该笑的,可看韩春萌的表情,她像是要哭。 宋喜好气又好笑,赶紧走上前接过手机,出声说:「你把大我大萌萌吓哭了。」 乔治笙道:「我说什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韩春萌真的眼泪汪汪,拉着宋喜的胳膊,她一个劲儿的摇头,一副你不要怪他,是我自己没出息的模样。 宋喜哭笑不得:「怕什么,他不吃人。」 韩春萌扭过身擦眼泪,她不相信,不相信她刚刚直接跟乔治笙通了电话,这个世界太疯狂。 宋喜拿着手机,对乔治笙道:「我先不跟你说了,某人情绪失控了。」 乔治笙低低的道:「你负责说清楚,我究竟有多好。」 他意味深长,宋喜不好意思,嗔怪道:「挂了。」
第482章 惊了她的朋友圈 宋喜挂断电话马上去看韩春萌,她背对宋喜,宋喜绕到正面,看到韩春萌当真红着眼眶,宋喜哭笑不得的问:「干嘛?哭什么啊?」 韩春萌委屈的道:「我害怕…」 宋喜问:「怕什么?」 韩春萌说:「他真是乔治笙,东旭小舅?「 宋喜点了下头,韩春萌『哇』一下子,宋喜明明很担心,但更想笑,连连问:「别哭,你等我採访一下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韩春萌咧着嘴道:「你们说过他有多吓人,我刚才还欠儿欠儿的去听你电话,还跟他说话,你说我在他那儿都榜上有名了…「 顿了顿,她看着宋喜问:「他不会把我除之后快吧?」 宋喜看着韩春萌睫毛上的眼泪,抽了纸巾,一边擦一边回道:「他敢,除非他想把我也给除了。」 韩春萌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明明家里面没别人,可她还是小声问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宋喜知道捅破这层窗户纸是早晚的事儿,只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面色平静的回道:「他在追我。」 韩春萌拔了一口气,伸手捂着嘴,满眼惊慌。 宋喜道:「你别怕,外面的传言不可信,他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韩春萌道:「可你当初明明说他不是好人。」 宋喜眼球略微躲闪:「我当初那也是误信传言嘛,所以我现在亲身实践,告诉你他不是坏人,快把眼泪擦擦,没出息,还让人吓哭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宋喜真不能相信有人接个电话就被吓哭的。 这会儿韩春萌的恐惧感已经慢慢下降,可满肚子的疑惑,她问宋喜:「你跟乔治笙怎么会扯到一起?」 宋喜一脸傲娇,云淡风轻的回道:「可能他在医院见过我一面,对我一见钟情吧。」 欺负乔治笙不在现场,宋喜结结实实的装了一把。 韩春萌眼底透露着疑惑,狐疑着问:「东旭知道吗?」 宋喜说:「明确来讲,应该还不知道。」顾东旭只知道他们两个结婚,可不知道乔治笙现在要追她。 韩春萌瞪着受惊过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那你要答应他吗?」 宋喜又卖起了关子:「那要看他多努力追我了。」 韩春萌扶着太阳穴,满脸焦灼:「等会儿,你让我缓缓…乔治笙是东旭小舅,你要是真的跟乔治笙在一起,那东旭不成了你晚辈儿了?」 宋喜想到顾东旭当时的表情,忍俊不禁,点头说:「是啊,你心疼?「 韩春萌挑眉回道:「我还有空心疼他?我现在心疼自己还疼不过来,他成了小辈儿,我还跑得了吗?」 宋喜仔细一想,对啊,韩春萌跟顾东旭谈恋爱,岂不一起降了辈分? 宋喜没心没肺的笑着,韩春萌鲜少的笑不出来,一直在担心乔治笙的身份,问宋喜:「他有没有威逼你?」 宋喜摇头。 韩春萌问:「利诱呢?」 宋喜不答反问:「色诱算吗?」 韩春萌白了一眼:「跟你说认真的呢。」 宋喜一脸认真:「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韩春萌道:「那倒是…欸,你别跟我转移话题,我在跟你说他的背景。」 宋喜坐在沙发上,抱着靠垫儿回道:「我喜欢他,跟他是什么家庭背景没关系,他就是他。」 韩春萌问:「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吗?」 宋喜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韩春萌整整一个小时才平復内心的躁动不安,逐渐接受刚刚自己真的跟乔治笙通了电话,经歷了惊吓和不可置信过后,此时她又开始蠢蠢欲动,对宋喜说:「之前见的两次都是匆匆一瞥,我说他帅,你还不让我看,我现在都有点儿忘了他是什么样子,但他声音是真爷们儿啊,我刚才差点儿死那儿。」 宋喜心底认同,面上却镇定自若的说:「有那么夸张吗?」 韩春萌点头如捣蒜:「其实你说色诱,我是相信的,长成他这样,想诱谁都是手掐把拿。」 宋喜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会被美色所惑的人吗?」 韩春萌点头,认真回道:「你是,你要不是个重色的人,怎么可能连身边的朋友都这么帅气漂亮?比如说我,比如东旭。」 宋喜已经不想回她了,拐着大弯儿夸自己。 有了乔治笙这么个巨大的谈资,韩春萌也不运动了,整个下午一直拉着宋喜八卦,宋喜除了隐婚的事儿没说,其他的也没瞒韩春萌。 晚上七点刚过,家里房门开了,顾东旭带着一股寒气从外面进来,下午他给韩春萌打过电话,知道宋喜在,所以买了很多新鲜的阿根廷红虾,宋喜最喜欢吃虾。 韩春萌去门口接应,宋喜趴在沙发边,探头一看,顾东旭抱着韩春萌,两人正在接吻,她立马『呦』了一声:「注意点儿影响行吗?」 韩春萌拎着袋子转身往厨房走,顾东旭看向宋喜,嬉笑着道:「单身狗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话音落下,韩春萌一个健步从厨房闪出来,看着顾东旭道:「我跟小喜正要给你说个惊天大新闻,但你一定要稳住。」 顾东旭不以为意,随口道:「又有什么新闻?」 韩春萌跑过去拉着顾东旭的手,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跟宋喜是斜对面。 韩春萌伸手对宋喜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说吧,我搀着他呢。」 顾东旭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韩春萌,果然还是被她们营造出的神秘气氛搞得有些紧张,不由得开口说:「跟我有关吗?」 韩春萌点头:「有关,还是血缘关系。」 顾东旭一脸懵逼:「什么事儿?」 宋喜漂亮的脸上尽量表情柔和,粉唇开启,出声回道:「乔治笙在追我。」 话音落下,顾东旭一眨不眨的望着宋喜,没有像韩春萌那么震惊,但他内心戏都在眼里,分明是在惊诧,不是假结婚吗?不是说好的不谈感情吗? 宋喜眼神无辜,一副他要追我,我有什么办法的模样。 韩春萌比他们少知道一个重要环节,见顾东旭定住,她语重心长的劝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就从哥们儿降到大外甥了嘛,不怕,有我呢,只要不当孙子就行。」
第483章 讨厌不是没有原因 宋喜被韩春萌逗笑,顾东旭却是面不改色,盯着她问:「认真的吗?」 宋喜读懂顾东旭眼中的神情,点了下头,回道:「认真的。」 这一句认真的,不仅在替乔治笙发声,也是在替自己表态。 顾东旭沉默数秒,终于恢復如常神态:「认真的就行。」 韩春萌瞧他这般淡定,忍不住伸手将他的脸扳向自己,一边打量,一边问:「是不是受了太大的惊吓,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别怕,就算是当孙子,我也陪你,咱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东旭抬手掐了掐韩春萌的脸,勾唇笑道:「这么想当孙子,自己当去吧,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爷?」 韩春萌佯怒,伸手去推顾东旭,然而她忘记自己坐在贵妃榻最边上,顾东旭一动没动,她差点额把自己给闪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将她往回带。 韩春萌抓着顾东旭,连连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顾东旭手绕到她背后,捏着她腰间的一圈肉,说:「幸好你肉多,我刚才拽着肉给你拉上来的。」 宋喜笑声传来,韩春萌一把揪住顾东旭的头髮,瞪眼道:「道歉!」 顾东旭敷衍:「错了错了。」 韩春萌刚一松手,顾东旭马上把她两手卡在一起,将她按倒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放在她肋骨处:「服不服?」 他还没等挠痒痒,韩春萌已经吓得嗷嗷喊,连连道:「服服服…」 「多服?」 「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唱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宋喜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撒狗粮,忍不住扔过去一个靠垫儿,砸在顾东旭后脑,嘴里揶揄道:「差不多行了啊,当我不存在吗?」 顾东旭放开韩春萌,韩春萌连滚带爬的跑到宋喜这头,对宋喜道:「你快点儿叫乔治笙来,让他拿出长辈的威严,吓死他!」 提到乔治笙,顾东旭难免一脸纠结,宋喜只好逗他:「下午大萌萌跟你小舅直接对话了,丫倍儿没出息,听说是乔治笙,还给吓哭了。」 顾东旭瞥了眼韩春萌:「跟我那厉害劲儿呢?」 韩春萌回道:「人家是长辈,我不得尊重点儿嘛?」 顾东旭如鲠在喉,宋喜跟着捡乐。 闹了一会儿,韩春萌去厨房给宋喜做虾,客厅只剩顾东旭和宋喜两人,宋喜声音不大,主动道:「接受审问。」 顾东旭像是一个看透世事无常的智者,云淡风轻的回道:「我就知道,早晚的事儿。」 宋喜美眸微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东旭忍不住酸道:「从你不停地为他说话开始。」 宋喜不以为意:「我那是实话实说。」 顾东旭说:「你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才看得清,你分明是心里向着他。」 宋喜不置可否,左右现在已经这样了,再去辨当初毫无意义。 停顿数秒,她瞥着他道:「你以后再见着他,对他态度好点儿。」 顾东旭挑眉:「怎么着,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向里拐了?」 宋喜说:「我要拐也是向你拐,你俩不对付,那就是胳膊跟大腿拧,你觉得你是胳膊还是大腿?」 顾东旭看向别处,表情悻悻。 宋喜说:「你跟他当了二十几年的舅甥,还不如我跟他这一年的接触多,我说一句他不坏,你信我还是信外面的传言?」 顾东旭本想说,你不知道的事儿还有很多,可话到嘴边,他收住了,换成:「行行行,你现在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他怎么都好。」 宋喜不反驳,反而顺势回答:「那是,你现在看大萌萌不好吗?你怎么不喊她胖春了呢?」 提起这个,顾东旭一脸死里逃生的表情,回手摸了下头,他压低声音对宋喜说:「你是不知道,前天晚上我带她出去吃宵夜碰见我二姨一家,我表妹不过是多看她两眼,她回来差点儿没把我搞死,大半夜跑步跳槽做仰卧起坐,一边运动一边哭,我活生生哄了她一个小时,折腾的我今天上班差点儿没起来。」 宋喜还没等回答,厨房门口幽幽的探出一颗脑袋,韩春萌拿着刀,斜眼问:「你说我什么坏话了?」 顾东旭问:「你属狗的吗?」他已经尽量小声了,可还是被她听到。 韩春萌故意绷着脸说:「我属哮天犬的,你最好别再背后念叨我,小心…」她举起刀吓唬人。 顾东旭又是一顿好话,才把韩春萌哄回厨房,恰好手机响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他对宋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接通:「李科,什么指示?」 宋喜没听见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只是几秒过后,顾东旭眉头一蹙,当即翻脸:「为什么突然让我跟别的?这个案子我查了三个月了。」 对方又说了些什么,顾东旭脸色更差:「我跟乔家没有关系!政审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 宋喜听到乔家二字,这才变了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顾东旭。 顾东旭拿着手机,显然在憋着气,沉默十几秒,听对方把话说完,他沉声回覆:「我不接受这样的理由,明天上班我会跟高层领导请示。」 说罢,他直接挂断电话。 宋喜问:「怎么了?」 顾东旭沉着一张脸,起初没说话,宋喜耐心的等着,等到他咽下这口气,这才回道:「我跟一个案子跟了三个月,最近在才有点儿眉目,但八成跟乔顶兴女儿乔露有关,刚才我们副科突然说让我不跟这个案子,理由是我跟乔家是亲戚…「 顾东旭脸上表情特别嘲讽:「从我参加工作到现在,同样的理由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他乔家人丁兴旺家大业大,夜城是个有规模的公司,不是他们家开的,就是跟他们家有合作的,怎么沾上乔家俩字儿,我还碰不得了?」 这一刻宋喜才惊觉,为什么顾东旭这样排斥乔治笙,说白了,他是特别排斥姓乔的,她不是他,她也没有因为这层亲戚关系影响到工作,如果真是设身处地,怕是她也受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宋喜问。 顾东旭沉着脸,思忖片刻,开口回道:「我听到消息,有人说乔露找过我们副科吃饭,我怕他是故意不想让我管,随便找了个由头。」 宋喜突然想到沈兆易,试探性的问:「你不说沈兆易升了你们经侦科一把,他现在正式上任了吗?」
第484章 萌喜合伙欺负人 提到沈兆易,顾东旭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出声接道:「他确实升了正科,如果这次没出意外,已经开始接手了。」 宋喜问:「他现在怎么样?」 顾东旭道:「局里给准备了房子,也派了专门的队医过去照顾,你不用担心。」 宋喜轻声说:「这就好,他非要出院,我也不好拦他,如果他身体方面有什么异常,你随时联繫我。」 顾东旭看向宋喜,低声问:「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宋喜神色坦然,出声回道:「他当初也是无可奈何,我不觉着爱情就一定比亲情重要,更何况他那时没得选,如果他不救他哥,你觉得我会为此高兴吗?所以你问我对他是什么感觉,可能这三年误会磨平了爱情,现在我知道真相,连恨意也没有了,只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人生短暂,因为认识我,他才不得不痛苦一回。」 顾东旭也有些感慨:「以前不觉得,会投胎是个挺重要的事儿,如果沈兆易出身好点儿,你俩能成。」 宋喜暗自吸了口气,轻声道:「还是没缘分吧。」 说罢,她主动将话题引回正轨:「我跟你提沈兆易,是想让你去找他,他现在是经侦一把,虽然还没归队,但他说话你们副科要听吧?以我对沈兆易的了解,他会让你继续跟这个案子。」 顾东旭抬手摸了下头,嘆气道:「他一走就是三年,我真没想到再回来,我俩能成上下级,你没跟我说之前,我还准备去找他大干一场的。」 宋喜说:「过去的事儿已经翻片儿了,你跟他也别有隔阂,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秉公办案,他也是个正直的人,你跟他相处不会比你之前的领导难。」 顾东旭沉吟片刻,出声道:「那我明天跟他联繫,顺道去看看他。」 韩春萌从厨房里面探出头,漂亮的脸上写满试探,轻声问:「同志们,聊完了吗?」 宋喜抬眼看去:「饭做好了?」 韩春萌点点头:「都是你爱吃的,全虾宴。」 宋喜闻言,迫不及待的穿上拖鞋往厨房跑,顾东旭也站起身,走到韩春萌面前,掐着她的脸道:「怎么这么棒?」 韩春萌抬头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小声说:「别生气了,我下午已经被吓哭一次,你就别吓我了。」 顾东旭笑了笑:「怕什么,我又不是跟你生气。」 韩春萌道:「我是怕你气死,你妈把房子收走,我没地方住。」 顾东旭拉下脸,果然她温顺不过三秒。 宋喜不管身后腻歪的两人,站在桌子边,她看着面前的几道菜,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顾东旭递了双筷子给宋喜:「拿着,别把口水滴菜里。」 宋喜接过筷子,夹了一个金黄色的炸虾,一口下去外酥里嫩,好吃的不得了,无以表达兴奋之情,宋喜只好原地跳了几下,出声道:「大萌萌,你这道菜做的绝了!」 韩春萌正站在锅前盛东西,淡定的回道:「我是照着天妇罗做的,很简单,你想做我教你。」 宋喜点头:「我想学。」 顾东旭道:「你别听她的,她那美年达猪蹄儿我现在想起来还噁心着。」 宋喜剜了眼顾东旭:「人是会成长的,我现在还会做义大利面呢。」 顾东旭皮笑肉不笑:「我怎么不信,能吃吗?」 宋喜吸了口气,刚想说乔治笙吃过,但话到嘴边,她突然发现这句话信心量太大,所以忍住没说,偏偏顾东旭在看着宋喜,她明显的欲言又止,他又是个聪明人,几乎立刻就想到她憋回去的理由。 她跟乔治笙住在一起,自然是做给乔治笙吃。 其实她这一年来的变化可以说很大了,原来进厨房就是吃,吃完就走,糖跟盐都分不清的主,可现在居然会做义大利面,最难得的是,她竟然主动想学做饭。 宋喜跟顾东旭对视几秒,彼此心照不宣,韩春萌端了两个碗过来,是虾肉粥,一碗给宋喜,另一碗给顾东旭,她自己不吃。 宋喜开心的搂住韩春萌,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顾东旭见状,把韩春萌拉过去,硬是在另一侧脸颊很亲了一口:「我媳妇儿。」 宋喜哼了一声:「显摆什么?」 顾东旭吃了个红烧大虾,轻哼道:「你当然显摆不了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就算给你配个五星酒店的后厨,你也做不出三道菜来,哎…可怜你的另一半啊。」 韩春萌认真打断:「别这么说,她另一半是你小舅,从此小喜就是你长辈,对长辈尊重点儿。」 宋喜噗嗤一声乐出来,顾东旭瞥眼道:「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韩春萌把蒸好的大虾剥壳,蘸了兑好的酱料放在宋喜盘里,讨好道:「小喜,在你另一半面前多给我美言几句,今天是我冲动了,我给他道歉,道歉。」 宋喜刚吃完炸虾,又吃了口蒸虾,心情倍儿好的回道:「你教我怎么做,我帮你摆平乔治笙。」 韩春萌挑眉:「没问题啊,我能在有生之年发现自己的一点儿小用处,这是一件多么骄傲自豪的事儿。」 顾东旭沉声问:「你还能再谄媚一点儿吗?」 韩春萌点头:「能,其实我特别想去乔治笙家里当厨子。」 宋喜正低头喝粥,闻言,是真的呛到喷出来,顾东旭一脸嫌弃,忙抽了纸巾递给她。 桌上两人手忙脚乱,唯有韩春萌淡定自若:「我这理想很过分吗?乔治笙啊,全夜城,不对,全世界只有一个乔治笙,我能跟他沾亲带故,以后我出门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宋喜还在咳嗽,顾东旭瞥眼瞪她:「横着走,你是王八吗?是不是花痴病又犯了?」 韩春萌撑着下巴,顾左右而言他:「他声音真的超低沉,超性感…我是乔治笙。」 她尽量压着嗓子模仿,顾东旭气到无语,伸手挡住脸。 宋喜还偏偏火上浇油,打趣道:「是不是人到青年,事业事业不顺心,爱情爱情堵得慌,觉得特别没劲儿?」 韩春萌说:「他可能需要汇源肾宝了。」 宋喜险些从椅子上笑到地上,顾东旭默默地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吃吧,赶紧吃完赶紧走。」 宋喜道:「她说的,你赶我走干嘛?」 顾东旭道:「等你走了,我好好收拾她。」 韩春萌冲着宋喜一挑眉:「他不敢收拾你,你是他长辈。」
第485章 一见你就把持不住 乔治笙给宋喜打电话的时候,宋喜正在厨房跟韩春萌学做天妇罗,电话接通,他问:「玩儿完了吗?」 宋喜应声:「正在学艺,你那边结束了?」 乔治笙说:「快了,你要不要来接我?」 他明明就是想,可落到嘴上偏问她要不要。 宋喜知套路却不说破,坦然回道:「好,我去找你。」 乔治笙告诉她地址,宋喜说:「我现在过去,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 乔治笙嘱咐:「小心开车。」 宋喜打趣道:「跟夜城车神说这种话多余了吧?」 乔治笙声音低沉,没有调侃,反而认真道:「慢点儿,我等你也无所谓。」 宋喜心下柔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宋喜一抬头就对上韩春萌一眨不眨的目光,她出声问:「怎么了?」 韩春萌一脸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啧啧道:「真羡慕你,不对,是崇拜,你还敢跟乔治笙开玩笑。」 宋喜似笑非笑的回道:「我不仅敢跟他开玩笑,我还敢让他给我讲笑话呢。」 说着,她摘下围裙:「我先走了,明天去上班,医院见。」 韩春萌跟在她身后,小尾巴一样,连连问:『真的假的?他还给你讲笑话呢?他喜欢哪种类型的笑话?「 宋喜走出厨房,对客厅沙发上看球赛的顾东旭说:「我走了。」 顾东旭说:「这么早就走?」 如今窗户纸已经戳破,宋喜回的毫无顾忌:「嗯,我去接乔治笙。」 顾东旭问:「用不用我送你?」 宋喜穿上外套:「不用,你俩歇着吧。」 拿起包,临出门之前,宋喜还提醒顾东旭:「别忘了收拾她。」 顾东旭一脸正色:「忘不了,她明天要是没去上班,你不要惊讶。」 宋喜唇角勾起,摆手道:「拜拜。」 外面天太冷,宋喜没让顾东旭和韩春萌送她,她自己下楼,开车去找乔治笙。 乔治笙在秀丽河山,离顾东旭家并不算远,加之晚上车没有白天多,宋喜想见他的心情多少又夹杂着迫不及待,所以不知不觉,车难免开快了一点儿。 眼看着再开百十来米就到秀丽河山门口,宋喜减缓车速准备找个停车位,正左右看着,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连带她的人也往前一耸。 本能剎车,宋喜扭头一看,后面一辆黑色私家车,追尾了。 赶紧解开安全带下车,与此同时,身后卡宴驾驶席车门打开,跨下来一个有些瘦的年轻男人,一头泛白的浅黄色短髮很扎眼。 站在两辆车中间,男人正歪头看,宋喜迈步走过去,他闻声抬起头,在看到宋喜脸的瞬间,他明显露出被惊艷到的神情。 两人还没等正式说上话,只见卡宴后头两辆黑车停下,从车里面鱼贯下来四五个高大男人,几人快步凑上前,紧张的看向宋喜,生怕她磕着碰着。 卡宴车主见状,侧头问:「你们谁啊?「 声音一出,虽然比女声低沉,可明显不是纯爷们儿的动静,宋喜暗自吃惊,怪不得她觉着『他』白白净净,甚至有些细皮嫩肉,感情是个女的。 很显然,一群保镖也是刚发现,打头的一个本要呛回来,闻言也是尽量放缓语气,好声好气的说:「你追尾了。」 女人很坦然的回道:「我看见了。」 说罢,她转而面向宋喜,勾起唇角道:「你没事儿吧?」 宋喜摇摇头:「没事儿。」 女人说:「我刚才走神儿没注意,责任在我,我负全责。」 说着,她走近宋喜,掏出手机道:「咱俩换个电话号码吧,我找人帮你修,费用我全付。」 宋喜跟她互换了号码,她主动道:「我叫邵帅。」 「宋喜。」 邵帅笑道:「送喜?你名字挺可爱的嘛,跟你人一样。」 宋喜心底稍微别扭了一下,可鑑于对方也是女性同胞,所以但笑不语。 邵帅说:「你是想现在跟我去修车,还是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俩联繫?」 宋喜道:「我还有事儿,咱们再联繫吧。」 邵帅笑着:「都行。」 宋喜微笑着点了下头,准备要走,邵帅叫住她:「欸,你不怕我回去就给你拉黑?」 宋喜瞥了眼她的车子:「车牌我记下了。」 邵帅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双手插兜,点头道:「那我等你电话。」 宋喜礼貌颔首,赶紧上车往前开,顺着倒车镜看了一眼,好在对方没跟上来。 刚刚邵帅看她的眼神儿…该不会是瞧上她了吧?思及此处,宋喜忍不住哆嗦一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车子刚停到秀丽河山门口,宋喜的电话响起,乔治笙打来的。 「到哪儿了?」 宋喜说:「在门口,你出来吧。」 等了一分多钟,乔治笙独自一人从饭店里面走出来,他喝了酒,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宋喜问:「怎么就你自己?」 乔治笙回道:「饭局还没散,我先出来的。」 宋喜说:「这么无聊吗?」 乔治笙侧头看向她,这会儿车还没开,他目光幽深,薄唇开启:「过来。」 宋喜听着他低沉带着蛊惑的声音,心跳有些紊乱,明知故问:「干嘛?」 他面不改色的说:「让我抱抱。」 宋喜一动没动:「我系这安全带呢,你过来抱我。」 话音落下两秒,乔治笙主动倾身过来,说好了只是抱抱,结果凑近之后,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亲吻。 他一手搭在驾驶席椅背上,另一手扣着宋喜的后脑,与其说将她拉近,不如说是叫她无处可逃。 宋喜闭上眼睛,来者不拒,坦然享受乔治笙的吻。 他吻的很有挑逗性,不过七八秒,宋喜忍不住睁开眼,伸手抵着他的胸口,佯装镇定的说:「一股酒味儿,别沾到我身上,等会儿交警查我酒驾。」 乔治笙还离她很近,声音低低的说:「谁敢查你酒驾?」 宋喜心脏狂跳,这毕竟还是大街上,人一走一过就能看到,他好意思,她还不想陪他表演呢。 硬是将他推开,宋喜不答反问:「你这是喝了多少?」 乔治笙靠在副驾,声音清冷又慵懒的回道:「没喝多少,只是一见你就有些把持不住。」
第486章 醋王 宋喜打小儿在各种奉承和哄惯声中长大,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所以当她看出乔治笙是真心这么想时,难免有些燥热,尤其是脸,滚烫滚烫。 调转车头,宋喜往翠城山方向开,期间乔治笙跟她聊天,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她说十句,他能回上三句,这已经是互动良好的表现。 等进了家门,戴着铃铛跑来迎接的是发财,宋喜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出声道:「它是不是又长大了?」 乔治笙说:「你要是再给它戴猫铃铛,它就算长大也没什么用。」 宋喜不以为意的说:「要那么有用干什么,做人已经够累的了,做狗还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乔治笙面不改色,完全没有生意的意思,只说了句:「随你高兴。」 宋喜就喜欢顺毛捋,更何况对方还是乔治笙,只要他让着她,她心情都会格外的好。 「你晚上吃好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开心后的宋喜主动询问。 乔治笙说:「我想吃面。」 宋喜问:「什么面?」 乔治笙说:「随便,你看着做吧。」 宋喜脱下外套直接往厨房走,乔治笙说:「我在楼上等你。」 宋喜问:「你待会儿在房间吃吗?」 「嗯。」 宋喜给乔治笙做了个番茄火腿鸡蛋面,她吃过韩春萌做的,但自己这是第一次做,以前她做一回饭,厨房像被强盗打劫了一样,如今一碗面做好,她看了眼时间,才十五分钟,而且盘子碗都没碎,刚刚尝了一下咸淡,味道也在线。 宋喜又开始得意,她简直就是个天才,果然世上无难事,从前她只是不乐意。 端着托盘,宋喜上二楼来到乔治笙房间,乔治笙正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黑色的浴袍,裹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精壮身体,乌鸦羽毛似的黑髮擦到半干,没有平时的柔顺,却更添性感慵懒。 宋喜觉的自己长大了,从前跟沈兆易谈恋爱的时候,她才十九岁二十出头,不是没有贼胆,而是没有贼心,加之家里的教育约束,让她始终保持在单纯的恋爱阶段。 如今她二十六岁生日已过,是贼心贼胆都长齐了,乔治笙这种寻常人难得一见的『魔王』打她身前走过,她都得在心底努力克制,千万别露出本性。 走到茶几旁,宋喜将一大碗面和一大碗洗好的车厘子放下,乔治笙坐在沙发上,宋喜说:「你尝尝好不好吃,当然不好吃也没办法,你只能说好吃。」 乔治笙对她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他什么都不说,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宋喜道:「你吃你的,我坐这儿无聊,回去洗澡睡觉了。」 乔治笙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沓东西给她,宋喜定睛一瞧,这不是她送给他的治失眠神器——填色画册嘛。 果然,乔治笙没有看她,淡定的说道:「在这儿陪我,打发时间的东西有的是。」 宋喜噘着嘴,一边撕开画册上的包装,一边道:「我送你的东西,你都没用。」 乔治笙说:「我在看你给我的诗集和笑话书。」 宋喜侧头笑道:「那你随便讲个笑话给我。」 乔治笙侧脸细条迷人,长长的黑色睫毛,高挺的鼻樑,削薄却有型的唇瓣,右手拿着筷子,他侧头回视她,低声道:「一会儿关上灯,我给你表演读书。」 宋喜对上他漆黑如夜的眸子,不过两秒,她当即眉头轻蹙,嗔怒着道:「你太不正经了。」 乔治笙眼里有一丝促狭,淡定的问:「我怎么不正经了」 宋喜又不瞎,她刚刚分明看到他眼底透露着意味深长,如果真是关了灯,他给她表演的是读书才怪! 但这话她又不好说出口,他也死活不承认,宋喜唯有四两拨千斤,别开视线,低头看着面前全是黑白图案的画册,一边抽出涂色笔,一边回道:「正不正经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拿着黄颜色的笔,将一朵向日葵似的花全部涂上。 乔治笙抬手摸了下她的头,低声说:「就跟这儿待着,什么时候画完这页,什么时候走。」 宋喜扫了眼,这一页要是全画完,没有两个小时也得一个半。 明显的吸了口气,但她什么都没说,乖巧的低着头,认真填色。乔治笙坐在她身边,低头吃面。 房间中没有人讲话,可这幅画面奇异的和谐,甚至温馨,直到宋喜手机响起,打破这份难得的静谧。 宋喜原本把手机放在牛仔裤的后屁股口袋里,刚刚坐下的时候,随手放在茶几上,所以这会儿手机屏幕一亮,乔治笙不是故意去看,只是恰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看到上面显示着『好帅』两个字。 宋喜当时输入名字的时候,一时间找不到郝字,只好临时编辑了一个,但乔治笙心底却难免多想。 宋喜看到郝帅的来电,不由得美眸一挑,不是不意外的,这都夜里十点多了。 划开接通键,她『餵』了一声,手机中传来略显低沉的声音:「睡了吗?」 隔着电话,郝帅的声音不辨男女,明确的说,是更偏向男人。 宋喜心底纳闷儿,嘴上回道:「还没有,有什么事儿吗?」 郝帅说:「没什么,就是很想给你打个电话。」 乔治笙坐在宋喜右侧,宋喜是右耳听的电话,『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入乔治笙耳中,乔治笙拿着筷子的手慢慢停住,表情晦暗不明。 宋喜还没发现乔治笙的异样,因为她心底深知郝帅是个女的,可被个女人半夜三更打电话撩扯,宋喜…还真不是第一回。 甭管同性异性,想撩人的心思一准错不了,宋喜很敏锐,立刻就察觉到对方的意有所指,稍微一顿,她出声回道:「你不用担心,我没受伤,车子我看了一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需要你修了。」 郝帅果然很快接道:「那不行,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负,你没什么事儿就最好,你要是受了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吧,你要是想自己修,我把钱打给你,五万够不够?」 具体钱数一出来,乔治笙直接放下筷子,拿起烟盒往沙发后一靠,宋喜侧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沉着脸点燃一根烟。
第487章 独占心太强 这么坦荡的不爽,看得宋喜先是一愣,紧接着想笑。 她还拿着手机,手机那头还有个想追她的女人,宋喜忍着想笑的冲动,淡定的开口回道:「不用了,车子有保险。」 郝帅道:「我不小心怎么能让你承担损失?你这车明天也不能开了,我家里还有其他车,你在哪儿上班,我明天去找你,你喜欢开suv还是跑车?最近你先开着,等你的车修好了再说。」 宋喜暗嘆这年头撩妹只分技术,不分性别,这要是搁着不淡定的小姑娘,岂不要跨越性别生扑了? 然而她的笑点主要还是在乔治笙身上,瞥见他一言不发的抽闷烟,她故意回道:「真的不用,我男朋友是修车的,他会帮我修。」 此话一出,宋喜差点儿自己没绷住乐,都要攥着拳头才生生憋住。 乔治笙不看她,任由她一个人演戏。 郝帅又撩了宋喜几句,那意思不介意她名花有主,乔治笙一根烟都没抽菸,忽然间抬起手,要拿她的手机,宋喜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旁边跺,与此同时,急声说:「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匆匆挂断,宋喜将手机藏到背后,正要转头闹乔治笙,谁料头刚转到一半,只见一抹黑色身影靠近,他倾身压过来,直接将她仰面按倒在沙发上,一手轻而易举的扣住她两只手腕,另一手探到她背后,掏出手机。 宋喜的手机有密码锁,乔治笙拿起也没动,只一眨不眨的睨着她,沉声问:「谁?」 宋喜浑身都是麻的,心脏就在嗓子眼儿那里,他给人的压迫感像是野兽,就算一动不动,只是按着她,她都觉着危险感爆棚。 他脸上的表情能让人明显知道他在不悦,可他又没有直接动怒,总之那股隐在怒于不怒之间的细微情绪,才更加让人害怕。 宋喜已经很久没对他生出害怕之感了。 因为紧张忐忑,她一时间哽住,没有马上回答,偏巧手机响起,郝帅的电话又打过来。 乔治笙沉着脸,要接通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宋喜急中生智,赶忙道:「她是女的!」 乔治笙看着她,宋喜这回不敢再闹了,和盘托出:「我今天去找你的时候被她追尾,我看她是女的才留了电话号码,谁知道她好这口,我跟你开玩笑的。」 乔治笙没有放开手,压着她,另一手划开接通键,顺道开了外音。 「餵?宋喜,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郝帅的声音依旧低沉,可以说是中性,乔治笙仔细听着,其实与其说是听电话里的人怎么讲,不如说是听身下的人怎么回。 宋喜道:「不好意思,我很喜欢我男朋友,今天的事儿就算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男朋友会不高兴。」 郝帅还想要说话,乔治笙直接挂断,静音扔在一旁,重新低下头来看宋喜。 暖黄色灯光照射下,宋喜的脸颊仍能看出一片粉红,瞪着乔治笙,她开口道:「一点儿玩笑都开不起,放手。」 之前太突然,她来不及反应,这会儿她已经后知后觉,被他单手扣着双腕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样子,当真没面儿,更何况他还抢了她的手机。 乔治笙睨着宋喜,一眨不眨,只是目光逐渐幽深迷幻,宋喜看着他神情的转换,心底越发忐忑悸动,果然不消片刻,他俯下身来吻她,宋喜倔着别开头,但却忘了他还有另一只活动自如的手。 将她的脸扳过来,乔治笙霸道的吻下去,宋喜不张嘴,他有的是办法,手顺着她腰侧下滑,来到衣摆处,作势往里伸,宋喜吓得美眸一瞪,本能的张开嘴要喊他,乔治笙就这样顺势探入,吻得那样深,那样疯狂。 他本是个自带寒冷属性的人,可一旦将心底的欲望暴露,瞬间浑身是火,燎原一般,让人无处可逃。 宋喜真真被他给吓到了,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这么一比,他平时真的是在克制。 宋喜不是不喜欢他来强的,只是不喜欢在这种心情下被强,所以她回神之后,毫不迟疑的照着他舌尖就是一口。 「哼…」能把乔治笙疼的出声,可见她有多用力。 乔治笙收回舌头,但唇瓣还压着她的,疼成这样,他还固执的吸吮了一下,这才缓缓抬起头。 也正是最后这一下,宋喜清楚尝到他口中的血腥味道。 他看着她,眼神中迷离未散。 宋喜胸口起伏,盯着他,数秒过后,乔治笙主动开口:「我是开不起玩笑,你不喜欢我了?」 只听前半句,宋喜还很生气,可是听到后半句,她又莫名的觉着他可气又可笑,让人心疼。 眼睛瞪久了,宋喜一言不发,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乔治笙见状,终于撤下眼底最后一块儿硬甲,松开她的手腕,软声道:「好了,是我不识闹,不该吓唬你,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他要是死扛着,宋喜还不会哭,可他这一说软话,宋喜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乔治笙一手穿过她颈后,俯身抱着她,低沉着声音道:「是我不好,别哭…」 太多腻歪的话他说不出来,比如他就是看不得别人撩她,更别说她先前还在打趣,他的女人,别人就是多看一眼都不行。 宋喜不是娇滴滴的性格,流了两滴郁闷的眼泪,她开口道:「你怕我出去勾三搭四?」 乔治笙抬起头,看着她道:「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我是不信别人的。」 宋喜道:「我说了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我的心长得挺正,没有那么多三心二意的花花肠子。」 乔治笙说:「你不用试探我对你的喜欢,如果还不够清楚,你可以问我,我自己会做,咱们两个的事儿,用不着第三个人来判断。」 宋喜水汪汪的眼睛微微一瞪,娇憨的问:「你是怪我主动跟你开玩笑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怪自己独占心太强,你的一丝一毫,我都不想跟别人共享。」 许是这一刻他身上散发的男人味儿太浓,许是女人天生喜欢被征服的强势,反正宋喜就是被这句话哄得高兴了。 眼球略微一转,宋喜沉默片刻,出声道:「舌头还疼吗?」
第488章 他的毛病,唯她能治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不辨喜怒,眸子睨着她,低声道:「你说呢?」 宋喜道:「谁让你每次都逼我?」 乔治笙什么都不说,只欲抬头起身,宋喜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来,微扬着下巴在他唇上很快的亲了一下:「好了吗?」 乔治笙一动没动,薄唇开启:「没有。」 宋喜只好再次将他拉低,主动送上唇瓣,四片柔软的唇贴在一起,她垂下视线,像个极认真工作的医生,正在努力修復他的创伤,然而她只在外面游荡,他伤的却是舌头。 她撩了他几秒,乔治笙到底还是反客为主,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将轻吻变成深吻。 这一次相较刚才而言,他明显温柔了许多,宋喜闭上眼睛回应他,想要弥补一下咬伤他的过失。 这样寂静的夜晚,两人孤男寡女,又是情投意合,难免会一不小心意乱情迷,当乔治笙的手企图掀开她衣摆时,宋喜第一时间将他的手腕按住。 乔治笙睁开眼,看到宋喜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神儿。 粉唇轻启,她出声问:「现在好了吗?」 乔治笙开口,声音低沉暗哑:「还在疼。」 宋喜说:「那明天我再帮你治治。」 这话一语双关,两人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乔治笙还压着她,低声问:「今天不行吗?」 宋喜小声回道:「今天『药』已经用光了。」 乔治笙一贯清冷的眸子中,鲜少的浸染着情慾之色,低下头,他说:「我还想治。」 宋喜按着他手腕的手稍稍用力,小声道:「你要听医生的话。」 乔治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视线下垂,盯着她丰润饱满的唇瓣,低沉着声音回道:「我只亲一下,不做别的。」 说罢,他甚至将放在她腰间的手,主动抬高撑在她脸边,大手覆在她头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顺着。 宋喜从头皮麻到了手指尖儿,乔治笙又低下头吻她,她心底担心他憋坏了,可自己又享受着让人浑身酥麻的吻。 这个吻长达半分钟,最后还是乔治笙先抬头,看了她两三秒,随即很快翻身坐起来,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盒,点了根儿烟。 宋喜红着脸,浑身发软,坐起来的同时,伸手拨弄两下头髮。 房间实在是太过安静,穿着黑色浴袍的乔治笙又实在太过勾人,宋喜大脑空白了三五秒,这才开口说:「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睡了。」 乔治笙吐出一口白色烟雾,出声说:「明天我送你。」 宋喜说:「你明天也要早起吗?」 乔治笙道:「我想送你。」 宋喜心底乐开了花,轻声说:「好,那你早点儿睡,晚安。」 乔治笙『嗯』了一声,宋喜从他房间出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这才不控制,任由唇角肆意上扬。 第二天早上,宋喜特地早起一小时,下楼准备早餐,厨房有面包机,只不过她从前都不用,热了四片面包,煎了火腿和鸡蛋,配上芝士,她做了两份三明治,又热了两杯甜牛奶。 乔治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宋喜正好刚做完,招唿他过去吃早餐。 看着精心摆盘的早餐,乔治笙有些不可思议,声音中难免带着几分打趣:「怎么突然开窍了?」 宋喜坐在他对面,一脸傲娇的表情回道:「只有我不想做的事儿,没有我不会做的事儿。」 乔治笙说:「那好,以后正餐也是你来做。」 宋喜说:「我平时又没空,再说你也没时间在家吃。」 乔治笙道:「只要你有时间做饭,我就尽量回来吃。」 宋喜喝了口牛奶,开口问:「外面那么多好吃的,你干嘛非要逼着我做饭?」 乔治笙云淡风轻又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哪有老婆不给老公做饭的道理?」 他说的再自然不过,仿佛天经地义,宋喜心底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只本能挑眉:「你大男子主义吗?为什么不是你给我做?」 没想到乔治笙回的很快:「也可以,以后我们不忙就尽量在家吃。」 他一口一个家,一如两人是真的结婚,真的夫妻,宋喜心里一片柔软的同时,也隐隐泛着酸。 跟他认识一年,在这里也住了一年,原本她以为他是铁石心肠,根本捂不热的石头,没想到,他只是外面的那层冰裹得太厚,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还是冷漠和危险居多,可她毕竟见过他温柔的模样,也知道就是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才让人慾罢不能。 吃完饭,他亲自开车载宋喜去上班,路上主动说:「车我叫人开去修,最近天气不好,你别自己开车了,白天我送你,晚上有人接。」 宋喜说:「昨天不怨我,是别人追我的尾,我开车没问题。」 乔治笙只说了三个字:「听我的。」 宋喜知道他是好心,可还是不可避免的撇了下嘴。 几秒后,乔治笙出声问:「想要点儿什么?」 「嗯?」 「我不让你自己开车,你不开心,说一样你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儿,我帮你实现。」 这种感觉特别像圣诞老人,有求必应,宋喜勾起唇角,侧头道:「什么都行吗?」 乔治笙目视前方:「基本上吧,我能做到的。」 宋喜认真想了一会儿,发现心底除了特别高兴,竟是想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和事儿。 「你容我好好想想,想到了跟你说。」 乔治笙『嗯』了一声,其实他只要她高兴就好。 开车来到医院门口,宋喜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乔治笙侧头问:「没忘了什么吗?」 宋喜刚要回答,结果对上他明显暗示的目光,她扫了眼车外,人来人往,趁着没人注意,她很快倾身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走了,拜拜。」 宋喜刚下车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小喜。」 扭头一看,是刚刚从车里下来的韩春萌,韩春萌跑过来,两人一起挽着胳膊往里走。 医院门口,乔治笙坐在黑色路虎上,正对面吉普车驾驶席车门打开,顾东旭从车里下来,走到他这边。 乔治笙降下车窗,顾东旭看着他,不卑不亢,眼底隐匿着不情不愿,叫了声:「小舅。」 乔治笙说:「上车。」
第489章 提醒, 取捨 顾东旭绕到副驾坐好,乔治笙开门见山的说:「我跟宋喜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顾东旭应了一声:「她昨天说了,你在追她。」 乔治笙眼底很快划过一抹促狭,随即不动声色的说:「我们一年前就领了证,以后倒也省事儿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以后你跟宋喜和我的关系只能是亲上加亲,她总在我面前说你好话,生怕我跟你不合,我也提醒你一件事儿,你目前正在查的案子,最好不要跟。」 顾东旭闻言,神色微不可见的一变,停顿几秒,出声问:「这个案子跟你也有牵连吗?」 乔治笙淡淡道:「没有。」 顾东旭又问:「我要是硬要查,你要阻止我?」 乔治笙面不改色,口吻如常:「我是看宋喜的面子才多嘴提醒你,你现在只查到乔露,但你要是深扒下去,到时候你们家也难逃干系。」 此话一出,顾东旭终于变了脸色,侧头看向乔治笙,他眼底不无惊讶。 乔治笙却不愿多讲,只说了句:「你不愿意跟姓乔的有牵连,可别忘了你妈也姓乔,除非你特想用大义灭亲来立功。」 顾东旭脸色变得难看,乔治笙却淡定自若的看了眼腕錶,随口说:「没什么事儿去上班吧。」 顾东旭从乔治笙车里下来,本该直接去警局的,这会儿给乔舒欣打了个电话,临时折回家。 乔舒欣看到顾东旭,很是意外:「大早上的,什么事儿跑回来?」 顾东旭没有拐弯抹角的耐性,直接问道:「你最近跟乔露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乔舒欣闻言一愣,几秒后道:「怎么了?」 顾东旭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有,眉头蹙起,他强忍着焦躁问:「你别说,她收购华宁的项目你也参与了。」 乔舒欣眼中带着打量,可还是如实回道:「我们是合作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把话说明白。」 顾东旭听到合作方三个字,脑袋嗡的一声,怪不得乔治笙要说那番话。 身为警务人员,顾东旭本不该回来问乔舒欣,可乔治笙的话他不敢不信,如今问到真相,他气到一时间无语。 乔舒欣一直在问他出了什么事,顾东旭气顶心头,索性问清楚:「你是合作方,有没有参与华宁收购的具体操作?知不知道整个过程中有涉嫌违法的步骤?」 乔舒欣蹙眉回道:「这些事儿有专门的项目经理跟进,到我这儿只有结果…出事儿了吗?」 顾东旭心底百感交集,首先乔舒欣不知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明知不可为而为,叫他这个当值的儿子怎么办?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闹到法庭上,乔舒欣说不知道就可以免责吗?显然不可能,这就是乔治笙说的,除非他想大义灭亲。 沉吟片刻,顾东旭道:「我现在跟你解释不了这么多,你尽快叫人退掉这个项目。」 乔舒欣蹙眉:「你以为做生意是空口白话,说退就退?这个项目咱家投了一个亿,如果中途退出,要赔双倍的违约金。」 说罢,不待顾东旭接话,乔舒欣继续道:「你又查到乔家人头上了?不是我说你,你们局里大大小小案子无数,你就偏要揪着姓乔的不放,你别忘了,你妈我也姓乔,你三番两次惹人家,回头是谁给你擦屁股?」 顾东旭憋了一肚子恶气,瞪眼回道:「是我找他们的麻烦,还是他们自己屁股擦不干净自找麻烦?如果他们都清清白白,我疯了追着他们不放?」 乔舒欣说:「这年头哪个做生意的敢说自己百分百的干净?你懂不懂什么叫无奸不商?你所谓的按规矩办事儿,在我们看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大家都好过。」 顾东旭直直的看着乔舒欣,眼中唯有怒极过后的不可理喻,乔舒欣也正在气头上,她本就不想顾东旭做这行,他执意想做也行,可三番五次的得罪乔家人,姓乔的哪有一个是好惹的主,很多时候,那些人都不是给她面子,而是看在顾东旭是乔顶祥亲外孙,乔治笙亲外甥的面子上才得过且过。 可他若是冥顽不灵,保不齐触到谁的底线,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也是乔家向来的戏码。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撤资不可能,要是乔露出事儿,我大不了跟着一起受牵连,也让外面的那些人都看看,我儿子不是针对他们任何一个,他是针对所有人!」 乔舒欣的确不知道乔露具体如何操作的,可这会儿为了保顾东旭,她也只能硬是把自己也给卷进去。 顾东旭听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走,乔舒欣很是担心,起身追问:「你去哪儿?」 顾东旭不回应,上车后迅速离开。 宋喜请了好几天的假才来上班,医院里都传,是前男友在这边住院,她想避开,果然沈兆易一走,她马上就回来了。 宋喜这几年一直单身,沈兆易是她唯一的男朋友,哪怕现在成了前任,她依旧无法坦然面对,再加上先前杜慧楠的那番八卦,如今的宋喜俨然成了一个为情所伤并且陷入原地的苦情女人形象。 杜慧楠在联欢会上被宋喜羞辱,这口恶气正愁撒不出去,如今医院上下都在编排宋喜,她心底怎一个爽字了得。 可谁料,宋喜请假过后第一天来上班,快递就在全心外医生齐聚准备查房之际,捧着一个roseonly的大号方形礼盒出现在众人面前,似火的厄瓜多红玫瑰,除了爱情不做其他之想。 宋喜签收,快递员走后,一众人等皆是面色惊讶。 惊讶不是宋喜收到花,而是这几年来,送花的人无数,她从来不收。 黄丽丹忍不住问:「小宋,你有男朋友了?」 宋喜抱着礼盒,微笑着回道:「嗯,我有喜欢的人了。」 黄丽丹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从来没听你说过。」 宋喜回道:「喜欢蛮久了,最近才开始。」 丁慧琴高兴地道:「有空叫来医院看看。」 宋喜心底暗道,见不得见不得,可嘴上还是微笑着应声:「好。」 韩春萌知道送花的人是谁,所以不觉着好奇,等到私下里,凌岳问她:「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宋喜故意道:「这个说来话长,小雯也认识他。」 提到乔艾雯,凌岳看似面色无异,实则故意别开的视线反倒出卖了本心,一边佯装整理病歷,一边随口问道:「她这两天怎么样?」
第490章 真心也得配套路 宋喜道:「病得挺重的,发烧总是反覆,一个劲儿的咳嗽,说是一整晚都睡不好。」 凌岳抬起头,朝宋喜看来:「没按时吃药吗?」 宋喜说:「我叫她今天来医院看看,别拖得严重了。」 凌岳这两天给乔艾雯打过两次电话,她都没接,他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只好对宋喜道:「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尽早过来,这批感冒都很重,我待会儿看看楼下谁出诊。」 宋喜闻言,瞥眼道:「担心人家就别把人家气病了,她要不是那天跟你赌气,也不至于糟这么大的罪。」 凌岳这两天心里不好受,晚上睡觉都在挂念着某个人,这会儿屋里没外人,他忍不住发了句牢骚:「我平时说话就这样,以前也没见她翻脸跟翻书似的。」 宋喜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是人就有脾气,她不跟你计较是因为喜欢你,但你要是因为她喜欢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伤人心,那我还是劝她离你远一点儿的好。」 凌岳从前对乔艾雯没感觉,从美国回来夜城,都没说告诉她一声,甚至还有种摆脱后的轻松感,可再次在夜城碰面,他一边感慨命运弄人,一边继续被她缠着,谁料不知不觉还养成习惯了。 若不是这几天不见她,心里空落落的,他怕是还没察觉。 宋喜说话直,丝毫不给凌岳留面子,凌岳也自知理亏,不看她,只迈步往外走。 宋喜问:「你干嘛去?」 凌岳说:「我看看楼下谁出诊。」 眼看着凌岳走了,宋喜赶紧掏出手机打给乔艾雯,乔艾雯那边几乎秒接:「餵?」 宋喜压着笑声说:「我师兄很担心你,我说你今天来医院看病,他马上下楼去帮你找出诊医生了。」 「呀!真的假的?」手机中传来乔艾雯兴奋到爆的唿喊。 宋喜说:「真的,过程比我预料的还要顺利,我稍微一提到你,他立马问你怎么样,看来也是这几天憋坏了。」 乔艾雯说:「我还憋死了呢,你不知道我看见他的电话有多想接,好几次我都差点儿控制不了双手,后来想想他平时是怎么挫我的,我又忍住了。」 宋喜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师兄这人闷骚,你必须得跟他玩儿套路。」 乔艾雯高兴地不行,连连道:「那我现在就下床化妆,等到了给你打电话。」 宋喜马上说:「欸,化什么妆,我跟我师兄说你病的很严重,你要让他心疼心软知道吗?」 乔艾雯醍醐灌顶:「对啊,幸好你提醒我,那我化个憔悴点儿的妆过去?他会不会觉得我颜值下降了?」 宋喜往上翻了一眼:「姐姐,你已经够美了。」 乔艾雯笑嘻嘻的回道:「别,你是我嫂子,你喊我姐,我喊我哥什么?」 提到乔治笙,宋喜心里跟抹了蜜似的,勾起唇角道:「赶紧来吧,你今天要是旗开得胜,晚上约你一起吃饭。」 「等着,让你看看影后的日常表演。」 宋喜刚跟乔艾雯说了两句,紧接着乔治笙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在做什么。 宋喜说:「刚跟小雯聊了几句,她待会儿来我们医院看病…对了,花是你送的吗?」 乔治笙道:「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追你?」 宋喜想到他昨晚那副翻脸不认人的酸样,不敢跟他开玩笑,哄着道:「别人追也追不上。」 乔治笙说:「追也不行。」 宋喜美眸一挑:「我管的了自己还管的了别人?」 乔治笙道:「是你拒绝的不够狠,下回直接说你结婚了。」 宋喜撇了下嘴:「你能做到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谁敢追我?」 宋喜猝不及防的被戳到笑点,笑着回道:「那倒是。」 乔治笙在男女关系上简直干净到无可挑剔,宋喜自问做不到他这么绝,毕竟这些年她身边没断了人追。 「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乔治笙忽然低低的埋怨了一句。 宋喜问:「笑还不让?」 乔治笙说:「以后回家对着我笑,在外面你只要维持基本礼貌就够了。」 宋喜挑眉,更是不解:「为什么?」 乔治笙低声回了句:「我喜欢看你笑。」 其实很久之前乔治笙就发现了,宋喜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时刻警惕竖起防备的,很少有真心实意的笑,可就算是礼貌甚至是客套的笑,他也依旧觉得很漂亮。 再后来不知不觉,他渐渐想多看见她的笑容,她的笑能让人沉迷,也能让人上瘾,他就是深受荼毒的患者之一。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所以他不想让外人看到她的笑。 宋喜逐渐察觉他的醋意,心底高兴地同时,嘴上说着:「你这么小气的?」 「嗯,我一直很小气。」他回答的毫不迟疑。 宋喜勾起唇角,小声道:「我喜欢你的小气。」 乔治笙那边几秒钟没有说话,她看不见,其实他在笑。 人之所以总是怀念年少的时候,很大部分原因,是年少时的爱恋,喜欢一个人,恰好对方也喜欢你,这种心有灵犀让彼此随便一通电话,都可以高兴一整天。 宋喜上午没有手术,在办公室看病歷的时候,乔艾雯的电话打来,宋喜叫她在楼下等着,这边挂了电话去找凌岳。 「师兄,小雯在楼下,你去找她吧,我这边还要见个患者家属。」 说罢,不待凌岳回应,宋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凌岳马上下楼,走得太急,外套都忘记穿,所以在下面等宋喜的乔艾雯,一回头就看到鹤立鸡群,一身白色医生服,面容俊美的某人。 以前她每天来医院报导,不仅凌岳习惯了,乔艾雯自己也习惯了,如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连续几天不碰面,两人心底都跟天雷勾了地火一般,可偏偏面上皆是镇定自若。 尤其是乔艾雯,她发挥了影后级别的演技,瞧着凌岳的目光中,没有以往的那种欢唿雀跃,只波澜不惊,唇瓣开启,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的问:「怎么是你,宋喜呢?」 凌岳一眼就注意到乔艾雯的脸色,她没化妆,天生的好眉毛,乌黑英气,越发趁着面色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人没什么精神头。 胸口那里闷闷的,甚至隐隐有些发疼,他站在她面前,出声回道:「她在忙,我带你去门诊。」
第491章 不知不觉,情根深种 凌岳带乔艾雯去门诊看就医,医生看到两人进来,马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看透凌岳为何之前特地跑下来打了声招唿。 在量体温的时候,医生笑着问凌岳:「女朋友吗?」 乔艾雯故意表现出一脸淡定的样子,其实耳朵早就竖起来了。 凌岳站在一旁,面色如常的回道:「朋友。」 乔艾雯心底撇嘴,不过她也没指望他能承认什么,说朋友总比什么患者或者朋友的朋友强。 医生见凌岳没穿外套,又问了句:「穿这么少就下来了,你们上面有空调不怕,下面冷,别回头你再感冒了。」 凌岳淡淡道:「没事儿。」 他这么一说,乔艾雯这才后知后觉,凌岳只穿了件咖色的高领羊绒衫和白大褂,陪她走了一路。 转头看向他,她开口说:「你回去吧。」 这是两人今天见面后,她主动跟他说的第二句话。凌岳看着她,出声道:「我待会儿把你送到静点室就走。」 乔艾雯的体温测出来了,三十八度二,发烧,医生又给加了一针退烧药。 两人出了诊室往外走,凌岳先把她送到静点室,说:「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去帮你拿药。」 乔艾雯这几天憋气上火,嗓子发炎了,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了,我自己去,你上楼吧。」 凌岳看着她那张仿佛石落不惊的脸,心底说不出的泛堵,回了句:「我拿药比你快。」 乔艾雯低头打开包,从里面掏出钱夹,没细数,差不多能有个七八百的样子,递给他:「麻烦你了。」 凌岳只觉得一股恶气从心底滋生,并且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明明是气,可他却分明觉着疼,心疼。 他想到那天在商场下面的咖啡店,她也是像现在这般,仿佛用金钱跟他划开界限。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份儿上,凌岳真的要发飙了,这一刻他完全忘记,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生病,为什么要他给钱? 乔艾雯看着一言不发,绷着脸的某人转身离开,慢半拍收回手中的钱,瞥了一眼,她掉头往静点室里面走,刚才可能是太入戏了,她就想气死他。 如愿以偿看到凌岳憋气的样子,乔艾雯可算心里舒坦一点儿,不然这几天她的窝囊气白受了。 最近这批流感很严重,静点室从中间往后一片坐了四五成病号,有大人也有小孩儿,但所有人都不愿意靠前坐,因为前面离门近,是风口。 乔艾雯没管那么多,她挑了个第一排正中间坐下,因为这儿最宽敞,一抬眼还能看到电视呢。 刚坐下,手机响了,乔艾雯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划开接通键:「喂,宝哥。」 手机中传来元宝的声音:「我听笙哥说你感冒了,好点儿了吗?」 乔艾雯道:「没事儿,就是嗓子有点儿疼。」 元宝问:「你在哪儿?我去看看你。」 乔艾雯道:「不用,我真没事儿,你忙你的吧。」 元宝说:「跟我客气什么,我去看一眼,给你送点儿好吃的。」 乔艾雯勾起唇角,笑着回道:「谢谢宝哥,我在协和呢,门诊静点室。」 「好,等我一会儿。」 「嗯,拜拜。」 凌岳拎着药袋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乔艾雯,她不知道跟谁讲电话,脸上都是笑。 挂断电话,乔艾雯瞥见凌岳进来,下意识的收回笑容,就这么一个小细节,又成功的让凌岳『记仇』了。 凌岳叫了护士过来,护士看到凌岳,眼睛都笑弯了,惊喜的道:「凌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凌岳不动声色的回道:「麻烦帮她打下针。」 护士这才看到乔艾雯,转而问凌岳:「女朋友吗?」 凌岳面无表情:「不是。」 这回倒是斩钉截铁,连朋友都不说了。 乔艾雯心底不爽,护士倒是看得出的绝境重生,嘴里念叨着:「这批感冒发烧的很多,凌医生你穿的太少,小心别感冒了。」 凌岳站在一旁,淡淡道:「没事儿。」 乔艾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哭,她算是看出来了,凌岳对谁都这个德行。 护士问乔艾雯扎左手还是右手,她说:「扎哪只不疼?」 护士道:「我尽量让你不疼,看你方便。」 乔艾雯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当真都是亲的,心底默默数了变口诀,最后左手输了,她抬起左手。 打针的过程很快,也没有那么疼,就是够吓人的,乔艾雯向右别开头,凌岳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说了句:「越害怕越疼。」 护士打完了,抽回止血带,乔艾雯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将手放在一旁。 「凌医生,你今天不忙吗?」护士端着托盘问他。 凌岳道:「我一会儿上去。」 说完,他看向乔艾雯:「早上吃饭了吗?」 乔艾雯摇摇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其实她喝了冰糖炖银耳。 凌岳说:「不吃饭打针刺激胃,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想吃什么?」 乔艾雯面色淡淡:「不用了,你回去工作吧。」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拒绝,凌岳心底越是翻江倒海的憋闷,仿佛再见面,她每说一句话都能不偏不倚的戳在他心窝子上。 懒得跟她废话,免得自找气受,他一言不发,掉头离开。 乔艾雯看着他的背影,不是不伤心的,丫就这么走了,这么不禁挫,可她又不想叫住他,也许是因为嗓子疼不想开口,但其实更多的是心累,不想哄了。 抬头看了眼滑动架上的两瓶药,她心底暗自思忖,若是这两瓶药点完,凌岳还没回来,她就彻底翻脸了。 坐了能有十五分钟,门口处传来一声:「小雯。」 是男人的声音,乔艾雯咻的看去,还以为是凌岳,即便凌岳从未这么叫过她。 果然定睛一瞧,来者穿着灰色的风衣,高高的个子,帅是帅,可却不是凌岳,而是元宝。 元宝拎着两大袋的东西,迈步走过来,乔艾雯忍着心底的失望,开口叫道:「宝哥。」 元宝把袋子放下,摘了皮手套坐在她旁边,问:「自己一个人来的?」 乔艾雯说:「自力更生嘛。」 元宝微笑:「我给你买了龙记的混沌面,想不想吃?」 乔艾雯忍着心酸点点头:「想吃。」 他从袋子里拿出密封好的外卖盒,盖子打开,汩汩的热气涌出来。 乔艾雯一只手打针,元宝递了勺子给她,帮她举着碗:「我拿着,你吃吧。」 乔艾雯习惯了,元宝从小对她这么好,小时候还给她梳过小辫儿呢。 凌岳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就怕刚出锅的小笼包凉了,结果已经跨进来几步,这才看见乔艾雯身边坐了个人,一个男人,帮她举着碗,她还完全没有拒绝。
第492章 嫉妒 乔艾雯吃了颗混沌,烫的唇瓣微张抬起头,元宝说:「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她正要说话,余光瞥见门口处一抹白色身影,侧头一看,竟然是凌岳。 凌岳跟她目光相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看到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两大袋零食,他手中的小笼包和蔬菜粥显得那么『寒碜』。 随手将袋子放在一旁,凌岳说:「有人陪你就好,我上楼了。」 乔艾雯面色淡淡的回道:「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凌岳面无表情:「不客气,你是小喜朋友。」 元宝坐在乔艾雯身侧,稍微抬起头,冲着凌岳微笑:「辛苦了。」 凌岳看了元宝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二话没说,扭身往外走。 待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拐角处,乔艾雯这才换了副表情,眼神儿活灵活现,低声问道:「欸,他是不是吃醋了?」 元宝侧头道:「你要追的就是他?」 乔艾雯点头,莫名的得意:「帅不帅?」 元宝微笑:「眼光挺不错的。」 乔艾雯急声道:「宝哥,你快点儿以男人的心理分析一下,他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元宝似笑非笑的回道:「敌意很明显。」 乔艾雯控制不住兴奋,攥着勺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元宝见状,轻声道:「小心手。」 乔艾雯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难搞,我差点儿被他给气死。」 元宝说:「我看他刚才差点儿被你给气死。」 乔艾雯睫毛一忽闪,鸡贼的目光落在元宝身上,低声问:「宝哥,能求你个事儿吗?」 元宝眼带防备,出声回道:「想拿我当枪使?」 「啧,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顶多说是配合。」她朝他挤眉弄眼。 元宝说:「配合你不是不行,但你首先要搞清楚他是什么性格,有人怕激,有人只会适得其反,你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么一说,乔艾雯露出狐疑思考的表情:「对哦。」 元宝又道:「他跟宋喜关系不错吧?你直接打电话问宋喜。」 乔艾雯投以一记『还是你聪明』的眼神儿,感慨道:「关键时刻你比我亲哥还亲。」 元宝但笑不语,手机响起,他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有事儿,乔艾雯说:「你走吧,我这边不用人陪。」 元宝问:「自己能行吗?」 乔艾雯说:「现在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一颗心跟打了鸡血一样,热血沸腾,你快走吧,别耽误我聊悄悄话。」 元宝无奈起身,跟她打了声招唿,很快离开。 宋喜接到乔艾雯的电话,下楼来看她,乔艾雯正跟第一排坐着,又是小笼包又是混沌面。 两人坐在一起,乔艾雯问:「你吃早餐了吗?给你个小笼包,特好吃。」 宋喜没客气,吃了一口说:「这不我们医院对面那家的吗?每天早上排长队,特别难买。」 乔艾雯一脸娇羞:「凌医生买给我的。」 宋喜瞥眼道:「这回高兴了吧?」 乔艾雯先是点头,紧接着问:「刚才宝哥来看我,正好被凌岳看见,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你说我要不要装有人追我,刺激刺激他?」 宋喜当即回道:「不要,我师兄不是那种越挫越勇的性格,他要是知道有人追你,你又表现出不拒绝的样子,他只会再也不搭理你。」 说着,宋喜半真半假的嫌弃表情:「你知道的,他闷骚。」 乔艾雯一脸后怕的表情:「幸好宝哥提醒我,让我先问问你,不然我差点儿弄巧成拙了。」 宋喜说:「小笼包再给我一个。」 乔艾雯乖乖的又给了一个,追问道:「还请嫂子指点,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宋喜把包子咽下去,出声回道:「这回你冷着他,也不难看出他心里有你,刚才元宝又恰好刺激到他,以我对我师兄的了解,你俩之间,目前只差一步。」 「哪一步?」 「磨。」 「具体操作?」 「你去磨他,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嘛?」 「怎么磨?」乔艾雯一脸求知慾极强的模样。 宋喜回道:「他现在一定要气死了,待会儿你打完针就上去找他,你跟元宝本来就没什么,坦露心声你还不会吗?再加上你现在这副孱弱的身体,我担保我师兄一定会怜香惜玉的。」 乔艾雯压着激动,拉着宋喜的手说:「嫂子,太仗义了,你放心,以后你跟我哥吵架,我一定不拉偏仗。」 宋喜挑眉问:「你不应该向着我吗?」 乔艾雯说:「我跟我哥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我得给他留点儿面子,不拉偏仗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极致。」 宋喜轻哼一声:「我跟凌岳当了八年的师兄妹,现在想起来,我真对不起他。」 宋喜这么一说,乔艾雯马上重新表态:「这样吧,等哪天你有空,咱俩促膝长谈,我再跟你爆料一些我哥小时候的事儿,怎么样?」 宋喜握着她的手:「成交。」 宋喜在楼下陪了乔艾雯一会儿,楼上有事儿,乔艾雯叫她先回去。自己在楼下挂了两个小时水,护士刚给她拔完针,她立马跑上楼,在下面都还身手矫健,等到心外那层,电梯门才刚打开,乔艾雯一秒变柔弱。 问了护士凌岳在哪儿,护士说在办公室,乔艾雯轻车熟路的来到办公室门口,抬手敲门。 「请进。」 推门而入,凌岳一抬头,看到是乔艾雯,明显的神色一变,从惊喜,诧异,再到冷漠。 乔艾雯走进来,凌岳暗自调节唿吸,面色淡淡的问:「有事儿吗?」 乔艾雯走到他对面坐下,本想先扮个柔弱,结果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空鱼缸,里面竟然还有半缸水,但却没有鱼。 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鱼缸看,凌岳眼底划过一丝尴尬,紧接着说:「你喜欢就拿走吧,反正我也用不到。」 乔艾雯道:「喜欢就能拿走吗?」 凌岳心底憋着火,没走脑,随口回道:「本来就是你的。」 乔艾雯慢慢看向他,一眨不眨的说道:「我喜欢你,你能让我带走吗?」 凌岳对上乔艾雯的目光,心脏跳漏了一拍,从前她成天这么撩他,他也只觉得烦躁,可这一次,却是紧张,激动,微麻,像极了触电后的后遗症。
第493章 错过我,余生都不是我 两人对视足有五秒,凌岳内心情绪如海浪,层层沖刷,可俊美的面孔上却是波澜不惊,唇瓣开启,他不动声色的说道:「隔三差五的跑过来调侃一番,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乔艾雯知道他的重点在调侃,她故意回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是我愿意的,我这不是这几天病得起不来床了嘛,现在刚好点儿,马上就来报导了。」 凌岳闻言,强忍着内心的纠结情绪,尽量面不改色的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说过一次两次,我不想再重申第三次。」 乔艾雯道:「你说的话很多,这次指哪一句?」 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看,几乎是步步紧逼,凌岳从前挫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此时此刻,他竟然如鲠在喉,怎么都开不了口。 又是长达五秒的停顿,这回是乔艾雯主动开口,她出声说:「你生我气了吧?刚刚楼下那个是我哥,不是追我的人,更不是我喜欢的人。」 此话一出,凌岳心底翻起的千层浪,似是瞬间定格不动,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受到很大波动,所以面无表情的回道:「你想多了,你跟谁在一起,跟我没关系。」 乔艾雯将两只手臂叠在桌边,侧脸枕上去,轻声回道:「你要是心里有我,就别故意说这种话刺激我,我最近身体不好,抵抗力不强,真的会伤心的。」 人一趴下,眼眶就更容易湿润,眼看着她眼泪在眼眶打转,凌岳心口勐地一疼,这股汹涌而来的情绪让他无法忽视,他,其实是喜欢她的。 乔艾雯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可唇瓣却在一张一合,低声道:「人的热情是有保障期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有时候你骂我没脸没皮,我半夜睡不着觉都会摸摸脸,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 眼泪从她浓密的黑色睫毛下面涌出,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滴在她的手臂上,却烫到了凌岳的心。 凌岳已经好久没有过心软心疼的感觉,这些年他一直封着自己的心,没有故意在等谁,只是莫名的对爱情失去了兴趣,不想再谈爱,没想到,有一天一个风风火火横冲直撞,完全不是他喜欢类型的小女人,就这样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动心了。 薄唇开启,他低沉着声音问:「我说过你没脸没皮吗?」 乔艾雯掀开眼皮,大眼睛中满是泪水,闷声回道:「你说过。」 凌岳道:「我不记得了。」 乔艾雯道:「你当然不记得,我喜欢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不喜欢我,就连伤人的话也会说完就忘。」 她不是埋怨的口吻,反而是感慨,人若是一旦上升到感慨的地步,那就离放弃不远了,凌岳忽然有些慌,忍不住道:「你说的话我也都记得,这只能说明你我记性都不错,你能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记得吗?」 乔艾雯含泪的大眼睛瞄着他,不无委屈的回道:「我从来没说过伤你心的话。」 凌岳直直的看着她,一眨不眨的回道:「你觉得你没说?」 「我说什么了?」 凌岳本不想解释,可话已经到了嘴边,他的心境也变了,忽然就不想再憋回去,他开口道:「刚刚在楼下你拿钱给我,当我是帮你跑腿的吗?」 乔艾雯就知道这个点一定会刺激到他,心底高兴,她脸上不动声色的回道:「是你说的,我不是你什么人,因为宋喜你才下来帮我走一趟,那我怎么好意思占你的便宜?」 凌岳脱口而出:「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 乔艾雯看着他,他明显急了,凌岳也是说完之后才有些后悔,毕竟他心里想的占便宜,指的是她时不时的调侃和上次联欢会时的摸大腿行为。 如果她问起,他要怎么解释?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着她那张仍旧略显病态的脸,到底是凌岳率先别开视线,不想跟她争了。 乔艾雯开口,声音明显的放软,三分调侃七分哄:「我负责还不行嘛?」 凌岳闻声看去,但见她眼巴巴的模样,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可爱。 乔艾雯伸出右胳膊,隔着桌子抓住他的袖口,轻声道:「凌医生,我都生病了,你能不能心疼我一下,别再挫我了?」 这若是平常,凌岳轻易不能叫她碰的,可眼下他又怎么忍心将她甩开。一动没动,他只绷着脸动口不动手:「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乔艾雯看出他动心了,不仅动心,还心软了,心底仰天狂笑,面上梨花带雨,她拉着他的袖子,继续撒娇:「你知道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次不顾一切,脸都不要的喜欢一个人吗?你是我初恋,我要是错过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这么好,你要是错过我……」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噘着嘴,很低的声音说:「除非再找个傻子,像我一样这么喜欢你,但她们都不是我。」 说到这一句,乔艾雯是动了真情,眼泪也不是假的,眼白几秒钟就泛红了。 凌岳见惯了她嬉皮笑脸不痛不痒的模样,却是第一次听她安静下来说点儿心里话,那句就算你以后找到像我一样对你好的人,但那个人终究不是我,不仅戳了乔艾雯的心,同样也戳了凌岳的心。 人生在世,不是哪一秒都能幸运遇见,可是每一秒都面临无奈错过,他想像一下,若是以后再也看不见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里翻搅的难受。 抬手抓着乔艾雯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袖口处拽开,乔艾雯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他又要犯病,结果他一脸正色,薄唇开启:「坐好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乔艾雯原本趴着,闻言不得不坐得腰杆挺直。 两人对面而坐,一个严肃,一个忐忑,明明是还没谈恋爱的状态,却像极了离婚前的架势。 几秒过后,凌岳率先开口,他第一个问题是:「你今年多大了?」 乔艾雯心里不安,不知道他是什么套路,总想着应对,可这种问题除了实话实说也没什么技巧可言。 眨了眨眼睛,她开口回道:「二十四。」 凌岳闻言,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
第494章 徐徐图之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凌岳看着乔艾雯说。 乔艾雯一脸坦然:「知道啊,你今年三十而立嘛。」还是宋喜告诉她的。 凌岳说:「我已经满三十,很快就三十一了,我大你六七岁。」 乔艾雯道:「女大三抱金砖,男大七抱金鸡,抱什么不是抱?」 凌岳暗道她哪儿来这些一套一套的说词,沉默片刻,他开口说:「我们认识这么久,除了你的名字和年龄之外,我对你一无所知,你对我又知道多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乔艾雯道:「你不了解我,我可以一一跟你说,至于你那边儿,不好意思,我连你爸妈当年怎么认识怎么结婚,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说罢,不等凌岳接话,她兀自道:「你别生气,也别怪宋喜透话给我,是我软磨硬泡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打听你祖宗十八代也不是为了探你的背景实力,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接近你,我真的从来没这么讨好过一个人,你要是把我拒了,没准儿我以后就要性情大变,从此走上深沉抑郁的道路。」 凌岳盯着乔艾雯那张脸,他说一句话,她能说十句,这哪里像是深沉抑郁的人? 提了一口气,又默默地自己消化了,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他偏偏动心了,找谁说理去?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凌岳是背光,神情有些看不清,只是周身蒙了一层金边,薄唇开启,他出声道:「我承认我也喜欢你。」 话音落下,乔艾雯果断愣住,定睛瞧着他,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张开口:「你不是在逗我玩儿吧?」 凌岳直白的回答:「没有。」 乔艾雯激动到一只手捂着嘴,以免尖叫出声,另一只手伸过去,想要拉凌岳的手。 凌岳把手拿开,一脸正色的说道:「坐好,我话还没说完。」 乔艾雯本想撒娇混过去,但看见他眼底分外认真,甚至严肃,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收回去,靠在椅背上坐好,笑着道:「听从指示。」 凌岳不苟言笑:「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喜欢我,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有多喜欢你,你还小,又是女孩子,随随便便交往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我也不喜欢来的太快的感情,任何东西都是来得越快,走得越快,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试试看。」 乔艾雯因为他的那句我也喜欢你,早就高兴到心花怒放,这会儿凌岳说什么都是好的,她笑着说:「都听你的。」 凌岳被她笑得心里不好意思,总觉得是自己仗着年纪大欺负她一样,他开口说:「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乔艾雯道:「我没什么想法,你高兴就好。」 凌岳突然间耳根子泛红,尤其阳光从背后一照,分外明显。 乔艾雯眼尖,立马问道:「你耳朵怎么红了?」 凌岳别开视线,愣是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她太热情外放,把他一个大男人给搞害羞了吧? 乔艾雯叫他:「欸。」 凌岳看向她,只见她双手捲起两肩长发,几下团成球堆在脑袋上,弯着眼睛问道:「高兴了吗?」 凌岳见状,根本忍不住,唇角勾起的剎那,视线落在别处。 乔艾雯笑说:「你果然还是最爱福娃,早知道我今天盘好头再来了。」 凌岳整理好表情,看着她说:「放下吧。」 乔艾雯说:「不放,放下你又要不高兴。」 凌岳道:「你以为你这样像福娃吗?」 「不像吗?」 「好像阿呆。」 乔艾雯晴天霹雳,眉头蹙起:「蜡笔小新里的阿呆吗?你别骗我,他根本不是这个髮型!」 凌岳不知道乔艾雯说的是谁,反正他刚刚心底灵机一动,突然就想叫她阿呆,明明长着一副机灵相,却总是装傻卖萌逗他笑,不是阿呆是什么? 他眼底含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乔艾雯渐渐被他看得心虚,松开手,狐疑着道:「我看起来很傻吗?」 凌岳毫不迟疑的点了下头:「嗯。」 乔艾雯撅起嘴:「那我以后不扮了。」 凌岳说:「只有咱们两个人无所谓。」 乔艾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 她嗔怒着,凌岳心底越发的想笑。 中午宋喜跟韩春萌一起去食堂吃饭,韩春萌给顾东旭打电话,顾东旭没接,她嘴里开玩笑的念叨着:「看没看见,现在给他打电话,他就敢拒接了。」 宋喜问:「那你想怎么着?」 韩春萌道:「晚上不给他做饭!」 宋喜一撇嘴:「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韩春萌放下手机,瞥眼道:「你呢?我是不做,你是不会做。」 宋喜正要反驳,恰好手机响起,是乔治笙打来的,她拿着手机,气韩春萌:「我是不会做,但架不住他不挑,还主动给我打电话。」 韩春萌气得肝儿疼,宋喜出去接电话,她坐在原位又给顾东旭打了一个,他还是没接。 宋喜站在没人处接乔治笙的电话,两人日常腻歪,聊了几句之后,她小声问:「你舌头怎么样了,还疼吗?」 乔治笙说:「不能碰东西,你说呢?」 宋喜眼球一转,意味深长的回道:「这样啊,那看来我也治不好了。」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你的可以吃。」 宋喜登时嗔怒着说道:「你现在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乔治笙淡定的回道:「我还没说你,你以后别叫宋喜,叫宋污好了。」 宋喜蹙眉道:「你才污呢,我正常跟你聊天,你说着说着就跑偏了。」 乔治笙没说话,宋喜知道他一定在嘲笑她,没聊多久,他叫她回去吃饭,晚上再联繫她。 宋喜挂断电话,心满意足的折回食堂,韩春萌面前一份蔬菜沙拉和一碗豆腐汤,都没怎么动。 宋喜问:「怎么现在连兔子都不想当,想成仙?」 韩春萌轻蹙着眉头:「我给东旭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接,平时有事儿他也会告诉我的,今儿怎么了?」 宋喜说:「估计在开会,静音没听见吧。」 韩春萌低声念叨:「我刚才右眼皮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给我一张纸。」 宋喜递了张面巾纸给她,韩春萌撕下很小的一角,用口水贴到右眼皮上,这叫白跳。
第495章 论套路哪家强 宋喜想吃寿喜锅,乔治笙叫人定了专门吃日料的餐厅,晚上下班她先过去,他临时有事请耽搁半小时,匆匆赶来,就怕她一个人等得无聊,结果推门一看,包间中不止宋喜一个人,还有乔艾雯。 目光落在乔艾雯身上,乔治笙问:「你怎么来了?」 乔艾雯挑眉回道:「干嘛这种表情,嫌我多余吗?」 乔治笙不语,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态度。 迳自走到宋喜身旁,乔治笙脱下外套落座,宋喜主动道:「小雯今天是人逢喜事,你没看她病都好了大半嘛。」 乔治笙眼皮一掀,看向对面乔艾雯:「他答应跟你在一起了?」 乔艾雯摇摇头,但眉眼间却藏不住笑:「他答应跟我做朋友,我们慢慢来。」 乔治笙道:「追了这么久,一松口就跟你当个朋友,那你之前算什么,粉丝吗?」 乔艾雯眸子微瞪,出声回道:「我家凌医生说了,我年纪小又是女孩子,贸然决定一段恋爱关系,吃亏的是我,没听过那句话嘛,余生漫漫,当徐徐图之。」 乔治笙正在倒茶,闻言不冷不热的道:「你在国外的中文也没白学,不知道还有一句老话,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吗?「 乔艾雯说不过乔治笙,当即蹙眉看向宋喜,撒娇道:「嫂子,你看我哥了!」 宋喜正听得乐呵,轻笑着回道:「都没错,我师兄跟你哥性格不同,你喜欢谁就按谁的来。」 乔艾雯撑着下巴道:「我觉着我家凌医生说的没错,这是男人负责任的表现,我果然有眼光。」 乔治笙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嫁人呢,矜持点儿。」 乔艾雯马上反问了一句:「你想让我嫂子矜持还是开放一点儿?」 乔治笙眼皮一掀,出声回道:「她跟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你傻。」 乔治笙看着乔艾雯,声音不是铿锵有力,但语气却是盖棺定论。 乔艾雯又是一口气没拔上来,无语,伸手捂着脑门儿。 宋喜从旁看热闹,整顿饭因为乔艾雯在,她成功躲避了乔治笙的嘴毒。 寿喜锅上来,乔治笙一边给宋喜夹菜,一边对乔艾雯讲:「就算你俩真到一起,谈恋爱归谈恋爱,注意尺度。」 乔艾雯很快回道:「什么叫真到一起?我俩保证能在一起!」 乔治笙说:「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说注意尺度。」 乔艾雯道:「你跟宋喜谈恋爱会注意尺度吗?」 乔治笙说:「我俩领证了,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乔艾雯问:「那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宋喜埋头吃东西,一副我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不想掺和的模样。 乔治笙道:「我在说你,你跟我比什么,用不用我直接去跟凌岳谈?」 他声音一贯低沉,不需要刻意威胁,只要稍微带那么一丝询问,压迫感顿显。 乔艾雯见状,马上态度良好的回道:「我不是跟你比,我这不是取取经嘛,看你们两个是怎么谈的,我也好学学先进经验。」 乔治笙说:「对你谈恋爱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受伤,这也是爸从前挂在嘴边的。」 提到乔顶祥,乔艾雯脸上的打趣逐渐收敛,微微垂下视线,她淡笑着说:「如果爸知道我要谈恋爱,一定把对方祖宗八辈儿都查完了。」 乔治笙心想,当他没查吗?只不过凌岳是宋喜师兄,有她这层关系在,他不会做的太明显,更何况查完之后,凌岳各方面都没有什么污点。 宋喜听着兄妹二人的对话,第一次觉着乔治笙是个好哥哥,他虽然话少,可心却一点儿不粗,甚至代替父亲的位置,尽可能的做到所有。 饭后乔治笙派人送乔艾雯回家,他自己也没开车,司机送两人回去,隔音板一降,两人坐在后面手牵着手,宋喜枕在他肩头,对他说:「如果小雯真的跟我师兄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师兄对她不好,他是个轻易不懂感情的人,可一旦承认,绝对会认真负责到底。」 乔治笙道:「我是对小雯不放心,她听风就是雨的脾气,别看现在装的像绵羊,那是你师兄还没惹恼她。」 宋喜轻笑着道:「你怕她打我师兄?」 乔治笙说:「我怕人以后后悔退货。」 宋喜忍俊不禁:「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嘛?」 乔治笙道:「以后我们生儿子不生女儿,免得操心。」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在讨论我们今晚吃草莓不吃葡萄。 宋喜抬起头,侧脸看着他道:「谁要跟你生孩子?」 乔治笙稍一偏头,回视她,面色淡淡的说:「你不跟我生,自己能生吗?」 宋喜瞪着一双漂亮的眸子,简直哭笑不得。 乔治笙看着她,看着看着目光就变深了,身体倾下,他对准她的唇吻上去。 被熟悉的味道包裹,宋喜既安心又莫名的心悸,这是乔治笙身上独特的魅力,既强大又危险。 他舌头受伤了,宋喜怕他疼,所以今天格外配合,很轻易的放他进来,又轻轻地缠绕着他,一记深吻过后,乔治笙面不改色,宋喜却是习惯性的双颊泛红。 拉着她的手,乔治笙低声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宋喜大脑有些缺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低声道:「什么合适?」 乔治笙说:「我遵从你的意愿,但你总要给我个时间。」 他还是说的很隐晦,可宋喜却一下子get到他的点,听懂他是什么意思,浑身血液争先恐后的往头顶涌,宋喜努力赶在理智尽失之前,出声回道:「你很想吗?」 乔治笙鲜少的直接回应:「废话。」 宋喜脸更红,声音更低的问:「那你还忍得住吗?」 乔治笙沉声回道:「我说忍不住,你能马上就给我?」 宋喜内心翻腾着,真的差一点儿就扛不住答应他,可理智在剎那间阻止她的冲动,她沉默考量该如何应对。 差不多七八秒的样子,乔治笙率先开口,低声说:「不急,我随口问问。」 他这么一说,宋喜反倒心里过意不去,一时热血,出声道:「年后吧,我再有一个礼拜就放年假了,最近很忙,压力也大。」 乔治笙『嗯』了一声,握紧她的手。 宋喜觉的乔治笙倍儿暖心,这种情况下还替她找台阶,可她忘了,他也是个有心机的,他太知道『好到用在刀刃上』的道理。 越是想要,就越要淡定,他不是姜子牙,也不想玩儿那套愿者上钩,宋喜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他早晚都要吃,但是个男人就不会想要晚吃。
第496章 腹黑如他 回到家,两人一个二楼一个三楼,宋喜洗完澡被乔治笙叫到楼下,她穿着一套水粉色的睡衣推开房门,乔治笙也是刚洗完澡,不过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坐在沙发处看书。 侧头看了她一眼,又下巴一抬,示意茶几处的填色本,淡淡道:「画吧。」 宋喜美眸一挑:「你叫我下来就是画画的?」 乔治笙面色坦荡:「不然呢?」 宋喜好想骂他,亏得她还特地挑了件漂亮的新睡衣穿上。 在她原地迟疑的空挡,乔治笙已经抬手拍了下身边的空位,宋喜脸上不乐意,身体却很诚实,迈步走到他身边坐下,二话不说打开填色本,噘着嘴的模样像极了不爱做作业的小孩子。 寂静的夜,安静的房间,宋喜趴在茶几上给花瓣上色,乔治笙坐在她旁边看书,一般人难以想像,这就是乔治笙谈恋爱的方式,喜欢她就要时时刻刻把她拘在身边。 宋喜上色上的并不专心,心底一直在吐槽,什么嘛,效仿古代男耕女织还是琴瑟和鸣?这画册本来是买给他打发时间用的,现在倒成了她消磨时间的工具,关键乔治笙坐在身边,她很不淡定,始终心猿意马,也幸好是填色不是真的叫她画,不然她非画一套手术刀给他不可。 乔治笙靠在沙发背,视线早就从书上移到她身上,看着她柔软的黑髮和纤细的身影,他根本看不进书里写了什么,一心只想将她拽过来压在身下,好好摆布一番,然而宋喜的脾气,就算他亲了,她也断不能让他往下一步,如果他表现的太急切,只能让她觉着更没有安全感,或者他对这份感情不重视。 他不信她不想,只是女人脸皮薄,这事儿还得他主动,主动又不能冲动,这个度一定要拿捏得当,说白了,这就是一场斗智斗勇,同时又考验双方耐心的比赛,他想赢就务必要用点儿手段。 比如让她看得见却摸不着,让她抓心挠肺,抓耳挠腮,熬到她迫不及待的时候,他再给她一个台阶下,那她一定顺理成章的跨下来。 所以现在,急不得,急不得。 宋喜以为乔治笙是清心寡欲,还暗嘲自己乌烟瘴气,如果她知道他在套路自己,一定后悔没跟他耍点儿心眼儿。 在他房里一待就是一个小时,宋喜渐渐困了,眼睛睁不开,好几次差点儿磕在桌子上,这些乔治笙都看在眼里,心底好笑。 她正迷煳着,给一朵娇艷的玫瑰花上了黑色,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困了?」 这声音太近,宋喜吓了一跳,本能侧头去看,结果脸还没看清楚,乔治笙已经凑上前,吻在她唇上。 一个缠绵缱绻的深吻,宋喜闭着眼睛,浑身轻飘飘的,快要睡着,乔治笙拥着她,轻声问:「在我这里睡?」 宋喜没有睁眼,但却清晰的摇了摇头。 乔治笙没有意外,他就知道她是不好对付的主,一手揽着她的背,另一手穿过膝弯,他起身的同时将她打横抱起来。 宋喜窝在他怀里,心安理得的享受服务,乔治笙将她送上三楼,放在床上。黑暗中他目光如炬,缓缓压下头去吻她,本以为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晚安吻,可唇瓣相碰的瞬间,他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当宋喜明显感觉到他唿吸低沉,身体也要压上来之际,她睁开眼睛,伸手抵在他肩膀处,稍微将他推开。 「快回去睡觉。」没开灯的房间,她声音乍听软绵,其实不容置喙。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宋喜完全看不到,他一动不动的僵持了五秒,这才主动抬起高大身体,出声说:「睡吧,我走了。」 「嗯,晚安。」 宋喜目送模煳的身影离开,待到关门声响起,她在被子下面蜷起身体,第一时刻去回忆刚刚的那个吻,回忆乔治笙身体的温度和身上的气味。 二十六岁『高龄』了,该懂的都已经懂了,不该懂的也都懂了,那句话说得好,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宋喜不是假矜持,只是她跟乔治笙才摊牌没几天,这样就睡在一起,她总觉得太快,关键她还没仔细想好两人确定关系之后的事情,比如该怎么跟宋元青说。 再者,是女人就会觉的,让男人太快得到的东西,对方往往不会珍惜,宋喜是真的很喜欢乔治笙,所以难免会被这些思维禁锢。 顾忌很多,决定宋喜眼下必须勒着,可她也是人,是人就有需要,被乔治笙如此耳鬓厮磨一番,她这晚註定是睡不好觉的。 楼下,乔治笙也很难熬,这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儿,就像是一柄双刃剑,不仅扎宋喜,同样也扎他。 宋喜半夜起来去洗手间,没想到凌晨三点多快四点,韩春萌打电话给她,宋喜没接电话就感觉不好,这个时间段打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儿。 很快接通,宋喜问:「大萌萌,怎么了?」 韩春萌明显担忧急躁的声音传来:「小喜,东旭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发简讯都不接,刚才还突然关机了,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宋喜蹙眉问:「他没跟你提局里加班之类的吗?」 韩春萌说:「没有啊,昨天早上送我去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晚上回来让我给他做好吃的,结果中午就联繫不上了……」 她说了很多,越说越心急,宋喜能理解韩春萌的心情,毕竟除了友情之外,现在还多了一份爱情,不是逼急了,她也不会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 「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你等我电话。」 「嗯,好。」 韩春萌习惯了没主意的时候找宋喜,因为无论天大的事儿,宋喜都会想办法解决。 挂断电话,宋喜坐在床边打给顾东旭,无一例外,顾东旭已经关机了,宋喜没迟疑,穿着拖鞋跑到楼下。 站在乔治笙房门前,宋喜还是先敲了门,她知道乔治笙浅眠,一定会很快起来。 果然没多久,乔治笙出来开门,看着她道:「怎么了?」 宋喜抬头回道:「你能叫人查查东旭在哪儿吗?大萌萌刚刚打电话给我,东旭到现在都没回家,关键从中午就联繫不上了。」
第497章 知法犯法 乔治笙大抵猜到顾东旭夜不归宿的原因,只不过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转身回房间,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查顾东旭目前具体位置。 待他挂断电话,站着的宋喜眼带担忧的说道:「大萌萌今天右眼皮跳,说心里不舒服,该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没准儿就是心情不好,不想接电话,不想回家而已。」 宋喜道:「不回家也要先给大萌萌打声招唿啊,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乔治笙走到她身旁,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先别着急,等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中途韩春萌打来电话,问宋喜联繫上顾东旭没有,宋喜不敢胡乱搪塞,只好说还在找,韩春萌快要急疯了,宋喜只能不停的安慰,等到挂断电话,乔治笙再来安慰她。 两人的手机都在茶几上放着,终于乔治笙的手机响了,他划开接通键贴在耳边,宋喜隐约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在说话,但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 几秒之后,乔治笙应声挂断。 宋喜忙问:「找到了吗?」 乔治笙侧头回道:「找到了,在医院,酒驾出了点儿事故。」 他声音平静,也尽量将冲击减小,可宋喜还是立马瞪大眼睛,明显慌了。 乔治笙赶在她开口之前说:「别急,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宋喜二话没说,起身就往外跑,等她换好衣服下楼,乔治笙已经在楼下客厅等她。 凌晨四点,乔治笙开车带宋喜往市区赶,路上宋喜尽量稳着声音问:「他现在怎么样?」 乔治笙回道:「人没事儿,已经出手术室了,具体什么情况等到了再说。」 宋喜急得眉头紧蹙,嘴里低声念叨:「酒驾?他从来不会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 比起这个,宋喜更担心是什么原因逼得顾东旭以身犯法。 乔治笙没接话,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敢肯定,一定是因为昨天早上的那番话,顾东旭可以不百分百信他,可只要回家问问乔舒欣就能一清二楚。 若是从前,乔治笙压根儿不会趟这摊浑水,无论顾东旭,乔舒欣还是乔露,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可眼下有了宋喜,他不能不管,可管了倒出差错,若是顾东旭有个好歹,他都难辞其咎。 一路上两人心思各异,皆是不语,等到了医院,宋喜下车快步往里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跟顾东旭的关系是真心铁。 住院部骨科一层,两人刚从电梯里面出来,就听到前面不远处吵成一团,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 宋喜跟着乔治笙往前走,本不想理会,却听到被护士和警察围在中间的女人边哭边喊:「他酒驾是犯法的!我老公倒了大霉碰上这么个催命鬼,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医生说最少半年到八个月不能下地,他的工作怎么办?他不工作,我们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护士长耐心劝说:「请您小声一点儿,这么晚了,还有其他病人在休息。」 女人不管不顾,依旧声音拔高:「我老公在里面受罪,你们现在还拦着我不让见肇事者,这是谁给你们的权利?」 一名警察回道:「已经跟您说过很多遍了,当时事发路段有监控,是您老公的问题,他开车撞伤另一名患者。」 女人闻言一度很是激动,瞪着眼睛质问:「对方是不是喝酒了?他是不是酒驾?你们只看监控里的画面,怎么酒驾不比一个清醒开车的人错误更大?!」 宋喜基本可以肯定,女人口中的肇事者就是顾东旭。 一走一过,她已被吵的头疼,随着乔治笙往前走,走到快尽头的时候,右边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主动迎来,出声叫道:「笙哥。」 乔治笙推门往里进,病房里面开着灯,双人间里外面的那张床是空的,中间一大片淡蓝色的窗帘,绕过窗帘,宋喜看到病床上的顾东旭。 他一只腿打着石膏,正在输液,听到声音睁开眼,见是宋喜跟乔治笙,难免眼底划过一抹诧色。 宋喜走上前,蹙着眉头问:「怎么样,除了腿还伤到哪儿了?」 顾东旭唇瓣开启,声音低沉:「没事儿…你们怎么来了?」 宋喜眉头蹙的更深:「你还说呢,什么事儿值得你酒驾?大萌萌找你找了一整天,实在找不到只能打给我,你是不是存心想让人担心死?」 顾东旭问:「她知道我住院吗?」 宋喜带着怒气回道:「还没敢跟她说。」 顾东旭道:「别告诉她,她知道又要哭。」 「怕她担心你还做这种危险事儿?大哥,你是警察,警察知法犯法,你不怕你们局里开了你?」 宋喜想到外面闹腾的伤者家属就头疼,明明是对方开车不小心,这回是吃定顾东旭酒驾,非要拉着他当垫背的了。 顾东旭闻言,一声不吭。 房间中有那么几秒的安静,直到韩春萌打电话过来,宋喜瞪了顾东旭一眼,生气道:「你跟她说?」 顾东旭眼底流露出一股深深地无奈,像是疲倦极了,低声道:「你说吧,就说我在加班。」 宋喜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语气一秒切换正常,告诉韩春萌别担心,顾东旭是局里临时有事儿走不开,上面又要求关机不许接电话,最近几天他都不一定准时回去。 韩春萌起初狐疑,架不住宋喜信誓旦旦,把乔治笙都搬出来了,说乔治笙叫人查的。 等挂断电话,顾东旭问:「她信了吗?」 宋喜说:「半信半疑。」 他说:「你明天见着她也别跟她说,省得她过来哭,我想安静几天。」 他语气有些颓,甚至带着不耐烦,宋喜顿时一股火上涌,蹙眉说道:「顾东旭你说的什么话?大萌萌现在是你女朋友,不是你朋友,你担心她害怕不让她来也就算了,什么叫你想安静几天,是不是我来也吵到你了?」 顾东旭垂下视线,低声回道:「我没事儿,你们走吧。」 宋喜这脾气,要不是看他躺在医院病床上,她都要上手了。 「你先出去看看那个患者家属,给她钱让她闭上嘴,她要是还吵,你叫我的人去说。」 进入病房就没开过口的乔治笙突然叫宋喜出去,宋喜暂时收了气,转身出门替顾东旭擦屁股。
第498章 黑白,善恶 宋喜走后,病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乔治笙拉了把椅子坐在顾东旭右手边,面无表情,几乎是没什么波澜的说道:「为了记过停职,故意酒驾?」 他尾音很轻,基本听不出是问句,可以说是肯定了。 乔治笙向来废话少,上来第一句就直戳顾东旭心坎儿,顾东旭微垂着视线,头顶的白色灯光打在脸上,越发显得面容清冷,哪里像是喝多的模样? 酒驾跟醉驾不同,前者违规,后者犯法,顾东旭是警察,不可能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所以,他是存心的。 见他不语,几秒之后,乔治笙又开口说:「心里不爽,觉着憋屈,不公平,跟姓乔的沾亲带故,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但你不要忘了,如果你妈不姓乔,没有你这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你得罪的人不姓乔,他们惯着你是谁?如果你姥爷不姓乔,你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 顾东旭正在输液的手一动不动,可被子下的另一只手却缓缓攥起,眼皮上掀,他看向乔治笙,一眨不眨的回道:「我从小所受的教育,教我要当个好人,他们犯错在先,所以我才会查,我做错了吗?」 乔治笙看着他,俊美面孔上一片淡漠:「什么叫好人?你觉得惩恶扬善就是好人,我觉得保护好亲人才叫好人。」 说着,不待顾东旭接话,乔治笙继续道:「你看天花板是白的,我说不够白,因为我见过比这更白的;你说夜是黑的,我说夜是灰的,因为我见过比夜更黑的东西,永远不要以你所谓的黑白去定义这个世界,也永远别用所谓的对错去框架现实,如果你真的这么义无反顾,为什么还要借酒驾逃避继续跟这个案子?」 直视着顾东旭那双隐忍压抑的瞳孔,乔治笙云淡风轻的给予最锋利的一击:「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 顾东旭红着眼眶,一眨不眨的盯着乔治笙看,一如乔治笙就是他永远都扳不到的『黑』,他不服气,他不甘心,可偏偏乔治笙的话像尖刀一样戳进他的心坎儿,扎在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软肋上。 乔治笙毫不避讳顾东旭的目光,舅甥两个四目相对,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今年二十六七,不是十六七,更不是六七岁,小时候的英雄梦一直做到现在,你不应该抱怨不得不选择的无奈,反而你该庆幸,是你爸妈把你护得太好,让你的梦一做就是二十几年。」 「你觉得你没做错,所以你从来都是一往直前,但你想过身后帮你擦屁股的人是谁吗?正义永远都没有错,因为正义本身不需要感情,但你是人,人有七情六慾,何必跟人性作对?」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重改你的原则,要么干脆放过自己。」 乔治笙跟顾东旭做了二十几年的舅甥,两人见面次数都数的过来,话从来不超过三句,像是今天这样捅破窗户纸的言传身教,还是第一次,但却不是看在所谓的亲情上,而是看在宋喜的面子上。 乔治笙向来不愿意跟人多说,毕竟大道理听得多,也不见得能过好这一生,没绕过弯路碰过钉子的人,也永远不会相信最亲的人的话,都是对的。 外面宋喜找到另一名伤者家属,想要私下协商,女人看着宋喜问:「你是他什么人?」 宋喜道:「朋友。」 女人闻言当即蹙眉:「我不跟他朋友谈,都是一帮小年轻没什么好谈的,等他家里人到的…」 宋喜常年在医院工作,见惯了各种各样想要讹人钱的奇葩家属,所以不动声色的回道:「我现在跟你谈,是想尽量弥补你们的损失,等到他家里人来谈,我想见你的就是他家的律师。」 女人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宋喜,宋喜年纪不大,但看长相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女人自知理亏,不过是仗着胡搅蛮缠,她也不想鸡飞蛋打,所以暂且同意跟宋喜谈谈,主要是听听能给多少钱。 宋喜没有马上坐下跟她谈钱,而是去看了伤者,还找了护士当场询问情况,对方伤势的确比顾东旭严重,但却没有女人先前喊的要休息半年八个月那么重,护士在跟宋喜转述情况的时候,女人一直在旁边打岔卖惨,说家庭条件工作状况等等。 宋喜是个心软的人,如果女人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她看着伤者的情况,也不介意多给个几万,可女人越是这副『我穷我有理』的样子,宋喜越是憋气,所以等到出了病房,她直接面色淡淡的一口价:「五万,算我朋友给你们的一点儿心意,除了交手术费和住院费之外,给你老公买些补品。」 女人听到这个数字,当场瞪眼回道:「五万不行!光手术费和今晚的开销就三万多,剩下那一万块钱,够干什么的?」 宋喜最讨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眼皮都没挑一下,她淡淡道:「那好,你要是不想私下和解,就去找有关部门协商吧。」 说着,宋喜转身就走,谁料女人突然在后面开骂:「什么人啊?穿的人模狗样说的没一句人话,酒驾酿成事故还不想负责任,你们的钱都是昧着良心挣来的吧?有钱也得有命花!」 宋喜还没被人这么骂过,实在是太难听,她气得转身瞪眼。女人声音又尖又大,再次把中心台值夜班的护士吵来,还有部分从病房中出来看热闹的陪护家属。 乔治笙的两个手下闻声赶来,一左一后站在宋喜身后,其中一个拉着脸道:「把嘴给我闭上。」 女人看到宋喜不是自己,眼底也闪过害怕,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马上就更大声嚷嚷,非说有人要打她,威胁她。 宋喜自问还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可饶是如此,她也有一瞬间的冲动,希望打人可以不受道德和法律的约束。 果然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黑与白,也没有绝对的善与恶,若是没有乔治笙的人在身旁护着,那女人保不齐怎么气宋喜,最后是乔治笙从病房走出来,拉着宋喜的手往外走,宋喜气得脸色煞白。 乔治笙说:「我叫律师过来,一毛钱都不给她,这种人砸锅卖铁都不值得你可怜,当买个教训了。」
第499章 选择才知什么最重 宋喜一直跟乔治笙走下楼才想起来问:「刚才那么久,你跟东旭聊什么了?」 乔治笙道:「教他学坏。」 宋喜侧头瞄着他,眼底带着狐疑,几秒后道:「他怎么了?」 宋喜还是不信顾东旭会无缘无故作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两人走到车旁,先后拉开车门坐进去,乔治笙说:「有一天他一直坚持的原则,不得不向感情低头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宋喜闻言一愣,到底是聪明人,她只琢磨片刻就出声问道:「他家里出事儿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回道:「在我看来不算事儿,在他看来,天大的事儿。」 宋喜蹙着眉头:「怪不得他突然反常。」 乔治笙说:「不用担心他,是男人就该顶着家,这是他该做的。」 宋喜小声说:「他这辈子没什么执着的事儿,除了当个好警察。」此刻他心里该有多难受? 乔治笙边开车边道:「没人说梦想不能有,只是到时候从理想主义回到现实主义。」 宋喜目视前方,眸子里是街旁路灯的一抹白光,她声音轻柔,不无感慨的说:「我跟东旭很合得来,有人说我们像,其实我俩性格不一样,因为我没有他身上那股不顾一切的执着,我想当个好医生,但我现在也渐渐懂得病能全治心不能全医的道理,我也不敢向从前一样,百分百毫无杂念的只想着治病救人,但东旭可以,他想当个好警察,就是纯粹的依法办事儿,不徇私舞弊,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制服。」 「每次看到他那股劲头,我就觉得生活特别积极向上,有时候自己工作上犹豫不决的事情,想想他,就容易许多,就是对得起良心吧。」 宋喜越说越觉着莫名的心酸,轻轻蹙眉,她低声道:「我没觉得他现在做错了什么,可能搁着我,我也会这么选,只是……突然间觉得很难受,为什么人一出生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选择?」 那些决定喜好的选择,就像衣服选黑的还是白的,包选大号的还是小号的,这些尚且够人头疼,更何况是那些一旦选了,就会让自己痛彻心扉的。 乔治笙说:「如果不选择,怎么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更想要的?」 他声音很轻,但这句话的重量却在宋喜心底惊起了千层浪,乔治笙说的没错,选择就是一次次逼得自己认清自己的过程,到底什么才是独一无二。 很多时候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从死胡同里走出来,宋喜心底豁然畅通,也不再害怕以后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艰难选择,只要是放下的,势必没那样重要。 前方路口,乔治笙打了左转,这不是回翠城山的路,宋喜问:「去哪儿?」 乔治笙说:「吃早餐。」 宋喜刚想说半夜三更去吃什么早餐,结果看了眼手机,早上五点三十八了,夜城冬天黑的早亮的晚,街边路灯还是开着的,宋喜刚才恍惚都没注意。 他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载宋喜去一个改建的老式四合院吃饭,这种地方大多是吃私房菜的,没想到还供应早餐,宋喜跟乔治笙表达诧异,乔治笙没回,只等两人进了门,一个中年微胖的女人认出乔治笙,并且笑着打招唿,宋喜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熟人。 女人将两人引到单独房间,很快端来几个小笼屉,嘴上说着:「这个是猪肉白菜馅儿的,这个是韭菜鸡蛋的,这个是酸菜肉的。」 除了包子之外,还给上了两个大碗的小米粥,四碟不同品种的小咸菜。 女人不多嘴,跟乔治笙打完招唿,跟宋喜点头微笑后,转身出去。 宋喜狐疑着道:「这儿是专门吃饭的地方吗?」 乔治笙拿起筷子,给宋喜夹了一个包子放在盘里,出声回道:「她爸原来是我家面案师傅,我爸最喜欢吃她爸做的包子,你尝尝。」 宋喜低头咬了一口,是韭菜鸡蛋的,明明全素,缺吃出了很浓郁的荤香味儿,她正在找馅儿里的玄机,乔治笙说:「高汤和的馅儿。」 宋喜又吃了一口,含煳着回道:「怪不得这么香。」 乔治笙又给她夹了一个猪肉白菜的,她吃完第一个,他才开始吃。 早餐时间宋喜跟他闲聊,知道是老师傅去世,把手艺传给唯一的女儿,乔治笙是个恋旧的人,小时候在家吃早餐,习惯了这个味道,所以只要有机会,都会过来这边吃点儿东西。 宋喜喝了口煮至绵糯的小米粥,面色如常的说:「一般恋旧的人,都重感情。」 乔治笙说:「吃个包子还感慨这么多。」 宋喜抬眼看着他道:「明明挺重感情一人儿,还偏要装高冷,这样很酷吗?」 乔治笙淡淡道:「不把重情重义挂嘴边儿,不给别人期待和幻想,这样我不用费力伪装,对方也不用遗憾失望。」 从前宋喜觉的乔治笙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可越是跟他接触,越能发现他做人的准则,看似无情,只是懒得去走那些虚的过场。 如果他在意的,他自然会帮;若是他不在意,对方磕破头他也懒得卖人情出去。 时间还早,宋喜难得悠闲地吃了个早餐,包子粥咸菜,最简单的几样食物,但宋喜却吃撑了,实在是太好吃,她试探性的问乔治笙:「我能打包带走一些吗?」 秉持着好东西大家分享的理念,医院还有韩春萌跟凌岳呢。 乔治笙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打包好的包子和粥,就连小咸菜都用盒子整齐码好。 宋喜忍不住唇角上扬,真是连吃带拿,好在刷的是乔治笙的脸。 乔治笙开车送宋喜去医院,等到了地方,宋喜解开安全带,主动道:「过来。」 乔治笙看出她的意图,配合的倾过身,宋喜趁路人不备,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拎着袋子下车。 一晚上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可宋喜还是神采奕奕,来到心外,她以为这么早韩春萌一定没到,结果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韩春萌趴在桌上。 宋喜走过去:「大萌萌?」 韩春萌缓缓抬起头,眼眶泛红,看到宋喜的第三秒就瘪瘪嘴,委屈着要哭。
第500章 他的大萌萌 宋喜赶忙放下袋子凑上前,急声道:「怎么了?」 韩春萌眼泪汪汪的回道:「小喜,你别骗我,你说东旭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一眨不眨的道:「我不说了嘛,他局里临时有事儿走不开。」 「我一晚上没睡着,刚才我去他们局里了,他们说根本没开会,东旭也不在。」 眼泪掉下来,韩春萌眼底泛着红血丝,看得出是整夜没休息好。 宋喜没料到她这么倔,还特地跑去警察局问,短时间的迟疑,她犹豫着到底是再编个假话,还是干脆说实话。 然而片刻的迟疑已经暴露她没说实话的事实,宋喜不忍韩春萌备受煎熬,干脆和盘托出:「我说了你别着急,他昨晚开车出了点儿事故,人没事儿,就是腿骨折了一处,正在一医那边住院,他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 「啊?」韩春萌腾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瞪大,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宋喜一个劲儿的宽慰:「人好着呢,我今早去看过了,哪儿都没事儿。」 韩春萌不说话,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宋喜看得揪心,抽了纸巾一边擦一边说:「东旭就是怕你知道又要哭,所以才不敢跟你说。」 韩春萌哽咽着骂道:「我会哭又不会去死,他知不知道这一天一宿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妈了个蛋……」 宋喜哄道:「好了好了,骂完就不哭了。」 韩春萌接过纸巾擤了下鼻涕,擦干眼泪道:「不行,我现在去一医看他,丁主任还没来,待会儿你帮我请个假。」 宋喜上午还有个手术,走不开,知道韩春萌去意已决,她也拦不住,想着给顾东旭打个电话通风报信,丫还关机,临到年关,公事私事一大堆,愁得人头疼。 韩春萌赶到一医,推开病房房门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绕过遮挡的蓝色帘子,当她看到病床上的顾东旭开始,鼻子就忍不住的发酸,更何况他一条腿还在外打着石膏。 顾东旭刚刚睡着一会儿,说是睡着了,其实睡得很浅,隐约中他觉着有人在看他,慢慢睁开眼,就见熟悉的人坐在床尾,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腿在掉眼泪。 看了她五秒不止,顾东旭唇瓣开启,轻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韩春萌闻声望来,跟他视线相对的瞬间,她明显是要泪崩,可却咻的低下头,伸手抹了抹眼睛,努力在忍。 她是个爱哭鬼,高兴会哭,难过会哭,受了委屈会哭,欺负了别人也会哭,顾东旭凌晨见到宋喜和乔治笙的时候,正是心底最烦躁之际,他甚至话都不想讲,更怕韩春萌来了之后嚎啕大哭。 可是这会儿,她不仅哭都没有声音,甚至抬起头的时候,只眼眶发红,低声回道:「没多久,十几分钟。」 顾东旭看着她拼命隐忍的模样,对她伸出一只手,韩春萌抬手用力握住,唇瓣微张,牙齿在打颤,她要刻意别开视线才能抵挡汹涌而来的酸涩,顾东旭喉结微动,轻声道:「过来,我抱抱你。」 韩春萌起身来到床边,弯下腰把头埋在顾东旭脸旁,当他双臂环住她的剎那,她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浑身都在颤抖。 顾东旭喉咙也有些酸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出声说:「没事儿,我又没死。」 韩春萌想用力抱住他,又怕他会不舒服,所以她紧紧抓着床单,将一天一夜的惴惴不安和疑神疑鬼,全都化作眼泪发泄出来。 哭完也就舒坦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鼻涕明显拉长了一条,顾东旭眉头一蹙,赶紧往旁边躲,嫌弃的看了眼枕头处的一滩痕迹。 韩春萌抽了纸巾擤鼻涕,又帮他擦了擦枕头,闷声说:「嫌弃我吗?」 顾东旭枕着枕头靠左的一边,出声回道:「你不是来探望病人的,你是来折磨病人的。」 韩春萌又擤了一次鼻涕,挑眉回道:「折磨你也活该,出这么大的事儿,你第一反应不是联繫我,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却瞒着我,我到底是你女朋友还是你仇人?你怕我趁病给你杀了吗?」 顾东旭道:「我是病人,你别一来就数落我,我心里不舒服。」 韩春萌瞪了他一眼,可还是安静下来,问他想吃什么,她下去买。 顾东旭拉着她的手,叫她坐在身边,轻声道:「萌萌,问你个事儿,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但身边所有人都不会怪你,甚至觉得你做的是对的,你会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了就算了吗?」 顾东旭好多年都不曾跟韩春萌谈心,也许怕她担心,也许觉得她阅歷不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答覆,所以韩春萌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顾东旭遇到坎儿了。 鲜少的认真,韩春萌问:「你坚持的原则是对的吗?」 「嗯,对的不能再对。」 韩春萌道:「你违背了对的原则,但所有人觉得你没做错,那到底是你坚持错了,还是大家都错了?「 顾东旭眼底带着纠结和茫然:「我不知道。」 韩春萌道:「我不会讲那么多大道理,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但我知道孝顺是对的,心眼儿好是对的,不做坏事儿是对的,所以就算身边所有人都跟我说,让我六亲不认,让我唯利是图,我也不会做,哪怕那个人是你和小喜。我很普通,从没想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谁也别想打乱我内心的秩序和坚持。」 韩春萌说完,顾东旭看着她,眼里分明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样,紧张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东旭缓缓勾起唇角,低声说:「没有。」 韩春萌不知道,她这刚刚的那番话,自此改变了顾东旭的人生轨迹,而他特别乐于听见她这样的回答,如果说乔治笙是劝他从梦境回归现实,那么韩春萌就是劝他在真实中活得更加真实。 为什么要低头? 为什么要违心的打乱内心的秩序和坚持? 他已经做了一次选择,不怕再做第二次,人总是要不停地选择之后,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501章 为错买单,但绝不妥协 宋喜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韩春萌已经回来了,她诧异的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韩春萌惴惴不安,偷着问宋喜:「东旭到底怎么了?他今天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还问我如果有人让我打破对的原则,我该怎么做,我实话实说,但他红着眼圈看着我,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说,还叫我不用担心,让我先回来,你说我能不担心嘛。」 宋喜也是一脸无奈,小声回道:「他家里的生意,八成跟他查的案子有关,他没办法继续往下查,只好找个理由,想着酒驾被抓就会停职查办,没想到昨晚真的出了车祸。」 韩春萌听后半晌都没说话,因为无论家庭,事业还是酒驾,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都是难题,更何况还全都堆在一起,她简直不敢想像顾东旭这两天是怎么过来的。 很想在他身边陪他一起扛,可她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最让人心里憋闷。 宋喜劝韩春萌:「别急着去找他,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无论怎么样,咱们都会陪着他的。」 韩春萌庆幸这种时刻还有宋喜在身旁,宋喜一贯坚强,当初宋元青被抓这么大的事儿,她也扛过来了,都说只要不死人的困难,都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磨砺,韩春萌暗暗向老天许愿,只要能让顾东旭顺顺利利的过了这个坎儿,她就…她就半年不吃肉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拿来做抵押的。 也许她足够虔诚,老天爷还真的网开一面,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韩春萌接到顾东旭打来的电话,说是叫她和宋喜一块儿过去。 韩春萌听着顾东旭声音如常,挂断电话就跑去跟宋喜说:「他好像想开了!」 宋喜也跟着开心:「想开了就最好,马上快过年了,别有不开心的事儿影响心情。」 下班时间一到,宋喜跟韩春萌打车去往一医,两人才刚进病房,就见躺靠在病床处的顾东旭道:「把门锁上。」 「啊?」韩春萌挑眉。 顾东旭道:「锁门,省的待会儿护士进来查房。」 韩春萌很听顾东旭的话,他说锁门她就锁门。 宋喜迈步往里走,第一眼先是看到床头柜上罗着两排高高的外卖盒,另一边柜子上还有蛋糕点心。 眼带狐疑,宋喜问:「有什么好事儿?」 顾东旭下巴一瞥,示意床头柜下面的储物箱:「打开。」 宋喜弯腰打开柜门,里面两大袋啤酒堆得满满当当,韩春萌好奇凑过来看,看到啤酒的剎那,她侧头瞪向顾东旭:「干嘛?你要喝酒?」 顾东旭说:「不是我,是我们。」 韩春萌眉头紧蹙:「你还在打针呢,喝什么酒啊?」 顾东旭看着韩春萌,似笑非笑的道:「果然当了女朋友,脾气都比以前大,我今天不打针,喝点儿酒没事儿,把酒拿出来。」 韩春萌刚要说什么,宋喜道:「你让俩医生关上门陪个患者喝酒,这要是传出去,我俩都不用干了,给我个足够的理由,不然我不陪你发疯。」 韩春萌心想,给我个足够的理由,我也不陪你发疯,正想着… 「我辞职了。」 顾东旭靠坐在床头,帅气的脸上带着好看的微笑。 此话一出,韩春萌完全惊呆,饶是宋喜也难免愣在原地。 长达五秒钟,病房里针落有声,顾东旭一直微笑,看着两人道:「这个理由够不够?把酒拿出来,我今天给了护工阿姨五百块的小费,她才答应帮我偷着把酒带上来。」 宋喜跟韩春萌皆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东旭道:「干嘛?我就想跟你俩喝点儿酒聊聊天,找找我们从前的感觉,你俩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这个谈资还不够大?」 对上他努力玩世不恭的表情,韩春萌最先反应过来,她绕开宋喜,弯腰把一箱啤酒拖到外面,很快开封,拿了几瓶放到桌上。 顾东旭见状,笑着指使宋喜:「把小桌子打开,我们边吃边聊。」 房内依旧除了顾东旭之外,没有人讲话,宋喜默默地打开桌子,将外卖盒依次摆好,他买了十个菜,一半是韩春萌喜欢吃的,另一半是宋喜喜欢吃的。 吃喝都备齐,韩春萌坐在床边,宋喜拉了把椅子坐在床下,顾东旭拿过一罐啤酒,『啪』的一声口开拉环,二话没说,仰头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宋喜觉的压抑极了,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连唿吸都困难,更何况是发声。 韩春萌后知后觉,抠开拉环,没哭,只出声说道:「无论你怎么选,我无条件支持你。」 说完,她仰头喝酒,宋喜是最后一个拿起啤酒罐的,她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喝着。 顾东旭最先喝完,手指蜷起,空啤酒罐『咯吱咯吱』的缩起来,他勾起唇角,笑着道:「打小儿看第一部警匪片开始,我就说我长大要当警察,小学说,初中说,高中说,直到高考填志愿,我妈才知道我是认真的,为这事儿我俩差点儿吵到断绝母子关系…」 说到此处,顾东旭脸上笑容更大。 「她说我是祖宗,犟不过我,我还是上了警校,出来当了警察,穿上制服后我觉得自己倍儿帅,我坚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你们有谁能想什么就做什么?我能。」 「我觉得这世上最不爽的事儿,就是明明规矩摆在这儿,你错了,我却要因为所谓的人情世故而绕开你,凭什么?说好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呢?我不就该依法办事吗?直到现在,我妈也卷进来了…」 顾东旭又打开一罐啤酒,又是扬起头一饮而尽。 宋喜有些出神的看着某处,一言不发;韩春萌则偷偷攥着床单,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将空酒罐捏扁,顾东旭轻蹙着眉头道:「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正义,我做不到亲手查我妈,我能做的只是离这个案子远一点儿,然后亲眼看着这个案子是怎么被悄无声息的压下来。」 「所有人都觉着没错,我这一天一夜也问了自己无数遍,难道我不想我妈平平安安吗?我想,但我要怎么继续工作,怎么继续面对打破原则的自己?难道我要重新制定标准,以后但凡是我直系亲属犯事儿,我就视而不见吗?」 摇头,顾东旭低声说:「我做不到,萌萌说得对,谁也别想打破我内心的秩序,正义没有变,变得是人心,我不想带着『网开一面』的心思再去碰这份工作,脏。」 「选择是我做的,我不后悔,也不会抱怨,放弃当警察的理想,就当是我为这次徇私舞弊的错误买单,我不可以不当这份差,但这份职业在我心里永远是神圣不能玷污的。」 开了一罐啤酒,顾东旭红着眼眶,笑着道:「来吧,为以后不再是警察的我干一杯,小爷我从今往后两袖清风了。」 宋喜跟韩春萌皆是红着眼眶,手怎么都抬不起来,顾东旭见状,他自己喝,可是喝了不到三口,忽然呛了一下,放下啤酒罐,他双手捂住脸,就这样崩溃大哭。 宋喜跟韩春萌眼泪哗一下子流下来,放弃梦想的滋味儿,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滋味儿,明明疯了想哭,却不得不笑的滋味儿。 顾东旭二十来年肆意而为,终是放弃的撕心裂肺。
第502章 你可以随心所欲 三人经常相聚,却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边喝酒一边谈心,哭成一团,宋喜印象中,上一次还是因为她爸的事儿,那时韩春萌也是抱着她大哭,告诉她不要怕,他们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女人流泪跟男人流泪不能比,也许女人天生有可以流泪的权利,而男人却要有泪不轻弹,顾东旭心底该绝望成什么样,才能如此不顾面子的嚎啕大哭。 可能这一刻他恍惚回到儿时,在那个他还可以掉眼泪的年纪,当乔舒欣第一次告诉他长大不能当警察的时候,他也像是现在这般,哭得毫无保留,感觉天都塌了。 宋喜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流着眼泪对顾东旭说:「别害怕,只要还没疼死,总能继续活下去,慢慢的都会变好,慢慢的…」 顾东旭双眼通红,喉咙尽是酸涩,喝不下酒也说不出话,可他心底一直在重复发问,要多久,要多久才能淡忘此刻的绝望。 韩春萌已经陪着顾东旭大哭一场,此时她鼻眼发红,压抑着酸涩说道:「东旭,我敬你是个爷们儿,不当警察怎么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最棒的警察,你对得起这身制服!」也不枉我爱你一回,这句话,韩春萌留在了心里。 顾东旭实在太难受,连带着宋喜和韩春萌也跟剜心一样,三人锁在病房里喝酒,期间护士来查房,也被宋喜给挡回去了。 顾东旭数度流泪,他说就像一直以来的坚持,忽然间就没有了,他不知道以后还能干什么。 宋喜说:「你就是你,不做警察你也一样是顾东旭,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心底的那口气儿不散,你就没变。」 韩春萌也说:「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儿就是认识你们两个,是你们教会我努力,勇敢,善良,现在东旭,你又教会我什么叫执着,遇点坎儿怎么了,你特么没服!你没弯腰!「 顾东旭被这句话给戳中了,他红着眼睛说:「我没服!」 他的确没办法做到将白的染成灰的,只要想想都觉着浑身不自在,乔治笙说他就是被父母宠惯坏了的小孩子,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执己见的做着梦,可能吧……可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了,从今往后,梦醒了,他也要回归到『成年人』的世界里,那就将这最后的一点儿执着,留给他做了二十几年的警察梦吧。 韩春萌带头拿起啤酒罐,三人含着泪喝酒,乔治笙打给宋喜的时候,宋喜正趴在床边,听韩春萌讲自己六岁时因为太胖放弃跳芭蕾时的绝望心情,乔治笙说他在附近,现在过来接她。 宋喜说:「不用,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顾东旭听到这话就猜到对方是谁,他侧头道:「先回去吧,我跟萌萌聊会儿天。」 韩春萌酒量不好,醉的最快,这会儿都没细想,只对宋喜说:「没事儿,你先走,我今晚留下陪他。」 宋喜问:「就你俩行吗?」 韩春萌摸了摸顾东旭打石膏的腿,调侃道:「放心吧,他都这样了,我还能干什么?」 宋喜勾唇一笑,起身准备下楼,临走之前,她攥拳捶了下顾东旭的肩膀,两人目光相对,虽然皆是红着眼,可眼底的神情却一清二楚。 宋喜说:「小爷,我宣布从今往后你晋升我偶像行列。」 顾东旭笑着说:「这么看我这工作辞的值啊。」 宋喜说:「好好养着,伤好等你在其他领域大展拳脚,我和大萌萌也好有吹嘘的资本。」 顾东旭应声:「不是事儿,去吧。」 韩春萌起身出来送宋喜,房门关上的剎那,韩春萌抱着宋喜,失控哽咽,却不敢放肆大哭,宋喜刚刚退下去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拍着韩春萌的背,宋喜强忍着酸涩说:「挺住,现在最难受的人是东旭,陪他度过这个坎儿,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韩春萌点头,几秒后抬起头,肿着眼睛对宋喜说:「你别担心,有我在这儿陪他。」 宋喜又劝了韩春萌几句,这才转身下楼。 医院门口停着熟悉的黑色宾利,宋喜走过去的时候,司机下来帮她打开后车门,弯腰坐进去,乔治笙就在一旁。 隔音板是降下的,车门关上,乔治笙先开口,低声问:「喝酒了?」 「嗯。」宋喜心情不好,人也是蔫蔫的。 乔治笙故意逗她:「跟病人在一起喝酒,不怕传出去影响宋医生的美名?」 宋喜微垂着视线,人很平静,声音却难掩低落:「东旭辞职了。」 话音落下三秒,乔治笙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也好。」 宋喜闻言,突然有些激动的说:「什么叫也好?东旭坚持的东西没有错,这个世界本应该循规蹈矩,就是因为有太多不遵守规矩的人,所以才显得守规矩的人那么愚蠢,你以为我愿意默许那些所谓的潜规则和灰色地带吗?我只是没有东旭那么倔,但不代表我们是对的。」 乔治笙依旧平静的说:「道理谁都懂,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的再直白一点儿,适者生存,顾东旭再当警察,你觉得以他的性格能走多远?得罪的人多了,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跟他是朋友,你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还是像电视里演的那些个英雄,下葬的时候你去给他献花?」 他当真不是个浪漫梦幻的人,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儿都会哄,可他直接把顾东旭再当警察后的命运摆上檯面,虽然这些尚未发生,可一幕幕却血淋淋的刺人。 宋喜登时不说话了,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 乔治笙等了几秒,主动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我不想看见你哭,他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能靠着理想主义活在现实生活里,你做了朋友该做的,其他的你改变不了。」 宋喜默默地掉眼泪,乔治笙倾身过去帮她擦掉,两人靠得更近了,他垂着视线看她,柔声道:「心里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很现实,但你可以随心所欲。」 只要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他的确有资本让她为所欲为,哪怕她想活成顾东旭那种理想主义。
第503章 日常拼耐性 宋喜在顾东旭和韩春萌面前,要强撑着当那个最强大的人,可这会儿到了乔治笙面前,她只想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 乔治笙抱着她,宋喜把脸贴在他脖颈处,唿吸间尽是他身上的熟悉味道,这种气息代表着绝对的安全。 乔治笙什么都不用说,提供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就可以,宋喜闭着眼睛,半晌后闷声问道:「你有不能违背的原则吗?」 乔治笙道:「我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原则说不上,别触我底线。」 宋喜问:「那你底线是什么?」 乔治笙说:「碰我的人。」 无论亲人,朋友,还是爱人,只要是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那就是他的一部分,外人若是碰了,他必百倍相讨。 宋喜说:「这我就放心了。」 乔治笙问:「你原本在担心什么?」 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我怕你像东旭那么有原则,那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儿,怕你找我麻烦。」 乔治笙说:「只要不是感情上的错误,其他的我都能原谅。」 宋喜问:「那我要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要坐牢的那种呢?」 乔治笙说:「能平就平,平不了我跟你一起进去。」 宋喜从他怀里仰起头,抬眼看着他,微微噘着嘴道:「怎么不是你替我去坐牢?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吗?」 乔治笙没有低头看她,而是悠闲地看着前方,薄唇开启,淡淡道:「我怕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耐不住寂寞改嫁,那我成什么了?」 倒不如把她也给拉上,这样他心里舒坦。 宋喜闻言,当即嗔怒着抬手打他:「你什么人啊?」 乔治笙抓着她的手腕,低沉着声音回道:「你老公。」 宋喜被他撩得浑身酥麻,百爪挠心,只好红着脸窝在他怀里,贪婪享受着这个有多危险就有多安全的男人怀抱。 回到家,两人在玄关换鞋,乔治笙问:「晚上吃饭了吗?」 宋喜说:「没吃,东旭买了很多东西,但实在吃不下。」心里堵得慌。 乔治笙说:「我也没吃,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宋喜道:「叫人送来太慢了,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乔治笙问:「你现在有心情做饭?」 宋喜原本是没有的,别说做了,吃都不想吃,可他刚刚在车上的那句话,恰到好处的打动了她的心,她心情一好,自然连带着对他也好。 「我可以不吃,但我不能饿着你啊。」宋喜很会讲话,顺道哄哄他。 乔治笙果然高兴,他开不开心不在话里,而在眼神上,但见他眼底浮上一片暖色,开口道:「我想吃面。」 宋喜应道:「好,我下面给你吃。」 她说完也没觉着哪里不对劲儿,乔治笙却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薄唇开启,低声道:「宋污。」 「嗯?」宋喜看向他,一脸懵懂。 乔治笙脱下外套坐在客厅沙发上,习惯性的点了一根儿烟,暧昧而调侃的口吻说:「一喝酒就耍流氓。」 宋喜刚想问她怎么了污了,然而回想起自己上一句话,我下面给你吃,下面…… 反应过来,宋喜瞪着美眸跨上前,抓起一旁的靠垫儿想要闹他,乔治笙一手抓住靠垫儿,稍稍用力一拉,她细胳膊细腿,整个人往前扑倒,乔治笙一手夹着烟,把手臂伸远,另一只手臂环着她,将她压在沙发上。 不过转瞬间,宋喜眼前一片昏暗,是乔治笙挡住了她面前的灯光,两人目光相对不足三秒,他的脸已经压下来,宋喜抓着他胸前的毛衣,闭上眼睛,熟悉却又一次比一次强烈的感官冲击。 从前乔治笙吻她,她会心跳,激动,热血上涌,可心底却始终抱有警惕,知道他是个危险的人,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轻而易举的把最宝贵的东西交出去。 但这才几天的功夫?宋喜再被乔治笙吻着,不仅生理上有反应,心底的戒备也正在退潮般的减少,此刻的害怕,她不是怕乔治笙怎样,而是怕自己忍不住把他怎么样。 赶在自己理智尽丧之前,宋喜轻轻推了他一把,乔治笙慢慢抬起头,她的脸在背光处仍旧很红,他墨色的瞳孔中也浸染着冰火交织的渴望。 「我饿了,先去煮面。」粉润的唇瓣开启,宋喜声音像猫咪。 一瞬间乔治笙恨不能就地办了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宋喜心跳如鼓,脑子仅剩不多的理智在拼命思考,若是他想继续,她要如何应对。 乔治笙看出她眼底的迟疑和小算计,哪怕只是一闪而逝,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每提一次都会让她更长一次戒心,所以他必须忍着。 自己翻身坐起,又把她拉起来,乔治笙手中的烟,菸灰已经积得老长,在菸灰缸旁弹了下菸灰,他低声道:「去吧。」 宋喜看似镇定自若,其实近乎仓皇而逃,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强大的磁场,能让怕他的人退避三舍,让爱他的人止不住想要贴近,再跟他身边坐两分钟,她真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不行,这样太不矜持,绝对不能主动送上门,一定要耗到他忍不住为止。 宋喜去厨房做饭的时候,乔治笙去楼上洗澡,水温全凉的冷水澡,她煮个面也就十几分钟,这点儿时间不够他泄火,他只能暂时把火压下去,难不难受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乔治笙心想,如今糟的这些罪,早晚也都要在她身上讨回来,一想到她那的那张脸,浴室里不着一物的身体,还有胸前那颗震撼视觉的红色小痣…… 完全冷的水下,乔治笙依旧觉着浑身着火,欲壑难平,若不是他天生特别好的自控能力,当宋喜上楼叫他吃饭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从浴室出来。 宋喜看到身穿黑色浴袍,头髮还在滴水的乔治笙,内心也在海浪般的翻滚,只不过女人比男人天生占优势,她激动又不会露出马脚。 不过为了掩饰内心的躁动不安,宋喜还是主动说:「要不要我帮你吹头髮?」 乔治笙没开口,『嗯』了一声坐在床边,宋喜拿着吹风机站在他面前,紧身的羊绒衫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好身材,挑战着乔治笙的视觉和忍耐底线。
第504章 伤身 乔治笙虽不爱主动出击,但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他若是再不有所应对,那就活该他一人儿难受。 宋喜正看似专心致志的给他吹头髮,乔治笙不着痕迹的往后仰了两寸,宋喜把手伸长,原地不动倒也够得着,只不过她刚伸过去,乔治笙的头又往后退了寸许,她只好垂下视线问:「烫了吗?」 乔治笙薄唇开启:「坐累了。」 说罢,他干脆双臂向后撑着身体,瞬间离她半米远。 宋喜回来没换衣服,又不能穿着外裤上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往前靠,把吹风机离他近点儿,乔治笙的双腿本就爷们儿的撑着,这会儿宋喜不知不觉站在了他两腿中间,无意间对上他那双意味深长的黑色双眸,宋喜瞬间猜出他是故意的。 故意撩她是吧? 宋喜忽然抬起一条腿,屈膝跪在乔治笙双腿间的一小块儿床边,身体前倾,面不改色的帮他吹头髮。 无论是什么样的姿势,不变的永远是撩人的欲望,乔治笙头髮短,一分钟不到就吹的差不多,宋喜关掉吹风机,说了声:「好了。」 她作势退回去,乔治笙却抬手勾住她的后脖颈,直接将她从上面拉下来,宋喜趴在柔软的黑色浴袍上,跟乔治笙的脸只有一手的距离。 之前在楼下沙发,他上她下,她能清楚感知他身上的强大压迫感,让她不得不隐匿在他的身影之下。可此时她上他下,他俊美的面孔晦暗不明,因为头顶的光被她挡住,从这个角度看他,他身上仿佛没了摄人的戾气,只剩下引人冲动的美好皮囊。 眉眼如画,竟也能用在男人身上,比发色还要乌黑的眉毛,快要遮挡住目光的纤长睫毛,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高挺的鼻樑下,是那张削薄却有型的唇瓣。 宋喜的目光不受控制的从上往下,最终定格在他的唇上,她以为自己的意欲已经足够明显,乔治笙应该会主动吻她,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但她却有些受不了,好想吻下去。 乔治笙神情慵懒的看着她,不信她定力这么强,果然,片刻的无声拉扯过后,宋喜缓缓低下头,他还以为她要直接亲上来,结果她只是跟他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四片唇瓣之间始终隔着可以感受彼此温度的距离。 乔治笙脑子空了两秒,最后灵光一闪,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前几天在楼下厨房,他也是用这种方法挑逗她,谁先忍不住谁先动,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宋喜特别坏,这样的距离还故意说话:「你额头温凉温凉的,不舒服吗?」 她唇瓣一张一合,几乎就要碰到乔治笙的。 乔治笙不动声色,薄唇开启:「洗了冷水澡。」 宋喜说:「这种天气洗冷水澡干嘛?」 乔治笙道:「灭火,做太多对身体不好。」 宋喜血往脸上涌,明明秒懂,嘴上却偏要逗趣的道:「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乔治笙声音低沉:「不用懂,反正你也体会不到这种苦。」 他惯会见缝插针的戳人心,原本宋喜还想调侃他,可听到这里却觉着他受苦了,有些可怜,若是再逗他,岂不是落井下石? 沉默片刻,她出声道:「那我不闹你了,起来吃饭吧。」 说着,她作势抬头,乔治笙却大手扣着她的后脖颈,低沉着声音回道:「闹我这么久,说走就走?」 扑面而来的男人味儿,混杂着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宋喜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颊滚烫,她低声道:「那你要怎么样?」 乔治笙很低的声音,充斥着蛊惑的味道:「吻我。」 宋喜脑子轰的一声,浑身都跟过电一样,说不出是疼还是痒。 做人要知进退,撩了他这么久,她是没做过全身而退的打算,闭上眼睛,宋喜主动吻上乔治笙的唇,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也没有往日里的强势,安静的像是一头沉睡中的兽。 宋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打算将主动权交到她手上,这回他完全是享受服务的那个。 今天她心情好,也不同他计较许多,宋喜从不是个怕事儿的主,既然他想被撩,那她岂有不应战的道理。 四片唇瓣相接,宋喜学着乔治笙的步骤,从轻到重,从外到里,每一处都细细的吻过,包括舌尖撬开他的唇齿,虽然不好意思,可她更不愿认输。 短短十秒不到,乔治笙就忍不住回应她,从微风拂面到疾风骤雨,宋喜一时没注意就失了主动权,不过待她反应过来,马上便更激烈的回吻他,不服输的倔劲儿刺激的乔治笙扭身将她压在身下,手顺着下摆伸进她衣服里面。 因为太全神贯注,宋喜一时间没有反应,直到乔治笙的手隔着内衣覆在她胸前,宋喜有些慌乱的睁开眼睛,抬手拉住他的手臂。 乔治笙也睁开眼,他浑身发热,她胸口明显起伏。 半晌的沉默,两人心照不宣,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只能任由冲动慢慢退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喜率先开口,出声道:「便宜占够了吧?」 乔治笙睨着她,在她衣服下面的手慢慢下滑,手指扫过腰间软肉,她头皮一麻。 他翻身躺在一旁,宋喜坐起来,佯装淡定的顺了顺头髮:「下去吃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乔治笙说:「你先去。」 她问:「你呢?」 他说:「我一会儿来。」 宋喜出了乔治笙的房间,迈步往三楼走的时候,伸手摸了摸脸颊,滚烫滚烫,回房洗了澡换了睡衣,等到再下楼,乔治笙还没出来,她进去后听到浴室传来水声,站在浴室门口,宋喜扬声问:「还没洗完吗?」 过了几秒,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用等我,自己先去吃。」 他浴室很大,声音都带着淡淡的空旷感,宋喜想到他之前说的灭火,脑中出现了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天晚上,两人都没吃上面,她在楼下等他,他四十多分钟才下来,面早就不能吃了,她又现做了两碗疙瘩汤,乔治笙碗里有两个鸡蛋,这是她默默地补偿。
第505章 更不受待见 顾东旭从家里走后,乔舒欣忐忑了一整天,打他电话他不接,去家里找他,发现家里没人,去警局,同事说他没来,越想越担心,乔舒欣一边叫外地出差的顾海峰迴来,一边打给元宝,拜託元宝查一下顾东旭的具体位置。 元宝告之顾东旭车祸在一医住院的瞬间,乔舒欣眼前黑了几秒,险些晕倒,她跟顾海峰不到六点钟就赶到一医,可站在病房门口,却怎么都敲不开门,本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人草木皆兵。 乔舒欣叫来护士,白着脸责怪她们没有照看好病人:「我儿子要是出了丁点儿差错,我跟你们没完!」 顾海峰沉着脸道:「先别说这些了,赶紧叫人拿钥匙过来。」 护士跑去拿钥匙,不多时值夜班的副护士长带着一帮人赶过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乔舒欣第一个拨开众人往里沖,煞白着脸叫道:「东旭。」 外面天蒙蒙亮,病房里面光线昏暗,一帮人鱼贯而入,乔舒欣第一个绕过隔帘,当她看到病床上并排依偎的两人时,脚步戛然而止,想阻止身后的人过来,已是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看到顾东旭跟韩春萌躺在一张病床上,他平躺着,一只手臂供她枕着,韩春萌侧身搂着他,一条腿还骑在他腰间。 满屋子能放东西的地方,全是啤酒罐,床头柜,窗台,地上…… 虽然韩春萌跟顾东旭都穿着衣服,可这幅画面也足以让所有人沉默不语。 乔舒欣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最后定格在黑上。 顾海峰也是挂不住脸,半晌才侧过身,对副护士长道:「麻烦你们了,请你们先出去一下。」 饶是副护士长在医院工作多年,见多识广,也从来没见过这副场面,表情尴尬,她出声提醒:「医院是不允许喝酒的,待会儿医生正式上班之前还要查房,麻烦你们收拾一下,还有窗户也要打开通下风,酒味儿太大了。」 顾海峰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点头。 副护士长带着一众护士出去,房门关上的瞬间,乔舒欣就忍不住提高声音叫道:「顾东旭!」 顾东旭昨晚自己喝了快一箱的啤酒,睡得很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倒是韩春萌被吵醒,迷迷煳煳的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韩春萌脖子睡疼了,想动弹一下,结果这一偏头,余光突然瞥见床尾处站了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她赶紧抬起头细看。 乔舒欣她再熟悉不过,顾海峰她也见过几回,眼看着两人一个明显的不悦,一个隐忍着不爽,韩春萌几乎惊蛰着翻身坐起,一边下床,一边着急忙慌的叫道:「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顾海峰没说话,乔舒欣拉着脸道:「我们要是不来,还真不能想像你们锁上门在房里闹这一出,闻闻这满屋子的酒气,再看看你们两个的样子,你还是个医生呢,医院能不能喝酒,你心里没数吗?你看看东旭都什么样儿了,他心情不好,你不拦着他,还陪着他一起疯,你到底是他朋友还是他仇人?」 乔舒欣上来就是一通数落,顾海峰到底是个男人,见韩春萌一个小姑娘站在一边怪可怜的,开口打断:「行了,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话虽如此,可眼睛都不愿意往韩春萌那边瞥,韩春萌完全是懵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顾东旭被吵醒,迷煳着睁开眼,看到韩春萌站在病床左边,乔舒欣跟顾海峰站在床尾,从三人脸上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眉头蹙起,他张开嘴:「干嘛?」 听到声音,乔舒欣跟顾海峰马上朝他看来,前一秒还特别生气的乔舒欣,这一秒马上变得柔软,凑上前看着顾东旭的腿,抬手想摸,可又害怕他疼,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顾海峰同样满眼担忧和心疼,出声说:「这么不小心,出了事儿还不跟家里说,你是想急死我们吗?」 顾东旭不语,韩春萌拿了包纸巾递给乔舒欣:「阿姨,别哭了。」 乔舒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去接,韩春萌伸着手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心里已经在极力忍着,可脸却一下子红了。 顾东旭见状,直接抬手拉着她的手腕,柔声道:「几点了?你去上班吧,晚点儿我给你打电话。」 他在给韩春萌台阶下,韩春萌大脑一片空白,红着脸点头。 乔舒欣看到两人这个状态,垂下视线不说话,待到韩春萌前脚一走,顾东旭马上换了副表情,淡漠的说:「我跟韩春萌在谈恋爱,你们可以不喜欢,但别给她脸色看,她不说什么,我心里不舒服。」 乔舒欣闻言,忍不住蹙起眉头:「你二姨说你找了个挺胖的女朋友,我刚开始还不相信,你说你什么眼光?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是喝多了还是鬼迷心窍?「 顾东旭心底憋着一股火,怒极,他反倒平静的回答:「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儿,你不喜欢可以不看,我又没让你们过来。」 乔舒欣瞪着顾东旭,气得说不出来话,顾海峰蹙眉,沉声道:「你说的什么话,我跟你妈来看你还看出毛病了?」 顾东旭垂下视线,干脆不讲话。 顾海峰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是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妈都快把你宠上天了,结果宠来宠去,还宠出个冤家,我们欠你的吗?」 顾东旭很平静,垂着视线,他开口回道:「你们是不欠我,我欠你们的。」 乔舒欣哭着说:「你跟我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发泄啊,谁都不想,你也得想想,你酒驾之后局里会怎么处罚你,你不想当警察了?」 她是真的拿顾东旭没辙,打不得骂不得,明明最讨厌他当警察,可这会儿又不得不用这招儿来吓唬他。 岂料这句话才真的戳了顾东旭的软肋,只见他眉头不受控制的蹙了下,沉默半晌,低声回道:「嗯,不想了。」 乔舒欣眼带迷茫,顾东旭又补了句:「我辞职了。」 顾海峰惊讶:「你辞职了?」 顾东旭说:「你们养我这么多年,的确不欠我什么,以前我就想着自己的梦想,从来没顾忌你们想要的,等我伤养好,我回家里工作。」
第506章 年前筹备 宋喜早上坐乔治笙的车来医院,刚到楼上办公室就看到韩春萌瘫在椅子上,迈步走过去,宋喜道:「你昨晚没回家?」 韩春萌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闻声睁开眼,眼底一片红,宋喜吓了一跳,赶忙问:「怎么了?」 韩春萌鼻酸,却忍着眼泪回道:「早上东旭爸妈去医院了,我俩昨晚喝高了,在一张床上睡的,满屋子啤酒罐,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宋喜美眸一瞪,想想都觉着那场面简直要命。 韩春萌垂下视线,可怜巴巴的嘀咕:「小喜,你说东旭爸妈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儿更讨厌我了?」 宋喜很敏锐,韩春萌说了一个『更』字,她马上回道:「他们讨厌你干什么,东旭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能找到你已经是他运气好,今早跟你发脾气,你要理解,他妈不就那样人嘛,东旭在那儿躺着,她总不能打他一顿,只好拿你出出气,关键她说你,东旭心里更难受,这算是变相的『打击报復』吧。」 韩春萌闻言,哭笑不得:「小喜,你真的太会说话了,让你这么一说,我都觉着好像没那么尴尬,日子还能过。」 宋喜一本正经的说:「本来就能过,多大点事儿,退一万步讲,谁不喜欢你都不要紧,只要东旭喜欢你,你是跟他谈恋爱,以后也是跟他过日子,别人顶多也就是有个发言的权利,还能怎么样?」 韩春萌被宋喜说的重振旗鼓,之前还在闷闷不乐,这会儿已经在琢磨晚上给他炖什么汤好。 早上查过房之后,韩春萌家里打来电话,问她订过年回家的票没有,韩春萌如实回答:「妈,东旭出车祸,腿骨折在医院住院呢,我想留下来照顾他一阵儿,等到过阵子我请假回去。」 她妈很开明,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反倒搞得韩春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跟宋喜说,宋喜道:「毕竟未来女婿嘛,丈母娘心疼是应该的。」 韩春萌控制不住的勾起唇角,打趣道:「丫要是对我不好,都对不起我爸妈。」 背井离乡在外地工作的人,一年到头也就回家这么一次,韩春萌为了顾东旭放弃了,以前宋喜觉着她跟顾东旭打打闹闹,一直都是好朋友,哪怕捅破这层窗户纸当了情侣,相处模式也没比从前变到哪里去,可这次的小细节却让宋喜勐地发现,韩春萌是真的很喜欢顾东旭。 喜欢不一定要放在嘴上,而是要看实际行动。 另一个为爱付出实际行动的人就是乔艾雯,下午她顶着两颗扎眼的丸子头来了心外,来之前她跟凌岳打了招唿,他有空,可就在来的路上,凌岳临时被叫进手术室,所以她扑了个空,跑到宋喜的办公室玩儿。 「你想吃什么,我跟家里厨师说,叫他们提前备上,今年过年你就在我们家过。」 乔艾雯坐在沙发上,病好了,又是一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模样。 宋喜坐在办公桌后面,转了下手上钢笔,出声回道:「我喜欢吃虾,什么虾我都喜欢。」 乔艾雯应得爽快:「没问题,过年这几天,让你吃虾吃到腻。」 宋喜道:「这你还别跟我叫板,我吃了二十几年还没吃腻。」 乔艾雯挤眉弄眼的说:「让我哥给你露一手,保准你没吃就腻死了。」 宋喜瞪眼好奇的问:「他会做虾吗?」 乔艾雯说:「我是没见他做过,不会可以学嘛,毕竟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嫂子他老婆啊。」 宋喜唇角上扬:「吃了蜂蜜出来的?」 乔艾雯笑嘻嘻的道:「我家老凌要回萨城过年吗?」 宋喜美眸一挑:「老凌?」 乔艾雯目光坦然:「嗯,他总说自己比我大很多,又不是十几二十岁,显摆什么,既然他这么愿意显老,那我就喊他老凌好了。」 宋喜说:「今年他爸妈已经来过一次夜城,估计过年都要回老家过的。」 说罢,她看向乔艾雯:「你有什么安排?」 乔艾雯回道:「本来我想把他爸妈接夜城来过年,后来一想,男方长辈一定想在老家过年的,我也不好太强势嘛,他要回去,我只好去找他了。」 宋喜说:「你要去萨城?」 乔艾雯伸出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嘘』:「你先别告诉老凌,我还准备给他个惊喜呢。」 宋喜似笑非笑:「你确定不是惊吓吗?」 乔艾雯眼球一转,特别可爱的回道:「我就是要搞突然袭击,这样我一个人在萨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也不好让我自己耍单儿吧?」 宋喜赐予两个字:「心机。」 乔艾雯很快回道:「谬赞。」 离过年越来越近,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关于过年的事宜,在外地的忙着订票回家,本地的忙着预备年货,医院到过年期间也要有人值班,宋喜和韩春萌自告奋勇挡了凌岳的,这样凌岳就可以多在家待几天。 海威集团顶层,乔治笙坐在黑色皮椅中,刚刚跟在国外的佟昊通过电话,佟昊向他报告那边的工作情况,乔治笙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元宝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乔治笙正好讲完挂断。 元宝问:「昊子吗?」 「嗯。」 「他什么时候回来?」 「二十九。」 「正好,年前一起聚一聚。」 两人聊了几句,元宝说到正题:「我刚从乔振业那边回来,乔铭宇看来是真吓怕了,一看见我就慌了,都没用我问,直接把前阵子得罪过谁,谁最有可能炸他车全说了,他提到一个人,郑霖,说是检察院副院长郑宪弘的私生子,但我打听了一下,对外郑霖是郑宪弘的侄子,反正乔铭宇跟郑霖在地下钱庄赌钱的时候起了口角,随后又发生冲突,郑霖说过要让他死之类的话,乔铭宇笃定就是郑霖干的。」 乔治笙沉吟片刻,薄唇开启:「敲诈勒索的事儿,他提了吗?」 元宝道:「对,提了,但打电话的人用的是拟声,乔铭宇不敢肯定是不是郑霖。」 乔治笙说:「就是不敢肯定才要找警察,不然警察干嘛吃的?」 元宝闻言,眼底很快闪过一抹轻诧:「什么意思,你要让他报警?」
第507章 掌舵者,不能主动犯错 乔治笙面不改色,口吻如常道:「前两天常景乐说,郑宪弘私下里找人查他爸的底儿,我还没去找他,他倒一头撞过来,你叫乔铭宇去报案,不怕闹大,就怕闹得不够大,直接点名让新来的经侦科长负责,他刚升上来,没有背景和派系最好,这样才能秉公办理。」 新来的经侦科长,不就是沈兆易嘛,元宝眼底的促狭一闪而逝:「你这是替常景乐出气,还是替自己出气?」 乔治笙闻言,眼皮一掀,看着元宝道:「跟他生气,他算老几?」 元宝似笑非笑:「生气就生气,酸就酸,他不就是宋喜前男友嘛,也就比你俩早认识几年,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宋喜还不是跟你在一起?」 乔治笙别开视线,眼底的冷漠不是对元宝,而是对沈兆易。 没错,他这人就是小气,宋喜跟沈兆易没走到一起,纯粹是因为阴差阳错,跟他们个人感情无关,宋喜甚至在他面前亲口说过,她说沈兆易是好人。 什么叫好人? 去维和就叫好人?还是捨己救人就是好人? 他倒要看看,沈兆易跳进夜城官场这口大染缸,还能不能做到黑白分明。 心底如此想着,乔治笙薄唇开启,一本正经的说道:「人家是英雄,新官上任,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他一个办大案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枉他当初那么拼命的想要改命。」 元宝微微摇头,『啧啧』两声,暗道沈兆易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毕竟得罪了乔治笙。 「乔铭宇在地下钱庄赌钱,他不敢报案就是怕郑霖急了之后会把他也拉下水。」 元宝说完,乔治笙道:「叫他尽管去报案,我帮他兜着。」 元宝勾起唇角,笑着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乔铭宇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按理说乔治笙不爱管这种闲事儿,可如今为了给沈兆易找麻烦,他也不惜趟一滩浑水,估计乔振业那边还要感激的不行,这就叫一箭三雕,乔治笙若是不当商人,都可惜了这颗有仇必报的精明心肠。 聊完这件事儿,乔治笙突然想起什么,他抬眼问道:「让你查宋元青,查的怎么样了?」 元宝收起玩闹的表情,面色坦然,出声回道:「我没查。」 乔治笙一眨不眨,一言未发,但目光已经将心意传达的很清楚,既然没查,就要给个合适的理由。 元宝不等他问,自己回道:「宋元青的案子,当时从内部调查到抓人再到判,前前后后不过三个礼拜,之后也就新闻报过一回,全国上下各大官媒均未发声,可见上头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要快要绝,不给他一点儿翻身的机会,而且不想让这件事儿成为大众讨论的谈资,现在过了一年,基本没人再提起他,先前他是最有望升市长的人选,现在市长人选也定了,宋元青在官场上的人脉不窄,他要是有翻身的机会,还会等到现在吗?「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现在你跟宋喜在一起,也希望她高兴,她高兴要包要首饰要房子都行,你都可以答应她,但唯独这事儿,你千万别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要是让有心人知道你在帮宋元青,天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浪来。」 说罢,元宝生怕劝不住乔治笙,赶紧又补上一句:「之前宋喜半路被劫,对方都是职业杀手,上家雇他们的时候,出的就是买命钱,就算抓住,剥了皮也问不出半句话,你让我把人放了,暗中跟踪,他们离开夜城去了缅甸,大半年不跟任何人接头,我估计他们已经被废了,以后会不会再用都两说。不管这批杀手是谁派来的,现在他们也知道宋喜身边有人罩着,只要宋元青在里面安分守己,外面的人也没想着有动作,不会再有人费力动宋喜。」 乔治笙半晌没说话,理智上元宝的分析是对的,可感性上,他知道宋喜一直想替宋元青讨个公道。 元宝眼带狐疑和担忧:「虽说我们不怕什么,但真的没必要翻陈年旧案,宋元青当初非让你娶宋喜,不也希望你能在外护好她吗?」 乔治笙沉默良久,忽然薄唇开启:「如果宋元青真是被诬陷的呢?」 元宝当即苦笑着回道:「你什么时候想当审判长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他现在是我老丈人。」 言外之意,如果是一家人,他凭什么要让宋元青在牢里熬着? 元宝不敢跟他硬抗,知道乔治笙对喜欢的人向来是一根筋,只好退一步说:「你别急着大动干戈的查,这样,你先让常景乐探一探他爸的口风,他爸是检察院院长,当初宋元青的案子,就算几个副院不够级别,他爸也一准儿知道些什么。」 乔治笙没有马上应声,元宝很多时候都能猜到乔治笙心里想什么,除非乔治笙不愿意让他猜到,一如现在,元宝就不确定乔治笙到底怎么决定。 生怕乔治笙背着自己找其他人查,元宝都快跪了,轻蹙着眉头道:「再不济,你直接去见宋元青,你问他想不想叫你查,别他有自己的打算,你还在外冒死替他筹划。」 乔治笙瞥眼看向他,沉声道:「你话真多。」 元宝说:「这还叫少的,老爷子从前就说过,官商一家官商一家,但人家是官,我们是商也是民,民不与官争…现在看来,老爷子怕是早有预料,就知道你有一天会冲动,他让我拦着你,不是劝,是拦。」 突然提到乔顶祥,乔治笙看似面色无异,实则心里不是滋味儿,去年过年的时候,乔顶祥还嚷着等他身体好些,全家一起去美国看小雯,短短一年…… 元宝猜出乔治笙在沉默什么,声音放低了一些,出声道:「笙哥,都说老爷子最宠小雯,可他最疼的人就是你,毕竟他有老的那天,身后这一船的人,都靠你掌舵,你不是不能犯错,但不能主动犯错。」 记忆仿佛一下子把乔治笙带回到五年前,那时候乔顶祥身体还不错,带着他跟元宝去打高尔夫,许是听到风声,知道他跟盛浅予在谈恋爱,所以路上他就跟乔治笙说了这番话,若不是元宝提起,乔治笙都快忘记了。
第508章 就喜欢她 今年16号过年,宋喜11号才放假,虽然年假不过十天,可对于每天奋战在一线的医务人员来讲,已是十分奢侈。 为了表达这种打从心底溢出来的喜悦,宋喜决定给乔治笙做顿大餐,当乔治笙得知她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他很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不是报復我吗?」 宋喜懒得跟他吵,心意已决,打算放假当晚就去超市大採购,乔治笙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当宋喜出了医院大门的时候,却发现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同款车,直到绕到后面看了眼车牌这才肯定。 拉开副驾车门,宋喜跨上去,侧头看着驾驶席处的乔治笙,抑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不动声色,声音如常理智冷静:「你不要去超市买东西嘛,怕你自己提不动。」 他说的理所当然,叫宋喜怎能不欢喜。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之前说今晚有饭局,改时间了吗?」 乔治笙发动车子,面色淡淡的回道:「叫元宝替我去了。」 宋喜侧头道:「你是特地来陪我逛超市的?」 乔治笙目不斜视:「还不够明显吗?」 宋喜闻言,主动倾身上前,在他侧脸处亲了一口:「说吧,晚上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乔治笙调侃道:「你要说什么病都能治,我也许还会信。」 宋喜一瞥眼,嗔怒着道:「我做的面不好吃吗?还是我做的疙瘩汤不好吃?」 乔治笙说:「可以去超市再买两袋儿面。」 宋喜侧头瞪他:「欸,你能不能别打消我积极性?」 乔治笙左手握着方向盘,递过右手,宋喜一脸嫌弃,可还是握上去。 车子停在超市地下停车场,两人乘电梯上楼,进入超市的剎那,宋喜才暗自庆幸,幸好带乔治笙来了,不然这面前人山人海的架势,她都容易淹没在人海。 进去后的第一个商品区是卖福字和春联的,宋喜拉着推购物车的乔治笙一起过去,「年在你家那边过,家里买这些东西了吗?」 乔治笙道:「会有人准备。」 宋喜拿起一个金光闪闪的福字,端详着道:「现在这些新年用品越出越漂亮。」 乔治笙说:「喜欢就拿着。」 宋喜随口道:「往哪儿贴啊?」 乔治笙说:「我们自己没家吗?」 宋喜后知后觉:「对哦,翠城山也可以贴。」 乔治笙低声道:「傻。」 宋喜抬头瞥他一眼,可却无力反驳。 挑了一些福字和春联,再往前走是卖各种跟狗相关的物品区,宋喜兀自嘀咕:「今年是狗年吗?这么多狗。」 乔治笙说:「你知道今年是二零一几年吗?」 宋喜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不以为意的回道:「医院里每天忙得晕头转向,最近我们签时间还总写2017年,前天我们副主任还在感慨,一年总要过去一两个月,我们才能回过劲儿来。」 乔治笙低声道:「怕不是你们一科室的健忘症。」 宋喜快被乔治笙气死,可气不到三秒又很想笑,明明是个该引发共鸣的现象,结果到了他这儿,变成一群傻子了。 站在置物架前,宋喜拿着两个玩具狗,问乔治笙哪个好看。 乔治笙看了一眼:「都行。」 宋喜说:「我想买一个给发财当新年礼物,你挑一个。」 乔治笙随手拿了一只,宋喜看着自己手里的另一只,故意道:「我觉着这只好看,你什么欣赏眼光?」 乔治笙将她手里的那只也扔进购物车,薄唇开启:「我觉得你挺好看的,你说我什么欣赏眼光?」 宋喜朝他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的回道:「小伙儿眼光不错啊。」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依旧鹤立鸡群,几乎所有从他们身旁经过的年轻人,都要侧头打量。 乔治笙本不喜欢这种陌生人营造出的热闹气氛,但身边有宋喜在,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宋喜一路逛一路买,购物车里的东西一层层的长高,等逛到生鲜区,宋喜看着人太多,推车不好进,她叫乔治笙在这儿等着,她去去就回。 乔治笙站在一旁等候,宋喜离开还不到十秒,一个穿着粉色短款棉服的年轻女孩子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唿:「你好。」 乔治笙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女孩子近距离看乔治笙,明显羞涩,连比划带说:「那个…我手机没电了,找不到我朋友,能麻烦你借我手机用一下吗?」 乔治笙不苟言笑的回道:「不方便。」 女孩子极力解释:「我不是骗子,我就站在这儿打,十秒钟就够了。」 乔治笙还没等开口,裤袋中的手机还正好响了,掏出来一看,宋喜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他手机贴在耳边:「怎么了?」 宋喜问:「我今晚准备给你露一手,你想吃阿根廷红虾还是斑节虾?」 乔治笙说:「做你最有信心的。」 宋喜『切』了一声:「我都有信心。」 乔治笙道:「买完快点儿出来,人太多,看着心烦。」 说了几句,乔治笙挂断电话,他脸上已经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吓得面前女孩子不敢多问,灰熘熘的走了。 宋喜在人群中挤了六七分钟,等拎着战利品出来之际,看到一个瘦瘦高高,一头黑长髮的女孩子在跟乔治笙搭讪,又是找他藉手机。 宋喜暗道老套,迈步走过去,将袋子放进购物车,不顾女孩儿投来的打量目光,迳自对乔治笙道:「老公,晚上我做饭,你给我打下手。」 明知道她是故意说给外人听,可这一声老公,还是叫得乔治笙心里一盪。 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手拉着她的手,乔治笙说:「回家吧。」 两人走出几米,宋喜侧头打趣:「我真不该带你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一会儿没看住,你就招蜂引蝶。」 乔治笙面不改色:「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我看起来像是很好追的人吗?」 宋喜很敏锐:「她们?」 乔治笙说:「一共四个,还有个四五十岁的阿姨。」 宋喜哭笑不得:「阿姨你也没借?」 乔治笙垂目睨了她一眼:「十八的我都不借,四十八的为什么要借?」 宋喜心底开心,却又『啧啧』几声:「人家是老少通吃,你是老少不吃,专门喜欢我这种不上不下的。」
第509章 现在你有我 乔治笙说:「你对自己的定位很准,尤其是喝完酒之后,不三不四的。」 宋喜蹙眉,小声反驳,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乔治笙还时不时的提醒她,叫她宋污。 春节临近,超市排队结帐都等了十几二十分钟,最后东西装了五个大袋子,乔治笙一手拎着两个,将装玩具和春联的袋子给了宋喜。 两人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路上宋喜接了个电话,顾东旭打来的。 他说:「我背着大萌萌给她爸妈定了机票,明天上午十点十五到,你替我接一下,别让他们住酒店,直接带我那儿去。」 顾东旭说话声音明显压低,宋喜也不自觉地小声了一点儿,笑着道:「行啊你,这么有心?」 顾东旭道:「大过年的,我总不能让人家一家三口分开过年,钥匙和门卡你从门卫要,我都打好招唿了。」 宋喜应声:「好,放心吧,大萌萌呢?」 顾东旭道:「洗手间呢,没看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嘛。」 宋喜跟他调侃两句,韩春萌出来了,宋喜这边顺势挂断。 东西放在后备箱,宋喜跟乔治笙分两侧上车,她边系安全带边说:「明天上午我要去机场接大萌萌爸妈,下午陪小雯给我师兄送机,然后逛商场,你有什么安排吗?」 乔治笙说:「你都订好了,还让我安排什么?」 宋喜笑说:「你可以见缝插针,比如约我吃个晚饭。」 乔治笙道:「明天给你一天时间自由活动,后天开始陪我,14号我去香港,你陪我一起去。」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通知,反正她现在已经放年假,没有工作上的藉口。 宋喜问:「你去香港干什么?」 乔治笙说:「签个合同,用不了多久,过两天香港那边有赛马,你有兴趣可以过去玩儿玩儿。」 宋喜很快回道:「有兴趣,以前憋着不敢碰任何跟赌沾边儿的东西,现在去凑凑热闹也好。」 两人坐在车里聊年假行程,宋喜说她年前要去看宋元青,乔治笙说:「我陪你一起去。」 宋喜道:「你忙你的,提前帮我打声招唿就行。」 乔治笙说:「我不是要送你去,是要跟你一起见见你爸。」 宋喜侧头看过去:「你见我爸干什么?」 她眼底有狐疑也有警惕,乔治笙不用看,听声音也听得出来,薄唇开启,他平稳低沉的回道:「从现在开始已经没有什么三年之约,你跟我在一起,不需要知会你爸吗?」 宋喜上次见宋元青的时候,还是被乔治笙伤得最狠的时候,最近几天她也在琢磨,到底该不该跟宋元青说实话,可老宋貌似对乔家,对乔治笙都很防备,只希望她明哲保身,哪里希望她假戏真做。 如果她突然说了实话,怕是老宋在里面更担心。 心里想了很多,但现实中宋喜只有片刻的停顿,不想叫乔治笙不开心,她面色如常的回道:「你别突然跑去吓我爸,我还没决定好到底告不告诉他。」 乔治笙不辨喜怒的问:「犹豫什么?怕他不同意,还是没决定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宋喜本就是个强势的人,以前是碍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她想都不想的顶回去:「是啊,还没决定好的事儿,这么快跟我爸说什么?」 她是生气,瞧他说的这话,如果她没决定跟他在一起,疯了会与他如此亲密?他便宜都占完了,现在又来卖乖。 乔治笙目不斜视,沉默数秒,薄唇开启:「怎么才能决定好,用不用今晚就生米煮成熟饭?」 宋喜心底还在不爽,突然听到这句话,胳膊上的汗毛顿时竖起来,头皮也有些发麻,大脑空白片刻,她努力冷静下来,出声回道:「你威胁还是恐吓,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聪明人永远懂得怎样掌控气氛,宋喜这句话既强势又娇嗔,果然乔治笙听后,虽然声音低沉,但口吻明显软下来:「我在跟你商量。」 宋喜道:「你别总沉着一张脸吓唬人,我胆子没你想的那么大,脾气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声音中有不满也有委屈,乔治笙说:「我又没生气…我平时就这样。」 话音落下,他腾出一只手递给她,宋喜嗔怒着道:「没意思,我还想着趁放假多陪陪你,这才第一天你就凶神恶煞的。」 乔治笙说:「我什么时候凶神恶煞了?」 他主动去拉她手臂,宋喜不主动也不拒绝,活活一恃宠而骄的小公主范儿,乔治笙知道她恶人先告状,不过是为了岔开先前的话题,知道,却不戳穿,愿意宠着她,纵容她。 宋喜最后还是跟乔治笙牵了手,恋爱中本就是一个能作一个愿哄,她也在试探乔治笙到底有多惯着她,如果他口中的爱不包含独一无二的纵容和宠惯,她也会考虑两人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谈恋爱。 不是彼此太冷静,总是在衡量,只是聪明人总会本能的给自己留一线,正因为爱的冲动,所以更要在进一步之前确信对方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多少,也正是重情的人,才生怕踏错半步。 之前乔治笙想去见宋元青的话题,两人不约而同的避之不谈,宋喜正说着今晚要做什么菜,中途手机又响了,拿出来看了眼来电人,宋喜略微迟疑几秒,还是接通,微笑着说:「梦茜?」 手机中传来一个年轻女声:「小喜,好久没跟你联繫了,最近怎么样?你们医院放假了吧」 宋喜应声:「我挺好的,今天还上了一天班,从明天开始放假,我也是好久没联繫你,孙叔叔还好吧?」 孙梦茜回道:「都好,我爸也惦记着你,让我叫你来家里过年。」 宋喜笑说:「替我给孙叔叔带个好,谢谢他一直惦记着我,我今年在亲戚家里过年,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孙梦茜说:「好啊,我随时都有空,对了,今年聚会13号,晚上六点在盛天酒店顶层,今天她们群里提到你,都让我叫你过来,我通知你一声,看你有没有时间。」 铺垫这么多,这句才是重点,宋喜不动声色的回道:「我最近聚会挺多的,再看看吧。」 两人客套了几句,电话挂断,乔治笙问:「谁让你这么尴尬?」 宋喜道:「我爸原来一秘的女儿,问我要不要参加官二代们每年一度的聚会。」 乔治笙说:「13号你也没什么安排,去吧。」 宋喜道:「我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她们准是把孙梦茜推上来膈应我的,我要去了,免不了看她们嘴脸,何必呢。」 乔治笙道:「她们就是猜你不会去,你才越要去,不用心虚,以前有你爸,现在你有我。」
第510章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宋喜的确是个非常爱面子的人,这种骄傲浸入骨髓,与生俱来,打小儿优秀到大,她没有自卑过,也不需要跟谁攀比才能证明优越感,但骄傲有时候也是柄双刃剑,一如宋元青失势之后的这一年,她见惯了人情冷暖,也体会过人走茶凉,形形色色的人对她各种『有色』的目光,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让她无可奈何,哪怕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可没了一个当副市长的爸爸,好像她身上的光环顷刻间烟消云散,那些曾经自愿仰着头看她的人,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的俯视她一番。 顺道再落井下石两句,不对,用那些人的话讲,应该是『问候』与『关怀』。 宋喜已经可以想像,如果她出现在聚会上,该有多少人要来『亲切慰问』,不去丢人,可去了未尝不丢人,她进退两难。 乔治笙却说,以前有你爸,现在你有我。 宋喜听到这句话,足足十秒没有说话,她内心的冲击和感动只有自己明白,哪怕当初最难的时候,乔治笙也只是她的一个临时避难所,却不是她的精神支柱,现如今他心甘情愿的为她遮风挡雨,这份情,她又怎会不动容? 一年的相处,乔治笙也摸得清宋喜的脾气,她不开口,他便主动说:「你有什么不需要特地向外人炫耀,但外人要是欺负你没有,你就必须要让她们清醒一点儿,都把嘴给我闭好了。」 宋喜眼眶已经湿润,微垂着视线,轻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父母离异早,妈妈带着一家人移民国外,爷爷奶奶又早逝,偌大的夜城,宋喜就只有宋元青一个亲人,给她当后盾这种话,也就只有宋元青说过,乔治笙是第二个无条件为她撑腰的男人。 乔治笙握着宋喜的手,边开车边道:「废话,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一大滴眼泪从眼眶滚落,宋喜紧抿着唇瓣,好怕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哭出来。 她明明没出声,乔治笙却神奇的说道:「感动用不着掉眼泪,晚上好好做饭就够了。」 宋喜想哭的情绪才刚刚顶上来,闻言,一不小心破涕为笑。 乔治笙说:「别流鼻涕,我车上没纸。」 宋喜打开包,莫名得意的回道:「我自己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一座金山银矿。 待她情绪迴转,乔治笙云淡风轻的问道:「听说你们聚会有个拍卖环节?」 宋喜『嗯』了一声,开口回道:「说是义拍,钱都捐希望小学,其实就是找个拼钱斗富又不摊事儿的好藉口,最后有几成的钱能用在刀刃上,谁也不知道。」 乔治笙说:「我外套左边兜儿里。」 宋喜问:「什么?」 乔治笙说:「钱包帮我拿一下。」 宋喜闻言转身向后,掏出钱包递给他,乔治笙没接,直接说:「打开,左边有张黑卡。」 宋喜开了车内灯,借着光亮又打开乔治笙的钱包,他钱包很憋,里面只有很少量的现金,不过左右各有一张黑漆漆的钛金卡,宋喜抽出左边那张,美眸一挑,笑着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卡吗?」 乔治笙说:「你拿着,有什么想买的,签我名字就可以。」 宋喜侧头瞄他,打趣道:「这么爽快,据说黑卡可以买飞机,我买飞机你不心疼?」 乔治笙道:「只要你能开走。」 宋喜笑说:「看来我这两天放假要去学开飞机了。」 说完,她低头看向钱包右侧还有张黑卡,纳闷儿道:「你怎么有两张?」 乔治笙说:「你手里那张是国内的,另一张是国外的。」 饶是宋喜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感嘆的『啧啧』两声:「黑卡都是人家邀请才能办理,一张已经够奢侈的了,你还一办就是两张,外面都传你们乔家有钱,但你们国内富豪排行榜也只在第四五,现在一看…故意隐藏资产了吧?」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开玩笑:「拿着钱也堵不住你的嘴。」 宋喜得意洋洋的说:「活捉隐形富豪一个,我怎么能轻易放过?」 调侃几句,宋喜默默地把黑卡插回原处,合上钱包准备放回去,乔治笙说:「给你就拿着。」 宋喜道:「我又不是没钱。」 乔治笙说:「你的钱留着给你爸买房子,我的女人我愿意养。」 他说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宋喜又猝不及防的心底一酥,就好比两个强者对阵,她又被他攻陷一城。 唇角忍不住勾起,宋喜索性大方回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 乔治笙声音沉稳,带着几分揶揄:「我不是在敬老,什么叫有这心就够了?你后天参加聚会,顺道带些礼物回来,15号我这边也有个饭局,常景乐他们都会来,你当替我置办了。」 乔治笙有多宠着她,宋喜能感觉到,明明是为了给她充面子,还非说是帮他置办礼物,有人去拍卖会上买礼物的吗? 心情仿佛瞬间开朗,有乔治笙在身边,宋喜才不怕外面那些牛鬼蛇神,他能给人的安全感真不是盖的,他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开车回家,宋喜上楼换了身衣服,斗志昂扬的钻进厨房准备食材,乔治笙洗了澡下楼,把买来的狗玩具给了发财,发财叼在嘴里,显然是挺喜欢,他又把它叫到沙发边,解开脖子上的铃铛狗链,换了另一个德牧头像的。 换的时候乔治笙没觉得哪里不妥,可换完之后反过劲儿来,都是一些娘里娘气的东西,吊牌又比铃铛好到哪里去,亏得他还一本正经的换完了。 都是宋喜惹的祸,果然习惯最为可怕,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侵入生活,无孔不入。 正想着,厨房里传来一声『啊』,乔治笙马上起身往厨房走,路上已经可以预料她又出了什么花样的篓子。 果然待他走到厨房门前,只见宋喜一手举着刀,另一手攥着拳,兇狠的瞪着沥水槽中的活螃蟹,而旁边已经有一只螃蟹断了两条腿。 「你干什么?」他边走近边问。 宋喜抬头,眼底仍有惊恐:「你别怕,我杀螃蟹。」 乔治笙俊脸上一片淡漠,唯有眼中透露着狐疑:「我没怕,你在害怕吗?」
第511章 好男人 宋喜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很快又摇摇头,想她堂堂协和心外拼命三娘,竟然被一只断了两条腿的螃蟹搞得手足无措,传出去,丢人! 乔治笙没穿睡袍,家里地暖很温和,他上面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下身黑色休闲棉质长裤,双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从旁观摩,一副等着她大展身手的模样。 宋喜说『杀』螃蟹,那真的是杀,乔治笙第一回见到拿刀砍螃蟹的,她还特别坏,专门往腿上砍,眼看着她手起刀落,可怜的螃蟹又少了几根腿,想来那螃蟹也是憋气,拖着几条残胳膊残腿也要跟宋喜死磕到底。 螃蟹不可能老老实实在砧板上待着,所以乔治笙眼睁睁的目睹了宋喜从厨台最右边,一路追着它砍到最左边的画面。 家里厨房四五十平米,她砍到头愣是没把螃蟹砍死,好好一螃蟹,腿儿散了满地,活像是在拍一部《走近科学》——螃蟹为何频频断腿,是基因的突变?还是人为的祸害? 砍到后来,乔治笙实在看不下眼,薄唇开启,主动问:「要不要我帮忙?」 宋喜转过那张气到泛红的脸:「你会弄吗?」 乔治笙挽起袖子,走到沥水槽前,拿起一只横向比宋喜手掌还大的炎亭江蟹,翻过来放在砧板上,右手从刀架上抽了把尖刀,宋喜只见他利落的一刀戳在软壳上,等了五秒,刀尖划开绑螃蟹的皮筋儿,螃蟹死透了,一动不动。 几步来到他身旁,宋喜盯着死蟹,狐疑着道:「是不是早就死了?」 乔治笙挺佩服她这股不认输的劲儿,伸手又拿了个大螃蟹出来,这回他先划开皮筋儿,螃蟹马上伸展钳子和腿,宋喜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她是被吓怕了,旮旯那只没有腿的『秃头怪』还没死呢。 乔治笙修长的手指避过螃蟹的攻击,将它翻过来放在砧板上,左手还按着螃蟹上端,右手中的刀已经毫不迟疑的落下去,螃蟹挣扎了四秒钟,第五秒已经完全不动。 宋喜美眸一瞪:「你怎么办到的?是不是有窍门儿?」 乔治笙侧头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回道:「没有,螃蟹怕我。」 宋喜嗔怒着瞥他一眼:「你当我傻吗?」 乔治笙不给面子的拆台:「你一进厨房,智商是负的。」 宋喜撇撇嘴,刚想叉腰回他,胳膊都弯起来了,后知后觉,自己手里还拎着把菜刀,赶忙放下。 「你这么会杀螃蟹,那你来弄吧,我去准备别的。」 她倒是跑得快,转身翻开购物袋,拿出各种蔬菜,翻着翻着,拎出一条鱼,回手递给乔治笙:「聪明笙,顺手把鱼处理了。」 乔治笙接过去,不无揶揄的说:「我对你要求不高,做两道家常菜就可以,何必难为自己,买这么多自己不会做的食材?」 宋喜挑眉回道:「总是逃避自己的短板,那就一辈子不会有进步,人总要迈出第一步!」 乔治笙说:「你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迈一步就是以斩断『别人』腿为代价。」 宋喜一回头:「我是为了谁啊?」 乔治笙低着头,安静又利落的处理着鱼蟹,开口回道:「我又是为了谁?」 宋喜忍着笑,出声道:「以后你再想让我做饭,你就给我打下手。」 乔治笙应得很快,宋喜正要美,结果听到他说:「动物都有灵性,让它们少遭点儿罪。」 宋喜又生气又想笑,尤其当乔治笙走到最前面,把那只没有腿的『秃头』捡回来时,她还是被戳中笑点,扶着桌子乐弯了腰。 笑是会传染的,乔治笙不知不觉间也唇角轻勾,问宋喜:「你吃螃蟹见过身子和腿儿分开上的吗?」 宋喜抬手擦了擦眼角眼泪,笑着回道:「没想那么多……哎呀,你快给它拿走,我看见它就想笑。」 关键笑的肚子疼。 乔治笙贊宋喜在做饭方面是个人才,宋喜则纳闷儿他怎么什么都会做,杀螃蟹,剖鱼,剪虾,简直样样精通,问及原因,乔治笙说他六岁的时候,举家去西海岸度假,乔顶祥带他出海海钓,打上来的东西就地处理就可以吃,他当时看到厨师是怎么处理这些东西的。 宋喜闻言,抬眼不可置信的问:「六岁,你看过一次记到现在?」 乔治笙面色坦然,甚至没抬头,薄唇开启,淡淡回道:「这是天分,羡慕不来,就像你活到二十六,该不会还是不会。」 宋喜瞧他这副傲娇的样子就来气,本能的抬手去抓他痒痒,谁知道他特别怕痒,跟他认识一年了,宋喜何时见过他不稳重的时候?可她才碰到他肋骨一下,他马上反应很大的往旁边闪。 宋喜还被他吓了一跳,没等说话,他已经抬起刚弄完鱼还带着血的手,威胁道:「要玩儿吗?」 宋喜连连后退,摇头回道:「我错了。」 乔治笙不会真的闹她,吓唬了一句便转过身洗手,宋喜站在安全距离,笑着问:「你这么怕痒?」 乔治笙说:「我怕你手脏。」 宋喜一瘪嘴:「少来,原来你也是有软肋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道:「我最大的软肋就是你,娶了个花瓶回来…锅。」 「什么锅?」 「蒸螃蟹。」 宋喜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你自己找吧。」 不怨她,平时她顶多煮个面,哪里用得到蒸锅? 没辙,乔治笙只能自己找锅,宋喜在一边美美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认真干活儿的男人就是帅。」 乔治笙没回头,低沉悦耳的声音道:「认真干活儿的女人也很漂亮,想不想变得更漂亮?」 宋喜果断回道:「这个真不用,我已经够漂亮了,再说人不能太完美,天妒红颜你不知道吗?可能上天就是知道我太完美,所以给了我一点点的小缺憾,这样别人才有活路嘛。」 乔治笙找到蒸锅,放水蒸螃蟹,嘴上说道:「想锁住一个男人的心,先锁住一个男人的胃,你就不怕我跑了?」 宋喜倚在桌旁,面容姣好,身形风情万种,美眸微眯,意味深长的回道:「好厨子你可以随便找,但像我这么好的女人,可能这辈子你只能有幸遇见一次了。」
第512章 宠到无法想像 就像乔治笙说的,有些东西是天分,羡慕不来。 螃蟹在锅上蒸着,他问宋喜:「鱼想怎么吃?」 宋喜回道:「我想吃松鼠桂鱼。」 乔治笙道:「那你买鲤鱼干什么?」 宋喜看着砧板上的鱼,买了就买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乔治笙问:「糖醋鲤鱼爱吃吗?」 宋喜表情喜悦的点点头,他说:「上网查一下具体做法。」 宋喜见缝插针的揶揄:「原来你不会做啊。」 乔治笙抬眼看她,还没等露出威胁之意,她已经乖巧的掏出手机:「给你查,着什么急啊…」 上网随便找了一个做法教程,宋喜念了一遍,乔治笙叫她打下手,他来做,宋喜一直准备挑他的刺儿,可等到整道菜做完,她尝了口味道,好吃到想起飞,这一刻她才心服口服外带佩服,看来天分这个事儿,的确是后天努力也拍马不及的。 有个乔治笙这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帮手在,宋喜晚餐吃得格外丰富,光是虾他就给她做了四样,斑节虾浇了茄汁儿,阿根廷红虾做了红烧,油炸和一道汤。 宋喜每尝一道菜都会开心到眼睛弯起来,她说:「我以前觉得最幸福的事儿,就是吃大萌萌做的菜,从今天开始,你在我心里跟她一样重。」 宋喜是想夸赞一下他的厨艺,岂料乔治笙眼皮一掀,不苟言笑的说道:「我跟她一样重,还是从今天开始?」 说着,他故意沉着脸道:「筷子放下,别吃了。」 宋喜这么聪明的人,怎会不知他在吃飞醋,赶紧夹了个茄汁大虾,用手接着递到他嘴边,仰着脸道:「她以前最胖的时候快九十公斤,你能有她重?我说的重,是体重的重。」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睨着她,虽然还是不满意,可嘴巴却张开了。 宋喜拉着他坐下,为表诚意,给他盛汤盛饭。 乔治笙知道宋喜虽瘦却饭量不小,可也是第一次看她把几盘虾全都吃光了,她惯会吃虾,就像猫天生会吃鱼一样,看她吃虾都赏心悦目。 宋喜起初是因为好吃,后期是为了给他表演,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撑的坐不下,她说:「我带发财去院子里玩儿雪了。」 今年入冬以来,夜城下了几场大雪,别墅区内车道有人清扫,各家院子里的雪却还堆着,白白厚厚,犹如棉花糖。 五分钟后,别墅房门打开,发财最先冲出去,紧接着是换好衣服的宋喜跟乔治笙。 宋喜平日里没有这么天真烂漫,关键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休息时间都是难得,又怎么会想着出来玩儿雪。 放假倒是其中一个理由,可最重要的是,她心情太好了,就是莫可名状的开心,想疯跑,想大声喊,想告诉好多人听,她此刻到底有多幸福。 乔治笙看着院子中奔跑的一人一狗,刚开始是发财追宋喜,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宋喜追发财,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可也把发财累够呛,耳朵都背到脑后了。 几场大雪没扫,院子中的雪没过宋喜脚踝,踩在松软的白雪中,宋喜跑累了,弯腰撑在膝盖处,对着前方门口处的乔治笙说:「下来啊,站着干嘛?」 乔治笙双手插在外套口袋中,长身而立,俊美面孔被灯光一照,好看的不可思议,一动没动,他出声回道:「怕你把疯病传给我。」 宋喜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计较,站在下面对他招手,笑着道:「来,我不咬人。」 她穿着一身白色保暖服,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裤子,只有雪地靴是黑色的,那样的明眸皓齿灵动可人,他嘴上说着不去,可身体又怎么控制的了。 从上面走下来,伴随着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乔治笙站在宋喜面前,抬起手臂,帮她把帽子掀上来戴好,又抽紧了两侧绳子,在她下巴处打了个结。 「冷不冷?」他问。 宋喜说:「不冷。」 说着,她抬起手捧着乔治笙的脸,仰头问:「暖和吗?」 乔治笙把她两只手都抓在掌心中,随后又插到自己口袋里,宋喜被拉着往前跨了一步,离他更近,几乎被他拥在怀里。 正好跑累了,宋喜用脸拨开乔治笙的衣襟,凑进去避寒,嘴上说着:「我想堆个雪人儿。」 乔治笙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堆吧。」 宋喜说:「你帮我堆。」 乔治笙道:「求我。」 宋喜噘嘴:「这么点小事儿还要求?」 乔治笙说:「大事儿不用求我也会帮你,就是小事儿才要求。」 他这逻辑完美到宋喜都无可辩驳,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她沉默片刻,声音偏低,带着三分娇羞三分蛊惑:「怎么求?」 乔治笙也降低了声音,不无暧昧的回道:「自己想。」 宋喜双手被他握在兜里,不好掏出来,停顿数秒,她仰起头,却没有踮起脚尖儿,等着乔治笙俯下身吻她。 乔治笙垂目,看着她赛雪的白皙皮肤,乖巧又勾人的眼神儿,最后还是低下头,吻在她粉润柔软的唇瓣上。 外面零下二十度,乔治笙的唇碰到宋喜的那刻,她浑身一激灵,不知是冷热温差还是其他什么,衣服下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初在一起的恋人,心底都住着一只勐兽,不见对方的时候尚且可以自控,可一旦两只勐兽碰头,那就是天雷勾地火,理智无法压制。 之前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们得空就要腻在一起,抱也抱不够,亲也亲不够,宋喜虽然大胆,但却输在总会脸红,乔治笙赢就赢在面不改色,而且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吻,最后不是结束在宋喜或者乔治笙身上,而是突然疯了的发财,跳起来从背后扑了宋喜一下,好在宋喜身前就是乔治笙,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吓了一跳。 被迫打断,宋喜扭头去看发财,发财正满院子撒野,她恼羞成怒,蹙眉喊道:「你是不是嫉妒我?不爽你也来啊。」 乔治笙说:「它的疯就是被你传染的。」 说罢,他扭身往车库方向走,宋喜问:「你干嘛去?」 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说:「拿工具,堆雪人儿。」 宋喜闻言,立即笑着追过去。
第513章 同床 库房里有专门除雪的工具,乔治笙用了五分钟就把半院子的雪聚到一起,在此期间,宋喜蹲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团雪球,她已经跟乔治笙约好了,两人各做一个,看看谁的美。 宋喜刚捏了一个掌心大小的雪球,发财就跑过来摇尾巴,看眼神儿是想吃,宋喜唇角一勾,露出坏笑,起身将雪球扔出去,发财蹭蹭蹭往前跑,然而雪球落在雪中,马上散掉融为一体,发财亲眼看见球就掉在这儿了,可等它跑过去的时候,爪子刨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宋喜哈哈大笑,同样的戏码遛了发财七八趟,气得发财忍不住汪汪叫唤。 冬季的夜里,院中路灯发出的白色光芒,将地上雪照得更加透明纯净,宋喜拿发财开涮够了,转身去看半晌没出声的乔治笙。 此刻他正站在与她同高的长方形雪块前,手里拿着工具,尽量将雪压实。 宋喜意外,美眸挑起,出声问:「你在弄什么?」 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说:「做你自己的,别偷看我。」 宋喜唿出白气,瞥眼说:「谁稀罕抄。」 背过身去,她蹲下重新团雪球,倒是想偷师学艺,都看不懂他在搞什么好吗? 夜深人静,只有发财跑于两人之间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宋喜费了半天劲儿,团了个火锅大小的球,左看看右看看,都挺圆的,她很满意。 这就是乔治笙的『身体』,她再团个头就好了。 小球也团好,大球叠小球,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打扮,可已经露出宋喜心目中雪人该有的样子,她把两颗球抱起来,转身准备去找乔治笙显摆,可转身后一抬头,果断的愣在了原地。 两米开外,乔治笙站在一个身形曼妙的雪人身前,雪人长髮披肩,穿着裙子,双臂交叠放于身前,他正拿着工具在给雪人修脸型。 见过冰雕,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雪雕,宋喜一眨不眨,迈步走上前,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这种水平的雪人会出现在自家院子里。 乔治笙稍一侧头,瞥见宋喜怀中的雪人,口吻淡淡的问:「你的雪人呢?」 宋喜一低头,出声回道:「这个就是啊。」 乔治笙说:「我还以为你做了两个地雷。」 宋喜抿着好看的唇瓣,气得肝儿疼,她知道他厉害,也不用这么损她吧? 固执的弯下腰,将两颗地雷…不对,是雪人放在公主裙子边,宋喜又回厨房找了各种水果和蔬菜,给自己的雪人打扮的漂漂亮亮。 不知不觉,两人在外面待了四十几分钟,待到他们回去之后,院子中只剩一个跟宋喜同高的雪人公主,还有她裙子边矮小如两颗地雷,但却胜在满身花花绿绿的骑士。 之前宋喜是吃饱了撑的,如今一番折腾下来,体力消耗不小,胃里舒服了,人也跟着困了。 跟乔治笙打了声招唿,她回三楼洗澡准备睡觉,刚躺在床上,还不到五分钟,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乔治笙打来的。 「餵?」她侧躺着,声音已经露出睏倦。 乔治笙说:「我睡不着。」 宋喜软声问:「那怎么办?」 乔治笙说:「看书打发时间。」 宋喜困得眼直下垂,低声说:「太可怜了。」 隔了几秒,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我能上去吗?」 「嗯?」她刚才闭上眼睛,断片了一秒。 乔治笙又说了一遍:「我想上去。」 宋喜闻言,困意瞬间退了一半,眼带警惕,试探性的问道:「上哪儿?」 乔治笙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柔:「去你房间,你睡你的,我看会儿书就走。」 宋喜睡意全无,睁着一双紧张甚至无措的大眼睛,停顿数秒才回:「你来是看书吗?」 乔治笙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看书,做其他的也行。」 他声音太过磁性,稍微说些引人遐想的话,都让人慾罢不能。 脑袋嗡的一声,宋喜紧张到翻身坐起,百分百的精神全力应对,开口道:「那你还是别来了,我要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接人。」 乔治笙说:「我不碰你,就想多陪你一会儿。」 他这话说的人心痒又心软,宋喜脑中天人交战,从本能出发,她该让他上来,可从理智出发,她该果断打消他的念头,两人才捅开几天?这么快就到最后一步,不行。 太直白的拒绝怕伤到他的自尊,宋喜委婉的说:「你好好在楼下看书,实在不行就填色,明天我们又能见面了。」 乔治笙低声问:「你不想我吗?」 宋喜浑身一酥,小声回道:「我想你啊,但你上来…我怕难受的还是你。」 乔治笙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言简意赅的道:「我说不碰你就不碰你,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算过?」 宋喜陷入迟疑,可纠结数秒,她便出声回道:「真是的,上来吧。」 「嗯,挂了。」 听得出他心情是真的好,平时挂电话之前都不打招唿的。 宋喜开了床头灯,被子从脚捂到下巴,睁眼看着门口方向,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身黑色家居服的乔治笙走来,手里拎着本书。 宋喜看着他,主动道:「上我这屋看书能催眠吗?」 乔治笙一步一步走向她,坐在床边,二话不说,俯下身去吻她,宋喜慵懒着闭上眼,享受着他给予的美好。 十几秒后,乔治笙最先停下,抬起头,睨着她说:「睡吧。」 宋喜问:「你呢?」 乔治笙道:「看书。」 宋喜又问:「在哪儿看?」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想我在哪儿看?」 宋喜看着乔治笙蒙着橙色光芒的俊美面孔,剎那间心软的一塌煳涂,实在受不了离他一米远以上,她果断裹着被子往里挪,把床边位置空出来,出声道:「坐这儿看。」 乔治笙拖鞋上床,靠坐在床边,宋喜躺在他身侧,跟他距离差不多二十公分,闭上眼睛,她认真的打算睡觉,可眼球却控制不住的动来动去。 几分钟后,宋喜主动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乔治笙视线落在书上,可却第一时间抬手抓住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中。
第514章 不是来看书的 又过了几分钟,宋喜闭着眼睛问:「你看得进去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 宋喜说:「骗人,我都没听见你翻页。」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回道:「我透视眼。」 宋喜到底忍俊不禁,笑着睁开眼。 乔治笙侧头睨着她,薄唇开启,低声问:「不是喊着困嘛,怎么不睡了?」 宋喜身上一阵阵的燥热,将另一只手臂也拿出来,软声回道:「我困得要死,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乔治笙道:「我又没吵你。」 宋喜噘着嘴,他是没吵到她的耳朵,可他吵到她的心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有美在侧,心猿意马,她心里就像住了匹撒欢的野马,横冲直撞,跳都不够跳,还怎么睡得着? 半耷着眼皮,宋喜软绵绵的说:「我明天还要早起,你下去吧。」 乔治笙没有不高兴,只面不改色的说:「你早晚都要习惯。」 宋喜只余光瞥了眼他的脸,马上就跟更年期提前一样,心跳很快,脸颊发烫。 别开视线,她哼唧了一声,不知无奈还是无语的闭上眼睛。 乔治笙看她这副辗转难眠的模样,黑色瞳孔深处划过一抹促狭,不枉他也在这儿浑身憋闷的耗着,大家都不要好过,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还能熬多久。 他就像个好的猎手,为了捕获心仪的猎物,不惜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只为一击即中。 论耐性和耐力,他都是极好的。 刚开始宋喜侧身面朝他,后来改成平躺,最后实在睡不着,只好忍痛放弃跟他牵手,转过身去睡。 乔治笙问:「要不要我关灯?」 宋喜困到太阳穴乱跳,下意识的回道:「你不看书了?」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自己又接了一句:「忘了你是猫头笙了。」 话音落下,很轻的一声响,乔治笙把房间中唯一的床头灯也关了。 房间瞬间一片黑暗,宋喜睁开眼,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乔治笙还坐在身后。 深夜静无声,宋喜竖起耳朵,隔着几秒便能听到翻书的声音,好奇转过身,视线适应了黑暗,她隐约看到一抹身影靠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书。 唇瓣开启,她出声问:「看到哪儿了?」 乔治笙道:「学生上课看手机被老师抓到,对老师说:你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老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宋喜顿了一秒钟,马上咯咯的笑出声。 乔治笙说:「反应真慢。」 宋喜收回笑容,出声道:「那你还没笑呢。」 乔治笙说:「笑点高跟反应慢是两回事儿。」 宋喜不服乔治笙说他笑点高,想起前两天韩春萌给她讲了个笑话,差点儿没把她笑死,她张口说:「太阳给小草打电话,开口说什么?」 乔治笙稍微停顿,紧接着道:「我日。」 宋喜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你听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聪明。」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傲娇,宋喜侧着身,转着眼睛继续道:「答案不完全,太阳说的是:我日,草你吗?」 「小草说:我草,你谁啊?」 「我日啊。」 「我草,你到底谁啊?」 「我日,我日啊!」 「太阳跟小草几轮辩论之后,这时太阳的妈妈接过电话……」宋喜还没等说已经忍不住笑,抬手顺了顺胸口,稳定一下情绪,继续说:「我日他妈啊,你是草吧,草你妈呢?」 宋喜打小儿不骂脏话的人,所以讲起这种笑话,为了缓解尴尬,不自觉的变了童音,还把每一个字的发音尽量说清楚。 乔治笙不知何时勾起的唇角,轻笑着道:「你到底想不想睡了?」 她实在太可爱,可爱的让他忍不住想要掀开被子狠狠地欺负,宋喜却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边笑边回:「好笑吧?还说你笑点高,哪天你要是有空跟大萌萌坐在一起,她能把你逗哭。」 乔治笙说:「你确定我俩坐一起,是我哭不是她哭吗?」 宋喜跟乔治笙说过,他把韩春萌给吓哭了,没想到他还记着。 先前还困得不行,眼下笑精神了,宋喜被乔治笙拉着一只手,跟他漫无目的的聊天,偶尔他也会笑,宋喜就会觉的特别有成就感。 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会在一张床上闲话家常,最难得的是,乔治笙竟然不觉着无聊,她想说什么,他都陪着她。 不知不觉,乔治笙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他对宋喜说:「睡吧,想聊什么明晚再聊。」 宋喜精神亢奋,以为乔治笙要走了,心底失落,小声说:「晚安。」 谁料乔治笙竟然原处躺下,就在宋喜身边。 宋喜心底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道:「你干嘛?」 乔治笙说:「睡觉。」 宋喜挑眉:「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乔治笙声音很低:「累了。」 摆明了耍赖,宋喜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侧脸,沉默半晌,开口说:「你把被子拿来。」 他身上什么都没盖,半夜睡着了会冷的。 乔治笙还是低低的声音:「不用。」 宋喜蹙眉:「快过年了,别感冒了。」 「没事儿。」 宋喜坐起来,欲把手从他掌心中抽走,乔治笙握着她,侧头道:「干什么?」 宋喜说:「我去帮你拿被子。」 话音落下两秒,乔治笙忽然抓住被角,宋喜只觉得一股风灌进来,下一刻,双人被已经被扯平,一大半盖在她身上,另一小半盖在他身上,两人中间空着的位置,还能睡半个人。 赶在她有异议之前,乔治笙说:「乖乖睡觉,我不碰你。」 宋喜一动不动,被子里很温热,一部分来自她身上的体温,而不远处隐隐传来的热量,是乔治笙身上散发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的确是早晚的事儿,宋喜能决定到底什么时候点头,但她不能阻止感情的自然发展。 打从答应他上楼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不是来看书的。 被子下面,乔治笙重新握住宋喜的手,她一声不吭,他猜到她是紧张,小心翼翼,生怕他再有动作。 喉结上下一动,他低沉着声音说道:「睡吧,我不会强迫你。」 宋喜闭着眼睛,脸颊一红,暗道她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忍不住强迫他。
第515章 血槽空了 宋喜的睡眠质量向来是乔治笙心生嫉妒却求而不得的,躺下还不到十分钟,她唿吸逐渐平稳,显然是睡熟了,黑暗中他睁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心头肉,几秒之后,稍微抬起头,把枕头拉到她旁边,整个身体也往前移了二十公分,跟她脸对脸,鼻尖几乎相碰。 她唿出的温热气息扑在他脸上,他一眨不眨的睨着她,越发觉着自己之前的话说得太满,什么叫不碰她,保证不强迫她,这是在自找罪受。 他好想将她就地正法,可看着她那张熟睡中坦然放松的脸,他又有些不忍心,她这么相信他,他又怎么好意思消耗这份信任? 哎……心底无声的嘆了口气,乔治笙暗自劝慰自己,她早晚是他盘中餐,他又何必急在一时?更何况她心里仍有顾虑,不想太早交出自己,他越是急迫,她反而越是警惕。 慢慢来,他要她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女人。 喉结微动,乔治笙下巴抬起,轻轻吻在宋喜唇上,熟悉的柔软,虽是望梅止渴,可也聊胜于无。 原本缩在猫架上睡觉的七喜,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已经盯了乔治笙老半天,忍无可忍,它纵身一跃,直接从猫架飞到两米外的床上,四爪落地,无声无响。 乔治笙吻着宋喜,被子中的手正欲抬起揽住她的腰,忽然间什么东西踩在他头上,他瞬间警惕,身子都绷紧了,刚要反应,定睛一瞧,是宋喜的猫。 七喜强势挤进两人中间,尾巴扫过他的脸,乔治笙并不是太喜欢猫,更何况它还离他这么近,他只能往后躲,七喜旁若无人,趴在两人枕头之间,完美的隔开了乔治笙跟宋喜。 乔治笙面无表情,心底哭笑不得,原以为只有狗会争风吃醋,没想到猫也这个德行。 上面隔开就隔开吧,乔治笙在被子里面还是拉着宋喜的手,天蒙蒙亮之际,乔治笙也眯了一会儿,只不过他浅眠,当可乐碰到他的时候,他立马睁开眼睛,它在被子里面精准的窝在宋喜身前,两只猫,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严防死守,当真是不给他一丁点儿的机会。 乔治笙活了二十七年,这还是头一回跟两只猫同床,又头一回被两只猫明目张胆的挑衅,关键他还无可奈何,收拾猫也要看主人,宋喜把它们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他能怎么办? 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回也到他体会一把,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早上闹钟响起,宋喜本能的眯着眼往旁边床头柜摸,可一伸手,摸到的不是手机,而是某人的下巴,吓了一跳,她楞冲着睁开眼,只见身旁躺着一张熟悉的俊美面孔,乔治笙已经醒了,正用一双幽深的黑色瞳孔盯着她看。 宋喜直直的看了他几秒,不远处手机一个劲儿的响,最后还是乔治笙长臂一伸,把手机拿过来,将闹钟关掉。 「睡好了吗?」他低沉着声音问。 宋喜一睁眼就心跳紊乱,努力掩饰着小鹿乱撞的情绪,点头回道:「挺好的,你呢?」 乔治笙『嗯』了一声,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宋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声说:「我要起来了,你还睡吗?」 乔治笙抬起一只胳膊,将被子撑起,是要抱她的举动,宋喜垂下视线,什么都没说,往前蹭到他怀里。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宋喜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热,乔治笙也能清晰感觉到,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她胸前的饱满和柔软。 晚上想做却没做成的事儿,白天反倒易如反掌,宋喜贴在他怀里,不消片刻,明显感觉他下腹处的身体变化,一秒比一秒恐怖。 咻的往后退去,宋喜连带着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嗔怒着道:「你干什么?」 乔治笙一动没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这是生理反应,我控制不了。」 宋喜闻言,脸颊越发的红润,蹙着好看的眉头,压低声音,分不清是心疼还是埋怨:「我都说叫你在下面睡。」省的在这儿活遭罪。 乔治笙说:「习惯就好了。」 宋喜一时间辨别不出他口中的习惯就好,是指自己习惯,还是叫她习惯。 两人大眼瞪了会儿小眼,乔治笙薄唇开启,主动问:「你不去接人了?」 闻言,宋喜后知后觉,赶紧翻身坐起,掀开被子下床。 她穿了套白色的睡衣裤,没穿内衣,起身时上身跟着晃动,乔治笙瞬间觉着理智有些崩溃,赶紧别开视线转移注意力。 宋喜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我今天档期很满,你有事儿打给我,但我不保证有空。」 乔治笙躺在她的床上,被子里还有她的余温,他努力平復着内心的动盪,隔了几秒才说:「我送你去机场。」 宋喜道:「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开车去。」 她闪身进了洗手间,乔治笙想抽根烟,习惯性的抬手往床头柜摸,结果半路想到这里是她的房间,看来他是真的色迷心窍,煳涂了。 宋喜收拾完出来,乔治笙已经不在了,她换好衣服下楼找他,他在浴室里面洗澡。 她站在门口说:「我先走了。」 门内没人应,宋喜又往前走了一步,敲了敲门:「猫头笙,我走了。」 话音落下,浴室门把手忽然下压,宋喜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房门从里面打开,伴随着氤氲蒸汽,面前还有一具赤着上半身,腰间围着白色浴巾的高大身影。 宋喜惊愣,可第一反应却是盯着他身前看,十七八岁的时候,总是肤浅的看脸,现在二十六七岁的时候,到了看脸也要看身材的阶段。 乔治笙宽肩窄腰,不仅有腹肌,两侧肋骨处还有线条明显的鲨鱼肌,再配上他那张冷漠却勾人的俊美面孔,四个字形容宋喜此时此刻的心情,欲罢不能! 门内传来水流的声音,乔治笙还没洗完澡,只不过急不可耐的把宋喜拉过来,到底是耳鬓厮磨了一番,这才肯放她走。 宋喜直到出了家门还没有完全平静,坐在车中,她伸手拍了拍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对着后视镜照了照,她嘴上的口红全都被他吃光了,只好重新补上。 开车临出家门之前,宋喜还在心中感慨,再这样下去,保不齐她和乔治笙谁先血空而亡。
第516章 他的好,她知道 宋喜还在路上的时候,顾东旭给她打了个电话:「出门了吗?」 宋喜说:「放心吧,再有五分钟就到,不会给你耽误事儿的。」 顾东旭说:「你们到家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掐着时间让大萌萌回去拿东西。」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啊,在病床上下不来还这么浪。」 顾东旭吊儿郎当:「没辙,骨子里的东西,拦不住。」 宋喜道:「行了,我停完车就去接人,回头联繫。」 宋喜十点钟出头就在出机口等候,当时附近也有不少等着接机的人,中途身侧传来一声试探性的:「你好。」 宋喜侧头一瞧,是个白白净净,比她高半个头的年轻男孩儿,看着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岁,穿着绿色的短款面包外套,里面白色帽服。 是张陌生面孔,宋喜看着他,男孩儿笑着道:「方便的话,能加个微信吗?」 宋喜对于搭讪已经习惯,后知后觉,微笑着回道:「不好意思,不大方便。」 男孩儿顺势问:「你有男朋友吗?」 宋喜说:「我有老公。」 男孩儿眼皮一挑:「你才多大?」 宋喜不答反问:「你多大了?」 「二十。」 宋喜说:「我比你大六岁。」 男孩儿惊讶:「完全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 宋喜淡笑:「小孩子这个年纪好好学习多读书。」出来撩闲有夫之妇干嘛? 男孩儿看着宋喜,眼睛亮亮的,口风变得很快:「那姐姐,咱俩加个微信呗?」 宋喜之所以跟他说了好几句,是看他年纪小,现在他知道她已婚,还是锲而不捨,她心底有些不快,脸上笑容也减了几分,淡淡道:「不行,我老公不喜欢。」 说到这儿,有眼色的就该看出宋喜无意结交,但男孩儿还嬉皮笑脸的说道:「什么年代了,他还限制你交友?你不告诉他就好了。」 宋喜是彻底不想说话了,怀中抱着给韩春萌父母准备的大束香槟玫瑰,她转身走去别处,离他远点儿。 男孩儿跟上来,声音放低,嘴里的话越发下道,说很喜欢她,宋喜心生厌恶,蹙起眉头,转身往后看,起初男孩儿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直到远处快步走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宋喜不想引人注目,沉声道:「赶紧走。」 男孩儿看向阴沉着脸,越走越近的男人们,稍一迟疑,还是掉头快步走开。 两名保镖来到宋喜面前,其中一个问:「宋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宋喜回道:「算了,一个小孩子。」 保镖闻言,重新隐匿在人群中,宋喜暗嘆,这年头的登徒子太多,而且年龄也越来越低,已经不仅限于油腻的中年大叔,就连长得不错的小鲜肉这是如此……心里想到乔治笙,这世道像他这般洁身自好的男人,简直就是提着灯笼都找不着,嘴毒脾气差怎么了?反正他绝对不会出去乱勾搭,他这种人,非但自己不勾搭,别人倒贴,他还得一脚踢开。 想到他,宋喜心底满满当当,全都被欢愉填满。 韩春萌父母十点三十六从里面走出来,宋喜第一时间看到,笑着跟他们挥手:「叔叔,阿姨。」 韩春萌她爸拎着好几个大包,她妈也是左手行李箱,右手购物袋,想抬手也抬不起来,三人视线相对,皆是笑意盈盈。 绕过隔离线,宋喜马上帮韩春萌她妈提东西,把花递过去:「阿姨,叔叔,欢迎你们来夜城过年。」 韩春萌父母对宋喜都很熟悉,以前宋喜去冬城玩儿,还去他们家里吃过饭,三人热热闹闹的往外走,韩春萌她妈念叨着:「东北也没什么特产,给你们带了红肠干肠还有一些山货。」 宋喜说:「谢谢阿姨,你们大老远过来,带这么多东西太沉了,以后就轻手利脚的来。」 三人坐进车里,宋喜没有马上开走,而是给顾东旭发了条简讯,说是人接到了。 韩春萌她爸说:「东旭昨天给我们打的电话,说是让我们去他那边住,我刚才路上还跟你阿姨说,我们都觉着不好,东旭在医院也没回家,我们随便找家快捷酒店住就行。」 宋喜道:「叔叔阿姨,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东旭跟大萌萌在谈恋爱,巴不得天天哄着大萌萌高兴,你们这么远过来,东旭心底特别感动,马上就过年了,又不是家里没地方,在外面住总没有在家里舒服,你们就当给小辈儿一个尽孝心的机会,他早都设计好了,待会儿等咱们到家,他就让大萌萌也回来,她还不知道你们来了呢。」 韩春萌父母都把顾东旭一通夸赞,宋喜自然也帮着顾东旭讲话,争取让他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再长高几米。 一路聊着天,宋喜开到顾东旭家小区,从门卫那里拿到房卡跟钥匙,顺利上楼。 房门打开,宋喜先进去,转身给两个长辈拿拖鞋,韩春萌她妈还没等走进去,已是笑着感慨,在夜城自己住这么大一个房子,在冬城可以买十来个房子了。 宋喜给顾东旭通风报信,顾东旭那边已经让韩春萌回来,万事俱备,只等韩春萌。 等了半个多小时,宋喜一直在陪二老聊天,期间乔治笙打了个电话过来,宋喜起身去别处接,就在此时,韩春萌回来了,隐约感觉屋里面有人,她换上拖鞋往里走,她爸妈也爱开玩笑,故意憋着不出声,当韩春萌从玄关走进来的时候,三人目光相对,全都惊了。 韩春萌惊讶他们怎么会在这儿,她爸妈惊讶韩春萌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宋喜站在阳台,听着身后客厅中各种此起彼伏的惊讶和尖叫,挑衅道:「你看东旭多浪漫,大萌萌太幸福了。」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问:「嫌我不浪漫,还是嫌自己不幸福?」 宋喜眼球转了一圈,说:「嫌你不浪漫呗。」 乔治笙说:「你想要什么?」 宋喜说:「送礼物还让我想,那还叫惊喜嘛?」 乔治笙道:「我想想。」 其实他不用想,宋喜现如今已经觉着很幸福,别人是拿了张支票就很满足,而乔治笙给她开的是张空头支票,她想要什么,随便填,反正他都能给得起。
第517章 离别的机场 宋喜没有在顾东旭家里待太久,凌岳今天回萨城,临走前请她和乔艾雯吃饭。 宋喜开车去到饭店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包间中等候,乔艾雯隔着桌子伸长了手臂,凌岳故意坐的靠后,让她看得见摸不着。 宋喜见状,打趣道:「我是不是来早了?」 凌岳面色无异:「点菜吧。」 宋喜坐在凌岳对面,身边乔艾雯垮着脸,一副闷闷不得的模样,宋喜问:「怎么了?」 她噘着嘴回道:「心情不好。」 宋喜说:「看出来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乔艾雯下巴一抬,示意对面的凌岳。 宋喜抬头看了眼:「你又怎么她了?」 凌岳坦然回道:「不关我的事儿。」 话音落下,乔艾雯马上蹙眉接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儿?还有三个半小时你就要走了,你看你一脸油盐不进的样,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我吗?」 宋喜低头看点餐簿,一副我看不见也听不见,你们说你们的,我是透明人的状态。 凌岳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在此之前,他已经被乔艾雯磨了快半小时,他真后悔一时心软,早出来见她。 看他一声不吭,垂下视线喝茶,乔艾雯趴在桌子上,委屈巴巴的念叨,说她打从前天就开始睡不着觉,一想到他要走…… 凌岳实在忍不住,蹙眉道:「我回家过个年,前后才一个礼拜,又不是不回来了。」 看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驾鹤西归了。 乔艾雯眼泪汪汪的看向他,憋着嘴道:「一个礼拜,九十八个小时,夜城和萨城隔了这么远,想见一面都见不着,这么长时间我可怎么过啊?」 宋喜没抬头,慢悠悠的说道:「一百六十八个小时。」 乔艾雯侧头,一脸茫然:「啊?」 凌岳眼底带着无奈,唇瓣开启:「一个礼拜九十八个小时,你怎么算的?」 说罢,不待乔艾雯回应,他低声补了句:「真是个阿呆。」 乔艾雯默不作声,看样子是在算计一个礼拜到底多少个小时,过了会儿,她抬眼回道:「我随口一说,你干嘛这么认真?」 女人不占理的时候,一般都会撒娇,乔艾雯更是磨凌岳的一把好手,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软磨硬泡,直把凌岳磨得坐立不安,耳根子泛红,低声道:「吃东西,少说话。」 乔艾雯用公筷给他夹菜,凌岳说:「我自己能够到。」 她说:「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就是本小姐要给你,你只有接着的份儿,他乐不乐意不重要,她乐意才最重要。 宋喜默默地低头吃饭,暗道乔治笙跟乔艾雯的性格真是天差地别,最起码在恋爱方面,两人南辕北辙,一个低温慢炖,一个勐火急攻,不过结局都一样,想泡谁就泡谁。 吃完饭,三人一同去往机场,路上乔艾雯还在笑,可等到凌岳取了机票,要进安检的那刻,她瞬间眼眶就红了,抿着唇瓣盯着他看,凌岳见状,心底也跟着揪起来,开口说:「这么大的人了,说哭就哭,不怕别人看见笑话你?」 乔艾雯蹙眉,眼泪泫然若泣,什么都没说,她只张开双臂迈步上前,想要拥抱他,凌岳是想拦着的,可手抬起来,却没有把她推开,然而让她贴近自己。 宋喜有眼色的说:「师兄,我不送你了,过年联繫。」 说完,她笑着转身往外走。 凌岳站在原地,半晌才道:「抱够了吗?」 乔艾雯用力抱着他,闷声回道:「不够。」 凌岳说:「你想要什么萨城特产,我年后回来带给你。」 乔艾雯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要你。」 凌岳一直觉着自己特别正,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怎么说甜言蜜语,不仅自己不说,他也听不了,总觉得特别肉麻,可乔艾雯很喜欢说这种话,而且破天荒的,他竟然不觉得别扭,仔细想了想原因,可能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无论眼神儿还是身体,都特别诚实,仿佛不是在讲花言巧语,只是实话实说。 就算是心头做的心,也会有焐热的那天,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 附近往来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个,凌岳垂下头,低声道:「好了,我要走了。」 乔艾雯更加用力抱紧他,凌岳抬起右手,捏了捏她头顶靠右侧的丸子,出声道:「都二十四了还装小孩子,我侄女今年四岁都不梳这个头。」 乔艾雯趴在他胸前,闷声回道:「那是她头髮少梳不了。」 凌岳眼底带笑:「你还挺骄傲?」 乔艾雯忽然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你不喜欢吗?」 凌岳跟她目光相对,看着她不浓妆艷抹也分外好看的一张脸,忽然就语塞了。 乔艾雯抱着他晃了两下,再次问:「喜不喜欢?「 机场里面人来人往,广播一个接着一个,这是个有人来也有人走的地方,之前一直没觉着离开是个多伤感的事情,毕竟他还会回来,但这一刻,不知怎么了,他竟矫情的生出不想走的冲动。 乔艾雯看他始终不应声,终是蹙起眉头,噘着嘴道:「你不喜欢我了?」 说着,她双臂渐渐松了力气,眼看着就要退出怀抱。 凌岳心底说不出是柔软还是温暖,两只手捏着她头顶的两个丸子,唇瓣开启,出声回道:「喜欢。」 乔艾雯眼睛一亮:「你喜欢我?」 凌岳勾起唇角:「喜欢你的福娃头。」 她马上道:「我呢?那我呢?」 凌岳说:「你就是个阿呆,你觉得正常人会喜欢阿呆吗?」 乔艾雯瞬间垮下脸。 凌岳强忍着去掐她脸的冲动,收回手,正色道:「我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路上开车注意点儿安全。」 乔艾雯刚刚压下去的离别伤感,再次涌上来,看着她眼眶湿润的模样,凌岳努力忽视,如常道:「鱼好好养着,别养死了。」 乔艾雯开口:「你会想我吗?」 凌岳本想说不会,可她眼泪在眼眶打转,他看了两秒,近乎无奈的回道:「会,我会想你,别看了,快走吧。」 乔艾雯说:「你进去吧。」 凌岳道:「你先走。」 「你进去我再走。」 两人谁都不愿意给对方留下背影,可怜宋喜去机场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单身狗只能藉助外力取暖了。
第518章 我不跟你抢了 宋喜接到乔艾雯的电话已是二十分钟后,两人约在同一地点碰头,开车回市区。 路上乔艾雯坐在副驾唉声嘆气,宋喜打趣:「至于吗?」 乔艾雯蔫蔫的回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才刚走,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宋喜『啧』了一声:「特别诗人范儿。」 「哎……」 宋喜说:「你不是定了18号的票去找他嘛,听话,再挺两天。」 乔艾雯很快回道:「今天才12号,明明还有六天!」 宋喜挑眉,调侃说:「呦,这回算的挺准的。」 乔艾雯哼了一声:「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 宋喜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跟乔治笙同床共枕的画面,虽然什么都没做,可也莫名的心虚:「我怎么饱汉子了?而且你也不饿,你看我师兄都让你磨成什么样了,你俩这没谈恋爱比谈恋爱的还腻歪。」 乔艾雯忽然侧头看向宋喜,目光炯炯的问道:「欸,你跟我哥每天同一屋檐下,是不是特别爽?」 宋喜脸腾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的说:「我俩是纯洁的恋爱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奔放。」 乔艾雯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爽是单纯的开心,你以为呢?」 宋喜以为…咳,想多了。 看她红着脸开车,乔艾雯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司机。」 宋喜目不斜视的说:「那是,脚能够到油门的那年就会开车。」 乔艾雯道:「少来,谁跟你说这个车了?」 宋喜揣着明白装煳涂:「还有哪个车?」 乔艾雯微眯着视线说:「亏得我还怕我哥欺负你,现在一看,你不趁机吃我哥豆腐就不错了。」 宋喜一本正经的回道:「你哥真没你想的那么刚正不阿,知人知面不知心。」 乔艾雯挑眉:「那我哥是什么人?」 宋喜道:「少套我话,有什么杂症可以来找我,有疑难,问你哥去。」 乔艾雯轻哼一声,暗道宋喜不好诓。 两人回到市中去逛商场,宋喜年前要去看望宋元青,即便他在里面衣服裤子穿不过来,可她还是乐此不疲的买买买,正好乔艾雯也想给凌岳挑些东西,所以都是先可着男士用品店先逛。 夜城虽大,按理说工作生活都不在一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碰到的机率微乎其微,但精品装柜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将几乎不可能变成可能。 宋喜听到熟悉的声音,侧头往门口一瞧,果不其然,又是熟悉的面孔,只不过她特别不想见,是宋媛。 宋媛身边还有个陌生女人,两人一起走进来,三秒钟后,她也看到宋喜。 此时宋喜早已收回目光,正跟衣架前挑毛衣,宋媛跟身边人说了句什么,自己朝宋喜走来。 「这么巧?」她主动开口。 每次见面都是这句开场白,宋喜连打招唿的心都没有,眼睛看着衣架区,淡淡道:「对你来说是巧,对我而言是倒霉。」 宋媛身形笔直的站着,闻言似笑非笑,两秒后道:「来男装店,给爸买东西?」 宋喜眼皮都没挑一下:「我爸。」 宋媛眼底划过嘲讽和不屑,明显的吸了口气,随即道:「宋喜,你用不着成天防备忌惮着,没人愿意跟你抢…对了,既然碰见就顺道跟你说一声,我要订婚了,跟祁丞,具体日期现在还没订,订了我猜你也不想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宋喜闻言,终于肯正眼看宋媛,唇瓣开启,她微笑着道:「恭喜啊,终于如愿以偿找了个有钱有势的,从此不用再扒着宋家不放了。」 这些年来,宋媛也早已习惯宋喜的锋利,所以面不改色的回道:「你呢?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吗?」 『他』,指的是乔治笙,在外宋媛连他名字都不敢提。 宋喜知道宋媛是什么意思,无外乎是山鸡变凤凰,这就迫不及待打着祁太太的名义过来趾高气扬了。 还不待她想好怎么一针见血的回答,碰巧乔艾雯从另一边走过来,本是让宋喜拿个主意,手中的毛衣是黑色好看还是蓝色好看,见宋喜正在和人讲话,她兀自道:「你聊着。」 说罢,对导购道:「都拿着吧。」 她基本上没什么选择困难症,又不是买不起,这毛衣就凌岳穿着好看,一个颜色一个码就一件,她干嘛给别人留着? 乔艾雯的出现给了宋喜灵感,她淡笑着对宋媛说:「你要是真能嫁进祁家,我有空一定去凑个热闹,到时候就算治笙没空,我带他妹妹去给你捧场。」 宋媛眼底很快闪过一抹惊诧,看到乔治笙妹妹陪宋喜逛街,比看见他本人更要意外,毕竟自古姑嫂难处,宋喜要是跟乔治笙的妹妹都能玩儿到一起去,感情可见一斑。 她很想在宋喜面前显摆,可她太害怕乔治笙,所以唯有压着心底不爽,微笑着说:「那就一言为定了。」 宋喜说:「放心吧,你这么爱慕虚荣,这算是我替宋家送你的最后一份礼,从今往后希望你以祁太太的身份出席各种场合,别再打着我爸的旗号。」 宋喜句句诛心,宋媛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是微微一笑,声音很低,唯有宋喜可以听见:「你也放心,我学法的,最怕跟犯罪的人有牵连,你爸就是你爸,没人跟你抢了。」 这么多年,宋喜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跟她抢宋元青,而现在,宋媛竟然当着她的面诋毁,一副用完就甩你奈我何的态度,宋喜怎能咽下这口气,想都没想,扬起手就要打她。 宋媛反应也不慢,一边后退一边抬起手挡住:「宋喜,你干什么?」 宋喜气得脸都白了,不远处店员,乔艾雯还有宋媛的朋友全都闻声赶来,但见宋喜阴沉着一张脸,目光恨不能在宋媛脸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宋媛警惕又不无挑衅的看了眼宋喜,紧接着拉着朋友离开,乔艾雯打量宋喜的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註定就是哑巴吃黄连,有口也说不出,宋喜不想叫一旁的店员们看笑话,努力咽下这口气。
第519章 爱是一半嫉妒一半宠溺 过后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店,宋喜脸色始终难看,乔艾雯问刚才那人是谁,她不是外人,宋喜也就没瞒她,三言两语道清关系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艾雯是个火爆脾气,当场发作,瞪着眼睛道:「你怎么不早说?刚才就该抽她两个大嘴巴!」 宋喜也是暗自憋气:「我包里怎么就没带手术刀呢。」 乔艾雯比宋喜还来气,开口接道:「跟我哥说,让他给你出气,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养她还养出祸患了。」 宋喜绷着脸说:「这事儿没完。」 乔艾雯急性子,说话间已经掏出手机要给乔治笙打电话,宋喜见状,出声道:「先别告诉他,马上就要过年了,他最近很忙,收拾宋媛是小,别影响大家的好心情。」 乔艾雯问:「你知道她住哪儿吗?杀鸡用不着宰牛的刀,我帮你办。」 「你让我想想。」 宋喜虽然生气,但还有理智,宋媛再怎么狼心狗肺,可毕竟跟宋元青还有这层关系在,简单的找人威胁恐吓,都起不到本质上的作用,宋媛不是故意戳她心窝子嘛,好,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乔艾雯看了眼宋喜的脸,见她表情明显是在算计,而不是消气,遂出声说:「幸好你没跟我说息事宁人,我跟我哥都不是这种善良性格,有仇必报。」 宋喜道:「我的善良可以给不小心和知道悔改的人,像她这种小人得志的,只配自作自受。」 乔艾雯眼睛亮了,不无赞赏的说道:「现在我明白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等你想对策,想好了随时告诉我,我这每天待得也无聊,你给我找点事儿做。」 乔治笙晚上回家,直接上了三楼,宋喜没关门,他消无声息的走进来,看到她背身站在衣柜前选衣服。 宋喜一点儿没察觉,直到有人从后面贴近将她抱住,她吓得浑身一抖,往左偏头,身后人还没等看清,唇瓣已经被人咬了一口。 待到定睛一瞧,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宋喜神色紧张,嗔怒着道:「你吓死我了,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乔治笙搂着她,将她抵在衣柜前,垂目睨着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宋喜心底余惊未退,可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她又生不起气,只能轻声问道:「你不说要十点半之后才能回来吗?」现在才九点多。 乔治笙看着她,低沉着声音回道:「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家。」 宋喜心底又软又酥,眼底也蒙上一层柔光,偏偏嘴上说道:「以前你天天留我一个人在家,之前还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个电话都不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终于轮到宋喜翻小肠的时刻了。 乔治笙背光而立,宝石般的瞳孔漆黑如墨,从前他做了很多很过分的事情,哪怕那时候他还没有对她动心,可伤了就是伤了,所以他想以后的日子都要尽量弥补,她说什么都好。 一言不发,他垂下头欲吻她,宋喜却抬手挡住他的唇,两人目光相对,她眼中透露着精光,粉唇开启:「我在挑明天的晚宴礼服,你先帮我拿个主意。」 乔治笙垂下长长睫毛,瞥了眼她的手,宋喜把手拿开,他出声说:「我去洗个澡,等我十分钟。」 「嗯,去吧。」 乔治笙转身下楼,宋喜把几套犹豫不定的礼服都拿出来挂着,十分钟后,乔治笙穿着黑色睡袍走进来,宋喜指着礼服问:「你觉着哪套好?」 乔治笙坐在床边,面色如常,薄唇开启:「挂着看不出来,穿上试试。」 宋喜没想过他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试衣服每个女人都不会觉着麻烦,宋喜先拿了一套,迈步走进洗手间。 过了会儿,洗手间房门打开,宋喜从门内出来,她穿着身淡藕色的曳地长裙,上半身细吊带v领,露出精緻锁骨和胸前两分沟壑,内衬在大腿膝盖上一手处,下身轻纱透明,隐约可见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 洗手间的灯光从后面照过来,宋喜皮肤白的仿佛会发光,提着裙子往前迈了几步,宋喜看向床边的乔治笙,问:「这套怎么样?」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将她从上打量到下,几秒之后,薄唇开启:「换了。」 宋喜美眸微挑:「不好看吗?」 乔治笙不苟言笑的回道:「喜欢就在家里穿。」 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怎么了?这套很贵的。」 乔治笙说:「我给你买更贵的,以后这种衣服不要穿出去,我不喜欢。」 宋喜忍俊不禁,走到他身前,似笑非笑的问:「生气了?」 乔治笙不语,宋喜笑道:「礼服不都这样嘛,这么小气干嘛?」 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她说:「你觉得我该大方?」 宋喜知道他是小气吃醋,心底高兴地紧,嘴上赶紧回道:「行,我换一件好了吧?」 说着,她扭身要走,乔治笙忽然抬起手,抓住宋喜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拽回来,宋喜踉跄着跌在他腿上,乔治笙压下俊美面孔,继续先前被打断的那个吻。 一个长吻让两人体温升高,他搂着她的腰,她攀着他的肩膀,待到停下之后,宋喜脑子有些放空,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乔治笙率先开口,低沉着声音道:「你穿成这样就是勾引人。」所以她只能穿给他看,别人谁要是多看一眼,他想都不用想,定会发飙。 宋喜坐在他腿上,噘着嘴,小声嘀咕:「我爸都没管我这么严。」 乔治笙说:「你不能跟你爸过一辈子,但你要跟我过一辈子。」 宋喜从不是个吃亏的主,脑子转得快,立马道:「那我能管你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想管什么?」 宋喜轻笑着道:「我今天跟小雯逛街,给你挑了几件衣服,不能光是我给你服装表演,你待会儿也穿上试试?」 什么人敢跟乔治笙讨价还价?宋喜敢。 乔治笙何时任人牵着鼻子走?此时此刻。 宋喜给乔治笙买的衣服,只有一件是黑色,其他都不是,可最后,他还是都试了。
第520章 当权者 隔天晚上六点多,盛天酒店楼下停了多辆私家车,司机打开后车门,身穿miumiu浅绿色镶钻吊带长裙的宋喜从里面跨步出来,虽然上身外搭了皮草,可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整个人如同深处冰窖。 宋喜迈步往台阶上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宋喜?」 扭头一看,后面并排上来两个年轻女人,一个露着手臂,另一个露着大腿,都是熟面孔,长辈在市政府任职。 宋喜跟她们打了招唿,三人一起走进大堂,乘电梯去顶层的途中,其中一个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听起宋喜的现状,宋喜微笑着回道:「我还好。」 「你现在住哪儿?要是离得近,我们再出来玩儿,叫你一起喝茶。」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跟男朋友一起住。」 旁边两人都很惊讶,一个接一个的问:「你交男朋友了?谁啊?是咱们本地人吗?」 宋喜避重就轻的回答:「本地人,不是圈内的,你们不认识。」 「干什么的?你说说名字,没准儿我们认识呢。」 宋喜莞尔一笑:「普通人商人。」 她就是不说,对方眼神儿难免带着打量过后的不屑,按理说交了不错的男朋友,谁会藏着掖着?宋喜一口一个普通人,怕不是普通到提了名号都没人认识。 宋喜自然知道她们心里想什么,好在她这一年见惯了,比她们更明目张胆的比比皆是,如果不是太过分,她一般都装看不见。 电梯在顶层打开,今天的聚会直接包了酒店最大的宴会厅,厅前有专人负责核实到场人员的身份,宋喜签到之后走进去,很快吸引众人的注意。 去年宋喜参加聚会的时候,宋元青还没出事儿,所有人对她皆是笑脸逢迎,今年距离宋元青入狱虽已有一年之久,可宋喜的出现,还是不免在人群中引发一阵骚动。 落井下石之人有之,但也不乏真心实意过来跟她打招唿聊天的,这其中有宋元青朋友的儿女,他们的父母在宋元青出事儿时,大多数秉持着明哲保身的宗旨,那是宋喜第一次亲身品尝到,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滋味儿。 宋喜对他们父母却有不爽,但官场风云莫测,大家立场不同,可以不贊同,能理解,更何况他们的儿女没有丝毫对不起宋喜的地方,所以宋喜也不会带着不忿的心情回应。 这批人心照不宣的避开宋元青的事情,只当做没发生,大家好久不见,叙叙旧。 然而总会有不开眼的冤家,宋喜正跟人聊得好好的,身后噹啷来了一句:「宋喜,还真是你?」 包括宋喜在内,身边一圈人闻声望去,只见打头一人穿着黄色裹身长礼服,披着巧克力色的捲髮,手中拿着一个香槟杯,宋喜晃了两秒才认出来,是许久未见的姜嘉伊。 他们这个圈子聚会,不局限夜城官员子女,全国各地只要有能力或者有机会想来的,都可以进来,也算是一场小型的『峰会』。 姜嘉伊身后就是几名海城管员子女,双方碰面,不管真心还是实意,都要互相点头微笑。 宋喜看着姜嘉伊,没出声,姜嘉伊来到她面前,淡笑着说:「我以为你今年不会来了。」 宋喜面上带着礼貌却明显不热络的微笑,出声回道:「来看看朋友。」 姜嘉伊当众问:「宋叔叔还好吗?」 宋喜想到当初在乔家的时候,姜嘉伊也是每次都拿宋元青激怒她,从前的旧帐未清,今天又增新仇,宋喜暗自恼恨,红唇开启,不动声色的说:「身体比从前好了。」 姜嘉伊说:「那就好,我还怕出了这样的事情,宋叔在里面会想不开。」 周围人皆是面色各异,明显尴尬,可又不能走开,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宋喜微笑着回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爸现在看看书喝喝茶,心态很好,还总是劝我,让我别跟那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生气,毕竟这样的人才爱钻牛角尖儿,想不开。」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宋喜这话相当于当面儿损姜嘉伊,姜嘉伊当场脸色一变,空气中的火药味儿渐浓,一触即发。 好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大家抬头看去,宋喜也瞄了一眼,是个穿着灰色风衣,里面姜白色毛衣的年轻男人,年纪看不出是二十多还是三十出头,身高在一米八上下,长得不算惊艷,又是张陌生面孔,能在这儿出现的人,定不是一般人。 果然身旁已有人压低声音说:「盛宸舟,刚上任两个月的工商局长秘书。」 有人问:「姓盛?跟盛市长有关系吗?「 「是盛市长亲侄子。」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夜城换了新市长,一切都以盛峥嵘马首是瞻,这也是盛家第一次派人参加这种场合,可见盛宸舟就是『钦差大臣』,无论夜城还是其他各地的官二代官三代,没有不上前打招唿的理由。 就连姜嘉伊都暂且放下跟宋喜的恩怨,走上前去露脸寒暄。 怕是整个场子没去跟盛宸舟打招唿的人,就只有宋喜了,宋喜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向盛家低头,如果宋元青没出事儿,他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新任市长,现在要她跟盛峥嵘的侄子打招唿,就算她不多想,其他人也会在背地里把她的嵴梁骨给戳断,连带着贬低宋元青。 她今天来的目的,一是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堵住那些幸灾乐祸人的嘴;二来,乔治笙日后断不了跟夜城各个官员的往来,她既有这样的条件,为何不用? 但盛家人,算了。 宋喜一个人站在餐桌前,仿佛隔绝了喧嚣与热闹,那些曾经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属于别人,她心底不无失落,但更多的是看透过后的感慨,那些人手捧的是盛宸舟吗?不是。 是盛峥嵘吗?其实也不是。 是权利。 谁当权,谁就应该被周围人众星捧月,这件在老百姓看来特别市侩且虚伪的事儿,在这个圈子里尤为明显。 宋喜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圈子,却没有把这个圈子当做生活的全部,不然从山顶跌落山脚的滋味儿,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的。
第521章 初见面,印象极差 每年都有官员调动,连带着每年的聚会都会多出很多新面孔,同时也有人悄无声息的退出这个圈子,宋喜就连看到纪闵滢都不觉着惊讶意外,直到她看见宋媛。 宋媛凭什么出现在这里?昨天刚当着她的面儿说了那么厚颜无耻的话,今儿竟然打着宋元青女儿的名号,光明正大的招摇撞骗。 宋喜眼看着宋媛游走在众人之间,宋媛越是谈笑风生,宋喜越是有如芒刺在背,忍无可忍,宋喜迈步来到宋媛身旁。 宋媛早就看到宋喜,说实在话,她没想到宋喜会来,就像当初祁丞带她去岄州见程德清,她也没想过会碰见宋喜。 这次的聚会也是祁丞找人将她塞进来的,因为祁丞日后需要官场人脉,让她进来联繫感情。 看到宋喜,宋媛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心虚,但不得不笑着打招唿:「小喜,刚刚没看见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喜懒得跟她演戏,若不是怕外人看笑话,她恨不能当场发飙。 「跟我来一下。」饶是如此,宋喜也没有露出笑模样,吩咐一句,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走。 宋媛心底暗道出门没看黄历,可也不得不跟着宋喜离开。 两人走至无人走廊,宋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媛,冷声道:「你要脸吗?」 宋媛这辈子最自卑的就是没有一个像宋喜这么好的爸爸,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抢占,可哪怕如愿以偿姓了宋,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终究是假的。 她一边说着不屑,一边又偷偷摸摸的占便宜,这种求而不得弃之不舍的心情,她一直努力忽略,可眼下被宋喜抓个正着…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宋媛面色变了好几番,这才选择面无表情的回道:「脸在我这儿没什么太大用处,我就不要了,你能怎么样?」 宋喜怒极反笑,倒不是别的,而是她跟宋媛吵了这么多年,宋媛向来脸皮厚戳不透,今天竟然被她戳破了最后一层皮,承认自己就是不要脸。 宋喜的嘲笑让宋媛目露寒光,主动开口:「我懒得再跟你装姐妹和睦,也不想再演父慈子孝,对我而言,我想要什么,我能得到什么,这些才最重要,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是姓宋,除非你叫你爸公开声明,他没有我这个女儿。」 宋喜也不想再跟宋媛讲礼义廉耻,如果宋媛有,就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同样沉着脸,冷着眼,宋喜一眨不眨的回道:「你做这么多,无外乎是想讨好祁丞,嫁进祁家,董媛我告诉你,没有良心靠手段达到目的的人,永远都不会求仁得仁,就算这世上没有人做天看,你小心把我逼急了,我人为的让你嫁不进祁家!」 这不是宋喜第一次威胁宋媛,却是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绝这么狠。 宋媛知道宋喜背靠乔治笙,可她背后也有祁丞,祁丞对她有几分真爱她不敢保证,看祁丞是真看中她能随时打进官二代圈子的身份,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可利益却能紧紧地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所以宋媛不怕祁丞不要她。 心底有底,宋媛冷笑着回道:「这么有自信,不知道你要怎么样让我们分开,你想挤掉我嫁给祁丞吗?」 宋喜眉头一蹙,简直噁心,还不等她回答,宋媛又嗤笑着说了句:「实话告诉你,我不仅会好好利用现在的身份,还会尽可能的帮助祁丞,我会让你明白,生的好不如嫁得好。」 说完,宋媛扭身欲走,结果突然想到什么,她又侧身补道:「对了,先前说等我嫁给祁丞就把爸爸还给你,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当宋媛比当董媛方便多了,所以你爸…我永远都不还给你。」 宋媛将『永远』两个字说的无比挑衅,宋喜早就完全冷了脸,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面子,手上只有一个镶钻的包,她想都没想,直接朝着宋媛的脸扔过去,宋媛就知道宋喜会发飙,一直在盯着她的动作,宋喜一抬手,她很快躲开。 但躲得了包躲不了人,宋喜随后一个箭步跨上去,抬手就往宋媛脸上扇,宋媛尖叫出声,两个身穿礼服裙的漂亮女人在走廊撕扯到一起。 不远处拐角闪现一抹身影,身影快步上前,从旁拉住宋喜,宋媛被宋喜揪乱了头髮,定睛一瞧,不由得眼睛一瞪…… 「盛秘书?」 没错,穿着姜白色毛衣,双手握着宋喜双臂的人,正是盛宸舟。 盛宸舟看着宋媛,面色很淡的说道:「还不快走?」 宋媛今天第一次跟盛宸舟见面,祁丞嘱咐她,一定要跟盛宸舟搞好关系,先前两人打过招唿,据说盛宸舟刚刚从国外回来不到两个月,那他跟宋喜…什么时候认识的? 视线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宋媛理亏,不敢久留,赶紧转身离开,待到走廊中只剩下宋喜和盛宸舟两人,她扭了扭手臂,沉声道:「放开。」 盛宸舟后知后觉,很快松手,宋喜沉着脸,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包。 他跟在她后面,开口问:「你还好吗?」 宋喜本就跟宋媛生了一肚子气,这会儿他放走宋媛,她只好把气撒在他头上,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怎么好,被拉偏架也就算了,躲在角落听女人吵架很有意思吗?」 盛宸舟微顿,眼底也划过一抹无辜,紧接着回道:「我没有故意偷听,前面是洗手间,我出来听见有人在说话,本想绕道走,结果你们突然打起来了。」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不是我拉偏架,是你单方面在打她。」 宋喜眼皮一掀,抬眼瞪向他。 盛宸舟与她四目相对,她目光凌厉且带着明显的不悦,他则善良的多,唇瓣开启,声音略低的回道:「如果你们都动手了,我不会只拦你一个人。」 他在解释自己没拉偏架,她用不着看仇人似的看着他,可他不知道,宋喜讨厌他不是从刚刚开始,而是打从知道他姓盛开始。 尤其是宋媛上赶着巴结他的吃相,简直太令人噁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喜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第522章 黑骑士 这种聚会表面上看起来越是光鲜亮丽,背地里就越是勾心斗角,龌龊龃龉,真正的好朋友又有几个?哪怕是好,也夹杂着利益的趋附,但坏就很简单了,无外乎有过节。 宋喜刚刚不给姜嘉伊面子,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想宋喜一个落马副市长的女儿,能出现在这里都是笑话,凭什么还敢趾高气扬的压她一头? 姜嘉伊越想越气,不能明着整宋喜,阴一把也能出出气。 宋喜从洗手间方向折回大厅,人前她永远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就是这份完美,才更让人心生妒忌。 姜嘉伊低声跟身旁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点头,然后跟着另外一人拿着特地装满红酒的杯子,不着痕迹的朝着宋喜靠近。 盛宸舟比宋喜慢几秒从走廊中出来,出来后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熟悉的身影,看到宋喜,他迈步走过去。 与此同时,姜嘉伊的两个海城同伴也来到宋喜身后,互相对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佯装踩住另一个的裙摆,另一个则假装不小心,一大杯红酒,准确无误的泼在宋喜后背上。 背心一凉,饶是宋喜宠辱不惊,也只能做到没有尖叫,却惊蛰着转过身,身后被踩住裙摆的女人拿着空酒杯,一脸惊慌歉意,连声说:「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另一个也道:「哎呀,真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踩到她裙子了。」 这一幕盛宸舟全都看在眼中,只可惜来不及提醒宋喜,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被人泼了一身的红酒。 侍应生经过,他低声吩咐:「快点儿拿个毯子过来。」 说罢,他快步走向宋喜,从口袋中掏出纯色手帕递给她。 就算宋喜尽量不弄出动静,可附近的人还是渐渐发觉,并且投来注视的目光。 一杯酒全都泼在她后背,薄薄的裙子被液体浸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她是下意识接了手帕,慢半拍才发觉是盛宸舟。 姜嘉伊从不远处赶来,本想『关心』一下宋喜,结果看到盛宸舟也在,不得不先跟他打招唿:「盛秘书。」 盛宸舟略一颔首,目光始终在宋喜这边,侍应生快步赶来,把薄毯递给盛宸舟,盛宸舟打开毯子,很自然的披在宋喜身上,挡住她后背的尴尬,低声道:「先去休息室处理一下吧,我问问这边有没有换洗的衣服。」 这一幕在外人眼中看来,盛宸舟跟宋喜摆明了『不一般』,宋喜刚被宋媛气到七窍生烟,出来没半分钟又被泼了一身的红酒,脑子嗡嗡的,不想讲话,心底只有一个念头,等她换完衣服的。 她向来理智,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她是绝对不会一身狼狈的暴露在众人面前跟人扯皮的。 为今之计,她要先换衣服,帐待会儿再算。 盛宸舟跟着宋喜一起往外走,路上,宋喜压低声音道:「谢谢,我自己去就好了。」 这么多人都在,他跟她去换衣间像什么话? 盛宸舟正要回什么,忽然间前面传来一声:「小喜?」 两人同时抬头去看,但见不远处立着一个颀长身影,面容英俊,打扮已经尽量低调正式,可鼻樑上还是架着一副潮人必备的jinnnn金框眼镜。 竟然是常景乐。 常景乐看到宋喜披着酒店毯子疾步往门口走,赶紧迎上前问:「怎么了?」 宋喜能在虎狼之窝看到同伴,内心瞬间一片暖流淌过,大有一种勐虎也需要同伴的感慨。 红唇开启,她出声回道:「有人不小心泼了我一身酒,我先去休息室处理一下。」 常景乐是聪明人,有什么疑问不会在这儿问,当即接道:「走吧,我跟你去。」 宋喜就这样当众被盛宸舟带到门口,又众目睽睽之下跟常景乐走了。 可想而知,整个宴会厅都炸锅了,当然表面仍旧歌舞昇平,但私下里哪个不问:「宋喜跟盛宸舟是什么关系?」 「不说盛宸舟一直在国外读书,才刚回国不久吗?」 「我就想知道,刚才门口那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常景乐全家都是官儿,可他偏不喜欢官场氛围,死活不肯入仕,家里人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不让他进来只怕是好事儿,所以他从不参与这种场合,但这么大的场子,毕竟有知根知底儿的。 有人压低声音说道:「常景乐,检察院院长常斌的儿子,爷爷是前冀北省长常永康,姥姥姥爷是前司法一二把。」 话音落下,一帮人眼睛都亮了,这么强大的背景,怕是只有今天在场的盛宸舟才勉强可以比肩。 可随之就有人问了:「常景乐从来不参加聚会的,今天怎么来了?」 门外,侍应生带宋喜和常景乐往休息室方向走,常景乐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叫人送一套s码的礼服过来,待他挂断电话,宋喜问:「你怎么来了?」 常景乐侧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回道:「还不是你家那口子不放心,专门派我来当护花使者的。」 宋喜想到乔治笙,不禁眼底带笑。 来到休息室门口,侍应生打开门,两人走进去,常景乐吩咐:「待会儿有人上来送衣服,带到这屋就行。」 侍应生应声离开,宋喜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常景乐虽皮,却很识趣的坐在距离宋喜超过三米远的椅子上,哪怕是朋友,孤男寡女,总要避嫌,更何况乔治笙那人心眼儿小的不行。 在等衣服的途中,常景乐问道:「怎么回事儿?」 宋喜淡笑着回道:「女人间勾心斗角的小戏码,让你见笑了。」 常景乐却没笑,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治笙让我来,就是怕有人给你使绊子,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不开眼,是谁?」 宋喜打趣道:「现任海城副市的女儿,之前追治笙没追上,估计现在对我怀恨在心呢。」 闻言,常景乐也是忍俊不禁,笑着说:「那这事儿该让他来解决啊,解铃还须繫铃人嘛。」 宋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一来就没意思了,谁还敢故意泼我一身红酒?」 常景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几秒后道:「我来一回,不能不干实事儿,要不我替你出气吧,待会儿你告诉我哪个是海城副市的女儿,我去会会她。」 宋喜挑眉道:「你不会当众找她吵架吧?」 常景乐不高兴,手指点点自己的脸:「杀鸡用得着宰牛的刀吗?我的脸是长来吃闲饭的?」
第523章 反击开始 两人在休息室里面聊了十几分钟,侍应生敲门,送进来一个dior的购物袋,宋喜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小礼服。 常景乐说:「先对付穿穿,我去外面等你。」 宋喜叫了个女服务员进来,对方帮她把后背的酒擦干净,宋喜换了新礼服,迈步走出去。 再次跟常景乐回到宴会厅,众人看宋喜的目光中明显多了意味深长,无论是盛宸舟还是常景乐,背景都是不容小觑的。 宋媛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宋喜的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恨,为什么宋喜哪怕没了宋元青的光环,身边依旧有人罩着? 为什么那些需要她费力巴结的人,宋喜只因为是宋元青的女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近? 就因为大家生来不同,所以往后的日子也註定过的不同吗? 宋媛偏偏不信这个邪,她不信自己比宋喜活得努力百倍千倍,却还是不如宋喜。 宋喜跟常景乐去到餐桌边吃东西,常景乐抱怨:「你家乔和尚突然打给我,叫我马上过来,我说我吃个饭就来,不行,搞得我饭都没吃上一口就来了。」 餐桌从头到尾七八米长,日料水果甜点一应俱全,常景乐叉了个寿司来吃,点头道:「还不错。」 宋喜说:「辛苦了,为表谢意,晚上拍卖会看中什么跟我说,算是提前送你新年礼物。」 常景乐低头看着食物,嘴上淡笑着回道:「心意领了,东西还是算了,免得某人上来酸劲儿,我可受不了。」 宋喜说:「就是某人让我送你们新年礼物,放心,某人的钱。」 常景乐看向宋喜,调侃道:「呦,卡都没收了?」 宋喜半真半假的回道:「硬塞给我的。」 其实是真的,之前她没拿他的卡,今早黑卡就出现在她床头,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中午两人通电话,他叫她把卡带上,回家可以客气,出门就别丢人了。 宋喜觉着吧,有时候乔治笙的情话说的又气又甜,反正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款,像是尼古丁,会上瘾。 两人在餐桌旁没站多久,就有几拨人主动过来跟常景乐打招唿套近乎,还有人干脆旁敲侧击,打探两人关系的。 不待宋喜解释,常景乐先说:「好朋友。」 他可不敢占宋喜的便宜,哪怕是传言中的便宜,免得那个醋精暗地里朝他使劲儿。 中途侍应生过来,小声对宋喜说了句什么,宋喜扭头往后看,对上远处叶祖题的视线,他朝她笑着举杯示意。 宋喜跟常景乐说了一句,转身往叶祖题方向走,两人碰面,宋喜笑道:「亮亮哥。」 叶祖题也笑着说:「我刚来,看你那边人多,不好过去打扰,只好把你叫过来了。」 宋喜说:「他们都是找常景乐聊天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叶祖题显然也想结交常景乐,但说的不大明显,不过宋喜听出来了,是想通过她给双方介绍一下,这样的确省了不少事儿,总好过那些主动上前尬聊的。 不过在牵线之前,两人还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叶祖题说:「我刚刚看到你姐姐,她过来跟我打招唿,提到宋叔我才想起来,我以前都没见过她。」 想到宋媛,宋喜逐渐收敛笑容,当着叶祖题的面儿沉下脸,开口道:「亮亮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跟她之间关系很差,从来没把她当家里人,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她现在是仗着我爸不能把她怎么样,成天在外招摇撞骗,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她这种人,还是不要联繫了。」 有些人是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对于宋媛,宋喜是彻底失去了耐性和善良,从今往后,两人只能留一个。 叶祖题本也是来试探宋喜的口风,没想到宋喜回绝的这么彻底,之前宋媛还有意无意的提到祁丞,叶祖题暗道宋媛有意结交,他看着祁宋两家的面子,没有不给联繫方式的理由,可如今… 宋喜的话很明显,她不喜欢宋媛,若是他以后跟宋媛有联繫,那就是断了她这头,惹了她,等同于惹了乔治笙。 叶祖题不过短暂迟疑,眼底神情表示意外,可随即便掏出手机,当着宋喜的面删了宋媛的联繫方式:「我不知道你们关系不好。」 宋喜勾起唇角,莞尔一笑:「我还记得小时候一起出去玩儿,你带着我们好几个小的,你说我是你妹妹,其他几个也要当你妹妹,你说妹妹就一个,多了哪照顾的过来?」 宋喜不知道叶祖题是否还记得年少时随口说的一句话,那时他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眼下,宋喜是提醒,而叶祖题也是顺水推舟,那些真心实意的话,的确只适合留在童年里,成年人的世界,不可避免的被利益腐蚀。 叶祖题放弃宋媛这条线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而宋喜只是做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反击,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她本就不是兔子,只是一只太要脸的狮子,但宋媛以为傍上祁丞就敢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简直可笑。 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到场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应酬,毕竟交际和结交才是这种聚会的主要目的。 常景乐身边的人络绎不绝,主动结束话题,他拿着餐盘和酒杯走到姜嘉伊几人身旁,看到常景乐迳自走来,几人心底都不同程度的惊喜惊讶外带紧张,因为不确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其中有个穿红色曳地长裙礼服的,她算是这堆人里论长相最不出众的一个,可常景乐走过来,偏偏对着她笑:「你好,我是常景乐。」 女人眼底看得出的意外,强压着心底那股躁动惊喜,她很快笑着回道:「你好,我叫陈懿。」 常景乐都没细听她叫陈什么,只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看,那份感兴趣,活让旁边的姜嘉伊等人羡慕嫉妒恨,外带嘀咕常景乐什么眼神儿,陈懿明明就是最差的一个。 他当众邀请陈懿去别处坐坐,待两人走后,有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就看上陈懿了?」 姜嘉伊也挺无语的,她还以为常景乐冲着她来的,这叫什么事儿吧?
第524章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常景乐把陈懿待到餐桌旁,绅士的拿起盘子,出声问:「喜欢吃什么?」 陈懿受宠若惊,脑袋还反应不过来,只能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喜悦,微笑着道:「都可以。」 常景乐说:「抹茶蛋糕?我觉得这个挺好吃的。」 陈懿羞涩应声:「好。」 常景乐夹了块儿中间的放在盘子里,递给她:「尝尝。」 陈懿被常景乐哄的五迷三道,这会儿他就是给她递毒药,她怕是都当成糖来吃。 很小的一块儿绿色抹茶蛋糕,陈懿拿起叉子还想分一些下来,常景乐说:「都吃了吧,你又不胖,我刚才看到好几个吃猫食的,看着都没食慾。」 陈懿闻言,只好把整块儿叉起来放进嘴里,心底是甜蜜的味道,可味蕾却在几秒之后渐渐察觉出不对,哪里是抹茶,而是一股刺鼻的辛辣,让人难以下咽。 看她表情有变,常景乐一脸担忧:「怎么了?」 海城人吃的清淡,很少有能吃辣的,更何况还是一条芥末酱的量,陈懿手足无措,不能当着常景乐的面儿吐出来,可也咽不下去,憋得眼泪瞬间上涌。 常景乐好心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她:「快压压。」 陈懿病急乱投医,接过酒杯一口灌下,但红酒里面也添了料,比海水还咸,根本没办法忍,她一秒都没等,一口全吐出来,可因为嘴里面有蛋糕,所以并不是喷的,而是吐了自己一胸口全是。 「啧…」常景乐眼底划过嫌弃,从旁抽了条餐巾递给她,陈懿嘴里又咸又哭,礼服被她吐得全是秽物,这会儿她眼泪掉下来,不知是辣的还是委屈。 「赶紧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吧,太噁心了。」 常景乐说完扭身就走,直到这一刻,周边只剩下看热闹的人,陈懿才恍然大悟,常景乐…耍她! 常景乐再次来到姜嘉伊面前,看他一个人,其他几人眼底透露着不明。 常景乐却直视姜嘉伊,冷着脸说道:「是你指使她泼了宋喜一身酒?」 此话一出,姜嘉伊脸色一变,连带着身旁一个帮凶也跟着提心弔胆。 顿了几秒,姜嘉伊硬着头皮回道:「你什么意思?是我朋友不小心,已经跟她道过谦了。」 常景乐面不改色的说:「你朋友刚才亲口跟我说的,是你指使她,你跟宋喜什么仇我不管,但你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就别拿到这种场合来闹了好吗?你爸是海城副市,但这儿是夜城,宋喜是我朋友,你要是还想来夜城,还想在这个圈子混,我劝你以后离宋喜远远的,不然丢脸的是你。」 常景乐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把姜嘉伊怼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懒得听她辩解,估计她也说不出什么,常景乐撂下这番话,扭身就走。 他要去找宋喜显摆一下,已经给她报仇了,结果半路碰见迎面走来的宋媛,她挡住他的去路,面带微笑的打招唿:「景少,你好。」 宋媛之前听到有熟人这么称唿常景乐,也知道他并不从政,所以按照私下里的称唿叫他。 常景乐看着面前的陌生面孔,身为男人,他第一反应就是给宋媛打分,十分满的话,宋媛够的上七分半甚至八分,在女人里已经算上优质了。 心情不错,他又露出雅痞的笑容,点头回应:「你好。」 宋媛自报名讳,但却故意没说她跟宋元青的关系,正想趁势要到常景乐的联繫方式,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又开始招摇撞骗了?」 常景乐抬眼一瞧,是宋喜。 宋喜走过来,宋媛眼底划过恨意和戒备,常景乐打量两人的脸,一时间没出声。 宋喜看着宋媛,话却是对常景乐说的:「我目前最讨厌的人就是她,刚刚提醒过叶祖题不要跟她来往,有些人道德败坏,做生意不稳,做朋友不配,没有深交的必要。」 常景乐桃花眼底意外更浓,因为没想到宋喜也会有当众不给人面子的时候,宋媛闻言,明显的眉头一蹙,不光是因为宋喜断了她跟常景乐的联繫机会,更因为宋喜还说到叶祖题。 宋喜云淡风轻的望着宋媛,这一刻的睥睨就像是一只狮子面对一只鬣狗,动物世界里面常演,狮子捕获猎物,鬣狗只敢从旁猥琐觊觎,什么时候等到狮子吃完走开,才敢上去捡剩。 如今狮子回来了,哪还有鬣狗立足的份儿? 宋媛几次想说什么,可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喜,随即转身离开。 常景乐目送宋媛背影,问了句:「什么仇?要我帮你报吗?」 宋喜淡淡道:「歷史遗留问题,我爸都解决不了。」 常景乐稍一过脑就反应过来,感情是一家人,怪不得姓宋。 宋喜怕常景乐想歪了,低声补了句:「跟我们家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哭着喊着要姓宋。」 常景乐眼带促狭,出声接道:「这种是不咬人膈应人了,要不要赶出去?」 宋喜何尝不想让宋媛消失,可是… 「算了,她能进来就是找了关系,你别为我得罪人。」 他能来是受乔治笙所託,原本一个不掺和官二代圈子的人,能做到这样,宋喜已是心里感激,怎么好让他树敌? 常景乐却说:「咱们什么关系?我一定坚定不移的站你,本来就是敌人,还怕什么得罪?」 说罢,他叫人找来负责人,查看一下宋媛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好巧不巧,宋媛还真是打着宋家的名号来的,不过她的名字能出现在应邀名单上,想必也是祁丞在后面推波助澜。 常景乐吩咐人把宋媛『请』出去,理由是宋家只有宋喜一个女儿,冒牌货这种东西,就别再真货面前丢人现眼了。 宋喜跟常景乐站在一旁,眼看着侍应生去请宋媛,宋媛刚开始不想走,侍应生转述了常景乐的话:「要是死皮赖脸,那就别怪我们让你丢人现眼。」 隔着有些远,宋媛脸上的表情,宋喜看不真切,但宋媛跟着侍应生往外走的步伐,却让宋喜心底痛痛快快的舒坦了一回。 「谢谢你了。」宋喜提了下手中酒杯,真心实意。 常景乐嬉笑着回道:「不客气,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某人嘱咐过了,但凡你看不顺眼的,无论是谁,全清,叫你别克制,有他呢。」
第525章 拍卖会上选礼物 从前宋元青还没出事儿的时候,宋喜受到的教育是克制,她本身也不是高调爱炫之人,所以才落得个高冷不好相处的名号。 但现如今,乔治笙给她做后台,让她可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天塌了有他撑着,宋喜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和安全感,要不是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她一定躲起来给他打个电话,好好腻歪腻歪。 拍卖会就设在宴会厅里,展出的东西五花八门,远有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云纹漆鼎,近有当代着名设计师的玩偶摆件;大气有徐悲鸿的画,精緻有dior不生产的全球限量五十瓶香水。 没有什么东西是在这儿见不着,如果不犯法,他们敢拍卖熊猫。 这些物品贵的底价在二三十万不等,便宜的也要六七万起跳,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牌子,由拍卖师当场定,举一次牌子叫价多少。 宋喜跟常景乐坐在一起,上面在展出拍卖品,两人在底下小声聊天。 宋喜说:「你帮我看看他们都喜欢什么,像元宝,阮博衍,嘉敏,对了,还有佟昊,你比我了解他们,你有任务在身,别心不在焉的。」 常景乐笑说:「都是乔和尚买单,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等会儿全场最贵的归我。」 宋喜嗔怪:「别叫他和尚,那我成什么了?」 常景乐打趣:「这就护上短了?」 宋喜说:「谁让你没女朋友,你要是有,也有人替你说话。」 常景乐道:「我等你给我介绍呢,你身边有没有漂亮闺蜜?」 宋喜当机立断的回答:「咱俩交情归交情,你要其他的我也就送了,要人可没有。」 常景乐听出她话语中故意不掩饰的防备,似笑非笑的问:「我怎么了?好歹我也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到你这儿跟火坑一样。」 宋喜道:「你还倍儿有自知之明。」 常景乐忍俊不禁,低声说:「准是乔和尚背地里跟你讲我坏话。」 宋喜暗道,还用乔治笙说么,第一他这人不爱背地里将八卦,再者她看见常景乐身边女人不断,别说她身边单身的少,就是多,也不介绍给他。 台上正展出唐代的蓝琉璃香薰,叫价二十五万,每举一次牌加五万。 常景乐说:「这个挺好,阮阮会喜欢。」 闻言,宋喜举牌,台上拍卖师伸手示意:「23号,三十万。」 两秒后,拍卖师指向另一侧:「10号,三十五万。」 宋喜没侧头,但知道10号是姜嘉伊,面不改色,她再次举牌。 「23号,四十万。」 「10号,四十五万。」 「23号,五十万……」 在场的都看出来了,姜嘉伊和宋喜槓上,当然这不是头一回,大家权当看热闹。 两人你来我往,宋喜举牌子举到累,价格刚好涨到一百万。 「23号,一百万!还有比一百万更多的吗?」 姜嘉伊没有再举牌,蓝琉璃香薰被宋喜拿下。 拍卖师再次宣布,今晚所有筹款均捐给贫困山区,用作希望工程。 周围响起片片慵懒掌声,宋喜低声叨念:「八成一些人要骂我花这么多钱买个香薰,脑子进水了。」 常景乐眼底浮着碎光,淡笑,不以为意的回道:「坐在这儿的人,十个里有十个是来凑热闹的,真正买东西,谁来这儿啊?不过是看谁不爽就抢谁东西,比谁兜里钱多,比谁横,花钱买个乐呵。」 常景乐也算是直性子,就是这么个理,这群人不是暴发户,但保不齐谁跟谁积怨已久,平时碍着各方势力不好明目张胆的撕逼,但打着给孩子们添衣服买文具盒,那就好说多了,心里骂着妈卖批,脸上也得笑嘻嘻。 在蓝琉璃香薰之后,宋喜又连着拍了两样东西,分别送元宝和霍嘉敏,三样东西加在一起不到三百万。 拍卖师频频带头鼓掌,看着宋喜的目光都像是在看财神爷,分外灼热。 拍卖所得的东西拿下去,拍卖师示意工作人员把下一个抬上来,原本常景乐都坐的有些无聊了,结果看到有人用胳膊擎着一只可以用『巨大』来形容的鹦鹉时,他眼睛终于亮了。 「我要这个。」 宋喜也是第一次在拍卖会上看到活物,听拍卖师讲:「这是一只服过兵役的美洲金刚鹦鹉,精通四国语言,下面给大家展示一下。」 他用英文跟鹦鹉打招唿,问它名字叫什么,鹦鹉用英语回他:「问这么多干什么,你是敌军想套我话吗?」 台下一片笑声,宋喜也勾起唇角,常景乐笑说:「花花绿绿的,看着就高兴。」 宋喜说:「人家那是色彩斑斓好吗?」 随后主持人又用泰语和日语跟它交流,宋喜别的听不懂,可鹦鹉尖着嗓子喊『雅买dei』的时候,台下又是一片闹笑,尤其以男人的笑声居多。 常景乐唇角勾起的幅度变大,笑着道:「我就要这个。」 宋喜弯着眼睛,等着一会儿开拍,台上拍卖师还在跟鹦鹉逗闷子,最后聊的是中文。 拍卖师问:「你为什么不远万里来到夜城?」 鹦鹉眼睛是发直的,没什么焦距,看起来倍儿有目中无人的范儿,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它忽然开口说:「小婊砸卸磨杀驴,小婊砸卸磨杀驴。」 这回台下是真笑疯了,也不知道这鹦鹉来夜城之后都是跟谁学的中文。 拍卖师企图去捂它的嘴,不管是不是作秀成分,可台下还是一片欢乐。 终于等到竞价环节,拍卖师说:「一个会说四国语言的不正经鹦鹉,竞拍底价二十五万。」 还不等宋喜抬手,有人比她更快,而且不止一两个出价,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它这份不正经,所以宋喜没有马上举牌,等着他们把价格喊高,反正她来搂底儿就好。 每次叫价五万,台下频频举牌,台上拍卖师应接不暇,短短时间内,这只鹦鹉已经被喊到一百七十五万。 常景乐笑道:「让某人破费了。」 宋喜看着人已经少了,举牌喊到一百八十万。 有人一八十五万…… 又是几番喊价,鹦鹉身价破天荒的被喊上二百万,先前那些逗乐子想要的人,看出宋喜势在必得的气势,都不再举牌。 宋喜以为二百万就能拿下,台上拍卖师也准备倒数,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01号这位先生,二百零五万!」 宋喜余光瞥过去,盛宸舟跟她是同一排的座位,一整晚不见他举牌子,好些人都以为他是来陪跑的,没想到…
第526章 一个眼神儿解决 宋喜举牌,拍卖师:「二百一十万!现在23号这边已经出到二百一十…1号二百一十五万!」 随着拍卖师越发高昂的声音,场上只剩下宋喜跟盛宸舟两人,而竞争也越发的白热化。 宋喜再次举牌,盛宸舟也举,几次三番,下面的人没怎么样,台上的鸟也没怎么样,只不过伸着胳膊举鸟的人受不了了,活生生把鸟从胳膊放到肩上扛着。 宋喜忘记自己是第几次举牌,若不是台上一直有人报价,大家早忘了这只鸟飙到多少钱。 盛宸舟悠悠的举起右手,拍卖师激动到嗓子沙哑:「1号,二百九十五万!」 常景乐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知是认真的还是打趣,说了句:「他对人还是对鸟?」 宋喜也有些恼了,几乎本能侧头往右看去,谁料盛宸舟也正侧头往这边看,隔着几米远,两人四目相对,她面色无异,眼底却带着赤裸的焦躁和不爽。 举起牌子,她喊到三百万。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热闹,一个是夜城前副市长的女儿,一个是夜城现任市长的侄子,先前宋喜衣服脏了,盛宸舟当众帮她披毯子,众人还以为两人早就认识,关系非同一般,可这会儿闹的哪出? 宋喜以为盛宸舟会跟她抢到底,就连拍卖师都看向盛宸舟方向,眼神中似在询问,还出不出价了? 然而盛宸舟被宋喜饱含不满的目光看了一眼之后,竟是没有再出价,最后这只鸟以三百万的高价被宋喜纳入囊中。 台下一片意味深长的掌声,宋喜这般豪气云天,不知有多少人在猜忌,她到底哪儿来的底气,难不成跟了常景乐? 拍卖会中场休息时段,常景乐迫不及待的跑去后台逗鹦鹉,宋喜则被盛宸舟气得喝了不少果汁,这会儿迈步走向洗手间。 上完厕所要出去的时候,碰上迎面走来的纪闵滢,宋喜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人。 哪怕如今她知道当年沈兆易噼腿是假的,他也从来没跟纪闵滢在一起过,可纪闵滢毕竟目睹且参与了,她知道当年宋喜有多卑微,那么不要自尊赌上一切去挽留一个人,哪怕一辈子只有一次,可也被纪闵滢知道了。 女人对女人的敌意,很多时候不需要理智分析原因,只是一种感觉,所以宋喜视线扫过她的脸,没做声,准备往外走。 没想到,纪闵滢主动开口:「你有男朋友了?」 闻言,宋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纪闵滢脸上,却没有马上回答。 两人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相互看着对方,皆是面色淡漠,几秒之后,纪闵滢再次开口:「不要沈兆易,是因为常景乐吗?」 宋喜面无表情的说:「我的事情,好像不需要跟你解释。」 纪闵滢眼底露出嘲讽和不屑,出声说:「你知道沈兆易有多喜欢你吗?你知道他为了你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吗?你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他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沈兆易在宋喜心底到底算什么…那是她第一个喜欢的少年,是她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对待的男人,是她把最重要的东西踩在脚下也想挽回的那个人,是险些要了她半条命,一度横在她心头的倒刺。 内心瞬间有些翻腾,可脸色却越发沉静,宋喜一眨不眨的回视纪闵滢,红唇开启,不动声色的回道:「我跟他的之间的事情,用不着第三个人插手,你还有其他事儿吗?」 瞧着宋喜冷漠无情的脸,纪闵滢蹙眉说:「你不值得他为你付出这么多,他受伤躺在病床上,你跟其他男人在这里谈笑风生,宋喜,你配不上沈兆易!」 宋喜觉的这世上最懊恼的事情,就是跟一个思想不在同一空间的人对话,跳过不悦,只觉着无语。 眼底露出冷淡和不耐,宋喜张口回道:「第一我跟你不熟,能站在这儿听你讲话,纯属为了礼貌。第二,别因为嫉妒和求而不得救把别人说的多么不堪,阿易不是傻子,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喜欢他。最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听起来特别幼稚可笑。」 宋喜说完,纪闵滢脸色变了好几道,看得出她并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至于今天为什么跑来跟宋喜说这番话,宋喜可以理解,无外乎就是太喜欢沈兆易,替他鸣不平,所以来找她报仇出气的。 洗完手,拉开洗手间房门往外走,刚一拐弯儿,差点儿被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盛宸舟。 盛宸舟看到宋喜并不意外,仿佛是特地在这里等她,宋喜则本能的心生芥蒂,看了他一眼后,别开视线要走。 盛宸舟出声说:「宋小姐…」 宋喜抬眼看向他,目光相对,他眼底带着温和以及一抹试探,唇瓣开启,轻声道:「之前我不是故意看到你们打架,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宋喜不语,眼底不无警惕,心底也在盘算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盛宸舟见状,只好又开口道:「刚才拍卖会上,我也不是故意跟你抢东西,我是的确很喜欢。」 宋喜不辨喜怒的说:「没有什么抢不抢,大家公平竞争。」 话音落下,盛宸舟眼底露出一丝尴尬,试探性的问:「那你为什么生气?」 宋喜一愣,完全没想到盛宸舟会这么直接,没错,她那时的确生气了,不仅生气,还焦躁,眼神儿扔过去跟刀子一样。 可盛宸舟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宋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明显的视线躲闪,顿了两秒才说:「盛秘书想多了,我那是挑衅。」 盛宸舟眼底清楚的滑过疑惑。 宋喜硬着头皮道:「拍卖就是要个气氛,我随便一看,可能让你误会了。」 盛宸舟唇角勾起,淡笑着回道:「既然是误会就好。」 说罢,他从裤袋中掏出一个圆筒小黑管递给宋喜,宋喜垂目一看,是管tatcha的口红。 她没接,正纳闷儿他什么意思,只听盛宸舟说:「之前在走廊捡到的,是你掉的吧?」 先前就想跟她说,后来常景乐一来,俩人马上就走了,一直拖到现在。 宋喜打开手包往里一看,果然口红没有了,眼底划过尴尬,她伸手接过,低声说:「谢谢。」
第527章 吃醋的男人很恐怖 幸好盛宸舟是来还口红的,不然宋喜还以为他捏着把柄存心来找茬的,因为他姓盛,在她这儿已经失去了陌生人初见的好印象,宋喜承认自己差别对待,简单的道了谢,她马上离开。 盛宸舟看着宋喜的背景,眼底露出疑惑,他怎么惹着她了? 回到正厅,还有半场拍卖会,坚持下来也过了一个小时,宴会临散场之前,要请今天竞拍成功的人去后面付款,宋喜拍的东西最多,花了小一千万,是今天当之无愧的焦点女王,盛宸舟也拍了一幅画,跟其他几人一同往专属交易的房间走。 为了避嫌,每个人都有专人负责接待,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刷了谁的卡,签了谁的名字,可饶是如此,宋喜拿出一张黑卡,并且签下乔治笙三个字的时候,接待人员还是心底咯噔一下。 刚开始以为她是盛宸舟的朋友,后来一直跟常景乐坐在一起,结果临了刷的是乔治笙的卡。 就算当初宋元青还在位,也没听说他女儿这么能耐,反倒现在更叫人云山雾罩,刮目相看了。 黑卡没密码,刷的钱秒到帐,工作人员对宋喜展露的微笑,灿烂中带着敬畏。拍的都是小件儿,除了那只在常景乐胳膊上的鹦鹉之外,其余的宋喜直接就能拎回家。 大家一起出门,盛宸舟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宋喜,但见宋喜直奔外面等候的常景乐,常景乐伸手帮她提着东西,两人并肩往外走。 楼上很多客梯,宋喜跟常景乐单独乘坐一部,等电梯的功夫,常景乐手机响了,接通之后,宋喜没听到里面说什么,只听得常景乐笑说:「我们正要下去呢,对了,今儿让你破费了啊,回头让你见见我大宝贝儿。」 待到他挂断电话,正好电梯门打开,两人跨步进去,常景乐说:「你家那口子在楼下等你,待会儿我就先走了,15号晚上见。」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从包里拿出自己手机,手机有电,但却没有未接电话,她嘀咕:「怎么没打给我?」 常景乐嬉皮笑脸:「八成想我了。」 宋喜无力的翻了一眼,岂料常景乐手臂上的金刚鹦鹉扁着嗓子道:「不要脸!不要脸!」 宋喜跟常景乐皆是意外,区别是前者惊讶,后者瞪眼:「骂谁不要脸呢?啊?」 鹦鹉惯常发呆的眼神儿,看都不看常景乐一眼,再次道:「小婊砸,小婊砸。」 宋喜快要笑死,常景乐快要气疯。 待到电梯门打开,常景乐还在骂:「跟我说话放尊重点儿知道吗?我是你主人,不是你小弟。」 鹦鹉说:「shutup!」 常景乐扬手假装要揍它,鹦鹉马上连续话密的喊道:「雅美dei,雅美dei,雅美dei…」 盛天酒店一层不少工作人员,还有客人,说实话,这一刻宋喜只想离一人一鸟远点儿,丢人! 常景乐跟宋喜来到酒店外面,街边停着熟悉的宾利,常景乐把袋子递给宋喜:「拜拜,回见。」 宋喜跟他道别,小跑着来到宾利车旁,司机下车帮她打开后车门,宋喜弯腰坐进去。 车内早就降下了隔音板,像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为什么,宋喜今天格外的想念乔治笙,车门刚关上,她马上扭身朝着右边人张开双臂。 搂着他的脖子,半吊在他身上,宋喜巧笑嫣然:「想我了吗?」 意外的是,乔治笙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应,穿着她买给他的宝蓝色毛衣,坐在昏暗车内,颜色倒也蓝的发黑,他一动不动,不抬手也不出声。 宋喜盯着他晦暗不明的脸,后知后觉,气场不大对,逐渐收敛笑容,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 乔治笙睨着她,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今天开心吗?」 宋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对劲儿,心生警惕,索性避而不答,继续追问:「你怎么了?」 车内没开灯,宋喜看不清乔治笙脸上的细微表情,只知道他若是不高兴,周围的气压都是低的。 等了数秒,他低沉着声音道:「今天你挺招风的,有三个人向你暗示,想要私下联繫。」 宋喜下意识的说:「以前都认识,谁知道他们突然…」话说一半,宋喜眉头轻蹙,「你怎么知道?」 还连具体几个人都清清楚楚。 乔治笙迳自说:「你还跟他们笑。」 宋喜收回勾在乔治笙脖颈处的手臂,眼底带着疑虑,试探性的问:「你叫人看着我?」 她声音不大,但却明显没了之前的柔软,仿佛距离生气只有一线之隔。 乔治笙说:「上面有我的人,不是故意看你,是看所有人。」 宋喜没出声,扭身坐正了。 车子平稳的往前开,过了会儿,乔治笙主动道:「不解释了吗?」 宋喜声音平静:「解释什么?」 乔治笙沉默片刻:「我在吃醋,你感觉不到?」 宋喜想笑,但是忍住了,故意不应声。 乔治笙说:「我今天只跟你一个女人说过话。」 声音低沉,带着三分不爽三分酸,剩下的还有类似委屈的情绪。 宋喜没忍住,扭身贴近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枕着他的肩头,低声叨念:「几个小时没见你,我特别想你。」 只一句话,无需多余的解释,已经足够乔治笙冲动。 单臂收拢,将纤细的人拢在怀里,另一手去抬她的脸,两人在车内接吻,一如宋喜说的,才几个小时没见,但是特别想念。 唇瓣相接,两秒之内从碰触变成令人脸红心跳的深吻,宋喜知道乔治笙生气发酸是因为嫉妒,而她热烈回应是因为他做的太好。 今天只跟她一个女人说过话,她前面二十几年的甜言蜜语,怕是全都白听了。 她扭着身子,乔治笙的吻压下来,像是要把她的腰给折断,宋喜被灼热的男人气息笼罩,当乔治笙的吻顺着她的唇角来到耳根时,她脸上的细细绒毛都跟着竖起来。 乔治笙搂着她,将她带倒在后座上,宋喜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低声说:「不行…」 乔治笙压着她,灼热唿吸在她侧脸处铺开,他低沉暗哑着声音道:「我不干别的。」 话音落下,宋喜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因为他用舌尖扫过她的脖颈,害得她浑身酥麻。
第528章 再留她几天 宋喜用力收紧双臂,将他紧紧地桎梏住,生怕他乱动,乔治笙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她脖颈处与她耳鬓厮磨。 宋喜觉着再这样下去,一不小心就要丢盔弃甲,所以她主动开口说:「我今天花了你小一千万。」 乔治笙没作声,牙齿咬住她的耳垂,宋喜是很敏感的人,很低的哼了一声,缩起脖子伸手推他。 乔治笙不肯起来,宋喜被他磨得浑身发软,红唇轻启,糯糯的说道:「你再留我几天好不好?」 乔治笙浑身过电一般,一浪接一浪的沖刷,喉结上下滚动,他吞了口口水,唿吸沉重,在她耳边一圈圈的盪开。 宋喜简直太磨人,他不忍心拒绝她的合理请求,可同时又要忍受自己的生理需求,怪就怪,她连软话都说的这般蚀骨销魂。 他埋首于她脖颈间,每次唿出的气体都如热浪一样蒸腾着她的身体,宋喜脸颊温度很高,隔了一会儿,乔治笙缓缓抬起头,垂目睨着她道:「要收利息的。」 宋喜虽然说着理智的话,可心底早已意乱情迷,一时间没听懂,她眼带疑惑:「什么利息?」 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磁性:「宋污。」 他不说这句还好,说了宋喜秒懂,眉头轻蹙,嗔怒着道:「你才污,我都没往那方面想。」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问:「从来没想过?」 宋喜张了张嘴,想撒谎说从没想过,可临了却又改成:「不告诉你。」 乔治笙睨着她精緻的面孔,目光越发暗沉,低下头欲吻她,宋喜小声说:「你这样不难受吗?」 干撩不上,她一个女的都火烧火燎,更何况他了? 然而乔治笙却说:「我定力好。」 说完,他吻上她的唇。 宋喜以为乔治笙这是饮鸩止渴,殊不知他也在逐渐挑战她的底线,一来二往,两人谁先忍不住,还真不好说。 就算不能马上将她正法,收点儿利息总归是好的。 两人腻歪了一路,待到车子驶进翠城山区域才坐起来,宋喜双颊火烧一般的红,乔治笙将自己的外套打开,披在她身上。 车子停在院门口,两人先后下车往里走,经过院子里的两只雪人,宋喜笑着说:「美喜,小笙,晚上好。」 乔治笙瞥了眼女雪人裙子下那两颗球,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承认那是我。」 宋喜马上道:「那我跟别的男人站一起,你不嫉妒了?」 闻言,乔治笙斜她一眼,这目光在外人看来足够威慑,可宋喜却不痛不痒,拉着他的手在笑。 两人回家,一个回二楼一个上三楼,宋喜洗完澡换了件很漂亮的真丝睡裙,当然睡裙外面还有一件长袖睡袍,不好穿得太性感,以免勾引过度,他把持不住。 乔治笙也很快从外面走进来,穿着件黑色的半袖t恤,下身休闲睡裤,手里还拿着他的洗漱用品,递给宋喜道:「放你这边。」 宋喜明知故问:「以后要在我这边洗了?」 乔治笙一脸坦然:「来回跑麻烦。」 宋喜面色淡定的接过,转身往浴室走,一转身,脸上控制不住露出贼笑。 待她从浴室出来,乔治笙已经躺靠在床边看书,腿上盖着她的被子,不过两晚而已,仿佛大家都习惯了同床共寝,习惯果然让人心生敬畏。 宋喜从大床另一侧上来,掀开被子一边,平躺下去,跟乔治笙之间隔了能有二十公分,两人明天早上九点多的飞机去香港,宋喜闭眼道:「晚安。」 乔治笙空出左手,在被子下面拉着宋喜的右手,半分钟后,宋喜睁开眼睛,仰头道:「hi。」 乔治笙宝石般的黑色瞳孔落下来,看着她。 宋喜满眼天真烂漫,可爱的语气说:「你给我讲故事呗?」 乔治笙说:「什么故事?」 宋喜说:「随便,我就想听你说话。」换言之,她有些沉迷他的声音,就是传说中听了想恋爱,耳朵会怀孕的级别。 乔治笙说:「想听故事?」 宋喜连续点头:「嗯。」 薄唇开启,他出声道:「求我。」 只两个字,愣是酥到宋喜把脸扎进被子里面,明明是耳朵怀孕,可脸却跟着不好意思。 乔治笙见状,眼球上蒙了一层似笑非笑的促狭神情,开口问:「我是不是一直跟你说话,你就不会拒绝了?」 宋喜闻言,勐地抬起头,明确的说,只有一半的头,眼睛鼻樑露在被子外面,嘴巴仍旧在被子里面。 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宋喜闷声说:「你不答应多留我几天的嘛?」 乔治笙睨着她道:「怕我不负责?」 宋喜不置可否,他又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宋喜道:「那不一样。」 说罢她伸出两手:「我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有,结婚证还是元宝跟我去领的,就算上面写他名字,估计你都不知道。」 宋喜是想起这茬,日常调侃,乔治笙却忽然觉着心口处一阵刺痛,都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没想到这句话在这儿应验了。 放下书,他滑下来跟她面对面,目光清冷中掺着柔和,低声道:「怪我吗?」 宋喜眼球往上一瞥,略微噘着嘴说:「看你日后表现吧,你要是一直对我好,那以前的事儿就算了,毕竟我很大气,但你要是再像以前一样让我伤心…」 睫毛垂下,宋喜轻声道:「我不会原谅一个人很多次。」 乔治笙伸手覆在宋喜脸上,拇指上下抚动,低声道:「不会了。」 宋喜往前挪了挪,主动挤进他怀里,乔治笙看不见她脸上表情,只听得她有些闷的声音说:「15号回来,我去看我爸,咱俩的事儿,我还是想先跟他说一声,从小到大,他就怕我吃一丁点儿的亏,我不想先斩后奏。」 乔治笙心里没有不高兴,反而意外的舒坦,这只能说明宋喜家教很严,也说明她想认认真真的跟他开始这段感情。 「嗯,你先去,如果你爸不同意,我再去拜访他。」 他说完,宋喜更加用力抱紧他,半晌,她听到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要是你爸同意,我是不是可以行使丈夫的权利了?」 宋喜咻的抬起头,髮丝略显凌乱,瞪着他,嗔怒着道:「乔治笙,你原形毕露了!」让从前一身禁慾的气场,像是谁也碰不得,当然他也不会去碰别人。 再看看现在…… 乔治笙睨着宋喜,唇瓣开合:「你还不够了解我。」
第529章 十二点的小浪漫 两人聊了一会儿,宋喜在聚会上的一举一动,乔治笙都知道,包括她把宋媛给赶出去。 提起宋媛,宋喜气不打一处来,拉着脸道:「我以前真是给她惯的,要不是怕我爸伤心,我早揭她老底儿了!」 这年头就是这样,不要脸的人有恃无恐,反倒是要脸的人处处受制。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别管了。」 宋喜枕着他的一只手臂,闻言侧头道:「你要怎么收拾她?我虽然特别讨厌她,但又不能真的找人打她一顿,况且她那种人坏在心眼儿上,治标不治本,我是有些拿她没辙了。」 就像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一样。 乔治笙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薄唇开启:「我专治心眼儿坏的。」 且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乔治笙这副皮囊,从前宋喜跟他闹得最僵的时候,也要平心而论贊他一声长得好,更何况现在,她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着迷。 唇角轻勾,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宋媛在你面前就是小鬼见了阎王爷,比坏,她数不上。」 乔治笙目光一转,慵懒又惑人的视线落在宋喜脸上:「我帮你,你骂我。」 宋喜忙换做一张明显不走心的奉承脸,笑着道:「哪有?我是夸你,坏有什么不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就喜欢你这坏劲儿。」 除去跟宋媛吵架的插曲不算,宋喜今晚心情格外好,而这些都归功于乔治笙,她心情一好,嘴巴自然甜,情话说的一套一套。 乔治笙盯着她的脸看,三秒之后,声音低沉:「你别勾我。」 宋喜心底一颤,身上也跟着软,可嘴上偏生道:「这就不行了?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 乔治笙真想『弄死』她,一句话就撩得他浑身难受。 宋喜是聪明人,懂得点到即止的道理,免得把他惹恼了,一天都不等,今晚就把她就地正法,想着,她身体往后挪,退离他二十公分之外,只拉着他的一只手,轻声说:「晚安,睡觉了。」 撩完就跑,甚是难搞,说的就是宋喜本人。 最关键的是,她说完五分钟就能睡着,乔治笙还能说什么? 被子下面,他缓缓抽出手,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没开灯,密闭空间中待了四十几分钟才出来,身上带着沐浴液的淡淡清香,他下楼抽了两根烟,待情绪平定才重新上楼。 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侧身看着宋喜,暗道她用不着送他打发时间的填色本,应该送他一些手抄经清心诀之类的东西,免得他每次都要往浴室跑。 宋喜不知道乔治笙糟了多少罪,兀自睡得香甜,模煳中脖子有些痒,她伸手一抓,竟然抓到乔治笙的手。 身边睡了个男人,要说心底一点儿戒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宋喜立马蹙眉,睡意去了一半,一副『捉贼见赃』的口吻说:「你干什么?」 黑暗中她看不清乔治笙的脸,只隐约看到他撑起的上半身,距离她很近。 刚开始他什么都没说,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似乎要带着她摸什么东西,宋喜心底忐忑着,直到摸到他另一只手里的物件,细细的,金属材质,不是手鍊就是项鍊。 她逐渐卸下防备,乔治笙双手绕过她的脖子,宋喜摸着锁骨下温凉的吊坠,是星星形状的。 帮她把项鍊戴好,乔治笙重新躺下,这回轮到宋喜不淡定了,撑起上半身,看着他问:「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 乔治笙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过了十二点,今天情人节。」 宋喜知道14号是情人节,但是没想到乔治笙会这么浪漫,掐着时间送她礼物。 往前爬,身子压在他胸前,伸长胳膊打开床头灯。暖橘色的光亮照来,宋喜眯着双眼,可她太想看脖子处的项鍊。 拿起手机,打开照相机,屏幕中照出她脖颈处的吊坠,玫瑰金的细链,下面坠着一颗嵌满红钻的星星。 宋喜按捺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摸了摸星星,侧头看着身下的乔治笙道:「谢谢小笙。」 乔治笙黑色的髮丝垂在眉宇间,一双宝石般名贵的瞳孔盯着她看,慵懒中带着淡淡的不悦:「刚才还拿我当贼防着。」 宋喜都忘了那茬,闻言,赶紧放下手机,原地趴在他胸口处,撒娇道:「我睡迷煳了,不知道是你嘛。」 乔治笙声音更沉:「你身边不是我还能有谁?」 宋喜觉着越描越黑,心动不如行动,她主动凑上前,吻上他的唇。 两张脸距离很近,宋喜亲了一下,四目相对,低声问:「好些了吗?」 乔治笙薄唇开启:「一般。」 宋喜垂下视线又亲了一下:「现在呢?」 乔治笙恨极了这股慢刀子割人的劲儿,抬手扣住她后脑,将她拉下来,到底是索个够本儿才肯放开。 宋喜情动,恍惚间觉着,他就算想要继续下一步,她也不会太推辞,但转念一想,知道的她是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一条项鍊就把她给搞定了。 可是,她是真的好喜欢。 喜欢乔治笙,喜欢他对她做的一切,包括送的小惊喜。 平躺在床上,宋喜一直用相机照着自己的脖颈,小星星怎么都看不够。 想到上次他送的那颗木星星,宋喜问:「你为什么每次都送我星星,你喜欢星星吗?」 「嗯。」 「为什么喜欢星星?」 宋喜觉着乔治笙这样的人,跟和尚最相近的就是无欲无求,最不同的就是没有和尚脾气像他这么差。 说他喜欢狗,她信,喜欢星星? 乔治笙说:「没有原因。」 宋喜道:「就连喜欢人民币都有原因,喜欢星星怎么会没原因?」 乔治笙口吻很淡,似是随口回道:「晚上睡不着会看窗外,如果天上有星星,夜里可能不那么无聊吧。」 他说的很随意,似是她逼问他,他不得已才找出一个理由,但宋喜却突然间觉得很心疼。 说什么无聊,其实就是孤单。那么漫长的黑夜,他一个人如何打发消磨?黑夜偶尔还有星空作伴,他呢?他只能望着夜空,若是有星星出来,他会替夜晚觉着高兴,还好它有有伴相陪。
第530章 大家的情人节 第二天早上有司机专门来接,夜城今天气温零下十八度,但乔治笙却只穿了件白衬衫,外面短款黑色皮衣,宋喜上身白色打底衫,黑色小皮衣,下身更是只有一条单的牛仔裤,过膝长皮靴。 只去香港待一天,香港今天零上将近二十度,出门就上车,懒得再换厚衣服。 坐进车里,司机有眼色的降下隔音板,宋喜忍不住侧头端详乔治笙,眼底含笑:「见惯了你穿黑衬衫,原来你穿白色也这么好看。」 乔治笙面色淡淡,随口回道:「也不看是谁穿。」 话虽如此,可惯常冷漠的眼底却带着柔和的光,他心情是很好的。 昨晚宋喜也给了他情人节礼物,一看就是临场发挥,非说赠他一次专业的按摩,让他背身趴着,刚开始她跪在他身边按,后来自己按得累,干脆骑在他后腰上。 他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哪怕她手法再好,他也只能感觉到浑身万蚁攀爬,抓心挠肺,所以按了没五分钟,他就回手把她抓下来,这种福享不了,最起码现在享不了,他不想再进浴室了。 不过她能有这份『孝心』,他总归是欣慰的。 一路顺利登机,宋喜是走哪儿睡哪儿,美其名曰昨晚没睡好,让当真折腾了一整晚没怎么睡的乔治笙无言以对。 下飞机香港这边也有人接,宋喜睡饱了,外面阳光明媚,她心情大好,坐在车里用不标准的粤语跟乔治笙开玩笑,乔治笙眼底含笑,嘴上说着:「你真的没有语言天分,睡觉吧。」 宋喜不干,她想说什么,自己不会说的,就磨着他说一遍,她再跟着学。 乔治笙一边嫌弃一边教,难得的好脾气。 司机直接载着两人来到吃饭的地方,中午吃完饭,下午他陪她去看赛马,两人坐在台上视野开阔的单独包间,宋喜买了两匹马,结果这两匹马分别跑了个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乔治笙嘲讽她:「眼光真差。」 宋喜心底暗骂点儿背,嘴上说着:「看马看不好有什么,我看人看得准!」 乔治笙一时间竟无法反驳,还想贊句讲得对。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晚上乔治笙有工作,叫人先送宋喜回酒店,两人约好等他回来一起出去吃宵夜。 在外玩儿了一天,回酒店宋喜就想好好洗个澡歇会儿,结果穿过客厅,刚一到主卧门口,就看到地上立着超大捧的玫瑰,不是999朵就是1314朵,偌大的一团火红,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包装也是黑色的。 纯粹的黑,耀眼的红,莫名的让宋喜想到了乔治笙,有多危险,就有多诱惑。 站在门口惊喜了五秒不止,宋喜回神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给乔治笙,他那边接的很快,「怎么了?」 宋喜软软的靠在门框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似是撒娇,似是软磨:「我看见了…」 乔治笙很平静,声音低沉悦耳:「嗯,情人节快乐。」 宋喜垂下视线,却扬起唇角,低声道:「小笙…」 「嗯?」 「么么哒。」 宋喜实在不好意思对着手机亲他一口,只好聊表心意。 乔治笙那边无声微笑:「先自己玩会儿,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嗯,那你去忙吧。」 乔治笙问:「你待会儿准备干什么?」 宋喜脸上笑容更大:「打给大萌萌和小雯,臭显摆。」 乔治笙笑了:「去吧。」 挂断电话,宋喜先发了个视频给韩春萌,几秒之后,视频连接,屏幕中出现两人的脸,韩春萌大,宋喜小。 宋喜美滋滋的说:「干嘛呢?」 韩春萌照了眼自己身后,顾东旭躺靠在医院病床边,低头打手机游戏,宋喜叫了他一声:「嘿,小爷。」 顾东旭百忙之中抬起头:「呦,喜姐。」 宋喜问了句特欠揍的话:「大情人节的,你俩没什么活动吗?」 顾东旭说:「我倒是想动了,你看我这腿,我是行动不如心动吗?」 宋喜笑说:「那你俩就在医院过了?」 韩春萌摄像头对准桌旁的roseonly礼盒,还有她手腕处的女士腕錶,显摆道:「不差事儿。」 宋喜也『呦』了一声:「巧了。」 说完,她把摄像头对准地上巨大的花…山。 韩春萌当即道:「靠!你气我!」 顾东旭见状,扬声说:「显摆什么?我又不是买不起,医院门儿进不来。」 宋喜坐在床边,得意洋洋的回道:「可他是你小舅啊,辈分高自然买的多,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养伤。」 韩春萌撇嘴:「你看看她这副嘴脸。」 顾东旭也是眼带嫌弃:「在哪儿呢?心情这么好。」 宋喜说:「香港。」 顾东旭不以为意:「去香港有什么好美的,待会儿我就带萌萌去香坊。」 宋喜笑出声,心情倍儿好,跟两人侃了半天,中途韩春萌藉故拿着手机出来,宋喜问:「这个节是不是过得特别舒心?」 韩春萌换了副表情,翻白眼儿道:「还说呢,我白天差点儿没糟心死!」 宋喜闻言,不由得笑容收敛:「怎么了?」 原来今天早上韩春萌还没去医院之前,乔舒欣来家里了,她拎了特别多的补品,本是想叫韩春萌弄给顾东旭吃,谁料一进家门,看到顾东旭她爸穿着睡衣睡裤在屋里熘达,两人四目相对,别提多尴尬,简直就是惊讶。 随后韩春萌她妈又从厨房出来,这下倒好,乔舒欣彻底懵了,若不是韩春萌在家,他们三个人指不定要怎么大眼儿瞪小眼儿。 乔舒欣对于韩春萌住在顾东旭这边,本就怨言颇深,总好像她故意勾引他儿子,如今终于上位成功,之前医院睡在一起的风波才过去不久,如今又撞见韩春萌父母都在顾东旭这里。 乔舒欣心底的想法,都体现在眼中的打量上。 宋喜问:「那后来呢?」她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韩春萌的尴尬。 韩春萌说:「当着我爸妈的面儿,他妈就一脸尴尬,虽然还说了几句话,可明显就不怎么高兴,她前脚一走,我爸妈也特不好意思,都不好在这儿待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宋喜心底是向着韩春萌的,可顾东旭也是她哥们儿,若是说乔舒欣的不好,宋喜也挺难张口,只好劝韩春萌别生气,反正平时八百年不见一回。 韩春萌嘆气:「我也是这么想的,都没敢跟东旭说。」
第531章 我爱你,对象不是他 香港的地价是全世界最高的,超过了夜城海城东京纽约,有句话怎么说的,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十万一平。 在香港,陋室都不止十万一平。 陋室太贵,没有财大气粗的开发商敢接,住在陋室里的人又窝着一亩三分地死活不动,随时准备坐地起价,香港繁华的地方就那么眼前的一两处,多数还是年代久远的旧居民楼,乔治笙这次过来,就是跟人谈旧居民楼回收改建的项目,也只有夜城乔家才可以明里拿出好几百亿,私下里又搞得定刁钻居民。 谈公事的时候,双方出于职业和礼貌都要把手机关掉或者静音,当然没有人要求乔治笙必须这么做,乔治笙也只是调了震动,怕宋喜会突然有事情找他。 果然中途,他放在兜里的手机连续震动,还以为是宋喜打电话给他,结果掏出来一看,是同一个没存名字的陌生号码,连续发了好多简讯给他。 面无表情的划开手机,可当点进去看到第一张照片时,乔治笙瞬间变了脸色。 照片中的人是宋喜,她歪着头倚靠在身边男人肩膀上,举着手机自拍,图中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帽衫,就连笑容都有些类似。 经过剎那间的心惊,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往下滑动,他以为自己足够有定力,可每看一张,心底的嫉妒就裹挟着愤怒,恨不能冲破身体溢出来,照片中的宋喜不是现在的打扮,那时她头髮比现在要长,黑色瀑布似的垂在胸口,合照的时候,因为离得近,所以髮丝总会无意的垂在他身上……让乔治笙发疯似的嫉妒。 男人的脸,乔治笙并不陌生,毕竟他很想知道宋喜曾经那么喜欢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没错,照片中的人是沈兆易。 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猝不及防,乔治笙将十三张照片尽数看过,心底何止被插了十三刀。 他知道宋喜跟沈兆易谈过恋爱,可他没想过去看他们曾经恩爱的画面,他也无法忍受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旁笑得那么灿烂。 这一刻比起猜想是谁发来的,乔治笙鲜有的大脑一片空白。 对面谈合作的人没发觉乔治笙的异样,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乔治笙拿着手机,脸色甚是难看。 约莫半分钟的样子,他手机忽然又振动了一下,乔治笙点开简讯,这回还是同一个陌生号码,只不过发来的不是照片,而是一个邮箱帐号跟一串特别简单的密码。 乔治笙登录邮箱,发现邮箱里面只有一个视频,这回,他手指一直没能点开视频。 「等一下。」 抬起头,乔治笙出声打断,紧接着起身往外走。 走至没人处,他拨通发照片的手机号码,几乎没有意外,对方关机了。 重新移到邮箱视频页面,乔治笙不仅人生第一次大脑空白,如今他竟然恐惧,他很怕点开之后会看见自己不想看的,可就这么删掉…又不是他的性格。 他就这样,任何事情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怕明知这样是故意上了背后那人的圈套。 手指落下去,视频点开,不是他想像中最难入目的不堪画面,只是拍摄的场地很昏暗,他看了三秒才发现对面沙发上坐的是宋喜,她拿着麦克风在唱歌。起初他默默地把手机音量调至最低,如今又一格一格的变大。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 是在ktv里面,周围有笑闹声,偶尔拍摄视频的人会带到宋喜身旁,是个男的,只惊鸿一瞥,却不是沈兆易。 画外音是拍摄者,笑着说:「凌医生入镜了。」 凌岳? 那八成是医生之间的聚会。 乔治笙尚且可以理智思考,但心底总是悬着,被后人费力发这段视频,总不会是简单的听宋喜唱歌。 果然宋喜唱完前半段,周围一堆喊好的,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宋医生,此时此刻最想说什么话?」 视频中光线昏暗,隐约可见宋喜脸上带着微醺后的慵懒笑容,拿着话筒,她大声说道:「我爱沈兆易!」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起闹声,视频突然播放完毕。 乔治笙垂着视线,对面玻璃外是中环区的夜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各色霓虹光怪陆离,乔治笙的心,却一片死寂,透露着彻骨的寒。 有些东西,知道是知道,可一辈子都不愿看见。 乔治笙只是知道沈兆易的存在,就已经膈应的不行,现如今,有图有视频,不管发来的人有何目的,他得承认,那人如愿以偿的刺激到他了。 …… 宋喜安抚了韩春萌后,挂断视频马上去找乔艾雯聊天,视频接通,乔艾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说:「我还以为你按错了。」 宋喜笑问:「干嘛呢?」 乔艾雯给桌上鱼缸一个特写,随后道:「在等你师兄我梦中情人的电话,丫都一天了,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宋喜说:「他不给你打是正常,给你打才是稀奇吧?」 乔艾雯蹙眉:「今天是情人节,我等他到夜里十二点,他要是不打给我…」 「他不打给你,你怎样?」 乔艾雯『哼』了一声:「那我就重新考虑到底去不去萨城看他了。」 「呦,这么大脾气,那你打给他啊?」 「我不打,做人要有底线,平常都是我上赶着他,今天什么日子,他心里没点儿数吗?」 宋喜提醒:「你俩还不是情侣呢。」 乔艾雯道:「我不管!」 两人上来先聊了半晌的凌岳,宋喜趁乔艾雯不备,忽然把摄像头移到地上的大捧玫瑰花上,控制不住的唇角上扬,笑着说:「快看,美不美?」 乔艾雯说:「我哥买的?」 宋喜道:「废话,我还敢收别人的花吗?」 乔艾雯再次冷哼:「我刚才刷朋友圈,大萌萌刚秀完,现在你又来秀,真是满世界恋爱的酸臭味儿,不像我,浑身散发着单身者的清香。」 宋喜又美又气人的问道:「太多了,要不我回去分给你一点儿?」 乔艾雯瞪眼:「不必!本小姐有的就是骨气,不就大捧玫瑰花嘛,有本事你叫我哥过来,当面儿说他爱你。」 宋喜弯着眼睛回道:「用不着激我,这种话我们私下里悄悄说,不给你个单身汪听。」 乔艾雯『切』了一声:「我哥呢?」 宋喜说:「有工作。」说罢,她看了眼时间,「应该快回来了。」
第532章 你爱我吗? 还有五分钟就到夜里十二点,乔艾雯突然接到凌岳打来的电话,激动到手舞足蹈,果断不犹豫的撇下宋喜,接了他的。 「餵?」等了他一天的电话,明明抓心挠肺,可接通的一刻,却又特别平静。 手机中传来凌岳的声音:「我有夜城的朋友,明天回去,我托他带了些萨城的特产,明天下午或者晚上,他去银茂商场,你去拿吧。」 乔艾雯随口问:「什么特产?」 凌岳说:「羊肉干和榛子是给你的,松茸和木灵芝给你家里人。」 话音落下,乔艾雯笑道:「这算给未来岳母送礼吗?」 凌岳口吻淡淡又有些不悦:「不想要就直说。」 隔着千八公里,她都能想像到他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这么想的,还偏不承认。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我这个?」乔艾雯说。 凌岳『嗯』了一声:「没事儿了,我挂了。」 乔艾雯马上拦着他:「欸,我还没聊够呢,我都想你了…」 她日常腻歪,凌岳那边声音不自觉的软了几分:「你白天不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凌岳想说,在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折过去了,眼看着情人节就要过去,他实在等不到她的电话,只好主动打来。 乔艾雯不戳破,拉着他一聊就是四十几分钟。 香港,宋喜一会儿在床上看两眼手机,一会儿下地熘达几圈,乔治笙陪她吃了晚饭,八点就走了,说最迟十点回来,可这会儿都快凌晨一点了,他还没回来。 不晓得是不是工作那边临时有变动,宋喜给他发了条简讯:小笙,还没忙完吗?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百无聊赖。 最后还加了几个哭的表情。 乔治笙没回她,宋喜等到一点半,又给乔治笙发了一条:猫头笙,我等你等得快要困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又困又饿,饥寒交迫…… 这条发过去半分钟,宋喜手机响了,是乔治笙给她回了一条:在忙,你先睡。 宋喜天真的以为乔治笙那边真的有急事儿在忙,马上回道:好,你忙着,不用管我,我好得很,加油! 终于得到回信儿,宋喜心也踏实了,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可以看到一百八十度的海景,海面浮着一层银白色的光,不是月光,是附近建筑投射的光亮,夜晚也波光粼粼,如同幻境。 明天上午两人就要回夜城了,宋喜还以为今晚是重头戏,没想到…心底有片刻的小失落,不过她更心疼乔治笙,一整天下来不是陪她就是工作,他才真的辛苦。 等他回来,她要赐予按摩奖赏。 许是心里惦记着,宋喜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得踏实,耳边听到很细微的水声,缓缓眯起眼,她看到浴室方向有灯光,乔治笙回来了。 几秒之后,浴室房门打开,宋喜马上闭上眼装睡,想一会儿吓他一下。 不多时,乔治笙穿着拖鞋走过来,宋喜一动不动,感觉他掀开被子,柔软的大床略微一陷。 醒着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这感觉有点儿像守株待兔,宋喜心底盘算着,他一会儿是不是要直接搂过来,奈何等了几秒,却听到打火机『啪』的一声脆响,乔治笙没有碰她,而是靠在床边抽菸。 不是她太自信乔治笙一定会碰她,而是乔治笙完全不碰她,这太奇怪。 睁开眼睛,房间没开灯,只有身旁的模煳暗影,还有黑暗中那一抹火红色的烟点。 宋喜开口问:「怎么了?」 乔治笙侧过头,睨着她:「没睡?」 宋喜听着他莫名有些清冷的声音,抬手拉住他的左手,声音不无紧张:「项目谈的不顺利吗?」 乔治笙沉默片刻,把烟按灭在菸灰缸里的动作还很平常,只不过一转身,突然掀开被子压在她身上,不由分说,低下头去吻她,他刷了牙也洗了澡,可身上还是一股掩不掉的菸酒味儿,夹杂着男人凸起的霸道蛮横,瞬间将宋喜笼罩在一片危险之下。 他不光吻她,还隔着睡衣抓着她的身体,气息陡然粗沉,寂静的夜里,宋喜耳边是他吸吮她唇瓣时发出的暧昧声响。 不是她不想给,而是正常女人在这种时刻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反抗,他吓着她了。 然而宋喜稍一挣扎,乔治笙立即制止住,一手罩在她一侧胸前,唇瓣滑向她柔软甜腻的脖颈。 宋喜终于空出嘴,推不开他,慌张的喊着他的名字:「乔治笙,你起来,是不是喝多了…」 他拨开她一侧睡裙肩带,湿软的唇瓣从脖颈一路来到肩头,伴随着宋喜难以克制的低喊,他一口咬在她肩上。 很疼吗?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宋喜是惊吓的成分居多,不知道乔治笙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前几晚他也会动情,但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言不发,宋喜毫不怀疑,只要他想,他分分钟强了她。 可她一喊,乔治笙竟然全身绷紧,停下了。 两人都跟痉挛似的一动不动,她还维持着双手扣着他双臂的动作,乔治笙骑跨在她身上,弓着背,俯着身,头垂在她肩膀处,感觉到她的紧张甚至是恐惧,他缓缓抬起头,黑暗中他垂目睨着她,低沉着声音问:「疼了吗?」 宋喜没说话,乔治笙重新低下头吻她,这一次是轻柔缱绻的,宋喜不拒绝也不回应,摆明了还是在恼他突然发疯。 乔治笙吻着吻着,抬起头又来到她肩膀处,宋喜以为他又要咬她,所以本能的瑟缩,乔治笙按着她:「别动。」 宋喜果然不再动,他唇瓣来到之前咬过的地方,那里还存留着他的牙印儿,他先是轻轻吻着,随后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尖,轻轻扫过。 宋喜皮肤滑嫩,酥麻从他舌尖划过的几厘米处,瞬间荡涤了浑身上下,她汗毛尽数竖起,就连脚趾都有蜷起的冲动。 乔治笙就像是一头兽,之前不知怎么被激怒,如今渐渐平静下来,温柔而尊贵。 宋喜知道他不会再犯浑,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话一开口,委屈的快要哭了。 乔治笙仍旧压在她身上,脸距离她不足十公分,他薄唇开启,声音低沉暗哑:「你爱我吗?」
第533章 比想像中更喜欢她 跟乔治笙捅破窗户纸也有些日子,两人腻歪有过,但爱这个字眼,还真的未曾提过。 第六感告诉宋喜,乔治笙今晚很异样,回来这么晚,刚刚还突然发了疯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眼下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宋喜屏气凝神,黑暗中注视着他更为幽深的眼眶,粉唇轻启,出声回道:「我要是不爱你,早该跟你翻脸。」 乔治笙心底一动,有喜也有悔,俯身去吻她,通程温柔似是无声的补偿,待到唇瓣来到她耳边,他一边吻着,一边低声念叨:「对不起…还疼吗?」 宋喜被他吻到浑身阵阵酥麻,当真气也气不动,索性抬起手臂,搂着他的脖颈,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低头看着他问:「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没有开口,酒店房间窗帘厚重,室内近乎全黑,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好用手轻轻抚摸他的五官轮廓,乔治笙只觉得细细的,痒痒的,像是穿破皮肤刮在他心尖儿上。 她好听的声音传来,没有明显的怒意,但立场却特别坚定:「我能原谅你不小心弄疼我,但我不能原谅我男朋友有事儿瞒我,拿我撒气…你问我爱不爱你,那你爱我吗?」 乔治笙抬手抓住她一直在他眉眼间拨弄的手,重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沉着声音道:「我是你老公。」 宋喜顺势接道:「那你更不该瞒我,有事儿说事儿,我怎么惹你了?」 宋喜乖顺的时候是猫,一旦被挑起火来,那就是头狮子,乔治笙是老虎又怎么样?她照样敢去拔他须子。 以乔治笙的脾气,他是打死也不愿提沈兆易三个字,他承认自己疯狂的嫉妒,嫉妒沈兆易拥有宋喜的过去,而他没有,哪怕理智告诉他过去了,可感性还是让他失控。 他不想跟宋喜吵架,事实上他根本捨不得她一个人在酒店等他,背后发照片和视频的人,摆明了就是想离间他跟宋喜,所以他克制着内心所有的黑暗面,还是回来了。 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他向她妥协,冷淡的声音回道:「有人想让我们分开,发了你跟姓沈的合照给我。」 静谧的房间,乔治笙陡然冷下来的声音,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宋喜乍听也是眼露惊诧,本能的没有说话。 乔治笙就知道,沈兆易在宋喜心底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翻身从她身上下来,靠坐在床边抽菸,宋喜不说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太过意外,过了会儿,她也翻身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清楚看到乔治笙那张封在薄冰下的面孔,她思及从前,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最近眼底才开始有了温度。 盘腿坐在乔治笙左手边,宋喜看着他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跟我生气吗?」 乔治笙薄唇下吐出一口烟,淡淡的,不辨喜怒的回道:「没有。」 宋喜说:「没有你刚才为什么咬我,现在还给我摆脸色看?」 乔治笙心底痛快不了,哪怕最初的怒火已经降了一半,但要说当做没发生,不可能。 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根烟来到唇边,他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低声道:「我没跟你生气。」 宋喜问:「那你跟谁生气?」 乔治笙眼皮一掀,对上她的目光,开口回道:「跟姓沈的不行吗?」 宋喜面不改色,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问:「是谁给你发的照片?」 乔治笙说:「不知道。」 宋喜又问:「找人查了吗?」 「嗯。」 「知道我跟沈兆易的关系,又知道我跟你的关系,还有本事把照片发到你手机上的人,你觉得很多吗?」 乔治笙不语,俊美的面孔上没了喜色,端的冷漠甚至阴郁。 「这事儿跟沈兆易没关系,你把背后使坏的人找出来,我也想看看是谁这么下三滥。」 宋喜没问乔治笙发了哪些照片,因为这些无关紧要,但却会戳到乔治笙,大家将心比心,她若是他,心里更会不爽,所以她此时刻意心平气和的理智分析。 乔治笙听后,却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跟姓沈的没关系?」 宋喜听出他话来隐含的不爽,可她必须要替沈兆易说句公道话:「他不是这种人。」 乔治笙真的神烦沈兆易,尤其是宋喜每次提起他时的态度,仿佛沈兆易就是这世上最好最正直的人,一切跟不好沾边儿的东西,都跟他绝缘。 两人目光相对,同样都是理智外衣下,本质上暴脾气的人,空气中潜藏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因子,数秒的沉寂,乔治笙率先开口:「我不想跟你讨论他。」 宋喜面不改色的接道:「你随便查,我只是给你排出一条错误方向。」 乔治笙按捺着心底越发上涨的嫉妒火苗,尽量面无表情的说道:「睡吧。」 他掐了烟,她闭了灯,两人躺在一张大床上,中间有意无意的隔着大半个人的距离,宋喜背身对他,闭上眼睛想告诉自己没事儿,别生气,其实乔治笙应该生气的,他生气证明他在乎自己,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透过睫毛往外涌。 心底就是说不出的委屈,今天是情人节,整个房间全都是红色的装扮,地上还有一大束玫瑰,她还在跟韩春萌和乔艾雯炫耀,还在担心他工作,等他回来…… 紧抿着唇瓣,眼泪默默地往下流,宋喜就是一声不吭,不知是跟自己较劲儿,还是跟乔治笙较劲儿。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身后被子一动,温暖熟悉的身体贴靠过来,手臂从后面拢到她身前,捲起一股酒店沐浴液的香味儿。 乔治笙要把她扳正,宋喜倔着不肯回身,他手指摸到她下巴处的眼泪,头垂下,贴在她耳边道:「生我气了?」 宋喜闭着眼,眼泪更多。 乔治笙手指划过她眼底,帮她擦掉眼泪,低沉着声音道:「我没有跟你发脾气,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宋喜到底忍不住抽泣出声,乔治笙低声哄着,再后来,她转过身抱着他,在他怀里闷声说道:「你可以吃醋,但你不能不相信我,更不能跟我摆脸色,冷暴力我。」 乔治笙全都应着,这一刻他后知后觉,他好像比想像中更喜欢她。
第534章 摊牌 这个情人节过的,怎么说呢,有惊喜也有惊吓,有感动也有冲动,最后以乔治笙的主动作为台阶,两人到底没有因此吵架,不过相拥而眠的这一晚,乔治笙没有对宋喜做别的,宋喜也鲜少的…失眠了。 到底是谁这么阴损噁心,赶在情人节当天给乔治笙发她和沈兆易的照片? 宋喜跟沈兆易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发过朋友圈和微博,无论是她这边的朋友还是沈兆易那边的朋友,都可能有渠道获取照片,而且现在是个信息不安全的时代,就算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也可以找到两人当初的合影。 唯一让宋喜觉着有迹可循的,就是同时知道她跟沈兆易和乔治笙关系的,并且,没有无缘无故的搅合,定是有仇才会这样,思及有仇…宋喜脑海中蹦出宋媛,而后是姜嘉伊。 宋喜跟乔治笙提了两人,叫他着重去查她们,乔治笙心底也是带着一股火,查!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噁心人噁心到他这儿来了。 他不仅要查宋媛和姜嘉伊,还要差沈兆易,当然他不会告诉宋喜,他真的看姓沈的不顺眼。 两人回到夜城已经是15号的下午一两点,宋喜先回家换了身衣服,随后乔治笙送她去看宋元青。 车子停在门口,乔治笙再次询问:「真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宋喜提着手上诸多礼品袋,出声回道:「这次不用,我先给我爸打个预防针,如果他想叫你过来问话,我随时告诉你。」 乔治笙『嗯』了一声,目光还算柔和,宋喜跟他说了拜拜,推开车门下去。 大年三十儿在监狱里面跟宋元青碰面,心里说不酸是不可能的,可宋喜还是尽量不哭,她逼着他换了新买的酒红色羊毛开衫,笑称他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 这次碰面,宋元青明显感觉到宋喜心情不错,不像上次来,眼睛直接是肿着的。 知女莫若父,宋元青问宋喜:「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 宋喜故意铺垫了一番:「科里一直在催我写论文定职称,年后考试,估计今年就能定上副主任。」 宋元青打趣:「我家小喜也做官儿了,官职还不小。」 宋喜翻了半个白眼儿,道:「我这小官儿在你面前还不是芝麻绿豆大,你故意寒碜我嘛。」 宋元青说:「我现在什么官儿都不是,以后还得靠我女儿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可宋喜却勐地心脏一抽,鼻尖泛酸,强忍着眼眶处的湿润灼热,她努力微笑着回道:「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宋元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尽是宠溺:「你好爸就好,不用担心我,这儿什么都好。」 宋喜迟疑片刻,拉着宋元青的手道:「爸,我还有个事儿跟你说。」 宋元青不怎么意外,他猜出来了。 宋喜打小儿算是半个没妈的孩子,跟宋元青感情格外深厚,从前跟沈兆易谈恋爱的时候也没瞒着他,这会儿长大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唇角含笑,眼球往下看,「我交男朋友了。」 话音落下,宋元青心底立马划过一丝诧异,她说交男朋友了,而不是复合了,如果不是沈兆易,那是… 「乔治笙?」 监狱给两人单独准备的探视间,有摄像头,却没有安装录音,所以宋元青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名字。 宋喜抬眼关注着宋元青脸上的表情,眼中不无忐忑:「嗯,是他。」 宋元青眼底有一闪而逝的东西,猜测是猜测,可得到肯定回復,还是不免意外。 宋喜试探性的问道:「你对他是什么看法,随便说,我也跟你聊聊我看见的他。」 宋元青察觉到宋喜想为乔治笙说话的迫切,哪怕她表现的并不明显,可她是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当然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陷进去了。 心底如此想着,宋远亲面儿上带着淡笑,叫宋喜先讲讲她心里的乔治笙。 宋喜自然有意无意的替乔治笙讲话,哪怕说他一句脾气不好,后面都得补上一句:「但他特别有原则,他未必帮亲戚,但一定帮他看重的朋友,我觉得有原则是对的。」 她说外面人把乔治笙说的很坏,仿佛背地里那些杀人越货,无法无天的坏事儿,都得跟他扯上几毛钱的关系,可马上又说:「我没见他喊打喊杀,倒是每天见他捧着书看,不是《官场现形记》就是《资治通鑑》,我小的时候,你总让我看的书,说看得进去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这么有脑子的人,我觉得他不会做越线的事情。」 提到乔宋两家的矛盾,宋喜说:「结婚证原本就是真的,他现在巴不得婚也是真结,我不能说我们谈恋爱,一定就是我压着他,他什么都听我的,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我,也对我很好,所以爸你完全不用担心之前的事儿,他爸走的时候,我在场,乔家的亲戚我也都见过了,只要知情的这些人不说,没人知道我跟他当初是因为什么结的婚。」 说到后来,宋喜还起身从一旁袋子中掏出一份礼盒,打开一看,是全套的紫砂茶具。 「这是他孝敬你的。」 宋元青说:「你给我买的茶具还有两套放那儿没用,茶具又不像别的,我要这么多干什么?」 宋喜说:「那不一样,这份是新年礼物,也是他送您的见面礼,面儿虽说没见着,但礼数不能差了,他今天还非要来呢,我没让,怕你不喜欢他,先来探探你的口风。」 宋元青淡笑着点头:「好,那我就收下了。」 宋喜美眸一挑,有些意外:「你同意我俩在一起?」 宋元青说:「看你这么喜欢他,我拦得住吗?」 宋喜噘嘴撒娇:「那你是不喜欢他?」 宋元青轻笑着回道:「我想通了,儿女自有儿女的福,当父母的总想让你们一辈子无波无澜,顺顺利利的走到底,但我从前也是别人的儿子,我的爸妈也告诉过我很多大道理,我没听,有些事儿必须要经歷过,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宋元青顿了顿,随即道:「就像我从前一直觉着沈兆易不适合你,要他离开你,看着你难过的那两年,我好多次都问自己,我做的是对的吗?」 宋喜红了眼眶。 宋元青拉着她的手,微笑:「只要人品没问题,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爸也年轻过,爱情不必想那么多,只要你坚定自己的选择,也能为将来任何的结果负责任。」 宋喜点头:「嗯,我想好了。」 她真的很喜欢乔治笙,也做好了跟他走下去的准备。
第535章 救兵是他 宋喜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门口碰见董俪珺和宋媛母女,两人来这儿只能是看宋元青的,宋喜没什么意外,她只是一眼将母女二人从头扫到脚。 且不说宋媛平时打扮如何,单说董俪珺,自打她跟了宋元青之后,吃穿尽是最好,冬天非皮草不穿,怎么会穿一身暗色的羽绒服,脸上也没化妆,倒像是刻意在扮清贫。 宋媛也是,浑身上下一点儿装饰没有,跟那日宴会时珠光宝气的打扮判若两人。 不是宋喜腹黑,是她们这对儿母女向来戏多,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她们合伙来宋元青这儿演戏的。 三人六目相对,董俪珺本能的眼带防备,宋媛则干脆沉着脸别开视线。 三四秒后,董俪珺强挤出一抹笑,跟宋喜打招唿:「小喜也来看你爸爸?」 宋喜暗道废话,面色淡然,嘴上不冷不热的问道:「不是要跟祁丞订婚了嘛,怎么好像日子突然捉襟见肘了一样?」 闻言,董俪珺明显的神色躲闪,面露尴尬,宋媛则沉着脸对宋喜说:「该给你的钱已经给你了,我跟我妈日子过得什么样,你就不用管了。」 宋喜一记冷眼刀飞向宋媛:「什么叫该给我的钱已经给我了,那本就是我爸给我的钱,放在你们那儿而已,这些年你们花了我家多少钱,自己心里没数吗?」 董俪珺讪笑着回道:「小喜,咱们没必要一见面就吵架,你不喜欢看见我们,那我跟媛媛先进去了。」 说着,她拉着宋媛的手,暗自使劲儿。 宋喜将这些小细节都看在眼里,当两人经过自己身旁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董媛,你要敢在我爸面前装可怜,说我在外面不给你活路,那就别怪我以后真的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你走。」 话音落下,董俪珺跟宋媛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宋喜太聪明,也太敏锐,不过是看了眼打扮,就已经猜出她们要去宋元青那里演哪出戏,如果说之前是猜测,那么此时此刻,两人的反应已是最明显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董俪珺咻的转身看向宋喜,没有了之前的和颜悦色和避其锋芒,反倒沉下脸,如狼似虎的眼神儿,跟宋媛一模一样,开口就是:「宋喜你别欺人太甚,那么多人的宴会上,你把媛媛赶出来,你安的什么心啊?我跟你爸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媛媛的确不是你爸亲生的,但她还是在你们老宋家的户口本上,你永远都不能否认,她就是你姐姐!」 宋喜这些年也是麻木了,不痛不痒,唇瓣开启,声音稳如洪钟:「好一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在我爸身边这么多年,就为了让你女儿姓宋是吧?」 董俪珺道:「你总说我们母女占你爸的便宜了,你又何尝不是拿着你爸的资源去帮其他人?说白了你就是自私,一点儿也不愿意分给你姐姐,你巴不得看着我们母女两个过的落魄…」 眼中带着刺目的凶和恨,没有一丁点儿在宋元青面前表演出的温柔跟和善,既然要撕破脸,董俪珺忽然口无遮拦的说:「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一肚子坏水儿,活该你亲妈一走这么多年,从来都不回来看你,我要是有个这么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女儿,我也当没生过!」 宋喜猝然收紧了瞳孔,活了二十六年,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宋媛解恨的瞥了眼宋喜,挽着董俪珺的手臂道:「妈,我们走。」 走? 宋喜一步上前,用力抓住董俪珺的手臂,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让董俪珺和宋媛如临大敌。 董俪珺连连往后躲,宋媛也是眼睛一瞪,慢半拍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妈。」 宋喜气得说不出来话,脸色煞白,固执的揪着董俪珺的衣服不放。 董俪珺倒不敢真的打宋喜,然而宋媛是积压了太多的怨气,这些年的隐忍,终于在宴会上被当众赶出去,达到顶峰,破体而出。 用力抓着宋喜的手腕,她蹙着眉头,「放手!」 说着,她阴招儿用指甲抠宋喜的手腕,趁着宋喜松劲儿的空挡,再用力推在宋喜胸口身上。 宋喜气得浑身无力,竟然被宋媛推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扶着墙边才堪堪站稳。 耳边嗡鸣作响,这一刻宋喜好像有个帮手在身旁,只要能替她教训董俪珺和宋媛…她快要气死了。 正在此时,仿佛出现幻听,因为有人喊道:「喜儿!」 宋喜慢半拍抬起头,但见不远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高高的个子,有些抽条的瘦,可面容依旧温和俊美,一如初升的日光,是眯眼就可直视的温柔。 沈兆易。 宋喜看到沈兆易下车后疾步朝自己走来,想必她脸色非常难看,所以沈兆易是慌的。 董俪珺和宋媛看到沈兆易,皆是不同程度的意外,毕竟她们太久没见他。 来到宋喜身旁,沈兆易很自然的扶住她的手臂,低头问:「怎么了?」 宋喜一言不发,只冷漠又带着愤怒的目光望着董俪珺。 董俪珺有些心虚,拉着宋媛要走,沈兆易开口道:「站住。」 宋媛扭头看来,硬着头皮道:「干什么?」 沈兆易说:「道歉。」 宋媛眉头轻蹙:「你让我妈给她道歉?」 沈兆易说:「不道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宋媛怒极反笑:「沈兆易,你跟宋喜不是几年前就分手了吗?现在这就算什么?」 沈兆易面不改色的回道:「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让别人欺负她…道歉。」 宋媛说:「不可能!」 沈兆易忽然侧头看向街边,然后抬了下手,从车里下来两个男人,宋媛眼底竖起防备:「你想干什么?」 沈兆易说:「不道歉可以,带你们回警局坐坐。」 宋媛一时间无语,本想死扛到底,可那两个男人过来,沈兆易真的叫他们把两人带回局里。 宋媛大声道:「你凭什么抓我们?」 沈兆易说:「我有一百种理由能让你们在里面过完十五。」 董俪珺被身后男人扯着,胳膊一耸,大声道:「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敢在监狱门口抓无辜老百姓了?快来人看看吶,警察欺负人了!」 监狱里面马上有警卫员出来询问,沈兆易身边的一个男人从容淡定的说:「总局经侦科办案,这是我们沈队。」 夜城警务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总局科长级别的变动,下面还是很快就会听到风声的,更何况沈兆易是英雄,刚从前线回来,就捨己救人。 警卫员马上对沈兆易点头:「那不打扰沈队办案。」说完,还问需不需要帮助。 董俪珺和宋媛彻底傻了,当初宋喜跟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警察谈恋爱,她们还背地里笑了很久,没成想,沈兆易如今是经侦科一把。
第536章 拜年,没安好心 沈兆易脸色看着有些发白病态,可目光却特别坚定执着,如果董俪珺不跟宋喜道歉,他今儿绝对把她们弄局子里去。 董俪珺一看来真格的了,瞬间犯怂,脸色阴晴不定,很快低声说了句:「是我不对。」 宋媛从旁面色铁青,将今天受的这份屈辱全都加注在宋喜身上。 本以为董俪珺服软,这事儿就暂且过去了,谁料宋喜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接受。」 此话一出,董俪珺瞪眼看向她,宋媛也忍不住道:「我妈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宋喜冷声说:「是我的错,一直以来对你们手下留情,从今天起,我连我爸的面子都不会给。」 她说完,身旁的沈兆易马上领会到她的意思,给身旁手下使眼色,两个男人一人拉着一个,董俪珺撒泼,被男人呵斥:「你敢袭警!」 宋媛是律师,知道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故而出声叫董俪珺别反抗。 两人临被拽走之前,宋媛冷眼看着宋喜,虽然一句话没说,但这个梁子结了十几年,从今天开始,是正式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看着两人被带上车,车子开走,宋喜一口气顶在心口,半晌都没说话。 沈兆易看着她,主动开口:「别生气了,警局那边我会安排,宋媛是律师,如果自己有经济案缠身会很麻烦,严重的话,律师事务所会跟她解除合作关系。」 宋喜抬起头看向他,顿了几秒才道:「我跟她们的仇私下解决,别连累你工作,今天抓她们回去,吓唬吓唬就算了。」 沈兆易望着她的脸,还像从前一样温柔,唇瓣开启,声线平稳:「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一句朋友,沈兆易说完自己先勾起唇角,笑了。 宋喜心底五味杂陈,倒不是自己有什么想法,而是很清楚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她当朋友,可还有什么身份,能让两人面对面说几句话而不尴尬的呢? 都是聪明人,看透不说破,心照不宣。 宋喜后知后觉,看着沈兆易的心口:「我才想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身体恢復好了吗?」 沈兆易说:「好些了,我下床也不剧烈运动。」 宋喜瞥了眼身后的监狱大门,试探性的问:「你来看人?」 「嗯,来看我哥。」 宋喜倒是听过,如果是重犯都要异地关押,原来沈兆容竟然被关在这里。 两人站在大门口,门外没有任何物体遮挡,大冬天冷风袭袭,聊了几句之后,沈兆易主动说:「你怎么走?」 宋喜余光瞥见街角的黑色私家车,出声回道:「我有人接。」 沈兆易应声:「那我就不送你了。」 宋喜微笑:「好,你快进去吧,我走了。」 宋喜约了霍嘉敏,等来到饭店包间,才发现常景乐,阮博衍和佟昊都在,四人开了一桌,正在打麻将。 宋喜笑着跟几人打招唿,到了佟昊这儿,她微微挑眉:「好久没看见你了,你没在夜城吗?」 佟昊看向宋喜,心底知道她是乔治笙的女人,反而比平时多了两分笑容,出声回道:「刚回来。」 宋喜手中拎着袋子,给除了常景乐之外的三人分发新年礼物,身后传来扁扁的声音:「礼物,礼物。」 宋喜扭头一看,色彩斑斓的金刚鹦鹉站在屏风上头,她勾起唇角道:「你把它也带来了?」 常景乐抬起头,笑说:「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刚子。」 「刚子?」宋喜眉头轻蹙,「它男的女的?」 霍嘉敏说:「甭管男的女的,谁乐意叫刚子?」 常景乐说:「如果是公的,实至名归;要是女的,这叫反差萌。」 说完,他打了个二饼出去,阮博衍抢胡,常景乐还没等说什么,刚子从旁直眼儿念叨:「stupid~stupid。」 「嘿,你谁家鸟儿?」常景乐作势拿牌扔它。 阮博衍道:「你就教不出什么好鸟儿来。」 霍嘉敏问宋喜要不要打牌,宋喜不打,拿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块儿去餵刚子,身后常景乐问:「你家乔和尚什么时候忙完?」 宋喜说:「具体时间不知道,忙完就来了…你别叫他和尚,人家还俗了。」 她不过随口一说,指的是两人在谈恋爱,可话音落下,常景乐忽然不正经的吹了个口哨,连带着老司机霍嘉敏也跟着:「欸?呦?怎么回事儿?什么情况?」 宋喜转头道:「收起你们决堤的联想。」 常景乐痞痞的说:「能让乔和尚还俗,你也是个人物,来,趁他和元宝不在,说说嘛。」 宋喜:「没什么好说的。」 霍嘉敏也跟着磨:「说嘛,我想听。」 阮博衍似笑非笑:「我也想听。」 整个麻将桌上只有佟昊不说话,常景乐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不想听吗?」 佟昊面色如常,眼底甚至带着几分戏嚯,开口说:「没你们这么色。」 常景乐嬉笑:「你不动嘴,光动手是吧?」 佟昊但笑不语,常景乐忽然去掀他衣摆,佟昊去挡,但衣服被掀开一截,露出他腰腹间块块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其中一处明显带着一条红色的抓痕。 常景乐挑眉,瞪眼道:「嘉敏说你被『小野猫』给挠了,还真是。」 阮博衍意味深长的来了句:「嘉敏怎么知道的?」 霍嘉敏马上回道:「欸…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他刚才逗鹦鹉,鹦鹉爪子把他衣服勾起来,我一眼就看见了。」 佟昊道:「这就是鹦鹉抓的。」 常景乐道:「滚丫的,我家刚子能看上你?」 宋喜在餵刚子吃水果,她有种错觉,如果刚子的嘴没被堵住,一定四国语言骂他们几个不正经。 乔治笙今天最后一个工作,做完这几天可以休息一下,刚忙完准备打给宋喜,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是祁氏总裁的电话。 祁丞? 乔治笙叫助理切进来,电话接通,祁丞淡笑着打招唿:「七少,新年快乐。」 乔治笙眼底一片冷色,声音如常淡漠:「祁总好心情,特地来给我拜年。」 祁丞道:「没办法,宋媛又跟宋喜吵架了,我这不先来你这儿打个预防针嘛。」 乔治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闻言不动声色的回道:「祁总找了这么个女朋友,也是不省心。」 祁丞嘆气:「是啊,连女朋友带未来丈母娘,全都被抓进警察局里了,我也是刚刚才把人带出来,你说奇不奇怪,竟然是经侦科抓的人,宋媛一个当律师的,她妈妈更是纯纯一合法公民,竟然说是涉嫌经济案件,我细一打听,还是经侦科长亲自叫人抓的,不得不说,宋喜也是真有能耐,一句话可以叫得动新上任的经侦科长。」
第537章 群魔乱舞 祁丞纯属大过年来他这儿噁心人的。 乔治笙面不改色,甚至微微嗤笑着回道:「经侦科长怎么了,她使唤我也使唤得动,况且谁说律师就一定不会犯法?祁总最好还是问清楚再去接人,免得连累到自己。」 祁丞似笑非笑的说:「她们到底是两姐妹,自家人吵架,犯不着闹到外人面前,今儿我听宋媛说,现任的经侦科长是宋喜以前的男朋友,那就怪不得了,不是外人嘛。」 乔治笙这辈子何时被人当面指指点点,更何况祁丞半句不离宋喜跟沈兆易的关系,他心底寒冰裹着怒焰,面儿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不冷不热的说:「两姐妹?现在不光董媛扒着宋家不放,祁总也好上沾亲带故这口了?」 说罢,不待祁丞回答,乔治笙兀自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我能帮就帮,犯不着捞着个赝品不放,还让女人出去替你应酬,要是让人知道是假的,赶出去那就尴尬了。」 祁丞夹枪带棒,乔治笙更是明目张胆,想让他在嘴上吃亏,不可能。 亏得祁丞听到这话还能轻笑出声,似是不痛不痒,只意味深长的说道:「要说沾亲带故,别看我年纪长,但在这方面我得向你多多学习,我记得宋喜之前,你上一任女朋友是盛家人吧?还是七少眼光好,不是高官的女儿绝对不谈。」 乔治笙这下是真被戳中了软肋,是男人就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吃软饭,更何况是他这种人。 懒得再跟祁丞打哈哈,乔治笙声音沉下来,冷漠道:「要是不想过年,直说。」 祁丞有些紧张的接道:「七少生气了?跟你开个小玩笑…」说着,他马上又笑着补了一句:「不过看来七少好像更在意前面那位,这事儿可千万别让宋喜知道,她脾气不好,要是跟你闹起来,再找沈科长把你也抓进去,那就真让外人看笑话了。」 乔治笙周身气压骤降十度不止,眼底也淬着一层冰寒,薄唇开启,冷声道:「既然有人这么想看笑话,那就看谁先出笑话了。」 话罢,他直接挂断电话,不想再听祁丞说半个字,半个关于宋喜和沈兆易的字。 宋喜早就到了饭店,一屋子人闲扯皮,倒也不会无聊,等到后来元宝也到了,就差乔治笙。 宋喜问元宝:「你没跟他在一起吗?」 元宝笑说:「现在不是你俩在一起了嘛。」 常景乐从旁插话:「小喜的意思你还听不出来,让你心里有点儿逼数,以后离她家乔和尚远点儿,别天天跟连体婴似的。」 元宝不怒反皮,朝着常景乐道:「我就算喜欢男的,也是喜欢你这款的,正好我最近闲下来,你看我怎么粘你。」 说罢,他真的往常景乐身边走,吓得常景乐牌都不打,蹭的起身往佟昊背后躲,嘴里还嚷着:「昊子,你赶紧给我干掉他!」 佟昊嚼着口香糖,闻言,吐了个大泡泡,待到泡泡碎掉,他才痞笑着回道:「捨不得。」 阮博衍似笑非笑的说道:「昊子对宝宝才是真爱,就你眼瞎看不出来。」 常景乐一脸嫌弃:「你么这帮噁心东西。」 霍嘉敏拿着一颗麻将牌,急躁到想要骂人:「还能不能打了?麻熘儿的!」 宋喜从旁长嘆一口气,真是满屋子牛鬼神蛇,乌烟瘴气,她家猫头笙那么出淤泥而不染,怎么会跟这帮不正经的凑到一块儿? 人原来越多,麻将也打不下去,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坐在一起闲侃,霍嘉敏拿着手机,当场组了个微信群,群名就叫『群魔乱舞』,里面的成员包含了屋内的所有人,宋喜被强拉进去。 「我会不会被你们带坏?」宋喜一脸真诚无辜。 霍嘉敏笑得很坏:「让哥哥姐姐们好好调教调教你。」 常景乐翘着二郎腿坐在麻将桌边,笑得很是暧昧:「调教这个词可不能乱用,你也不是不知道某人的心眼儿有多小,你是女的无所谓,我们几个可跟着背锅。」 元宝道:「感觉这个群建完只有嘉敏敢出来说话。」 其他几个男人都一脸我同意的表情。 宋喜说:「你们把小笙也拉进来。」 要是乔治笙也在群里,就不怕她背地里学坏了。 阮博衍说:「他没有微信。」 宋喜美眸微挑:「真的假的?怪不得他平时只给我打电话发简讯。」 霍嘉敏说:「他能给你发简讯就不错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说看他老人家有心情赏我们几个字儿。」 宋喜很真诚的问了句:「他为什么不用微信啊?」 说完又迳自补道:「微信这么方便,连我们医院六十多岁的护工阿姨都有微信。」 常景乐瞥眼道:「没朋友呗。」 宋喜先是噗嗤一笑,紧接着道:「估计一打开朋友圈儿还是你们几个,看腻歪了。」 阮博衍的朋友圈儿,日常全是今天又收了块儿玉,昨天又打哪儿淘来一块儿东汉的竹简;霍嘉敏的朋友圈儿全是美甲和『饿了,谁来给我送点儿吃的』;佟昊八百年不发一回朋友圈儿,发了也是打拳格斗的东西;元宝就比较温馨了,偶尔在家随手一做,哪怕是碗面,也能让人垂涎三尺,霍嘉敏在下面评价,快给我送来,元宝只回一个白眼儿。 至于常景乐,流水的妹子,铁打的娱乐场所和酒吧,照片从来不见妹子脸,下面是其他几人各种风骚的调侃。 这样的朋友圈儿,乔治笙的确没兴趣看,他宁可看宋喜给他买的笑话书。 不过提到乔治笙没微信的茬,常景乐忽然灵机一动,对宋喜说:「欸,检验你在某人心目中地位的时候到了。」 宋喜眼带警惕:「干嘛?」 常景乐道:「待会儿他进来,你什么都别说,直接从他要手机,看她给不给你,给了是第一关,你再帮他建个微信,把他拉群里来,如果这他都不说什么……」 常景乐对宋喜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宋喜一脸的不以为意:「无聊。」 霍嘉敏跟常景乐一伙儿,就连元宝都跟着闹:「提议挺好。」 宋喜是赶鸭子上架,屋里闹哄哄的,不过忽然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第538章 不爽也要惯着 乔治笙推门走进包间的时候,宋喜正跟常景乐和霍嘉敏打扑克,三人脸上都贴了不少的纸条子,看起来很是滑稽。 佟昊站在正对门口方向在训鹦鹉,第一个看见乔治笙,他开口叫了句:「笙哥。」 乔治笙惯常冷漠的面孔上,唇角轻轻勾起,跟他打了声招唿,迈步往里走,阮博衍和元宝也看到他,前者打趣:「快看看你媳妇儿吧,输得最惨。」 乔治笙目光落在宋喜身上,宋喜转头,要吹起眼前的纸条才能看到他,近乎撒娇的语气道:「你可来了,我要输死了。」 乔治笙想起那日她坐在乔艾雯床上,被他贴纸条的样子,每次噘嘴一吹,都像是在掀盖头。 内心有多柔软,就有多焦躁,可他还是迈开长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宋喜把手中牌递给他,对面霍嘉敏忙说:「怎么还两口子打一副牌呢?」 宋喜说:「我不打了,让他打。」 不知道是宋喜这把牌抓得太差,还是乔治笙心思不在这上面,这局最后还是输了。 要贴纸条的时候,宋喜很自然的把乔治笙推出去:「你替我贴。」 乔治笙耳边响起祁丞的嘲讽:宋喜也是真有能耐,一句话可以叫得动新上任的经侦科长。 想到沈兆易他就浑身犯膈应,靠着沙发没动,摆明了不想替贴。 常景乐煽风点火,调侃说:「小喜,你这力度不行啊。」 宋喜也是撅了下嘴:「他偶像包袱重,我自己来。」 说着话,她已经拿起一条纸,蘸了水正准备往脸上贴,乔治笙忽然抢过去扔在桌上,顺手把宋喜脸上贴着的其他纸条一併撕掉:「不玩儿了。」 常景乐挑眉:「不玩儿也得等贴完这张的。」 霍嘉敏说:「就是,还没发朋友圈儿呢。」 三人说好,今晚谁输得最多,惩罚是发朋友圈儿。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薄唇开启:「就不贴,趁我不在欺负我的人?」 常景乐转头抱怨:「欸,你们看还讲不讲理了,谁欺负人了?」 元宝但笑不语,乔治笙霸道,说一不二又不是一天两天。 这茬就在乔治笙的极度护短之下混过去了,但还有第二件事儿,宋喜在『群魔乱舞』群里看到霍嘉敏发了一条:手机。 后面还配了一个贱笑的图。 宋喜坐在乔治笙身旁,一脸淡定,佯装无意的伸出手:「手机给我一下。」 乔治笙二话没说,掏出手机递给她。 这还是宋喜第一次拿乔治笙手机,两人在一起一年多,在家她都不碰他手机,她不知道密码,乔治笙旁若无人的说:「121010。」 宋喜解锁,乔治笙手机上竟然除了原带功能之外,一个app都没有,她去商城帮他下微信,要验证身份的时候还要他来输入密码,乔治笙瞥了眼屏幕,低声说:「我不用微信。」 宋喜道:「你先输密码。」 乔治笙还是二话没说,把密码输了。 宋喜帮他弄了一个微信,还改了暱称,叫小笙哥。 小笙哥加入『群魔乱舞』的时候,只见包间中所有人都拿着手机,从常景乐开始:「小笙哥好。」 下面霍嘉敏,元宝,阮博衍还有佟昊,队形统一,全都是小笙哥好。 宋喜拿着乔治笙的手机忍俊不禁,转手给他看,乔治笙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不辨喜怒。 常景乐抬头,对着宋喜笑道:「还是你有本事。」 宋喜摆摆手:「一般一般,全城第三。」 霍嘉敏马上接道:「太次太次,全城第四。」 常景乐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脸嫌弃:「你俩从哪年穿越过来的?」 包间中还是如之前一样热闹,乔治笙坐在沙发上抽菸,即便从前也是沉默寡言,但宋喜还是敏锐的察觉,他今晚格外的话少。 趁着别人都在说话之际,她挽着他一只胳膊,小声问:「怎么不说话?」 乔治笙道:「你们说就够了。」 宋喜眼底含笑,小声道:「今天三十儿,不能多赏我们两句话听听?」 乔治笙内心纠结矛盾,身旁的宋喜是鲜活的,灵动的,她挽着他的手臂,还在逗他讲话,他知道她喜欢自己。 可沈兆易的出现,时不时的提醒着他,宋喜如今给予他的一切,从前都给过另外一个男人。 哪怕是今天,她还跟沈兆易见过面,他还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走了董俪珺和宋媛。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乔治笙差点儿冲口欲出,可到底这么多人都在,他还是压着脾气,淡淡回道:「有点儿累,不想说话。」 昨晚的照片风波还没过去,虽然乔治笙没再说什么,但心情毕竟不如往常好,宋喜也不强迫他,直等到饭局结束,两人私下里再聊。 往年三十儿也是这帮人在一起过,今年多了宋喜,就像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为了欢迎她的加入,常景乐叫人开了六瓶红酒,六瓶白酒,说是今晚谁也跑不掉,谁也不用替谁,大家都一样。 宋喜笑说:「最近放假不上班,没那么多顾忌,让你们看看我真正的酒量。」 …… 宋喜喝多了,虽然她此刻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可告别众人刚坐到车里,她马上软下来,有气无力的道:「我没丢人吧?」 乔治笙坐在身边,面前隔音板已经降下,他没说话,拧了一瓶水递给她。 宋喜喝了一口又还回去,头一歪,靠着他肩膀道:「一会儿去你家,我能不看春晚,直接睡觉吗?」 乔治笙沉默数秒,薄唇开启:「为什么叫他帮忙,不来找我?」 宋喜疑问了一声:「什么?」 乔治笙声音沉稳,同样淡漠:「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姓沈的,还找他帮忙,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心里怎么想?」 宋喜缓缓抬起头,侧脸看着他说:「我今天碰巧看到他…」 话还没说完,乔治笙说:「碰巧遇见可以,让他帮忙也是碰巧?你又不是没人可求,我帮不了你吗?」 宋喜脑子晕乎乎的,可还是眉头轻蹙,顿了三四秒后,轻声说:「你在跟我发脾气吗?」 乔治笙不语,结果很明显。 宋喜没有靠着车背,就这么直挺挺的坐着,又过了一会儿,她咧起唇角,笑了,嗤笑。
第539章 不吵不闹不热闹 哪怕是无声的嗤笑,还是会引起乔治笙的注意,他微微侧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这要换第二个人,他早发飙了,可身边坐的是宋喜,他唯有压着火气道:「有话说话,阴阳怪气干什么?」 宋喜不语,乔治笙等了半晌:「怎么不说话?」 宋喜回了句:「不想说。」 气得乔治笙肝儿疼。 合着他憋了一晚上的气,她一句不想说就给打发了。 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像是一对儿对峙的狮虎,谁也不肯率先让步。 约莫半分钟的样子… 「停车。」宋喜率先开口,声音平静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乔治笙侧头问:「干什么?」 宋喜道:「回家。」 乔治笙说:「回哪个家?」 宋喜似是突然被戳到了,当场翻脸:「是,我没有家,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提醒我,停车!」 乔治笙不语,宋喜倾身去按中控,想要直接跟前面的司机讲,乔治笙拦住她,低沉着声音道:「一喝多就发疯。」 宋喜往回抽手,不想被他拉着,乔治笙轻而易举的将她双手桎梏住,还挑衅的说了句:「你能翻出我手掌心?」 宋喜气得浑身发软:「你放开我。」 乔治笙说:「我放开你,你能去哪儿?」 宋喜说:「用不着你管。」 乔治笙说:「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谁管你?」 宋喜被老公两个字眼戳到心坎儿,心酸的眼泪汪汪,死活甩不开他的手,当场委屈道:「乔治笙,你对我不好……」 眼泪掉下来,她连个遮挡的手都没有,一时间更加心酸。 乔治笙看着她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滚落,瞬间心软,就像是一座城墙轰然坍塌,而他不想去管。 松开她的手,他抬手想帮她擦眼泪,宋喜一把挥开,自己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乔治笙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心疼,一边轻轻拉着她的胳膊,一边低声道:「别哭了…」 宋喜再一次说:「你对我不好!」 乔治笙既无语又委屈:「……我对你不好?」 宋喜的情绪被酒精放大了很多倍,边哭边说:「你以前成天逼我做我不愿意的事儿,我每次绞尽脑汁去哄你,最后也是热脸贴冷屁股,你还逼我吃东西,吃到我吐,我病成那样,你居然说怕我死你家里……你说你会对我好,我才跟你在一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犯不着天天气我。」 乔治笙听着前面,心里确实难受,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嘴上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元宝跟他说过很多次,嘴巴乖点儿,甜一点儿,多说两句好听的,比背地里做多少实事儿管用多了,他就是不听,结果… 可她说最后一句,他不高兴了。 「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宋喜拿开挡在眼前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道:「照片又不是我发给你的,你跟我翻脸,今天在监狱门口也不是我想碰见沈兆易的,你还跟我翻脸,我招你惹你了?」 乔治笙看她微扬着下巴,满脸眼泪,又委屈又强势的样子,心底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想笑。 薄唇开启,他也还是那句话:「你有老公,没什么仇是我报不了的,干嘛找姓沈的帮忙?」 宋喜听到这话就来气,顾不得掉眼泪,一口气提上来,瞪眼质问:「董俪珺当着我的面儿,说活该我妈一走这么多年,从来都不回来看我,她要是有我这种女儿,就当没生过……我当时恨不得自己手里有把刀,我宁可坐牢进去陪我爸,你问过我当时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心情吗?我不怕你生气,沈兆易抓走她们两个的时候,我心里爽得不了的,我巴不得她们两个恶有恶报!」 这还真是乔治笙没有想到的,他晚上问了跟宋喜去监狱的保镖,保镖说当时离着远,他们下车还没等过去,沈兆易先到了。 保镖又没听见董俪珺跟宋喜说了什么,乔治笙也就以为是简单的口角冲突,谁料想… 心底的不爽和醋火瞬间落到最低,与此同时增长的是愧疚和心疼,乔治笙抬手擦掉宋喜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别哭了,是我的错。」 宋喜挡开他的手,别开视线道:「你没错,你哪儿会错,你错了都是对的。」 乔治笙从来没被人这么噼头盖脸的揶揄过,可心底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难得乖顺的应承:「你说得对。」 宋喜说:「对什么?我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你都看我不顺眼。」 乔治笙说:「是我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了,你平时总说自己大气,原谅我一次。」 宋喜哼了一声:「不敢。」 乔治笙从未说过这么多软话,伸手去拉她的手,宋喜没躲开,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低声道:「摸摸,我也会心疼。」 宋喜抿着唇瓣,低着头不说话。 乔治笙轻声说:「我没觉着你会背着我跟别人怎么样,我就是不愿意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对你好,更不想叫你欠别人的情,如果我身边有这样的人,你不会吃醋吗?」 宋喜发泄完了,这会儿也能认真听进乔治笙的话,她是讲理的人,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你下回再生气之前能不能先问问我?是我的锅,我自己背,不是我的锅,你干嘛非往我头上扣?」 说起来还是有些委屈,乔治笙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搂着说:「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慢慢改。」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认了。 宋喜却忽然用力抱着他,又哭了一场。 乔治笙大手扣着她的头,哄着道:「我给你报仇。」 宋喜窝在他怀里,这个怀抱她当真又爱又恨,恨是一时的,恨不能锤死他,但爱是一直的,她贪恋他身上的味道,温度,有时候甚至想冲破皮肤,直接触到他的心脏。 两人同一屋檐下一年,但真正走到一起才这么几天,聪明人又如何?谈恋爱又不是拼谁更足智多谋,就像乔治笙说的,给他点儿时间。 其实他们都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慢慢适应,慢慢默契,慢慢变得更好,更有安全感。
第540章 有家过年 没有什么是气是乔治笙一个深吻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让时间更久一点儿。 宋喜被他搂在怀里,仰着头迎合他,酒意上涌,她胆子变大,理智退化,偶尔会从鼻子里发出甜腻的哼声,让乔治笙骨头都快化掉。 将她压在后座,他唿吸灼热,声音低沉着问:「下午见你爸,跟他说了吗?」 「嗯~」宋喜闭着眼睛,伸手搂着他的脖颈。 乔治笙耐着性子问:「他怎么说?」 宋喜唇角轻轻勾起,软声回道:「不告诉你~」 乔治笙喉结上下翻滚,忍不住在她小巧挺翘的鼻尖儿上咬了一口,只是微痛,宋喜皱着鼻子,嗔怒道:「你干什么?」 乔治笙沉声道:「说实话,不然我让你下不去车。」 宋喜说:「你怎么让我下不去车?」 乔治笙抬手欲往她外套里面伸,宋喜一边笑一边拦着他,实在拦不住,她就去挠他痒痒,乔治笙最怕肋骨处痒,宋喜偏偏戳他『软肋』,搞得他瞬间手忙脚乱,扣着她的手腕,把她胳膊举到头顶,沉声威胁:「信不信我现在办了你?」 灼热的唿吸,带着酒精和菸草的味道,尽数扑洒在宋喜脸上,她慵懒的眯着眼,似笑非笑:「这么想办我?」 昏暗车内,乔治笙睨着她,目光如狼似虎,低沉的『嗯』了一声:「想。」 宋喜道:「那我看你表现。」 乔治笙问:「什么表现?」 宋喜说:「你要对我好,很好很好,不能凶我,更不能动不动跟我摆脸色,把我哄高兴了……」 她故意卡到一半不说,乔治笙低声问:「把你哄高兴了,然后呢?」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弯起的眼睛像极了幻化成人的狐狸精,把头抬起,她凑近乔治笙耳边,声音很低,一字一句的回道:「我,就,让,你,爽。」 她的确是喝多了,不然平时就算胆子大,也不好意思直说。 说完她自己咯咯笑,乔治笙却是头皮都麻了,更何况身上。 一个字的废话都不愿意多说,他被刺激到,唯有吻她才能平息体内暴动的因子。 两人在车后座缠绵,待到乔治笙差点儿理智尽失之际,到地方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乔治笙开心,把钱包里面所有现金都给了司机,还说了辛苦了,新年快乐。 司机受宠若惊,给乔治笙和宋喜拜年之后,自己也赶紧回家团圆去了。 宋喜被乔治笙扶下车,整条街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红春联儿,唯有乔家大门口跟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从院子里面透出来的光,灯火通明。 之前宋喜去超市买福字的时候,都没记起乔顶祥几个月前去世,在北方是三年不能贴福的,乔治笙一定知道,但却没阻止她买,她回家就后悔了,倒是乔治笙没当回事儿,买了不贴就是,不影响她过年的好心情。 想到乔顶祥,宋喜心底有些失落,酒意也跟着醒了一半,站在门前整理衣服和头髮,侧头对乔治笙问:「我身上酒味儿大吗?」 乔治笙说:「我只能闻到甜味儿。」 他一本正经的不正经,宋喜恼人的看了他一眼,可终归是心里美,唇角勾起。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进去吧。」 这是宋喜第一次来乔家过年,两人从香港回来,乔治笙已经把礼物送过来,特地註明都是宋喜挑的。 从前宋喜连乔治笙都不喜欢,更不在乎任丽娜怎么看她,可现在不同了,两人刚进屋,她就已经开始紧张,心底琢磨着待会儿怎么跟任丽娜拜年。 客厅传来电视声,任丽娜走出来迎,看到门口的两人,倒是面带笑容:「回来了。」 宋喜喊人比乔治笙还快,笑着道:「阿姨,新年快乐。」 乔治笙和乔艾雯背地里没少给任丽娜做工作,任丽娜是个护短的人,从前是替乔治笙打抱不平,连带着对宋喜也没好脸儿,可如今乔治笙说就喜欢宋喜,那当妈的还能如何? 大过年的,任丽娜淡笑着应声:「新年快乐,快进来吧。」 宋喜平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任丽娜的一个笑脸就差点儿让她泪奔。 三人一起往里走,客厅没人,乔治笙问:「小雯呢?」 提到乔艾雯,任丽娜又是一副被气到无语的样子,提了口气,抿唇道:「房间呢。」 乔治笙问:「又吵架了?」 任丽娜马上道:「你不问我都不想说,大过年的,她从外面带回来一只羊,活的,山羊,又没标记也没扎花,说是别人送她的,下午厨房的人问我要不要把羊处理了,我想着你爱吃火锅,就让人把羊收拾了…好嘛,那个祖宗差点儿没把房顶给我掀了,她又没说要养,我当然以为是吃的。」 话音落下,只听得一道开门声,紧接着乔艾雯从房间大步走出来,红着眼睛道:「那是凌岳送我的羊!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你不知道不能问问我吗?说杀就给杀了,那么好看那么白的一只羊,你怎么下得去手?」 任丽娜挑着眉头回道:「哪儿白了?我就是看着不像养的羊,厨房的人也说了,这就是萨城用来吃的绵羊,羊肉特别好,你疯了要养一只吃的羊?」 乔艾雯气得欲言又止,几秒才道:「你吃了人家的宠物,还一副活该被吃的样子,你觉得不白,我觉着白啊!」 大过年的,乔艾雯跟任丽娜就山羊白不白,像不像宠物,该不该宰了吃这个问题,进行了好一番争论。 宋喜还没等坐下就看了场好戏,终是忍不住乐出声来。 任丽娜瞥了眼宋喜,又瞪向乔艾雯:「不想跟你吵,大过年的,丢人。」 乔艾雯气得转身要走,乔治笙说:「洗把脸出来看电视。」 乔艾雯道:「难受,笑不出来。」 宋喜憋着笑道:「不就是一只羊嘛,回头我跟师兄说,让他再给你送一只来。」 乔艾雯还是很憋屈的样子,出声念叨:「我刚跟他打电话说,他还把我骂一顿,说就是送来吃的,那么可爱一只羊……」 宋喜劝她:「羊会有的。」 乔艾雯发了一下午的脾气,这会儿看见乔治笙和宋喜回来才作罢,晚上四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乔艾雯随手递给宋喜一包零食。 宋喜问:「牛肉干吗?」 乔艾雯说:「羊肉干,凌岳送的。」 宋喜问:「这么快就晒成干了?」 乔艾雯捂着心口窝:「别,别提醒我,不是这只羊的。」 乔治笙面无表情,淡淡道:「别管她,她没那么有爱心,凌岳就算送她一王八,她也得当天鹅供着。」
第541章 爱情的烟火气 原本回来的路上,说不看春晚直接睡觉的人是宋喜,结果一进家门,任丽娜不过随口说了句:「今年的春晚挺有意思。」 宋喜马上接道:「我也愿意看春晚。」 都不等乔治笙带她进房间,她直接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得那叫一个认真,丝毫看不出是喝多的样子,乔治笙心底觉着好笑,她偷偷跟他说:「帮我倒杯浓茶。」 不靠茶真的顶不住了。 春节当天就是手机频响不断的日子,一个小品没看完,任丽娜已经接了三个拜年电话,她拿着手机去阳台,偶尔能听见她讲粤语的声音。 乔艾雯也接了好几个从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坐在沙发上讲英语。 宋喜把手机调了震动,一会儿一响,全是新年问候。 至于乔治笙的手机,冷不防连续响了好多声,他拿起来一看,是微信『群魔乱舞』里面又开始闹腾了。 宋喜也在一个群里,低头看了几眼,不由得笑出声来。 乔治笙低声说:「少跟他们一起混,学不出什么好。」 宋喜道:「常景乐和嘉敏就是想教我学坏。」 乔治笙侧头看她:「你想学坏吗?」 宋喜看着乔治笙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忽然间抬起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颈,主动上前亲了他一下,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美色当前,情难自制。 乔艾雯坐在身后贵妃榻上,余光瞥见,抬手似挡非挡,蹙眉道:「哎呀,你们干什么啊?我还是个孩子。」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回屋打电话去。」 乔艾雯『切』了一声,穿上拖鞋边走边道:「有了老婆忘了妹。」 客厅中暂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治笙压过来要吻她,宋喜伸手抵在他胸口,头往后一仰,慵懒的枕在沙发上,淡笑着道:「别闹。」 乔治笙看得心痒难耐,黑眸盯着她明艷动人的脸,再次问道:「你爸到底怎么说?」 宋喜笑:「你猜。」 乔治笙说:「不猜,我明天亲自去见他。」 宋喜问:「我爸要是不同意呢?」 乔治笙说:「反正证也领了,我们是合法的,谁要想拆散,轻则也得背负个道德败坏的名声。」 宋喜眸子微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乔治笙说:「我还可以更坏,你要不要看?」 宋喜嗔怒:「哎呀~」说话间脸色发红。 乔治笙眼皮一挑:「干嘛?」 宋喜瞪着他,一副他耍了流氓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满眼无辜,乔治笙问:「你又想哪儿去了?」 宋喜抄起旁边靠枕挡在面前,兴许是她思维太活跃了,不过不怪她,怪酒精。 任丽娜从阳台出来,看见乔治笙跟宋喜坐在沙发上拉拉扯扯,乔治笙是她儿子,可除了很小的时候,他还会跟她撒娇问她要东西之外,基本五岁之后就没有过了,他一直都是超越自身年龄的成熟冷静,很多时候她都觉着他冷静的近乎冷漠,少了烟火气。 可刚才匆匆一瞥,她竟然看到两人在抢一个靠垫儿,乔治笙脸上也挂着几分浅笑。 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的。 看到任丽娜,宋喜马上坐好,叫了声阿姨。 任丽娜说:「宵夜中午就叫人备好了,晚上吃饺子,馅儿是现成的,我现在去包,等会儿十二点吃饭。」 宋喜闻言立马站起身:「不用了阿姨,我去包。」 任丽娜倒也难得的和善:「你们坐着看电视吧,我去就行。」 宋喜非说她去,最后乔治笙也站起来了,对任丽娜道:「我跟她去包。」 乔治笙这些年回家,路过厨房的次数都有限,更何况是进厨房,任丽娜特别意外,领两人来到厨房,从冰箱里面拿出四份馅儿,其中一份就是虾仁的。 「小雯说宋喜喜欢吃虾,我叫人准备了一份虾肉的。」 宋喜心底特别感动,勾起唇角说:「谢谢阿姨。」 任丽娜面带微笑,再三询问两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宋喜就差拍着胸脯保证,待到任丽娜走后,乔治笙看着她道:「你会包饺子?」 宋喜抿着丰润唇瓣,眨了眨眼睛,抬头回道:「我会吃饺子。」 偌大的厨房就他们两个人,乔治笙终于不再克制,将她搂过来,弯下腰去吻她,宋喜闭上眼睛就犯困,可舌头却不由自主的迎合他,半晌,还是乔治笙先抬起头,低沉暗哑着声音道:「吃完饭回家。」 宋喜迷迷煳煳,抬眼回视他:「这几天不是在这儿住吗?」 乔治笙名贵珠宝般的瞳孔中,带着赤裸裸的侵略色彩,薄唇开启,沉声道:「不想忍了,回家办正事儿。」 宋喜心底小船在浪尖儿上翻滚,一盪一盪,努力克制着躁动的情绪,她轻声说:「你妈一年到头就盼你回家住两天,你怎么好意思三十儿晚上说走就走?」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睨着她:「我们初二就走。」 宋喜说:「你可以多待几天,反正最近放假。」 乔治笙沉声道:「别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我今晚…」 宋喜忙上前拥抱他,出声打断:「好了好了,我们先包饺子。」 乔治笙站在原地不动,故意高冷:「是你吵着要包,自己包,我看着。」 宋喜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他说:「我不会包,你教我。」 乔治笙垂着视线,两秒之后:「叫老公。」 宋喜俏脸一红,微微皱了皱鼻子,很低的声音道:「老公~」 乔治笙说:「大点儿声。」 宋喜豁出去了:「老公!」 乔治笙骨头都酥了,自己控制不住吻她,回头还警告她,叫她别随随便便勾引他。 偌大的厨房,灯火通明,乔治笙站着,宋喜坐在椅子上,头戳在他身上,看他左手拿着饺子皮儿,右手拿着筷子挑馅儿… 「这样,会了吗?」 「你再包一个。」 乔治笙连续包了五六个,宋喜还是那句话:「没看明白,你再包一个。」 乔治笙不动声色,只忽然抬头看着厨房门口:「妈。」 话音落下,只见宋喜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拿着饺子皮儿,另一手拿着筷子,头也不回的说:「你放着吧,我来就行。」 乔治笙放下筷子,看宋喜像模像样的装模作样,半晌,宋喜觉着身后安静的诡异,扭头一看,哪有什么人,鬼影都没有。
第542章 我好好配合你,好不好 宋喜又吓又气,手里还拿着饺子皮儿就要打乔治笙,乔治笙眼底含笑:「酒醒了吗?」 宋喜嘆气,她是又困又精神。困是生理上的,精神是意识上的,一年到头难得有这么和谐的时刻,她又怎么捨得进屋去睡觉呢?困,可生挺着都高兴。 乔艾雯跑到房间去磨凌岳,今天她已经给凌岳打了四个电话,凌岳每次接起来都说:「又有什么事儿?」 虽然仍旧一副高冷不主动的模样,可两人通话总时长已经超过二百分钟。 乔艾雯笑说:「给你们全家拜年,祝爷爷奶奶健康长寿,叔叔阿姨越活越年轻,至于你嘛,事业上已经登峰造极了,我祝你爱情顺利,今年一定能铁树开花!」 凌岳在电话另一头无声微笑:「嘴巴这么甜,想要压岁钱?」 乔艾雯『啧』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竟然被你发现了,你以为我这一天不停地骚扰你是为了什么?无钱谁肯早起?我就指着凌医生的零花钱过年呢。」 凌岳见过乔艾雯开路虎,更何况她每次去医院,身上不同的名包已经成为医院小护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从没问过她是什么家庭背景,她家里多有钱是她的事儿,他电话里面说着不以为意的话,可回头还是给乔艾雯发了个2018和888的红包。 乔艾雯给他回覆:「为什么不是1314和520?还能省一笔。」 凌岳平日里很是高冷,可表情包却不小心暴露了内心闷骚的一面儿,他发来一个很丑的胖娃娃翻白眼儿的图。 乔艾雯看着图狂笑,不怪乔治笙说她,凌岳送她一王八,她都能当天鹅养着。 情人眼里不仅出西施,情人眼里啥都是美的。 跟凌岳腻歪了一会儿,他说要去吃年夜饭了,乔艾雯依依不捨的挂断电话,看着两人的聊天屏幕傻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见钱眼开。 心情好,乔艾雯哼着小曲儿往外走:「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客厅没人,细听任丽娜在阳台讲电话,乔艾雯熘达到厨房门口,推门进去…嚯,如果说她跟凌岳是腻歪,那眼前乔治笙跟宋喜就是起腻,而且是当面高清无码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秀恩爱和虐狗。 乔治笙坐在椅子上包饺子,长腿一支,宋喜就坐在他右腿上,也在包饺子。 「啧啧啧啧…包个饺子,还包出花儿来了。」 乔艾雯边往前走边蹙眉摇头。 乔治笙跟宋喜都特别淡定,完全不怕看,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晕头转向,不敢有大动作。 「来的正好,别光吃不干活儿。」这话是乔治笙说的。 乔艾雯一顿酸话,可还是拉了个椅子,坐在乔治笙另一侧,忽然挽着他的手臂:「哥~」 两人从小关系要好,可乔艾雯也从不粘他,向来有事儿说事儿,突然闹这么一出,乔治笙还没等反应过来,坐在他右腿上的宋喜马上侧头道:「干嘛?」 乔艾雯抬头回道:「不干嘛,突然觉着我哥好像快要被你抢走了,趁着能碰到的时候赶紧碰碰。」 宋喜过去掰乔艾雯的手:「你来拉我。」 乔艾雯看向乔治笙,蹙眉道:「哥,你看她。」 乔治笙惊觉宋喜是在吃醋,虽说是开玩笑,可一百分里面总有那么十分是真的,他心底高兴,明目张胆的把手臂从乔艾雯手中脱出来,开口说:「不找你凌医生聊天了?」 提到凌岳,乔艾雯马上喜上眉梢,巴巴的说他有多好。 三人在厨房里包饺子,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任丽娜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身旁空位,往年乔顶祥都是坐在这里的,不知道他算有福还是没福。说有福,他没看到乔治笙真的开心的样子,假老婆变成真老婆,稀罕的不行;说没福,如果当初没有他,乔治笙和宋喜的婚还真结不成。 心里酸酸的,总有一块儿是空的,任丽娜抬手摸了摸身旁空位,眼圈儿瞬间湿润,但又不得不压着情绪,免得让孩子们看见,大家都跟着难受。 晚上四人一起吃饺子,宋喜是第一个吃到硬币的,乔艾雯说:「你今年一定旺了。」 宋喜说:「你挑难看的吃,难看的都是我包的,硬币也大多数都在我这里。」 「是吗?」 乔艾雯可来劲儿了,连着吃了七八个丑饺子,还真吃出一个硬币,双手合十,她一脸虔诚:「保佑我今年一定拿下凌岳!」 任丽娜说:「你自己心里有点儿数,你这边一腔热情,他也要给你回应,喜欢一个人最容易分辨,看他会不会主动找你,会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乔艾雯说:「他唯一主动一次送我东西,还让你给杀了,我俩以后要是有什么坎儿,准是让你给耽误的。」 任丽娜当即蹙眉:「你这孩子,大过年的什么坎儿不坎儿…」 从前宋喜跟韩春萌和顾东旭厮混在一起,那俩人跟天桥底下说相声似的,如今到了乔家,没想到乔艾雯和任丽娜竟也这般,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吧。 吃完饭又看了会儿电视,任丽娜最先提议回房睡觉,等她一走,宋喜马上耷拉着眼皮,起都起不来了。 乔治笙拉着她回房间,乔艾雯跟在后面念叨:「我晚上戴耳机听歌睡觉,你们不用管我。」 宋喜想回应,奈何实在太困,乔治笙横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回到房里,宋喜一头扎在床上,乔治笙站在床边解衬衫扣子,嘴里问着:「洗不洗澡了?」 宋喜闭眼回道:「起不来了。」 乔治笙扣子解开一半,露出一片滑腻精壮的胸膛,胳膊撑在床边,他倾下身,低声道:「我帮你洗?」 宋喜闻言,把脸埋在被子上,闷声回道:「我好睏,你别闹我。」 乔治笙覆在她耳边,唿吸灼热,带着浓浓的挑逗意味:「我全套服务,不用你动手。」 宋喜却有这个贼心,奈何… 脸一侧,她露出鼻子嘴巴,微微睁开朦胧的醉眼,恍惚间对上乔治笙那双星辰般耀眼的黑眸。 粉唇开启,她奶声奶气的说:「我现在状态不好,你等我酒醒的…我好好配合你,好不好?」
第543章 想吗? 乔治笙俯身吻她,咬着她的唇瓣,低声呓语:「你就诓我吧。」 宋喜哼唧着,话都说不出来,乔治笙摸摸她的脸,轻声问:「我帮你脱衣服?」 宋喜闭眼回道:「你去洗澡吧,我自己脱。」 乔治笙目光幽深,薄唇一张一合:「我看你挺清醒的。」 宋喜撒娇,伸手推他:「你去洗。」 乔治笙临走前放下话:「等酒醒,你自己说的。」 宋喜含煳着应了一声,乔治笙转身往浴室走,待他洗完澡出来,宋喜已经缩在被子里躺好,衣服裤子都脱在沙发上。 他穿着睡裤和t恤走过去,听她唿吸平稳,睡着了。 顺手关了灯,黑暗中乔治笙掀开被子躺进去,很自然的把枕头拽到宋喜脸庞,被子下的手也横着搂在她腰间,她习惯穿睡衣睡觉,面料柔软温热,每一次唿吸,他的手都会感觉到上下律动。 他是很想要她,但还不至于趁她之危,他要她在清醒的状态下,让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爱的谁,给的谁。 看了她一会儿,乔治笙闭上眼睛,心底一直默念着克制,克制… 宋喜睡得很香,八百年不做梦的人,竟然梦见和乔治笙滚了床单,梦里的场景总在切换,一会儿是翠城山二楼,他的主卧,一会儿是客厅沙发,甚至厨房……但不变的只有一点,两人疯狂的纠缠在一起,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她透不过气,连哼吟都只能无力的张着嘴,但那股贯穿身体荡涤灵魂的快活感,却是分外清晰。 半梦半醒之间,宋喜缓缓睁开眼,身体却还被快感支撑着,入眼一片黑暗,她唿吸困难,足足过了五秒才后知后觉,她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面,而整个人都在某人怀里。 伸手拽了下被子,把头探出来,唿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刻,宋喜终于活过来了。 下腹那里胀胀的,宋喜想去洗手间,稍微一动,头顶传来乔治笙的声音:「怎么了?」 宋喜猫儿一般软糯的声音回道:「去厕所。」 乔治笙抬起手臂帮她撑着被子,宋喜抄近道,从他身上爬下床,穿着他的拖鞋去了洗手间。 人坐在马桶上,眯着眼睛看到内裤上湿了一片,宋喜说不出的脸红心跳,竟然跟乔治笙一张床上做这么没羞没臊的梦,难道她真的饥渴难耐了? 她带了换洗的内衣裤来,但乔治笙是醒着的,她不能明目张胆的换,免得被他看出端倪,两分钟后,宋喜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再从乔治笙这边上床,从另一边乖乖的爬上来,然后距离他二十公分处平躺着。 乔治笙被子下拉着她的手,低声道:「酒醒了吗?」 宋喜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脑子的确清醒了不少,尤其是刚刚那个梦,让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心底激盪,她故意小声回道:「好睏。」 乔治笙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睡吧。」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而已,宋喜在他怀里恨不能把脸皱成包子,暗道要了亲娘命了,这么近的距离,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贴合着他的体温,听着他的心跳…梦里面的画面一帧一帧,小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旋转,她好想……推倒他。 她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半晌,乔治笙问:「睡不着?」 宋喜本想装睡不回他,他却稍微退后一点儿,低下头来看她:「想什么呢?」 宋喜闭着眼睛,低声回道:「太阳穴跳。」 乔治笙手臂伸出来:「给你揉揉。」 他修长的手指按着她左边太阳穴,可她右边枕着枕头,他低声吩咐:「躺平了。」 宋喜往一侧翻身,平躺在枕头上,乔治笙撑了下被子,下一秒翻身骑跨在她身上,弯腰帮她揉太阳穴。 宋喜心底血液翻腾,激动的想骂人,他这是揉太阳穴吗?杀鸡用了宰牛的刀! 乔治笙腿部掌控力道,自己撑着身体,揉了半晌,低声问:「好点儿了吗?」 「嗯。」 宋喜应了一声,乔治笙收回手,与此同时,倾下上半身,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宋喜心跳陡然加快,冥冥之中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也想要,所以并不挣扎,等待着乔治笙下一步动作。 乔治笙微微侧头吻下去,宋喜张口迎合,两条舌头从最初的碰撞,一触而发,连带着下面所有的动作,全都变成了本能反应。 乔治笙隔着睡衣摸到她的身体,宋喜没阻止,心想这感觉…跟梦里面的一模一样,不,是比梦里面更加清晰冲击的。 全黑的夜,寂静的房间,两个人的身体同样滚热,宋喜听到乔治笙吸吮她唇瓣发出的暧昧声响,乔治笙也听到宋喜鼻间不经意间溢出的急促喘息。 他的吻顺着她的侧脸弧线,一路下滑至温软滑腻的脖颈,细细吻过她的锁骨,这股浑身蚂蚁爬的酥麻感,让宋喜忍不住收拢环着他脖颈的手臂。 睡衣肩带被他剥落,露出大片软玉温香的身体,乔治笙逐渐迷失其中,连带着宋喜也开始大脑缺氧,剎那间不知今夕是何朝。 宋喜身上是热,可她仍旧能从乔治笙身上感受到潮湿灼热的温度,尤其是他的脸,额头上一层薄汗。 宋喜好心抬手帮他擦,乔治笙却扣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抬高至头顶,然后吻她的手臂内侧,一路向上。 他的吻太细,好似羽毛刮到了宋喜心头最怕痒的地方,宋喜忍不住往回缩,乔治笙却拽着不放,她轻哼出声,叫了他的名字:「治笙…」 她平时喊他猫头笙,喊他小笙,却极少喊他治笙,从前是人前做戏,如今是床上真情实意,乔治笙瞬间迷乱了眸子,癫狂了心智。 吻着她身上每一个怕痒的点,逗得宋喜不得不一个劲儿的小声叫他名字。 乔治笙喉结上下翻滚,薄唇开启,声音低沉暗哑:「叫老公。」 宋喜哼唧着… 「老公。」 乔治笙把她逗得像一条鱼,明确的说,是打捞上岸的鱼,她的每一个扭动都因为鱼线在他手中。 明明自己已经忍无可忍,可他偏偏要压她一头,低沉着声音问:「想要我吗?」
第544章 我回来了 宋喜觉着乔治笙坏透了。 撩完不给,得了便宜还想卖乖? 她当真不是个软柿子,如果他不说这句,她意乱情迷或许直接就范,如今倒是他自己撞到枪口上。 手臂捞着他的脖颈,将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唇瓣在他耳边很低的说了一个字:「套儿。」 乔治笙浑身烙铁一般,又硬又热,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潮湿,他低沉着声音回道:「我不在里面。」 宋喜岂能容他,丝毫不肯妥协:「不行。」 声音还是娇嗔的,但态度不容置喙。 乔治笙又磨了她半天,说好话她不听,想动手,她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碰。 乔治笙快被折磨死,就差咬着牙,暗哑着声音道:「我身上没有,大半夜上哪儿弄去?」 宋喜抵着他的胸口,磨人的回道:「买去啊。」 天上又不可能下套子,宋喜不信乔治笙敢去找乔艾雯借,关键借也借不着,隔壁那个成天嘴上的能耐,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 乔治笙被逼到不行,某一刻想霸王硬上弓,宋喜併拢双腿,绷着身体,蹙眉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一点儿都不温柔。」 乔治笙垂下头,灼热的唿吸在她耳畔盪开,粗喘十秒左右,他勐地从她身上翻下来,像是迟一秒就会后悔。 下了床,他在黑暗中穿衣服,宋喜侧躺着,看着他的身形轮廓,不怕死的问道:「生气了?」 乔治笙穿上裤子,边系皮带边道:「等我回来好好收拾你。」 他说的咬牙切齿,是真下了狠心,宋喜咯咯笑着,伸手拍了拍床边空位:「等你回来哦。」 凌晨四点半,外面天漆黑漆黑的,乔治笙穿着大衣出了门,外面的冷风也不能让他好受半分,他只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天爷这是惩罚他从前对宋喜太差了吗? 平日里他穿外套很少系扣子,今天不得不繫上,因为裤子中间很尴尬,要不是他意志力超强,怕是难从床上下来。 拎着车钥匙,乔治笙大步往外走,院子中守夜的狗听到动静,全都坐起来看他,这让乔治笙心底莫名的尴尬,看什么看? 刚出大门口,放在兜里的手机响起,乔治笙以为是宋喜后悔了,很快掏出来,结果定睛一瞧,他脚步顿住,盯着屏幕半晌未接。 屏幕亮着,显示着来电人:浅予。 内心瞬间五味杂陈,本能的有些不想接,总觉着接了对不住宋喜,可不接…他跟她之间,也总要有个正式的告别。 屏幕亮了不下十五秒,乔治笙划开接通键,手机贴在耳边:「餵?」 「……这么久才接,睡着了吗?」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女声,曾经被迫无法联繫的几年里,他每晚睡不着觉,就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有一句也好,可那时的日夜挂念,不知怎么就变成如今的尴尬迴避。 略微迟疑,乔治笙说:「这么晚打电话,怎么了?」 盛浅予说:「我回来了。」带着一丝试探的高兴。 乔治笙面色无异,开口接道:「回来过年?」 「嗯。」 「也好,等初三初四之后,看你哪天有空,一起出来吃顿饭。」 他声音通程平静,无波无澜,比平常跟陌生人讲话少了些淡漠,但又没有多亲密,更谬论其他类似热情和激动的情绪。 手机那头沉默片刻,紧接着说:「我在你家院外。」 闻言,乔治笙瞳孔中的诧色一闪而逝:「我爸妈家?」 「嗯。」 乔治笙本就站在院门口,迈步往外,走了几十步,一拐弯,他看到前方十几米外,站在街口路灯下的熟悉身影。 女人很纤细,大冬天穿着牛仔裤,腿笔直修长,上身穿着件白色的短款狐狸皮草,不知道站了多久,耳廓都是通红通红的。 他挂断电话,与此同时,盛浅予侧头看来,她很白,从前是鹅蛋脸,最近瘦了挺多,有点儿像瓜子脸,下巴尖尖的,更显着一张巴掌大的脸上,三分之一都是眼睛。 她没化妆,眉毛是自然色,有些淡,不过胜在本身气质偏冷淡,倒也别样的美。盛浅予不是宋喜那种不化妆也明艷动人的类型,如果说宋喜的美是刺目的红玫瑰,美得让人觉着她就是『美』的定义,那么盛浅予的美,更像是冷色调的白玫瑰,除去本身艷丽的颜色,依旧漂亮。 乔治笙从巷子里往外走,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照在身上的昏暗期,盛浅予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却能看清她的,逐渐泛红湿润的眼眶,卷着诸多纷繁交错的情感,她站在原地,等着他过去。 终于走出巷子,路灯的光照在乔治笙脸上,他依旧像从前一样,气场强大,随时随地都冷淡着一张脸,眼底流露的神情,模煳了不可一世和全不在乎。 是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 盛浅予眼前蒙着一层光,抬头看着他,渐渐勾起唇角,笑着道:「我回来了。」 乔治笙站在她身前两步远处,开口第一句话是:「新年快乐。」 盛浅予望着他,眼泪的亮光更多,笑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 乔治笙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太迟了。 薄唇开启,他出声说:「来多久了?我送你回去。」 盛浅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可泪水却让她视线模煳,她再次开口,声音却已然哽咽:「我回来了,乔治笙,我回来了……」 乔治笙一言不发,看着盛浅予眼眶中的眼泪滚落,掉在她胸前的狐狸毛外套上,瞬间消失不见。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宋喜在翠城山堆的那个雪人。两个球摞在一起就是雪人,她这思维单纯的好像五岁以下的小朋友。 乔治笙竟有些走神,盛浅予透过模煳的视线察觉,心口骤然一痛,抬手擦掉眼泪,她主动迈步上前,抬起双臂道:「我好想你。」 她想要拥抱他,乔治笙却抬起手,轻轻地抓着她的胳膊。 还不等他开口,盛浅予已是倔强的用力向前,与此同时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跟你说对不起还不行吗?」 眼泪顷刻而下,乔治笙却固执的拦着她,两人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个拥抱,却怎么都抱不到。
第545章 大年三十儿,赶着报导 宋喜打给乔治笙的时候,乔治笙正在开车,副驾上坐着盛浅予。 手机中传来她软糯又调侃的声音:「跑哪儿买去了?」 乔治笙没避讳盛浅予,直接回道:「临时有点事儿,你先睡。」 副驾处的盛浅予闻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眼泪却在一秒之内掉下来,毫无徵兆,像是骗过了自己。 宋喜问:「怎么了?」 乔治笙说:「不用担心,我晚点儿回去。」 电话挂断,车内又恢復了死寂。 乔家老宅,宋喜趴在床上,纳闷儿有顺尿道跑的,没见过顺着买套儿的道跑的,他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儿,能放得下床上活色生香的自己?明明刚才还咬牙切齿急不可耐的样儿…… 寂静的夜里,宋喜的嘆息声听起来格外明显,像极了苦守深闺的小媳妇儿,缺德乔治笙,撩完就跑,不知道她都晾凉了吗? 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总觉得浑身难受,在床上翻了十来分钟,忽然手机响起,宋喜第一时间转身拿起,还以为是乔治笙,结果屏幕上显示着『王妃』来电字样。 宋喜划开接通键,笑着道:「hello~」 手机中传来女人略显诧异的声音:「这么快就接了,你没睡觉?「 宋喜笑着回道:「这不等你电话呢嘛。」 「少来,财神爷让你守夜你都不守,没睡正好,下来,我给你拜年。」 宋喜问:「往哪儿下?」 黛安娜回道:「下楼啊,你是不是睡煳涂了?」 宋喜原本没煳涂,这功夫煳涂了,翻身坐起来,她一脸懵圈:「你在哪儿呢?」 黛安娜说:「政府小区大门口,我没卡进不去,你赶紧下来接我,丫夜城太冷了,比加拿大还冷,冻死我了。」 宋喜震惊:「真的假的,你回国了?」 黛安娜道:「要不要我让小区警卫员跟你说句话?」 宋喜坐在床上,许久不敢相信,黛安娜竟然真的在大过年当天,从加拿大跑回夜城了。 「我没在政府小区,你赶紧去对面超市里暖和暖和,我现在过来。」 得知黛安娜不是闹着玩儿的,宋喜半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火急火燎穿衣服。 黛安娜问:「大过年的,你不在家在哪儿呢?」 宋喜道:「等见面再说。」 凌晨五点十五,宋喜披星戴月跑出乔家,经过院子的时候,一群大狗朝她行注目礼,但也乖乖的不吵不叫。 一路小跑着出了巷子口,宋喜看到乔治笙的车停在一旁,心底纳闷儿,他没开车走?她记着他可是拿了车钥匙出门的。 来不及琢磨这茬,宋喜赶紧打车去接黛安娜,年三十儿,街上计程车也少了,打车都要付双倍的钱,算是过年图个喜庆。 司机问宋喜这个点儿出门干什么,宋喜笑着回道:「朋友突然从国外回来。」 司机道:「这是回来过年的。」 宋喜表面随口应着,心底却狐疑,黛安娜爸妈都在渝城,按理说她回国过年,也应该先去渝城,怎么赶着大年三十儿跑夜城来了? 二十几分钟后,计程车在政府小区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超市前停下,司机跟宋喜说:「新年快乐。」 宋喜也笑着回道:「新年快乐,开车小心。」 关上车门,她转身快步往超市里面走,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站在收银台前,手拿一杯热豆浆,一身枫红色羊绒大衣,黑色短髮的纤细女人,虽然只是个侧脸,虽然整整一年半没见,可宋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王妃!」 女人闻声转头,瓜子脸上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鼻樑很高,脸颊有点儿婴儿肥,很媚气的长相。 两人四目相对,黛安娜眼睛一瞪:「wuli美喜!」 「wuli王妃!」 两人不顾收银小哥惊诧的目光,当着他的面儿死死拥抱在一起,也就是两个瘦子,谁也抱不动谁,不然准有一个要把对方亲亲抱抱举高高。 两人好一番亲热,黛安娜本想拉着宋喜在超市聊天,毕竟这里好暖和,宋喜却拖着她的行李箱,把她带出来。 站在路边等车,黛安娜问:「你不在家去哪儿疯了?」 宋喜不敢抬眼看对面的政府小区,闻言努力保持面色平和,甚至淡笑着回道:「我不住这儿了。」 黛安娜桃花眼一挑,特别诧异:「你不住这儿了?那叔叔呢?」 夜深,人静,街上一时间连辆计程车都看不见,冷风颳过宋喜的脸,她面不改色,开口回道:「我爸出了点事儿,现在不是副市了,我也不好再跟这儿住着。」 黛安娜一脸震惊,似乎比自家出事儿还紧张,顿了几秒才道:「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说:「被人举报贪污,判了七年。」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哭也没动容,就像在陈述一件其他人的经歷,但黛安娜却犹如晴天霹雳,眉头一蹙,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宋喜反过来安慰她:「我没事儿,这不挺好的嘛。」 黛安娜还是半晌无言,宋喜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别这样,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淡点儿,你别让我觉着自己特别可怜。」 足足一分钟,黛安娜才找回声音,开口道:「我在国外从来不看国内新闻,关键我怎么都想不到…你怎么不跟我说?」 两人一直都有联繫,包括宋喜生日,各种节假日,她们都会电话问候,可宋喜从来不曾提起。 微微一笑,宋喜道:「跟你说这些干嘛,给你添堵。」 黛安娜眼眶红了,上前一把抱住宋喜,低声骂道:「妈卖批,谁特么不开眼举报叔叔?」 宋喜但笑不语。 黛安娜有些哽咽:「你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当我是死的?」 宋喜努力克制鼻酸,出声回道:「你这句口头禅骂了七八年了,打我认识你,你就开始骂,我都被你带坏了。」 黛安娜低声用渝城话骂人,宋喜觉着又熟悉又温暖,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她还在读大学,顾东旭,韩春萌和黛安娜,都在读高中,几人明明是把肩的年龄,却因为跳级生生拉开一个阶段。 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四人的友情,在黛安娜还没跟老公全家移民加拿大之前,他们四个合称『麻将桌铁四角』,缺一不可。 后来黛安娜走了,剩下的三个人,就连麻将都是三缺一。
第546章 一个比一个狠 宋喜跟黛安娜站在街头等了半天,也没说过来一辆计程车,宋喜没辙,拿出手机嘀私家车,直接加了二百的红包,马上有人接单。 宋喜说:「看着点儿,白色的车。」 不多时,街对面政府小区门前,缓缓停下来一辆白色私家车,黛安娜马上道:「是不是那辆?」 宋喜也抬眼看过去,只见车子停稳之后不久,驾驶席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的人……有些眼熟? 夜城的马路很宽,宋喜不由得眯缝了一眼,男人一身黑色,高高的个子,乔治笙!就算身形有相似,但没有人走路能走出一模一样的感觉。 宋喜正好奇乔治笙开的谁的车,来这儿干嘛?副驾那边下来一个女人,隔得远,完全看不清长相。 心底咯噔一下,这画面如果在白天发生,如果他没有在买套儿的路上突然放鸽子…也许宋喜不会想太多。 黛安娜眼神儿不如宋喜,边看边道:「好像不是咱们叫的车。」 宋喜太好面子,哪怕认出乔治笙来,也没打算过去打招唿,不然她怎么跟黛安娜介绍? 这是我老公,半夜三更送别的女人回家,这话她可说不出口。 所以哪怕亲眼看见,宋喜还是搁心里忍下了,毕竟乔治笙的人品也摆在这里,一个平时都不跟异性交流的人,没准儿真的像他说的一样,临时有什么急事儿。 宋喜叫的白色私家车过来,是辆现代,司机下车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座,宋喜一直不着痕迹的看着街对面,乔治笙跟女人都下了车,不知道在门口说些什么。 黛安娜上车之后随口说道:「刚才差点儿把对面那辆车认错。」 司机往对面看了一眼,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回道:「人家那辆是宝马730。」 黛安娜不以为意:「看不清,除非真的停匹马。」 司机笑道:「小姑娘说话挺逗啊。」 黛安娜说:「过年了嘛,大家开心,图个乐呵。」 宋喜有些晃神儿,说不往心里去是不可能的,黛安娜见她一言不发,侧头道:「嘿,想什么呢?」 宋喜一秒回神,无缝衔接:「在想你住哪家酒店方便。」 黛安娜道:「去盛天酒店吧,离哪儿都近。」 宋喜『嗯』了一声:「也好。」 黛安娜问:「你还没说你住哪儿呢,一会儿是跟我去酒店住,还是我送你回去?」 宋喜勾唇笑道:「你都回来了,我当然陪你。」 黛安娜搂着宋喜的肩膀:「够意思,今晚我给你暖床。」 宋喜低声道:「小声点儿。」司机还在呢,她就跟没人一样。 黛安娜挑眉:「爪子?我还不配给你暖床?这几年你是不是又找到新牌友了?」 宋喜道:「得了,你走之后我们三个就没再打过麻将,缺你谁都补不了。」 黛安娜笑了:「就喜欢这种无可取代的感觉。」 宋喜道:「可惜你狠心随着丈夫而去,把我们几个留在夜城,没良心。」 黛安娜说:「我这不回来了嘛。」 宋喜说:「还不是要走?」 黛安娜道:「谁说我要走?本姑娘这次回来,就没打算离开,以后在夜城就靠我美喜多多关照了。」 宋喜本就纳闷儿,闻言更是侧头问道:「怎么了?你跟黄聪吵架了?」 黄聪是黛安娜老公,大了她整整十四岁,她十七岁的时候,三十一岁的黄聪追她,她瞒着家里人跟他交往,一谈就是七年,四年前黛安娜大学毕业,当天嫁给黄聪,两人在国内办完婚礼,一个礼拜后举家搬去加拿大,一年才回来一次。 两人这些年吵吵闹闹,宋喜都习惯了,然而黛安娜却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这回不吵了,我俩离了。」 「啊?」宋喜美眸一瞪,「离了?」 黛安娜瞥了眼司机后脑勺,学着宋喜刚刚的口吻:「小点儿声。」 司机也能开玩笑:「你们说你们的,就当我不在。」 黛安娜笑着接道:「那不行,大过年的不能给您添堵不是?」 宋喜看她还一脸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了头等彩。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宋喜帮她提着行李箱,两人并肩往灯火透明的酒店大门口走,半路宋喜就迫不及待的问:「你俩真离假离了?别吓我。」 黛安娜桃花眼一斜,顾盼生姿的回道:「假的。」 宋喜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黛安娜见状,马上又道:「骗你的。」 宋喜被唬的一愣一愣:「你丫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黛安娜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会儿开完房跟你说。」 两人去酒店前台,宋喜掏出钱包要付钱,黛安娜拦着她:「不用,我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 她开了一间行政套房,一开就是一个礼拜,临走前还嘱咐前台,待会儿送两瓶90年,单价四万五的拉图上去。 进了电梯,宋喜眼带打量,狐疑着道:「你跟黄聪吵架也用不着这么败他的钱吧?」 黛安娜忽然嗤了一声:「他的钱?当初要是没有我爸,他能发?」 宋喜不置可否,黛安娜她爸当年是渝城税务一把,前年才刚退下来,黄聪家里是经商的,少不了戴家的帮衬。 宋喜看黛安娜脸上的表情不对劲儿,低声试探:「出什么事儿了?」 黛安娜冷笑着回道:「知道我这半年为什么很少联繫你们吗?我一直在跟那龟儿子打离婚官司,上个星期才打完。」 宋喜心底一沉,这大过年的…… 她本能的出声安慰:「没事儿没事儿,别难受,有我们在呢。」 黛安娜唇角一勾,笑得高兴:「当然没事儿了,我也不难受,离婚我拿走丫五个亿,是他四分之三的身家,该难受的人是他不是我。」 宋喜跟她太熟,有时候难过都用搞笑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说现在,宋喜一脸受惊后的表情。 黛安娜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迷之得意的道:「我是不是很牛掰?」 宋喜频频点头:「你充分燃起了我的八卦欲望。」 电梯门打开,两人迈步走出去,黛安娜边走边道:「小喜,结婚这几年我突然悟出一个道理。」 宋喜忙道:「愿闻其详。」 黛安娜说:「想做仇人,结婚再离,保准你恨对方恨到骨子里。」
第547章 我在外跟人开房 「回去吧。」 乔治笙站在政府小区门口,看着盛浅予说。 之前在他家门口,他已经把话摊开,以前是假结婚,现在是真喜欢,跟宋喜没有分开的打算,至于从前的事儿…大家谁都没欠谁,好聚好散。 盛浅予情绪一度崩溃,但却什么都没说,他担心她自己开车回去会出事儿,只好亲自送她到家门口。 盛浅予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眼乔治笙,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她出声说道:「新年快乐。」 乔治笙眼底露出一丝柔软,对盛浅予,他没有亏欠,也没有愧疚,只是可怜这段感情里,他是先放手的那个,把她留在原地苦苦挣扎。 体会过这种感觉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懂她流着眼泪说快乐的心情,可他已经没有身份再去安慰她,薄唇开启,他面色淡淡:「新年快乐。」 转身离开,绝不拖泥带水,盛浅予看着乔治笙的背影,眼泪哗啦一下掉下来,她心里有个声音在绝望的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听不见,从前他从不忍心看她流泪,就算心里憋着气,行动上也会对她好……这样的乔治笙,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一定是她出现的时机不对,或者她今晚的状态不好,一定是的,盛浅予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乔治笙的背影,这才默默地擦干眼泪,转身往回走。 当初他说了分手,还不是默默地等了她这么久? 宋喜不过是趁虚而入的存在,她才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没道理把乔治笙拱手让人,她的世界里就没有让这个字眼。 …… 乔治笙走了好久才打到车,叫司机找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下车往里走,他人生中第一次凌晨出来买套子。 收银员是个男的,大过年不能回家在这儿加班,本就心情不怎么愉悦,看到乔治笙把各个牌子的套子全都拿了一个遍,他抬眼确认:「都要?」 乔治笙垂着视线从钱包里拿钱,没张嘴,只是『嗯』了一声。 收银员表面上不敢说什么,暗地里腹诽,渣男!一看这副皮囊就是个妥妥的渣男,这得多少个女人能用七八个牌子的套子? 乔治笙怕宋喜想招儿刁难他,万一挑牌子,挑材质,给他整么蛾子,他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留。 拎着袋子往外走,乔治笙火急火燎的回家,想着一进家门就能看到她小猫似的窝在床上等他,结果回到家,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往床上一看…… 乔治笙愣了两秒,床上没人,洗手间也没人,宋喜的衣服和手机都不在房里。 大半夜的,她跑哪儿去了? 站在房间给宋喜打电话,盛天酒店行政套房里,宋喜正跟黛安娜把酒言伤,手机响起,她起身去洗手间接。 「餵?」电话接通,宋喜故作随意。 乔治笙问:「你去哪儿了?」 宋喜说:「趁你不在,跑出来放风。」说罢,不等他回答,她兀自问:「你忙完了?」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在哪儿?」 宋喜也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大过年的,你突然有什么急事儿?」 两人卯上,乔治笙坦然中还夹杂着几分心虚,盛浅予突然回来,就堵在他家门口,若是知道宋喜也在,以她的脾气,十有八九是要进去见一见的,三年前跟盛浅予说分手,他的确带着赌气的成分,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她,可无论对两家还是对外界而言,他们早就分了。 但乔治笙在感情上是个偏执的人,他总觉着欠盛浅予一个正式的分手,就在刚刚,他已经跟盛浅予把话说清楚,所以此时此刻他心底很坦荡,但毕竟是前女友,他不可能跟宋喜说,这不没事儿找茬呢嘛。 一念之间,乔治笙开口回道:「元宝的事儿。」 他看不见宋喜脸上的表情,只听得她有些担心的声音道:「原来是他的事儿,你刚才去找他了?」 乔治笙不愿意撒太多的谎,随口应了一声。 宋喜说:「我看你的车停在外面,元宝来接的你?」 乔治笙是真的不愿意让宋喜不舒服,所以打定主意不提盛浅予,当然,他做梦都想不到,偌大的夜城,宋喜早就看见他跟盛浅予从一辆车里下来。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竟然没听出她的试探,仍旧煳弄着回道:「嗯,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这下宋喜终于火了,她生怕误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机会,没有马上发飙,这是她信任的最低限度。 瞬间沉下脸,宋喜冷声道:「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元宝是个女人,他不应该跟你当兄弟,应该跟我当姐妹儿……乔治笙,这就是你说的,除了我之外,一整天都没跟异性讲过话?」 说完,宋喜自己都觉着可笑,她是没有脑子吗?他说什么她都相信,还信得一塌煳涂。 乔治笙明显语塞,这状态更是火上浇油,宋喜恨不能大声骂他两句,奈何外面黛安娜还在,她怕丢面子。 乔治笙也是后知后觉,低沉着声音道:「收起你的想像,我见她是偶然。」 宋喜火冒三丈,压低声音,质问道:「承认了?年三十儿的晚上,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跑去跟其他女人见面,问到你头上你还不说,现在又来说偶然,你当我傻子?」 乔治笙听到她那边很静,但却刻意压低声音,他问:「你在哪儿?」 宋喜怒声回道:「用不着你管!」 说完仍觉着不解恨,又负气的补了一句:「我在外面跟人开房,你找你的偶然去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原地站着,几秒之后她仍旧指尖哆嗦,一瞬间她很想哭,但却不得不忍住,她现在还没发跟黛安娜说,她结婚了,老公原来不爱她,现在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在买套儿的途中跑了,去见其他女人。 得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把她撇下? 如果心里没鬼,干嘛骗她说去见元宝? 宋喜扬着头,伸手捏着鼻樑,心底一边生气一边默念:不哭,不能哭,不能丢脸,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第548章 深夜找上门来 好在黛安娜一身的故事,宋喜又先下手为强,两人窝在沙发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房间中只有黛安娜带着唏嘘嘲讽的声音:「去年年初我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快五个月,遭了多少罪我就不说了,结果黄聪趁这个当口跟我玩儿噼腿,你说我能放过他?」 黛安娜说过往,宋喜却一直在默默地喝酒,闻言她好奇的问:「你怎么发现的?」 黛安娜『嗤『了一声:「男人在女人面前撒谎犯错,就像猴子在跟人开玩笑,我都不用发挥自己的第六感,睁着一只眼睛也能察觉得到。」 话虽如此,黛安娜为了抓黄聪出轨的证据,还是堪称美国fbi加英国福尔摩斯,她出院回家之后,现在发现自己二百多支口红里面,少了一只,家里除了她一个女人,就只有保姆,但保姆从不进主卧,这是规矩。 就这一点,黛安娜更加肯定,有别的女人来过她这里,她找私家侦探查黄聪,果然发现他在外有小三儿,不是情人,是固定的一个女大学生,今年才二十一,而她跟黄聪的地下情最少已有两年。 宋喜听着黛安娜平静的叙述,出声问:「你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去找黄聪对质,而是叫人查他的底儿?」 黛安娜微微一笑,随即眼神儿有些迷离恍惚的说道:「是吧?我也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的找他对质,但我发现自己口红少了一只,我的房间很可能有其他女人进来过,我身后的那张床或许有其他女人睡过,她打开过我的首饰柜,但是怕我发现,没敢动我太贵重的东西,她一定用过我的浴室,甚至穿我的浴袍……小喜,你没结过婚,你不知道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多少噁心人的念头,可能打那一刻起,我心里已经跟黄聪离了。」 宋喜心底何止五味杂陈,一个声音默默地回应:我结婚了。 老公大过年顺着买套儿的道跑了,骗她去见个男人,难道这就是婚姻? 黛安娜说她上半年住院,下半年专心查黄聪的底儿,然后突然向法院起诉,加拿大的婚姻保护法比国内还严,就黄聪这种情况,罚他个净身出户都不稀奇,然而黄聪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竟然找人诬陷我,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也在外养情人,用的那些招儿我都嫌噁心…小喜你知道吗?我俩到后期,身边全都雇了保镖,就怕一不小心被对方给弄死。」 宋喜看着黛安娜的脸,依旧漂亮,可眼底却失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激情和光彩,她低声接道:「利益,最能让人反目成仇的东西。」 黛安娜说:「当初没有我爸,黄家的生意做不到这么大,我跟他在一起十年,我爸直到前年退下来之前都还在帮他,我只是拿回来我应得的一份,不然我不仅对不起自己,我都没法跟我家里人交代。」 宋喜问:「叔叔阿姨不知道你离婚吧?」 黛安娜『嗯』了一声:「没敢告诉他们,我爸心脏有点儿不好,怕他听了着急上火。」 宋喜说:「那你分了黄聪五个亿,他能就此罢休吗?」 黛安娜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过了几秒才道:「我回国之前跟他见过一面,也跟他说的很明白,现在我还只是分他的钱,慢刀子割肉,如果他真把我惹急了,我不动他,我把他心头肉做掉,你猜怎么着?他怕了,说我神经病,让我拿钱赶紧走,离他远远的,大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黛安娜满脸嘲讽的笑:「打蛇打七寸,我跟他闹了半年,竟然没想到他跟那女的玩真的。」 真正最伤人的,永远都是感情。 黛安娜说了这么多,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兴许是这半年的经歷磨平了所有情绪,可一提到黄聪真爱那个小三儿,她还是红了眼眶,最后哭着说:「十年了,我不知道这十年对他而言算什么?我不过想让他低头认错,但他宁愿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宋喜凑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出声安慰:「人这一辈子总有遇人不淑的时候,区别不过有人很快发现,有人发现的晚一点儿,能发现就好…」说着,她勾唇打趣:「忽然想起你以前说的那句经典台词儿,结婚要趁早,离了还是块儿宝。」 黛安娜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含着眼泪道:「你烦不烦?人家正伤心呢。」 宋喜道:「姐姐,你才二十六七,谁知道你跟个渣蹉跎了十年?况且你这么想,黄聪从前追你的时候,差点儿没累吐血,你花了十年时间,他不也花了十年?如今你单身五亿白富美,他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以后的路还长,咱们且走着瞧。」 黛安娜直接拎过红酒瓶,对宋喜道:「回来真好,有你给我当后盾。」 宋喜笑:「放心吧,夜城是我地盘儿,以后我罩着你。」 两个同样伤心失意的人,聊完了感情聊过去,哭哭笑笑,疯疯癫癫。 黛安娜喝多了,一个劲儿的嘱咐宋喜:「要结婚,一定要擦亮眼睛,追你的时候甜言蜜语,一掉头就可以口蜜腹剑,真正爱你的人,哪里捨得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宋喜闻言,忽然就被戳到软肋,眼眶泛红,她很快垂下,紧接着借喝酒的动作掩饰。 中途她去了洗手间,黛安娜自己坐在客厅沙发上喝酒,门铃突然响起,她慢半拍回神儿,一边下地一边念叨:「谁啊这是?」 来到门口打开房门,门外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一身黑,抬头一看,嚯,小伙子长得真是俊。 黛安娜扶着门,抬眼问:「你找谁?」 乔治笙面无表情,俊美面孔上薄唇开启:「我找宋喜。」 黛安娜桃花眼一挑,愣了一下,没有马上让他进门,而是问:「你是?」 乔治笙说:「她老公。」 黛安娜瞬间眉头一蹙:「谁?」 乔治笙耐心又说了一遍:「我是宋喜老公。」 …… 宋喜去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洗脸,心里憋屈,她总想哭,好在黛安娜的故事让她可以借题发挥而不被发现,不然,真的丢人丢到闺蜜这儿了。 在洗手间待了几分钟,宋喜擦把脸往外走:「王妃,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订……」 话还没说完,宋喜拐出来,一抬头,看到客厅沙发处,原来黛安娜坐的位置,现在赫然坐着一抹熟悉身影。 男人侧头看来,面容俊美,目光幽深。
第549章 不过如此 黛安娜坐在沙发对面的软墩上,见宋喜一脸意外,开口平静的说道:「介绍一下吧?」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这么快就找来了,过年这几天她都准备待在乔家,他就没派保镖跟着,她又没开自己的车,大过年没人跟没定位,天晓得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站在原地,宋喜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清醒却无言以对。 房间中不下五秒的鸦雀无声,最后还是乔治笙主动开口:「没见过你这位朋友,介绍一下,我以后也好认识。」 宋喜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情绪,面色无异的迈步走上前,站在茶几旁,开口说道:「黛安娜,我从小玩儿到大的好朋友,刚从国外回来。乔治笙,一个朋友。」 能让宋喜在气头上给他定义为朋友,已经是她太好面儿下的权衡品,然而黛安娜却细眸一跳,开门见山的说道:「他说他是你老公。」 宋喜心底咯噔一下,当即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却没看她,一脸的云淡风轻,看向戴爱娜说:「你是王妃吧?听喜儿提过你,我跟她的关系,目前只有很少人知道,她对外习惯性说我们是朋友。」 宋喜心底窝火,她为什么说是朋友,他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说对外习惯性,王妃又不是外人。 正当宋喜要开口浑和两句,黛安娜似是后知后觉,眉头轻蹙,有些震惊的问:「乔治笙?夜城乔家的乔治笙?」 乔治笙『嗯』了一声,黛安娜酒都吓醒了,看看他,又侧头看看宋喜,不可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半晌,她开口问:「东旭和大萌萌知道你结婚了吗?」 宋喜不晓得乔治笙跟黛安娜说了多少,左右是瞒不住了,她如实回道:「东旭知道,他是东旭小舅。」 「靠……」黛安娜忍不住低声感慨,抬手遮了下嘴。 宋喜看见乔治笙就来气,但又不得不佯装淡定的说道:「我今晚在这儿住,你回去吧。」 乔治笙看向宋喜,她脸上察觉不到丝毫怒意,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目中无人』,哪有平日里看见他时的喜悦,没露冰碴子就不错了。 心头一紧,他开口道:「过年没有住酒店的,你们两个收拾一下,我接你们回家住。」 宋喜说:「不用了,我俩在这儿挺好的。」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接道:「妈说今天吃火锅,准备了很多东西,人多热闹一些,把王妃也带上。」 黛安娜反过劲儿来,忙道:「不用麻烦,谢谢你了,我叫小喜过来陪我,也是没想到她结婚了,我俩聊了半天,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有空我再约你们出来吃饭。」 宋喜道:「我没事儿,留下来陪你。」 乔治笙不说要带宋喜走,偏说叫两人都收拾东西一起回家,黛安娜自然不能大过年去乔家,好说歹说,才把宋喜劝动。 宋喜不是耳根子软的人,她哪里是给乔治笙面子,明明是顾及着任丽娜,如果任丽娜起来发现家里少两口人,她会怎么想? 黛安娜将两人送至门口,弯着眼睛说:「新年快乐,帮我给家里长辈带声好。」 宋喜应声,看着黛安娜一个人站在酒店房间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你待会儿早点睡觉,我白天过来找你,一起去看东旭和大萌萌。」 黛安娜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乔治笙脸上,微笑着道:「你是东旭小舅,又是小喜的老公,我该怎么称唿你呢?」 乔治笙说:「叫名字就行。」 黛安娜笑道:「还是叫妹夫吧,初次见面,也没来得及多聊两句,哪天你有空,大家一起吃饭,我这个迟来的娘家人也好会一会你这个新任妹夫。」 宋喜从旁嘀咕:「什么叫新任妹夫?我嫁过很多次吗?」 黛安娜还不等回答,乔治笙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低声道:「我没误会。」 宋喜心底还带着气,可依旧控制不住从头皮到脚底的通体酥麻,像是低压电,微疼,很爽。 黛安娜见状,轻笑着道:「行了,赶紧撤吧,大过年的别来虐我这条单身狗。」 乔治笙主动道别,拉着宋喜的手,转身往电梯口走。 待到身后房门关上,宋喜立马把手抽出来,乔治笙侧头看她面色,果然沉了脸。 薄唇开启,他出声说:「翻脸跟翻书一样,大学辅修表演系?」 声音低沉悦耳,细听没有丝毫讽刺,倒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宋喜一言不发,等到了电梯口,按下按钮原地等候。 乔治笙何时被人甩过脸子,可此时他一点儿不觉着生气,反倒她不耍,他才觉着不合情理。 主动去拉她的手,才碰到指尖儿,宋喜马上蹙眉躲开:「别碰我!」 乔治笙一言不发,先是拉住她的胳膊,随即不顾宋喜拉扯,硬是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拳头,哪怕不牵手,也要『握拳』。 宋喜挣不出来,恼羞成怒,火窜到头顶,瞪着他道:「乔治笙你什么意思?欺负人是不是?刚才当我朋友面儿给你留面子,你别以为这事儿过去了!」 乔治笙面色波澜不惊,开口气定神闲的回道:「骗你是我的错,随便骂,不解气可以上手打。」 他以为她不敢打? 话音落下,宋喜抬起另一只手,攥拳狠狠地打在乔治笙手臂上。 乔治笙果然一言不发,就依着她出气,电梯上来,他拉着她走进去。 宋喜觉着不解气,沉着脸,冷声说道:「找我干什么?你把『偶然』送到家才想起我来?」 乔治笙道:「回家说。」 宋喜冷哼一声:「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乔治笙握着她的拳头,能感觉宋喜把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凸起,戳的他掌心微痛。 沉默片刻,他开口回道:「小雯和我妈都真心把你当家人,你这么说话不怕伤她们心?」 宋喜嘴硬心软,乔治笙又惯会抓人软肋。 她心底一酸,本想发脾气,结果一开口眼眶就红了:「她们把我当家里人,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我当傻子,亏得我还担心你半夜出去,是不是遇上什么急事儿了……」 心底酸涩委屈到极处,宋喜眼底划过嘲讽,冷冷的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第550章 不敢了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乔治笙透过宋喜眼前朦胧的水雾,看到她心底对他的失望甚至是一闪而逝的不屑。 不过如此,是说他跟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乔治笙知道宋喜嘴巴也挺毒的,但真被一针见血扎到心头上的滋味儿,还是叫他难受到片刻窒息。 五秒钟的沉默,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现世报。」 宋喜听见了,却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从前他不爱她,所以口不遮掩,也无所谓她会不会伤心流泪,如今他爱她,她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难受。 这就是现世报。 宋喜沉默不语,内心深处其实也猜得到,他若是想花心,也不会等到现在,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她只是生气他撒谎,问到头上还不承认。 他牵着她的手,明确的说是握着她的拳头出了酒店,待到坐进车中,宋喜没系安全带,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乔治笙惯会察言观色,她不系安全带,这是打算他解释不好,她就随时下车。 这女人,脾气当真是大。 有些事儿他本想过去就过去了,但老天偏偏要戏弄他,非让他灰头土脸才肯作罢。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乔治笙坐在驾驶席,下意识的掏兜想摸烟,兜里是空的,他出门出的急,忘记带。 没有任何可以缓解情绪的外物,乔治笙只好直接开口,声音依旧沉稳:「我前女友,突然回来找我,我一出门她就站在巷子口。」 闻言,宋喜心底一动,不无惊讶。 乔治笙继续道:「我今晚已经跟她说清楚,我结婚了,也很喜欢你,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复合的可能。」 宋喜意外是意外,可脑子也够用,她出声问:「既然是前女友,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找你?」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她灵机一动,脑子里闪过三个字:「不会是白月光吧?」 白月光这词儿是霍嘉敏和常景乐他们起的,就是用来调侃乔治笙前两年求而不得又弃之不舍的状态,当初他就不喜欢听,如今从宋喜嘴里说出来,更觉着异样。 他不愿当着现任提前任,可这偏偏是他赢得宋喜信任的通关卡,所以乔治笙不得不实话实说:「因为各自家庭原因,我们三年前就说过分手,现在家庭矛盾没有了,她回来问我能不能继续,我说不能。」 他当时跟盛浅予说的更直白更狠,说他已经结婚了,老婆叫宋喜。 盛浅予说这是假的,他说喜欢宋喜是真的。 盛浅予坐在副驾哭得撕心裂肺,他曾经最不捨得她流眼泪,可如今也只能快刀斩乱麻,然而这些经过,他不大想跟宋喜一一说清楚,他已经做到问心无愧,没必要在宋喜面前表现出盛浅予的无助和绝望。 宋喜是聪明人,乔治笙说的是真是假,她还能判断的出来,而且他话虽少,但表达的结果已经很明显,前女友求复合,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大家都有过前任,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哪怕分了也想对方体面一些。 所以宋喜连白月光叫什么,是谁,为何他会送她去政府小区都没问,她表现出足够的大气。 暗自调节唿吸,宋喜出声道:「你早跟我说也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我没有你那么小心眼儿,只要你跟我提个醒,我信你,大晚上她一个女孩子,送她回个家怎么了?你不想送我也得让你送。」 乔治笙听她声音恢復如初,侧头看着她道:「我也就不过如此吗?」 宋喜看了他一眼,气消了大半,心软的一面也上来了,眼神略微躲闪,她出声回道:「谁让你撒谎骗我还死鸭子嘴硬,只要问心无愧,没什么不能坦荡的说。」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我跟你道歉,低估了你的气量,让你生气窝火…但你也要跟我道歉。」 宋喜马上抬眼看去:「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乔治笙目光幽深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但在你这儿,我就得是独一无二,你那句不过如此,伤到我了。」 有时候他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全凭意会,可有时候他又直白的让人…心疼。 宋喜看着他那副带着幽怨的目光,心剎那间的柔软,本还想挑他的理,可话到嘴边,她无奈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生气,你也别装可怜。」 乔治笙主动倾身过来,伸出手臂把宋喜拽到自己怀里,搂到她的一刻,他才体会到什么叫踏实,什么叫暖心。 宋喜也是,不过个把小时的冷战,她莫名觉着好像过了十天半个月,原来,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难能可贵,怎能浪费在吵架上头? 她回抱着他,把脸窝在他脖颈处,低声说:「以后别再骗我了,我不喜欢被信任的人骗。」 乔治笙『嗯』了一声,几秒后,竟补了一句:「不敢了。」 天不怕地不怕,自己就是天王老子的乔治笙,竟然会承认自己有不敢的一天……不得不说,这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宋喜心底女王的权威感。 心底仅存的那点儿不愉快,也随着乔治笙的服软而烟消云散,短短十几分钟,天放亮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六点多钟,宋喜不觉着困,只觉着肚子饿得咕咕叫。 「找个地方,我们去吃早餐吧?」 乔治笙说:「回家,昨天还有馅儿没包完,我煮虾饺给你吃。」 宋喜一开心就智商下降,听了虾饺就被乔治笙拐回家,亏得她还觉着自己挺聪明,毕竟她又趁势叫他做蒜蓉蒸虾给她。 乔治笙全都应着,这会儿别说是想吃虾,想吃龙肉,他都得想方设法给她弄来。 两人清早开车回家,家里很安静,除了院子里的狗醒了之外,任丽娜和乔艾雯都还在睡梦中。 先回房换衣服,宋喜一进门就看到床上放着一个购物袋,走近打开一瞧,里面各式各样,七八个牌子,十几盒套子,花花绿绿,暧昧颓靡。 乔治笙在换衣服,宋喜扭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还真去买了?」 她都忘了这茬,乔治笙眼皮一掀,看着她道:「我说了我去买套儿,其他的事儿,都是偶然。」
第551章 好看的皮囊,难以抗拒 宋喜『切』了一声,表示不以为意,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小激动。 两人换了衣服去厨房,乔治笙包饺子,宋喜从旁打下手,剥蒜,等会儿让他做蒜蓉蒸虾。 凌晨的小插曲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宋喜就是这点好,说原谅就一定会原谅,如果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嘴上也不会违心的说过去了。 吃了十几个虾饺,又吃了半盘子蒜蓉虾,宋喜摸着微微鼓起的胃:「吃饱了。」 乔治笙说:「回去洗澡睡觉,中午起来吃涮羊肉。」 两人往房间走,宋喜嘀咕:「过年,吃饱了就是睡。」 回到房里,房门才刚刚关上,宋喜就被乔治笙抵在墙上,二话不说,他垂下头欲吻她,宋喜很快伸手挡住嘴,乔治笙看她。 宋喜眨着眼睛道:「我吃蒜了。」 乔治笙说:「我不嫌弃。」 宋喜摇头:「我去刷牙。」 乔治笙低声道:「算是惩罚。」 宋喜腾一下子红了脸,哪有靠吃蒜接吻惩罚的?他重口味,她还受不了呢。 两人在门口一路拉扯到房里,最后还是宋喜赢了,她一把将乔治笙推坐在床上,出声道:「我先去洗澡刷牙。」 说完,她转身进了浴室,乔治笙听到锁门声。 眼底划过一抹促狭和不以为意,他垂下视线,看着床边袋子里花花绿绿的盒子,不晓得待会儿能不能用上。 浴室里宋喜一边刷牙一边沖澡,心里想的清楚,今儿这事儿可以说是偶然,但乔治笙说谎骗人也是铁证如山,她必须得给点儿教训,如果这么轻易的原谅,还外送『新年礼物』,岂不是太亏了? 套子买了,她叫他用不上,干着急。 十几分钟后,宋喜推开浴室房门,带着裊裊水雾和香气走出来,定睛一瞧,乔治笙正躺靠在床头处抽菸,被子盖在小腹以下,上身赤裸,露出大片精壮肉身……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过滤掉刺目,只剩下柔和,朦胧的光线打在乔治笙身上,忽明忽暗的影子将他的身体勾勒的更加禁慾,宋喜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美好的肉体。 没错,真的美好。 让人忍不住兽血沸腾。 乔治笙侧头看来:「洗完了?」 宋喜做贼心虚一般的别开视线:「啊,洗完了,你去吧。」 乔治笙掀开被子下床,宋喜瞄了一眼,再次震惊,他下面竟然没穿裤子,两条劲瘦修长的大腿,是女人都羡慕的直,整个身体从被子下面露出来,浑身只有一条黑色底裤。 瘦的瘦,饱满的饱满…… 宋喜脑袋里面提前过了正月十五,瞬间炸开了烟花,万紫千红。 明明特别不好意思,可偏偏好面儿,不想叫乔治笙觉着她大惊小怪,所以宋喜一时大脑空白,对着他勾起唇角,痞里痞气的『呦』了一声:「怎么突然这么开放?」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她心里没点儿数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诱惑。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走到宋喜面前,抬手摸了下她的头:「我洗个澡就来。」 听到身后浴室关门声,宋喜情不自禁的伸手捂住脸,妈呀,鼻血快要飙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刺激? 浴室里面传来水流声,宋喜爬上床盖上被子,床上有乔治笙的味道,莫名的让人想要放肆冲动。 用手背给逐渐发烫的脸颊降温,宋喜心中默默地念叨,淡定淡定,不能被美色勾引,丫就是故意要用美男计,她好歹也是个美女,两强相遇,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他迷惑? 可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如果他待会儿表现得好,她是不是可以酌情的,适当的,给他一个台阶下?看他套子都买了,色相也出卖了,差不多行了。 躺在床上天人交战,不到十分钟,浴室水停,宋喜立即闭好眼睛,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 十几秒后,乔治笙从浴室里出来,宋喜心跳如鼓。 来到床边,乔治笙掀开被子躺进来,没有马上碰到她,而是低沉着声音问:「睡着了吗?」 宋喜『嗯』了一声,明目张胆的挑…逗。 乔治笙翻了个身,说:「帮我按两下吧,我有点儿不舒服。」 宋喜睁开眼睛,发现乔治笙把枕头压在双臂之下,正趴在床上,侧头对着她,闭着眼睛,黑色的睫毛长的让人嫉妒。 她问:「哪儿不舒服?」 乔治笙说:「后背,有点儿酸。」 宋喜说:「什么也没干,酸什么?」 话虽如此,她还是爬起来,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 乔治笙还是没穿衣服,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底裤,她跪在他身侧帮他按肩膀,乔治笙说:「还不是被你折腾的。」 宋喜美眸一挑:「我折腾你什么了?」 乔治笙没接话茬,低声道:「上去按。」 他声音本就低沉,再有意无意的放低,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宋喜知道他多半是故意的,哪里会突然腰酸,可她也没想戳穿他,左腿抬起,整个人骑在他后腰处。 白皙柔软的手在他背上游走,捶捏,一分钟后,乔治笙薄唇开启,低声道:「有老婆真好。」 宋喜心底酥酥麻麻,嘴上却纠正道:「是你老婆真好。」 老婆多了去了,谁像她手法这么专业? 乔治笙化身好奇宝宝,出声问:「你们学医还开按摩课程吗?」 宋喜骑在他腰间,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你以为健身房请私教还赠两节瑜伽课?」 乔治笙唇角轻勾:「你技术太好了。」 宋喜说:「我一直腰不怎么好,以前有空的时候会去按摩,久病成医,偷师学艺。」 乔治笙问:「按摩师男的女的?」 宋喜故意气他:「男的,不是男的我不要。」 此话一出,乔治笙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瞳仁慵懒而尊贵。 「哪家的?」他问。 宋喜挑衅道:「干嘛?想去找人剁手?」 乔治笙回手拉住她的手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宋喜仰面躺在床上,下一秒,乔治笙已经压上来,他没穿衣服,男性气息更加浓重,带着逼人的气势,让她心生畏惧。 什么都不说,他低头吻她,宋喜一只手腕被他按着,另一手抵在他滚烫的胸前,明明上一秒还想躲开,可被他碰到的瞬间,马上化作了温顺,不久便开始回应。
第552章 惩罚 软玉温香,劲瘦滚烫,两具身体之间的碰触,一如磁铁的南北极,隔着老远都会相吸,更何况已然如此亲密,更是难捨难分。 不消片刻,乔治笙的手便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摸索,宋喜按住他的手腕,乔治笙缓缓睁开眼,头稍微抬高,垂着幽深的目光睨着她,仿佛在问:拦他干什么? 宋喜慵懒似猫的眼神儿回视他,可偏偏一张口,却是『原形毕露』,不容置喙的口吻道:「现在不行。」 乔治笙马上问:「怎么了?」 宋喜说:「罚你。」 明明是惩罚,可声音却带着蛊惑,乔治笙身体某处一疼,剎那间的理智尽失,沉声道:「我不等了。」 说罢,他手欲掀开她的睡衣往里伸,宋喜用力按着他的手腕,眉头一蹙:「你想强迫我?」 乔治笙黑色瞳孔里卷着慾念的风暴,低沉暗哑的嗓音道:「我已经承认错了。」 已经承认错了,能不能别这么惩罚他? 宋喜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更倾向于犯错就要罚。」 两人对话的途中,各自手上都没有松劲儿,乔治笙是很想往她睡衣里面伸,宋喜是铁了心要把他拦在外面,当然他力气一定比她大,只不过不敢贸然用强,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 感受到她的坚持,乔治笙不着痕迹的换了路子,垂下头,一边吻她的耳垂,一边低声问道:「你不想吗?」 宋喜浑身又软又麻,当真百爪挠心,可一想到乔治笙先前犯的错,如果一点儿惩罚都没有,以后她在这个家里还怎么混? 想着,宋喜头一偏,任由乔治笙吻着她的脖颈,她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事儿不该罚吗?」 乔治笙专挑她最嫩的地方吻,细如羽毛,努力勾引着:「换个惩罚的方式行吗?」 宋喜道:「你给我推荐几个。」 乔治笙低声说:「你打我一顿。」 宋喜老不正经,脑海中出现的是小皮鞭沾凉水抽他的画面,脸颊发热,她出声回道:「你一身肌肉,打你我还怕手疼呢。」 乔治笙吻着她的锁骨,低声说:「那就骂,我听着。」 宋喜说:「骂人又不痛不痒,还影响我淑女的气质,划不来。」 乔治笙浑身燥热,片刻的功夫,掌心一片潮湿,额头抵在宋喜头上,两人面对面,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对方眼中的神情,只听得他极低的声音说:「下了床,怎么罚我都行。」 宋喜心底一颤,立马浑身汗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他一句话,她既被蛊惑,同时心软,差一点儿就缴械投降。 粉唇开启,她同样低声问:「错了吗?」 乔治笙像是一头被驯服的巨兽,哑着嗓子应了一声,随即又怕态度敷衍,干脆直言回道:「错了。」 宋喜问:「以后还说谎骗我吗?」 「不骗了。」 「我是你最爱的人吗?」 「是。」 乔治笙通程对答如流,宋喜抬起一只手,覆在乔治笙侧脸上,摸着他俊美如铸的脸部弧线,开口道:「原谅你了。」 乔治笙心底一喜,第一次有种特别欢喜的错觉,压低身体,正欲进行下一步,只听得宋喜道:「现在不行…」 乔治笙眼神儿一变,身体坚硬如烙铁,宋喜低声说:「现在大白天,一会儿人都起来了,随时会有人来敲门。」 乔治笙说:「不要紧,我把门锁上。」 宋喜嗔怒:「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乔治笙磨了她半天,发现这是宋喜最后的底线,她寸步不让,他马上退而求其次:「今天晚上?」 宋喜很是不好意思,可心底也打着鬼主意,逗他一逗,微微点头:「嗯。」 乔治笙惊人的发现,他还是欢喜的,不是普通的欢喜,跟她现在就点头答应差不多的程度,他从来不知道被人吊着不仅不会生气,反而欢唿雀跃的滋味儿,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剋一物。 如今两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乔治笙一身的劲儿没处使,像是困兽一般垂下头,埋在宋喜枕旁,宋喜想着安慰他一下,抬手搂住他的背,才刚刚碰到,他就背嵴绷紧,沉声道:「别碰。」 宋喜略微吃惊,把手拿开,低声问:「怎么了?」 乔治笙沉默数秒,开口回道:「你这惩罚太狠了。」 宋喜秒懂,一不小心咯咯乐出声来。 乔治笙还骑跨在她身上,只不过上半身拢着她,两人下身没碰到,不然…他真怕控制不住。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咬着牙骂了句:「没心没肺。」 宋喜暗道:让你长长记性。 他在她上头停留一分多钟,不知怎的,还是突然间翻身下床,迈步往浴室方向走,中途宋喜眼尖瞥见了不该看的…都那样了,确实是挺折磨人的。 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宋喜侧躺在床上,搂着乔治笙睡过的枕头,唿吸间尽是他身上的熟悉味道,她蜷起身子,可以忽略身体的细微反应,有时候她就是这么『狠』,不仅对他狠,对自己也狠。 谁知道她也挺难熬的? 乔治笙在浴室一待就是很久,中途宋喜还是迷迷煳煳睡着了,再睁眼,是被乔治笙叫醒的,他在家穿了身薄薄的白色t恤,黑色的头髮,黑色的瞳孔,俊美到让人百看不厌的精緻面孔。 宋喜睡的香,懒懒的抬起一只手臂,环上他的脖颈,乔治笙顺势低头,亲了她一下,低声道:「起来吃饭了。」 宋喜闭着眼睛,勾起唇角,轻声道:「勾引我。」 她说的是他身上的白色t恤,他自己没有黑色以外的衣服,但凡其他颜色,都是她买给他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乔治笙问:「成功了吗?」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笑着说:「一点点。」 乔治笙问:「就一点点?」 宋喜说:「就剩一点点理智……其他的都是冲动。」 乔治笙双手探到被子下,将她整个人抱出来:「别在这当口撩我,赶紧起来吃饭。」 宋喜懒洋洋的躺在乔治笙怀里,两人正腻歪着,门口处传来一句:「你们要吃我大白羊吗?」
第553章 齐聚,欢迎回家 宋喜探头一看,发现门口处站着身穿睡衣的乔艾雯,她睡眼惺忪,显然是刚刚起来。 乔治笙把宋喜放到床边,乔艾雯旁若无人的走进来,往床上一倒,有气无力的道:「我昨晚做梦,梦见一头雪白雪白的小羊,就站在咱家门口,眼巴巴的望着我…」 宋喜出声安慰:「别难过了,逝羊已矣。」 乔治笙道:「它眼巴巴的看着你,说什么了吗?」 乔艾雯眼眶含泪:「就是什么都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心里才难受,你说它漂洋过海从萨城来到夜城,容易嘛,一路上遭了多少的罪?来夜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就这么成人盘中餐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接道:「从萨城到夜城,连条像样的河都没有,更不至于漂洋过海,它盯着你看,没准儿也是想告诉你,它很好吃。」 乔艾雯气得在床上直蹬腿儿,来气道:「要不是你,妈能那么快把它杀了吗?那可是凌岳送我的定情信物!」 宋喜安慰道:「凌岳老家那边,什么都不多,就是雪白雪白的养管够,你不18号就去萨城嘛,随便挑随便选,选个最白最漂亮的带回来。」 乔治笙把宋喜拉起来:「甭管她,她就是想让我们也不吃。」 宋喜去洗手间换衣服,外面传来乔艾雯要死要活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任丽娜把凌岳给杀了。 中午吃涮锅子,乔艾雯当真一口羊肉没动,不仅没吃羊肉,就连火锅里的其他东西也一口没吃,用她的话讲:「这些东西都有我宠物身上的味道,贫者还不是嗟来之食呢。」 说罢,她往嘴里塞了一根羊肉干。 乔治笙把刚刚涮好的羊肉夹到宋喜碗里,俊脸满是坦然:「你还不贫吗?你现在吃的羊肉干,保不齐就是你宠物的好朋友,甚至是亲戚晒的。」 宋喜正在喝饮料,闻言好险没一口喷出来,赶紧拿纸堵住嘴,暗道乔治笙的幽默,当真是猝不及防。 乔艾雯一脸懵逼,嘴里的肉干不知该不该嚼,死的心都有了,偏偏任丽娜还特别扎心的从旁说道:「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的命,这羊就是拿来吃的,我怎么没把你床头那两条鱼给捞出来炖了呢?」 乔艾雯深吸一口,显然是要反击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泄了一口气:「行行行,这个家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我后天就走,找我的凌医生去,你们谁都别拦我。」 任丽娜说:「你去,也得人家愿意接待你,别大过年的跑过去,人家不好意思叫你回来,倒给人添麻烦。」 乔艾雯说:「不劳您费心,凌岳对我的好,超乎你的想像。」 任丽娜眼皮子都没挑一下,顺势道:「那就更好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嫁人,提前跟我打好招唿,我嫁妆都备好了。」 乔艾雯说:「凌岳不缺钱。」 任丽娜道:「谁能把你娶走,都算是做好事儿,缺不缺钱我不管,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两人日常互怼,乔治笙见怪不怪,宋喜低头吃东西,倒是觉着比春晚还热闹。 下午宋喜去酒店找黛安娜,昨晚宋喜走后,她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宋喜来的时候,她刚从床上爬下来,短髮凌乱,睡眼朦胧,哭过,所以桃花眼有些肿。 宋喜说:「我就知道你还没起来。」 她打电话叫客房送川菜上来,黛安娜进了浴室,开门洗澡,就为了跟宋喜无障碍的对话交流。 宋喜倚在不远处的门框上,将光熘熘的黛安娜从头打量到脚,又色又痞的『啧啧』两声:「这模样,这身材,我是女的看了都受不了。」 黛安娜刚刚把头上的泡沫冲下去,闻言夸张的一甩头,摆了个性感撩人的姿势,逗得宋喜大笑:「还是这么浪。」 黛安娜抹了把脸道:「待会儿先去医院看东旭,你说东旭和大萌萌在一起了,真是活久见,一会儿看我怎么调侃他们两个。」 宋喜抱着手臂,不以为意的道:「姐,想想你自己怎么跟他们说吧。」 黛安娜不痛不痒,甚至得意:「我身价五个亿的单身白富美,他们有什么好调侃我的?」 宋喜勾唇一笑:「也是。」 跟黄聪十年情散,没有人能痛的过黛安娜本人,宋喜知道她现在的笑也不过是强颜欢笑,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能回头,就只能咬着牙往前走,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 洗完澡吃了点儿东西,黛安娜跟宋喜一起去医院探望顾东旭,看到黛安娜出现在眼前,顾东旭差点儿没激动到下床迎接。 黛安娜拦着他:「算了算了,腿都这样了,我不挑你理。」 顾东旭对韩春萌说:「快替我给予王妃热情的拥抱,让她体会一下夜城人民的热情。」 韩春萌张开双臂跟黛安娜拥抱,黛安娜早在进门的剎那就惊讶,为什么韩春萌瘦了这么多,韩春萌打趣:「最近信佛了,吃素。」 四个人聚到一起,房盖儿都快掀了,总是有聊不完的话,开不完的玩笑。 没聊多久,顾东旭就问:「你老公呢?他没陪你回来?」 黛安娜脸上还带着笑,随口回道:「离了。」 宋喜是昨晚就知道了,所以沉默不语,顾东旭和韩春萌皆是一脸惊愕,随后的一段时间,黛安娜又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 顾东旭听完,当即蹙眉道:「真他么给他惯的,你等我腿好了,我去趟加拿大。」 韩春萌也说:「带上我。」 黛安娜笑:「生什么气啊,我从拿到钱的那刻,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你们觉着他那种人,是打他一顿让他疼,还是分走他大半家产,他心更疼?」 病房另外三个人,都知道黛安娜不是贪财之人,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身边人宽心,顺道麻痹自己。 宋喜最先道:「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康庄大道,你随便走。」 顾东旭也说:「一会儿弄副麻将,咱们几个可好久没打过牌了。」 黛安娜挑眉:「这可是医院,会不会太猖狂了?」 宋喜忍俊不禁:「我们还锁门在医院里喝酒呢,大萌萌更是被她未来的婆婆『抓姦在床』。」 「啧,这么多刺激事儿,我怎么就没赶上?」 韩春萌说:「王妃,欢迎回家。」
第554章 曝光聊天记录 他们几个倒没真猖狂到在医院打麻将的地步,也就是打打扑克,输的人直接群里红包转帐。 韩春萌嚷着输不起,顾东旭说:「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黛安娜道:「瞧瞧,现在就是不一样。」 韩春萌马上趁机调侃:「我跟东旭绑一起,也就是他自己的零花钱,他可没有五个亿。」 黛安娜挑眉道:「怎么着,还想给我全部身家都赢走?」 宋喜认真看牌,但笑不语,黛安娜道:「有本事你俩赢小喜的,她背靠乔治笙,也是家大业大,不怕输。」 韩春萌瞪眼:「可不敢,乔治笙是东旭小舅,我最尊老爱幼了。」 四个人里,唯有韩春萌还不知道宋喜跟乔治笙是已婚的事实,正逢新春佳节,宋喜找了个契机,对韩春萌道:「萌萌,有个事儿跟你说,想听吗?」 韩春萌看牌,随口回道:「八卦吗?是八卦我就想听。」 宋喜掂量了两秒:「对你而言,可能是稍微有点儿惊吓的八卦。」 韩春萌侧头看向宋喜,难得敏锐:「跟乔治笙有关的?」 宋喜点点头,韩春萌眼带防备:「说来听听。」 宋喜小声说:「其实…那个,我跟他已经结婚了。」 韩春萌第一反应就是笑:「你别逗了。」 宋喜面不改色:「真的。」 韩春萌依旧不信:「你少来。」 黛安娜扔出一对q,抬眼道:「我证明,她的确跟乔治笙结婚了。」 韩春萌开始狐疑,满脸不可置信:「你昨天才刚回来,怎么知道的?」 黛安娜道:「今早乔治笙来酒店接小喜,我问他是谁,他亲口说的,是小喜老公。」 韩春萌表示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缓缓侧头看向顾东旭,她试探性的问:「你知道吗?」 顾东旭垂着视线,扔出一对2,随即不紧不慢的回道:「你不一直想喊小舅妈嘛,现在如愿以偿了。」 韩春萌蹙眉,瞪大眼睛,三秒后将手中牌用力扔在被子上,大声道:「靠!」 话音落下,宋喜跟黛安娜同一个反应,马上从众多牌中捡韩春萌的牌,嘴里嚷嚷着:「别玩儿赖,赶紧拿回去。」 韩春萌一手小瘪三,3,4,5,6没7,9,10,j,q没k,正想浑水摸鱼,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被人拦着,随后又是一场口角上的厮杀。 至此为止,宋喜跟乔治笙的关系,终于不再是他们这个圈儿内的秘密。 晚上六点多钟,宋喜微信响个不停,打开一看,是群魔乱舞群里,霍嘉敏在嚷嚷着晚上出来吃饭。 常景乐问:吃什么?我来定地方。 阮博衍说:随便。 元宝:随便。 佟昊:随便。 霍嘉敏问:小喜呢?乔和尚呢? 宋喜跳出来说:我朋友回国了,今晚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吃饭了,你们玩儿的开心。 话音落下,没想到『小笙哥』说:晚上包个场看电影,想看什么? 乔治笙的微信还是宋喜刚刚建的,暱称也是她给起的,这算是乔治笙的微信首秀。 他一出来,群里立马炸开了锅。 霍嘉敏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我去,小笙哥! 常景乐发了个美女甩手娟儿的图:小笙哥,来嘛。 元宝,佟昊,阮博衍则清一色的列队形:小笙哥好。 小笙哥依旧人酷话不多:想看什么? 常景乐:想看《捉妖记2》。 霍嘉敏:《女儿国》,我要给唐僧疯狂打call! 元宝:都行。 佟昊:都行。 阮博衍:都行。 宋喜:我想看《唐人街探案》。 小笙哥:好,我找人包场。 常景乐问:看什么啊? 阮博衍说:人家问自己媳妇儿,你还没看出来吗? 霍嘉敏说:《女儿国》,我要看《女儿国》。 小笙哥:叫你自己男人订。 宋喜看着屏幕乐出声,小笙哥又在群里问了句:你那几个朋友呢?要不要一起来? 宋喜抬起头道:「今晚包场看电影,那边是治笙的几个朋友,你们呢?「 顾东旭道:「我这腿脚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你带大萌萌和王妃去吧。」 韩春萌刚开始说不去,顾东旭非叫她出去玩儿玩儿,最近一直在医院陪他,都没什么休闲。 黛安娜起初也说不去,都不认识,是宋喜硬拽着她和韩春萌一起。 晚上九点多,宋喜带着韩春萌跟黛安娜出现在电影院,乔治笙找人出来接她们,直接带去vip观影厅。 三人刚进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常景乐在说话:「身边没个小姑娘也就算了,还坐个大老爷们儿…」 绕过拐角,抬头一看,亮着小灯的皮沙发上,最底下一层坐着元宝,佟昊,霍嘉敏和乔艾雯,再往上一层是常景乐跟阮博衍,后头空了两层,最高的一层,只有乔治笙自己。 大家看到宋喜几人来了,停下聊天,宋喜主动介绍:「我好朋友,大萌萌和王妃。」 众人互相打了声招唿,韩春萌跟黛安娜有眼力见儿的单独坐,叫宋喜去最上层找乔治笙。 宋喜跟乔治笙不过分开几个小时,再见面却是莫名的悸动,心底总有小鹿乱撞。 在等电影开场的时候,常景乐给韩春萌和黛安娜递了各种零食和饮料,宋喜很喜欢这种氛围,好像生活中有关联的,重要的人都在身旁。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两人低声聊天,不多时,宋喜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常景乐在微信上私聊她,问:欸欸欸,美喜,你那个短头髮的朋友有男朋友吗? 宋喜本能抬头往下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常景乐的小半个后脑勺,光看他几根儿头髮就能知道他肚子里有多少花花肠子。 宋喜把手从乔治笙掌心中抽出,很快回覆:别打我朋友主意。 外带一个翻白眼儿的表情。 常景乐马上道:我感觉自己恋爱了…… 后面附带一个很可爱的猫咪打滚图。 宋喜想笑,却严肃的回道:你想找小姑娘玩耍,我朋友想找好男人结婚,你玩儿得起吗? 常景乐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然后道:怕了怕了。 宋喜就在乔治笙眼皮子底下发微信,也没避讳他,乔治笙全看见了,拿出手机,在群里公然喊常景乐的名字,警告道:景渣,别私聊喜儿,下回直接曝聊天记录。 此话一出,群里炸锅了,大家都在跪求曝光记录,随后宋喜分别收到群里其他人的私聊……
第555章 早有预谋 电影整好两个小时,破案片加爆笑,中途宋喜差点儿没笑晕过去,好在厅里不止她一个女的,其他几人声音比她还大,笑声是会传染的,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眼底的冷淡早就化成了温柔,偶尔他也会情不自禁,侧头吻她,宋喜生怕被人看见,好在他们是最后一排。 结束之后,前排的人张罗着去吃宵夜,韩春萌转头对宋喜说:「小喜,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医院看东旭。」 黛安娜道:「我也不去了,我跟大萌萌走。」 宋喜还不等说什么,前排的常景乐迈开长腿走上来,开口道:「我送她们。」 宋喜不着痕迹的给予常景乐一记暗示的眼神儿,常景乐但笑不语,一副她们两个人,我才一个人,我能怎么样的架势。 乔治笙对元宝说:「你们吃完饭送小雯回家。」 乔艾雯看过来:「你们不回家吗?」 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我俩还有事儿。」 宋喜都不知道乔治笙还有什么事儿,但其他人皆是一脸暧昧,看得宋喜脸红心跳。 一众人就在商场里分开,待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宋喜问:「现在去干嘛?」 乔治笙不答反问:「饿吗?」 宋喜说:「还行,晚上吃的晚。」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开车载她去了海威酒店,看到酒店,宋喜马上get到一丝不寻常,内心波动,表面平静的问:「来酒店干什么?」 乔治笙说:「住。」 宋喜说:「我们今晚不回家吗?」 乔治笙回了一句颇为意味深长的话:「看情况。」 宋喜佯装听不懂,迳自问:「我们不回去,你妈会不会不高兴?」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薄唇开启,淡淡道:「我妈只想让我高兴。」 这句话一出,已是非常明显,宋喜要是再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那她就是个傻子。 两人来到酒店顶层,房门打开,她率先迈步往里走,听到身后门被关上的剎那,她的手腕也被人扣住。 不知道多少女人会幻想过一幕,被爱的男人抵在墙壁上,一言不发,只有身体上最原始的本能冲动。 眼下宋喜就被乔治笙按在墙壁上,房间中没开灯,一片漆黑。黑暗让人胆大,让人将白天里的所有伪装和包袱统统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压在心底的喷薄野性和渴望。 乔治笙准确无误吻上宋喜的唇,强势撬开唇齿,索取她所有的香甜和柔软,宋喜剎那间的紧绷和紧张,不过马上便沉溺在他的霸道和灼热之下。 在走廊里激吻十数秒,乔治笙双手卡着她的腰,稍一用力将她抱起,宋喜双腿环在他腰间,明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可两人之间的默契,活像是操作过千百遍。 他带她往主卧方向走,期间她绕着他的脖颈,像是藤蔓,吸人魂魄的藤蔓精,迷得乔治笙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他将她压在床上,宋喜随手一摸,摸到很多一片片柔软的异物,吓了一跳,她唇瓣离开他的,纳闷儿的哼了一声。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花瓣,我让人弄的浪漫点儿,他们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弄了一床。」 宋喜说:「你开灯我看看。」 乔治笙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知道她是盘中餐板上钉,煮熟的鸭子飞不掉,所以起身开了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瞬间照亮四五十平的主卧,宋喜躺在铺满红色玫瑰花瓣的大床上,坐起来往地上一看,原来地上也全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绒一般的材质,好看的让人心生波澜。 乔治笙把外套和里面毛衣脱掉,看着宋喜问:「看够了吗?」 宋喜坐在床上,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人比花还娇,朝乔治笙有意无意的抛了个媚眼儿,她轻声道:「你先去洗澡。」 乔治笙倾下身,双手撑在宋喜身侧,距离她很近很近,低声问:「你呢?」 宋喜说:「我也去洗澡。」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瞬间一沉:「一起?」 宋喜摸着他喉结下面的一颗衬衫扣子,似笑非笑:「想得美。」 乔治笙压下来吻她,在她耳边低声磨念:「一起洗,我帮你。」 宋喜骨头都软了,可想到往后日子还长,她一定要忍住,好东西总要慢慢的给,这样才每天都有惊喜。 在他明显慾念深重之际,宋喜把他推开,叫他去洗澡,乔治笙不知道宋喜搞什么,可他临进去之前,从裤袋中掏出一个银色的铝箔包,含义明显。 宋喜看着他,边笑边脱外套,乔治笙黑眸捲起一片浓重,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浴室。 他洗澡很快,沖完就穿着浴袍出来,可宋喜不在主卧,他找了一圈,发现客卧的浴室有水声。 伸手按下门把手,门没推开,三秒后,水声停止,里面传来宋喜的声音:「流氓。」 乔治笙站在门口等着她,待她一出来,他马上将她打横抱起往主卧走。 宋喜环着他的脖颈,两人倒在床上的瞬间,她手快把仅有的床头灯也给关了,这下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亮过之后的黑,黑的纯粹。 宋喜眼前还有些光晕,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中唯有身前的乔治笙可以真实的碰触,她能感受到他的急迫,因为他手臂处的肌肉绷得死死的,像是一块块打不动的石头,她以为他会很急躁,可他却压着所有的冲动,肯耐下心来一步步的做。 他在讨好她,宋喜几度失了神志,然而在他解开她腰间浴袍带子的时候,宋喜却扭身,带着他翻滚,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小手顺着他胸前的衣襟钻进去,摸到他滚烫的胸膛,然后一寸寸往心口上移。 垂下头,她的唇瓣来到他耳侧,很低的声音,带着撕破理智的蛊惑:「今晚我伺候你好不好?」 乔治笙脑子嗡的一声,去他妈的理智和克制,这一刻他内心中的勐兽在嘶吼,恨不能冲出桎梏直接施虐。 喉结上下翻滚,他明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几秒之后,沉声回道:「好。」 宋喜无声笑了,手一路向下,挑开他身上的浴袍,按在他濒临崩溃的源泉。
第556章 掌中之物 宋喜肯主动伺候他,乔治笙本能的觉着这是盖以诱敌的战术,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宋喜所谓的伺候,那当真是『哥哥不用动,妹妹全自动』,她一手按着他的身体,另一手在他身下兴风作浪,饶是乔治笙这样有定力的人,仍旧被她撩拨的理智失控。 「我够了,换我来伺候你。」他声音暗哑,带着浓重的沉迷味道。 宋喜抬手摩挲着他柔软削薄的唇瓣,一开口,声音足够让男人丢盔弃甲:「今晚不用你伺候我,只要你舒服就好。」 乔治笙顿时想要翻身,宋喜却骑跨在他身上,用脚抵着床,愣是不让他动。 乔治笙轻轻搂着她,低声道:「你快磨死我了。」 宋喜主动抬起下巴吻他,学着他平时对她的那样,低声蛊惑道:「别克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今晚奉陪到底。」 乔治笙吻着她的脖颈,低声道:「想上你。」 宋喜浑身都酥了,咬着他的耳廓说:「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喜欢收礼物吗?其实我们想要的未必是礼物本身,而是慢慢,慢慢,一步步拆开包装的全过程……你今天不用戴套儿,我全程伺候着…」 乔治笙直到这刻才明白她的意思,怪不得她一个劲儿的要伺候他,感情是光用手。 最甜蜜,也最折磨人的方式,既是礼物,又是惩罚。 宋喜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连乔治笙这种人都不得不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她承诺这晚包君满意,所以乔治笙分三次,跟她耗了小半夜,第一次只十几分钟,她还暗自得意,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撩的,可是随后的两次,一次半个多小时,另一次更久,他凌晨把她叫起来,她忍着困帮他,最后都不晓得是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虽然没有要了她,可毕竟自己爽到了,这对两人而言也是一次突破性的进展,更何况宋喜中途怕他霸王硬上弓,还一时脑热说了句特没羞没臊的话:「今天用手,下回保不齐用什么,你不期待吗?」 乔治笙承认,他就是被她这句话给收买了,没办法,这话背后的含义太蛊惑人心,哪怕明知道这是她恶趣味的拖延战术,可他仍旧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她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由着她再扑腾些日子,他有大把的时间陪她玩儿。 宋喜凌晨才睡着,再睁眼,入目的是男人细长凸起的锁骨,凹陷的地方阴影重重,一如欲望的漩涡,让人沉迷不已。 想到昨晚,宋喜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乔治笙,平日里两人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更是冰山禁慾,但床上一躺,窗帘一拉,理智退去,慾念丛生,不说谈话内容,就连暗哑的嗓音都叫人浮想联翩。 宋喜身体探头向前,唇瓣吻上乔治笙的锁骨,不多时,头顶传来男人略显慵懒的声音:「醒了?」 宋喜『嗯』了一声,随后问:「你睡着了吗?」 乔治笙道:「睡了几小时。」 宋喜职业病犯了,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你平时还是消耗少了,累了自然睡得着。」 乔治笙在被子下摸到她的左手,与她十指相扣,低沉着声音道:「辛苦它了。」 宋喜脸上一热,紧接着问:「你怎么不说辛苦我了?」 乔治笙声音中含着笑意和宠溺:「你是你,它是它,是你自己说的,昨晚用手,下次保不齐用什么,我也很期待。」 宋喜到底没扛住,埋头在他脖颈处,闷声道:「现在是白天,你别说了。」 乔治笙轻笑:「白天和晚上还两副面孔。」 宋喜说:「我还会美少女战士变身呢,你信不信?」 两人在床上说了几句话而已,宋喜一没撩他,二没碰他,乔治笙忽然沉下嗓音说:「摸摸。」 摸摸,这两个字在昨晚之前,宋喜几乎没从乔治笙嘴里听过,可昨晚之后,她太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抬起头望他,她真诚的说了句:「纵慾过度对身体不好的。」 乔治笙一张俊美面孔上,既有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此刻又蒙着危险朦胧的慾念,他说一句想要,哪儿会有人捨得拒绝? 刚睁眼,到底是又让他开心了一回,他才肯让她下床。 宋喜迈步往浴室走的时候,身后乔治笙说了句:「我帮你带了内裤。」 宋喜一转头,红着脸骂道:「臭流氓。」 乔治笙靠坐在床头边,被子搭在腰以下的部位,露出整个精壮上身,点了根儿烟,他朝她但笑不语。 两人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乔治笙给乔艾雯打了个电话,问家里吃没吃饭,乔艾雯那边迷迷煳煳的,她还没醒。 昨晚乔治笙带宋喜去酒店,其余人去吃宵夜,然后午夜场k歌,乔艾雯回家时天都快亮了,这会儿也没吃饭。 乔治笙随口说了句:「那我们回去吃,昨天的羊肉挺好吃的,今天再吃顿火锅。」 乔艾雯气得发燥,大声道:「我明天就去萨城,眼不见心不烦!」 等乔治笙挂断电话,宋喜说:「一会儿顺道去商场,我给你妈买点儿小礼物。」 乔治笙似笑非笑:「夜不归宿,心里有愧?」 宋喜撅了噘嘴:「怪谁?」 乔治笙心情特别好,难得温柔的接道:「怪我。」 夜城最大商场的奢侈品专柜,过年都不休假,宋喜跟乔治笙到了chanel门前,他临时接电话,所以没进去,宋喜自己迈步往里走,也没耽误时间,拿了条年轻款的围巾送乔艾雯,又挑了个适合中年人的包。 店员已经准备帮宋喜刷卡,另一名店员走过来说:「这个包有人订了。」 宋喜从旁等候结果,两个店员小声说了几句,随后她的导购一脸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这款包目前只有一个,我不知道已经有人订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原本宋喜也是无所谓的,直到随着身后『欢迎光临』的声音,然后一个男人站在收银台前说:「我之前订了一个包,你们叫我今天来拿。」 宋喜听着声音耳熟,侧头一看,男人的侧脸…竟然是盛宸舟。
第557章 看上了 盛宸舟慢半拍侧头看向宋喜,两人目光相对,他比她还要意外。 「是你?」盛宸舟微笑:「这么巧,来买东西?」 宋喜牵起唇角点了下头,店员从旁道:「原来二位是认识的,这款包是这位先生早就定下的,我再给您介绍一款?」 宋喜点头说好,盛宸舟反应过来,开口道:「你要是喜欢,就先拿走吧。」 宋喜淡笑:「谢谢,不用了,我再看看别的。」 她转过身,正好乔治笙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店员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笑容也比平时更加灿烂:「欢迎观临chanel。」 乔治笙直奔宋喜而去,当他看见宋喜身边的盛宸舟时,黑色的瞳孔中,很快的划过了一抹轻诧。 宋喜走向乔治笙,盛宸舟也看到他,眼皮微挑:「治笙?」 宋喜听盛宸舟不仅叫出乔治笙的名字,还明显很熟络的样子,眼底露出意外之色。 乔治笙没叫人,直接打招唿:「这么巧。」 盛宸舟看到宋喜跟乔治笙并肩站在一起,面不改色的回道:「给我二婶定了个包,今天才到货,过来拿。」 乔治笙道:「听说你刚回国,猜你最近挺忙的,年后你有时间,请你吃饭。」 盛宸舟微笑:「好,那你们逛吧,我先走了。」 盛宸舟离开,宋喜又给任丽娜重新挑了一款包,待到出门的时候,她才问他:「你跟盛宸舟很熟吗?」 乔治笙说:「早些年认识的,人还不错。」 能从乔治笙嘴里听到谁还不错这种评价,已经是非常高的肯定了,毕竟他眼睛长在头顶上。 宋喜却暗道,可惜是姓盛的,她对这个姓,真的是喜欢不起来。 下午回家,任丽娜跟乔艾雯都从房间出来,宋喜把围巾给了乔艾雯,把包给了任丽娜,乔艾雯相中包包,要拿围巾跟任丽娜换。 任丽娜念叨:「我都什么年纪了,粉色的围巾不适合我。」 乔艾雯不管,围巾往任丽娜脖子上一缠:「明儿出去,你就说你是我姐。」 任丽娜嗔怪,可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女人啊,无论多大年纪,还是改不掉爱听漂亮话的毛病。 晚一点儿的时候,宋喜在乔艾雯房里,给她参考明天去萨城的装备,乔艾雯就差把整个衣柜的东西都折腾出来,宋喜靠在沙发上笑:「不用这么麻烦,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穿什么我师兄都会觉着好看。」 乔艾雯高兴了,弯着眼睛说道:「我争取这次过去把他拿下!」 宋喜美眸一挑,惊讶道:「会不会太快了?」 乔艾雯一看宋喜那眼神儿,马上打量着道:「我说跟他把恋爱关系确定下来,你想什么呢?」 「啊……」宋喜佯装淡定,「祝你马到功成。」 乔艾雯眸子微眯,低声试探:「你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的要去睡他吧?」 宋喜被戳中心中所想,没有否认,反倒调侃:「你没有过这种想法吗?」 乔艾雯娇嗔的『哎呀』一声,随即道:「我可是个正经人。」 宋喜『呵呵』:「我师兄防你跟防女流氓似的。」 乔艾雯翻了一眼:「他那是闷骚,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说罢,她忽然朝着宋喜一扬下巴,挤眉弄眼的问:「你昨晚跟我哥在哪儿睡的?」 宋喜稍微一回忆,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迟了两秒回道:「我说我俩在大马路上睡的,你信吗?」 乔艾雯瞪眼:「这么刺激?大冷天的你俩不怕冷吗?」 宋喜朝她扔了个靠垫儿,乔艾雯下意识的丢掉手里大衣,接住靠垫儿,宋喜见状乐不可支,乔艾雯翻白眼儿:「别欺负老实人啊。」 两人聊天的功夫,桌上手机响了,宋喜拿起来一看,是乔治笙给她发简讯,告诉她回房间。 宋喜跟乔艾雯打了声招唿,起身去了隔壁,乔治笙穿着家居服,躺靠在床边看书,闻声抬起头,拍了拍床边空位。 宋喜从回来就跟乔艾雯混在一起,关键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看见白天时候的乔治笙,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都让她回忆起夜里特别大胆的自己。 强撑着做到面不改色,宋喜问:「干嘛?」 乔治笙道:「好不容易放假,不陪我陪别人干什么?」 宋喜说:「小雯是别人吗?」 乔治笙说:「她的心也不在你这儿,早就飞去萨城了,你在她那儿的可利用价值只有凌岳。」 宋喜美眸微挑:「好端端的干嘛挑拨离间?」 乔治笙随手把手放在一旁:「过来。」 宋喜坐在床边,主动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他抱着她的腰往床内滚,她顺势踢掉拖鞋。 虽然相处一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日子还太短,热恋期的男女,只要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恨不能一秒都不耽搁的直奔主题。 唇瓣相抵,乔治笙一只手握在宋喜腰侧,正缓缓上移,宋喜低声说:「大白天的,你自己点火自己灭。」 乔治笙沉声回道:「第一次这么想晚上快点儿到。」 两人正缠绵着,手机又开始响,还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人的手机同时频繁作响,刚开始宋喜没推动乔治笙,后来是他自己被吵得烦,翻身坐起,捞过手机一看,又是群魔乱舞的微信群。 眼底带着一抹不耐,他开口道:「我退群了,烦。」 宋喜随口打趣:「你不在群里监督我,不怕他们把我带坏了?」 闻言,乔治笙沉默数秒:「怎么静音?」 群里常景乐张罗着晚上出来吃饭看电影唱k一条龙,宋喜跟乔治笙也都在休假,有时间,她在群里回覆:听从组织安排。 常景乐发来一个导游举着小红旗的表情包,随后道:美喜,把你朋友也叫上,人多热闹。 宋喜马上说:隔着屏幕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霍嘉敏说:他看上你那个短头髮的朋友了,赶紧叫她躲远点儿,这位吃人不吐骨头。 宋喜正在打字,常景乐那边已经发表情包在diss霍嘉敏了。 宋喜说:乐哥,我朋友看着很潮儿,内心很土,你这车太快,她可能上不去。 常景乐着急发了条语音过来:「你看我很潮儿,其实我更土,我都土的掉渣儿了,这几天国家,家里长辈还催我赶紧找个靠谱的女朋友,好好谈谈恋爱,你说我上哪儿找个靠谱的去?我也不能吃窝边草,正好,说曹操曹操到,我看你这朋友就挺靠谱的。」
第558章 挡箭牌,报应 宋喜抬眼问乔治笙:「可信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他家里人在给他安排相亲,他一个都没看上。」 宋喜道:「怪不得呢,这是想找个挡箭牌。」 她低头在群里回覆:乐哥,找个好人就结了吧。 随后阮博衍在群里报了个名字:冯宁。 元宝道:我怎么听说是张雨馨? 霍嘉敏:哈哈哈哈,我听我妈说了,他妈还介绍了兰冬薇。 宋喜看着这个名字,轻轻蹙眉念叨:「兰冬薇…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啊?」 乔治笙道:「兰豫洲的女儿。」 宋喜恍然大悟,紧接着勾起唇角:「兰家的女儿啊,常景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长得不好看吗?」 乔治笙说:「一般人。」 宋喜挑眉:「你见过?」 乔治笙波澜不惊的回道:「早些年兰家有意撮合我跟她。」 宋喜眼底马上泛起几分酸意:「然后呢?」 乔治笙道:「我没答应,还有什么然后?」 宋喜问:「为什么不答应?」 乔治笙眼皮一掀,回视她:「为什么要答应,我又不喜欢她。」 宋喜就喜欢他这副『老子不爱,就算对方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也看不上』的劲儿,身子一滚,躺在他怀里,宋喜抬起头,眼睛晶亮的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乔治笙微垂着视线睨着她,瞳孔黑的纯粹,几秒过后,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回道:「就你会磨人。」 宋喜耳根子一热,血往脸上涌,她忍着内心的饿躁动,低声道:「磨人也是优点?」 乔治笙『嗯』了一声:「你磨得我舒服。」 宋喜这下真的受不了了,一头扎进他怀里,耳朵又怀孕了。 微信响个不停,等到宋喜抽空看的时候,群里都乱套了,常景乐说她突然不见,是不是被乔治笙拉去滚床单了。 霍嘉敏问元宝:你最了解乔和尚,他兴致都是来的这么突然吗? 元宝说:别什么都带上我,我可是正经人,平时也不陪睡。 佟昊道:陪谁也得看人。 霍嘉敏:靠靠靠靠靠,你们两个! 阮博衍说:晚上出来,给你俩腾地方。 只有常景乐还坚定不移的@着宋喜:美喜,美喜,你出来,我跟你聊聊王妃…… 宋喜现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睡觉,迷迷煳煳,问干什么。 宋喜说:「晚上一起吃饭,还是昨天看电影那帮人。」 黛安娜说:「我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你去玩儿你的,不用管我。」 宋喜道:「现在不是我想不想管你的问题,是有人看上你了,特地通过我约你,我也不敢贸然给你推了,这不来问问你的意思嘛。」 黛安娜略显慵懒:「谁啊?」 宋喜说:「常景乐,昨晚看电影坐第二排,戴眼镜的那个。」 黛安娜说:「送我跟大萌萌走的那个?」 宋喜说:「对对,就是他,我都忘了这茬,其实他昨天在电影院就向我打听你,晚上也是争抢着要送你回去。」 黛安娜不以为意:「他知道我结婚又离异吗?」 宋喜道:「这种隐私,我怎么好直接说。」 黛安娜道:「没事儿,你直说,我也没觉着这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他要是知道我是这种情况,还想追我,那就让他追呗。」 宋喜觉的王妃还是从前的那个王妃,她从来都是敢爱敢恨,当初十七岁遇见三十一岁的黄聪,顶着身边同龄人找同龄人的压力,她就敢挽着黄聪的手在大街上熘达,遇见学校里哪个不开眼的死对头,当面问这是不是你爸,她当场眼皮子不挑一下的回道:「你可以叫他叔儿,我不介意你喊我婶儿。」 宋喜原以为经歷了黄聪,黛安娜会变得跟从前不一样,可事实证明,有些人的飒是骨子里的,不会因为任何人,甚至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宋喜忍不住在电话里面给黛安娜点赞,但还是私心,友情提醒了一句:「常景乐长得是挺帅,但他也确实够招蜂引蝶的。」 黛安娜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宋喜笑死,她说:「正好,我近一年什么都没干,专治狂蜂浪蝶,国外的品种我都能治,国内的多了什么?」 既然王妃都同意了,宋喜又打了个电话给韩春萌,韩春萌说晚上要陪家里人吃饭不能去,宋喜就约了王妃自己。 晚间饭局还是如常热闹,昨天就看了个电影,黑灯瞎火,除了常景乐之外,好些人都没看清楚黛安娜长什么模样,如今灯光一照,霍嘉敏就在桌下踹常景乐的腿,偷着挤眉弄眼,暗指他眼光不错。 常景乐偷着踹回去,表面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实际上很快就在群里骂霍嘉敏:别动手动脚的,让我未来女朋友误会。 一句未来女朋友,所有在群里的人都笑得意味深长,仿佛常景乐出马,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吃完饭一帮人包场看电影,今天韩春萌没来,宋喜陪黛安娜坐,常景乐和乔治笙坐一排,期间时不时的低声耳语:「你帮我多吹吹枕边风,宋喜好像对我有偏见。」 乔治笙抿着好看的唇瓣,都懒得搭理他,一副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宋喜跟黛安娜坐在靠前的位置,中途也是私下里发微信聊天,宋喜问常景乐怎么样,黛安娜说:长得倒是挺让人冲动的。 宋喜快要笑死,说黛安娜是老司机,黛安娜说:那是,毕竟驾龄在这儿摆着。 宋喜正低头打字,屏幕切换成大萌萌来电字样。 宋喜接通,小声说:「喂,我在看电影。」 韩春萌说:「你猜我刚才在医院看见谁了?」 「谁啊?」 「我看到董媛,听说她妈车祸送进来的,还挺严重,手术就做了四五个小时。」 宋喜沉默,电影声音有些大,韩春萌说:「餵?你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 「虽然我挺讨厌董媛和她妈,但大过年的看着也够糟心的…」 宋喜心底五味杂陈,连韩春萌都不喜欢她们,更何况是她,可她毕竟嘴硬心软,就像韩春萌说的,大过年车祸进医院,终归是有些闹心。 电话挂断,宋喜继续抬头看电影,暗道反正不关她的事儿,宋媛她妈,她自会照看。 可不过十几分钟,宋喜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个陌生号码,宋喜看了几秒,还是接通,低声道:「餵?」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大声骂道:「宋喜,我他妈跟你拼了!」
第559章 她相信他 好死不死,正好赶上电影里没人讲话,整个播放厅比平常安静许多,电话里的女声尖锐到刺耳,别说是宋喜身旁的黛安娜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前后排的一众人等,全都投来注视的目光。 宋喜懵了两秒,紧接着脸上火烧火燎,蹙眉道:「你谁啊?」 「宋喜,我告诉你,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女人声音还是很大,近乎歇斯底里,宋喜听出来了,是宋媛。 前排的元宝和佟昊忍不住回头,宋喜觉的倍儿丢面子,起身快步往外走,拐到没人的地方,她才完全冷下脸,沉声说:「宋媛你有毛病吧,你妈出车祸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媛怒极,嗤声道:「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妈出了车祸?还敢说不是你背地里叫人做的!」 宋喜心底只有两个字:可笑。 「韩春萌看见你在医院,她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宋媛认定了是宋喜所为:「你背靠乔治笙就可以唿风唤雨,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有本事你沖我来!你沖我妈下手,还是不是人啊?!」 宋喜做事儿向来光明磊落,她是医生,平日里治病救人还来不及,宋媛竟然往她身上泼这种脏水,还捎带脚把乔治笙也给卷进来了。 宋喜当即沉声回道:「宋媛你讲话要负责任。」 宋媛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骂道:「我妈今天糟的所有罪,我都要你十倍百倍偿还,你就等着遭报应去吧!」 宋喜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正欲回答,手机忽然被人拿走,侧头一看,发现是乔治笙。 乔治笙把手机贴在耳边,面无表情,一张口,就是冷漠又绝对强势的声音:「你敢动宋喜一根手指头,我把你十根手指头都拔下来,报应这种事儿,有因才有果,如果你妈还能醒来,你问她后不后悔当初犯下的错。」 说罢,懒得听对方回答,他迳自挂断电话。 宋喜站在原地,面色难看,乔治笙看着她道:「别跟疯子一般计较,影响心情都不值当。」 宋喜微张着唇瓣,暗自调节唿吸,几秒之后,她抬头看向乔治笙,随口问了句:「宋媛她妈出车祸,跟你没关系吧?」 乔治笙面不改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你觉得是我做的?」 宋喜眼神儿略有躲闪,不过很快就坚定立场的回道:「宋媛非说是我让你安排人做的,神经病,我疯了会做这种事儿?」 乔治笙依旧是那副不辨喜怒的表情,迳自道:「所以你怀疑我?」 宋喜看出他不动声色背后的隐隐不悦,赶紧换了副口吻说:「你别生气,我也是被宋媛气迷煳了。」 乔治笙说:「我想整她们母女,有的是办法,车祸这种太不入流。」 宋喜主动去牵他的手,该认错时就认错:「对不起,我刚才失言了。」 乔治笙回握住她,低声说:「原谅你了。」 宋喜忍不住唇角勾起,他马上又说:「下不为例。」 宋喜点头,两人往回走,路上她小声念叨:「真丢人,他们都听见我被人骂了吧?」 乔治笙说:「谁没被人骂过,有什么好稀奇的。」 宋喜问:「你也被人骂过?」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你昨天才骂过,这么快就忘了?」 宋喜想起在酒店跟他吵架的时候,小声念叨:「这也叫骂?这顶多是单方面的指责。」 他牵着她的手回到观影厅,宋喜抬头一瞧,原本她坐的位置,常景乐正坐在那里,见两人回来,笑眯眯的说:「你们坐后面去吧。」 宋喜看了眼黛安娜,她一脸云淡风轻,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跟着乔治笙坐到最后一排,宋喜很轻的舒了口气,乔治笙与她十指相扣,虽然没有过多安慰的话语,但安全感却爆棚,仿佛有他在身边,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可能靠近宋喜。 宋喜心中劝慰自己,甭跟宋媛一般见识,董俪珺大过年的住院,别管报应还是倒霉,终归也是有些可怜,让她们自己糟心去吧,她才不生这个闷气。 电影结束,一帮人说好了要去禁城继续玩儿,宋喜左边乔治笙,右边黛安娜,正边说话边往车子处走,兜里的手机响起,掏出来是个熟悉的号码,平时宋元青有什么事情,都是这个人联繫她。 看到这个号码等同于见到宋元青本人,宋喜马上接通:「餵?」 手机中传来男人的声音,意思是宋元青要见她,现在。 宋喜急声问:「我爸怎么了?」 里面人回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宋喜挂断电话,火急火燎的要去宋元青那边,乔治笙送她过去,路上他开车,薄唇开启:「不会是宋媛找你爸了吧?」 他这么一说,宋喜才后知后觉,一遇到宋元青的问题,她总会一根筋的想到其他方面,竟忘了宋媛这茬。 沉下脸,宋喜半晌才道:「要真是她折腾我爸,那就不是她跟我拼命,该是我跟她拼命了!」 乔治笙依旧淡然:「用得着你搭上命?我本来想年后再动她,现在看来,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 宋喜对宋媛厌恶到了骨子里,所以乔治笙说整她,她一点儿异议都没有,这世上总有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连夜赶到监狱,早有人开了小门接应,乔治笙在外等她,宋喜自己进去。 第一次半夜三更在这里跟宋元青碰面,宋喜也担心他这么急,是其他的事情,结果一碰面,宋元青问:「你阿姨出了车祸,跟他有没有关系?」 宋喜一听,还真叫乔治笙猜对了。 当着宋元青的面儿冷下脸,宋喜说:「不是他干的,更不是我让他干的…」 说着,她顿了顿,来气道:「可宋媛要是这么折腾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宋元青眉头一蹙:「她是你阿姨,宋媛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也是一家人,要不是她找人带话儿给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外面闹成这样,你们是存心想让我急死!」 宋元青还是动怒了,宋喜憋着气,面无表情的回道:「董俪珺出车祸是不是意外我不清楚,宋媛张口就是我指使乔治笙做的,她凭什么这么说?她有什么证据?我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们,也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儿!」 宋元青很快接道:「你不会做,不代表他不会做!」 宋喜想都不想的顶回去:「他亲口对我说的,他没做过!」 宋元青盯着宋喜的眼睛:「你跟他认识几天?他说的话就一定不是骗你的?」
第560章 自欺欺人 宋喜丝毫不怯场,甚至不动摇,绷着张精緻却冷漠的脸,她一字一句的回道:「比起宋媛的话,我更信乔治笙。」 宋元青再次眉头一蹙,压着隐怒的声音说:「再怎么样你跟宋媛是一家人,家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宋喜面不改色的道:「宋媛跟董俪珺从来就不是我家人。」停顿一秒,她又补了一句:「现在乔治笙才是。」 宋元青没想到宋喜这么信任乔治笙,当即说了句:「你煳涂啊!」 宋喜怒极,心底反倒一片平静,唇瓣开启,她声音平稳却冷淡的道:「爸,有些话你不问到我头上,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不是我煳涂,而是你煳涂,董俪珺和宋媛在你面前演了十几年的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就家常便饭,从前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因为董俪珺说过一句话,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妈刚走的那几年,你一个人当爸又当妈,虽然她离开是她的问题,但我心疼你,我也希望有个人陪陪你,不管董俪珺对我怎么样,只要她对你好,能哄你开心,我认了。」 「但你知道这一年里,她们两个在外面做了多少没良心的事儿吗?宋媛为了能嫁入祁家,打着你的名义广结人脉,从长宁医院抢地皮的时候起,她就明目张胆要跟我当敌人,祁丞跟乔治笙交恶已久,当初我刚从岄州回来,就被一个男人拿着刀堵在商场换衣间里。你放在董俪珺那里的卡,她也从来就没想过还给我,是我撞见她在你出事儿之后,一出手就是几万十几万,帮宋媛未来的公公买礼物。」 「包括过年前两天,宋媛还以你女儿的身份出席了拍卖会,会上跟盛峥嵘的侄子大献殷勤,我是心眼儿小,我看不得有人坐了你的位子,我甚至不愿意跟盛家人打招唿,所以我把宋媛赶出去了,董俪珺骂我一肚子坏水儿,活该我亲妈一走这么多年,从来都不回来看我,」 宋喜红了眼眶,这一刻心酸委屈远胜过愤怒。 宋元青愣住,像是被人给狠打了一下头,整个人处在愕然的状态下。 宋喜看着他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这就是她隐忍这么久的原因,也是董俪珺和宋媛有恃无恐的原因,她们不怕宋喜会告诉宋元青真相,因为宋喜捨不得看着宋元青再一次饱受亲情背叛的折磨。 而宋喜,是被逼到退无可退,她宁愿宋元青疼着看清真相,也不愿他再傻傻的蒙在鼓里。 良久,宋元青眼眶越发的红,终于眼泪夺眶而出,他伸手拉住宋喜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宋喜马上反握住他的手,忍着酸涩道:「爸,我不怪你,你什么都没做错,如果可以,谁都希望妻贤子孝。」 可事实上,宋元青这辈子最不顺的就是爱情,宋喜生母离开的时候,她虽然还小,可也隐约察觉到什么,她妈爱上了其他男人,无论宋元青怎么挽留,她都执意要走。 最初的两三年,她妈曾出现在学校或者回家的路上,也来看过她,但每一次宋喜都选择漠视,因为想到宋元青半宿半夜坐在沙发上抽菸,成宿不眠的样子。 再后来,从偶尔出现的厌烦,变成了她期待的厌烦,再到后来,宋喜渐渐承认,那个一度让她厌烦,也一度让她想念的人,是真的离开了,一走好多年,再也没出现过。 好在宋元青出事儿之前,宋喜都没怎么受过委屈,所以她也并不总想陆方淇,以至于偶尔想到这个名字,她甚至会觉着陌生。 但那天董俪珺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活该陆方淇这些年都不回来看她的时候,宋喜还是不可抑制的被戳中了,重伤,像是一个没有妈的孩子,被当众嘲讽刺激,可她偏偏无法辩驳。 宋元青坐牢一年了,从未像此刻这般,拉着宋喜的手,低头啜泣,哭出声音,宋喜想叫他别哭,但一开口,也是眼泪横流。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终究还是让宋喜受委屈了。 宋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终究还是叫他伤心失望了。 父母两人就差抱头痛哭,宋元青紧紧拉着宋喜的手,宋喜告诉他不必说,她都懂,她只希望他看淡一点儿,善良和信任都没错,错的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们。 宋喜从监狱小门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夜里十二点了,乔治笙的车还停在原地,他等了她一个半小时。 宋喜红肿着双眼坐上车,乔治笙毫不意外,只是她二话不说,主动倾身过来抱住他,多少让他有些意外,一直以来,她都独立甚至强势,尤其在宋元青的问题上,哪怕打折自己的腰,也要让宋元青站直了。 宋喜抱着乔治笙的脖颈,再一次失声哽咽,乔治笙搂着她的后背,什么都不说,只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等到宋喜发泄完了,他递了纸巾给她,低声道:「说清楚了?」 宋喜点头。 乔治笙说:「再聪明的人都有犯煳涂的时候,其实说白了也不是煳涂,是人就有软肋,有些东西不想去深究,一旦认真,可能连假的都没有了。」 宋喜明白乔治笙的意思,宋元青在爱情上受过伤,就想找个一心一意甚至是无条件顺从自己的人,董俪珺恰好能满足他的所有条件,宋媛也乐得扮演一个乖顺女儿,所以宋元青这些年,其实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说的难听点儿,就像垂暮的富豪娶了年方十八的娇妻,明知道是金钱交易,还生生的骗自己,这是爱情。 「你爸现在对董俪珺和宋媛是什么态度?」乔治笙问。 宋喜闷声回道:「失望是一定的,但毕竟这么多年感情还在,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下狠手伤了人。」 乔治笙说:「不死人的办法多了去了,等两天,我给你出气。」 宋喜擦干了鼻涕眼泪,再次主动侧身抱住他,枕在他肩头,她微微噘着嘴,低声说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乔治笙说:「我还能去哪儿?」 宋喜眼泪汪汪:「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无条件站我吗?」 乔治笙道:「只有一种时候不行。」 宋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乔治笙道:「你要突然移情别恋了,我站不了你。」 不仅不会站,怕是还会翻脸,弄死第三者。
第561章 常骨精,戴悟空 宋喜正在伤情的劲头上,突然被乔治笙这么一打岔,顿时难受不下去了。 乔治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哭的差不多了,也就是你爸,换第二个男的我早翻脸了。」 宋喜想白他一眼,发现眼皮子有些紧,抬手摸了摸,闷声说:「我眼睛是肿了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都没之前好看了。」 宋喜顿时蹙眉,乔治笙见状,轻声说:「架不住我喜欢。」 宋喜掀起眼皮看他,跟他撒娇:「那我在你心里是最美的吗?」 乔治笙说:「光问一些废话。」 「什么意思?」 「我又不瞎,你当然是最好看的。」 这回宋喜总算高兴了,不枉她在宋元青面前狂挺他,她听得出来,哪怕是最后,宋元青被迫接受董俪珺和宋媛的白眼儿狼行径,但对于乔治笙,他依旧不放心。 可宋喜相信,只要他说没做,那就一定没做过。 两人乘车离开监狱,掉头往回走的途中,乔治笙说:「你群里回个话,他们一直在问。」 宋喜之前把手机调了静音,这会儿打开微信,群魔乱舞里面都是问她这边出了什么事儿的,乔治笙半小时前回復过一次,说她还没出来。 宋喜打字回復,告诉他们别担心,事情都处理好了。 竟然是佟昊第一个回话:那就好。 随后元宝也说:没事儿就好,你们还过来吗? 宋喜跟乔治笙说:「我没心情,就不去玩儿了,你要去吗?」 乔治笙说:「你不去我还去什么。」 宋喜就在群里回覆:你们好好玩儿吧,我俩今天不去了。 霍嘉敏跳出来说:常骨精一直在装模作样的跟你好朋友聊天,你不怕她羊入虎口? 宋喜开玩笑回道:我朋友是孙悟空,叫常骨精小心点儿。 随后,宋喜马上单敲了黛安娜,先回復自己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叫她别担心,然后又嘱咐:晚上某人送你回酒店,门关紧点儿,别让人有机可乘。 黛安娜过了几分钟回覆:我可能当人妻太久了,都快忘记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么好玩儿,某人挺有意思的,刚才给我讲了几个笑话,差点儿没把我笑死,我好久没这么乐过了。 宋喜看到屏幕上的字,勾起唇角回道:好好好,不打扰您老人家重新享受单身生活,告辞。 黛安娜回了个表情包,上面写着『退下』两字。 宋喜收起手机,乔治笙道:「回我妈那儿,还是回翠城山?」 宋喜微愣,随即道:「今晚不是还得在你家住一晚吗?」 乔治笙说:「你眼睛肿着样儿,我怕你嫌丑不愿意让我妈看见。」 他再次提醒她,宋喜心底懊恼,试探性的问:「那我们突然回家住,好吗?」 乔治笙道:「就说我的事儿。」 宋喜马上唇角轻勾:「背锅侠。」 乔治笙不语,给自己老婆背锅,天经地义,没什么好炫耀的。 前方路口,方向盘一转,乔治笙开车带宋喜往翠城山方向走。 …… 禁城,乔治笙永远都留着几个特定包厢,无论常景乐阮博衍,还是元宝佟昊,保证他们随时带人过来玩儿,都不会没房间。 此时某豪包内,霍嘉敏和乔艾雯正合唱一首《小跳蛙》,前者一手麦克风一手酒杯,后者一手麦克风一手电话。 「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得响亮,借我一双小翅膀,就能飞向天阳,我相信奇蹟就在身上…」 等到啦啦啦啦的部分,两人一个邀请佟昊当伴唱,一个邀请元宝当伴唱,两个男人啦啦完了,她们再继续往下,气氛可谓是有人强颜欢笑,有人乐不可支。 阮博衍坐在沙发中间玩儿手机游戏,右边是四个唱歌的,左边稍远的位置,常景乐和黛安娜坐在一起。 昨天看电影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今儿才第二次,黛安娜光看长相偏安静甚至是文静,刚开始常景乐凑近乎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把她吓着,但是凑近之后才恍然大悟,丫根本就是文静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躁动的老司机之心。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尬上了笑话,起初常景乐也是试水,讲的笑话那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黛安娜微笑,反应没有很强烈,再后来,他试着带点儿擦边球的,她脸上笑容多了些,再后来,他讲了一些上路五年的老司机才能听懂的笑话,她直接乐出声了。 常景乐挑眉:「老司机,失敬失敬。」 黛安娜弯起眼睛,桃花眼眯成了两道月牙,笑着回道:「同行,承让承让。」 常景乐说:「我刚才讲的笑话里,有一个是真事儿。」 黛安娜马上感兴趣的问:「哪个?」 「你猜。」 她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几秒后灵机一动:「保险套那个?」 常景乐笑了:「果然是老司机啊。」 他之前说一个下属去参加上司的追悼会,结果去之前买黑色保险套,身边同事问为什么,男人说去慰问一下嫂子,这种场合,不好太花里胡哨,黑色显得庄重。 当时黛安娜笑毁了,这会儿听说是真人真事儿,更是感嘆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常景乐暗道,这笑话的男主人公在现实中就特别惨了,睡上司的老婆,哪怕上司死了,上司的家里人也差点儿没把他弄成太监。 不过笑话嘛,博她一笑就够了,至于背后的血腥,无关紧要。 凌晨不到一点,一帮人从禁城出去,乔艾雯手机响了,她就攥在手里,看到是凌岳打来的,一秒接通。 「餵?」 凌岳平静的声音传来:「还没睡?」 乔艾雯笑说:「这不等你电话呢嘛,这么晚打来,想我了吧?」 凌岳说:「我不小心拨错了,没什么事儿挂了。」 乔艾雯正要说话,身后元宝叫道:「小雯,你先上我车,我去接个电话就来。」 乔艾雯下意识的应声:「哦。」 手机中凌岳听的真切,他只跟元宝在医院见过一次面,但对元宝的声音,却莫名记得真切。 乔艾雯还不明所以的跟他叨叨,凌岳等她说完,淡淡道:「这么晚还不回家,你家里人不担心?」 乔艾雯道:「我们好多人在一起。」说完,她顿了顿,问:「你是不是担心我了?」 凌岳暗道,担心你个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其他男人出去high。
第562章 兄弟不易 常景乐把黛安娜送到酒店大堂的电梯口,太会玩儿的男人反而懂得进退,他都不会上楼,然而黛安娜临上电梯之前,还是笑着,真诚的说了句:「谢谢,自打离婚之后我都没像今天这么笑过。」 早在包间聊天的时候,她已经开诚布公的说过自己离异的事实,常景乐心底的确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但也仅限于意外,就好比一个看见一个像十八其实已经二十八的女人,除了惊讶她的年龄不符之外,又能怎么样? 黛安娜也是,除了惊讶她结过婚又离了之外,又能怎样?她还是她,他依旧觉着她挺有意思的。 唇角勾起,莞尔一笑,常景乐道:「新年了,不好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我闲人一个,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别怕麻烦,我这人最爱助人为乐。」 黛安娜微笑:「好。」 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按下层数,在电梯门完全关闭之前对他挥挥手。 常景乐这几天都要回爸妈家里住,半夜三更回去,没想到常斌和蒋文娟都还没睡觉,电视开着,可显然是个摆设,毕竟两人没有一个爱看动物世界的。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他边脱外套边问。 常斌道:「你妈妈最近让你看的几个女孩子,你一个都不看是什么意思?」 常景乐垮下脸说:「我是找不着女朋友吗?干嘛给我凑相亲局?」 常斌说:「过完年你就往二十八奔了,还以为自己小呢?我像你这个年纪,你都两三岁了。」 常景乐玩世不恭的说:「我现在给您抱一私生的大胖孙子回来怎么样?你要两三岁还是三四岁的?」 常斌『咝』了一声,一旁蒋文娟马上道:「好好说话,跟孩子总翻什么脸啊?」 常斌蹙眉道:「他就是你们惯的,我爸妈惯,你爸妈惯,你也跟着惯,全家他就没个害怕的人。」 他这话不假,常景乐三代单传,爷爷亲姥姥爱,妥妥一高干家庭,结果宠出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他经商,这些年钱是没少赚,但在常斌眼里,他这钱赚的很是轻松,谁不知道他爸是检察院院长,爷爷是原冀北省长,姥姥姥爷是司法的退休高官,就连蒋文娟都是国内女富豪榜上排名前二十的。 家大业大,富过三代,註定养不出『勤学苦干』的孩子来,常斌很多时候看常景乐也是无奈,说他不学无术,人家很能赚钱,说他努力上进,结果人家每天吊儿郎当。 「我也不逼你什么时候必须结婚,反正你今年必须得交个像样的女朋友,别成天乌烟瘴气的。」 常斌绷着脸,语气没得商量。 常景乐不怕他,但也没表现得不以为意,只是坐在沙发上,云淡风轻的回道:「别给我介绍你们朋友家的孩子。」 常斌道:「知根知底儿的,哪儿不好了?」 常景乐说:「不好甩。」 常斌也就是没鬍子,不然一准儿气得鬍子翘起来。 蒋文娟从旁浑和:「乐乐,你跟妈说,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们照着给你挑。」 常景乐不知怎么想到了黛安娜,可能今晚结束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就是她吧。 帅气的脸上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他出声回道:「我喜欢脸上有点儿肉的,但要尖下巴,还要桃花眼,像我这种的…」说着,他故意弯起眼睛,甚是漂亮。 蒋文娟宠他宠得不行,忍不住坐近一点儿睨着他,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嘴里一会儿一句:「我儿子这么帅,什么样的女孩子都找得到。」 常景乐忽然说了句:「离过婚的行吗?」 话音落下,蒋文娟笑容一僵。 对面常斌呵斥:「又开始犯浑了!」 常景乐但笑不语,蒋文娟紧张地问:「乐乐,你可别逗我,真的假的?」 常景乐说:「假的。」 蒋文娟长舒一口气,随后道:「我跟你爸真没多大要求,也不一定非叫你找个当官的或者有钱人家,但最起码女孩子要家底儿干净,人也好,你以后千万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心脏病都快叫你吓出来了。」 常景乐就是这点好,禁得住唠叨,像乔治笙他们,完全不能听人在耳边磨叽,但他可以,家里人随便说,他都听着,反正不做就是了,还落得个孝顺的好名声。 听常斌和蒋文娟唠叨半小时,常景乐打岔道:「爸,年前我问你宋元青的案子,你当时说忙,年后再说,现在有空了吧?」 闻言,蒋文娟自动起身去泡茶,躲开不听。 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常斌不答反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常景乐道:「治笙在跟宋元青女儿谈恋爱。」 常斌把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不紧不慢的说:「是宋元青女儿托你帮忙,还是乔治笙托你帮忙?」 常景乐道:「当然是治笙。」他跟宋喜之间还不到这个份儿上。 常斌知道常景乐跟乔治笙多年的好朋友,常景乐这些年之所以能赚这么多的钱,也少不了乔家的势力帮衬。 沉默片刻,他出声回道:「你转告他,宋元青的案子已经定了,别说他现在跟宋元青的女儿谈恋爱,就算已经结婚了,也不能轻易碰,谁碰谁倒霉。」 常景乐闻言,也是思忖片刻,随即道:「宋元青是真的贪污了吗?」 常斌没看他,兀自回道:「我们检察院办案看证据。」 这话,含义颇多,饶是常景乐都觉着蹊跷,他还想再问,常斌却蹙眉不愿意答了,并且明确警告:「你跟乔治笙好,我不拦着你们相处,这些年他对你,对咱们家也都够意思,所以我今晚才会托你给他带这些话,我是官,他是商,商不与官斗,官不与高官斗,多厉害的人上头,都有比他更厉害的人,只要他不去碰当官的底线,凭他们乔家的本事,钱多少都赚不完,至于其他的,尘埃落定的东西就不要再去想原因,没人在乎原因,只有输赢和结果。」 常景乐当晚回到房间,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问他身边有没有人,乔治笙身边是宋喜,现从床上下来去外面接,听到这番话,沉默了。 常景乐说:「听我爸这意思,就算宋元青是被冤枉的,你也不能替他翻案,是不是宋喜求你办事儿了?要是你不好拒绝,改天我找个机会跟她说。」 乔治笙沉声道:「先别说,她要面儿,从前我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倒还问过我,反而现在没问了。」 常景乐唇角轻勾:「看着柔柔弱弱的,脾气倒挺倔。」 乔治笙心里还想着宋元青的事儿,嘴上却问:「你看上她朋友了?」 常景乐稍微一顿,紧接着笑:「哈,黛安娜吗?她挺有意思的。」 乔治笙说:「宋喜的姐妹儿,你少给我捅娄子,翻了脸你们做不成朋友无所谓,别连累到我。」 常景乐挑眉:「欸,大哥,我刚为了帮你打探消息,忍着我爸妈唠叨我半小时,你就这么对我?」 乔治笙说:「活该,我要是你爸妈,都不承认你是我儿子。」 常景乐气到嗤笑:「我怎么了我?」 乔治笙说:「感情这么不专一,小心怨念积多了糟…」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少咒我!」 乔治笙说:「懒得管你,我又不是你爸。」 说罢,挂断电话,气得常景乐有种冲动,他就撩黛安娜怎么了?有本事乔和尚跟他绝交,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第563章 意外 自打乔治笙以看书的名义搬到宋喜房间之后,这些天两人一直同床共寝,无独有偶,有一就有二,乔治笙从未这么盼望过夜晚降临,并且一度觉着夜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漫长。 宋喜实打实的磨了他几天,什么听过的看过的幻想过的,只要灯一关,十八般武艺尽数往他身上招唿,每次都折腾的乔治笙顺着鼻尖淌汗,粗重唿吸整夜不停,难受,可同样要死一般的快活,就像身体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自由穿梭,他濒临癫狂,意识又分外清晰。 这种感觉,只有宋喜可以给他。 站在宋喜的角度,每次看到乔治笙被她弄的疯狂,她心底的小恶魔都会笑得分外开心,但这么做的本质也不光是为了满足恶趣味,理智上来讲,她希望看到乔治笙到底能包容她多久,忍耐她多少。 在这样一个来爱情都变得快餐化的时代,白天认识,等不到晚上就要去酒店开房,明明今儿还如胶似漆,可能第二天早上酒店门口就分道扬镳。 她行为越大胆,骨子里越是小心翼翼,她的爱情既浓烈又厚重,所以从不轻易予人,既然乔治笙说喜欢她,那就陪她谈一场她想要的恋爱。 而事实证明,能克得住乔治笙的人,也只有宋喜。 乔治笙以为他就够能忍的,没想到宋喜比他还能忍,她给他快乐,却又时刻把握尺度,总是让他尝到七分甜头,永远都是意犹未尽,让他疯狂想念她下一次还会给他什么惊喜,然后无比期盼她的心和她的人,尽数归属于他的那一日。 短短几晚,乔治笙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宋喜脑中的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 一晃就20号了,初五,宋喜跟乔治笙结婚一周年,她一边默默地感嘆日子过得真快,一边偷着给他准备纪念日礼物——一套她从没穿过的性感内衣。 没错,磨了他好几晚,他表现尚算良好,好多次在她耳边喘着粗气说要弄死她,可最后还是温柔的搂着她,粗暴的在别处发泄,其实她也忍不住了,不过是想挑个良辰吉日行大事,女人嘛,骨子里的较真儿与浪漫。 宋喜还真不知道初五是迎财神的日子,早上起来刷朋友圈儿,南北方各式各样的财神齐聚,她可算看出来了,满天神佛,什么信仰都可以没有,爱财的心,人人都有。 果然中午韩春萌在三人群里吆喝,说要去拜神,宋喜跟乔治笙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白天没事儿,先开车去接韩春萌,然后到了酒店接黛安娜。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往拜神的地方开,中途等红灯,身后传来黛安娜的声音:「回头。」 宋喜扭头,身后两人已经摆好姿势,三人一起合影,黛安娜发了个朋友圈儿,说正在去见财神爷的路上。 韩春萌在底下评论:就你这身价,你也好意思拜,哼! 不多时顾东旭也在下面评论:你不如去拜拜月老。 凌岳评论:什么时候回来的? 黛安娜一边回復一边问宋喜:「欸,凌岳师兄还像从前那么帅吗?」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那是,医院流水的年轻小伙子,只有我师兄铁打的帅。」 黛安娜又问:「他交女朋友了吗?」 宋喜说:「乔治笙妹妹在追他,18号刚飞萨城找他去了。」 桃花眼一挑,黛安娜满脸惊讶:「乔艾雯通过你认识的凌岳?」 「不是,要说缘分的奇妙,他们两个在美国就认识了,后来回国又碰上的。」 「啧,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韩春萌戏瘾大发,马上从旁唱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那个百年修得,共枕边。」 这是《新白娘子传奇》里的一段歌,黛安娜和韩春萌一个演许仙,另一个演白娘子,也就是车里地方有限,不然两人都站起来了,宋喜在前面开车,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连连道:「你俩别逗我,我都看不清路了。」 去拜佛的地方要经过一条桥,桥面也不窄,双向可以行四辆车,宋喜在右侧最靠边的道上,桥下就是河水结成的冰面,夜城最近气温有所回升,但也都零下五度左右,冰还是挺厚的,靠边的位置会有小孩子在上面玩儿。 车内是韩春萌用手机连着蓝牙放的一首《值得》,三人一起合唱:「我们的故事爱就爱的值得,错也错的值得,爱到翻天覆地也会有结果,不等你说更美的……」 宋喜目视前方,车子开得平稳,可眼看着对面一辆反向行驶的车,压过双黄线,车头直挺挺的朝着她开过来。 刚开始的一两秒,宋喜还心存侥倖,以为对方司机晃神儿,一定马上就会归正,但这样的念头在对方车辆持续加速行进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 记忆里宋喜喊了一声:「小心!」 这话是说给后排黛安娜和韩春萌听的,情况紧急,她顾不得回头看,方向盘勐地一个转弯,前方车辆撞在宋喜车头靠右的部位,因为冲力很大,整辆车都被撞得打转,而她后面的车子来不及剎车,一个追尾又撞在车身,导致白色丰田吉普车尾撞烂桥体防护栏,将近一半的车辆悬空,下面六七米处就是河面,桥上掉下的东西吓坏了底下的人,一时间桥上桥下乱做一团。 肇事车辆一击未成,没有再撞,而是第一时间转回到右侧行车道,打算迅速逃离现场。 宋喜在车里被撞得七荤八素,可她仍旧维持着一丝理智,本能的下了最正确的判断,踩死剎车,没有让车子因为惯性继续后退。 她不敢太大动作回头看,因为车子明显翘起来,头轻脚重,唇瓣开启,她出声问:「你们两个怎么样?」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声音都是抖的。 后座韩春萌跟黛安娜都没系安全带,两人贴在一起倒在后座,庆幸没撞到头,只是吓坏了,半晌才一一报平安。 宋喜说:「别动,千万别动…」 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她在倒车镜里看到现在的车体情况,二来也看到不远处正下车飞奔而来的保镖们。
第564章 心头血 桥面乱成一团,整个正向行使的车道全都堵了,两辆车里下来六名保镖,男人们冲到车边,四个撑着车身,确保车子不会稍一晃动就下落,另外两个,一个打开驾驶席,另外一个打开后车门。 保镖站在门边,看着宋喜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慌乱,仿佛看见的不是她,而是一定会盛怒的乔治笙。 宋喜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脸色有多白,一如空干了血,白纸一般。 开口第一句话,她说:「先救我朋友!」 身后保镖已经在拉黛安娜,随后是韩春萌,最后只剩下宋喜,她惊觉自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还是保镖上前帮她解开安全带,又提着脑袋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虽说大难没死余惊未退,可这一遭也让宋喜再一次醍醐灌顶,原来她的生命安全一直都存在隐患,到底是宋元青的仇敌?还是宋媛狗急跳墙之下的报復? 这些暂且不论,宋喜撑着保镖的手臂扭头去看,万幸,黛安娜和韩春萌都没受什么伤,宋喜迈步往前走,刚开口想说话,可脚踝巨疼,她『啊』了一声差点儿没跪下,幸好身边保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宋喜被就近送医,庆幸不是骨折,只是软组织挫伤,但伤势算是同类型中比较严重的,她的脚踝眼看着肿起来,里面还透着被撞青的淤血,医生要帮她把筋揉开,这份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宋喜叫所有人都出去,自己也从医生要了专门的小木条,搁在嘴里咬着,门外听不到里面丁点儿的动静,可宋喜却疼的冷汗直流,无论心里怎么劝慰自己,她也是医生,一定要保持医生的素质,但事实上,她疼到六亲不认,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她可能会一脚把面前的医生给踢开。 乔治笙赶来的时候,宋喜的脚刚刚揉完,脚踝简单的包扎,除了厚度看不出内里的吓人,但宋喜双目通红,眼白像是渗血一样,看得他心里针刺一样的疼。 医生原本给她准备了轮椅,乔治笙没用,直接打横抱着她往住院部去,宋喜一路把脸埋在乔治笙胸前,不知是余惊未退还是强忍眼泪,身体一直微微的发着抖。 元宝跟着乔治笙一同来的,一是要向保镖问话,二来也要替宋喜和乔治笙照看韩春萌和黛安娜的情绪,好在两人都没什么事儿,只是手上擦破一点儿皮。 她们在病房陪宋喜说了两句话,随后元宝叫人送韩春萌回去,又打电话把常景乐给叫来了。 常景乐过来探望宋喜,顺道嘱咐:「不用担心你朋友,我送她回酒店,你好好养着。」 宋喜人前表现出足够的坚强,乔治笙没问一句先前发生的事,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病房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伸手摸宋喜的脸,宋喜一下子就哭了,没有掩饰,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乔治笙墨色的眼中卷着心疼和一丝狠意,那狠充斥着报復欲,无论是谁,他要对方付出代价。 他一直都是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能让他轻声细语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此时此刻,宋喜的伤和眼泪,真的扎在了他的心坎儿上,所以他本能的放低声音,像是对羽毛一样跟她细语,生怕气儿喘的大了,都会把她给吹走。 「不哭了,对不起,是我没安排好。」 手里拿着纸巾,他轻柔的帮她擦拭眼泪,连声音都是无比的温柔。 宋喜一边点头,一边抽泣:「不关你的事儿。」 她也不要他道歉,世事无常,人只能尽人事,命还是要看天的。 乔治笙却不这么想,宋喜是他女人,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还有什么脸跟她谈喜欢?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乔治笙幽深的目光望着她,薄唇开启,沉声道:「真想把你栓我裤腰带上。」 这样除非先伤他,不然没有人能动的了她。 多么一句柔情似水的话,可宋喜偏偏笑点清奇,『扑哧』一声破涕为笑,红着眼睛对他说:「你裤腰带上太凉了。」 乔治笙望着她,两秒后:「流氓。」 说她流氓是有典故的,最近两人如影随形,如胶似漆,很多时候门才关上,还不等转身,她就被他按在墙上,前天她穿了件短款毛衣,手臂抬起去抱他脖颈的时候,他人贴过来,腰带上的金属扣印在她肚子上,凉得她浑身一激灵。 当时她反应很大,还把他吓了一跳。 提到流氓,宋喜脑迴路转到别处,轻嘆了一口气:「哎,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我还打算送你份礼物的,现在闹成这样,都有心无力了。」 乔治笙没问她要送什么,反而直接了当的说:「我也有份礼物要送你。」 宋喜撑了撑发肿的眼皮,好奇问:「什么礼物?」 乔治笙回手从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戒指盒,背着她打开盒盖,戒指拿出来,从宋喜的角度,她都没看清楚戒指长什么样子,只见他抬起她的左手,然后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家常便饭,没有仪式感,更没有过多的渲染。 宋喜只觉着手指一凉,戒指戴好,他看向她,俊美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唯眼神冷漠又炙热,冷漠是天生的,炙热是因为她。 薄唇轻启,他低声道:「跟我结婚受委屈了,连个婚礼和戒指都没有,你要是想公开,等脚养好了,我们选个日子,把以前没办的都补上。」 宋喜的眼泪在剎那间涌出,模煳了视线,她曾想过无数种被求婚戴上戒指的画面,甚至曾经幻想求婚的人都不是他,但命运就是这样,把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凑到了一起,从此爱情,亲情,家庭,荣辱,他们都要一起分担。 宋喜哭了好久,待到情绪平定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抬手睁大眼睛看戒指。 戒指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王冠形状,底部主钻是一枚超过八克拉的稀有黑钻,顶端则镶嵌着一枚三克拉左右的耀眼红钻。 黑的纯粹,红的浓烈,这枚戒指就像乔治笙的人,只有被他当做心头血的人,才有资格戴上他送的戒指。
第565章 因祸得福 黑钻比红钻,粉钻任何彩色钻石都要稀有,有价无市,珍贵异常,一些能在网上流传的黑钻饰品图片,全都已经被世界不足百分之一的人收入囊中,作为珍藏,宋喜不知道乔治笙从哪儿弄到这么大克拉的黑钻,比起这枚戒指本身的价值,她更在乎的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乔治笙面色坦然,语气平静:「比你跟我抱怨连个戒指都没有之前。」 宋喜记的,她是发过一回牢骚,不过那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一直记得,还在这之前就已经准备了。 眼底的泪退一波上一波,宋喜噘着嘴,不是委屈,是被宠惯之后只想跟他撒娇。她对他伸出手臂,乔治笙拉着椅子坐近一些,俯身让她抱着。 宋喜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哽咽着道:「小笙,谢谢你送我礼物。」 乔治笙问:「叫什么?」 宋喜吸了下鼻子:「老公。」 乔治笙伸手摸着她的头,低声道:「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都给你。」 宋喜点点头,特别真心实意的说了句:「我会对你好的。」 乔治笙唇角轻勾,柔声道:「嗯,乖。」 宋喜搂着他不愿放手,眨着湿润的大眼睛,闷声暗示:「你想要什么,我也都会给你的。」 乔治笙还是『嗯』了一声,但却没有下文。 宋喜睫毛上挂着眼泪,再次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向我提个要求吗?」 乔治笙俯身搂着她,低沉着声音回道:「你脚伤这么严重,不要勾我。」 宋喜听到熟悉的压抑声,心头一颤,原来他早就听懂了,只是在克制。 眼球转了转,她小声道:「原本我今天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装备我都藏好了,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儿。」 乔治笙问:「什么装备?」 宋喜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在他耳边低声回道:「一套巨性感的内衣。」 乔治笙稍微抬起身子,垂目睨着她,目光幽深的道:「穿上给我看看。」 宋喜一掀眼皮:「看完你还能忍得住嘛?」 乔治笙一言不发,绷着一张俊美的面孔,细一看那眼神儿,似乎还带着一股杀气。 宋喜试探性的问:「干嘛这么气势汹汹?」 乔治笙回道:「别让我知道今天的事儿是谁做的。」 他看不上人是常态,却不轻易恨一个人,如果一个人让乔治笙记恨上,那只能说那个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现如今,乔治笙真是想想都牙根儿痒。 初五迎财神,财神宋喜是没见到,朋友倒是见了不少,晚一点儿的时候,元宝,佟昊,常景乐和阮博衍,约好了一道过来探望,又是花又是礼物,桌子柜子摆不下,沙发都被放满了。 常景乐不是眼最尖,第一个看见宋喜无名指戴了戒指的人,像是元宝跟佟昊都发现了,只不过常景乐嘴最快,盯着戒指,挑眉道:「呦,这什么意思?」 宋喜本能去看乔治笙的脸,但见他面不改色,眼皮都没挑一下,淡淡道:「你说戒指还能有什么意思?」 常景乐惊了,就连阮博衍面上也露出五分诧色。 「你俩才在一起几天…不会这么快就求婚了吧?」常景乐瞪着一双桃花眼,震惊之意昭然若揭。 乔治笙淡漠的说:「我跟宋喜结婚了,正式通知你们一声。」 已知情的人面色无异,刚知晓的人简直无语,常景乐问:「是求婚还是结婚?我怎么煳涂了…」 乔治笙懒得解释那么多,只说了句:「以后跟我老婆保持距离,我听说你想带坏她?」 乔治笙是很认真的口吻,没有开玩笑。 常景乐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整个人有些木木的,慢了几秒才说:「不是我,是嘉敏说的。」 说完,他又看向宋喜:「我给嘉敏打电话了,她家里临时有事儿,说马上就过来。」 宋喜道:「我没事儿,你叫她别折腾了,家里有事儿就先忙着。」 常景乐没骨头似的撑在床尾,朝着她笑得痞里痞气:「那可不行,她还不知道你俩结婚的事儿,要是知道…」后面省略一万字。 宋喜但笑不语,其实心里说不出的暖,虽然她跟常景乐他们已经很熟了,可此前乔治笙一直瞒着两人隐婚的事实,如果一个人不能被另一半的朋友认同,多多少少,可能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如今乔治笙坦然承认,像是再也不要把她隐藏起来,这种『曝光感』,让宋喜一个不爱炫耀的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炫老公的冲动,她好几次都想跳起来拉着乔治笙出外走一圈儿,给所有的陌生人介绍,欸,这是我老公,帅不帅?酷不酷?屌不屌? 我的! 在他们来后不到二十分钟,房门被人敲响,常景乐离着最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门口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 男人乘坐轮椅在最中间,是同样病号的顾东旭,两边分别站着韩春萌和黛安娜。 常景乐的目光很快在几人脸上轮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黛安娜脸上,先闪身让他们进来,在与黛安娜擦肩的时候,他低声说:「不是让你在酒店好好休息嘛,怎么又过来了?」 黛安娜停下来回道:「过来看看小喜,担心她。」 常景乐低头去看她左手背,那里贴着一块儿ok绷,这块儿ok绷还是他送她回去的路上买的,她那里擦破一块儿皮,医生说没关系,包不包都行,可他还是买来给她贴上。 宋喜躺在床上,看到韩春萌推着顾东旭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撑着要起身,被乔治笙轻柔却不容置喙的按下。 「你怎么来了?」宋喜问。 顾东旭说:「过来看你啊,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宋喜哭笑不得:「哥,你比我还严重呢,她们没告诉你我是小伤?」 话音落下,一旁的常景乐道:「你叫他哥?差辈儿了吧?」 示意刚进来的几个人看宋喜放在外面的手,常景乐似笑非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人家求婚成功了,东旭是不是该改口叫舅妈了?」 顾东旭看到宋喜手上的戒指,内心说不出的翻涌,完了,这回真是实打实的成了长辈儿。 黛安娜看到戒指,笑着说了句:「好漂亮。」 韩春萌不顾一屋子的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小舅妈牛逼,今天财神没白迎。」
第566章 忌惮 凌岳从韩春萌那里得知宋喜出事儿的消息,定了当天的机票跟乔艾雯一起返夜,当晚就出现在宋喜病房,这也是凌岳跟乔艾雯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她是乔家人,还是乔治笙的亲妹妹。 宋喜这一出事儿不要紧,连带着她跟乔治笙的隐婚也浮上水面,周边好些人的关系都变得更加耐人寻味,比如顾东旭到底要不要喊她小舅妈,凌岳虽然还没跟乔艾雯正式确定关系,但照这形势发展下去,以后是喊师妹呢,还是喊嫂子呢? 一小天的迎来送往,待到最后一波,乔治笙说:「告诉他们明天都不用来了,没空应酬你们。」 宋喜心底是有一丢丢的小累,但也不会像乔治笙这么直白,关键这话也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其他人才会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房间中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耳根子终于变得清静,宋喜脚踝不敢乱动,就这么直挺挺的平躺着。 乔治笙坐在床边问:「想吃什么?」 宋喜回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乔治笙看她眼底带着止不住的雀跃,开口道:「干嘛这么高兴?」 宋喜抬起左手,动了动无名指,勾起唇角回道:「感觉有精神食粮就够了,不吃饭都没事儿。」 没外人在的时候,宋喜满眼欢喜的打量手上戒指,真是越看越喜欢。 乔治笙说:「那我看着定了。」 「嗯。」 他拿起手机打电话,叫人送吃的过来,宋喜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几声,拿起来一看,是顾东旭发微信给她,问她现在打字方不方便。 宋喜回覆:身边除了你小舅没外人,你说。 顾东旭道:我听王妃和萌萌说,今天的事儿出得蹊跷,像是蓄意的,怎么回事儿? 宋喜回覆: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不是意外,对面的车压过双黄线直奔我来的,对方是想要我的命。 顾东旭问:最近得罪谁了?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宋喜回道:不知道是我爸的政敌,还是我自己得罪的人,如果是后者,我最近只得罪了宋媛,宋媛她妈车祸住院的事儿你知道吧?跟你同一家医院,出事儿当晚她给我打过电话,非说是我找人做的,我俩吵了一架,她认定是我,也说过要报復的话。 顾东旭道:你有怀疑的目标就行,我找刑侦的朋友帮你查一下宋媛,如果真是她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哪怕她是你们家养女,这事儿也绝对没完! 两人都在打字,但却能完美的模拟出对方的表情和口吻。 乔治笙吩咐完之后挂断电话,看宋喜双手不停地打字,但群魔乱舞群里却没人讲话,他问:「在跟谁聊天?」 宋喜眼睛盯着屏幕,出声回道:「东旭。」 乔治笙问:「他干嘛?」 宋喜回道:「东旭说找人帮我查宋媛。」 乔治笙说:「我已经找人查她了。」 宋喜面色坦然的说:「如果她真的犯法,我希望走法律途径抓她。」 乔治笙没接话,宋喜回復完顾东旭,抬头看他,但见他从烟盒中敲出一根烟,拿在手里却没抽。 她很敏锐,马上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小异样,主动去拉他的手,宋喜开口说:「我没别的意思。」 乔治笙侧头看她,面色如常:「嗯,多个人多条路子查。」 宋喜回视他,目光清澈坦然:「我没有信不过你,反而是怕你先警察那边查出是她,我怕你为我出头,转身再叫人抓到把柄,可能从小听了太多有事儿找警察的话,根深蒂固了,咱们犯不着为不值得的人冒险。」 宋喜这话是真心实意,只不过她说的比较委婉,宋元青对乔家的印象并不好,董俪珺出车祸,宋喜绝对站乔治笙,可宋元青对乔治笙却仍旧抱有疑心,如果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乔治笙真的为了帮她出气,对宋媛做了什么,哪怕这是宋媛罪有应得,可宋元青怎么想? 宋喜夹在两人之间挺难的,一个老公,一个爸爸,他们都是为了她好,只不过信仰和方式不同。 乔治笙是聪明人,宋喜就算说的再委婉,他也能深入到最底层的含义。 乔家当初靠什么起的家?宋家靠什么起的家?无论宋元青还是宋喜,对他有所忌惮都是本能的,有些东西,一旦沾了,一辈子都要带着。 宋喜拉着乔治笙的手,眨着眼睛逗他:「生没生气?」 乔治笙眼底带着暖色,薄唇开启,出声回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宋喜撇撇嘴:「常景乐他们都说你小气。」 乔治笙道:「你信他还是信我?」 宋喜想都不想的回答:「当然信你了。」 乔治笙眼底暖色更浓。 医生说宋喜的脚最好住院观察几天,宋喜明天就上班了,托韩春萌请了假,她这样实在是上不了手术台。 她在医院住,乔治笙理所应当的成了陪护,开车回家把她的东西拿到医院,宋喜可以混一天不洗澡,但她睡觉不能穿外衣外裤,乔治笙替她脱裤子的时候,脚踝那里根本脱不下,他说:「我给你剪开。」 宋喜看了眼自己的小脚牛仔裤,当即回道:「不行,我可喜欢这条裤子了。」 乔治笙横了她一眼:「裤子重要还是脚重要?」 宋喜噘着嘴不说话,乔治笙已经掉头去找剪子,剪子没找到,水果刀倒是有一把,他拎着刀走回床边,弯下腰道:「别动。」 宋喜眼看着他把牛仔裤划开,又把里面的保暖打底裤如出一辙的划开,她心都碎了。 裤子顺利脱下,她坐起身,自己脱上面毛衣,三下五除二,浑身上下只有一套黑色的无痕内衣裤,最简单不过的样式,却也丝毫不抢她前凸后翘的风头。 乔治笙看了一眼,目光瞬间深沉,紧接着别开视线,从袋子里面拿出一套睡裙递给她。 宋喜直接往身上穿,乔治笙低声问:「穿内衣?」 「嗯?」宋喜穿到一半抬头看他。 后知后觉,她这几天晚上睡裙之下都是真空的,血往脸上沖,她很快将睡裙拽下来,低声回道:「在这儿睡就别这么开放了。」 她刚一躺下,乔治笙马上提起被子,直接盖到她脖子,宋喜问:「干嘛?」 乔治笙说:「别让我看到。」
第567章 一睁眼,变天了 医院的vip病房,一个病床带一个陪护床,晚上睡觉的时候,宋喜叫乔治笙把陪护床推过来,两人合成一个『双人床』。 乔治笙第一反应就是这行为够腻歪,有点儿羞于做,可宋喜觉着这是甜蜜,是浪漫,乔治笙反锁了门,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待到他躺上去,可以离宋喜要多近有多近,像在家一样搂着她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决定是对的。 宋喜的脚踝肿的老高,一动不敢动,始终平躺着,乔治笙把一只胳膊垫在她脖颈下,单手拿着书,给她念笑话。 从前他觉着这本书就像她一样,在挑战他的智商和情商。如今他还是觉着这本书像她一样,挑逗着他的理智和忍耐力。 不过是跟她挨在一起睡觉,已经足够他抓心挠肺,偏生宋喜躺在病床上,他就是禽兽也不忍心对她做什么。 宋喜白天受了惊吓,下午晚上又一直在见朋友,他才给她念了二十几个笑话,她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乔治笙抬手关上灯,让她睡得更踏实一点儿。 夜里不知道几点,乔治笙手机震动,他没睡着,先是调了静音,想起身,但手臂被宋喜枕着,她还抓着他的衣服,他要起身就会把她吵醒,他只好尽量把手机拿远,接通电话。 手机中传来佟昊的声音:「笙哥。」 乔治笙声音很低:「你说。」 佟昊那边明显一顿,紧接着同样压低声音回道:「上午肇事逃逸的司机已经抓到了,刚开始死活不说,口风很紧,还让我们直接报警抓他,一看就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刚上了『大刑』,承认了,说是个女的给了他一百万,我拿宋媛的照片给他认,就是她。」 病房中一片漆黑,只有窗帘外隐约透进来的淡淡光晕,不知是月光还是建筑光,乔治笙俊美面孔上一片肃杀,就连眼底唯一反射的那抹光,都透露着森然冷意。 佟昊听着电话里的沉默,几秒过后,主动问:「动宋媛吗?」 乔治笙声音很低,却丝毫不影响口吻中的冷漠和决绝:「透个消息给刑侦队里的熟人,叫他去你那儿把证人带走,证人拒捕,所以受伤,在这之前,找人去宋媛那儿走一趟,有些错,法律惩戒不了。」 佟昊有些意外,他以为乔治笙的脾气,才懒得找什么警察,反正敢动他的人,跟找死没什么两样,更何况是动到宋喜头上,但乔治笙竟然破天荒的要求走法律途径。 心底纳闷儿,佟昊没多问,乔治笙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两人整个通话也不过半分多钟,待到乔治笙电话挂断,一切回归平静,他侧身搂着怀中宋喜,唇瓣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宋喜睡得迷迷煳煳,不知道几点钟,枕头旁的手机响起,她在医院睡得不踏实,所以很快就醒了,睁眼之后,身旁没人,但两张床还是拼在一起的,房间中蒙蒙亮,她摸到手机,发现是顾东旭打来的电话。 「餵?」宋喜声音带着慵懒。 顾东旭沉声说:「小喜,宋媛出事儿了。」 宋喜闻言,表情微顿,两秒之后平声问道:「她怎么了?」 顾东旭回道:「刚才刑侦队的朋友打电话跟我说,宋媛今天凌晨在自己家里遭遇入室抢劫,对方没有劫走任何值钱物品,但是打瘸了宋媛一条腿,还差点儿把她强-奸了,是她自己报的警,明确的说是打了120,她怀孕了……现在流产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顾东旭明显声音低沉,似是震惊,又似是欲言又止。 宋喜脸上的表情跟顾东旭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模一样,宋媛怀孕了?现在,又流产了? 病房房门被人推开,宋喜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她挂了电话,乔治笙进来发现她醒着,不仅醒着,还脸色奇差无比。 手中拿着手机,乔治笙明显刚接完电话回来。 早上六点多钟,病房中挡着窗帘,光线还很是暗沉,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时间心里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比起开口便是质问,宋喜选择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叙述:「宋媛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甚至眼皮都没挑一下,波澜不惊的回道:「刚听说,你这边顾东旭告诉你的?」 宋喜不答反道:「她流产了。」 乔治笙还是那副淡漠的脸:「怎么了?」 宋喜直直的望着他,唇瓣开启:「不是你找人做的吧?」 她用的是否定的语句,她希望不是他。 乔治笙给予肯定回答:「不是我。」 宋喜面色没有回暖,但也不是生气或是别的,她只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我昨晚听见你打电话,说找人去宋媛那儿。」 原本宋喜只是隐约觉着听到,说是一场梦也不为过,如果没有顾东旭刚才的电话,她甚至不会跟乔治笙提起。 乔治笙原地站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昨晚查到开车撞你的人,他承认是宋媛雇的他,我已经叫人把他送去警察局。」 说完,他又毫不掩饰的补了一句:「我是叫人去找宋媛,只是打折她一条腿,这是她应得的,就算法律判她坐牢,也不会让你开车去撞她一回,这不公平,我也不喜欢吃这种亏,至于什么强-奸流产,跟我没关系。」 乔治笙声音有些冷,毕竟宋喜怀疑他,已经不是第一回,他承认乔家家底儿并不干净,但承认归承认,她总是怀疑和试探,难免会让他不舒服。 他不舒服,宋喜更不舒服,一睁眼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牵扯的又都是亲近之人,饶是她定力再强,也需要时间思考和接受。 病房中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明明有人在,却鸦雀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乔治笙先开口,他说:「要我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还是找你信得过的人查我?」 一连两个问句,宋喜抬眼看向他,他声音平稳,没有明显的动气表象,可她却能感受到他话里的隐怒和寒意。
第568章 爱是互相理解 一瞬间,宋喜仿佛知道自己哪里激怒了他,定睛回视乔治笙,她稍微软下口吻,如实回道:「我不是怪你找人动她,如果你只找人打断她一条腿,我心里痛快还来不及,你是为我讨公道,也是她罪有应得,我只是受不了强-奸,我嫌这种手段脏,不光是用在宋媛身上,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我都噁心。」 她不想让噁心的事情跟乔治笙沾上丁点儿关系。 乔治笙仍旧是那副冷静到近乎微微冷漠的面孔,不动声色的接道:「我也嫌噁心,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谁也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宋喜一眨不眨的道:「你说没有,我相信你。」 宋喜以为自己的立场已经足够明显,只要他一句话,没做过,她就无条件的相信他,可乔治笙却站在原地,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如果换做别人,你可能问都不会问。」 比如沈兆易,他在她心里不是好人就是英雄。 宋喜心底咯噔一顿,随即勐地下沉。 乔治笙别开视线,不是认输,只是不想跟坐在病床上的她针锋相对,薄唇开启,他主动转移话题:「饿不饿?早餐想吃什么?」 宋喜是很敏感的人,他一个眼神儿,或者一个微不可闻的嘆息声,都能让她捕捉到很多内心活动。 忽然鼻酸,紧接着眼泪蓄满眼眶,宋喜忍着不哭,双手却无意识的攥紧被子,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在昏暗房间里仍旧闪闪发光。 乔治笙见状,稍一停顿,还是迈步走上前,坐在床边看着她道:「又怎么了?我不跟你吵架还不行?」 宋喜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无声的,她不是闷声不语的人,有什么说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哪怕所有的事儿都是你做的,我还能为了宋媛跟你翻脸吗?我知道好歹,但我也有底线,我怕我喜欢的人恰好做了我最讨厌的事儿,我更怕出事儿以后会连累到你。」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因为紧张,所以情绪绷得很紧,让他误以为自己费力不讨好。 宋喜不知道她现在说这些,乔治笙还会不会相信……直到他抬手帮她擦掉眼泪,黑色的瞳仁追逐着她的视线,低声接道:「我相信。」 宋喜抬眼看他,下一秒张开双臂去抱他,中途不小心动了受伤的脚踝,疼得她倒吸冷气,胳膊刚碰到他的脖颈,马上整个人往回缩。 乔治笙看她疼的讲不出来话,不能替她遭罪,他眉头轻蹙,沉声说:「小心点儿。」 宋喜上半身侧趴在床上,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嘴里念叨着:「肯定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乔治笙轻易不露笑模样的人,竟然被她声泪俱下的样子给逗笑了,唇角勾起,他眼底仅剩的一点碎冰也消失不见。 倾身过去,他伸手帮她擦眼泪,声音如常的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宋喜着实被这句话给戳到了,扎心不为别的,而是心疼乔治笙,换位思考,如果她替他做事儿,还反过来被问,心里也一定不舒服。 转过身去抱他,乔治笙低声说:「小心脚。」 宋喜不管,就是要抱他,他倾下身让她不用动的太多,她搂着他的脖颈,睫毛上沾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道:「小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问你了。」 无论出了什么事,她不要等他拒绝或承认之后才相信,对一个人最大的信任,是应该对方不言不语,她也坚定不移。 乔治笙听她认错态度良好,『嗯』了一声,然后说:「外面对乔家风评一向如此,就连顾东旭这种半个乔家人都心存忌惮,一有什么事儿,首先就往自己人头上扣,我能理解你,你爸小时候一准教你怎么当个好人,你的底线可以不是善良,但最起码要公平,我爸教我的,可以不用善良和公平,但一定不能吃亏,还要有仇必报,我不去招惹别人就不错了,别人要是招到我头上,那他一定会死的很难看,你要知道,乔家已经被扣上恶人的帽子,如果我们不恶,死得最惨的就是我们。」 他很少跟她讲乔家,更少跟她讲理由,乔治笙做事儿,从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今天不是两人第一次吵架,甚至不算吵架,但他们彼此都很明白,不同的生活背景和成长环境下的两个人,就像是光和影,冰和火,根深蒂固的教育让他们有着几乎不可转圜的价值观,如果这种价值观得不到对方的认可或者包容,今天的事情还只是个开始,往后日子还长,总不能他做什么,她都要怀疑,而他不能说她的反应是错的,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他的行为已经在打擦边球。 宋喜明白,低声接道:「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如果没有强-奸和流产,我只会觉着她罪有应得,心底出了口恶气,甚至等她坐牢之后进去给她送顿牢饭,庆祝她的恶有恶报。」 乔治笙常年冷漠的眼底,浮着一层暖暖的柔软,伸手摸着她的头,他低声道:「这么看,你也可以加入坏的行列里了。」 宋喜搂着他脖颈的手臂稍稍收紧,炫耀道:「那是,我要是不坏,怎么看得上你?」 乔治笙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放心,我做事儿有分寸,早就跟你说过,我是合法公民……」稍顿,他紧接着又调侃一句:「我要是犯事儿被抓,你岂不要独守空房了?」 宋喜紧紧搂着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坚定地回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一定跟你并肩作战。」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可以挡在他前头,虽然她的臂展没有他的宽,可她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乔治笙笑了:「你肩膀才到我哪儿?怎么并肩?」 宋喜差一点儿就要被自己给感动哭了,闻言,迅速绷起脸,平声道:「有意思吗?我很认真的。」 乔治笙说:「认真你也长不高了。」 宋喜收回手臂,瘫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乔治笙撑在她身旁,俯身睨着她,宋喜眼球一转,盯着他道:「看什么?」 外面不知不觉已经放亮,连带着病房中的光线也好了许多,乔治笙的脸完全沐浴在光亮之下,俊美如斯,薄唇开启,他低声回道:「我刚才忽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儿。」 宋喜问:「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就算是跟你吵架,我都不想跟别人多废话。」 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大抵就是这副状态吧,宁愿跟某人伤心掉眼泪,也不愿被别人哄得天花烂坠。
第569章 幕后还有人 宋媛还在医院接受治疗,警方已经派人过来,跟先前询问她出事经过的那批警察不同,这次来的警察,是为了宋喜的车祸案。 宋媛三缄其口,她自己就是律师,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以身体为由拒绝一切问话,警察提醒她:「宋小姐,警方已经抓获肇事司机,他指证是你买通他,目前你是本案很大的嫌疑人,希望你能尽力配合。」 宋媛脸色煞白,不是吓的,而是刚刚小产,还在挂水,警察也不愿过多逼迫一个刚刚经歷过如此打击的女人,但表示她目前的行动会受到警方监控,也就是说,不管宋媛如何拖延,除非她有证据摆脱嫌疑,否则这个案子她撇不清。 待到警察走后,宋媛马上拿出手机打给祁丞,祁丞电话打不通,她随后打给他助理,助理接通后,宋媛问:「祁丞在哪儿?」 助理说:「老闆临时有事儿要飞外地,宋小姐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 宋媛闻言,一瞬间心都沉了,沉默半晌,她开口道:「帮我找最好的刑事律师,我要打官司。」 祁丞的助理似是丝毫意外都没有,声音如常的回道:「好,我马上帮您联繫。」 宋媛没有立即挂断电话,顿了顿,她又说:「你帮我转告他,我在协和医院…妇产科,叫他落地之后打给我。」 「您放心,我会第一时间帮您转达。 同一时间,祁氏顶层办公楼,助理挂断电话,正对面就坐着祁丞,他向祁丞转述宋媛的要求,祁丞在抽菸,虽然不动声色,可看得出脸色难看,唇瓣开启,出声道:「她要找最好的律师,你就帮她找,别以公司和我的名义。」 「是…宋小姐还说她在协和医院,妇产科。」 祁丞沉默良久,开口回道:「往她户头上转一千万,如果她再问起我,就说我带我爸出国治疗,短时间不会回来。」 助理第一时间明白祁丞的意思,稍顿,他试探性的问道:「那婚礼事宜…」 祁丞绷着脸,语气平静却让人心底发沉:「全部取消。」 祁丞在警察局也有人,所以不难知道宋媛的最新动向,她惹上刑事官司是小,但她竟然流产了,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如果她没突然查出怀孕,他也不会急着要跟她结婚,可现在孩子没了,她在他这里,当真是没什么用处了。 …… 宋喜住院的第三天,韩春萌,黛安娜和顾东旭组团来看她,病房中只有宋喜一个人,黛安娜问:「就你自己?」 宋喜道:「你们来的五分钟前,这屋里还一帮人,刚走。」 顾东旭从轮椅上起来,被韩春萌扶到床边椅子上坐下,他说:「没人正好,再跟你说个事儿。」 宋喜问:「什么事儿?」 顾东旭道:「经侦科收到一份资料,里面是关于宋媛从业以来跟客户之间的一些经济上违法操作,据说今天早上已经有人去局里报案,说是跟宋媛有经济往来,随时指证她利用职业便利获取私利,经侦科已经派人去宋媛那边了。」 宋喜一时间没说话,黛安娜坐在床尾,开口接道:「她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如果罪名坐实,她不仅要吊销律师执照,还有可能面临巨额赔偿。」 顾东旭说:「赔钱是小,现在她又是刑事案,又是经济案,坐牢是跑不掉的,就看坐多久了。」 韩春萌瞪眼说:「她活该!在小喜家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年,回过头来,她要小喜的命!要不是那天我也在车上,我真的不敢想像车里的人到底有多绝望。」 顾东旭看向宋喜:「经侦科这边的证据,是我小舅找人弄的吧?」 宋喜面色如常:「可能吧,他还没跟我说。」 乔治笙想干什么,从来都是只做不说,以前是,现在也是。 顾东旭没有马上接话,也没有表现出欲言又止,可宋喜却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她毫不避讳的道:「你想问宋媛在家里遭劫,是不是他找人做的。」 话音落下,韩春萌跟黛安娜皆是面色各异,有些紧张,但也情理之中。 顾东旭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以前事不关己,大道理谁都会讲,但这次是宋媛想要你的命,她还付出行动了,那天你们三个都在车上,我都不敢想,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儿,剩下的这些人要怎么办?」 他脸色有些冷,纠结只是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坚决:「就算是他找人做的,我也能理解。」 宋喜道:「宋媛的腿是他找人打断的,但他没有叫人做其他事儿,他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我相信他。」 此话一出,顾东旭眉头轻蹙,似是想到什么:「我记得警察给宋媛录的口供,宋媛说过,当时她家里突然断电,几分钟后有人按门铃,说是物业检修,她开门之后被人捂住嘴拖进去,对方一脚踹在她腿上,她疼得倒在地上起不来,然后歹徒好像离开了一会儿,随后又进来企图实施强-奸。」 宋喜眸子微挑,跟顾东旭四目相对,三秒后,两人异口同声:「两拨人?」 黛安娜闻言,也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出声道:「打断她腿的人为什么要离开一会儿又回来?别说是一时情急忘了,如果房间是黑的,那宋媛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两个人还是同一个人,是这个意思吧?」 韩春萌瞪眼说:「我去,说的太吓人了,难道宋媛还得罪了其他人?」 宋喜越想越觉着蹊跷,蹊跷的同时,也豁然开朗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很好解释乔治笙的说辞,他说了只要宋媛断腿,可宋媛却说差点儿被强-奸。 「宋媛得罪了谁,对方下这么狠的手?」这话是顾东旭问的。 宋喜没接话,暗道乔治笙真的没有骗她,如果说之前的信任是平地起高楼,单从感情上而言,那么如今就是有理有据,他说到做到,敢做就敢承认,没做就是没做。 一屋子四个人,心思各异,宋喜想着乔治笙,顾东旭想着案件中的关键人是谁,唯有韩春萌跟黛安娜想的简单:「有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做人啊,要讲良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570章 他亲自做的 刑事案和经济案同时找上宋媛,祁丞突然避而不见,帐户上多了一千万,宋媛不是傻子,她知道祁丞是什么意思。 她前不久发现怀孕,本也没打算要,她跟祁丞之间的关系,她自己心里明白,能混个女朋友的头衔还因为她是宋元青的养女,嫁进祁家这种事儿,她真的没报多大希望。 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祁丞,本想说,就算孩子不要,他也要时刻记着,她为他做过什么,这样日后他也会多顾及着她一点儿,可谁想到,祁丞听说她怀孕,特别激动,简直就是喜上眉梢。 这份喜悦让宋媛都甚是意外,更何况他马上就提了订婚,并且最快速度筹备订婚事宜,所有的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宋媛不信祁丞有多爱她,所以…他可能是太看重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看重这个孩子,宋媛想了很久,她猜,可能是时机问题,因为这个孩子来的恰到好处,正合他意,所以他也乐得跟她订婚。祁家老爷子查出癌症,虽然不是晚期,先前也在国外积极治疗,但癌症这种东西,谁又说得准呢,祁丞八成是想在这之前订婚,也让老爷子乐呵乐呵。 如今,孩子没有了,也难怪祁丞避而不见,卡里的那一千万,就是他跟她最后的结果了。 现在警方每天都来找她,宋媛深知拖不了多久,一边叫律师帮她周旋,另一边,她也要以受害人的身份向警方报案,要求警方尽快抓捕歹徒。 警方调了宋媛家小区所有监控录像,发现当晚电梯中的录像已经被人为清洗,唯一一张拍到的,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也只照到了一个高大男人的侧影,男人从头到脚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可以说只露出左耳和一双放大后模煳不清的左眼。 警方将照片公布出来,在网上寻求目击证人和线索。 单从这张照片上看,看死都看不出是谁,但这仅对外人而言,毕竟元宝一眼就认出来,是佟昊。 私底下,元宝找到佟昊,开门见山的问:「那晚你去了宋媛家?」 佟昊眼皮一挑,帅气的面孔上带着两分轻诧:「照片拍成这样,你都认得出?」 这算是明着承认了,元宝眉头轻蹙:「这点小事儿,还劳着你大驾,亲自去一趟?」 佟昊点了根儿烟,抽了一口之后才说:「笙哥的事儿没有小事儿。」 元宝直直的看着佟昊,像是要穿过皮囊看进心里,几秒之后,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是笙哥的事儿,还是宋喜的事儿?」 佟昊吐烟吐到一半,略微停顿,可随后还是全部吐出。 抬眼看向元宝,他似笑非笑:「你别乱说话,小心笙哥吃醋。」 元宝不苟言笑,一副认真脸:「你不会还喜欢宋喜吧?」 佟昊痞笑着回道:「八百年前的事儿了。」 元宝追问:「那你为什么亲自去一趟?」 佟昊弹菸灰,不以为意的说:「怕别人打的不疼,我最知道踢哪儿最疼了。」 元宝看着佟昊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底嘆气,其实,佟昊还是喜欢宋喜的吧,不然都到他这位置了,这种小事儿真心用不着他来做,跟杀鸡用了宰牛的刀一样。 见元宝沉默不语,一副看透不说破的相,佟昊视线微眯,出声说:「你别诸葛亮上身似的,你是鬼点子多,但你不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我承认,这事儿出在宋喜身上,我才想亲自去做,不为别的,我拿她当朋友,哪怕没有笙哥这层关系,她这朋友我也交。」 元宝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暗道没有笙哥这层关系,他会心甘情愿跟宋喜只当朋友吗? 佟昊跟元宝认识超过十五年,比宋喜跟韩春萌和黛安娜的默契还足,有时候双方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儿就清楚对方心里想什么,一如现在。 佟昊被元宝看得别开视线,一根儿烟很快抽菸,他又点了一根儿,抽了几口才道:「你不用提醒我,我心里有数,宋喜现在是大嫂,我疯了才会打她的主意。」 元宝道:「你是疯了才会自己去做这事儿,现在警方把照片公布出来,我能认出你,不排除那些跟你有仇的也能认出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懂?」 佟昊听话买耳根子清净,不走心的说:「懂懂懂。」 元宝看他不上心,轻蹙着眉头提醒:「笙哥不会认不出来,他要怎么想?」 佟昊这才收回玩世不恭的表情,但也没怎么纠结,抬眼道:「要不我再出国熘达熘达?」 元宝忍不住白了一眼,低声骂了句,佟昊笑道:「你也别想太多,笙哥知道就知道了,他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就算宋喜以后不跟他来找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元宝哼了一声:「长得不美,你想得美啊。」 佟昊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欸,你说我要不要认宋喜当个干妹妹什么的?」 元宝挑眉:「干嘛?心虚啊?」 佟昊『啧』了一声:「你别总是夹枪带棒的,本来我没想那么多,你一个劲儿的暗示我,反倒让我觉着内心不纯洁。」 元宝翘着二郎腿坐在佟昊对面,沉默片刻,出声说:「我今晚给宋喜做个汤送去。」 佟昊闻言,立马挑眉:「你干嘛无事献殷勤?」 元宝又冷又气的目光扫向佟昊:「我特么跟你一起背黑锅。」 按理说宋喜住院,自有乔治笙伺候着,元宝去探望就好,但亲自做汤送去,怎么看…啧,都有点儿对她太好了,但只有这样,才能显着大家都对宋喜好,佟昊为她亲自去打折宋媛一条腿,也就没那么突兀。 佟昊时明白人,看到元宝被迫让自己拉下马,哈哈大笑。 元宝头疼,以前乔治笙跟宋喜闹别扭,他要两头浑和,后来佟昊喜欢上宋喜,他要身先士卒挡着,现在宋喜连乔治笙的戒指都戴上了,他……还得硬着头皮送汤去。 警告的目光看向佟昊,元宝道:「你以后自己找死,别他妈拉上我。」 佟昊笑着,充斥着男人味儿的脸上,带着痞里痞气的笑容:「你怎么不是个女人呢?」
第571章 万事俱备,只等他来 宋喜住院五天,脚肿消的差不多,已经可以回家休息,这几天难为乔治笙每天都陪她住医院,其实他是有轻微洁癖的,每天都要把病床上铺着自家的床单被套,不然他根本躺不下去。 都说患难见真情,虽然宋喜这回大难不死,还是小伤,可乔治笙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无论多忙都会尽量挤时间留在她身边,宋喜还是非常感动的。 她这人大气,一感动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送惊喜。 乔治笙中午接她出院,两人在外面吃了顿饭,等到下午回家,刚进家门他就接到电话,有事儿。 宋喜说:「你快去吧。」 她站在玄关换好拖鞋,其实她的脚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只要小心点儿就不会疼,可乔治笙还是把她打横抱起来,迈步往楼上走。 宋喜环着他的脖颈,眼睛中带着星星,出声问:「你晚上几点回来?」 乔治笙说:「怕无聊叫人来家里陪你,我尽量早结束,晚上想吃什么,我叫他们送来。」 宋喜说:「我等你。」 乔治笙道:「我给你打电话,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宋喜搂着他的脖颈,出声撒娇:「就等你。」 乔治笙被她说的心里痒痒的,将她抱到三楼放在床上,熟练地脱掉裤子,把被盖上。 宋喜又去勾他的脖颈,特别粘他,搂着他问:「是急事儿吗?」 乔治笙说:「香港那边临时过来几个合伙人,有个开发案要谈。」 宋喜依依不捨的松开手:「那你快去吧。」 乔治笙俯身吻她,宋喜沾火就着,乔治笙赶在自己尚存理智之前抬起头,眸子已经有些沉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压低声音说:「晚上等我。」 宋喜唇瓣晶莹,『嗯』了一声,两人腻歪了半天,他才下楼。 没多久,宋喜手机响起,是乔治笙给她发了条简讯,言简意赅,是他的作风:在家等我,睡一觉我就回来了。 宋喜回復道:我都想你了。 乔治笙很快把电话打过来,宋喜接通,他声音低沉悦耳:「要不要我回来?」 宋喜猜他刚上车,因为听到话筒里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她侧躺在床上,搂着被子,眼底带笑,唇角含春:「不要。」 乔治笙问:「为什么?」 宋喜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乔治笙最近也被她带的好脾气,出声回道:「都想听。」 宋喜说:「假话是怕你耽误正事儿,也显得我知进退,深明大义。」 乔治笙声音中带有一丝轻笑:「真话呢?」 「真话是我有点儿困了,想睡觉。」 乔治笙声音温柔:「困了就睡吧。」 宋喜打趣:「你不给我唱个摇篮曲吗?」 乔治笙低声回道:「等我回来的。」 不过五个字而已,宋喜莫名的浑身酥麻,差点儿不能自已。 两人又讲了半小时的电话,当真是寻常小情侣一般,在一起时腻歪,不在一起时更腻歪。 等挂了电话,宋喜下床去浴室洗澡,随后敷着面膜出来,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红相间的礼盒来。 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套宋喜从没穿过的性感内衣,说是内衣,其实根本没有布料,就是几条很细很细的链子串起,在关键部位用珠子挡住。 宋喜越看越觉着脸红心跳,这也就是在网上买的,如果是实体店,她真不好意思露脸儿。 这套装备她早就买好了,本想在初五那天给乔治笙个惊喜,结果一拖拖到现在,如今不是他耗不耗得起的问题,而是她不想等了。 敷完面膜,宋喜试穿了一下,站在镜子前,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直视,这若是乔治笙看见,准把她拆散了。 不过这套内衣同样也秉持着好看不实用的原理,并不怎么舒服,宋喜暂时脱下换上自己的睡衣,其他人都已经上班了,她还在放假,闲来无事,窝在床上打给黛安娜。 黛安娜接通,里面有些吵,宋喜问:「你干嘛呢?」 黛安娜说:「搬家呢。」 宋喜美眸一挑:「搬家?你往哪儿搬?」 黛安娜回道:「东旭家楼上,正好房主要卖,我就买了,现在正找人往外清家具呢。」 宋喜唇角勾起,笑着道:「你住东旭家楼上?那你们三个以后不得把整栋楼掀翻了?」 黛安娜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口吻:「现在三缺一,就差你了,你来不来?」 宋喜说:「我可买不起你们那小区,十五六万一平。」 黛安娜说:「提钱不就俗了?你来,我包养你。」 宋喜笑嘻嘻的问:「那我家乔治笙怎么办?要不你跟他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放我走?」 黛安娜立马骂道:「少跟我这儿臭显摆,不知道爱护一下离异单身女青年吗?」 宋喜说:「嫉妒离异单身年轻女富豪不行吗?」 黛安娜说:「屁,你老公乔治笙,别说在夜城,全国你都横着走,故意气我。」 宋喜笑说:「你不也有常景乐追嘛,对了,你俩最近怎么样?」 黛安娜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出声回道:「没怎么样,就当朋友处呗。」 宋喜说:「我可提醒你,他是带刺儿的玫瑰,看着是好看,摸着可扎手。」 黛安娜说:「我知道,一看他那样儿,就知道是个能玩儿的。」 宋喜问:「那你怎么想?就当朋友还是想进一步发展?」 黛安娜说:「我还真没想这些,先把住的地方敲定了,下一步琢磨着干点儿什么,这一套房子就五千万,你成天说我女富豪,五个亿在夜城够干嘛的,扑腾两下就没有了,我现在想得很明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宋喜道:「我王妃威武霸气,感觉以后要跟你混了。」 黛安娜问:「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我投资。」 宋喜说:「做手术算吗?」 她仿佛看到黛安娜在翻白眼儿,话筒里传来对方故意调侃的声音:「果然是乔太太,一点儿不担心钱不够花,我要是有个这么牛逼的老公,我也不愁,可惜我没有。」 宋喜认真道:「你别说,我还真想赚钱,不跟你开玩笑,我想买套别墅,带花园儿的,但我手里钱不够,我也不想从乔治笙要,你最近琢磨着干点儿什么,我入股。」 黛安娜小声嘀咕:「我问你有什么门路,你丫又转到我这儿。」 宋喜笑道:「我满脑子不是手术刀就是心脏,门路就靠你了。」 黛安娜确实是几人中最有生意头脑的一个,从前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她就玩儿股票赚了不少,所以宋喜跟她混,赔不着。
第572章 迟来的周年礼物 上次乔治笙去香港,合作案有些细项没谈拢,他心情又不好,干脆没往下谈,这回对方亲自赴夜,诚意十足,乔治笙陪着吃了顿晚饭,中途抽空打给宋喜,说是叫人送了饭菜回家,让她别等他,先吃。 宋喜应声,隔着电话他隐约觉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问她有什么高兴事儿,宋喜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你回来告诉你。」 乔治笙说:「我尽快。」 等到吃过晚饭,乔治笙跟对方打了招唿,说家里有人刚出院,接下来的行程就由元宝全权代劳,他一秒不耽搁的坐车回家,路上还给她买了个抹茶蛋糕,想着祝她健康出院。 蛋糕买完放在车上,乔治笙才后知后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腻歪了?原来他从不做这种事儿,也没想过怎么哄人高兴,但他现在经常会不由自主的晃神儿,有时候开开会,也在想给宋喜送点儿什么礼物好。 从前身边熟人都笑他,说他这种性格,註定不会讨女人欢心,就连乔治笙自己也一度觉着哄人是个麻烦事儿,但现在看来,倒是一帮人杞人忧天了,喜欢是本能,宠惯也是本能,只要足够喜欢,足够上心,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儿。 快到家之前,乔治笙忍不住给宋喜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嘛。 宋喜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撒娇:「在等你回来啊。」 乔治笙说:「快了,再有十分钟就到。」 宋喜马上高兴了:「快点儿回来。」 乔治笙很聪明,也很敏锐,问:「准备了什么东西吗?」 「嗯…明确的说,也不能算是东西。」 乔治笙心底已经隐约感觉到,声音低沉,他说:「不到十分钟了。」 宋喜贼兮兮的笑了笑:「我先挂了。」 说罢,不待乔治笙应声,她主动挂断。 司机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不等乔治笙吩咐,他兀自加速,不过五六分钟就开回翠城山。 乔治笙下车拎着蛋糕往里走,很奇怪,别墅一二层没亮灯也就算了,三层宋喜的房间竟然也是黑的。 开门进去,乔治笙随手按了下走廊开关,没反应? 于乔治笙而言,开不开灯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放下蛋糕盒,他换了鞋子往里走,第一件事儿先去检查了一下内部电闸,果然,电闸被拉下来了。 宋喜有些怕黑,如果是外部导致的停电,她早给他打电话了,而且附近有保镖,有什么事儿保镖也会通知他,所以……只能是她自己拉的。 乔治笙在黑暗中迈步往楼上走,俊美的面孔上,唇角勾起一抹戏嚯的笑,虽然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但他很乐意陪她玩儿一把。 直接走上三楼,乔治笙压下门把手,推门往里走,黑暗的房间里,他如白昼一般正常行动,床上,被子隆起一条身形,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里面一黑一白两只猫蜷在一起,除此之外哪里有宋喜的影子? 乔治笙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伸手解着衬衫扣子,声音稍微提高几分:「藏好了,别让我找着你。」 他说着反话,话中威胁和危险之意很浓,仿佛被他找到,一定少不了一顿罚。 来到二楼主卧,乔治笙推门往里走,自打搬上三楼,他就没在二楼住过,穿过走廊,拐过死角,他一眼看到大床上的景象——黑色的被子,上面依旧平铺,下面却用红色蕾丝绑住,上宽下窄,乍眼一看,像是一束巨型的花。 而此时『包装』里面,竖着一条纤细修长的身影,乔治笙眸子一暗,走到床边,伸手缓缓掀开被角。 他已经猜到是宋喜躺在里面,可当他看见她的脸时,心跳读秒,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一眨不眨望着床上的女人,她穿着黑色蕾丝边的睡裙,皮肤在黑纱之下若隐若现,头髮随意的铺散开,衬着一张白皙的面孔,明眸皓齿。 宋喜在他掀开被角的那刻,已经睁开眼睛,原本她想玩儿睡美人的,可临时改变主意,忽然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她的视线习惯了黑暗,隐约可见乔治笙立体俊美的面部轮廓,他抿着削薄的唇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两人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单膝压在床边,手里掀着被角,四目相望,最少有七八秒钟,然后某个瞬间…… 乔治笙跟宋喜几乎是同时动作,他俯下身,她抬起双臂,她环住他的脖颈,被他从被子里面拖出来,两具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疯狂的吻她,她也拼命的回吻他,就像是高氯酸达到了一百三十度,轰的一声,炸响了寂静黑暗的夜。 宋喜被他拦腰抱起,她双腿顺势缠在他腰间,乔治笙将她压在床上,宋喜张口去咬他的唇瓣,才刚一碰到,马上被他反过来含住。 几番近乎厮磨的深吻过后,当体内的躁动因子已经无法被唇上的温度安抚,乔治笙的手终于掀开她的黑色睡裙,顺着她弧线明显的腰际,缓缓向上攀爬,他手指上的皮肤比她身上的要粗,所到之处,皆引起她汗毛竖起的战慄。 终于,他大手攀到她一侧胸前,原以为她睡衣里面是光着的,可突然摸到一根根很细的链条,跟项鍊差不多,像是内衣的形状,上面吊在肩膀上,下面勒在胸底,他漆黑如夜的瞳孔,陡然一沉,一如被欲-望拉进了深渊。 宋喜心跳如鼓,跟他类似的神情,慵懒的盯着他看。 她没有问他喜不喜欢,因为他忽然绷紧的身体,已经是最诚实的回答。 乔治笙觉着,他可能会被宋喜搞死…… 宋喜浑身千万只蚂蚁在爬,一会儿这里痒,一会儿那里痒,可当她意识察觉到的时候,仿佛又哪里都不痒,稍一放松,又全身都痒。 乔治笙在宋喜身上,从来都是属狗的,他咬断了连着珠子的链子,宋喜胸前一松,链子滑落,这么个精緻的内衣,从穿上到坏掉,也就这么会儿的功夫。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酥麻从胸前急速扩散到四肢百骸,宋喜难耐,双手胡乱穿进他的髮丝,乔治笙埋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妖,要把她的魂魄都给吸出来。
第573章 有名有实 宋喜完全受不了这种,他嘴里稍有动作,她就蹙着眉头,一张精緻美艷的面孔上,模煳了痛苦和愉悦。 乔治笙额头上已经蒙了一层薄汗,身上更是烙铁一般滚烫,宋喜被他揉圆搓扁,浑身一阵阵的无力,哪怕是碰到他身上的扣子,也根本解不开。 乔治笙搂着她,带着她一个翻转,他躺在她下面,她骑跨在他身上,胸口上下起伏,他双手卡在她纤细柔软的腰上,这么久了,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声音依旧低沉,让人浑身酥麻。 「你帮我脱。」 宋喜头髮顺着脸颊垂下,黑暗中摩挲着他衬衫上的内扣,慢慢的,一颗一颗的解,乔治笙抬起手,帮她把头髮掖回耳后,露出那张让他魂不守舍的脸。 他衬衫下摆有一截塞进裤子里,宋喜拽着衬衫往外拉,正全神贯注之际,谁晓得他突然很坏的挺深,宋喜低唿出声,乔治笙轻笑,随后声音低沉暗哑的说:「我看你多想我。」 宋喜耳边嗡鸣作响,有些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寂静的夜,纯黑色的大床上,两具同样被冲动只配的身体。 当他探入三分之一时,宋喜口中忽然溢出一句:「疼……」 乔治笙上身压在宋喜身上,她死死的扣着他的手臂,本就娇小,现在一缩,显得更加柔弱,乔治笙如遭雷击,抬起头,睨着身下人。 宋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他却能看到她的,眉头紧蹙,唇瓣紧抿,显然是……疼?! 两具身体同样灼热滚烫,同样的胸口上下起伏,乔治笙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最后唯有定格在一句上面:她,是第一次…… 兴许是宋喜从前太喜欢沈兆易,也兴许是他太理所当然,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宋喜还是完整的身子。 如今,这个礼物,是不是太惊喜了? 没错,是惊喜,狂喜,是他二十七年从未体会过的喜悦。 乔治笙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哪怕他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可这丝毫不影响她是第一次,所带给他的欢愉。 喉结上下翻滚,乔治笙当真语塞,第一次有种万语千言,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宋喜刚才刺痛了一下,这会儿随着他动作的停止,那份痛感也在逐渐降低,她扣着他的手臂,稍稍松缓眉头,主动道:「你轻轻的,慢一点儿。」 她声音轻柔,还带着余惊未退的小心翼翼。 乔治笙快要疯掉,是高兴的疯掉,俯身吻她,他微颤着声音说:「我轻轻的。」 意乱情迷之时,他也曾认认真真的安慰她道:「不怕,多做几次就不疼了。」 …… 这一晚,宋喜从很疼到一般疼,再从一般疼到不疼,最后从不疼变成贪婪享受,这个过程经歷了床,沙发,浴室,甚至是飘窗…… 宋喜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没有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低下头,除非,真的是技不如人。 乔治笙对她做了之前梦里幻想的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期间顾及她的脚伤,很多时候,她都脚不沾地,一直挂在他身上。 他卧室里面没一处好地方,幸好家里大,他们还可以去三楼睡觉。 宋喜觉着自己不是困了才睡着,而是晕过去的,乔治笙一次比一次勐,后来她脑海中只有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雨打芭蕉。 睡得迷迷煳煳,宋喜察觉到异样,迷煳着睁开眼,是精力旺盛的乔治笙,她想着伸手拦他,一抬手,忍不住哼了一声,胳膊好像折了,整根筋都在疼,想着动动腿……别开玩笑了,腿上像是被人挂了个三十斤的沙袋,完全抬不动。 乔治笙看她这副要死的样子,黑眸闪着一抹光,低声打趣:「昨晚的劲儿呢?」 宋喜不敢想昨晚,那註定是个不堪回首的记忆,她竟然想在床上跟乔治笙一较高下,事实证明,这就是报应。 乔治笙伸手欲拉她胳膊,宋喜马上蹙眉哼唧:「不行,我身上疼。」 乔治笙道:「我给你按按。」 他帮她揉着手臂,揉到疼的地方,宋喜毫不迟疑的喊出来,乔治笙说:「没用。」 宋喜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有用?」 乔治笙没看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我有没有用,你知道。」 宋喜被他噎了一下,偏生无法反驳,毕竟,他是真的好用。 乔治笙先给她按手臂,然后按后背,按着按着气氛就不对了,宋喜想说她真的很累,可一看乔治笙那副不灭火就井喷的模样,她既心软又心疼。 哎,算了,她好人做到底,礼物也送到他开心为止,一咬牙一跺脚,不就一个多小时的事儿嘛。 事实证明,乔治笙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宋喜让他舒服,他就让她更舒服,宋喜好多次都在想,从前网上有个关于男朋友活儿好的话题,其中有一个评论最亮眼,说每次跟男朋友在一起,都特想给他钱。 思及此处,宋喜没心没肺的『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乔治笙眼皮一掀,并不清明的眸子盯着她看,薄唇开启,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气音:「笑什么?」 宋喜身体晃动,抬手抚上他的一侧脸颊,轻笑着道:「觉着你可爱。」 可爱? 乔治笙眉心微蹙,从来没被人用这样的词形容过。 看着她那丝促狭的神情,他突然动作变快,宋喜当即由笑脸变成蹙眉,改成伸手捂嘴。 打昨儿起,两人就再也不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了,打昨儿起,她将自己的全部,人,心,尽数都交给他保管。 中途宋喜手机响了,一连串的消息,是微信,她不过侧头往手机的方向看了一眼,乔治笙马上惩罚性的让她喊出来。 宋喜想打他,身上没力气,唯有眼泪汪汪的瞪着他瞧,乔治笙就受不了她这眼神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最后将自己的全部留在别处。 宋喜昨晚就说了,她怕怀孕,楼下有套儿,三楼没有,他只能出此下策,宁愿自己难受一点儿,也不想她事后吃药。 宋喜是个很注重小细节的人,从昨晚到现在,乔治笙待她一直刚中带柔,处处为她着想,心底高兴,她伸手摸着乔治笙的头髮,出声道:「我一会儿做饭给你吃。」 乔治笙躺在她身上,闻言忽然轻笑出声:「怎么,我哪儿表现的不好,你要惩罚我?」
第574章 又冷又暖 宋喜光顾着跟乔治笙在床上腻腻歪歪,都快忘记先前微信一直响个不停,直到有人打电话过来,宋喜伸手把手机拿来,发现是黛安娜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宋喜心情愉悦的打招唿:「hello,王妃。」 黛安娜马上问:「你跑哪儿去了?微信里叫你,你也不回。」 宋喜躺在乔治笙怀里,他点了根烟,她抬手抢过来,不让他抽,嘴上回道:「我刚才没听见,怎么了?」 乔治笙把她手里的烟抢回来,怕烫着她,宋喜给予一个『你不许抽』的眼神儿,看着他把刚点着的烟按灭在菸灰缸里才作罢。 手机中黛安娜道:「赶紧来我家,今天我乔迁之喜。」 宋喜美眸微挑,出声问:「你那头都弄完了吗?」 黛安娜道:「家具都进完了,就差人了,待会儿我去医院,东旭死活不在医院待了,说没意思,正好把他接回来,咱几个聚聚。」 宋喜应声:「好,那我马上起来收拾一下。」 黛安娜问:「你还没起来?」 乔治笙在被子下面顺着宋喜的腰线往下滑,宋喜很敏感,当即按住他的手腕,夹着腿回道:「昨天睡晚了。」 黛安娜是个老司机,马上声音一沉,暧昧道:「是睡晚了还是玩儿的太晚了?」 若是平时,宋喜内心坦然也就无所谓,可眼下她跟乔治笙都是赤条条的躺在一起,他手还不老实,她当真腹背受敌,血液一阵阵的往脸上涌,嗔怒着回道:「我没你那么色…」 话才说一半,乔治笙不顾她的阻拦,大手迳自往下,宋喜是真受不了了,慌里慌张的道:「我先挂了。」 不待黛安娜回应,宋喜火速按下挂断键,与此同时,乔治笙已然压下来。 宋喜快疯了,纤细的手臂推抵着道:「你克制一点儿。」 乔治笙的手被她夹着,一双黑色的瞳孔鲜少睁眼就不清明,薄唇开启,他低沉着声音回道:「我帮你按按。」 滚蛋,宋喜心中骂道,之前说给她按按,结果按着按着就下道了,眼下看他的神情,哪里像是正经按摩的样子? 知道跟他来硬的不行,宋喜瞬间转换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望着他道:「我难受。」 乔治笙说:「给你揉一下。」 宋喜耳根子发烫,硬着头皮说:「你让我歇歇比什么都强。」 乔治笙的确很想要,明明刚结束,可就是碰不得她,火像是风一吹就可以燎原。 宋喜嘴巴甜,哄着说:「我现在又累又饿,饥寒交迫,王妃那边还催着我过去,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乔治笙睨着她,目光依旧幽深,手也还在危险的地方停留,嘴上接道:「我是饥渴交迫。」 宋喜从前见惯了他一本正经甚至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是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他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更不是省油的灯,昨儿个差点儿没要了她半条命,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脸颊泛红,她轻蹙着眉头说:「早晚都是你的,急什么?」 乔治笙最受不了她这副心直口快的模样,怎么会……这么勾人? 她在床上好话说尽,乔治笙才勉为其难的翻身下来,一秒不敢停留,他掀开被子下床,背对她站起来的时候,背嵴肌肉线条完美,宋喜裹着被子色色的看了一眼,结果突然美眸一瞪:「……你有纹身?」 乔治笙不以为意,弯腰捡起床边的睡袍,随着他的动作,他尾椎骨到股沟那里的黑色眼镜蛇头纹身更加显眼,然而不等宋喜细看,乔治笙已经把睡袍穿好,转身冲着她系腰带,「我去给你放水洗澡,洗完下楼吃饭。」 宋喜从被子里面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撑在床边,抬着头道:「你有纹身怎么都不告诉我?」 乔治笙不答反问:「想看?」 宋喜眼睛晶亮,好奇宝宝一眼,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乔治笙见状,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报復的促狭,「不是着急去见朋友吗?等你晚上回来的。」 说完,他迳自迈步往浴室走,宋喜恨恨的看着他的背影,「要不要这么小气?」 她吊着他,乔治笙也有吊着她的东西,给宋喜放了一缸洗澡水,又抱她去浴室,她洗澡的时候,乔治笙下楼回到自己房间,入眼可谓是一片狼藉,他的衣裤,她的睡衣,地毯上串着珠子的细链,被子不在床上,而在飘窗上,是昨晚他随手铺上去的。 三米宽的大床上只有两个枕头,黑色的床单上,许多不明可疑痕迹,深深浅浅,斑斑驳驳,其中一部分呈暗红色,是血。 乔治笙不仅洁癖,还有些整理癖,他房间里从来没这么乱过,可眼下,他却觉着乱的如此顺心。 宋喜舒舒服服的跑了个澡,从浴缸里跨出来的时候,腿软险些没跪下,她扶着浴缸边缘,小心翼翼,轻蹙着眉头,心底暗道腿软是真的,尤其是两侧大腿根,酸疼酸疼,还有那里,昨晚一直胀着,如今又时时刻刻都空着。 明明空着才是二十多年来的常态,不过一晚的填满,现在到好像少了些什么。 换了套睡衣,又把床单被套装在洗衣篮里抱下去,厨房传来轻微声响,宋喜顺路一看,是乔治笙在做饭。 他穿着宽松随意的家居服,个子高大,一个背影都那么杀。 宋喜后悔没把手机带下来,特想偷拍他。 乔治笙忽然间转过头,一张俊美冷系的面孔于身材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唇瓣开启,他说:「过来。」 宋喜忍着每走一步身体传来的异样,来到他面前,乔治笙从平锅里夹了一颗饱满的虾仁递到她嘴边。 「小心烫。」 宋喜吹了一下才吃,嚼了两口,她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吃。」 乔治笙道:「我给你做虾,你给我煮面。」 宋喜闻言,主动跨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腰,把脸戳在他胸口,撒娇道:「你给我做,我想吃你煮的面。」 这么明目张胆的逃避劳动,乔治笙……准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宋喜一直从后面抱着乔治笙,他走哪儿她就走哪儿,他像是背了个大型书包,可却一点儿不曾嫌弃,谁让他昨晚做『作业』,做的那么认真了。
第575章 铁四角聚会 宋喜吃饱喝足,被乔治笙送去顾东旭家小区,她自己不能开车,腿在静止的状态下竟然有些抖。 到了小区门口,宋喜亲了他之后下车往里走,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眼里一直都是暖的。 宋喜跟黛安娜打电话联繫,等到了楼下,她开门让她上去。 平时来这边都是直接去顾东旭家,今天楼层高了一层,开门就是黛安娜家。 电梯门打开,黛安娜已经站在门口,笑着拍手:「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宋喜手上拎了个袋子,递给她道:「乔迁礼物,乔治笙送的。」 黛安娜接过,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这么客气?」 宋喜站在门口脱鞋子,看她站不稳,黛安娜扶了她一把:「行不行啊?脚还没好?」 宋喜当然没法说实话,顺势推给了脚伤,黛安娜喊了声:「大萌萌。」 韩春萌从厨房闪出来,黛安娜道:「快,给小喜脱靴。」 两人一个扶着一个脱,宋喜干脆仰在黛安娜怀中,美滋滋的道:「这待遇。」 韩春萌给宋喜扒了靴子,转身往厨房走:「我切个水果就来。」 宋喜跟黛安娜往里走,拐个弯儿看到顾东旭跟大爷似的坐在酒红色真皮沙发上,正在吃开心果。 瞥了眼他的腿,石膏已经下了,宋喜微微挑眉:「好利索了嘛,你就嚷着出院?」 顾东旭不以为意的回道:「再待下去,我四肢都快退化了。」 宋喜把包放在沙发上,说参观一圈,黛安娜道:「装潢没动,我还挺喜欢的,就是把家具全都换了一套。」 宋喜边走边说:「那你也够快的了,昨天打电话还在往外搬家具,今天就全都换完了。」 黛安娜说:「拿钱开路呗,我发现钱在国内比在国外还好用,国外要说这套家具被人定了,再定可能得几天以后,那顶多也就在时间上有点儿幌子,国内不一样,就客厅那沙发,我刚看中的时候,导购也说被人定了,回头我说加百分之十提货,她出去打了个电话,三分钟回来,我这儿就成了现货,原本定的人还要再等十天。」 宋喜笑的意料之中,开口说:「你省着点儿花,一边喊着钱不禁花,一边使劲儿花钱。」 黛安娜道:「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没有才知道挣。」 宋喜提了口气,又轻嘆出声:「你还跟从前一样,一点儿没变。」 黛安娜瞥眼看着她问:「干嘛一副悲春伤秋的口吻,你变了?我看你比以前变得更好看了。」 宋喜勾起唇角,用两人惯常嬉笑的口吻,低声骂了句:「死鬼。」 说罢,她又调回正常状态,出声道:「我以前也不在乎钱,自己挣多少花多少,我爸还总给我添置东西,现在他在里面,就担心我在外面缺钱花,还给了我一张三千万的卡,你说我能动嘛,想着他从前照顾我,等他出来之后,也是我该尽孝的时候了,我想自己买套房子,他的钱我还是给他攒着,所以最近这一年都不怎么花钱了。」 瞄了眼黛安娜,宋喜打趣:「所以我看不得你这种花钱如流水的。」 黛安娜同样的眼神儿瞥回宋喜:「先把你这身gi的裙子脱了再跟我说话行吗?」 宋喜美眸微挑:「姐,这衣服以前买的。」 黛安娜道:「你没拆标籤的衣服还有几箱?没背过的名牌包还够不够办个show?还有你那些……」 宋喜连忙打断:「行行行,当我没说,赶明儿我就披着麻袋上街好吧?」 黛安娜撇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工作三百多天,就算打扮的像花儿似的,到了医院手术服白大褂一穿,也都一个模样,我还不知道你? 宋喜发现太了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想在黛安娜面前装个勤俭持家都不容易。 不过闹归闹,黛安娜随后还是一本正经的口吻说:「房子买完,我有了住的地方,接下来就要安心琢磨创业的问题,之前在国外那么多年,黄聪什么也不让我干,总觉着让我当黄太太,他才长脸,搞得我这几年都闲废了,你等我最近琢磨琢磨,如果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叫上你。」 宋喜道:「不用稳赚不赔,这年头哪有稳赚不赔的?你不用帮我兜底儿,一来我相信你的眼光,二来我也不是赔不起,大家有钱一起赚,有什么事儿一起扛着。」 「呸呸呸,还没等发家你就想着赔,还当自己家大业大啊?」黛安娜桃花眼一挑,明明是生气,却也顾盼生姿。 两人正跟书房这屋聊天,韩春萌繫着围裙突然出现:「你俩聊什么发财大计呢?带我一个。」 黛安娜马上笑道:「再聊合伙做生意,你准备出多少?」 韩春萌认真的看了眼宋喜:「小喜出多少?」 黛安娜替她回道:「小喜准备出三千万。」 韩春萌一脸的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琢磨片刻,她一掷千金的回道:「那我来个三万吧,怎么样,大不大气?」 宋喜跟黛安娜同时笑出声,后者挑眉道:「人家拿三千万,你拿三万?」 韩春萌一脸坦然:「不就少个千嘛,你这都上亿的女土豪了,还差我这点儿小钱?」 宋喜说:「这逻辑没毛病。」 黛安娜蹙眉道:「富豪就富豪,别管我叫土豪,姐姐我从小白富美,骂谁暴发户呢?」 韩春萌说:「呦呦呦,我这做梦想当暴发户还求而不得呢,瞧瞧你们两个,感觉宁可穷,都不能土。」 宋喜坐在黛安娜新买的宝石绿色办公椅上,翘着腿回道:「我知道有个办法,能让你一夜致富。」 韩春萌堵在门口,伸出手道:「请讲。」 宋喜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嫁给东旭啊。」 黛安娜也马上接茬:「对,你嫁进顾家,再给东旭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你马上荣升二十亿家底儿的豪门少奶奶,怎么样?洋气又暴富。」 韩春萌不待回答,客厅传来顾东旭扯脖子喊的声音:「你俩赶紧劝劝她吧,非说减到一百一十斤才跟我睡,我怕我是等不到了。」 闻言,韩春萌咻的转头:「你闭嘴!」 黛安娜瞪眼:「我靠,你俩还没睡呢?」 宋喜心虚,不好意思搭茬,暗道韩春萌竟然比她还有纲儿。
第576章 欢迎加入老司机行列 韩春萌最近是瘦了很多,连宋喜这种跟她朝夕相处的人,一眼没照顾到,都觉着她又窄了几寸。 黛安娜问她:「你现在多少斤了?」 韩春萌说:「没吃饭一百三十五吧,刚才吃了几口西瓜和草莓,估计得胖二两。」 宋喜道:「前阵子你还一百四十几呢,这也太快了。」 韩春萌回道:「我最近一直吃素。」 韩春萌平日里说话未必算话,但先前顾东旭出意外的时候,她发誓只要他没事儿,她吃半年素,后来顾东旭果然没大事儿,但她得说到做到,欺骗谁也不敢欺骗老天爷啊,除非她活腻歪了。 顾东旭又在客厅里喊:「她一吃素心情就不好,动不动就跟我发脾气,减肥减到更年期提前,你们赶紧劝劝她,我不用她减肥,这样我就稀罕。」 韩春萌之前戳在书房门口,闻言干脆跨进来,回手把门关上。 宋喜笑道:「干嘛呀,他都那样了,你还忍心孤立他?」 黛安娜道:「别没等你减到一百一,他先敖干了。」 她说话向来尺度大,韩春萌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出声说:「我这不是激励自己嘛,再有两个月,我努努力。」 黛安娜笑:「两个月?你知不知道让男人等两天是什么滋味儿?」 韩春萌坐在沙发上,捞起抱枕揪着上面的水晶扣,小声道:「我不也熬着呢嘛。」 大家成年人,七情六慾再正常不过,顾东旭想,韩春萌也想,熬他的同时,怎知她不煎熬? 宋喜从旁听热闹,不料黛安娜忽然话锋一转,出声说:「让你喜姐给你描述一下。」 宋喜看向黛安娜,美眸微挑:「描述什么?」 黛安娜似笑非笑:「你这都结婚的人了,以前说不懂可以,现在还不懂?」 宋喜能清楚感觉到血液一股一股往上涌的灼热温度,韩春萌也看向宋喜,眼带好奇,小声问:「对了对了,你跟乔治笙怎么样?」 黛安娜抢先道:「捡主要的说,活儿好不好?」 宋喜心底忽悠一下,像是被海浪捲起的小船,差点儿没翻了,如果说之前只是血热,那这会儿一定是脸色通红,再看韩春萌,一张兴奋脸,拿着靠垫儿挡在鼻子之下,只露出眼睛,仿佛让她现场看小黄片似的。 握着工作椅的两边扶手,宋喜隔了几秒才努力平静回道:「知道你一生划船不用桨,但这是陆地,收起你的浪好吗?」 黛安娜盯着宋喜发红的脸,强装镇定的眼,忽然眸子一挑,后知后觉道:「呀,你俩不会刚在一起不久吧?」 宋喜再一次刷新脸红的浓度,心脏跳到嗓子眼儿,暗道黛安娜是偷着学了心理吗? 韩春萌左右看看,急着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黛安娜靠在桌边,似笑非笑的回道:「老司机怎么会脸皮这么薄?」 韩春萌看向宋喜,小声问:「你跟他为爱鼓掌了吗?」 宋喜红着脸,抿着唇瓣没有马上出声。 黛安娜又是神来一句:「你刚才在门口到底是腿软还是脚疼?」 韩春萌吹了个流氓哨,宋喜终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我还是个孩子,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此话一出,韩春萌用抱枕捂住脸,黛安娜也是挑着眉毛,笑得痞里痞气:「欸,你俩不是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嘛,是最近才开始『取长补短』?」 她一句一个梗,这些话宋喜平日里跟她聊微信的时候也常听,可是面对面听,还是别样的震撼,再配上沙发处用浑身表达着刺激的韩春萌,宋喜红着脸,知道躲不过去,干脆大气的回道:「补了补了,行了吧?」 黛安娜跟韩春萌完全八卦脸,一个好奇的问,一个好奇的听。 「他活儿怎么样?好吗?」此话出自火车头黛安娜。 宋喜被问到麻木,秉持着早答完早解脱的宗旨,甚至抬起手拍了三下,「好好好。」 黛安娜忍俊不禁:「欢迎你加入老司机的队伍。」 宋喜眼球转了一圈,嫌弃又无奈的道:「跟你混的这些年,早就被迫成老司机了。」 什么污段子她都听得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人生阅歷颇多,其实啊,都是纸上谈兵。 三人在书房里面私聊密事,忽然房门被人拉开,是顾东旭,他开口问:「悄咪咪的商量什么坏事儿呢?」 黛安娜回道:「教你媳妇儿怎么从了你。」 韩春萌立马甩了个靠垫儿过去,黛安娜一把接住。 顾东旭则当场换了副表情,笑说:「那你们慢聊,我刚看有个房间是专门唱歌的,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吧?」 黛安娜道:「对,他还留了整套设备和好多cd,我还没细看呢。」 顾东旭拖着腿,一瘸一拐的掉头走,他现在还没好利索,走路也不怎么方便,韩春萌见状,马上起身过去扶他,顾东旭手臂揽在她肩膀,俯身去亲她的脸,出声说:「别减了,瘦的都脱相了。」 韩春萌一脸无语:「你是瞎吗?看不到后面那俩九十多斤的?」 顾东旭忽然唱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韩春萌立马接道:「你要知道我的情意并不假。」 然后两人一起唱着下一句往前走,身后宋喜跟黛安娜对视一眼,一种『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情愫油然而生。 现在还不到晚饭时间,四人拿着果盘进了一个小型『ktv』包房,四面全都做了隔音墙,头顶闪光灯,镭射灯,舞灯一应俱全。 顾东旭坐在沙发上,拿着话筒试了试声音:「喂,喂,音质不错啊。」 黛安娜问:「你在楼下听见过楼上唱歌吗?」 顾东旭说:「没听过。」 黛安娜道:「那估计隔音做的真不错。」 宋喜跟韩春萌在一面墙那么多的cd前挑选,发现全都是经典老歌,韩春萌忽然笑道:「欸欸欸,这儿还有《縴夫的爱》呢。」 顾东旭一时懵住:「怎么唱的?」 三个女人一起唱道:「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顾东旭笑道:「来来来,给我放上。」 cd是上一任房主的收藏,主要是摆设用,房间中有点唱机,黛安娜给点了一首《縴夫的爱》,主唱,韩春萌,顾东旭。
第577章 有爱千里来相会 从《縴夫的爱》到《粉红色的回忆》,再到《大花轿》,四人唱high了,都是五岁以前才听的经典歌曲,不是復古专场,也不是怀旧专场,就是单纯的什么土唱什么。 连唱了六七首歌,外面门铃响起,黛安娜出去开门,房门打开,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估计也就二十多岁,顶多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浴袍,房门打开,歌声更大,男人蹙着眉头道:「我是楼上的,你们新搬来的吗?」 黛安娜一看男人这表情,隐约觉察,微笑着点头,「是。」 男人说:「妹子,看你年纪轻轻的,唱的都是些什么歌啊?家里有长辈?」 说话间宋喜也从里面走出来,男人瞥见她的身影,眼底很快闪过一抹惊艷,黛安娜赔笑道:「不好意思,我以为隔音挺好的。」 宋喜来到门口,看了眼男人,又听到黛安娜的话,很快回神儿,跟着道:「是不是吵到您了?」 男人之前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这会儿临时带了笑,出声回道:「关键也不是吵,唱的挺好听的,就是歌儿太老了。」 黛安娜打趣:「要不你点一首?」 男人唇角勾起弧度变大,「得,都是漂亮妹子,惹不起,你们玩儿吧。」 黛安娜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关了门,宋喜小声说:「吵着楼上的了?」 黛安娜一脸贼笑,「嫌咱们唱的歌太老,之前一开门,气势汹汹。」 宋喜忍俊不禁,越想越招笑。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客厅茶几处的手机响了,是黛安娜的手机,宋喜过去拿开心果,正好瞥见,说了句:「常景乐找你。」 黛安娜走过去接,常景乐如常打招唿,问她有没有空,请她吃饭。 黛安娜回道:「明天你有空吗?今天我有事儿。」 常景乐应下,两人聊了几句,她挂断电话。 宋喜说:「你怎么不叫他过来?」 黛安娜道:「咱们几个聚会,叫外人来干嘛?」 宋喜调侃:「一回生二回熟嘛。」 黛安娜脑子转得很快,马上讨价还价:「那我让常景乐来,你把乔治笙也叫来?」 宋喜微顿,黛安娜笑着说:「我这么多年不在夜城,也就你们几个熟人,喜姐带我拓宽一下人际关系网呗?」 宋喜才跟乔治笙分开几个小时,但心里很想他,面上不动声色,不以为意的道:「你去问问他俩,他俩要是同意,我再找别人。」 黛安娜打了个响指,跑去里面问顾东旭和韩春萌,两人正在唱《心雨》,黛安娜拍着墙壁,大声说:「换个洋气点儿的,楼上都不乐意了,嫌咱们太土,还有,多叫点儿人过来玩儿,你们同意不?」 韩春萌拿着话筒问:「还有谁啊?」 黛安娜道:「小喜老公,还有他老公的朋友。」 韩春萌闻言,当即竖起防备:「乔治笙要来?」 顾东旭也停下,不答反问:「他会来吗?」 以他对乔治笙的了解,他那个小舅舅才不爱好这种聚会。 黛安娜道:「你俩不反对吧?那我叫小喜问他们了。」 宋喜在群魔乱舞里面喊了一声:王妃今天乔迁之喜,各位有没有空过来热闹一下? 常景乐最先回覆:有有有。 宋喜把地址发上去,不久霍嘉敏也回覆:都谁去啊?大家都去我就去。 宋喜说:我现在给小笙哥打电话。 这话才发出去两秒,小笙哥回覆:我在。 霍嘉敏说:果然还是最听老婆话。 宋喜问:你有空吗? 乔治笙说:我一小时之后去。 宋喜发了个嘚瑟的动图,然后@了元宝,佟昊还有阮博衍。 另一边黛安娜打给凌岳,笑着说:「凌医生,快来我家,诚挚的邀请你欣赏我的新居。」 宋喜知道凌岳答应要来,这才给乔艾雯打了个电话,乔艾雯闻言,火急火燎的说:「等我,我先去kevin老师那里做个福娃头。」 就这样,半小时后,第一个按响黛安娜家门铃的人,无一例外的是常景乐。 常景乐穿了件浅色外套,里面牛仔色衬衫,脸上架着多边形眼镜,帅气又潮范儿,黛安娜笑着跟他打招唿,他递上礼物,同样笑着道:「恭喜搬新家。」 宋喜跟他已经很熟了,两人碰面打招唿,如常说话,顾东旭也认识他,喊他乐哥。 常景乐调侃他:「你现在改口管宋喜叫小舅妈了吗?」 顾东旭别开视线不语,宋喜打趣:「别挑拨我和旭哥之间的感情,我们自己论自己的。」 黛安娜道:「棋牌室可以打麻将,里面也可以唱歌,你们自己休闲,我今天主要任务,给你们端茶递水。」 常景乐说:「别介,我不用你伺候,我能帮你点儿什么?」 宋喜笑了:「瞧瞧。」 只两个字,意味深长,常景乐脸皮厚不以为许,黛安娜道行深面不改色。 常景乐毕竟是客,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他动手,黛安娜给四人开了一桌麻将,这边刚打上,另一边门铃响了,是乔艾雯。 黛安娜跟乔艾雯也见过几面,一起玩儿过,不熟也不生,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更深入了解一下。 乔艾雯手里攥着两根头绳,黛安娜笑:「你看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啊?」 乔艾雯披散着一头长髮,出声回道:「这是我的。」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lv的钥匙扣,「这是你的。」 她进门后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元宝打电话,问:「宝哥,你到哪儿了?」 元宝回道:「快了,十分钟。」 乔艾雯催促:「你快点儿,我髮型师今天不在,其他人给我梳的头活像是傻姑,你赶紧来给我梳头。」 元宝道:「我在开车,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能到的更快一点儿。」 乔艾雯赶紧叨叨几句挂了。 黛安娜笑问:「元宝还会梳头呢?「 乔艾雯点头点的特别自豪:「他什么都会,心灵手巧,我小时候他就给我梳过小辫儿。」 黛安娜道:「青梅竹马呀。」 乔艾雯马上get到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很快回道:「我俩可是纯纯的兄妹情,宝哥就算喜欢昊哥都不会喜欢我,而且我这也名花有主,等宝哥给我梳完头,我要给凌医生看的。」 说完,她朝着黛安娜眨了眨眼睛。
第578章 关门梳头 宋喜在棋牌室打牌,外面每来一个人,黛安娜都会领进来打声招唿,宋喜跟两边人都熟,爽朗的说道:「随便坐,跟自己家一样。」 黛安娜是个喜欢交朋好友的,所以家里来这么多人,她完全不觉着闹腾,反而很享受这种到处都是人的感觉。 乔艾雯刚来,常景乐就张罗着要把位置让给她,乔艾雯说:「我不打,我等着宝哥来给我梳头呢。」 常景乐笑着打了张二饼,说:「也就你敢指使他做这种事儿,他那双手是给人梳头用的吗?」 话音落下,还不待乔艾雯回答,顾东旭一推牌,卡二饼胡了。 无论打的大小,常景乐惯常调侃人:「我可跟你小舅一个辈分,你赢我一点儿不手软。」 宋喜替顾东旭道:「我旭哥喊你一声乐哥还不够吗?难道要喊你舅?」 常景乐笑道:「可不嘛,也就我不在乎这些虚名,生生降了一辈儿。」 正巧赶上黛安娜从外面走进来,闻言,她开口道:「我跟东旭一辈儿的,是不是我也得喊你一声叔或者舅啊?」 常景乐抬眼,目光落在黛安娜脸上,前一秒还在装大辈儿,这一秒马上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跟孩子开个玩笑,我还能占他便宜嘛。」 都孩子了,还想怎么占便宜? 几人说话的功夫,外面门铃响起,乔艾雯有些慌,马上道:「要是凌岳,千万别往这屋领,我还没梳头呢。」 黛安娜出去开门,门外隐约传来对话声,好似不是一个人,乔艾雯躲在书柜后面,不多时,黛安娜引着元宝和佟昊进来。 乔艾雯舒了口气,闪身出现:「吓死我了。」 其余人忙着互相打招唿,元宝向乔艾雯走去,一张帅气的脸上如常温润:「想梳什么头?」 乔艾雯抓起两缕头髮,往头顶比划:「俩丸子,我给你看照片。」 她调出最近拍的照片,其中不乏跟凌岳一起的合照,都是在萨城时拍的,她临时空降,搞得他猝不及防,兴许是没缓过神来,所以她拉着他拍照,他也没躲。 照片中乔艾雯梳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她说:「幸好我髮型师是夜城本地人,我临走之前把他喊出来给我梳的头。」 元宝微笑:「他喜欢你这样的打扮?」 「嗯。」 他马上打趣一句:「不是萝莉控吧?」 乔艾雯眼睛转了三百六十度,不以为意的回道:「只要他喜欢,什么风格我都能变。」 元宝道:「这话别让你哥听见,准骂你没出息。」 乔艾雯着急忙慌:「看半天了,你到底行不行?」 元宝把手机还给她:「你的事儿,我什么时候不行过?」 乔艾雯当即回以一记感动的眼神儿:「还得是我宝哥。」 元宝帮乔艾雯梳头,她就准备俩头绳,他还需要其他东西,黛安娜道:「去我房里,化妆檯上什么都有。」 元宝带着乔艾雯进了主卧,两人前脚进去不到五分钟,紧接着有人按门铃,凌岳来了。 黛安娜想给里面的乔艾雯通风报信,所以特别大的声音,扬声道:「凌大医生来了,快点儿进来。」 主卧的乔艾雯闻言,看着才梳了一半的头髮,情急之下催促元宝:「快关门,快关门。」 元宝想提醒一句来着,关门真的好吗?但见乔艾雯火燎屁股一样,他只好先去门口把门关了。 凌岳跟黛安娜打招唿,换了鞋往里进,走至客厅沙发处,他无意中一瞥,在好几个女式包中,目光落在银蓝色渐变包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包包的挂坠上面,挂坠是一只纯白的皮草羊玩偶,当时两人去看电影,路过商店,她非叫他买来送她,弥补她失羊之痛。 乔艾雯也来了? 不动声色,凌岳跟着黛安娜往棋牌室走,中途黛安娜说:「小喜也叫了她老公的朋友,今天人多,凌大医生也接接地气,热闹一点儿。」 凌岳进了棋牌室,果然看到一些熟面孔,这些人都在宋喜住院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大家打了声招唿,凌岳脸上也带着几分微笑,只是心底纳闷儿,乔艾雯呢? 麻将桌上已经换了一波人,常景乐不打了,换佟昊上来,韩春萌招唿凌岳:「男神,你来打,我要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凌岳道:「让王妃替你一把,我去趟洗手间。」 他转身往外走,好死不死在经过主卧门前,门把手忽然下压,紧接着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乔艾雯想悄悄熘出去,谁知道……就这样跟门前一米处的凌岳,来了个四目相对。 乔艾雯看着凌岳,他一身军绿色长款风衣,外套都还没脱,凌岳也看着乔艾雯,主要是看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元宝在门内根本没看到凌岳,想叫乔艾雯光明正大的出去,所以抬手扒着门边,直接把门打开。 这下,黛安娜的主卧,房门紧闭,只有元宝跟乔艾雯两个人在里面。 乔艾雯清楚看到凌岳那双漂亮的眸子中,星星刷一下子集体暗了,化作一片虚无的冷。 求生欲是人的本能,在这一刻,乔艾雯下意识的开口解释:「你别误会啊,宝哥刚刚给我梳头来了。」 说着,生怕凌岳不相信,乔艾雯还伸手摸了摸头顶一侧的丸子,殊不知这话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 梳头? 凌岳心中剎那间想到的就是前阵子网上特别火的『做头髮』事件,孤男寡女,房门紧闭,丫告诉他,元宝给她梳头? 凌岳一直以为自己喜怒不形于色,事实上只是太多年没被人牵动过情绪,如今心底翻腾着醋火和怒火,他脸色陡然而变,无论乔艾雯还是元宝,都看得真切。 元宝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凌岳吃醋了,但他没跟着掺和,以免越描越黑,只不动声色的微笑,主动开口打招唿:「凌医生。」 凌岳感觉血液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印象中他觉着自己应该是微笑了,也尚算礼貌的打了声招唿。 元宝走了,原地只剩下凌岳和乔艾雯两个人,她马上对他动手动脚,拉着他的手腕,抬眼道:「你别这副表情,怪吓人的,真的是梳头,你闻闻,还有髮胶味儿呢。」 她把头往前凑,没有外人在,凌岳也无所谓沉下脸,薄唇开启,冷漠道:「跟我说什么,你爱干嘛干嘛。」
第579章 喜欢就是不讲道理 自从过年跑去萨城看凌岳,一直到现在,两人都挺融洽的,虽然还没正式确立关系,可凌岳分明对她比从前惯多了,以前都是见着她的人就跑,现在还知道主动给她打个电话什么的。 这会儿突然翻脸,乔艾雯看着心里难受,也着实委屈,她真的就是梳了个头啊。 她拽着他的手腕,想拉他进去,凌岳拉着一张冷脸,低沉着声音说:「干什么?」 乔艾雯道:「你进来,我好好跟你解释。」 凌岳站着不动,他才不进去,元宝刚从里面出来。 乔艾雯从他的面色就猜出他心中所想,她抬眼道:「你要不怕别人听见,那我就站这儿跟你解释。」 说罢,她用正常音量道:「我今天去弄头髮,我髮型师不在,我只能…」 主卧离着棋牌室不近也不远,关键保不齐随时有人会出来,凌岳眉头轻蹙,低声打断:「行了。」 乔艾雯打量他的面色,开口道:「什么叫行了?我好心好意梳你喜欢的髮型想让你高兴,你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话锋转得很快,一副不解释清楚,她还不高兴的样子。 凌岳冷脸看着她,被气到没办法开口。 乔艾雯勇敢坦然的回视他,几秒之后,忽然低声道:「吃醋了?」 凌岳闻言,当即心底一慌,紧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露出一抹轻嘲,企图把手腕抽回去,乔艾雯抓着不放,反正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死缠烂打的类型,也无所谓黏不黏人。 她拉着他往房间里面进,凌岳受着道德约束,觉着这样不好,一来这是别人家,二来他刚刚还气她跟元宝从里面出来,可实际上……他有些行不由衷,竟然半推半就的跟她进了房间。 乔艾雯顺手把房门关上,然后拽着他走到梳妆檯前,指给他看:「那,我这人一向用事实说话,这是我刚用过的梳子,隐形卡,髮胶,头绳在里面,要不要我现在打开给你看看?」 她伸手指着头顶,说的是实话,可也有开玩笑的成分。 凌岳面不改色,依旧阴沉:「打开。」 「啊?」乔艾雯有点儿懵。 凌岳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乔艾雯迟疑着道:「我刚梳好的。」 凌岳道:「拆了。」 原本乔艾雯还没生气,想着既然他误会了,那她解释就好,可突然一瞬间,她有些不爽,那种感觉像是她憋着一个惊喜给他,可他看见之后却不屑一顾,还白白浪费了元宝的时间。 心底如此想着,乔艾雯一言未发,坐在梳妆檯前,把刚刚梳好的丸子头拆了。平时她是捲髮再盘,今儿是直发盘的,所以元宝用了不少卡子和髮胶,眼下长发散开,依旧柔顺,她随手在脑后拢了一下,紧接着起身,二话没说作势往外走。 凌岳又不瞎,当然看出她突然不高兴了,这回轮到他开口道:「生什么气?」 乔艾雯不是个能咽下气的人,当即转身回道:「知道你要来,我眼巴巴的赶来,眼巴巴求着宝哥给我梳个头哄你高兴,你说拆就拆,拿我当傻小子呢?」 凌岳很犀利,不答反问:「你是气我让你拆头髮,还是委屈这个头是元宝给你梳的?」 女人的心思向来很复杂,两者都有,但乔艾雯没办法在生气的时候跟他讲道理,所以干脆回道:「我要跟你谈恋爱,你不跟我谈,反过来还要吃我的醋,我说了宝哥跟我亲哥一样,你爱信不信。」 说完她扭身就要走,凌岳拉住她的手臂,看着她道:「是你在追我,这话怎么好像我故意吊着你一样?」 乔艾雯正跟气头上,闻言怒极反笑:「说我上赶着是吧?成,以后我离你远儿远儿的。」 她甩手要走,凌岳稍稍用力,抓着没放,与此同时蹙起眉头,压低声音说:「你讲不讲理?」 明明是她惹祸在先,现在反倒把他数落的一身毛病。 乔艾雯瞪眼道:「不讲理,谁讲理你找谁去。」 跟女人讲道理,他开玩笑呢吧? 凌岳跟乔艾雯认识时间不短,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可这女人脾气大小,他心里有数,这若是让她带着一肚子的气出去,指不定还要怎么样。 薄唇开启,凌岳说:「我要是跟个女人从一间房里出来,说给她梳头,你信不信?」 乔艾雯停下挣扎,沉默几秒,微微转着眼球,出声道:「你说我就信。」 凌岳问:「你生不生气?」 乔艾雯抬眼瞪他:「你要说这么做,我就一辈子不跟你说话。」 凌岳看着她说:「我还只是叫你把头髮拆了,过分吗?」 同理,他也相信乔艾雯跟元宝之间没什么,可相信不代表不气。 两人四目相对,乔艾雯气消了,出声问:「吃醋就吃醋呗,拐弯抹角的。」 凌岳松手,沉着脸道:「像你亲哥也不是你亲哥,叫你亲哥给你梳头,看我会不会生气。」 乔艾雯莫名被戳到笑点,忍俊不禁:「我哥这辈子不可能给我梳头的。」 凌岳见她嬉皮笑脸,有些来气,又有些心软。 乔艾雯是彻底不气了,主动去拉他的手,晃着道:「我承认百分之七十的错误。」 凌岳说:「那百分之三十呢?」 乔艾雯挑眉:「你不知道有种感情就是我跟宝哥,很多时候我哥都没注意的事儿,他会注意到。」 话说一半,凌岳神情变得有些不对,乔艾雯马上补道:「但我俩是纯纯的兄妹情,宝哥就算喜欢昊哥都不会喜欢我,我也是,我就喜欢你这种高冷假装不待见我,其实心里干吃醋的。」 她又恢復以往那种皮皮的样子,凌岳也仔细回忆了一下元宝看乔艾雯时的神情,完全不是男人在看喜欢的女人,就是大人在看小孩子,只要她想要的,他能力范围之内都会给她。 之所以会控制不住的翻脸,乔艾雯说的没错,他就是吃醋,干嘛她的脑袋瓜子要其他男人碰? 凌岳站着不说话,乔艾雯却看出他气消了,趁其不备,她上前抱住他的腰,八成激动,力气用大了,竟推着凌岳往后退了一步,他鞋跟撞在床底,身子往后一倒,连同乔艾雯一块儿仰倒在大床上。
第580章 有对象了不起 凌岳在倒下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抱住乔艾雯的腰,怕她摔着,待倒下之后,乔艾雯『哎呦』一声,本能的伸手往两人贴在一起的下腹处摸,凌岳激灵一下,勐地按住她的手,「干什么?」 乔艾雯蹙着眉头,她下面被硌到了,皱着鼻子,低声道:「你下面什么那么硬?」 凌岳面上一红,原本没什么,被她这么一问,反倒跳了一下。 沉默片刻,他出声道:「腰带。」 乔艾雯也没想歪,就是单纯的问问,凌岳看着她五官皱在一起,开口说:「硌哪儿了?」 乔艾雯回道:「挺尴尬的位置。」 凌岳秒懂,带着她要起身,乔艾雯却叉开双腿,将他压在身下,撑着手臂低头看他。 凌岳从未跟她这样亲密,片刻晃神,他眉头轻蹙,出声道:「赶紧下去。」 乔艾雯头髮有些松散,整体看上去略显凌乱,一缕髮丝顺着脸颊垂下,她睨着他,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其实是明知故问,只不过女人要的都是甜言蜜语,哪怕凌岳暂且不能哄她,她也想要个肯定答覆。 凌岳心底应声:废话。 但面儿上却一言不发,抓着她的手臂,随时要翻身而起,乔艾雯难得有这样绝佳的好机会,想都不想,低下头去吻他,凌岳也是反应快,一手抬起捂住她的嘴,同时腰胯一用力,瞬间将她掀翻在床边,两人上下位置对调。 乔艾雯口中发出『唔唔』声,凌岳佯凶道:「不许出声!」 话音落下,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着熟悉的声音:「我房间有,我去……」 凌岳跟乔艾雯同时朝门口看去,进门后走了两步的黛安娜也是后知后觉,房间有人,吓得稍微倒吸一口气,三人六目相对,黛安娜打量着床尾处的两个人,乔艾雯被凌岳压在身下,她双手揪着他的外套,凌岳单手捂着她的嘴,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凌岳想霸王硬上弓,还生怕人喊救兵。 黛安娜突然停下的举动,引得门外的常景乐跟着走进来,同样是往床上一看,区别于黛安娜的倒吸一口气,他是眉毛微挑,随后似笑非笑的调侃:「你哥可马上就要到了。」 乔艾雯发出『唔唔』声,凌岳觉着世界都安静了,他活了快三十一年,别说现实中,做梦都没出现过这副尴尬的场景,兴许是太突然,他现在还压在乔艾雯身上,没有其他的动作。 片刻过后,黛安娜如常走到梳妆檯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副扑克,然后目不斜视的往外走,临关门之前,凌岳听得她道:「怪我,进来之前都忘了先敲门。」 她在自己家里敲什么门? 房门关上,房间中再次恢復安静,乔艾雯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又闷哼两声,凌岳平静的从她身上下来,站在地上。 「唿……」乔艾雯深唿一口气,紧接着坐起身,头髮更乱了。 凌岳不仅没生气,还一言不发,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乔艾雯看向他,试探性的问道:「要我帮你解释一下吗?」 凌岳眸子马上扫过来,气势很强,却不是怒,也不是冷,顶多也就是个生米煮成熟饭,无可辩驳加欲言又止。 三秒过后,他出声说:「有什么好解释的。」 乔艾雯眼睛微瞪:「什么意思?」 凌岳暗道,还能什么意思,就算没人看见,所有人也都知道两人是一起的,这回顶多也就是被人在背后玩儿命调侃呗。 「下来。」他出声说。 乔艾雯乖乖的从床上下来,凌岳走过去,弯腰将床上褶皱一一铺平。 乔艾雯见状,忽然站在原地忍不住大笑。 一个小时内,除了乔治笙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棋牌室里面又是麻将又是扑克,厨房里是元宝跟韩春萌在各显身手,宋喜去客厅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他说已经到楼下了,果然不到两分钟,门铃响起,宋喜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乔治笙,她笑着抬高双臂去抱他脖颈,乔治笙也顺势环着她的腰,他还没等进门,两人先在门前拥抱。 乔治笙稍微侧头亲她脸颊,近乎习惯性的咬了下她的耳朵,宋喜顿时从头麻到脚,忍不住攥拳轻轻捶了他一下,身体往后退,脸一瞬间就红了,小声道:「干嘛呀。」 这是外面,也不怕人看见。 乔治笙跨进来,回的理所当然:「我亲我老婆,谁有意见?」 宋喜心底是高兴的,给他拿了拖鞋,棋牌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宋喜忍不住笑:「快点儿进去,他们在打牌,输的人待会儿要唱歌。」 乔治笙出现在棋牌室门口,佟昊喊了声:「笙哥。」 其余人等也都朝他看来,一屋子俊男美女,可乔治笙跟宋喜站一块儿,依旧是最登对最打眼的。 顾东旭喊了声:「小舅。」 宋喜主动说:「王妃你认识的,这是我师兄,凌岳。」 凌岳跟乔艾雯坐一起,朝着乔治笙点了下头,乔治笙也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黛安娜笑道:「欢迎你光临寒舍,到这儿就跟到小喜家里一样,随便。」 乔治笙唇角微不可见的勾起,说:「谢谢你邀请我,有空去我家玩儿。」 黛安娜道:「有你这话就够了,赶明儿一定去。」 棋牌室有个三十几不到四十平,单看挺大的,可一下子塞了这么多人,也难免显得拥挤,原本他们邀请乔治笙一起坐下打牌,乔治笙说:「你们玩儿,我跟喜儿出去说会儿话。」 常景乐调侃:「这才多大会儿不见,就如胶似漆的?」 本以为乔治笙不会搭理,结果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边往外走边回:「四个多小时。」 身后一帮跟着起闹的,宋喜都不敢回头,跟着乔治笙走到外面,出声问:「什么事儿?」 乔治笙道:「没事儿,就想跟你单独待会儿。」 宋喜最受不了乔治笙的真诚,马上弯起眼睛看他,爱都写在眼睛里面。 两人到客厅沙发处坐着,乔治笙大手覆在她大腿处,不轻不重的捏着,出声问:「还酸吗?」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抬头看了眼棋牌室方向,然后瞪眼看他,低声道:「你小点儿声。」 乔治笙面不改色,不以为意:「做都敢做,说不能说?你那点儿胆子都用我身上了。」 宋喜双手抚在乔治笙脸颊两侧,稍稍用力往里挤,不让他继续说,乔治笙一张冷系俊美的面孔,生生被她挤得唇瓣微翘,那副模样,端的让人按捺不住,简直不要太可爱。 宋喜没料到他会安安静静的任由她捏,他眼神儿依旧冷暖冷暖的,鼻樑高挺,偏偏嘴巴像是金鱼,她看了两三秒就忍不住主动凑上前,抬起下巴吻上去。 元宝从厨房出来,瞥见客厅的画面,旁若无人的又折回去了,暗道二百多平的房子也不小吧?怎么抬头低头都是这档子事儿,有对象了不起啊?
第581章 有故事的男女 元宝跟韩春萌简直就是强强联合,就俩人在厨房待了一小时,生生做了十几个人的饭菜,冷热总共二十道,也幸亏黛安娜家的餐桌是西式长桌,不然摆都摆不下。 众人落座之后,黛安娜开了瓶阮博衍送的拉图,拿着高脚杯,微笑着道:「我今天特别开心,离开夜城好多年,没想到再回来,能认识这么多好朋友,特别感谢你们今天赏脸过来,尤其是我亲爱的大萌萌,还有元宝,辛苦你们做了一桌子好菜,我敬大家。」 韩春萌朝着黛安娜一眨眼:「咱俩谁跟谁啊。」 元宝淡笑着道:「不客气,大家热闹最重要。」 一帮人举杯,吃饭的途中也是欢声笑语不断,宋喜跟乔治笙坐在长桌靠前的位置,两人面前摆着糖醋小排和菠萝古老肉,都是乔治笙喜欢吃的,而乔治笙却早就瞥见距离稍远的一道瑶柱虾仁。 桌上这么多人,乔治笙面色坦然,叫了声:「博衍。」 阮博衍看向他,其他人也看向他,毕竟他少言,但气场摆在这里,难免引人注意,乔治笙拿起自己面前的菠萝古老肉,顺势看了眼对方面前的瑶柱虾仁。 阮博衍会意,拿起盘子,两人中间还倒了两手,像是交易一样把虾仁换到宋喜面前,乔治笙旁若无人,对宋喜道:「还想吃哪个?」 宋喜还不等出声,常景乐调侃:「欸,过分了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秀恩爱也得克制一点儿。」 黛安娜笑道:「把孜然羊排移到小喜那儿,有些人註定在哪儿都是团宠,就算老公不宠,也有我们呢。」 韩春萌跟顾东旭忙着换菜,顺道把宋喜喜欢吃的菜都摆到她面前。 宋喜心底叫了声冤枉,可不是她叫乔治笙开口换菜的,「你们别这么盯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吃货呢。」 宋喜边笑边道。 乔治笙给她夹吃的,俊美面孔上丝毫看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道:「长得好看的才叫吃货,难看的都是货。」 话音落下,一桌人笑喷了半桌,宋喜也是莫名的红了脸,被乔治笙当众护犊子外带夸赞,真是受不了。 桌尾处的乔艾雯用手臂怼身边的凌岳,噘着嘴,嗔怒着道:「你学学我哥。」 凌岳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状似随意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低声道:「吃东西。」 乔艾雯撇撇嘴小声嘀咕:「你这张脸倒是跟我哥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又冷又不近人情。 饭桌上能活跃气氛的人很多,平时宋喜私下里也不是个话少的,但是跟这些人一比,她宁愿当个听众,这样嘴巴还能腾出空来吃东西。 刚开始是常景乐跟霍嘉敏日常互损吐槽,霍嘉敏说:「常景乐初中那会儿,英文渣成狗,喜欢一高年级学姐,学姐过年给他发简讯,说新年快乐,想我了吗?他想回happy。new,year,结果手慢回了个hi,气得人家学姐以为他高冷,直接给拉黑了。」 常景乐马上道:「你好,都高中了,跟人表白说想谈个阿拉伯式的恋爱,那是柏拉图好吗?」 像是宋喜,韩春萌和黛安娜这种不晓得他们过去辉煌经歷的人,简直要笑到生活不能自理。 霍嘉敏持续拆台:「你前阵子相亲,人家妹子说想跟你聊会儿天,你怎么回的?你说天挺蓝的,万里无云,感觉最近没有雨夹雪,天聊完了,还要聊聊地吗?」 宋喜笑的前仰后合,一手捂着嘴,另一手在桌下被乔治笙牵着,再看乔治笙,一脸的云淡风轻,早就见怪不怪。 常景乐怕相亲这词儿会让黛安娜想多,所以明哲保身的回道:「家里安排相亲,不能不去,不去就是不孝顺,人家女方提议想聊天,我总得有点儿绅士风度,但不喜欢,我也不能难为自己吧?」 一套说辞,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期间大家聊着天喝着酒,天上地下,犄角旮旯,就没有聊不到的。 之前都是乔治笙那边的人在说,后来阮博衍提了句:「医院里有好玩儿的事儿吗?感觉你们每天工作都很忙,顾不得闹笑话吧?」 宋喜还没等说正题就已经忍俊不禁,摆手道:「那要看身边的人是谁,我隆重推荐活宝大萌萌,她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搞笑的人。」 对面常景乐挑眉:「是吗?那我可得见识见识。」 韩春萌朝着宋喜使眼色,那意思帅哥这么多,给她留点儿面子。 宋喜点头,俩人当众商量,宋喜道:「我说个低调的。」 「我们有次去饭店吃饭,大萌萌刚坐下,就看到不远处有个服务员一直在偷着回手揪裤子……」 宋喜才说到这儿,韩春萌就坐不住了,挤眉弄眼:「呀,别说。」 再看顾东旭和黛安娜,两人已经知道宋喜要说哪件事儿,顿时乐不可支。 其余人早就控制不了好奇心,尤其是霍嘉敏和乔艾雯,连连催促:「快说。」 「就是,没有外人,不丢人。」 韩春萌无力回天,伸手捂脸。 宋喜继续道:「我们当医生的,多少都会有些职业病,现实中看见谁有什么动作,本能就会往病上联想,但谁也没想到那个服务员走过来,大萌萌会问她……」 宋喜又想笑又不好意思,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小声笑着道:「你有痔疮吗?」 话音落下,哗的一下,像是弹珠散了一地,众人的笑声快要把房间填满。 宋喜已是笑得说不出来话,侧身趴在乔治笙手臂处,就连乔治笙这种定力的人,也是唇角轻勾,当真觉着韩春萌活着就是个奇葩。 黛安娜从旁补道:「这事儿还没完,当时我们几个就怕人家服务员尴尬或者不高兴,没想到服务员也特逗,她回了一句:麻烦请点我们菜单上有的菜好吗?」 众人又是一番哄堂大笑,佟昊抽菸都生生呛了一下。 宋喜笑的肚子疼,伸手捂着,乔治笙大手压在她手上,当众替她揉,常景乐看见,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开始酸乔治笙,乔治笙不理他,明明是一张高冷禁慾的脸,可偏偏对宋喜的行为却充斥着霸道与温柔。
第582章 最倒霉羊入虎口 饭后黛安娜没让任何人碰桌子,做饭可以说是技术活儿,也可以说是爱好,刷碗就没什么好显摆的了,她说明天叫人来收拾,众人该干嘛干嘛。 客厅茶几下面有两部psp。e-1000,之前顾东旭就拿着一部在玩儿,这会儿佟昊也看见,两个游戏迷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黛安娜是网瘾少女,家里什么都可以没有,游戏装备一顶十,家里的八十寸液晶电视不干别的,专门打游戏用,她把电视打开,乔治笙跟元宝一人手里拎了把四五斤的仿真枪,打发时间倒也不觉无聊。 阮博衍跟凌岳都属于偏安静的性子,不知谁给他们扯的局,两人坐在书房里面下西洋棋,几个女人从旁围观了半局,黛安娜道:「这东西我买来当摆设用的。」 韩春萌说:「当摆设我都不买,看着头疼。」 霍嘉敏说:「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只能当摆设。」 乔艾雯说:「五子棋我都下不明白。」 她们都是看个热闹,只有宋喜看门道,她没特意学过西洋棋,但是看阮博衍和凌岳下了一盘,心中马上有数。 常景乐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客厅一帮男人,女的一个没见着,他踅摸进书房,见状说道:「又不是老头老太太,看人下棋有什么意思?走啊,唱歌去。」 除宋喜之外的几个人一唿百应,比起看不懂的西洋棋,她们还不如唱歌去呢。 宋喜被黛安娜搂着肩膀带走,途径客厅,她看到一身黑色衬衫长裤的乔治笙,嘴里叼着根烟,双手握着一把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长枪,明明是打游戏,却打出了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军痞范儿。 脑海中忽然出现乔治笙生日时候穿得军装,简直就是让人慾罢不能。 五个女人一个男人进了『练歌房』,宋喜率先道:「某人,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常景乐唱歌特别好听,宋喜算是头号歌迷,在常景乐这里也没有怯场一说,他拿着话筒,爽快的说道:「那我来一首《王妃》吧。」 天天喊王妃,提到王妃,众人脑中只有黛安娜,着实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萧敬腾的《王妃》,不过常景乐这一招借花献佛,也是real明显了。 其余几人都是朝着黛安娜挤眉弄眼,饭桌上常景乐对她的示好,众人就有所察觉。 五个女人坐在沙发一处,常景乐单独坐,随着震撼唤醒人体内躁动因子的音乐声响起,房间中的气氛马上节节攀升。 作为回礼,黛安娜送了常景乐一首《王子的新衣》,唱的好坏暂且不评,反正常景乐是特别高兴。 几人在里面又唱又喝,玩儿high了,中途乔艾雯打开门,拿着话筒说道:「凌岳,下面这首歌我专门为你点唱,其他人蹭听。」 伴随着熟悉又悠缓的乐声,乔艾雯轻声唱道:「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生怕凌岳听不见,她倚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唱的那叫一个陶醉,书房中,凌岳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乱了套,对面阮博衍莞尔一笑,道:「小雯是个好姑娘。」 凌岳走了一步棋,沉默片刻,「我知道。」 自打乔艾雯以身示范,随后韩春萌给顾东旭唱了首《祝你平安》,没别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希望新的一年,顾东旭可以平平安安。 顾东旭伴着韩春萌的歌声,游戏连死了三把。 最后他们架着宋喜给乔治笙唱歌,宋喜又有些喝多了,粉红着一张脸,去客厅问乔治笙想听什么。 乔治笙一看她那模样,眸色一暗,开口说:「什么都不想听。」 常景乐站在后头架拢:「人家小喜想要给你唱呢。」 元宝回了句:「笙哥是不想让别人听。」 这都不懂,乔治笙能跟他当朋友,常景乐这些年还活的好好的,都是科学史上的奇蹟。 乔治笙就这样,他的人,一点儿便宜都不愿给别人占。 他拉着宋喜跟他一块儿打枪,宋喜拿起枪的一瞬间,说了句:「这么沉。」 乔治笙从后面拢着她,双手托着她的手腕,与其说是她在玩儿,不如说是他把着她在玩儿。 元宝不跟两人面前当电灯泡,坐在沙发上,和佟昊,顾东旭三人打斗地主。 游戏刚打完一局,有人按门铃,黛安娜在里面没听见,宋喜去开门,房门打开,是之前楼上房主,男人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左手拎着一瓶大香槟,右手拎了瓶红酒。 看到宋喜,他马上喜上眉梢,举起右手,红酒logo正好对着她,是11年的罗曼尼康帝。 男人笑说:「你们刚搬过来,没什么送你们的,一点儿小心意。」 宋喜勾起唇角,说了声谢谢,正欲伸手去接,男人抢先说:「介意我进去参观一下吗?」 宋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迟疑,但人家带着礼物上门,又不是她家,她没理由拒绝,之后闪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人自己就穿着拖鞋,也没换鞋,一边跟宋喜说话,一边往里走,待穿过廊厅,瞥见一客厅的男人时……他愣住了。 沙发上,元宝,佟昊,顾东旭在打扑克,闻声抬眼看来。 一身黑色的乔治笙,手里还拎了把抢,此时也正扭头看着他。 客厅左边就是书房,书房门敞开着,里面还有正在下棋的阮博衍和凌岳,两人也停下来往客厅看。 最搞笑的是,就连唱歌那屋传来的都是常景乐的歌声:「没意见,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你难过的太表面,像没天赋的演员,观众一眼就看见……」 宋喜不着痕迹瞥了眼男人的脸,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小偷误入了警察局,一只羊跑进了老虎群,怎一个懵逼了得。 她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强忍着,宋喜开口道:「你稍等一下,我叫我朋友出来,是她搬新家。」 宋喜说完往前走,男人迫不及待的叫住她:「不用不用,你们在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把香槟和红酒放在吧檯边,扭身快步往门外走,宋喜道:「谢谢了,回头我让我朋友去楼上道谢。」 「别客气……」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回,简直是从房子里跑出去的。
第583章 要你每天都快乐 这场空前人齐的聚会直到凌晨才结束,韩春萌醉到不省人事,明明下一层楼就能回顾东旭家,可她完全起不来,黛安娜索性把客房空出来一间,就让她在楼上住。 乔艾雯也喝了不少,私底下撩扯凌岳,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送我回家?」 凌岳还没等出声,她又笑着打趣一句:「你不送我,我哥一定让宝哥送我。」 话音刚落,乔治笙开口对元宝说:「你送小雯回去。」 凌岳几乎下意识的截道:「我送她。」 乔艾雯唇角扬起,咯咯笑着,元宝不用猜也知道凌岳心里想什么,他侧头看向佟昊,「走,我送你回去。」 佟昊回了句:「今晚在我那儿住吧。」 这话放在单纯的年代,简直没有一点儿歧义,不仅没有,还特别温馨,可如今毕竟世道不同了,俩异性住在一起都没事儿,就怕俩同性住一起。 宋喜告别了黛安娜,跟着一众人下楼,大家都有司机来接,宋喜坐进宾利后座,马上倚靠在乔治笙身上,司机见惯了这副场面,自觉地降下隔音板。 车子启动之后不久,宋喜软声问乔治笙:「今晚玩儿的高兴吗?」 「嗯。」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宋喜轻笑:「高兴就好。」 乔治笙跟她十指相扣,薄唇开启:「以后每天都这么开心。」 这话是对她说的,回忆起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她是真的不快乐,很多时候这些不快,还是他给予的,过去的事情覆水难收,他只希望从今往后,她能每天都像今天这么开心。 宋喜今天在聚会上忍了好久,现在终于可以仰起头,在乔治笙脸上肆无忌惮的亲了一口,唇角挂着笑,一半酒精作用,一半真情实感。 乔治笙侧头吻她,吮着她的唇瓣,静谧的车内偶有令人浮想联翩的声响。 亲了她一会儿,乔治笙主动分开,低沉着声音道:「等会儿回家的。」 宋喜一直在笑,抻着脖子非要亲他,乔治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还是会回吻她。 宋喜贪婪享受乔治笙的吻,乔治笙却是浑身燥热,某处早就蓄势待发,他想了她整整一下午一晚上,好多次都在熬时间,盼着聚会早点儿结束,如今车子开往翠城山的路上,一如昨夜她脱他衬衫时的感觉,迫不及待,又不得不等待,整个过程分分秒秒都是甜蜜的煎熬。 司机跟在乔治笙身边日子也不短,大抵摸出一个套路,只要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那回程的路上必定要快,至于关上门两人做什么,不是他管得着的,他只需要快点儿开。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院子里,乔治笙跟宋喜先后下车,牵着手往里走。 房门关上,宋喜脱了鞋,然后转身抬起双臂,叫乔治笙抱她,乔治笙搂住她的腰,她马上窜起,双腿环着他的胯。 黑暗中,乔治笙抱着宋喜往二楼走,今天跟昨天不同,昨天是她给的惊喜,他完全意料之外,而今天两人皆是食髓知味,同样渴望着,期盼着。 身上衣物尽褪,宋喜觉着自己身体滚热,可抱住乔治笙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烙铁,他肌肉紧绷,吻着她,没昨天前戏那么多,很快便挤进她双腿之间,随后由慢到快,最后濒临疯狂。 宋喜再也体会不到昨天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感,并且当他在她体内的时候,就连酸胀感也被满足感所替代。 当一件事做到百分之百的快乐,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时,可想而知,人的贪婪会被放到多少倍,不止乔治笙,还有宋喜。 两人牵扯,纠缠,像是绕在一起的藤蔓,辗转于偌大主卧的各个角落,宋喜好多次都觉着自己的灵魂快被甩出身体,可乔治笙在她耳边的粗沉唿吸,一次次将她拉回现实。 越是外表冷漠的人,越是有一颗烫人的心脏,漫长的夜,没完没了的爱。 宋喜有印象,两人祸害完二楼主卧,他抱着她去三楼房间睡觉,刚开始她怀里抱着七喜和可乐,但早上一睁眼,不知怎么换成了乔治笙,两只猫老老实实的窝在猫架里面,像是昨晚的想像都是一场幻觉。 乔治笙见不得她醒着的状态,无需什么动作,只要两人眼神儿一对上,粗喘,低吟,直到他满意为止。 宋喜下床去洗澡,乔治笙不大敢一块儿洗,毕竟昨晚就是洗澡还洗出事儿来,宋喜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乔治笙跟昨天一样在厨房里做饭。 从前都是他指使她,现在不用她开口,他主动把餵饱她的活儿扛起来。 吃饭的时候,宋喜叨叨着胳膊疼腿酸,乔治笙道:「不舒服就多请几天假。」 宋喜道:「不能再请了,要不是脚受伤,我早就去上班了,节后医院病患高峰期,我不用问也能猜到大家忙成什么样了,我准备明天上班。」 乔治笙看向她:「你脚行吗?」 宋喜道:「已经好了。」 乔治笙说:「那刚回去也别拼,一天只能做一台手术。」免得站太久,脚疼。 宋喜不跟他这种人讲道理,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乔治笙猜到她心中所想,垂着视线吃东西,不动声色的说:「我跟你们院长打招唿。」 闻言,宋喜马上挑眉:「你别说。」 乔治笙道:「我管不了你,还管不了他吗?」 这感觉特为妙,像是一条食物链,乔治笙的确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可大象还怕老鼠呢,总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闲聊,乔治笙又问:「你不准备来长宁吗?」 宋喜咽下口中大虾,抬头回道:「你叫我去长宁,就想以老闆的身份更直接的命令我吧?」 乔治笙回的坦然:「有这方面想法。」 宋喜瘪瘪嘴:「我才不上你的当。」 乔治笙道:「长宁马上会面向全国招揽人才,薪资待遇会远高于所有公立私立医院,像你这样的资歷和级别,年薪一百五十万以上,要是签长期合同,公司还送最好地段别墅,带院子的。」 最后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宋喜看着一脸不动声色的乔治笙,沉默片刻后,开口说:「你这待遇是招人才还是招老婆?」
第584章 前任,现任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回道:「一箭双鵰。」 无论人才还是老婆,都是他的。 吃完饭,乔治笙接了电话有事儿出门,宋喜最近放假搞得作息有些乱,回楼上补觉,才躺下没五分钟,手机响了,她还以为是乔治笙,结果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沈兆易』来电字样。 她的手机中早就没存沈兆易的号码了,这个新号码还是上次在监狱门口,他的人抓走董俪珺和宋媛,两人临时互留。 拿着手机迟疑片刻,宋喜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熟悉男声:「是我,沈兆易。」 宋喜勾起唇角,不知怎么有些客气:「啊,我听出来了,新年快乐。」 这都快过十五了,新年快乐的确晚点儿。 沈兆易那头也说了声:「新年快乐。」 两人互相都有些客套,你一句我一句,像是生怕这话掉地上,会让对方觉着尴尬,闲聊片刻,宋喜不着痕迹的问:「你最近怎么样?」 沈兆易回道:「我挺好的,对了,打电话给你,想跟你说个事儿。」 「嗯,你说。」 「经侦这边收到宋媛工作中涉嫌帮客户操作,制造或伪造假证,以获取大金额赔偿,或者减少赔偿的证据,以及她收买教唆证人做伪证的证据,现在人证物证都有,如果我们这边起诉她,她将最少面临律师伪证罪和经济罪两项罪名,涉案金额较大,刑期最少五年起步。」 最近宋喜一直有意忽略掉宋媛的事情,一来自己也在住院,二来她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宋媛的一切恶果,都是她自己修来的,与旁人无关,宋喜不愿庸人自扰。 但沈兆易打电话来,还是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毕竟宋媛在宋家待了十几年,如今面临的不是小打小闹的关押,而是动辄几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宋喜沉默片刻,心底唯一的动容是沈兆易说的,五年起步,她有剎那间的心软,只是一剎那,转而想到那天在桥上,如果不是她拼死调转车头,如果不是乔治笙派的保镖紧随其后,如果不是她命大。 唇瓣开启,宋喜声音冷静:「一切按法律法规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沈兆易那头也是顿了几秒,随即道:「你脚伤好点儿了吗?」 宋喜微愣,淡笑着回道:「已经好了,没事儿,我明天就上班了。」 沈兆易说:「那就好,工作别太拼了,注意身体。」 「你也是,身体还没好利索呢,多休息。」 两人临了互相嘱咐一番,宋喜是真心实意的,沈兆易也是,只是这番寒暄,总像是两人开始时的客套,越是努力想要装作自然,反倒越来越生疏。 宋喜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句话:很久之后,你还记不记得,眼前这个说话客气的人,也是曾伏你在胸口的人。 沈兆易很喜欢看悬疑犯罪片,曾拉着宋喜一起看《汉尼拔》,这是里面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当时宋喜心中就颇有感触,还曾抬头问他:「我们以后会不会变得很客气?」 当时她是开着玩笑问的,沈兆易叫她不要胡说,没成想,还真的被她给说中了。 沈兆易知道她车祸受伤,也肯定明白宋媛的证据不可能自己长腿儿飞到经侦科,可他什么都没问,他唯一问的,就是宋喜对宋媛的态度。 「……」宋喜无声的嘆了口气,沈兆易是一点儿都不愿让她为难。 她正坐在床上出神,想着如果宋媛坐牢,董俪珺往后的日子怎么办,宋元青那头又要怎么处理,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 宋喜打开一看,不由得想笑,乔治笙第一次在微信上找她,发的图还是她在群里用的,一张很可爱的美少女战士,小小兔。 宋喜勾起唇角,马上回了个常景乐经典表情包之一,甩手娟的图。 随后乔治笙把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问:「还没睡觉?」 宋喜想了想,还是没说谎,如实回答:「刚才沈兆易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宋媛目前面临律师伪证罪和经济罪两种,起判五年。」 乔治笙那头停顿片刻,随即如常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你怎么说?」 宋喜道:「我说依法办事儿。」 乔治笙说:「我以为你会心软。」 宋喜美眸微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回道:「我早说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善。」 乔治笙说:「你做得对。」 宋喜不是圣母,且不说她跟宋媛结怨已深,现在是宋媛企图要她的命,乔治笙弄到这些证据要费多大的力气?她若是对宋媛以德报怨,那她何以报德? 「我明天上班,等周末放假去看我爸,还得跟他说一声。」 乔治笙说:「别想这么多,趁着有空好好补个觉。」 宋喜说:「我怕现在睡了,晚上睡不着,明天还要上班。」 乔治笙说:「你晚上睡不好,现在多睡会儿。」 宋喜刚想说,她晚上怎么睡不好了?结果话到嘴边,她勐然get到他的点,顿时吸了口气,明明身边没人,可却小声说:「你还没够啊?」 隔着手机,她能想像到乔治笙那张面不改色的脸,薄唇开启,他不答反问:「你够了吗?」 宋喜说不出来话,她这人有时候真诚到连撒谎都不想,没够就是没够。 他在电话里面逗了她一会儿,有人来,宋喜叫他先去忙。 海威顶层,元宝进来乔治笙办公室,开口说道:「完了,你为了老婆惹着老丈人了。」 话是有几分调侃,可语气却带着几分沉重。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问:「宋元青找我?」 元宝『嗯』了一声:「他托人给你带话,叫你最近有空去一趟,他有事儿找你。」 乔治笙没接茬,元宝很轻的嘆了口气:「你为了宋喜把宋媛弄这么惨,虽然她小产的事儿怨不着我们,可宋元青未必这么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个外人,小心得罪了老丈人,他在宋喜面前说三道四,你里外不是人。」 乔治笙特别通透,不以为意道:「在他心里,我就该是这样的人,我要是不能胡作非为,他当初也不会把宋喜放我这儿。」 元宝特佩服乔治笙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可是…… 「你现在动到人家养女头上了。」 乔治笙眼皮一掀,眸子中七分冷三分潮:「亲的重要还是养的重要?」 元宝瞧着乔治笙,回了句:「反正你是外人,最不重要。」 乔治笙别开视线,略显郁闷,毕竟元宝真相了。
第585章 监狱谈话 宋元青点名要见乔治笙,乔治笙嘴上不以为意,心底难免要重视,这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宋元青是他媳妇儿的爸,是他老丈人,以宋喜对宋元青的感情,还真得罪不得,不仅不能得罪,那边一声令下,饶是乔治笙,也得乖乖的放下手头上的事儿,赶紧去见。 监狱,单独房间,一身黑衣的乔治笙与身穿白色衬衫和灰色羊毛背心的宋元青碰面了,这还是宋元青出事儿以来,两人第一次见面。 宋元青虽是卸了一身官职,比普通人还不如,可毕竟当了多年的高官,气场和气势都在,如果乔治笙不是从监狱大门走进来的,还以为这里是政府办公室。 两人碰面,没有熟悉或是陌生感,宋元青率先开口说了句:「坐吧。」 乔治笙依旧淡漠,但却故意敛了凌厉气场,如今他看宋元青,已经没了当初被逼婚时的愤怒,反倒该谢谢宋元青那时的决定,不然还没有他跟宋喜的今天,所以乔治笙虽然低调寡言,却也表现了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姿态。 两人对面而坐,桌上竟然有一整套的茶具,乔治笙瞥了一眼就认出来,这套还是他叫人送来的。 宋元青脸上不辨喜怒,落座后不急不缓的问:「喝茶吗?」 乔治笙薄唇开启:「可以。」 宋元青低头煮茶,乔治笙道:「喜儿常说你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茶。」 「嗯,以前的工作也不大允许培养其他的爱好。」宋元青很自然的接话,但话内却不无自嘲和讽刺。 乔治笙说:「临时来的,没准备什么礼物,只给你带了两盒大红袍。」 宋元青说:「有心了,这套茶具还是你送来的,我用着挺好。」 乔治笙道:「喜儿听见一定挑理,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送的。」 闻言,宋元青勾起唇角,坐下后第一次抬眼看乔治笙,「你倒是了解她。」 乔治笙回视宋元青,唇角同样勾起浅浅的弧度,「她是我老婆。」 宋元青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第一泡倒掉,第二泡沖好递给乔治笙,乔治笙虽没道谢,却是双手接过。 宋喜喜欢乔治笙也是看细节,冷漠是他的性格,但礼仪是家教,就像他可以一边说着很恶毒的话,可同时吃相却很完美。 两人各自拿着茶杯品茶,不大的房间中不仅没有硝烟的气息,反倒一片祥和,不过乔治笙没觉着内心平静,因为该来的,总归要来。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面的宋元青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因为宋媛。」 宋元青眼皮一掀,看着乔治笙,继续说:「你知道她是我女儿,还要对她赶尽杀绝。」 官场上混迹太久的人,总会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更何况宋元青这种一方高官,若是平常人坐他对面,看见他此刻冷漠中侵着肃杀的神情,一准儿就慌神了。 可乔治笙毕竟不是平常人,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削薄的唇瓣开启,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调子:「养的,我只知道你有一个亲生女儿,宋喜。」 末了乔治笙又补了一句:「现在是我老婆。」 宋元青面不改色,开口道:「董俪珺的车祸,跟你有关吗?」 「无关。」 「宋媛出事儿是你做的吧?」 「她的腿是我叫人打断的,其他的与我无关。」 「是你找人查她的底,然后再交给经侦科处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乔治笙也是承认的好不含煳:「是。」 「宋媛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敢帮人逃税漏税,是你在中间做了手脚。」 宋元青目光如炬,直盯着乔治笙的脸看,仿佛要看进对方心里。 乔治笙却没想要拐弯抹角,直言道:「她的确做了一些违反职业道德,甚至是打法律擦边球的事儿,我不过是往前推了她一把。」 宋元青视线一沉,出声道:「你推她一把,她最少要多坐五年牢。」 乔治笙面色不改,甚至可以说是云淡风轻:「现在没有买兇杀人罪,顶多归类到蓄意伤害,站在我的角度,喜儿没出事儿是万幸,但在法律角度,宋媛不是直接谋害者,喜儿又是小伤,判刑不会超过一年半,你觉得我会这样算了?」 事实上,若不是宋喜执意想要走法律途径,乔治笙动一动手指头,宋媛早就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 两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对视之间,宋元青说:「你还拿董俪珺要挟宋媛,叫她必须认罪。」 乔治笙应声,是他做的,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沉默半晌,宋元青问:「你明知道宋媛董俪珺和我的关系,还执意这么做,就一点儿都不在意我怎么想?」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反射着微凉的光,薄唇开启,他出声回道:「在你心里,没什么是比喜儿更重要的。」 此话一出,长达十秒钟的漫长寂静,最后还是宋元青先开了口:「你说得对,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能跟小喜相提并论,宋媛托人给我带话,求我救救她,说她没想要小喜的命,只是一时想不开做了错事儿……」 眼眶略微有些发红,于宋元青而言,宋媛也是他养了这么多年,当成亲女儿在惯的孩子,如今出了这种事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人性摆在这里,他别说没办法原谅,如果宋媛站在他面前,他真想狠狠地扇她两巴掌。 强忍着没有在乔治笙面前失态,宋元青依旧是一副冷静理智的模样,哪怕眼眶泛红,口吻也依旧沉稳:「就这样办吧,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我不能保护她,希望你替我护她周全。」 乔治笙不意外,若是宋元青不爱宋喜,也就没有一年前的临危逼婚,而且退一万步来讲,他这么对宋媛,哪怕宋元青捨不得,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该怎么选择,宋元青心底比他明白。 「我会保护好她。」乔治笙给予承诺。 宋元青看着他道:「小喜很喜欢你,也很信任你,上次因为董俪珺的事情,还跟我吵了一架,她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既然你们互相喜欢,选择在一起,我尊重你们,只有一点,我希望你对她的保护,无关站在她对立面的人是谁,今天是她的熟人,你可以毫不犹豫,改天若是换成你的熟人,你也要一视同仁。」
第586章 乔家的陌生女人 乔治笙体会不到宋元青的痛苦,但他可以理解,哪怕宋元青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就这样办吧,可这背后需要多么大的割捨与承受,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毕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每个人的痛苦都不尽相同,能理解,已是不易。 但就沖宋元青这份不迟疑,以及无条件站宋喜的偏爱,乔治笙觉着,他们之间有共同话题。 「她是我老婆,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我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让别人给她委屈受。」 乔治笙给予肯定回答,宋元青没应声,但眼底却有欣慰。 「喜儿一直不信你会犯法,我俩刚认识的时候,她就提过想帮你翻案,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过后,宋元青跟乔治笙之间的关系看似没变,可彼此心底却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个共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保护宋喜,基于这之上,乔治笙当然也想让宋喜开心,所以主动询问。 宋元青很忌讳这个话题,乔治笙见他明显的神色躲闪,紧接着佯装无意的回道:「你能问一句,我很欣慰,这说明你对小喜很上心,我现在无心官场上的一些名利和是非,只要小喜过得好,你们两个在外平平安安,其他的都不要管。」 乔治笙第一次跟宋元青近距离的聊天,跟宋喜说的一样,宋元青这话的意思摆明了不认罪,但是认罚,像是在忌惮什么。 房间中没监控也没监听,乔治笙直言道:「我前阵子托人向检察院院长问了你的案子,他说民不与官斗,官不与高官斗,你得罪了谁?」 宋元青闻言,看乔治笙的目光中有一闪而逝的惊诧和感动,惊诧是乔治笙真的背地里在关注,感动的是,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喜吧。 然而惊诧和感动褪去,宋元青马上露出谨慎的神情,低沉着声音,郑重其事的说:「别问,别打听,别查,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初怕小喜觉着我会贪污,自己想不开,所以给了她希望,我低估了她的胆量和毅力,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查。」 「既然你现在跟小喜有了真感情,我也不拿你当外人,实话跟你说,我宁愿在这里待着,只求某些人心安,让他们放弃拿小喜要挟我的念头,我是不是真的有罪并不重要,我心里最重要的也不是名誉和清白,你懂吗?」 懂,乔治笙没当过父亲,可是这一刻,他从宋元青眼底看到了炙热浓烈的舔犊之情,什么名利,什么权势,哪怕是清白和脸面,都不及心头肉的万一来得重要。 乔治笙沉默不语,默默消化。 宋元青直白的说:「我是个自私的人,一切都从小喜的利益出发,她喜欢你,一定不想你被牵连,站在我的角度,你平安,才能护小喜周全,所以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只要你照顾好她。」 顿了几秒,宋元青又补了一句:「等她下次再来看我,我也会跟她说,叫她别为难你。」 乔治笙道:「从前不熟的时候,她倒还跟我开过口,反而现在不说了。」 宋元青闻言淡笑:「我这个女儿,面子比天大。」 乔治笙说:「脾气也很大。」 …… 乔治笙去见宋元青的时候,宋喜也没闲着,原本说困了想睡觉,但沈兆易一个电话,莫名的让她没了睡意,想着明天就要上班,往后还不一定哪天有空,她临时起意,想去看看任丽娜。 虽然过年才在乔家待了两天,可宋喜永远记着那份家的温暖,她自己已经无家可归,这样的当口,有一扇门为她敞开,进门后有人跟她说声『回来了』,于宋喜而言,远超于雪中送炭,是她一辈子都要记的恩情。 更何况任丽娜不针对她的时候,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女人,尤其跟乔艾雯两人日常斗嘴,说是姐妹也不为过,哪里看得出是母女。 宋喜觉着,她得赶在上班之前,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准婆婆。 没跟乔治笙打招唿,也没跟乔艾雯说,宋喜起身收拾一下,开车先去了趟商场,马上快十五了,她买了元宵礼盒,又给任丽娜挑了款胸针,随后又特地跑了趟陈记,买了任丽娜最喜欢吃的萝蔔糕。 车子开到四合院外,宋喜下车,大包小揽的往里走,心情很是愉悦,完全没有从前那种逼上梁山,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大门没有锁,宋喜稍微一推就开了,院子里有人在餵狗,一排大铁盆,满满的都是刚出锅的大骨头,一只狗面前一盆。 闻声朝门口看去,男人礼貌的颔首打招唿:「宋小姐。」 乔家帮工的人多,打扫院子的,厨房的,日常房间整理的,宋喜不常来,一个月来一回,人都没见全,面前的男人她稍微有点儿印象,应该是厨房的。 同样点头微笑,宋喜跟他打招唿,问了句:「阿姨在家吗?」 宋喜还没改口,一直都喊任丽娜阿姨,男人应声:「在。」 宋喜往里走,打开房门,正琢磨着突然造访,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结果定睛一瞧,门口地毯上有一双女士浅口短款皮靴,鞋跟很细,八公分,不会超过三十七码。 宋喜第一反应是,任丽娜不会穿这种款式的鞋,而乔艾雯不喜欢鞋跟太高太细的,那这双鞋…… 果然,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堪比雷达,客厅中传来任丽娜的声音:「你这次回来,就打算留在夜城不走了吧?」 随即一个陌生的,声线偏温柔的女声传来:「不走了,这儿才是家。」 保姆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一瞥看到门口处的宋喜,挑眉叫了声:「宋小姐?」 客厅中暂停了聊天声,宋喜也换了鞋,拎着东西跟保姆一起往里走。 待拐过死角,宋喜看到客厅沙发处,正中间坐着任丽娜,而任丽娜左手边的单独沙发上,则坐了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年轻女人背影,女人回过头,瓜子脸,很白,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挑的出毛病,实实在在一个大美女。 还不待宋喜出声,任丽娜眼底难掩慌张,站起身,她努力维持着冷静,但笑容却看得出僵硬:「怎么突然过来,也没打声招唿?」
第587章 不按套路出牌 宋喜目光从陌生女人脸上移开,落在任丽娜那边,微笑着回道:「我明天要上班了,十五那天医院不放假,想着今天提前过来看看您……不知道有客人在。」 任丽娜笑着打岔,叫人把东西接了,还吩咐给宋喜倒茶,自己嘴上道:「过来坐,外面冷不冷?」 宋喜回道:「还行,今天外面没风。」 宋喜一边说一边往沙发处走,本以为腾出空来,任丽娜会给双方介绍一下,结果还没等任丽娜开口,白毛衣的女人起身,温和的说:「阿姨,您有客人来,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宋喜看向女人,女人拎起旁边的外套和包包,任丽娜竟也没有挽留,只顺势说:「谢谢你来看我,我送送你。」 宋喜觉的怪怪的,正常情况下,不该任丽娜互相介绍一下吗?而且任丽娜刚才看到她来的时的表情,分明就是意外甚至是慌张。 宋喜坐在沙发上,眼带狐疑,尤其是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装珠宝的袋子,logo是任丽娜最喜欢的品牌,国内还没得卖,乔艾雯都跟她提过。 若是不那么熟的人,一来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二来也不会知道任丽娜的喜好,这么看来,女人很了解任丽娜。 不多时任丽娜走回来,宋喜换了副表情,淡笑着道:「阿姨,我突然来,没给您添麻烦吧?」 任丽娜坐下,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紧接着莞尔回道:「没有,刚刚是一个认识的朋友家孩子,刚从国外回来,顺路来看看我。」 宋喜心底有疑问,却不能明目张胆的问任丽娜,只好当做刚才的事情过去了,两人聊了会儿天,宋喜送了她胸针,还买了萝蔔糕,任丽娜都很喜欢,留她在家里吃晚饭。 宋喜问:「小雯不在家吗?」 任丽娜说:「老早就跑你们医院报导去了。」 说完,她看了眼宋喜的脚踝,「小雯说你脚扭了,明天就上班,好些了吗?」 宋喜猜任丽娜不知道她出车祸的事儿,所以淡笑着回道:「好多了,原本我们一个礼拜前就要上班。」 任丽娜道:「也别太拼了,要是这行太累,就换个轻松点儿的工作。」 任丽娜养尊处优惯了,不大懂得所谓的事业和坚持,这话要是别人说,宋喜可能会不以为意,但任丽娜毕竟是乔治笙亲妈,爱屋及乌,宋喜觉着这是任丽娜心疼她,所以弯着眼睛道:「学医这么多年,除了做手术我也不会别的,好在功夫还没白浪费,在我们这个领域还算小有成就,治笙最近还总想挖我去他那儿呢。」 提到这个,任丽娜眼睛一亮,说道:「我看小雯也在问凌岳去长宁的事儿,凌岳没答应,协和的确是夜城最好的公立医院,但长宁给你们开的福利不会比协和差,又有这层关系,你们为什么不去,还犹豫什么?」 宋喜没想到任丽娜还挺关注,一时间唯有微笑,迟疑了几秒才道:「也不是犹豫,我从十几岁就在协和,一直到现在,就像找自己家门口一样,都习惯了,长宁开的福利是很好,但我们这行现在还面临一个问题,顶尖的医生都被高福利高待遇的私立医院挖走,给公立医院留下的好医生已经不多了,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起私立,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常说,哪一行混好了都可以为钱,唯独我们这行,希望我们能少一点儿自私,多想一想病患。」 任丽娜闻言,唇角扯起一抹淡笑:「我也很尊重医生这个职业,但除去你们职业的特殊性不说,我觉得高薪高位就是有能者居之,你们这么努力又这么优秀,凭什么要比别人拿得少?这才是不公平。」 宋喜没想到有一天,她跟任丽娜不仅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说说话,甚至可以聊到工作,任丽娜的很多观点也是乔治笙先前跟她说过的,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顺应时代,顺理成章。 这个时代的规则本就是有能力的人掌握更多的资源和财富,那些成天唿吁不公的,往往是不能靠自身能力解决的。 乔治笙说:「如果一件事情的决定不是靠理智,而是靠同情心,那八成这个选择就是错误的。」 大多数时候,宋喜觉着自己还挺理智的,可每当看见医院里形形色色的苦难和病痛,她还是忍不住会心软,乔治笙连带花园的别墅都许了,她却仍在迟疑。 任丽娜留宋喜在这边吃晚饭,宋喜接到乔治笙电话的时候,说她在乔家,他还一顿,随后说这就回来。 任丽娜暗道,这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什么?平常乔治笙也不总回来,她倒是託了宋喜的福,又能见一见那个大忙人儿子。 乔治笙回家后,看到宋喜和任丽娜坐在沙发上,电视没开,那就是一直在聊天。 任丽娜看到乔治笙就忍不住满眼含笑,拉着他过来坐,宋喜说:「我今天谁也没告诉,突然来的,没想到阿姨这边有客人,还把客人挤走了。」 按照宋喜的思路,乔治笙下一句话会问任丽娜,谁来了,结果乔治笙偏不走寻常路,接了句:「戒指都戴了,还叫阿姨?」 宋喜下意识的看了眼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只有一个王冠,上面嵌着一枚红钻石,很简单,也精緻。 乔治笙送她的戒指可以拆开戴,宋喜平日里出门怕太显眼,所以就把黑钻石留在家里,只戴上面那颗红钻。 任丽娜闻言,这会儿才注意到宋喜的手,乔治笙说:「改口吧。」 特别突然,宋喜有些紧张,任丽娜也有些懵,唯独乔治笙看似平静的面孔下,眼底飘着一抹促狭。 数秒的停顿,还是乔治笙率先打破沉默,他对任丽娜道:「宋喜要改口管你叫妈,你是不是得准备点儿改口礼?」 任丽娜终于回神儿,下意识的说:「你早提醒我啊,我连红包都没准备。」 宋喜说:「阿姨,您别听他的。」 乔治笙看向她:「叫什么?」 宋喜脸都憋红了,偷着瞪他,任丽娜看向宋喜,出声道:「你先改口,红包和礼物我欠着,明天给你补上。」 宋喜闻言脸色更红,小声嘀咕着不是。 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宋喜被架起来,硬是喊了声:「妈…」 话音落下,乔治笙当场笑了,那模样简直比自己找了儿媳妇还开心。
第588章 他猜到了 晚饭宋喜和乔治笙留在家里陪任丽娜一起吃,乔艾雯一直没回来,任丽娜给她打了个电话,乔艾雯说不用等她,她跟凌岳一起吃饭,任丽娜挂断电话时嘀咕一句:「这还没等嫁出去,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 乔治笙心情好,接了一句:「你不一直希望赶紧把她嫁出去嘛?」 任丽娜说:「你以为我是捨不得她?我是怕她不招公婆待见。」 宋喜微笑着道:「我师兄爸妈都很好相处。」 任丽娜见宋喜对凌岳家里也甚是了解,拉着宋喜问东问西,哪怕是乔家这样的家庭,在嫁娶方面也跟寻常人一样,该担心的还是要担心。 临走的时候,宋喜下意识的说了句:「阿姨再见,我们走了。」 乔治笙从旁提醒:「改口。」 宋喜微顿,不好意思都写在脸上,轻声说道:「妈,我们走了。」 任丽娜脸上带着笑,送他们到玄关,目送两人出去,叫他们有空多回来。 宋喜开车来的,乔治笙没叫司机来接,两人坐进车里,开车回家,路上宋喜道:「下午我来的时候,阿…妈这边有客人在,是个年轻女孩子,跟我们年纪差不多大,长得也挺漂亮的,我以为妈会介绍一下,结果妈什么都没说,那个女孩子一看我来,也马上就走了。」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挑重点道:「想说什么?」 宋喜侧头看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妈当时看到我,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在想,她是不是在给你找相亲对象啊?」 乔治笙不动声色,迳自去掏手机,宋喜美眸一挑:「你干嘛?」 「打电话问她什么意思。」 宋喜看他真的要打,忙抢过手机,出声说:「别打…」 乔治笙说:「当面儿问清楚,免得你心里不舒服。」 宋喜说:「你这么一问,妈还以为我背地里挑事儿呢。」 开玩笑,任丽娜才刚对她和颜悦色一些,如今口都改了,若是任丽娜不喜欢她,今晚也不会应的这么痛快,也许,是她想多了。 乔治笙说:「你这么怕她?」 宋喜收回思绪,想当然的回答:「废话,她是你妈。」 乔治笙说:「你连我都不怕,怕她干嘛?」 宋喜坐在副驾,眼睛看着前方,嘴上回道:「你惹我生气,我可以跟你吵架,但我不能跟她吵,她是长辈,当然要供着了。」 乔治笙道:「别怕,她是我妈也要讲道理。」 宋喜闻言,侧头笑着看他:「你什么时候开始讲道理了,你不是一向帮亲不帮理吗?」 乔治笙目不斜视,面不改色的道:「现在都是亲,就要讲道理了。」 宋喜忍俊不禁,叨念着要告诉任丽娜,某些人简直娶了媳妇忘了娘。 乔治笙看宋喜心情不错,开口道:「我今天跟爸见面了。」 宋喜一愣,脑海中本能的出现乔顶祥的模样,还以为乔治笙去给乔顶祥扫墓了,可转念一想,乔治笙若是去看乔顶祥,也不会是这种表达方式。 迟疑片刻,宋喜试探性的问道:「哪个爸?」 乔治笙说:「你爸。」 宋喜先是『哦』了一声,紧接着反应过来,侧头看他:「你去看我爸了?」 「嗯。」 「你主动去见他,还是他找你?」 宋喜就是这样,太聪明,总能抽丝剥茧,一语中的。 乔治笙回道:「他找我。」 宋喜很紧张,连连问他宋元青是什么态度,生怕乔治笙不招宋元青喜欢。 乔治笙把下午跟宋元青之间的对话转述给宋喜,当然,刨去了翻案的部分。 宋喜听后,总算松了口气:「我爸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就怕他对你有误会。」 乔治笙拉着宋喜的一只手,声音平稳很有安全感的说道:「有时候男人之间直接对话,反而更简单,我们气场挺合。」 宋喜稍微侧头,问:「除此之外呢,我爸对你什么看法?满意吗?」 乔治笙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平静中难掩倨傲:「我这么好,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喜牵起一侧唇角,似笑非笑的道:「这突如其来的自恋是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依旧淡定,低沉着声音,不答反问:「我不够好吗?」 宋喜心底猝不及防的一颤,许是他认真的时候,身上男人味儿更足,她身上微微泛起一层细密疙瘩,慢半拍佯装淡定的回道:「还行吧,有些地方挺好,有些地方还需改进。」 乔治笙问:「哪儿要改?」 宋喜今天心情好,像是掉进了蜜罐子,哪里能想到他有什么地方不好的,忽然眼前闪过一抹画面,她眼球灵活一动,粉唇开启,声音不大的回道:「自控能力太差。」 乔治笙不到一秒就跟上她的思维,猜到她口中的自控能力太差,指的是哪一方面。 握着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收拢,乔治笙开口道:「你以前说我睡眠问题是肾火太旺导致的,有病就要及时治,合理的发洩慾望有助于睡眠,我最近这两天,睡得都不错。」 宋喜听他说的旁若无人,虽然车上也就他们两个,可她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脸,嗔怒着道:「合理?纵慾过度的危害要我一一跟你讲解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我说我已经在克制了,你信吗?」 他声音低沉悦耳,与生俱来的沉稳和波澜不惊,让他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可信度,宋喜相信,同时耳根子一热,一时间语塞。 开车回家,两人依旧像前两天一样,灯都不开,他直接抱起她往楼上去。宋喜嘴里喊着克制,但一碰到他,马上矜持尽丧,乔治笙也是,在她身上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彼此的身体就是消磨夜色的最好利器,长夜漫漫,乔治笙的粗重唿吸尽数淹没在她不受控制的呻-吟声下…… 后来宋喜嚷着明天要早起上班,求他放过她,乔治笙才暂且鸣金收兵,洗完澡,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乔治笙去楼下抽菸,坐在客厅沙发上打了个电话给任丽娜。 半夜三更,任丽娜却还没休息,像是在等乔治笙的电话。 乔治笙问:「下午谁来了?」 任丽娜带着几分类似纠结和尴尬的声音回道:「盛浅予,我哪知道宋喜会突然过来,也不好互相介绍,幸好盛浅予看到宋喜就主动要走,我这心里一直不舒服,宋喜没看出什么来吧?」
第589章 有些人,註定有缘无分 果然是她。 乔治笙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烟,沉默片刻,薄唇开启:「她来干什么?」 任丽娜道:「她说刚回国,过来看我,带了很多礼品,我说太客气了,叫她把东西拿走,她问我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乔治笙没说话,任丽娜迳自道:「我能怎么说?当初的事儿我的确很生气,但我不是针对她,更何况想清楚也无外乎一个利字当头,她家里决定的事情,她也没办法,我说我不怪她,也没生她的气。」 乔治笙声音波澜不惊,同样也不辨喜怒:「你没跟她说,我已经结婚,有老婆了吗?」 任丽娜很快回道:「我知道她来看我是什么意思,我也想找个机会说的,可还没等开口,宋喜就进来了。」 说罢,她问:「盛浅予回来之后,没联繫过你吗?」 乔治笙把烟按灭在菸灰缸中,声音如常的回道:「联繫过。」 「你跟她说你结婚了?」 「她早就知道我结婚了。」她在英国出车祸,他去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任丽娜有些紧张的问:「她怎么说?」 乔治笙不愿再提,只表明立场道:「我已经结婚了,对她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今天宋喜改口喊你一声妈,早前她也叫过我爸,身边人也都知道我俩的关系,不管我俩因为什么结的婚,总之现在我们没想过分开,要是她再去你那儿,你跟她直说,叫她别再去了。」 任丽娜明白乔治笙的意思,沉默片刻,应声道:「好,要是她再来,我也劝劝她……哎,突然觉得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跟你没缘分。」 当初盛浅予跟乔治笙在一起谈恋爱,那时盛峥嵘还在外地任职,两人无关家庭,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是单纯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谈了两年,盛浅予逢年过节必来拜访,挺开朗有礼貌的女孩子,哪怕后来乔顶祥知道她是盛家人,她外公是方耀宗,也只是提醒了乔治笙一嘴,并未阻拦,加之乔治笙不以为意,大家都以为不出意料的话,以乔治笙对感情的认真程度,适婚年龄就会娶了盛浅予。 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或者说有些事情,是老一辈早就想到,却是小一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那年盛峥嵘从滨海副市调去渝城当副市,看似平调,可渝城是直辖市,所以盛峥嵘实属升职,这是好事儿,盛浅予很开心,连带着乔治笙也挺高兴,还准备了一份礼物,但乔顶祥却隐约觉着,盛峥嵘的官路不止于此。 果然,盛峥嵘在渝城上任不过半月,乔顶祥和乔治笙都被盛家请去吃饭,说是盛家请客,其实是方耀宗做东。 方耀宗那样的位置,哪怕是乔顶祥也得听候指令,那天饭局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任丽娜并不清楚,但她又不傻,回来之后乔治笙就跟盛浅予分手了,盛浅予去了国外,乔顶祥着手将家里尾大不掉的灰色生意一一清除。 当年任丽娜觉着方耀宗和盛家看不起乔家,所以特别贊成乔治笙分手,又不是找不到老婆,何必上赶着人家? 可自从盛峥嵘被调到夜城,还升了市长,任丽娜有些恍然大悟,兴许当年盛家已经在为这一步做打算,所以不希望盛峥嵘的官路上有丁点儿的污点,但如果盛家只想甩开乔家这块儿污点,又怎会提点乔家,叫他们尽快撇下一些产业,完全洗白呢? 这一点,没人比乔治笙更清楚。 电话已经挂了,他还坐在客厅抽菸,回想起当初那场饭局,方耀宗坐在主位,说的是叫他和盛浅予暂时分开几年,这段时间,给盛家,也给乔家一些调整的空间。 对方说的很是客气,但再客气,也掩埋不掉上位者对下面人发号施令的本意,乔治笙见惯了乔顶祥叱咤风云的样子,他受不了乔顶祥被人嫌弃出身,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他看到桌上盛浅予红着眼睛,虽然难过,却也默默地做出了选择,她选择家族利益。 既然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耀宗说暂时分开几年,乔治笙直接说:「那就分手吧。」 乔治笙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挽回乔家的颜面,可生气归生气,他还不是默默的等在原地?他试着站在盛浅予的角度去想问题,如果事关家族利益,个人感情是否可以挥洒自如? 他在夜城等她,他心里也很清楚,盛浅予一定也在等他,所以哪怕当初分了手,后来他爱上了宋喜,也总想当面儿跟盛浅予说清楚,最起码告诉她,别再等他了,等不到的。 菸灰缸里的菸头不知不觉堆了一些,乔治笙回忆过往,没觉着心痛,更不会心动,就像元宝和常景乐他们评价他,他是一根筋的人,尤其体现在爱情上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非得一颗心里只能装一个人。 既然宋喜来了,那他心里势必装不下盛浅予,只是想到任丽娜的那句,没有缘分,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慨,可能这就是命,造物弄人。 看了眼时间,他已经在楼下待了一个小时,乔治笙起身拎着菸灰缸进了一楼公卫,把菸头处理掉。 宋喜不喜欢他抽太多烟,被她看见,她准要问他为什么偷着下楼抽菸,他不想撒谎,更不想无风起浪,想来还是毁尸灭迹最简单。 宋喜睡得很沉,梦里面隐约被乔治笙压在飘窗上挺动,她以为这是梦,所以放肆由他,可这份感觉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敏锐。 到后来,身体的颤动终于让宋喜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未聚焦,耳边已传来熟悉的低沉喘息,她费力睁开眼,无一例外看到那张模煳的俊美面孔。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微光,室内一片静谧,乔治笙在她身上的动作不大,堪称轻柔,但却每一下都做到最深,宋喜轻蹙着眉头,唇瓣微张,酥麻化作声音溢出嘴边。 从前宋喜只知道乔治笙失眠,浅眠,天赋异禀,现在她又多知道一项,他不用睡觉的时候,体力也一直维持在巅峰,像是不会累。 都把她弄醒了,还好意思在她耳边哄道:「你闭眼睡觉,我轻一点儿。」 宋喜要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别说她不是个女人,她都不是人! 从天蒙蒙亮到完全大亮,直到宋喜定的手机闹钟响起,乔治笙才闷哼着结束。 他说送她去上班,宋喜懒懒的瘫在床上,有种想继续休假的冲动。
第590章 原来早就见过 从前上学的时候,一年还有明确的寒暑假之分,可自打步入工作岗位,宋喜的一年里只有年假,过完年,上了班,又是新的一年脚打后脑勺。 日子变成家里医院两点一线,只在周末放假的时候多了一条去黛安娜家里的路,铁四角齐聚,宋喜也操起了多少年不打的麻将,牌桌上,韩春萌一心想着怎么打赢,其余三人却在聊事业。 黛安娜说:「小喜,你别急,我最近还在考量中,刚买了几只股票,不知道怎么样,你先别跟。」 宋喜打了一张牌,出声回道:「我不着急,投资赚钱是大事儿,是要仔细一点儿。」 顾东旭说:「你俩准备玩儿什么,带我一个。」 黛安娜摸了张牌,扣下,回手打了一张二饼,笑着打趣:「你这随时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人,跟我俩凑什么热闹?」 顾东旭说:「别提了,我心已死,做不了自己最爱的,其余的都是将就。」 黛安娜问:「还想着当警察的事儿呢?」 顾东旭不语,宋喜接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月满则亏,你现在除了不能当警察之外,其余的都没变,有时候也别太强求完美。」 顾东旭面色看不出悲喜,开口说:「我这不是没抱怨也没发火嘛。」 打了一张牌,他又补道:「专心当我爸妈的好儿子,让他们省点儿心。」 半晌没开口的韩春萌突然道:「成天成宿的看侦探片和犯罪片,我都恨不得联合小区保安上演一出入室抢劫,让你过过瘾。」 黛安娜笑出声,宋喜也是勾起唇角,顾东旭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敷衍的口吻道:「行,以后成天陪你看《乡村爱情》。」 韩春萌当即火了,蹙眉道:「谁看《乡村爱情》了?我看的是《父母爱情》!」 顾东旭不以为意:「自己的爱情都没整明白呢,还操父母的心,他们要是没爱情,哪儿来的你啊?」 韩春萌挑眉:「我自己的爱情,我怎么没整明白了?」 顾东旭不看她,闷闷的口吻,有委屈也有抱怨:「什么时候减到一百二?」 对于这个话题,宋喜和黛安娜皆是会心一笑,原本韩春萌非说减到一百一才跟顾东旭睡一起,上次聚会,借着酒劲儿,黛安娜生生给哄成了一百二,为此顾东旭连喊了她几声姐。 别看韩春萌嘴上喊得凶,其实也是个怂货,顾东旭在桌上明目张胆的说,她气得『哎呀』一声:「你猴子托送的,急什么?」 顾东旭道:「猴子都没我急,再这么熬下去,你瘦不瘦不知道,我指定成人干儿了。」 原本好好一积极向上,励志又利民的话题,就这么骑着汗血宝马跑偏了,宋喜发现,她就不能在有韩春萌和顾东旭的场合聊正经事儿,他俩的人生就没正经俩字儿。 四人边打牌边聊天,宋喜手气正旺,三家输一家赢,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科里打来的电话,宋喜赶紧接通,里面说昨天她做的一台手术,小患者现在出现排异反应,宋喜挂断电话,一边起身一边解释,拿起包和外套,小跑着往门口去。 顾东旭扬声道:「用不用我送你?」 宋喜说:「不用,你现在腿脚还不如我呢。」 黛安娜问:「晚上来不来吃饭啊?」 宋喜说:「别等我,你们先吃。」 开车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帮患者做检查,好在情况并不严重,宋喜又跟患者家属交流了一下,完事儿掉头走在心外走廊,恰好副主任办公室房门打开,丁慧琴和两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宋喜抬眼一看,其中一个女人是中年人,看不出具体年纪,脸上化着淡妆,皮肤很白,气质也不错,宋喜第一反应是有些面熟,正想在哪儿见过…可随即再一看,中年女人身旁,正扶着她的年轻女人一转头,宋喜与她目光相对,这不,那天在乔家看见的陌生女人吗? 宋喜意外,丁慧琴看见宋喜也是眼睛一挑:「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休假吗?」 宋喜早已收回落在盛浅予脸上的目光,如实回道:「昨天做了个患者,刚才他们电话说有排异反应,叫我过来看看。」 丁慧琴略一点头,宋喜也没在原地逗留,迈步往前走,可心底却还想着刚刚的两个女人,年轻的那个,她一个礼拜前才见过,认出来很正常,关键是年长的那个,她总有种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可一时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丁慧琴把盛浅予母女送到电梯口,盛浅予和方慧皆是微笑着道谢,等到丁慧琴走后,方慧跟盛浅予同时陷入沉思,只不过前者是若有所思,后者则直接出神儿。 过了几秒,方慧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盛浅予侧头看向她:「想起什么了?」 方慧有些惊讶:「刚才走廊里碰到的那个女医生,我见过她。」 盛浅予眼底很快闪过一丝意外:「你在哪儿见过她?」 方慧道:「有一次她按咱们家门铃,我去开的门,她问我一个人,具体叫什么我忘了,反正就是问那个人住不住这里,我说没有,她说找错就走了,后来你爸跟我说,平常人也进不去政府小区,能进去的人,又有几个会找错?」 越说越觉着对上号,方慧连连道:「就是她,我不会记错。」 盛浅予闻言,漂亮的脸上不禁露出意味深长之色,过了会儿,她开口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方慧看向盛浅予:「你认识?」 盛浅予脸上看不出心中所想,唇瓣开启,出声说:「宋喜,她爸是宋元青。」 闻言,方慧脸色猝不及防的一变,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电梯门打开,里面人出来,下楼的只有盛浅予和方慧,待到电梯门合上,方慧似是自言自语,讷讷道:「咱们家现在住的房子,据说就是宋元青原来住的,那他女儿不可能找错……她按门铃是什么意思?」 盛浅予没有马上接话,心底也在飞速的盘算着,宋喜找上门来,什么意思? 另一边,宋喜强迫症一般,逼迫自己从每天要见的众多陌生人里,过滤出到底在哪儿见过那个中年女人,最后,终于被她想到,政府小区,她按了自家门铃,结果出来给她开门的,就是她。
第591章 起底儿,撞见 想通的这一刻,宋喜一时间停在原地,如果思维可以形象化,那么此刻在宋喜脑中,纷纷杂杂的线路,它们原本盘根错节,有些都已经断掉,可却以诡异的速度迅速排列并且癒合。 第一,也是宋喜最能肯定的,既然中年女人住在政府小区,还是住宋家原来的房子,那么肯定官职不低。 第二,那天出现在乔家的年轻女人,跟今天的中年女人,十有八九是母女关系,毕竟长相气质都像。 第三,宋喜莫名的想到年三十儿晚上,她亲眼撞见乔治笙出现在政府小区门口,虽然她没看清当时下车的女人长什么模样,但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直接联想到那天出现在乔家的陌生女人。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刚才那个,岂不就是乔治笙的前女友? 宋喜原地沉思,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忽然身后有人喊她:「小宋。」 宋喜转头一看,发现迈步走来的正是丁慧琴。 很快收回情绪,宋喜面色如常的叫了声:「丁主任。」 丁慧琴问:「排异的患者怎么样了?」 宋喜回道:「已经没事儿了。」 丁慧琴道:「他们也没跟我说,不然我就帮你看看了,也省得你特地跑一趟。」 宋喜微笑:「没事儿,正好我也在附近。」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问:「丁主任,刚才从你办公室里出来的什么人?」 丁慧琴说:「认识的人介绍来看病的。」 「年长的那个?」 「嗯,贫血性心脏病,怎么了?」 宋喜淡笑:「没什么,看着有点儿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还以为是之前来过的患者。」 丁慧琴说:「我也不熟,就知道姓方。」 宋喜通程面不改色,看似闲聊,可心底却有了计较,姓方? 跟丁慧琴分开,宋喜推开安全门,站在没人的地方,打了通电话。 手机中传来几个嘟嘟的连接声,随后电话被接通,男人的声音,略显意外:「小喜?」 宋喜唇角轻勾,打了声招唿:「孙叔叔,是我。」 宋喜打给宋元青从前的秘书,两人寒暄几句,对方主动问:「小喜,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儿吗?」 宋喜应声:「是,孙叔叔,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 「我们家原来的房子,现在是谁在住?」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后不答反问,带着轻微狐疑试探的口吻:「怎么突然想打听这个?」 宋喜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她微笑着回道:「孙叔叔,我没别的意思,前些天有朋友去我家原来的地址找我,发现住了别人,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好奇问一句。」 「要是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 宋喜态度很好,反倒让对方不好拒绝,迟疑片刻,手机中的人稍微压低声音回道:「是现任市长一家。」 宋喜闻言,表情顿时僵住,现任市长,盛峥嵘。 天知道宋喜对盛家有多敏感,盛峥嵘从外地空降,顶替了宋元青的位置,或者换言之,是宋元青无缘市长一职,所以才临时调了盛峥嵘来。 位置只那么一个,有的人来,总有的人走,理智告诉宋喜,官场沉浮,起起落落,大家各凭本事,怨不得旁人,可那个从云端跌落泥潭的人是她爸,是她最亲的人,哪怕盛家跟她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瓜葛,宋喜心中仍旧不舒服,更何况现在…… 盛峥嵘一家竟然住进了原来的宋家! 长达三五秒的沉默,宋喜始终没能开口,就连佯装的淡定都做不到,最后还是对方先开口,低声说:「小喜,你也别想太多了,上面给新任市长准备了房子,因为一些临时突发的问题,他们现在还没能搬过去住,是暂住在你们家里。」 宋喜脑子经歷过震惊过后的片刻空白,此时已经逐渐回神儿,唇瓣开启,她尽量平静的说:「我没想多,刚才就是有点儿意外,按理说他们不该住老房子的……而且那也不是我们家了,国家资源,给现任领导干部住是应该的。」 她总能这样,哪怕心底掀起千层浪,表面上依旧可以滴水不漏,落落大方。 涉及现任高官,对方也不愿说太多,很快转移话题,宋喜跟他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盛峥嵘……方慧…… 脑子里盘旋着这两个名字,最后画面一转,落在至今为止,仍旧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女人脸上。 那个女人,是盛家人。 …… 宋喜从安全门出来,转身往右走,走了十来步,一抬头正好看到凌岳办公室房门打开,一身白色医生服的男人长身而立,哪怕只露个侧面,那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紧随他之后,门内又出来一个女人,穿着五六公分的高跟靴,才刚打到凌岳下巴那里,穿着一身咖啡色的套裙,外套和包都拿在手里。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宋喜迈步走过去,凌岳一侧头,见是她,淡漠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轻诧,紧接着女人也转过头,宋喜看了她一眼,只两秒不到的晃神儿,紧接着心底着实吓了一跳,白倩? 女人看到宋喜,也是面露诧色,随后主动开口说:「宋喜,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宋喜倒真希望自己认错人,可对方这么一打招唿,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唇角轻轻勾起,宋喜维持着礼貌和敷衍之间,回了句:「是啊。」 女人说:「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宋喜干脆笑笑不说话。 凌岳面无表情,对女人说:「那就这样吧,你可以下去办理住院手续。」 女人抬眼看着凌岳,目光殷切:「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对宋喜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宋喜看着她的背影,随后又看了看凌岳,凌岳知道她想说什么,转身回到办公室。 宋喜跟他一起进去,关门之后才道:「她怎么会在这儿?特地来找你的?」 凌岳坐在办公桌后面,面色无异的回道:「她带女儿来看病。」 宋喜眼底划过一抹什么,跟凌岳说话,她也不需拐弯抹角,直言道:「她不是嫁了一个滨海的富豪嘛,什么病在滨海不能治,非得跑夜城来?」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还非要找你,不是故意的吧?」
第592章 你前女友叫什么? 凌岳低头看病歷,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对病人家属的隐私没什么兴趣,她女儿先心潜伏期两年,最近才查出来,早做早好。」 宋喜闻言,似笑非笑道:「果然忘记一段过去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这么看,小雯把你治癒的挺好。」 凌岳抬起头,问:「你不休假嘛,突然过来干什么?」 宋喜说:「帮小雯查你的岗。」 这么不靠谱的话,凌岳是不会信的,他从抽屉中拿出一袋鱼食,捻了一些餵鱼,宋喜有些心烦,不想回去打麻将,干脆在凌岳这屋待着,两人已经到了那种不说话也不会尴尬的地步,他忙他的,宋喜也在看跟考试相关的东西,最近就要准备定级考试了。 晚一点儿的时候,下面送来一个急患,凌岳进了手术室,办公室里面就宋喜一个人,她隔三差五的晃神儿,满脑子都是『盛』字。 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只有乔治笙过年当天送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盛峥嵘的女儿。 五点多的时候,乔治笙给宋喜打了个电话,许是她这边太静,他问:「没在打牌吗?」 宋喜回道:「我在医院,医院突然有急事儿叫我过来。」 乔治笙说:「这就是公立医院,拿着固定的死工资,这么压榨我老婆。」 他说『老婆』二字的时候,声音低沉悦耳,让人浑身发酥,宋喜也是忍不住心底过电一般,问他在做什么。 「刚开完会,一会儿还有个局。」 宋喜说:「那你晚上没空跟我吃饭吧?」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你想不想让我陪你?」 其实宋喜是有话想问他的,但这话又不好隔着电话问,更何况他待会儿还有工作,也或许,她在本能的拖延着,诸多原因,话到嘴边,宋喜佯装无意的回道:「你去忙吧,我也没什么事儿。」 乔治笙那边的确很忙,两人才讲了几分钟电话,他就被迫挂断。 宋喜这边又陷入安静,她在想,万一,万一乔治笙的前任是盛峥嵘的女儿,她该如何? 凌岳快八点才下手术台,乔艾雯时间掐的倍儿准,风风火火的来医院找他,约他一起吃晚餐。 看到宋喜也在,她挑眉道:「你也在呢,一起去啊?」 宋喜笑着说:「不去当电灯泡了,你们去吧。」 乔艾雯说:「嗐,咱俩谁跟谁,偶尔让你照一下,我不会挑你的理。」 宋喜微微撇嘴:「算了,我还是挺有眼力见儿的。」 大家收拾东西往外走,凌岳问宋喜:「你去哪儿吃?」 宋喜笑说:「吃饭的地方还不有的是?王妃那儿,大萌萌那儿。」 凌岳说:「一起吃吧。」 宋喜正回绝着,手机响了,乔治笙打来的。 宋喜接通,手机中传来男人一贯低沉好听的声音:「我在医院楼下。」 宋喜微愣,随即道:「你没去赴局吗?」 乔治笙说:「叫元宝去了。」 谈生意没有谈恋爱重要,客户也显然没有老婆重要,乔治笙恨不能见缝插针的陪在宋喜身旁,总觉着之前那一年都白搭了。 宋喜跟乔治笙对话,一旁的凌岳和乔艾雯都听到了,等到宋喜挂断,乔艾雯说:「怪不得不跟我们去,原来在等我哥的电话。」 宋喜也不解释,只顺水推舟的说:「咱们谁也别当谁的电灯泡。」 乔艾雯连着说了三个『好』字:「出了门口,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出门后,宋喜在熟悉的位置看到乔治笙的车,跟凌岳和乔艾雯打了声招唿,迳自走过去。 拉开车门坐进后座,车门才刚关上,乔治笙已经侧头问道:「想我了吗?」 隔音板将车内分割成两个空间,宋喜旁若无人的『嗯』了一声,乔治笙拉着她的手,稍微一带,她挪到他身边,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乔治笙身上的气场既冷淡又炽热,抱着她吻她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冰在用融化自己的温度来取暖她。 宋喜能感受到乔治笙对她的爱,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他这个人,爱恨都太过分明,从前让她流了多少委屈泪,如今就让她高兴地白天合不拢嘴,晚上合不拢腿。 他将她压在靠背处吻着,两人各出一只手,十指紧扣,后来他吻着她的侧脸和耳朵,宋喜从耳朵麻遍了全身。 恍惚间,宋喜唇瓣开启,轻声道:「你前女友叫什么?」 话音落下的头两秒,乔治笙还似是沉浸在慾念之中,没有回神,是慢半拍突然停下了动作。 又过了两秒,他直起身,睨着她的脸看。 宋喜精緻漂亮的面孔上,完全是淡定自若,就连刚才说话的声音也是特别平常。 乔治笙一时间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道:「干嘛?」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车内没开灯,仅靠着路灯闪过,光线昏暗,宋喜隐约看到乔治笙那张隐匿在光线背后的面孔,更加立体,也更加神秘,让人着迷。 面不改色,她说:「是姓盛吗?」 乔治笙这种心理素质的人,闻言却心底突地一跳,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她为什么会知道,是见了盛浅予,还是谁跟她面前说了什么? 他只沉默片刻,出声说:「是。」 有了前车之鑑,乔治笙是不会再死鸭子嘴硬了,更何况她明显这么问,显然是无风不起浪。 宋喜焦躁了一下午,此刻得到乔治笙的亲口承认,心底还是不可抑制的沉下去,连带着面色,也是陡然一冷。 乔治笙见状,心生警惕,嘴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了?」 宋喜伸手推开他,另一只手也从他掌心里抽走,见她还往远处挪了一下,乔治笙忍不住道:「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别自己生闷气。」 宋喜整理了头髮和外套,侧头看着窗外,根本不理他。 乔治笙内心岂止五味杂陈,简直就是惶恐,他能猜到几种可能,却不能还原发生的经过,这种灯下黑的感觉,着实不爽。 但他没有对宋喜露出丝毫不耐,更别说是不快,侧头看她,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声音,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哄;「怪我没早点儿跟你说吗?我说了怕给你添堵。」
第593章 有些人註定互相讨厌 宋喜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回道:「现在就不添堵吗?她都跑到你家里去了!」 乔治笙一时大意,下意识的说道:「我不知道她会过去…」 剩下的话还没等说,宋喜已经侧头朝他看来:「你知道那天去的人是她?」 疑问的口吻,却是肯定的态度。 乔治笙暗自恼恨,可到了这种关头,也只能亡羊补牢,如实回道:「你说完,我昨晚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也是才知道。」 说罢,他明哲保身:「我已经跟我妈说了,以后叫她别再去了。」 在宋喜心中,乔治笙是个话不外露的人,他会隐瞒一些事情,但说出来的话,基本一个唾沫一个钉,不会有水分,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继续追问:「不是都分手了嘛,三十儿晚上你送她回家也就算了,既然都说清楚,为什么她还要去你家里?」 这话该问盛浅予,乔治笙要怎么回答? 回的不好宋喜一定跟他没完,他从前遭遇危险的时候,都没此刻这么紧张,有种命悬一刻的既视感。 要思考,但又不能思考太久,沉默片刻,乔治笙薄唇开启,面色不变的回道:「她去我家,我的确不知道,我妈事先也不知道,所以看到你突然过去,我妈心里很过意不去,昨晚我俩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怕你误会,我妈把龙凤镯送你,就是认定了你是乔家的儿媳妇儿,我这边,你还需要我跟你发什么毒誓吗?」 乔治笙不是懂女人心,而是深谙人心,宋喜之所以会这么生气,无外乎是觉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被人挑衅,所以他首先抬出任丽娜的态度,果然,宋喜眼中的气焰下降几寸,毕竟前几天任丽娜特地去了趟翠城山,把一对龙凤镯交到她手上,说是跟乔顶祥结婚时的陪嫁,宋喜为这事儿高兴了好几天。 可这茬过去,不代表没有别的,宋喜看着乔治笙,忽然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问了句:「为什么偏偏是姓盛的?」 乔治笙心头微刺,本能的抬手去揽宋喜,低声说道:「别哭。」 宋喜心底说不出的委屈,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道:「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住的是我家原来的房子!」 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直到这一刻,宋喜才分清自己内心那股翻搅的,比生气和嫉妒还多的情绪是什么,是被人步步压在头顶的窒息感。 盛峥嵘占了宋元青的位置,盛家住在宋家的房子里,如今竟然连盛家的女儿,都早她一步认识乔治笙,非但认识,她还曾是他心头的白月光,那些朋友虽然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都是乔治笙这些年不近女色,只是为了等她。 宋喜伸手挡开乔治笙的手,眼泪一直在流,却是默默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画面简直就是在乔治笙心头割肉,眉头一蹙,他沉声说:「我不知道…」 盛家住的是宋家原来的房子,乔治笙是真的不知道,他没事儿打听这些干嘛,事实上自打正式跟宋喜在一起,他已经在远离盛家,就连盛峥嵘三番五次的示好,他也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去了也是不冷不热,态度很是明显。 但此刻宋喜的委屈和眼泪,乔治笙都能理解,之所以理解,才会愧疚,强势将她揽到自己身边,他低头帮她擦泪,嘴上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早点儿告诉她,如果她想早点儿知道的话。 宋喜窝在乔治笙怀里,终于哽咽出声,这段时间,乔治笙也不说什么,就放任她闹情绪,半晌,待她眼泪逐渐停止,唿吸也变得平稳,他这才开口:「下午发生什么事儿了?」 宋喜这会儿内心动盪已平,出声说:「我在医院看到你前女友和她妈,她妈我见过,之前我回自己家的时候,发现楼上亮着灯,有人住,我按了门铃,就是她开的,我给我爸原来秘书打电话,一问就知道是谁在住。」 乔治笙暗嘆,这世上的巧合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 宋喜见乔治笙没说话,迳自道:「你跟她是过去式,你不想说,我也不想翻旧帐,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不喜欢跟盛字沾边儿的人,你以后别见她,也别跟她有来往,更别叫她去你家里,我不喜欢。」 她斩钉截铁,条理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可以不计较过去,但他的将来,不能有姓盛的存在。 乔治笙也知道宋喜的脾气,自尊心强,嫉妒心也不弱,偏偏是盛浅予,姓盛,她受不了也是意料之中。 「好,别生气了,都听你的。」乔治笙声音柔和,抽了纸巾帮宋喜擦脸,宋喜的情绪渐渐回落到原位,过了会儿,出声道:「她叫什么?」 乔治笙微顿,还是回答:「盛浅予。」 「哪两个字?」 「深浅的浅,给予的予。」说罢,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问:「知道这么清楚干什么?」她不是讨厌吗? 宋喜的面孔隐匿在昏暗光线下,只有从车窗照进来的一抹光,让她半面脸上蒙了一层珠光,阴影将她鼻樑照的更挺,她目视前方,眼中带着几分不爽和倨傲,淡淡道:「她一定知道我叫什么,也知道我的家庭背景,而我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眼睁睁看她从你家离开,还笑着叫她慢走。」 宋喜声音意味深长,乔治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如果她早知道,那么上次在乔家碰见盛浅予,就不可能那么简单结束了。 侧头看她,乔治笙低声问:「吃醋了?」 宋喜闻言,沉默数秒,随即毫不掩饰的回答:「我是吃醋,有些人註定这辈子没交集,只因为一个身份就会彼此讨厌。」 她不信盛浅予不讨厌她。 乔治笙重新将她抵在后座椅背上,两人的脸离的很近,他睨着她,看着看着,侧过头压下脸去吻她。 柔软的唇瓣吮过她的唇,乔治笙低声说:「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宋喜像是被点燃的小炮仗,当即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得更低,用力的,近乎疯狂的吻他。
第594章 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盛家住了宋家的老房子,盛浅予是乔治笙的前女友,单就这两件事儿,于宋喜而言,的确是不咬人膈应人了,理智告诉她,是暂住,是前任,可感性的一部分,却让『盛』这个字,在她心底的标籤又多了一分讨厌。 好在乔治笙立场坚定,态度良好,宋喜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前任嘛,都二十好几岁的人了,谁还没个前任?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都不再提,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儿,最近黛安娜一见宋喜就说:「怎么越发的容光满面了?果然是已婚的人啊,天天大补。」 原来宋喜还觉着自己污,但她这点儿污都是跟黛安娜学的,某些人一个眼神儿就能让人脑补一出大戏,宋喜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偏偏无法反驳。 乔治笙这人,不开荤还好,开后就生冷不忌,现在她回家比在外面还小心翼翼,去厨房煮个面,他从后面抱住她,随后就把她抱起往楼上走;在床上看个书,他上来书一扔,转眼就是个把小时之后;一身汗,想着去浴室洗澡……两人根本就不能在同一个浴室洗澡,哪怕宋喜穿着他的衬衫去洗衣室洗个衣服,被他看见都不得了。 有一次他叫她过去,宋喜第一反应就是跑,结果追她的不是乔治笙,而是莫名兴奋的发财。 最近发财又长个儿了,站起来跟宋喜一边高,大爪子拍一下能把她拍吐血,宋喜可怕它跟自己闹,两条腿儿跑不过四条腿儿,最后不用乔治笙说,她自己就奔向沙发处,直接扑进他怀里,乔治笙一个眼神儿,发财乖乖的趴下,长嘴巴贴着地面,眼神儿好生可怜。 见宋喜红着脸不吭声,黛安娜感慨道:「哎……真好,少女情怀总是湿啊。」 宋喜乐了,她没听懂黛安娜说的是诗还是湿,只是被叫少女,很是开心,回了句:「大家同是少女,人生不只有眼前的枸杞,还有诗和远方嘛。」 黛安娜打趣:「是还有保温杯和霸王洗髮水。」 宋喜勾起唇角,笑够了才道:「都说九零后已经开始日常养生了,什么喝啤酒兑枸杞,一边蹦迪一边吃保健品,熬着夜敷面膜,还得顺道听着心经,你说咱们是不是老了?」 黛安娜说:「可不嘛,你都结婚了,我都结完又离了。」 是调侃的口吻,却不免让人感慨甚至唏嘘,日子过得太快,以前只知白驹过隙,现在却已懂白云苍狗。 三月底,宋喜竟然竟然接到宋媛打来的电话,约她见个面,宋喜近段时间没有故意打听宋媛的案子,不过也猜到宋媛是为了什么,她应下,当天下午就跟宋媛碰了面。 是一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单独包间,宋喜早到了十分钟,所以当服务员推开门,宋媛拄着拐进来的时候,宋喜见状,还是不免内心一颤。 宋媛原本就挺瘦,如今数月未见,她更是瘦的几乎脱相,两侧脸颊凹进去,显得颧骨突出。 宋喜情绪复杂,第一反应自然是心软,可随即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就坐着没有说话。 宋媛不要服务员扶她,自己坐下之后,点了杯喝的,待到人走,房门关上,她才看向宋喜,一双从前算得上漂亮的眼睛,如今竟然有些浑浊。 数秒,宋媛开口,出声说:「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宋喜的容光焕发自然衬着宋媛更加憔悴颓败,宋喜面不改色,没有奚落也没有嘲讽,只如常的口吻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晚上睡的香。」 宋媛唇角一扯,笑了。 她说:「你赢了。」 只三个字,却道尽了两人十多年互克的结局。 宋喜看着宋媛,淡淡道:「准确的说,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至于宋媛,这就是恶有恶报吧。 宋媛道:「我这次找你过来,不是想跟你吵架的,你也看见我现在什么样子,你有乔治笙撑腰,我没了孩子,祁丞也不肯再见我,只拿钱帮我请了律师……但我不想打官司了,乔治笙的人来找过我,只要我老老实实认罪,他不会再动我妈。」 宋喜不知道乔治笙叫人威胁过宋媛,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不是乔治笙在背后压着,以宋媛的性格,就是自己坐牢,也得拉着她垫背,把她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不然怎会这么长时间,警方那边没给她打过一个询问电话? 乱世用重典,恶人自有『恶人』欺,也就乔治笙能治得了宋媛的恶。 宋喜完全没被挑拨到,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别用再这个字眼,我说过,你妈的车祸跟我们无关。」 宋媛一眨不眨盯着宋喜,似是有一瞬间的恶气上涌,目光中尽是狠毒:「那我的腿呢?我的孩子呢?!」 宋喜很警惕,怕宋媛身上带了什么录音设备,所以避重就轻的回答:「出事儿那晚没人比你更清楚,你确定两次进你家门的,是同一个人吗?」 其实警方那边也跟宋媛说过,宋媛也隐约察觉出不对,前者进来的特别迅勐,就是朝着她的腿去的,打断之后一秒没停留,转身就走,而再回来的那人……宋媛放在腿上的手指轻颤,不愿再细想。 宋喜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你怪不着我心狠手辣,是你先对我下了杀手,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会信,虽然我从来没把你和你妈当我亲人,但我也不会狠到去要她或者你的命。「 宋媛信不信,宋喜是真的不在意,宋媛垂下视线,沉默半晌,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再抬头,眼底的恨意已经敛去,换上的是近乎恳求的目光:「宋喜,我可以去坐牢,你能保证我妈在外面的安全吗?」 宋喜道:「我爸出事儿这一年多,你妈从来没用我管过,自己也过得挺好的。」 这一句,的确是宋喜的气话,但话又说回来,她暗自嘆气:「不用你跟我打招唿,我爸也跟我说了,从今往后,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你妈有房子有存款,不需要任何人接济,等她出院之后,我找人办离婚手续,往后你妈想单身还是再找,都是她的自由。」 宋媛闻言,浑浊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惊诧,紧接着嗤笑一声:「果然…」 宋媛猜到宋媛想说什么,她面色始终镇定高冷:「曾经我爸把你们当亲人,是你们太让他失望,别说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爸有难的时候,你们还在外面发『家难财』。」 告别宋媛之前,宋喜说的最解恨的一句话:「我爸就是我爸,谁也抢不走。」 至于董俪珺和宋媛,好自为之吧。
第595章 坏有坏的好 宋喜没把跟宋媛见面当回事儿,乔治笙今晚有推不掉的饭局,宋喜晚上跟另外的『铁三角』一起吃饭,饭后回家睡觉,夜里隐约听到窸窣声响,她困得睁不开眼,有人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挑逗。 他到底又把她给弄醒了,宋喜闭着眼睛,轻蹙着眉头,说着嗔怒的话,可身体却在配合。 乔治笙在床上向来话少花样多,翻来覆去,磨得人要死要活。 偶尔突然一下,他会让宋喜失声尖叫,她根本控制不住,唯有回神儿之后,伸手打他,骂道:「你怎么这么坏!」 乔治笙不语,唯有粗重的唿吸。 提到坏,宋喜想到下午跟宋媛的对话,开口说:「嗯…我下午见宋媛了…」 忍着颤抖,宋喜尽量维持音调:「她说你给经侦科的证据…做了假嗯…」 乔治笙稍微用力挺腰,宋喜立马声音不稳,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床上少讲话,讲话也讲点儿有情趣的,提宋媛干什么? 宋喜主要就是想表达,乔治笙真的太坏了,可他不让她开口,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再后来,宋喜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唯有跟自己肌肤相贴的这个男人,他霸占欲简直太强,跟他在一起,她只能想他。 完事儿之后,宋喜被他抱进浴室洗澡,乔治笙要放水,宋喜赶忙说:「沖沖算了。」 免得洗浴缸,再擦枪走火。 洗澡的时候,乔治笙主动提起:「跟董媛见面,她说什么了?」 宋喜觉着乔治笙有时候可爱的不行,比如对宋媛的称唿上,连宋喜都懒得改口叫她董媛,可乔治笙知道她不喜欢,所以每每都喊董媛。 身上有温热水珠流过,宋喜出声回道:「她说她没犯经济罪,那意思是你诬陷她。」 乔治笙面色淡定,薄唇开启:「你怎么说?」 宋喜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道:「我说我不是警察,管不了这些事儿,她还说你叫人去威胁董俪珺,反正就是各种挑拨离间,这是想着临去坐牢之前,也不让咱俩好了。」 乔治笙明知宋喜没被挑拨,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缠人的吸着他,可他就是想再问一句:「这么信我?」 宋喜抬眼看他,男人比她高很多,水珠将他的一头黑髮打湿,他长长的睫毛上都氤氲着水雾,名贵的瞳孔,高挺的鼻樑,削薄的唇瓣,这么好看,好看到让人不想跟他生气。 粉唇开启,宋喜道:「不信你难道信宋媛?」 与其说信,其实是信任,乔治笙的很多做法的确不够正面,可是跟恶人讲道理,讲得通吗? 宋喜是打小儿根红苗正,但宋元青教她的也不是一味的正直,而是懂得保全和自救,关键时刻,命比什么都重要。 宋喜觉着自己这话不含任何隐晦挑逗,可乔治笙低头睨着她,目光却隐隐幽深,宋喜太明白这眼神儿背后的含义,赶忙说:「打住,我理解你现在体内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冲动,但这些都可以通过理智合理控制。「 说完理论,宋喜又小声动之以情:「什么事儿做多了都不好,过犹不及你不知道吗?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你少煳弄我,纵慾过度会有疲倦心慌,面色发白精神涣散的症状,是你有还是我有?」 宋喜闻言,当即美眸一挑:「你还懂这些呢?」 乔治笙没告诉宋喜,是常景乐调侃他的时候,顺道说的。 他俯下身要吻她,宋喜以进为退,一把将他抱住,嘴上撒娇道:「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乔治笙说:「你明天不放假吗?」 宋喜回道:「我老师要回来了,明早我跟师兄去机场接机,八点就得起来,你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行不行?」 宋喜抱着他的腰撒娇,两人皆是赤条条的站在花洒下面,没多久,乔治笙沉声说:「那你就别撩我。」 宋喜得令,马上一秒都不等的从他胸前起来,笑眯眯的去到一旁拿浴袍,乔治笙见状,还真有点儿想收回成命的冲动。 浴室很大,宋喜穿上浴袍,站在盥洗池前吹头髮,镜子中映照出身后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翘臀,长腿……他还有腰眼,那种在女人身上性感到极致的标志,原来在男人身上也同样致命的吸引。 还有他尾椎骨那里的纹身,平时她又不可能让他脱裤子给她看,所以当真见的少。 宋喜挺怕蛇的,尤其是眼镜蛇,剧毒,毒液可以阻断神经肌肉传导,因而出现肌肉麻痹导致丧命。 毒,致命,眼镜蛇的象徵,又何尝不是乔治笙本身的另一种呈现? 宋喜透过镜子看乔治笙的背影,有片刻间的恍惚,觉着自己也是他口中的一个猎物,如今无可救药的爱着他,哪怕是他的『坏』,她都可以最大限度的包容。 乔治笙很敏锐,感觉到有人注视,哪怕是透过镜子的注视,他突然转头,宋喜被抓个正着。 不过她也不躲,只勾唇一笑,调戏道:「帅哥,身材挺好的。」 乔治笙大大方方的转过身来,正面对着镜子,水珠流过全身,他开口道:「你还看过谁的?」 宋喜不好再盯着看,一边吹头一边回道:「我又不是肛肠科的,上半身常看,下半身没机会看。」 说罢,不待乔治笙找茬,她先出声转移话题:「为什么想纹眼镜蛇?」 宋喜以为乔治笙的脾气,会直接说我喜欢,结果他一本正经的回道:「找人算过,保平安的。」 宋喜着实纳闷儿,美眸微挑:「你说戴个佛保平安倒也常见,纹身保平安?」 乔治笙说:「之前我也不信,纹之前我出过几回事儿,倒是纹后这些年,消停多了。」 宋喜是医生,信奉科学,但这世上就是有科学也解释不通的神秘力量存在,不管什么,反正只要是对乔治笙好的,她都没意见。 乔治笙洗完澡穿上浴袍,宋喜给他吹头髮,途中闲来无事,逗他玩儿:「欸,我也纹一个好不好?」 乔治笙坐着,她站着,他眼皮一掀,看着她说:「你敢。」 大多数时候,乔治笙对她还是很宠的,但偶尔也会特别霸道,一如此刻。 宋喜心头一动,故意佯装不解的挑眉:「干嘛?」 乔治笙说:「你身上每一处都是我的,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许动。」
第596章 是渣洗不白 隔天早上宋喜开车离开翠城山,在指定位置接到凌岳,两人一同去机场。 路上凌岳拿出一盒粉红色的喉咙,宋喜瞥见,笑着问:「小雯送的?」 「嗯。」 宋喜道:「粉红色的回忆啊。」 凌岳嗓子有些哑,宋喜问:「怎么搞的?」 凌岳道:「你小姑子,非拉着我去吃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点了特辣的汤底,昨晚我就觉着不舒服,睡前还特地多喝了点儿水,还是哑了。」 宋喜忍俊不禁:「你不能吃辣就别吃嘛,何苦呢?」 凌岳心想,他是不想吃了,也得那个祖宗同意啊,这段时间跟她一起混,搞得他抗辣能力节节攀升,昨儿个也是他自己大意了,怕说太辣她会揶揄他,干脆一咬牙忍了。 结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他哑着嗓子说:「你叫她也少吃点儿辣,女人火气大对身体不好。」 宋喜打趣:「你也说了,她是我小姑子,她怎么高兴怎么来,你都管不了,我怎么管?」 凌岳坐副驾,宋喜开车,两人聊着天去机场,中途凌岳手机响了,他看着屏幕却没有马上接。 宋喜余光瞥见,问:「谁啊?」 凌岳说:「白倩。」 宋喜眉头轻蹙:「接,看她找你干什么。」 凌岳接通,手机中传来女人的细声细语:「凌岳,在忙吗?」 凌岳表情淡漠,一开口,声音也很淡,直接不答反问:「有事儿吗?」 白倩听他的声音,马上道:「你嗓子怎么了?」 凌岳说:「跟女朋友吃火锅,辣着了。」 驾驶席的宋喜光听这句,就已经猜出白倩说了什么,她好想给乔艾雯打个电话,现场连线,让她看看自己男朋友有多帅。 另一头,白倩沉默片刻,忽然声音放低,带着压抑和一丝哽咽,问:「凌岳,你能别这么刺激我吗?」 凌岳闻言,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点儿麻,不是酥麻,就是不舒服的麻。 还不等他回答,手机中的白倩已经语带哭腔:「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好,你觉着我见钱眼开,觉着我背信弃义,但我从来都没告诉过你,那时候我弟在外面跟人打架,把人捅坏了,对方要我们赔一百万,不然就让我弟把牢底坐穿,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不能跟你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帮我把这些钱凑到,但你也要过日子,你家里也要过,我不想连累你。」 她哭的梨花带雨,凌岳这边却是面不改色,薄唇开启:「我知道。」 「你朋友跟我说了。」 当初白倩死活要跟他分手,凌岳就猜有事儿,他想找她问清楚,可她却一声不响的跑去滨海,他知道她在滨海的那一刻,已经是她婚后第三天了,当时还上了新闻,滨海富豪闪婚灰姑娘。 凌岳可以包容她的冲动,但他受不了她笑颜如花的照片,她老公给她戴五克拉钻戒的时候,她脸上的笑那么的真心实意,一如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当真是一点儿难色都看不见。 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后来他在夜城遇见白倩的朋友,她朋友跟他说了白倩家里欠钱的事儿,当时凌岳是有片刻动容的,可随即都被理智压下。 当年他也不是拿不出一百万,只可惜要卖房子卖地,白倩不需要这种竭尽全力的爱,她选择了一个可以给她一百万支票的男人。 凌岳很聪明,当初白倩的朋友跟他说那番话,无外乎是想替白倩解释苦衷,但凌岳想的却是,她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富豪? 草草的跟他说一句分手,转头就能闪婚的男人,凌岳不愿细想。 所以这会儿他更不愿多说,只是道:「过去的事儿就算了,你不用跟我道歉,现在大家都挺好的,我为你开心。」 白倩哭着说:「凌岳,我跟我老公离婚了,他们家把儿子留下,把女儿给我,我回夜城一是想给女儿看病,再者…我想见你,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运气可以再遇到你,直到那天在医院走廊看到你,我就知道,我忘不了你。」 宋喜能听到手机中的人在哭,要不是正开车,她真想翻白眼儿,什么东西,当初嫌贫爱富噼腿一渣女,板上钉钉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果然凌岳也是面不改色,甚至目光冰冷,他略哑着嗓因说:「因为你是我患者家属,我才接你的电话,白倩,你要是这样,以后就别跟我联繫了。」 稍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女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 宋喜听到这句又莫名的想笑,果然男人惯爱用这招儿打发人。 随后白倩又说了什么,宋喜听不见,凌岳直接挂断。 她好奇问:「她说什么了?」 凌岳道:「看来女人的预感确实挺准的。」 宋喜道:「我就说了吧,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算她女儿的病是真的,但她对你的心思,那也是司马昭之心。」 凌岳不语,宋喜道:「她女儿做完手术也有两周了,再等一阵儿你就让她们赶紧走,小雯隔三差五过来找你,保不齐医院里谁嘴快的就要搬弄是非,女人都对男人的前任有敌意,更何况还是初恋。」 最后这句,宋喜深有体会。 凌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在掂量,虽说他跟乔艾雯到现在还没说正式谈恋爱,可医院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起的,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白倩,的确是个挺恼人的存在。 宋喜把车停在机场专用停车场,跟凌岳一起去vip区接人,方宗恆回国,院里都是以最高规格接待,本来今天还要派其他人过来,方宗恆自己说不用,有凌岳和宋喜两个关门弟子就够了。 方宗恆不喜欢人迟到,两人早来了半小时,到的时候,正赶上上一班飞机的人下来,宋喜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碰到许久未见的齐未。 齐未看到宋喜,眼中也有一闪而过的诧色,随即便换上笑容,开口打招唿:「宋喜。」 宋喜也迎上前,微笑着道:「齐未。」 他说:「好久没见你了,来接人?」 宋喜说:「嗯,过来接我们老师。」 齐未跟凌岳之间点头示意,凌岳说:「我去买点儿喝的。」 他故意离开,给两人留下聊天的空间,宋喜说:「怪不得这么久没见到你,原来出国玩儿去了。」 齐未淡笑着,嘴上却说:「不是玩儿,我爸最近身体不大好,陪他去国外做检查。」 宋喜闻言,收起打趣的表情,认真道:「什么病,严重吗?」 齐未道:「肠癌,中晚期。」 宋喜捎一停顿,紧接着道:「日本东医大的肛肠科很厉害,你可以带叔叔过去看看。」 齐未说:「我爸就在那儿,我是从日本飞了趟美国,去见美国那边的医生,现在几方医生会诊,在等他们的共同结果。」 宋喜道:「你压力也别太大了,肠癌就算中期,如果治疗得当,五年内都不会有问题。」 齐未淡笑:「有你这个大医生当面安慰我一下,瞬间觉着心里踏实多了。」 宋喜见他眼底确有疲惫,主动出声说:「刚下飞机,赶紧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儿,随时打电话联繫。」 「好,那我先走了,改天联繫。」
第597章 塑料同门情 凌岳买了喝的东西回来,见宋喜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递给她一杯奶茶,问:「长得很像年轻时陈冠希的朋友走了?」 宋喜唇角一勾:「是吧?我跟大萌萌都觉着像。」 凌岳坐在宋喜对面,喝了口咖啡,随口道:「我能想像出她见到帅哥两眼放光的样子。」 宋喜说:「你不用想像,她看你什么样,看齐未就什么样。」 凌岳面不改色的道:「你别黑我,这话让东旭听见怎么想?」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笑道:「东旭早就习惯了,大萌萌要是见到帅哥没反应,那他才觉着奇怪呢。」 两人边聊天边等,凌岳看了眼腕錶,快了。 飞机还有十分钟落地的时候,机场人员带着120的人快速赶来,职业习惯,宋喜和凌岳马上看去。 宋喜小声道:「怎么回事儿?」 光看见医护人员推车过来,却迟迟不见病患,凌岳稍微一顿,紧接着道:「可能是飞机上有急患。」 这话还真让凌岳猜对了,江宗恆乘坐的航班刚一落地,120马上开车接走一名心脏病患者,等宋喜和凌岳看到江宗恆的时候,细一打听,幸好江宗恆在飞机上,临时採取了紧急措施,不然患者也许挺不到飞机降落。 凌岳帮江宗恆拎着行李箱,宋喜帮他拎着手提电脑,顺势奉上一束鲜花,江宗恆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镜,出声道:「自己人还搞这些名堂做什么?我又不是女孩子。」 宋喜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就说您一准儿要念叨,师兄非要买的,不关我事儿,我是准备一见您,马上跟您汇报一下我近一年来的工作情况,随时等候您批评。」 江宗恆闻言,佯装严厉的看了眼宋喜,随即道:「还是凌岳懂事儿,你是打算两手空空的来见我?」 宋喜美眸一挑:「老师,您变了,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讲虚礼的人。」 凌岳从旁打趣:「你不懂,老师心里住了个小公主,有一次我俩视频,我看到他身后桌子上摆了一瓶芍药。」 江宗恆此刻怀里抱着的就是芍药,都是鲜艷的颜色,可不跟小公主似的嘛。 宋喜忍不住撇了下嘴:「太有心机了。」 说罢,她马上笑眯眯的对江宗恆道:「不过好在我也留了一手,我订了太和园,您不是一直想这口呢嘛。」 闻言,江宗恆忍不住笑:「还是小喜懂我。」 宋喜下巴一扬,看向凌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凌岳嘆了口气:「哎,老师一向偏心眼儿,又不是一天两天。」 江宗恆说:「我可从来没骗过心,你们两个,我骂的一样多。」 凌岳和宋喜同时想到:那倒是,谁也没跑了。 回市中心的时候,凌岳开车,江宗恆坐副驾,宋喜坐在后面,师生三人好久没有齐聚,一路上可以聊的话太多。 宋喜说:「老师,我听院里有消息传,说您这次回来,有可能升院长,您听说了吗?」 江宗恆本就是副院级别,如今外出归来,学术成就更上一层楼,眼看着院长快到退休年纪,底下两个副院,江宗恆和潘厚循皆有提正可能,宋喜自然是向着江宗恆的,毕竟潘厚循的人品不过关。 江宗恆很是随意的回道:「这种话,打从我升副院就开始传,现在院长还没退休,别人传传也就算了,你们千万别表现的太明显,让人看着不好。」 宋喜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江宗恆身边学习,师傅如父,更何况江宗恆教会她的不止是技术,还有做人的道理,宋喜在他面前,完全不用端着,就像他女儿一样,开口道:「您这意思,就是上头已经定了?」 江宗恆淡笑着道:「你啊,别人说一句,你就能听出十句来。」 宋喜也笑了:「没办法,我聪明嘛。」 江宗恆说:「学学你师兄,看他怎么听出来也不说?」 宋喜扫了眼凌岳的后脑勺,不以为意的道:「他鸡贼,有什么话都让我说,之前我跟他在来的路上,还是他先提的呢。」 凌岳但笑不语,一副『我是师兄,我很大气,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搞得江宗恆说宋喜傻。 宋喜才不傻呢,她只是愿意在熟人面前卸下精明。 路上,凌岳手机响了,乔艾雯打来的,凌岳回手将手机递给宋喜,说:「你接,前面有摄像头。」 宋喜划开接通键,还没等自报家门,手机中便传来乔艾雯欢脱的声音:「凌凌,早啊!」 宋喜故意蹙了蹙眉,酸酸的回道:「我不是你的凌凌,我是你的宋宋。」 乔艾雯听出宋喜的声音,马上捋直舌头,叫了声:「嫂子啊。」 这一声嫂子,宋喜百听不厌,连带着心情也变得跟乔艾雯一样,插上翅膀就能飞回市里。 「你家凌凌正在开车,有摄像头不敢接电话,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帮你同传。」 乔艾雯道:「没什么事儿,他说你们中午要在一起吃饭,那我约他吃晚饭。」 她说了好几句,最后道:「转达他,我今天比昨天更爱他,么么哒。」 宋喜道:「你等一下,我开外音,你自己跟他说。」 宋喜开了外音,凌岳是想阻止的,奈何鞭长莫及,车内响起某人欢快甜腻的声音:「老凌,我今天比昨天更爱你哦,比心,么么哒。」 凌岳俊脸刷一下子就红了,宋喜咯咯笑着,碍着江宗恆也在,她就不太调侃他,调回正常状态,贴在耳边说:「他听见了,回头让他打给你。」 宋喜挂断电话,江宗恆扭头道:「你师兄谈恋爱了?」 宋喜小孩子似的频频点头,江宗恆看了眼凌岳:「还瞒着我,一点风声都不透。」 凌岳红着脸,目视前方,果断的报復:「您别问我,问小喜,她还结婚了呢。」 宋喜美眸一瞪,凌岳当真不给她道歉的机会啊,江宗恆扭头看向宋喜,宋喜满脸堆笑,「这个……说来话长。」 江宗恆道:「慢慢说,我这一年多不在夜城,你们两个都没闲着,学术上不见有什么提高,光顾着谈情说爱了吧?」 宋喜跟凌岳皆是后脑勺发麻,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危机,感觉像是十几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每天被江宗恆盯得快要窒息。
第598章 爱是见缝插针 师徒三人中午一起吃饭,随后又开车把江宗恆送回家,临走之前,江宗恆还严肃着脸开玩笑:「走吧走吧,都去谈恋爱。」 凌岳不说话,宋喜皮着道:「都听您的。」 两人一起下楼往小区外走,凌岳要去找乔艾雯,宋喜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他叫她去海威。 宋喜问:「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乔治笙说:「你现在过来,我还有一小时的空挡。」 宋喜忍不住扬起唇角,出声说:「等我,速速赶到。」 说完,她又问:「你要什么吗?我给你带过来。」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只说了两个字:「要你。」 他并不肉麻,宋喜却浑身酥麻,美美的挂断电话,然后迅速赶往海威。 楼上跟下面人打了招唿,宋喜刚到,前台已经微笑着点头,带她去乘专属电梯,宋喜一路来到顶层,电梯门一开,乔治笙一助亲自接她,把她送到办公室门口。 宋喜进门的时候,乔治笙正在开语音会议,她放轻脚步,走到沙发处,茶几上摆了很多精緻的小点心,乔治笙不是少女心的人,一看就是给她准备的。 会议全英文交流,宋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乔治笙讲英语,她知道他英语很好,先前来这儿的时候,就见过他看全英的文件。 最后乔治笙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挂断连线,宋喜坐在沙发上拍手:「特别好。」 乔治笙说:「过来。」 宋喜说:「你来,我还没吃够呢。」 乔治笙说:「我有东西要看,拿过来吃。」 没辙,宋喜只好端着糕点盘走向办公桌,乔治笙面前摆着好几份文件跟合同,就一把椅子,他坐着,她只好站在他身旁,乔治笙单手拉她,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宋喜是第一次在乔治笙办公室里坐他大腿,虽然这个动作在家中出现的很是频繁,但这儿毕竟是办公的地方,触目又都是低调的黑色,总给人一种正式甚至是禁慾的感觉,所以,宋喜心跳有点儿快,脸颊也有些发烫。 乔治笙抱着她,垂目看着桌上文件,宋喜插了一块儿奶油,递到他唇边,乔治笙张开薄唇,含了进去。 「好吃吗?」宋喜问。 「嗯。」 宋喜看着乔治笙,真应了那句,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她忽然有些花痴,看着看着就受不了了,凑上前,在他脸颊处亲了一口。 她嘴上涂着樱桃色的唇蜜,亲之前忘记了,这会儿看见他脸颊处赫然多了一个粉红色的吻痕,宋喜勾起唇角,咯咯笑着。 乔治笙一目十行的看着,拿起钢笔,利落的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放下钢笔,他终于眼皮一掀,抬眼看向宋喜,宋喜刚刚往嘴里送了一口奶油,唇瓣还没等合上,乔治笙忽然抬手扣着她的后脖颈,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张嘴含住。 两人舌尖相碰,尽是香草奶油的味道,她口中是,他口中也是。 宋喜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叉子,坐在乔治笙腿上,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无力,不知何时,她不着痕迹的放下所有东西,伸手环着他的脖颈。 前几天她『亲戚』才走,让乔治笙憋了五天,他差点儿没疯了,所以这两日更是沾火就着,一触即发。 宋喜被抵在他胸口和办公桌之间,有限的空间,却激发出无限的渴望,她心底想着,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在这儿……忽然间,身体腾空,是乔治笙抱着她起身。 他房间中一整面都是玻璃的,阳光兜头洒入,满室无一处角落可以隐藏,她好怕乔治笙抱着她去沙发,这样她是打死都不肯的。 迈着长腿,乔治笙抱着她来到一面纯黑色只有装饰画的墙前,薄唇开启,他声音已经暗哑:「按一下狗链中间。」 宋喜面前是一副油画,里面不知是英国的第几任国王,穿着一身狩猎装,拿着皮鞭,脚下趴着一只猎犬,猎犬通体黑色,戴着一根咖色的项圈,细一看,项圈中间的宝石,竟然是稍微凸起的。 宋喜抬手按了下,面前的墙壁自动分开,乔治笙抱着她往里走,原来这里面还有一处隐藏的休息室。 两人进来,身后的墙壁再次合上,宋喜被乔治笙压在大床上,他一边吻着她,一边去脱她的打底裤,宋喜觉着他今天有些急,以为是迫不及待,或者晚一点儿有事情,在赶时间,结果乔治笙的唇滑到她耳边,低沉着道:「别把内裤弄湿了,没的换。」 宋喜脑袋顿时轰的一声,像是放了烟花,剎那间的万紫千红,最后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芒。 休息室的窗户被厚重的黑丝绒窗帘挡住,暗无天日,宋喜被最大限度的撑开,明明已经用力抱紧他,可还是有种随时都会被甩出去的错觉,虽然这里没人能看见,可毕竟不是家,这种不安全感,让宋喜的心时刻提着,可也是这份不安全感,激发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像是大庭广众之下,偷偷摸摸的做了件坏事儿,危险,刺激。 她忍着不肯喊出声,乔治笙将她逼急了,她也才很小的呜咽一声,唿吸沉重,他沉声道:「别怕,不会有人听见。」 宋喜很是不好意思,总有种喊了就会被人发现的错觉。 办公室外面,元宝来找乔治笙,助理看见他,笑着打招唿,出声提醒:「宋小姐在里面。」 元宝面不改色的点头,走到办公室门口,破天荒的敲了敲门,门内没人应,元宝稍一迟疑,若不是他手头上有个东西要亲手交给乔治笙,他真不进去了。 推开房门,他还没看到什么,已经出声提醒:「笙哥。」 怪了,还没人应。 元宝迈步往里走,拐过死角往右一看,办公桌处没人,沙发上也没人,不过宋喜的包放在沙发处,茶几上的点心有人吃过,他走到办公桌前,文件打开没合上,旁边还放着盘子和叉子。 元宝几乎能一比一的还原之前乔治笙和宋喜坐在这里的场景,放下手头东西,他掉头往外走,都快走到门口,忽然从墙壁后面,传来一声不大的女人声音,元宝脚步只顿了一秒,赶紧一熘烟儿走出去,非礼勿听啊。
第599章 新人遇旧人 乔治笙挺喜欢在这儿的感觉,要不是时间有限,他真不想从宋喜身上离开。 他起身的时候,宋喜很轻的哼了一声,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连根手指都提不起来。 黑暗中,乔治笙说:「累了就在这儿睡,我晚上回来接你。」 宋喜的确挺困的,乔治笙去浴室洗澡的功夫,出来她已经睡熟了,乔治笙从衣柜里面拿出新的衣裤换上,临出去之前,低头亲了她一下。 伸手不见五指,特别适合睡眠,宋喜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中是手机铃声把她吵醒的,乔治笙帮她把包拿到休息室里面,怕她『失联』。 宋喜睁眼什么都看不见,闻声定位,摸到包,把手机掏出来,屏幕很亮,亮到刺眼,她眯眼看到『王妃』的字样,划开接通键,一开口,声音懒洋洋的:「王妃…」 黛安娜诧异道:「你睡觉呢?」 宋喜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唿吸间还有乔治笙身上的味道,她低声回道:「美容觉嘛。」 黛安娜说:「几点了还美容觉?赶紧出来吧,晚上一起吃饭,我订到新开的那家网红餐厅了。」 黛安娜报了地址,宋喜说:「我洗个澡,差不多一小时后能到。」 「嗯,我也没化妆呢,到地方联繫。」 宋喜拿手机照亮,找到开关,打开灯之后躺在床上平復了半分钟,待回味够了,这才下床去洗澡收拾。 不得不说,乔治笙真有先见之明,她没有换洗的衣服,上一套还是不要弄脏的好。 闭着眼睛淋水,宋喜脑海中尽是乔治笙粗重的唿吸,还有他身体炙热的温度,她差点儿想诚挚的跟他说一声:「辛苦了。」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也许,会更狠。 以前还是女孩儿的时候,充其量跟熟人面前打打嘴炮,如今真当了女人,宋喜才明白,摊上一个好老公,睡觉都能乐出声来。 哼着小曲儿出了浴室,宋喜穿衣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她哼的是:我得儿意的笑,我得儿意的笑…… 「啧…」宋喜自我嫌弃了一下,不能这么庸俗,不能向韩春萌靠拢。 宋喜出了休息室,乔治笙不在,办公室里面自然没人,她拉开房门往外走的时候,顶层连助理带清洁阿姨清一色的向她行注目礼,宋喜很希望自己面色坦然,目不斜视,可偏偏助理向她点头问候:「宋小姐慢走。」 宋喜颔首微笑,落落大方的进了电梯之后,马上伸手捂脸,给脸降温。 虽说没人看见,但这招太掩耳盗铃了。 下楼坐进车里,宋喜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道:「我现在过去,不堵车半小时就到了。」 黛安娜说:「我们也刚下楼,到了你先进去等我们。」 宋喜开车往餐厅去,这家餐厅才开了不到一个月,火爆程度据说一些有知名度的明星没提前预约,到了也照样没地方,怎么火的不知道,就知道很火。 今天不堵车,宋喜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下车往里走,透过全玻璃的墙面,看到餐厅一层已是座无虚席,几乎清一色的年轻人,所有人都在拿着手机在拍照,或拍吃的,或自拍,或拿着吃的自拍。 进了店门,门口处的店员礼貌打招唿,问宋喜有无预约,宋喜包了房号,店员带她往楼上走。 包间房门打开,里面空间比宋喜想像的要大,中间一张长条西餐桌,桌上摆着没有明显气息的鲜花。 宋喜不是搞餐饮的,但是吃的地方多了,也懂一些餐饮领域的小规矩,比如摆放鲜花,鲜花一定不能有香味儿,这样会影响到食物的味道,严重的甚至影响食慾。 所以单从这点上来看,这家网红餐厅,倒也不是光卖个环境。 宋喜点了杯喝的,坐下在四人群里发微信,说她已经到了,黛安娜发了个语音过来:「你先看看环境和服务,一些小的细节,打打分,我想搞一个这样的店。」 宋喜闻言,马上发语音回道:「想搞餐饮啊?餐饮门道多,都说外行做不了。」 黛安娜道:「你知道这样一个网红店每天的日流水是多少吗?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他家的招牌菜,基本成本和利润是一比十二。我刨去他的房租和人工,以他们的客流量,一个月七位数保赚。」 黛安娜大学会计专业,别跟她算帐,她报出的数字绝对是最准的,宋喜也很惊讶,跟黛安娜一人一句语音聊着。 忽然包间房门被人推开,宋喜抬头一看,是一名店员,店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一让,后面紧接着进来两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宋喜还以为是黛安娜跟韩春萌她们来了,可定睛一瞧,显然不是。 先进来的女人,宋喜不认识,可第二个,宋喜眼底滑过一丝意外,对方看到她坐在那里,也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盛浅予。 盛浅予身旁的女人看到宋喜,有些纳闷儿,紧接着对店员说:「这位是?」 店员也有些懵:「这位小姐说她预定了这个包间。」 女人尴尬一笑,紧接着道:「你查一下吧,这个包间是我预定的,我姓俞,俞靖瑶。」 店员说了声『稍等』,赶紧下楼,包间中只剩三个人,宋喜跟盛浅予谁都没说话,像是不认识对方一样,俞靖瑶也是自顾自的走到长桌一处,把包放下,外套脱下,一副待会儿走的也不是本小姐的随意样。 宋喜没慌,坐着不动,只赶紧在群里问了声:王妃,你定的是202吗? 黛安娜回道:是啊,怎么了?我们刚到门口。 宋喜说:快点儿上来,有人说她们定了这间。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先进来的是黛安娜,随后是韩春萌和顾东旭。 看到包间中还有外人,黛安娜和韩春萌皆是扫了一眼,顾东旭却在看到盛浅予时,明显的愣了一下。 盛浅予瞥见顾东旭,眸子微挑,紧接着唇角轻勾,叫道:「这么巧?」 顾东旭心底一沉,当初乔治笙跟盛浅予谈恋爱的时候,他无意间碰见过两回,不熟,但总归是认识的。 这下就尴尬了,顾东旭能想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僵,微微点头,他说了句废话:「来吃饭?」 盛浅予应声:「好几年没见到你了,挺好的吗?」
第600章 旗鼓相当 顾东旭暗道,没见着你之前还不错,现在……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怎么会这么寸,在这地儿碰见,宋喜认不认识盛浅予?盛浅予认不认识宋喜? 两人正在那边尬聊,黛安娜跟韩春萌已经在宋喜身边落座,宋喜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可太用力反而让黛安娜和韩春萌看出端倪,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黛安娜拿出手机,在群里问了句:谁啊? 韩春萌跟了句:小狐狸精,沖我家东旭笑什么笑? 宋喜拿着手机,面色平静的打了几个字:我老公前女友。 她就知道,这话一出,另外两人准得炸,果然,韩春萌连着打了七个嘆号,黛安娜更直接,甩了个带『我艹』的表情包出来。 宋喜莫名被戳到笑点,唇角一勾,说:淡定。 黛安娜道:你牛逼,这样还面不改色心不跳。 韩春萌说:她没你漂亮,你光彩照人像薛宝钗,她白里透病像林黛玉! 宋喜看到这句,更是不可抑制的轻笑出声,斜对面的盛浅予不着痕迹的往这边瞥了一眼,此时顾东旭也结束聊天,拉开韩春萌身旁的椅子坐下。 这气氛,简直迷之尴尬,顾东旭打开微信,看到大家群里聊的,尤其是宋喜那句『我老公前女友』,顾东旭抬眼看她脸上的表情,但见宋喜面色如常,不仅如常,还带着笑,像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他们这边人多,又都在旁若无人的玩儿手机,俞靖瑶有些不耐烦,扭头看了眼门口,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怎么回事儿,人呢?」 黛安娜在群里骂道:妈卖批,跟谁俩叨逼叨呢?老子亲自在网上订的,我瞎啊? 韩春萌说:逼逼我们也不走,咱们人多,谁怕谁啊? 宋喜还是那句话:淡定。 顾东旭光看没打字,不然他们这边四个人都拿着手机发东西,旁边人一定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是经理带着一个前台上来,人未出声,脸上先露出赔不是的笑容。 俞靖瑶眉头轻蹙,率先发难:「孙经理,怎么回事儿?」 经理马上赔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几位了,是这样的,俞小姐这边亲自给我打电话预定的,定的就是这间202,我刚才去网上查了一下,前台没有第一时间把包间撤下,然后被一位戴小姐在网上预订,是我们疏忽了,实在是对不起。」 连经理带前台,一直点头哈腰,俞靖瑶面色平静中透露着几分高傲,不以为意的道:「先来后到,事儿弄清楚就好,别让人以为我们不讲理。」 话音落下,黛安娜头一侧,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带着明显的刺儿头神情,出声接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大家都是讲理的人。」 说着,她看向经理,口吻坦然却带着『讲道理』的霸道:「你们家都是以网上预订为准吧?我在网上预订成功,那这个包间就该是我的,至于你们内部是传达有误,还是操作有误,这是你们的事儿,不该叫客人承担责任。」 俞靖瑶跟她讲先来后到,黛安娜就告诉她什么叫先,经理嘴上应承着,可面色却十分为难,关键眼下就是想再找个包间也找不到,肉就这么一块儿,狼却有两帮,看着,哪边都不好惹。 韩春萌在最尴尬的时候,开口说:「没人拿菜单吗?我快要饿死了。」 一副姐姐今儿就在这儿吃了的架势。 宋喜好想笑,越憋越想笑,顾东旭见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鲜少的不敢乱讲话,一屋子的女人,就他一个爷们儿,但他此刻特想隐身。 俞靖瑶自然不爽,向经理髮难,蹙眉道:「你们给个解决的办法吧,我们还有两个朋友快到了,别耽误我们吃饭。」 经理头疼,给谁不给谁……他硬着头皮,试探性的说道:「各位美女帅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包间可以同时容纳二十人,桌子也够长,我们的确没有其他位置了,也不能叫大家白跑一趟,大家委屈一下,就当交个朋友,暂时拼一下桌,各位今天所有的消费,本店都做五折补偿。」 这儿消费不低,人均两千起跳,还不算另开什么香槟红酒之类的饮品,五折优惠,已是很大的让步,但他算计错了,这两伙人,註定是不能互容的。 俞靖瑶:「我不差钱。」 黛安娜:「不需要优惠补偿。」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若是搁在平常,黛安娜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宋喜也会说一句算了,但斜对面坐着的盛浅予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宋喜心底不由得多了几分想法,这是故意跟她槓上了。 宋喜也不说话,房子都被占了,吃饭的地儿还能拱手相让? 顾东旭跟心里念叨着妈卖批,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然好可怕,关键不是他踩的雷,为什么要他跟这儿提心弔胆?应该叫乔治笙过来啊,看他怎么拆雷。 包间里正在火热争地盘中,此时门外又进来两个男人,宋喜抬眼一看,一个是盛宸舟,另外一个,竟然是叶祖题。 盛浅予看到盛宸舟,叫了声:「哥。」 盛宸舟应了一声,随即在长桌上扫了一圈,待视线落在宋喜脸上时,眼底明显的划过一丝意外,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喜。 还不等他开口,旁边叶祖题率先道:「小喜?」 宋喜微笑,出声回道:「亮亮哥。」 经理一看双方有人认识,简直跟世界末日碰到曙光一般,连忙说:「既然大家认识,能不能拼个桌?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们的疏忽。」 盛宸舟问:「怎么回事儿?」 经理给解释了一下,盛宸舟暗嘆,到底是有缘还是冤孽。 看向宋喜一桌,主要是看宋喜,他温和的说道:「宋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拼个桌吗?」 叶祖题跟盛宸舟一起来的,此时也顺势道:「小喜,好久没见你,正好大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喜身上,这功夫宋喜要说不行,难道硬赶那帮人出去吗? 她唯有露出笑容,声音悦耳的回道:「好。」
第601章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经理如蒙大赦,赶紧叫人把菜单拿进来,包间中一共八个人,却是四四一伙,撤去了多余的椅子,长桌中间有一块儿明显的空位,当真是泾渭分明。 叶祖题坐在宋喜右手边,两人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说话倒也方便,两人闲聊之际,其余人等也没闲着,都是各自低头玩儿手机。 韩春萌在群里说:烦死那个姓俞的,拽什么拽,还偷着翻白眼儿,我真怕她把眼珠子甩出来。 黛安娜说:瞪也没用,谁爱走谁走,姐妹儿今天还就在这儿吃了! 韩春萌在群里@顾东旭:待会儿别跟那个穿黑毛衣的搭话,你哪头的? 顾东旭看见后,打字回道:姐姐,大气点儿行吗?看看小喜,敌不动我不动,人家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顾东旭自然是宋喜这头的,可男人思维跟女人永远都不一样,女人是敌未动,我方已经在心底经歷过不下十余场厮杀,而男人要见真章,不然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不然叫他怎么办?忽然拍案而起,对着宋喜大喊一声小舅妈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黛安娜跟宋喜是一侧,斜右侧是俞靖瑶和盛浅予,眼看着两人都在低头看手机,还在打字,她在群里道:她们保准也在说我们。 女人最了解女人,黛安娜猜得没错,盛浅予和俞靖瑶也在发微信,两人是超过十年的闺蜜,互相什么事儿都不瞒着,包括盛浅予和乔治笙谈过的那段恋爱,俞靖瑶也是旁观者,甚至跟乔治笙打过几次照面,这次盛浅予回国,心情一直不好,都是俞靖瑶在陪着,她当然知道宋喜,那个插足乔治笙和盛浅予之间的『第三者』嘛。 今天双方在此遭遇,俞靖瑶势必要帮盛浅予讨个说法,她先是骂了一通宋喜和她的朋友们,紧接着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话不说,笑什么笑啊?亏得她爸从前还是副市长呢,生了个女儿跟狐狸精一样,小三儿上位! 盛浅予道: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 俞靖瑶说:看她那俩朋友什么样,就知道她是什么样了,本来想好好吃顿饭,现在没吃就一肚子恶气! 盛浅予安慰道:别气了,气坏了也就只有身边人才心疼,别人只会看笑话。 俞靖瑶发了个『哼』,紧接着说:想看咱们的笑话?做梦吧!今天遇见算她倒霉,我帮你出口窝囊气! 盛浅予忙说:这么多人呢,你别乱来。 俞靖瑶冲动,盛浅予怕她突然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尴尬不说,倒让宋喜等人看了笑话。 俞靖瑶说:你放心吧,她给咱们添堵,我也给她添点儿堵! 两名店员分别带着四份菜单上楼,算是分别招唿两边人,宋喜低头挑菜的时候,听到对面俞靖瑶声音不大,却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浅予,他家糖醋排骨是招牌菜,你不是最爱吃糖醋排骨吗?」 盛浅予面色如常,说了声:「点一份吧。」 店员从旁记单,俞靖瑶又笑了:「要说爱情真的无所不能,小时候你完全不吃糖醋的东西,我每次跟你一起吃饭,点个糖醋里嵴你都让我拿远一点儿,自从谈了个恋爱,口味都变了。」 盛浅予勾唇淡笑:「不就是想吃糖醋里嵴嘛,给你点一份。」 甭管两人的话是不是说者有心,但听者总归是有意的,宋喜几乎剎那间就代入到自己身上,暗道:嚯,这么快就开始挑事儿了? 桌上的几人,顾东旭,黛安娜和韩春萌,都是跟乔治笙一起吃过饭的,乔治笙喜欢吃糖醋排骨,但是为了宋喜把瑶柱虾仁给换过来,当时桌上还打趣了一番,大家都是印象深刻。 那边话音刚落,这边黛安娜和韩春萌就心领神会的抬眼对视,就连顾东旭也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喜,暗嘆这顿饭果然不能平静的吃。 不过片刻的空挡,韩春萌旁若无人的说道:「糖醋排骨是招牌菜吗?那我们也来一份,我跟小喜老公都是这道菜的忠实拥簇者,就是他今天没来,不然一份都不够我俩分的。」 黛安娜侧头对宋喜说:「你老公今天有事儿吗?」 宋喜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我中午去看他,陪了他一会儿,不然忙得只有晚上才能见到人。」 韩春萌笑说:「这么忙还不是为了挣钱给你花?」 宋喜但笑不语。 一句老公,简直就是淬了毒的羽箭,无论隔着多远都能百步穿杨,而且直中靶心,盛浅予心脏骤然一疼,低头看菜单,努力做出面色如常的模样,可捏着菜单一角的手指,却迟迟做不出翻页的动作。 她承认,老公一词足以伤她千遍万遍,只因为乔治笙的老婆不是她。 盛宸舟悄悄的看了眼对面的盛浅予,她不动声色,他却听出双方是在暗自斗气,所以开口替她找了个台阶下:「小予也不是不吃酸甜,广德楼的拔丝鸡丁,她就最喜欢吃。」 天地良心,盛宸舟只是想给盛浅予解围,没想过刺激宋喜,可宋喜却觉着盛宸舟是故意帮腔,毕竟拔丝鸡丁也是乔治笙喜欢吃的。 黛安娜拿着菜单点菜,今天她做东,自然点的多些,她点了一道椒盐虾,又点了一个柠檬虾饼,嘴上开玩笑的口吻道:「今天桌子没那么长,不用担心够不到菜,也幸亏某人没来,不然护妻心切,什么东西都往她老婆面前摆,欺负我们这些都是大风颳来的孩子。」 韩春萌笑道:「你说得对,幸亏小喜老公没来,不然满桌子都是虾,他连糖醋排骨都可以不吃,只要小喜喜欢,他分分钟改吃虾。」 宋喜淡笑:「差不多行了啊,别当我面儿说我老公坏话。」 宋喜是个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很多时候她都想优雅一点儿,哪怕跟盛浅予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很显然,对方是话里有话,蓄意找茬,那就别怪她心狠嘴毒,想找软柿子捏,对不起您嘞,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她是铁核桃。 盛浅予脸色白了几分,却若无其事的继续点菜,她点了菠萝古老肉,鱼香豆腐还有南瓜饼,清一色乔治笙最爱吃的东西,临了还微笑着说了句:「有些菜没吃之前,不知道有多好吃,吃了之后,这辈子不想再吃其他菜了。」
第602章 回忆的甜苦,因人而异 要不怎么说,我国文化博大精深呢,由一道菜而引发的背后含义,端的是聪明人的游戏,越是看似不以为意的话,越是引人深思。 宋喜送给盛浅予一句:这是我老公。 盛浅予马上就回应她一句:他的好,我也知道,至今仍旧念念不忘。 这话岂止是听得宋喜炸肺,黛安娜跟韩春萌皆是怒从胆边生,就连顾东旭也有些坐不大住,感觉如果两方随时开战,他得时刻关注着桌上的利器,比如花瓶啊,盘子啊,菸灰缸之类的。 要说桌上唯一没有真正意义上参与这场战斗的人,也就只剩下叶祖题了,无论宋喜还是盛家,他都可以相处的不错,做得好,这叫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做不好,这叫熘须拍马市侩小人,很显然,叶祖题是前者,当然了,这也是宋喜没有正式跟盛浅予之间开战,所有人都可以面和心不合的坐在一张桌上吃饭,若是以后两人势同水火,他也就势必要选择一方了。 光是点菜就点的人火大,待到店员拿着点餐簿出门之后,包间中被迫又陷入新的一轮『心机』聊中,先是黛安娜抬起宋喜的左手,盯着她无名指处的红色钻石,不无感慨的说道:「你说你为了事业牺牲多大?八克拉的黑钻都不能戴,我要是你,恨不能天天戴着打牌。」 韩春萌撑着下巴,脸颊的肉自然堆起,她发自内心,无比真诚的说道:「不用八克拉的黑钻,光是三克拉的红钻已经足够晃瞎我们广大未婚女同事的眼了,最可气的是,科里有人问小喜这戒指多贵,丫竟然说假的,戴着玩儿的,你说气不气人?」 黛安娜忍俊不禁,桃花眼弯起来特别媚气,嗔着说道:「我又想起那句,幸好她老公不在这儿。」 黛安娜跟韩春萌旁若无人的调侃,说是气旁边人吧,说的也都是实话,她们只想让某些人明白,人家宋喜和乔治笙过得好好的,菜是好吃,但已经成私房菜了,外人想都不要想。 顾东旭从旁听着,暗道女人的战场,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男人在这方面,永远拍马不及。 这边正聊的热闹,沉寂了片刻的俞靖瑶也开始说话反击,她对盛浅予道:「之前我过生日,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呢,你知不知道我男朋友送我什么礼物?」 盛浅予猜:「包?」 「不是。」 「车?」 「不是。」 「戒指,不会跟你求婚了吧?」 俞靖瑶翻了个白眼儿,倍儿嫌弃的说:「他倒是有这个打算了,关键你说他营造气氛吧,竟然送了我一个一米多高的熊,说是他亲手缝的,缝了三个多月,还给我看他手指头都扎坏了。」 韩春萌侧头撑着脸,只有宋喜和黛安娜能看见她飞了个白眼儿。 原以为俞靖瑶在炫耀,结果这些都是铺垫,在盛浅予笑后,她迳自道:「我对我男朋友的要求,就跟你男朋友一样。」 宋喜乍一听盛浅予男朋友,还以为她又找了,可紧接着往下听,顿时心底咯噔一下。 俞靖瑶说:「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儿,咱们学校管的太严,都大二了还查寝,你为了偷跑出去见你男朋友,三米多高的院墙都敢爬,有一次崴到脚,你男朋友还跟学校翻脸了,搞得没多久学校就单独给你开小灶,让你畅通无阻。」 盛浅予似是回忆到那幕,唇角勾起,眼底藏不住的幸福和笑意。 「最绝的还是你,我们一学经济管理的,你非要报个雕刻的选修,雕不出来还要挂科,影响你学霸的光环,最后那个结业作品,是你男朋友给你雕的吧?当时你要不说,我们都以为你在哪儿买的呢。」 宋喜听到第一件事儿,已经怀疑是乔治笙,等听完第二件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原来某人还给盛浅予雕过结业作品,好,很好。 乔治笙会雕刻,黛安娜和韩春萌不知道,顾东旭知道,乔顶祥还在世的时候,跟他显摆过。 真心坐不住椅子了,顾东旭默默地掏出手机,找到乔治笙的电话号码,发了条简讯过去,言简意赅,报上地址,说遇到盛浅予,对方还当着宋喜的面儿聊过去。 宋喜面儿上依旧淡定,跟身边人谈笑风生,仿佛根本没听到俞靖瑶和盛浅予在说什么,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嫉妒了,明知道那是过去的事儿,可她仍旧控制不住生气,恨不能直接对着她们甩一句:「上外面说去,不咬人膈应人!」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是忍,而是冷静,如果盛浅予还对乔治笙念念不忘,那么自己的存在,自己手上的戒指,哪怕是身边朋友的一句话,都会在盛浅予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爱情这回事儿,爱了就是软肋。 既然现在占上风的是她,她又何必提前露出焦急的模样? 从前她不想让乔治笙见盛浅予,一眼都不想,可此时此刻,嫉妒之火攻心的宋喜,脑海中竟然蹦出一个念头,叫乔治笙来,说多少话都没用,她必须让盛浅予亲眼看见,乔治笙到底是怎么选的。 当然这只是个念头,宋喜还没付诸行动,不过想曹操,曹操到,手机响了,乔治笙打来的。 宋喜起身,黛安娜问:「谁啊?」 「我老公。」 宋喜声音不大,盛浅予却是面色刷的一白。曾几何时,乔治笙电话这头的人,是她。 宋喜拿着手机走出包间,划开接通键,因为情绪复杂,未免开口就发火,所以故意克制,变得平静没有喜悦:「餵。」 乔治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要我先在过去吗?」 宋喜微顿:「谁告诉你的?」 「顾东旭。」 宋喜站在走廊,沉着一张漂亮的面孔,声音却是如常,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你敢来吗?」 乔治笙很稳的回道:「有什么不敢?我是怕你不喜欢我跟她见面。」 宋喜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当即道:「那你来吧,我等你。」 她也想看看,乔治笙怎么做。 乔治笙道:「我现在过去,等我半小时。」 「好。」 他稍微顿了那么一两秒,没挂断,低沉着声音问:「生气了?」
第603章 都是狠人 生气?宋喜现在想把肺掏出来给乔治笙看看。 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个场合跟时间明显不合适,宋喜暗自吸了口气,尽量平缓的语气道:「等晚上回家再说。」 挂断电话,宋喜回到包间,黛安娜打趣:「老公查岗了?」 宋喜早就换了副表情,别说生气了,简直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公主模样,开口回道:「可不嘛,亲自过来查岗。」 韩春萌圆目微瞪:「小舅舅要过来吗?」 听到这一句,隔壁四个人皆是行注目礼,宋喜绕回座位,面不改色的点头:「嗯,待会儿叫店员给他加把椅子,他得半小时之后能来。」 黛安娜和韩春萌莫名的兴奋,俞靖瑶则暗自蹙眉,再看盛浅予,她除了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置身事外,宋喜挺佩服盛浅予的沉着,大家坐在一起这么久,她鲜少开口,可却能恰到好处的捏人三寸,比起那种表面上就针锋相对的,很显然,盛浅予段位要高得多。 只是再高的段位,一旦暴露目标,也就没什么可怕的,盛浅予的目标是乔治笙,那宋喜就把乔治笙叫来,让她亲眼看看,乔治笙心里头的人到底是谁。 乔治笙,乔治笙……这三个字果然是无形的利器,哪怕人未到,只是听到名字而已,已经足够让人忌惮,这不,俞靖瑶就不再开口谈过去了。 包间中的气氛变得和谐却暗潮汹涌,少了明目张胆的含沙射影,多了无形中的压力和紧张。 随着店员逐一上菜,两拨人各聊各的,倒也真像是普通的拼桌,只偶尔叶祖题跟宋喜搭上几句话。 乔治笙踩着点儿到的,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房门推开的剎那,面向门口的四个人,分别是盛宸舟,叶祖题,宋喜还有黛安娜,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他。 乔治笙刚从正式场合下来,黑色的外套里面,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衬衫竟然是白色的。 宋喜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还穿着黑衬衫,后来他走时,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换了件白色的。 乔治笙的确是心情好,因为宋喜而心情好,所以想换个颜色让她夸上两句,刚好今天宋喜的小裙子也是白色的,谁看了都觉着登对。 盛浅予闻声转过头,乔治笙也看到她,两人的视线有片刻的交汇,她看完他的脸,又去看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女人心思细,更何况是这样的敏感时期,她几乎第一瞬间就想到了宋喜的白裙子。 乔治笙从前从不穿黑色以外的颜色,就连身上的配饰,都尽可能是深色系,如今突然换了白色…… 她眼中的受伤很是明显,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乔治笙怕对视太久宋喜有想法,所以只一秒便别开视线,盛宸舟先开口打招唿:「治笙。」 乔治笙略一点头,出声道:「没想到你们碰一块儿了。」 叶祖题也笑着打招唿,乔治笙颔首,迈步往里走的时候,势必要经过盛浅予身边,大家谁都没想到,盛浅予会主动开口,她看着他,勾起唇角,淡笑着道:「治笙。」 乔治笙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盛浅予坐着,他站着,她稍微扬着头,开口问道:「为什么只跟我哥打招唿?」 她对他笑得越是温和无害,一众人心底越是提心弔胆,暗道搞什么,难不成想当众撕破脸? 乔治笙看着盛浅予,成功的语塞,一秒,两秒…… 盛浅予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忽然笑着道:「老朋友见面,连声招唿都不打,有点儿伤人了。」 一句老朋友,盛浅予眼睛很亮很亮,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这话,也不知是给乔治笙台阶下,还是给彼此台阶下。 宋喜瞥了眼乔治笙,乔治笙虽然不动声色的样子,可她知道,他接不上话就是最大的反常。 俞靖瑶替盛浅予解围:「你出国好几年,估计一眼没认出来。」 盛浅予笑问:「我长变样了吗?」 她是看着俞靖瑶问的,回答的人却是乔治笙:「是有点儿变样了。」 盛浅予重新看向乔治笙,明明两人大年三十儿那天才见过,可她偏偏道:「好吧,原谅你了,现在我长这样,以后大街上碰见,记得打招唿。」 若不是宋喜知晓内情,真的以为盛浅予跟乔治笙就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可她是女人,她看得到盛浅予眼中的亮是什么,那是强颜欢笑的眼泪。 乔治笙一边往宋喜的方向走,一边淡淡的,不辨喜怒的回道:「我们在大街上碰到的机会并不多。」 那是,无论乔治笙还是盛浅予,谁不是出门就上车? 乔治笙绕过桌子,黛安娜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叫店员添了把椅子,又备上新的碗筷,待到乔治笙落座后,盛宸舟是第一个说话的,他拿起酒杯说:「既然这么巧大家碰到一起,喝一杯吧?」 宋喜这边,包括她在内,都在等乔治笙的反应,但见乔治笙拿起酒杯,俊脸上一片模煳了冷淡和理智的表情,薄唇开启,出声道:「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宋喜。」 此话一出,黛安娜激动地在桌下直踢腿,本想跟韩春萌互动,结果一脚踹在顾东旭腿上,顾东旭看了她一眼,黛安娜忍不住朝他眨了下眼睛,示意踢谁都一样,主要是这个心情。 宋喜也剎那间的热血沸腾,本来叫盛浅予搞得心底不痛快,乔治笙刚才还被问的明显语塞,不过小笙哥就是小笙哥,人狠话不多。 乔治笙举了杯子,宋喜和这边的所有人都举了,对面盛宸舟是先前就举好的,叶祖题也拿了酒杯,唯独盛浅予和俞靖瑶,两人迟迟没动。 俞靖瑶是万万不能举,她得看盛浅予的脸色。 盛浅予有片刻的晃神儿,紧接着抬眼朝乔治笙和宋喜方向看去,面不改色,微笑着说:「我开车来的,就不喝酒了。」 韩春萌偷着瞪了一眼,废话,谁不是开车来的?找代驾不会啊? 乔治笙像是无所谓,仰头喝酒,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待到一杯酒喝完,宋喜拿起筷子,给他盘中夹了一个大虾,很小的声音道:「赏你的。」 乔治笙看了眼宋喜,见她眼中的神情明显带着几分笑意,他抬起手,很自然的摸了下她的头髮,随后同样低声道:「我是不是要谢赏?」
第604章 没人可以让她放弃 这顿饭打乔治笙来后,就再也没出过什么么蛾子,只不过盛浅予那桌吃的很快,话没说几句,菜也没吃几口,不多时盛宸舟便主动出声说:「我们先走了,你们慢吃。」 乔治笙看向盛宸舟,面色如常道:「我不送你们了。」 宋喜知道盛浅予一定会生气受伤,本以为她不会再开口,岂料她还笑着对乔治笙说了句:「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说完,不等乔治笙回答,她微笑转身,跟人一同出去。 黛安娜和韩春萌心里都直骂街,丫也太能扛了吧?这都不是能装,而是能扛,当着宋喜的面儿,笑着约乔治笙一起吃饭,关键是以朋友的身份,这叫乔治笙怎么回绝?关键宋喜也不能说什么,不然显得小心眼儿拿不出手。 这招儿,简直高! 一行四人出了门,叶祖题说顺路送俞靖瑶回去,盛宸舟上了盛浅予的车,他单住,她先送他回家。 路上车内很是安静,盛宸舟沉吟良久,某一时刻,开口说道:「没外人,想哭就哭吧。」 盛浅予下意识的勾起唇角,笑着回道:「谁想哭了?」 可是话音落下,从心底深处勐地钻出一股酸涩,用她来不及压制的速度,迅速涌上喉咙和鼻尖,视线剎那间模煳,盛浅予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剎在路边,双手紧紧扣着方向盘,她微张着唇瓣,似是极力控制,可眼泪却不听话的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终于,坠出眼眶。 盛宸舟拿起车中纸盒,抽了张纸递给她,盛浅予垂着视线,颤抖着唇瓣道:「凭什么?」 凭什么坐在乔治笙身边的人不是她? 凭什么要一帮不认识的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指桑骂槐? 凭什么,乔治笙要叫别人老婆? 盛宸舟掰开她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把纸巾塞给她,出声说:「他们结婚了。」 盛浅予几乎半秒钟都没停留,压着嗓子道:「假的!」 「哥,他们不是真的结婚,治笙跟她结婚一定是事出有因,不然怎么会隐婚?」 盛宸舟冷静的说:「乔治笙的身份,隐婚比公开好。」 盛浅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努力压着喉管处的酸涩,她拼命解释,不光是要盛宸舟相信,也要自己坚信。 她说:「治笙在他爸去世之前,给我发过简讯,说他爸可能不行了,叫我回来,我手机丢了,没看见……」 像是毁极了,盛浅予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儿的缝隙中挤出来的,天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阴差阳错,让她跟乔治笙变成了今天这样。 她在英国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国内的卡,联繫人只有乔治笙自己,虽然她知道,在她回国之前,这部手机都不会响起,可她还是每天带在身边,一天看几十次。当她发现手机丢了的时候,身边同学说,不夸张的讲,她整个人都要疯了,手机是小,在英国没办法补办国内的卡,她生怕错过什么,所以用尽所有办法和关系,恨不能把整个大学区和伦敦都翻过来,过程艰难不说,等她找到那部手机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没有人知道那时盛浅予的心情,她明白,乔治笙不会那么巧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可她生怕错过,隔着千山万水,仿佛有了那部手机,她就还能联繫上他。 事实证明,老天爷真的很喜欢捉弄人,她在英国两年多,他都没联繫过她一次,而她弄丢了一次手机,偏巧,就是乔治笙叫她回来的时候。 盛浅予一手捏着方向盘,另一手攥着纸,颤声道:「治笙一定以为我故意不理他,所以才会带宋喜参加葬礼……他不是不爱我,只是跟我赌气罢了。」 这事儿,盛宸舟还真是第一次听,若是这样,以乔治笙的脾气,用宋喜气盛浅予,不稀奇。 「那他今天这么说,就是故意要气你?」盛宸舟问。 盛浅予毫不迟疑的回答:「他一直都是这样。」 盛宸舟眨了下眼睛,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顿了几秒才道:「有你们这么闹的吗?」 说罢,不待盛浅予回答,他紧接着说:「他用结婚跟你赌气,你在这边哭,宋喜呢?宋喜知不知道乔治笙在利用她气你?还是…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互相利用?」 盛浅予抬起手,拿着纸巾擦眼泪,情绪忽然趋向平静,出声道:「不清楚。」 盛宸舟眉头轻蹙:「你们不是小孩子了,感情是拿来互相伤害的吗?」 盛浅予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前方,唇瓣轻启:「哥,你知道我这几年没有一天过的真正开心过,当初为了我爸,我去英国是自愿的,我不怨任何人,但我跟治笙就这么生生被分开三年多,我付出了多少,我牺牲了多少,我等了这么久……没人可以让我放弃,连我自己都不可以。」 盛宸舟沉默不语,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当初没有任何矛盾和误会的一对小情侣,就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分隔两方,怕被有心人抓到盛家与乔家的把柄,甚至都不让两人联繫,连一通电话都不可以,这跟强迫他们疯掉有什么区别? 盛浅予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虽然她才二十岁出头,可也明白什么叫成年人的世界,身家利益总要放在前头,那种大喊一声为了爱情,马上振臂就可以不要家庭的勇气,她没有,在现实中也不大可能,更何况她没有出生在普通人家,她没能力也没资格抛弃盛家。 是盛家给了她生命,给了她所有,给了她足够配得上乔治笙喜欢的一切优点,而她,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抛弃盛家? 盛宸舟心底也很沉闷,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跟古代的王公贵族一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半晌,他开口道:「那你想怎么做,去找宋喜说实情,还是我去联繫一下乔治笙?」 盛浅予回道:「都不要,治笙那样的人,你越是激他,反而会把他推得更远。」 盛宸舟道:「听说二叔找了他几次,他还藉故不见,二叔挺不高兴的。」 盛浅予道:「我跟我爸说了,他欠我一段完整的恋爱,我欠治笙三年多的空白,我不怪他结婚,也不怪他找别的女人气我,因为这些都是假的,只要我爱他一天,我就会对他好一天,你们谁都别欺负他!」 盛宸舟有些无奈:「乔治笙,夜城闻名的小阎王,他不欺负别人已经不错了,谁敢欺负他?」
第605章 他不是个念旧情的人 宋喜敢。 在饭店的时候,宋喜给乔治笙留面子,故而没有发作,等到饭局结束,其他人都走后,宋喜秒变脸,说是翻脸,其实她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甚至连个不悦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完全平静着一张脸,平静到近乎淡漠,一言不发。 乔治笙猜到今天这事儿,宋喜定会发脾气,先前在饭店的时候,她就撂下过一句狠话,等晚上回家再说,可现在,她倒是说啊,吵架也好,发脾气也罢,一声不吭,端的让气氛紧张中夹杂着莫名心虚。 车内,隔音板降下,乔治笙沉默半晌,主动开口说:「我不会跟她一起吃饭的。」 宋喜默不作声,像是没听到。 停顿数秒,乔治笙又道:「我跟她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就像你说的,以前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以后也是我跟你两个人过,你气一下就好了,别一直生气,气坏了我会心疼。」 说完,乔治笙伸手去拉宋喜的手,宋喜默默地把手拿开,侧头看向窗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乔治笙只听顾东旭说对方找茬,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把宋喜惹成这样,往常他解释示好,她还会听,今天完全是不想搭理他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乔治笙再次开口:「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说出来给我听,别不理人。」 他声音依旧低沉悦耳,没有丝毫埋怨,反而还带着几分明显的没辙和心疼。 宋喜心底特别难受,可越是难受,越是不想跟他讲话。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宋喜下车后迳自往前走,乔治笙紧随其后,她开门换鞋往里进,通程头也不回的上了三楼,等到乔治笙来到三楼门口,伸手推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把他拒之门外。 乔治笙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儿,宋喜会跟盛浅予撞上,这种事情完全是不可预料的意外,他去了,也表态了,可很显然,宋喜依旧在生气,抬手敲门,他出声叫道:「喜儿,开门。」 他没想到宋喜会这么容易的打开房门,结果有些事儿反而是无心插柳,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宋喜出现在面前,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着一张精緻面孔,然后抬起右手,递给他一个袋子,乔治笙是有些纳闷儿的,不过还是先接过袋子,正想顺势开口说点儿什么,宋喜忽然把门一关。 『咔嚓』一声,锁上了。 有了一次被拒的经歷,第二次乔治笙也就没多惊讶,比起先把门叫开,他更好奇宋喜给了他什么东西。 打开袋子,当他看到里面的盒子时,眼神就已经变了,果然,再把盒子打开,一枚简单的木星星吊坠儿沉在中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东西,他亲手做的。 宋喜平日里很宝贝这个木星星的,就放在床头柜里面,为何会突然还给他? 乔治笙站在门前停留片刻,没有再敲门,而是转身下楼。 门内,宋喜在关门转身的时候,眼泪涌上眼眶,瞬间模煳了视线,她不要了,她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结果乔治笙早就用这招儿讨过盛浅予的欢心,盛浅予跳墙把脚扭到,他就去找学校的麻烦,好一个横行霸道。 而她呢?当初他逼着她爬树,可曾担心过她会不会掉下来把脚给扭伤了? 先前在饭店,那么多人都在,她只能做出一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模样来,谁知道,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快要被盛浅予给气死了!明确的说,是被他对盛浅予的好给气死了! 盛浅予看着他的目光,那样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爱,他都被她问的连句话也答不上来,跟他认识这么久,从来只见他让别人哑口无言,何时轮到他被别人欺负成这样? 他对盛浅予,终归是心软的。 乔治笙回到二楼房间,马上打了个电话给顾东旭,对方接通,乔治笙这头也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今天在餐厅,盛浅予说什么了?」 顾东旭叫他稍等,拿着手机走到别处,随即回道:「刚开始盛浅予倒是没说什么,是她身边那个女的说了很多,说你因为盛浅予翻墙扭脚,去找了学校麻烦,还说她雕刻专业的结业作业,是你给做的,哦,对了,盛浅予点的菜都是你的口味,还说有些菜吃过之后,就不想再吃别的了。」 顾东旭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转达,不过口吻多少带着几分替宋喜打抱不平的不悦:「连我都听出盛浅予是什么意思,摆明了在给小喜难堪,小喜要面子,没在外面表现出什么,但她心里一定特别难受,我知道我没资格去管你们夫妻相处的事儿,可小喜是我朋友,无论是谁,只要让她受了委屈,只要我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理。」 乔治笙沉默片刻,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如常低沉:「有我在,没人敢让她受委屈。」 顾东旭向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稍微一顿,还是道:「外人给的委屈也就算了,自己人给的委屈,更伤人。」 乔治笙记着顾东旭的这句话,也终于明白宋喜为什么会突然把木星星还给他,心底说不上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总之这口气,他必须要撒出去。 挂了顾东旭这边,乔治笙打给助理陈烁,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手机中传来男人公式化的声音:「乔总。」 「整理全部分总公司跟盈泰地产之间的合作,还没签合同的一概推掉,以后海威旗下的任何项目,都不会再找盈泰。」 事实上陈烁那边都已经睡着了,突然看到乔治笙的号码,立马清醒,此刻听到这股带着肃杀气息的指令,陈烁生怕自己搞错了,试探性的问了句:「董事长是俞勇峰的盈泰地产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陈烁可不敢问原因,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乔治笙浑身的倒刺,忙应下,然后挂了电话。 其实乔治笙跟俞靖瑶也是认识的,当初也是因为她跟盛浅予的关系,所以海威才会捎带着提携一下盈泰,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忘记自己的身份,惹事儿惹到他头上,有些话,他已经跟盛浅予讲过,多说无益,这次杀鸡儆猴,希望有些人心里都该明白,他真的不是个会顾念旧情的人,千万不要把注意打到他身上来。
第606章 她发脾气很难哄 宋喜躺在床上掉眼泪,身边只有七喜陪着,可乐被抱到王妃那里养,韩春萌说这样就可以就近每天见着,两只猫在一起待久了,冷不防分开,七喜最近也很是忧郁,一双碧蓝色的双眼中,总是透露着思念好友的落寞,所以眼下一人一猫窝在一起,好生可怜。 手机放在床头边,连着响了好几声,宋喜借着抽纸,顺手也把手机拿过来,打开微信一看,竟然是乔治笙找她。 老婆,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看到第一句的时候,宋喜就勐然一股心酸,当即眼泪流的更多,视线模煳,她抬手擦掉,继续往下看,乔治笙道:我不知道俞靖瑶敢当着你的面儿说这些话,如果早有人告诉我,我一定当众让她后悔,至于盛浅予的话,她怎么想我管不着,我已经明确跟她说过,我跟她之间不可能了,我爱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不光是生她的气,更是生我的气,以前做过的事情我不否认,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还有今天让你受的委屈,都是我的错。 老婆,你说,我怎么做你能原谅我? 别生气了好吗?也别偷着掉眼泪,我真的会心疼的。 乔治笙在现实中都未必会说这些话,反倒打字的时候都说了,宋喜拿着手机掉眼泪,不是迷茫该不该原谅他,只是控制不住的嫉妒和伤心,原来他跟盛浅予也有一段那样的曾经。 前任这个东西,不是不能有,只是对于宋喜和乔治笙这种嫉妒心很强的人而言,他们希望在自己最爱的人心里,地位是最高的,所以一旦攀比觉着某人对前任比对自己好,那内心世界的理智一定会瞬间崩溃,宋喜甚至后悔在饭桌上对盛浅予太过心慈手软。 没过多久,乔治笙打了电话过来,宋喜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迟迟未接。 好吧,就算盛浅予和俞靖瑶的一唱一和不关他的事,那他在盛浅予面前语塞总是真的吧? 想到此处,宋喜把手机放在一边,完全打消了接通的念头。 电话打了几个,宋喜都不接,微信看没看,他也不知道,又过了一会儿,宋喜门口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老婆,开门。」 宋喜躺在床上,一伸手,把灯关了。 房间中霎时一片漆黑,宋喜在黑暗中睁着眼,眼前是形状怪异的阴影,大概五秒钟的样子,钥匙插入孔内的声响传来,乔治笙从外面开门进来。 宋喜平躺着,阻拦不及,只好闭上眼睛。 黑暗中,乔治笙迈步朝床边走来,旁边的垃圾桶里都是她用来擦眼泪的纸巾,虽然她闭着眼睛,可眼皮还是微微肿着。 站在床边,乔治笙俯身要去碰她,宋喜当即翻身面向床内,不让他碰。 乔治笙的手停在半空,慢半拍收回,坐在床边。 宋喜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熟悉的低沉声音:「对不起。」 宋喜心中暗道: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错哪儿了? 乔治笙说:「今天人多,我的确想过给盛浅予留点儿面子,我不知道她说过那种话,不然我一定替你出头。」 宋喜又开始心酸,紧闭双目,她生怕在他面前掉下眼泪。 他承认了,其实他还是在意盛浅予的感受。 乔治笙道:「我想体面的分开,不想彼此见面就仇人一样分外眼红,但这个前提是她不能动我的人,如果她跟你作对,那她就是我的敌人。」 乔治笙的性格让他在感情方面註定是吃亏的一个,别说是不愿意谈及前任,他在宋喜面前连朋友都不过多评价,平时宋喜还是很欣赏他的这份爷们儿,可涉及感情,前任,女人又会矛盾嫉妒,所以乔治笙今天必须给她一个说法。 他最后的那句,如果她跟你作对,那她就是我的敌人,终于还是说到宋喜心头上了,其实说女人复杂,很多时候,女人也只是孩子气的想要争个高低。 盛浅予之于乔治笙,就像沈兆易之于宋喜,时间决定他们早遇到,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而如今唯一能攀比的,就是谁对谁更爱一点。 宋喜没转身,也没睁开眼,黑暗中她唇瓣开启,声音平静的道:「跟她当敌人,你捨得吗?」 乔治笙道:「如果今天是沈兆易要跟我为敌,你站谁?」 宋喜眉头一蹙,明明是他不对,他还反将一军。 乔治笙的确是这样腹黑的人,哪怕是哄人的当头,他也想举个最恰当的例子。 「我没想拉你下水,只是想让你明白,最重要的不是谁喜欢我们,而是我们喜欢谁,你没选沈兆易,我也没选盛浅予,现在是我跟你在一起,谁动我老婆,先来问问我同不同意。」 男人跟女人註定思维不同,男人不大纠结过程,更注重结果,所以他也越发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当下,未来。 宋喜理智上可以认同,但感性上还是受了伤,所以干脆不吭声,恢復沉默。 乔治笙也不着急讲话,掀开被子要进来,宋喜声音偏冷的说了句:「你下楼睡吧。」 乔治笙这辈子也没吃过闭门羹,之前被关了好几次,现在连床都不让上了。 动作略微一顿,他忽然加快动作,直接掀开被子躺进去,跟宋喜之间隔着一手多宽的距离,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说:「我不碰你。」 宋喜不知是默许还是懒得跟他讲话,没再出声,寂静的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却始终没有碰到。 宋喜侧躺,乔治笙平躺,这样的夜晚註定谁也睡不着,乔治笙等了老半天,宋喜的唿吸还是清醒的,乔治笙侧过身,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宋喜没阻止,也没出声,光用身体动作已经表现出冷淡二字。 乔治笙的唇瓣贴着她的后脑,低声道:「气这么久还不睡,不困吗?」 宋喜不语,乔治笙又说:「跟我赌气是小,把自己气坏了是大,你气出个好歹,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无论他说什么,宋喜就是不接话茬,乔治笙终于知道她的醋罈子倒了有多恐怖,现在别说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就是哄都没处下手。
第607章 没有他干不了的事儿 宋喜晚上好久都没睡着,隔天是周日,她手机没闹钟,睡到自然醒,睁眼的时候,眼皮有点儿紧,缓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哦,昨天跟乔治笙生气,气哭了。 乔治笙…… 宋喜侧头一看,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偌大的床上只有她自己,心底顿时一沉,他人呢? 还以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在身旁,如今他没个人影,搞得她心底空落落的。 正想着,门口处传来轻微声响,宋喜抬眼一看,一身简单家居服的乔治笙迈着长腿走进来,两人目光相对,他面色如常,薄唇开启:「睡醒了?起来收拾一下,我来做菜。」 他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去,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要亲她。 宋喜下意识的别开,心底想的是还没洗脸刷牙。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距离她不足十公分,盯着她的眉眼,低声道:「夫妻没有隔夜气,都一晚了,还没气够?」 宋喜虽没说话,可表情明显已经缓和不少,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是在回应:气没气够,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乔治笙很快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直起身道:「我在楼下等你。」 他转身离开,宋喜躺在床上,脑子里是他昨天说过的话,谁动我老婆,先来问问我同不同意。 漂亮话都叫他说尽了,跟他认识这么久,也没听他一次性讲过这么多话的话,他跟盛浅予在一起,讲过这么多话吗?他哄过盛浅予吗? 才稍微一想,宋喜马上打住,这事儿不能细琢磨,她也曾爽快的表示,过去的事情不计较,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宋喜收拾完下楼,在客厅看到并排共进午餐的发财和七喜,一狗一猫,一大一小,画面搞笑却莫名的和谐,尤其是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地板都泛着柔和的光亮,让人心生温暖。 怪不得刚在楼上看不到七喜,它是不会自己跑下楼的,一定是乔治笙把它抱下来的。 迈步走向厨房,宋喜脚步很轻,可刚到门口,乔治笙马上转过头,开口道:「收拾完了?」 宋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曾几何时,他成天吆五喝六的逼她进厨房做饭,有一次她还割破手,跟灰姑娘似的,如今换成乔治笙站在那儿做饭,长身而立,动作优雅,完全没有她的手忙脚乱和杯盘狼藉,最可气的是,好香啊。 乔治笙做了虾仁炒面和海鲜汤,给宋喜的那盘里面,虾仁比面还多,满满的铺了一层,海鲜汤炖的快到奶白色,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宋喜是不扛饿的主,昨晚气都被气饱了,哪里有吃什么东西,一直到现在,胃都饿的咕咕叫。 她坐下来,乔治笙又给她盛了一大碗海鲜汤,真的是很大的碗,就是从前把她撑吐那个。 宋喜心底暗自嘀咕,给她这么多,当她是猪吗? 乔治笙细心的连勺子和叉子都给准备了,拉了把椅子,他坐下点了根烟,道:「尝尝好不好吃。」 宋喜发现他没给自己盛,很想问问他吃了没有,可碍着面子不好开口,干脆低头吃东西。 好吃,特别好吃,好吃到想原谅他。 乔治笙也不跟宋喜搭茬,她在吃饭,他就坐在旁边,一边抽菸一边看她,宋喜吃了五分钟,到底是耐不住,开了口,声音故意维持在淡淡的程度:「你吃过了?」 乔治笙说:「没吃。」 说完,停顿几秒,又补了一句:「做错事儿的人哪有资格吃饭。」 宋喜嘴里一口海鲜面,不知该咽还是怎的,有那么两秒钟的一动不动,宋喜只抬眼看向乔治笙,但见他冷俊的面孔上一片坦然之色,像是刚刚那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宋喜咽下去,眼带打量的说:「不要博同情,我没有同情心。」 她就差用眼神儿表演一个心狠手辣。 乔治笙面不改色,也没有见好就下,而是一本正经的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宋喜想过很多种乔治笙可能会哄她的办法,唯独没想到这种……丫,竟然走可怜路线。 可能是太过惊讶,在宋喜心中,乔治笙装什么都不会装可怜,如今看来,还是她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他竟然为了求和,连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 越是惊讶就越是惊喜,宋喜看着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想笑。 然而事实上她绷着脸,说了句:「不吃就不吃吧。」 说完,自己低头大口吃面大口喝汤。 乔治笙见状,眼底升起一抹笑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宋喜听到这句,喉管猝不及防的微微发酸,吃东西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乔治笙道:「不用怕我被抢走,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宋喜放下叉子,抬眼说:「谁怕你被抢走了?」 「我只是不爽你拿曾经给过她的东西再来给我。」 乔治笙对上宋喜三分醋七分委屈的目光,开口回道:「她当时的结业作品不是我雕的。」 当时盛浅予是求着他,让他雕一个送她,但他那阵子有事儿太忙,没空雕,只好买一个给她,他跟她说了实话,盛浅予却说,买的也好,买的也是你的心意,等你有空了再送我。 宋喜气了一晚上,现在听说不是他雕的,登时道:「那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 乔治笙道:「我看你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呢?害得我白生气这么久。」 乔治笙问:「现在不生气了?」 宋喜垂下头吃面,随口回道:「没那么气了,还有一点儿。」 乔治笙说:「你有戒指,有结婚证,你还有我。」 她有很多盛浅予没有的东西。 宋喜吃了口面,轻声回道:「我特别爱一个人的时候,只希望他跟我最好,全世界最爱我,恨不得他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就是这么自私。」 乔治笙道:「彼此彼此。」 宋喜眼皮一掀:「你给别人做过饭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不答反问:「忘了小雯看见我帮你包饺子,她是怎么说的?」 宋喜回忆了一下,乔艾雯当时说:你真行!我哥这辈子没下过厨房,为你破例了。 想到此处,宋喜终于对着乔治笙露出一丝笑模样来。
第608章 很多第一次 乔治笙推了一天的工作,专门在家里陪宋喜,午饭过后,两人换上情侣卫衣出门遛狗,中途宋喜手机响,打开一看,是群里面黛安娜和韩春萌在唿唤她,问她要不要出来打牌。 她们是怕昨天的饭局,宋喜会不高兴,故意叫她出来透透气,宋喜却偷着拍了张乔治笙走在前面遛狗的背影图,本是要发在铁四角的群里,结果不知怎的,突然发到群魔乱舞里面,宋喜还说了句:陪我老公遛狗呢。 第一个跳出来的人是霍嘉敏,她说:活久见!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乔和尚照片,火速存图! 宋喜一看霍嘉敏,又看了眼群名,这才后知后觉,说道:发错了。 霍嘉敏发来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问:跟谁显摆呢? 宋喜如实回答:我朋友叫我出去打牌,我去不了,陪小笙哥遛狗。 阮博衍忽然冒头说了句:小笙哥什么时候走运动范儿了? 宋喜笑着打字:我给他买的。 阮博衍马上说:美美美。 宋喜两个群里都在聊,黛安娜跟韩春萌一看宋喜和乔治笙好好的,这才放心,马上切换成调侃模式,说宁愿在小区遛狗都不出来打牌,这是变心了。 乔治笙走在前面,听到身后宋喜在笑,扭头看她在玩儿手机,开口道:「跟谁聊的这么开心?」吃醋找茬的口吻。 宋喜抬眼回道:「阮博衍夸我给你买的衣服好看。」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波澜不惊,薄唇开启,理所当然的口吻:「关键看谁穿。」 宋喜快走两步上前,挽住乔治笙的胳膊,举起手机要拍照,乔治笙没阻拦,嘴上说:「别发群里。」 宋喜问:「为什么?」大家都认识,有什么不能看的。 乔治笙道:「不想便宜他们。」 宋喜笑着,手机屏幕中出现她跟乔治笙的脸,他稍稍侧头看向远处发财,睫毛很长,鼻樑高挺,哪怕不是正面都帅的一塌煳涂,宋喜没化妆,但是浓眉杏眼,唇红齿白,一如九十年代的港星,不施脂粉也能美到夺目。 画面中的两人穿着同款白色卫衣,褪去一身正装,更是减龄,倒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是青涩的年纪。 她一连拍了好几张,乔治笙不拍了,宋喜低头翻相片,这时群里又开始闹腾,霍嘉敏把乔治笙遛狗的照片p了字,上面写道:一人一狗,一杯一宿,哥玩儿的就是落寞。 字体还是五彩缤纷的,一股迎面扑来的非主流风格,宋喜连着打了好多个哈字,常景乐发来一个萌贱的震惊表情,紧接着说:刚睁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刚出道的小鲜肉呢,感情是乔和尚。 元宝也出现了,温和简短的说了句:笙哥衣服好看。 常景乐说:什么牌子? 宋喜:guess。 常景乐:得嘞,回头我来买,群里人手一件,秀恩爱还得了?大家都穿,都是情侣。 宋喜不过误发了一张照片,被他们调侃的不行,尤其是常景乐,非说要拿乔治笙照片当他们公司今年的宣发照,就说他们公司新晋艺人,先炒一波热度。 宋喜拿着手机笑,打字的手都有些抖,乔治笙从旁酸道:「你是陪手机还是陪我?」 宋喜忙应着:「马上,我再回一句。」 她在两个群里面都发了同一句话:不说了,小笙哥跟我生气了,我要去陪他了。 说完,宋喜收起手机,挽着乔治笙的胳膊,专心跟他遛狗,其实说是遛狗,发财自己早跑到十几米外了,两人是遛弯儿。 他们靠右边走,因为虽然路宽,可小区内偶尔也要过车,此时就从后面驶来一辆奔驰s600,车速不快,宋喜完全没注意,还在抬头跟乔治笙说话,可车内的人却是看到了宋喜,并且无比惊讶,宋喜为什么会在这儿?身边的男人又是谁? 小区太大,走一圈儿也得一个多小时,两人就在家附近熘达一会儿,下午回家看电影,电影没放完,乔治笙就忍不住把她抱回楼上,也就昨天憋了一晚而已,他今天格外兇狠,兇狠不是对她的力道,而是磨人的经过和时间。 宋喜不记得开始的确切时间,可顶多下午三点半,等到结束,天已经完全黑了。 身下火烧火燎,尤其是大腿根儿处的肌肉,条件反射般一直在发抖,明明出力的人是他,可宋喜活像是跑了一万米,浑身水捞的,怪不得最近大家都说她瘦了,问她有没有在锻鍊。 炼,每天都炼,除了大姨妈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从前周末还有的休,现在放假比上班还忙。 洗过澡,宋喜窝在床上,闭目养神,隐约听到身旁乔治笙问道:「晚上吃什么?」 宋喜含煳着回道:「不饿。」 乔治笙说:「那就先睡会儿。」 宋喜是真累了,一觉竟然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她背对乔治笙,他从后面揽着她,手臂横在她腰间,胸膛传来滚烫的温度。 宋喜想轻轻起来,下楼给他做个早餐,可无论多么小心翼翼,还是把乔治笙弄醒了。 眸子睁开一半,眼底隐约可见朦胧睡意,乔治笙低声道:「这么早起来干嘛?」 宋喜说:「你先睡觉,我去做早餐,等会儿叫你起来吃。」 她已经坐起来了,乔治笙一把将她揽回来,压在怀里,低声说:「抱会儿。」 这一抱就是半个小时,来不及在家里做,两人开车出门,在外面吃了早餐,他送她去医院,然后自己去公司。 医院跟韩春萌碰头,韩春萌看了她一眼,随即打趣道:「春风满面啊,看来昨天狗遛的不错。」 宋喜脱了外套和鞋子,换上医生袍和平底鞋,嘴上回道:「可不嘛,生命在于运动。」 韩春萌马上眸子一挑,出声道:「幸亏王妃没在这儿,不然她保准有别样的解读。」 宋喜会意一笑:「她从前还以为乌托邦的乌是污染的污呢。」 韩春萌道:「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不是污的?从前我也是单纯的小可爱,看看现在……哎。」 宋喜把腕錶和戒指摘了放进抽屉里,抬眼道:「你别什么脏水都往王妃身上泼,欺负她不在这儿是吧?」 韩春萌眼球滴熘熘一转,当即岔开话题:「你说你每天戴这么多行头来医院,进门又都得换下,麻不麻烦?」 宋喜说:「你懂什么,我这叫哄自己高兴。」 「得,你那套精緻生活我永远学不来,当然了,话又说回来,没人送我麻将牌的钻石,不然我成天跟人打招唿。」 宋喜笑道:「跟东旭面前念叨啊,让她给你买个象棋那么大的。」 两人正跟办公室日常互侃,凌岳敲门进来,韩春萌跟他打招唿:「偶像。」 凌岳笑着点头:「早。」 说完,他给了宋喜一记眼神,让她出来。
第609章 就算他单着,你也不可能 宋喜来到门外,跟凌岳面对面站在走廊,她抬眼问:「怎么了?」 凌岳双手插兜,出声回道:「我不想再跟白倩接触,但她女儿还是留院再观察一个礼拜最好,我把病歷转给你,你帮我看着。」 宋喜明白,像是凌岳跟白倩这种关系,医院里不乏知情人,若是转给其他医生,反倒旁生枝节。 「好。」她答应的很痛快,紧接着又小声问了句:「她还缠着你吗?」 凌岳俊脸上隐含不悦,低声回道:「我给她拉黑了。」 宋喜眼底忍不住露出不屑和嘲讽之色,她已经可以想到白倩一直给凌岳打电话时的状态,不然不会把他逼到删了患者家属的电话号码,如果她真是因为女儿病情,凌岳也不是个公私不分的。 当天早上查房,宋喜就代替凌岳去了白倩女儿的病房,白倩听到推门声,马上站起来,宋喜一眼就瞥见她手里迅速收回的化妆镜。 在医院这种地方,极爱美的女医生和女护士才会上个淡妆,病患就更不必说,脸色好的都不大多,而白倩这个陪床家属,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衣服从来不重样,知道的是亲女儿刚做完手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妈呢。 单就白倩坐在病房里化妆的举动,已经足够让宋喜心生反感,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尤其是询问小患者的时候,唇角勾起,像是天使。 宋喜问完,跟身边护士嘱咐每天几次进来查心率,说完转身准备走。 「宋医生…」 宋喜扭头,白倩叫住她。 宋喜心中明镜似的,面上不动声色的问:「有事儿吗?」 白倩微笑:「想跟你单独聊两句。」 宋喜让其他人先走,她跟白倩到了门口。 「什么事儿?」宋喜习惯性的把手插在外袍口袋中,没化妆的脸跟白倩化了妆的脸是不同感觉的美。 白倩看着宋喜,淡笑:「怎么不是你师兄过来查房?」 宋喜想都不想的说:「我们内部安排。」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懒得跟你解释。 白倩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开口说:「谁做的手术就该谁负责术后观察,这点儿常识我还是有的。」说罢,不待宋喜回应,她又补了一句:「我跟凌岳谈了那么多年恋爱,尤其你们心外的规矩,我算半个行内人。」 她还好意思自己提跟凌岳谈了那么多年恋爱? 宋喜差点儿给她一记冷笑,当年她说好听点儿叫分手后闪婚,说白了,不就是骑驴找马,一边儿跟凌岳谈恋爱,一边儿背地里发展下线嘛。 也就是没被凌岳发现她恋爱时期噼腿而已。 白倩淡笑,宋喜也勾起唇角,眼神儿跟口吻却是冷淡的:「你是半个行内人,我是行内人,你是在质疑我们的安排?还是对我刚才查房的过程有意见?」 白倩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淡笑着说:「宋医生,我对你没意见,反倒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宋喜从来都不是个怕事儿的,既然白倩把话说到这里,宋喜也无所谓挑明了。 「既然不是我工作上的问题,是谁查房有什么区别?还是你只想让凌岳查?」 白倩旁若无人的点点头:「我觉得凌岳很好啊,我很喜欢他。」 宋喜一口气顶上来,险些没吐血,她不是嘴巴顶不上,而是意识里就没有白倩这种人。 暗自调节唿吸,宋喜怒极反笑:「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白倩直视宋喜的双眼,面不改色的回道:「你以为的是哪种喜欢?」其实她长得很漂亮,从前宋喜就说白倩是温柔乡的那种美,看似柔柔弱弱,又偏偏风情万种,只不过从前那个依偎在凌岳身边的白倩早已经变了,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或者是宋喜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 不过无论哪种,宋喜的观点只有一个,现在白倩不是凌岳什么人,又是乔艾雯的潜在敌人,她是护短的主,当即开口说:「不管是哪种喜欢,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要是感谢凌岳救了你女儿的命,大可不必,医生治病救人是职责,不是你的女儿,他照样要救。要是想旧情重燃…」 宋喜说着说着,忽然笑了,笑得特别牲畜无害,可一张口却道:「不瞒你说,凌岳现在的女朋友我也认识,二十四岁,家世品貌都很出挑,你最近一直在医院应该也看见过,就算没看见,也应该听说过,他女朋友对他超好,每天黏着他,从前我师兄忙着工作,没时间谈恋爱,有些人受不了就走了,现在我师兄三十而立,工作事业稳定,接下来的唯一大事儿就是结婚,女朋友小他那么多,他嘴上不说,心里可宝贝了。」 宋喜特会诛心,明知道女人最忌讳的不是长相而是年纪,尤其是对白倩这种漂亮的女人而言,宋喜开口一句二十四岁,足以让大了六岁的白倩心底一沉,这招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白倩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挂不住,盯着宋喜看了数秒,开口道:「我没得罪过你。」 宋喜面色如常:「是啊,你没得罪我,但你伤过凌岳,我不想对你以前的做法评价什么,但你已经影响过他一次,不好再来影响第二次吧?」 白倩脸色变了几番,然后眼底陡然露出隐忍和委屈,低声哽咽着道:「我知道我当初错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弥补当年的挫……」 宋喜浑身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儿哆嗦,就白倩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男人看见,十个里面有九个要心软,饶是自己一个女人,看见都有剎那间的动摇,不过这样的情绪终归是一闪而逝,宋喜面色淡漠的打断:「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听不听信不信都没用,我只是想劝你一句,别做没用功,凌岳不会回头,不光是因为现在身边有更好的人,就算他单着,你也不可能。」 宋喜只是实话实说,却无形中戳到了白倩的软肋,白倩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忽然绷着身体,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是凌岳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宋喜站在原地,蹙眉的原因不是别的,是耳膜震得有些疼。 乔艾雯从电梯里面出来,人还没等看清楚,就听到这句:你是凌岳吗? 谁? 谁喊她家老凌? 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医闹? 眼神儿从清澈瞬间切换成战斗模式,乔艾雯快步往前,寻声而去。
第610章 现任总比前任幸运 途径中心台,台里的护士都在翘首往前看,乔艾雯很快发现宋喜和白倩站在走廊一处。 白倩,乔艾雯知道,她一天不来医院看凌岳,两天早早的,都谁在凌岳面前晃悠,就算她没赶上,也总有关系好的小护士跟她讲,没错,乔艾雯就是这么有人缘儿,医院半票小护士都跟她玩儿的来。 乔艾雯听说凌岳多年前的女朋友带着女儿来医院看病,还找到凌岳头上,她私下里已经问过凌岳,凌岳也没遮掩,坦诚相告,所以此刻她并不觉着突然或是意外。 好几次跟凌岳在一起吃饭,白倩打来电话,显然不是因为女儿生病的事儿,凌岳不愿意搭理,第一次还说了几句,随后就是不接,再后来直接拉黑。 乔艾雯见状,心里有数,没跟凌岳生气,只是调侃了几句:「最好别让我堵到她在医院里勾引你,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好么,这下还一语成谶了。 来到宋喜身旁,乔艾雯没好眼神儿的看了眼白倩,出声道:「怎么了?」 白倩也在医院见过乔艾雯,当时乔艾雯偷着去拉凌岳的袖口,两人拉拉扯扯的从她对面走过,就像宋喜说的,凌岳是个不爱在嘴上说的人,有时候甚至行动都是不由衷的,可他看她的眼神儿骗不了人,那分明就是纵容。 此时情敌见面,本该是分外眼红的时刻,却只有白倩一个人红了眼,她看到乔艾雯年轻漂亮,穿戴不菲,一如宋喜所说,什么都好。 乔艾雯无畏的跟她对视,正等着对方发飙,谁料白倩忽然扭头进了病房,把房门摔得很响。 「嘿我……」 乔艾雯瞪眼就要追进去,宋喜拉住她,低声道:「别在医院闹。」 「跟谁俩呢?」乔艾雯气得不行。 宋喜拉着她走:「医院人多,闹开了你跟师兄都跟着下不来台。」 乔艾雯跟着宋喜进了她的办公室,待到房门关上,乔艾雯气到发笑:「行,有本事她别出医院门!」 宋喜给她倒了杯水,安抚道:「别生这么大气,再怎么蹦跶也是前任。」 乔艾雯下意识的回道:「前任才膈应人呢,陌生人我还没这么大气。」 宋喜脑海中忽然想到盛浅予的模样,没错,前任才最膈应人,尤其是明显还惦记着自己爱人的前任。 乔艾雯问了宋喜之前白倩说了什么,宋喜如实相告,说完又怕乔艾雯冲动,补了一句:「你也不用搭理她,再有一个礼拜,她女儿就能出院,这段时间我也在医院,会帮着看着的,不用怕。」 乔艾雯气笑了:「我会怕她?我怕打不死她!」 宋喜道:「你不会连我师兄一起打吧?」 乔艾雯眼皮一掀,出声回道:「我才不会迁怒我家老凌呢,白倩倒搭,他连电话号码都拉黑了,我要是因为一小丑跟老凌吵架,犯不上,老凌又不喜欢她。」 乔艾雯的爱情观很简单,无论多少人喜欢凌岳都无所谓,顶多也就是她业务忙点儿,隔三差五扫雷呗,只要凌岳的心不变,不然她真要连他一起打,打死。 没外人,办公室里面就她们两个,宋喜有些晃神儿,忽然问了句:「你跟盛浅予熟吗?」 「啊?」乔艾雯大眼睛看向宋喜,显然是有些懵圈。 宋喜面色坦然的看着她,乔艾雯表情是内心紧张,但又不得不故作镇定,明显的停顿几秒,这才出声回道:「啊,认识。」 宋喜笑了:「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严刑逼供。」 乔艾雯笑得有些僵:「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宋喜说:「前两天放假,出去吃饭跟她遇见了,还一张桌。」 乔艾雯这会儿紧张的连白倩的事儿都忘了,一心想着好好应对,可别给乔治笙踩雷。 「你以前见过盛浅予?」她试探性的问。 宋喜『嗯』了一声:「第一次见她还是在你家里,妈特可爱,八成是怕尴尬,都没介绍。」 乔艾雯知道这事儿,忙明哲保身:「我妈不知道盛浅予会来家里,后来也跟我说,怕你以后知道了会误会,心烦了好几天。」 宋喜淡笑:「叫妈别心烦,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行,她有两条腿,房子是死的,躲又躲不开。」 乔艾雯打量宋喜的面色,隐约察觉到什么,所以问:「那天吃饭,吃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已经过去气劲儿,平静的回道:「她在饭桌上跟朋友一唱一和,故意把她和你哥以前的事儿都说给我听,点了一桌子你哥喜欢吃的菜,临了还说一句,有些菜吃过,就不想再吃其他的了。」 乔艾雯闻言,眉头不可抑制的蹙了一下,停顿几秒才道:「你跟我哥说了吗?」 宋喜道:「你哥之后过来了,她还问你哥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唿,说两人是老朋友。」 乔艾雯道:「我不瞒你,当初我哥跟她在一起,我是知道的,但他俩后来分手,我不在夜城,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对她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我只信一点,我哥原来跟她在一起过,证明她这人还行,但她要是知道你跟我哥现在的关系,还故意说这些话,那就是来者不善了,企图当人婚姻的第三者,比插足小情侣还可恨,我站你。」 宋喜心里暖暖的,出声回道:「其实我回家还是跟你哥吵了一架的,当时在气头上,心里特酸。」 乔艾雯说:「理解,但不是我护短啊,我哥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他又不是那些朝三暮四的纨绔子弟,他在感情上一根筋,喜欢谁就是喜欢谁,再说他对你好不好,你最有发言权,千万别因为别人挑拨就跟自己人生气,这是你刚刚劝我的。」 宋喜说:「我明白,那天是跟盛浅予第一次见面,没留神,以后她再跟我面前说什么,我不会给她留面子。」 乔艾雯嘆了口气,特别发愁:「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多想不通的人?分了就分了呗,找不着男的了?」 宋喜唇角轻勾,打趣:「我师兄很优秀。」 乔艾雯闻言,扔了个眼神儿过来:「我哥更优秀。」 是啊,这世上像乔治笙和凌岳这样的男人,太少了,能遇见已是幸运,曾经在一起,那也是花光了八辈子的运气,拥有过才知道好,如今,又怎么捨得放弃?
第611章 杀人不见血 陈烁当晚接到乔治笙的电话,隔天就已经通知海威和旗下所有分公司,暂停一切和盈泰地产有关的项目,盈泰那边闻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关键因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下面打听到海威总公司,俞勇峰甚至联繫到海威的高层,可高层人员一概不知,只说消息最早是从一助口中传出来的。 俞勇峰託了几道关系才联繫上陈烁,陈烁三缄其口,俞勇峰急得不行,可陈烁是真的不知道原因,实话实说,自己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最后提醒了一句:「俞总,您不要从海威这边下手打听原因,我们都不知道,建议您看看是不是自己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俞勇峰自然要查,可整个公司从上到下全是一头雾水,工作上任何环节都没有出错,所有管理层也没有跟海威方面发生过任何冲突,俞勇峰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海威就忽然对盈泰下这么重的手? 这事儿才过去一天,俞勇峰就愁的眼底浮了一层红血丝,晚上回家,老婆见状,问他出了什么事儿,俞勇峰把话一说,他老婆也惊得一时语塞。 且不说海威是盈泰特别大的上家,没了海威的生意,盈泰损失巨大,单说海威背靠乔家,很显然,这是无形中得罪了乔家,所以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俞勇峰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给很多人打电话,就是想打听到是何原因。 他老婆坐在一旁,也跟着提心弔胆,结果沉默半晌,忽然灵机一动,出声说:「欸,让瑶瑶找盛家打听一下怎么样?」 俞勇峰看向她,女人说:「瑶瑶不是跟盛市长的女儿关系特别好嘛,听说盛市长的女儿回国了,你说盛家能不能帮上忙?」 如今俞勇峰也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叫他老婆打给俞靖瑶。 当时俞靖瑶还在外面玩儿,接了家里面的电话,她妈让她回家,她说:「什么事儿?我这边朋友聚会还没散呢。」 女人只好道:「你去旁边接,大事儿。」 俞靖瑶走至无人处,问:「怎么了?」 女人道:「海威突然终止了跟咱们家的所有合作,你爸打听了一天,也没问出是什么原因,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实在没辙,想着让你去问问盛浅予,看她能不能帮忙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话一出,俞靖瑶沉默了,她拿着手机,脸色煞白,像是被吓坏了,呆呆的站在走廊一处。 没听到她回应,她妈在电话里面问:「瑶瑶?你听见了吗?」 俞靖瑶嘎巴一下嘴,却没有马上发出声音,愣是停顿几秒才道:「哦,好,我帮你们问一下浅予。」 她妈嘱咐:「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你求她帮帮忙,这对咱们家可是天大的事儿啊,生意是小,现在你爸就怕是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乔家……」 女人越说,俞靖瑶脸色越白,最后都从煞白变成了惨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 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俞靖瑶脑子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后知后觉,打电话,给盛浅予打电话。 拿起手机的时候,俞靖瑶亲眼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发抖。 电话拨过去,响了半天盛浅予才接,很低的声音:「喂,瑶瑶。」 俞靖瑶跋扈惯了,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此时一开口,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哽咽了:「浅予,我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海威终止了跟我们家的一切合作,我爸打听了一天,也没问到为什么,你说是不是因为那天在餐厅里面,我跟宋喜作对,所以乔治笙故意报復我,连带着整我们全家啊?」 她话音落下,盛浅予那边无一例外也是沉默,一如之前的自己。 俞靖瑶眼泪在眼眶打转,强忍着哽咽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怎么跟我爸解释?」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明白什么叫身家利益放在前头,小孩子的世界,可以单纯的因为合得来而抱团,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可成年人的世界,站队就要做好共同承担风险的准备。 盈泰突然被海威拉进了『黑名单』,俞靖瑶左思右想,只能是因为自己惹了祸,俞勇峰恨不能把海威供着,也特别忌惮乔家,不可能在生意上得罪,若是知道是因为她在外,呈口舌之快直接惹怒了乔治笙,怕是不打死她,也要把她赶出家门。 俞靖瑶在这头急得一如热锅上的蚂蚁,心底又犹如惊弓之鸟,说不出是恐惧还是后悔,没多久,手机中传来盛浅予的声音,永远都是那副轻柔却镇定的口吻:「先别急,我找人帮你打听一下,就算真像你说的,因为那天的事儿连累你家,造成了多少损失,我帮你找回来。」 听到这句话,俞靖瑶心底总算有了底,一边点头一边说:「浅予,我不后悔替你说话。」 盛浅予说:「我知道,所以我更不会让你们家受连累,告诉你爸妈不用急。」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俞靖瑶赶紧给家里报信儿,另一边,盛浅予躺在没开灯的卧室中,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涌上,瞬间喉咙哽咽,鼻子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其实她不用找人查原因,连俞靖瑶都能想通的东西,她又怎会不知?更何况乔治笙是什么性格,什么处事方式,没人比她更清楚,他这是隔空在打她的脸,拿俞靖瑶家里开刀,杀鸡儆猴的。 有些人生来就有这种本事,哪怕不对她用一兵一卒,也能让她瞬间溃不成军,这个人,就是乔治笙。 盛浅予觉着自己不是躺在了床上,而是躺在了万刃架上,刀尖将她浑身上下戳破,鲜血淋漓,他明知道她跟俞靖瑶的感情,却下了这样的狠手,就因为俞靖瑶在饭桌上说话气着宋喜了? 他竟然为了宋喜做到这种地步,还偏偏是一点小事儿! 想到宋喜,盛浅予气得浑身发抖,可想到乔治笙,她却心疼到连拳头都握不紧,这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曾经最爱她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第612章 可悲又可敬的对手 方慧进来叫盛浅予吃晚饭,灯一打开,便看到床上蜷缩成虾子的身影,赶紧走前一看,盛浅予把整个头埋进被子里面,方慧缓缓掀开被,看到里面一张满是眼泪的脸,盛浅予紧握拳头,努力不发出一丝声音。 「小予,怎么了?」 方慧登时脸色一变,心疼的不行,抬手帮她擦眼泪,又坐在床边轻声询问。 盛浅予什么都不说,只一瞬间抬起上身,抱住方慧的腰,把脸埋在方慧肚子上,她仍旧哭得一声没有,却忍的浑身发抖。 方慧抱着她,几乎片刻便察觉到什么,开口问:「是不是因为乔治笙?」 盛浅予用力抱紧方慧,一个动作已经回应所有。 方慧蹙眉,心疼写在脸上,轻声哄道:「不哭,有什么事儿跟妈说,天大的问题,有妈在,有你爸在,爸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盛浅予什么都不说,那种连哭声都调成静音模式的痛苦,饶是哪个当母亲的人都受不了。 方慧跟着红了眼眶,似是一瞬间的生气,开口说:「我给你爸打电话,叫他去找乔治笙,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盛浅予闻言,马上拽住方慧的衣服,极低的声音,哽咽着喊了声:「妈…」 方慧低头一看,盛浅予眼白全红,更衬着脸色发白。 抬手帮盛浅予擦了下眼泪,方慧心疼的道:「跟妈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盛浅予轻轻摇头,只是道:「别跟我爸说。」 方慧低头睨着她,又心疼又埋怨:「家里人都把你捧在手心里宝贝着,凭什么他乔治笙说伤就伤?你是妈妈的心头肉,妈看不得你受委屈。」 盛浅予闭着眼睛,看不见眼底神情,沉默半晌,她开口说:「我不委屈,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方慧眉头一蹙:「说什么傻话,谁爱受委屈谁受去,你不能受。」说着,声音也哽咽了。 盛浅予这会儿已经没了眼泪,唇瓣开启,声音很低,平静的道:「我一直觉的,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当初丢下他,一走就是好几年。」 方慧抚着盛浅予的长髮,出声道:「傻孩子,这不怪你,妈知道你这几年受委屈了。」 盛浅予道:「妈,你别难受,当初答应去英国,是我自愿的。」 方慧点头,「你是好孩子,是爸妈的骄傲,也是咱们全家人的骄傲,所以家里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妈能猜到你为什么哭,是因为乔治笙已经结婚娶了别人吧?」 「他结婚没惊动任何人,据说乔家的亲戚也是在乔顶祥的葬礼上才看见宋喜,乔家和宋家从前没往来,乔治笙怎么会突然娶宋元青的女儿?你爸说这里面一定有事儿,你别担心,就算他们结婚是真的,乔治笙跟宋喜也未必是真夫妻。」 从前盛浅予就是因为这句话才撑下来,假的,哪怕结婚又如何?假的。 哪怕三十儿那天,乔治笙亲口承认他结婚了,他喜欢宋喜,她也觉着这是假的,他只是在跟她赌气而已。 但今天她才知道,乔治笙为了宋喜宁愿封杀盈泰,只因为俞靖瑶在饭桌上让宋喜听了几句心烦的话。 不是冲冠一怒又是什么? 有些事儿不能想,不敢想,想了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眼泪又悄悄顺着睫毛往外涌,有时候悲伤未必要歇斯底里,心痛的样子,基本类似。 盛浅予的沉默激起了方慧的保护欲,她开口说:「当初是你姥爷做主让你们暂时分开几年,我能理解乔治笙心底一定不舒服,但你爸几次三番想要跟他谈谈,就是想弥补一下,可他竟然避开不见,刚开始你爸还以为他是倔,有骨气,等到你回来劝劝他就好了,怎么现在连你也被他伤成这样?乔治笙要是这么不识抬举,那你也不要再上赶着他了,你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吗?」 此前盛浅予都不说话,听到这句,她开了口,声音低哑哽咽:「是,如果不知道他有多好,也就不害怕失去,更不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可我偏偏知道他的好……妈,我只要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如果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宁愿谁也不嫁。」 方慧想劝,可话未开口就已经憋回去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盛浅予从来都是目标性极强的人,很小的时候玩儿拼图,同龄的孩子要拼一个礼拜,她不吃饭一晚上也要拼完;稍微长大一点儿,全市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她拿了个第二名,这在大家看来已是特别优异的成绩,可盛浅予却闷了好几个月,直到另一个比赛上打败第一,取而代之。 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久而久之大家已经习惯,只要是她说想要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得到。 方慧不舍她为情所苦,开口道:「要不我让你爸再去联繫一下乔治笙,实在不行就给他一些压力,让他给我女儿受委屈。」 闻言,盛浅予几乎是第一秒钟睁开眼,红着的瞳孔不像是兔子,倒像是变异的狼,剎那间的锋利,她出声说:「谁也别动他。」 话音落下差不多三秒钟,盛浅予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凶。 慢慢收敛戾气,她别开视线,轻声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跟爸,还有外公,谁也不许动他一下。」 方慧轻轻蹙眉:「你对他这么好,他领不领你的情?」 盛浅予回答:「我爱他,不想跟他当敌人,你们要想用势力逼他,只会把他逼得越来越远,我爱的男人,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其他女人?」 她要让某些人明白,她能为乔治笙做的,很多很多,可一个落马副市的女儿能做的,微乎其微。 方慧听着盛浅予的话,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慌,欣慰是这样的孩子,悲伤中都能理智谋划,定不会轻易被打倒;可心慌的是,一份要精于筹谋的爱情,就算得到了,真的还是当初她想要的吗? 暗自嘆气,这番话方慧没有讲出口,因为她是局外人,她也不能定论,到底什么样的爱情才是最好的,她只知道,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无论盛浅予还是盛宸舟,他们早就习惯了冷静思考,精心谋划,不然如何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下存活?
第613章 太残酷了 这个世道是人吃人没错,做人聪明一点儿,甚至精于算计都没错,区别是这份能力和心思,到底用于强求还是自保。 但凡家庭背景复杂一些的孩子,没有几个是傻白甜,如宋喜,如乔艾雯,她们都不是软柿子,更不是省油的灯,但她们幸得不用算计爱情,爱了就爱了,不爱就不爱,简单点儿,越是看重的东西,越是简单纯粹的好。 前两天宋喜跟乔艾雯聊天,两人同命相连,最近都饱受第三者插足困扰,宋喜跟乔治笙发了通脾气,撒了顿娇,气消了,也好了,可乔艾雯这边还没完呢,宋喜不让她在医院惹事儿,那出了医院总行了吧? 这天白倩刚从酒店来医院,还没等进医院大门,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男人请她去一下对面咖啡店,直言道:「乔艾雯小姐想占用你一点儿时间,跟你聊聊。」 白倩打量面前男人,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健壮,面相平平,穿得很低调,说话也是不冷不热。 暗嗤一声,小姐?这年头什么人都能叫一声小姐。 白倩面不改色,冷声说:「我不认识什么乔艾雯。」 说罢,她想绕开男人往前走,男人伸手一拦,白倩抬头瞪眼,耳边传来几声开车门的动静,她侧头一看,两辆黑色奔驰里面,总共下来七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都跟面前这人打扮差不多。 「我们家小姐说,不介意跟你动武,更不介意你当街喊救命,你要是现在去咖啡店,没准儿还能谈谈钱。」 白倩的这几个小心思,竟然都被乔艾雯提前给猜到了,瞄了眼身前男人,白倩什么都没说,扭身往街对面走。 咖啡店包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乔艾雯头都没侧,像是丝毫不意外白倩会来。 白倩一边往桌前走,一边打量乔艾雯,乔艾雯桌上的包超过五万,衣服和鞋子加在一起也要超过三万,关键是手腕处的腕錶,最少一百多万。 白倩也是过了几年豪门生活的,曾经她也这么奢侈,可离婚后也只落得每月固定的赡养费而已,体会过大把花钱的日子,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忍受打回原形的滋味儿? 如果乔艾雯真要拿钱打发她,她可要开个好价钱,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走到乔艾雯对面坐下,白倩明知故问:「找我什么事?」 乔艾雯把点餐簿往前一推:「请你喝咖啡。」 你信吗? 两人目光相对,白倩是狐疑,乔艾雯是淡定。 打开点餐簿,白倩还是点了一杯热饮,待店员走后,她身子往后一靠,抱着双臂道:「说吧。」 这个是典型的自我保护动作,乔艾雯面不改色的道:「我找你当然是为了凌岳了,听说你特狂,明知道他现在不是单身,还每天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怎么着,看上我男朋友了?」 白倩淡笑:「他还是我前男友呢。」 乔艾雯说:「前男友怎么了?他现在是管你叫一声亲爱的,还是每天下班跟你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 白倩道:「你说的这些,他都跟我做过。」 乔艾雯面不改色,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那我谢谢你帮我管了几年男朋友,毕竟你俩在一起那会儿,我还没成年呢,都说女人不经歷几个人渣,怎么能穿上婚纱,我倒觉得,男人也一样,不经歷女人渣,就没想那么早成家。」 白倩怒极反笑:「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 乔艾雯美眸一挑:「呦,今儿还遇见个脸皮特厚的,看来我不能走晓之以情的路子了。」 店员敲门进来送了一杯热饮,等人走后,乔艾雯又说:「其实我这人吧,脾气有点儿沖,做事儿爱冲动,是老凌一直拦着我,所以我才想先礼后兵,今天就咱俩,也没外人,你就直说,你是不是想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白倩看乔艾雯给自己递话,想了想,她开口回道:「其实我只想找个依靠,有人可以帮我一起把孩子养大,我一个女人,实在是太难了。」 乔艾雯平静的问:「差钱?」 白倩心底马上一动,甚至已经有了帐户进钱的画面感。 面不改色,白倩回道:「把一个孩子养大,养好,的确是笔很大的开销。」 乔艾雯低头喝了口咖啡,慢条斯理的问:「多少?」 白倩心底已经开始兴奋紧张了,这个数字关乎她以后的生活,要少了不行,可要太多,又怕乔艾雯不给。 想来想去,白倩开口回了句:「那要看凌岳在你心里值多少钱了。」 乔艾雯挑了下眉,完全没生气,反而有些俏皮的说:「凌岳在我心里可是无价之宝,我总不能把家底儿掏空了给你吧?」 说完,她又补了句:「你给打一折,我尽量不跟你还价。」 白倩暗道,怕不是乔艾雯是个有钱无脑的富家女,这种人不宰,天理难容。 于是乎,白倩出声道:「三千万。」 「什么?」乔艾雯眉头一蹙,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白倩心底也在打鼓,要太多了? 「你要想拿钱买安宁,给我三千万,我马上消失在你和凌岳面前。」 「三千万……你?」乔艾雯一双大眼睛打量白倩,「你今年多大了?是按养老保险的规格开的价吗?」 白倩脸皮这么厚,可还是被乔艾雯说的面红耳赤,甚至恼羞成怒:「没钱就别废话,耽误我时间!」 说着,白倩站起身要走。 乔艾雯左手拿到桌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笔形的录音器,晃了晃,她对白倩道:「这东西不能告你敲诈勒索,但我要在全医院每天二十四小时播放,哦,还有你家里,你家枫林的吧?你爸妈住宁富路华翰小区3单元203,哥哥在教育事业,姐姐在卖家具,还有一个弟弟,听说今年要娶老婆了?恭喜恭喜,婚礼上我把这段语音发过去助助兴?「 白倩霎时脸色一白,她不想问乔艾雯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家底儿都被对方说中,像是瞬间被人捏了七寸,气都喘不上来。 乔艾雯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画面,见状,她慢条斯理的起身,穿上外套,轻轻摇头,感嘆道:「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偶像剧看多了吧?天天等着别人拿一张支票甩你头上。」 说着,她走到白倩身边,抬手拍了拍白倩的肩膀,可爱的口吻,挑衅的眼神儿:「今儿给你上一课,现实太残酷了,不给钱,还录音。」 话音刚落,白倩突然像发疯一样抬手去抢乔艾雯的包,她看到录音笔放进包里的,在她想来,她跟乔艾雯之间定是有一场恶战,然而现实里,乔艾雯一个大巴掌就把白倩打得趔趄。 手都麻了,乔艾雯蹙眉甩了甩手,嫌弃道:「这巴掌我替凌岳还给你,你爱慕虚荣无所谓,但你伤过我喜欢的人,就是不行……打架都打不过我。」 瞪了一眼,乔艾雯迈步离开。
第614章 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乔艾雯离开咖啡厅之后,没去医院,凌岳说过今天会特别忙,她答应了任丽娜一起去寺庙上香。 本以为捏了白倩的七寸,她就是再怎么不要脸,总也得顾及点儿家里人,不会再掀什么风浪,谁料有些人的恶,当真是连佛都度不了。 乔艾雯只是扇了白倩一个巴掌而已,这巴掌再重也有限,顶天也就是肿了,可白倩回到医院的时候,不光一侧脸肿,头髮凌乱,手背青紫破皮,就连一侧眼睛都是封血的,看着特别瘆人。 回到医院之后,她顶着一众人惊诧的目光,却不哭也不闹,只是收拾东西要出院,出院必须要主治医生签字才可以,宋喜跟凌岳只是形式上的交接,这个字还得由凌岳来签。 护士长进病房问白倩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倩只是掉眼泪,什么都不说,唯一说的便是:「我要出院,你们马上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长看了眼床上的小女孩儿,低声道:「孩子最好还是再住院观察一阵儿,也不差个把礼拜…」 「别说了,我们不住,再住下去,命都没了…」 护士长看白倩这副神叨叨的样子,心底也害怕,赶紧通知人把话带到手术室里面去。 凌岳本是两台手术连做,外面突然进来人,跟他传话,凌岳闻言,只能临时换下无菌服出去。 传话的人也是听别人说的,白倩不知怎么浑身是伤,嚷着要出院。 凌岳在没见到白倩之前,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到,八成是乔艾雯找她了,可浑身是伤…不至于吧? 直到他看见白倩本人。 白倩脸上清晰的一个巴掌印,一边眼睛像是要滴血,病房中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原本穿着病号服的孩子,现在也被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抱在白倩怀里。 白倩哭,小孩子也在哭,这场面看得人莫名揪心。 抬眼看到凌岳,白倩视线躲闪,随即道:「护士长说我要办出院,必须要你签字,你快点儿签字吧,我们好走。」 凌岳迈步上前,俊美的面孔上仍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样子,唇瓣开启,出声问:「怎么搞的?」 白倩低头握着小女孩儿的手,轻声道:「宝贝不哭,妈妈不疼的,不哭了…」 凌岳眼底很快闪过一抹迟疑,「你见过谁了?」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白倩抬手擦,露出手背上特别吓人的青紫和破皮,像是被人用脚狠狠踩过。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们办出院,现在就走,你快签字吧。」 白倩抱着女儿起身,不知起勐了还是腿没劲儿,忽然往前一倒,凌岳注意的是孩子,当即一个健步上前,一把将孩子抢过来。 白倩伸手扶着床,腿在发抖。 凌岳终是变了脸色,蹙眉问:「谁打的你?」 白倩咬着牙,摇了摇头,像是把委屈和着泪一起生生吞进肚子里面,她打死不说是谁,只让凌岳赶紧签字。 凌岳抱着哭红眼的孩子,沉声道:「孩子还在观察期,你就不为她考虑考虑?」 白倩一如被戳到底线,当即抬眼回道:「你想让我女儿死吗?我要是不带她走,她下次就不是对我出手了……凌岳,算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敢对你抱有幻想了,你就当可怜我,赶紧放我们母女出院吧,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再也不碍眼,你让她放我们一条生路,别拿我家里人威胁我。」 说到最后,白倩的嘴都是哆嗦的。 凌岳当然听出白倩口中的『她』是谁,心底一沉,他没想到乔艾雯这么狠,对白倩下重手不说,竟然还拿孩子做威胁? 见凌岳原地戳着不动也不出声,白倩忽然上前抢孩子,嘴上道:「你不签就不签,我不让你担责任,是我自己要出院,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孩子大哭,凌岳不敢跟她抢,放手的同时沉声道:「你慢点儿。」 孩子刚做完手术几个礼拜,禁不起这么折腾,白倩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拎着一个大包,就这么逃也似的往外走。 凌岳面色铁青的跟在后面,一路上好多医护都看见了,纳闷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稍微细想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白倩来到电梯口,没有手按电梯,刚把包放下,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按了,是凌岳。 凌岳没有阻拦,只是嘱咐:「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出院后孩子的生活规律按照平时在医院的来,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随时打给我。」 白倩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特别惊诧,暗道以凌岳的脾气,没有拦着她不让她走,还替乔艾雯道歉?他这是默认还是默许? 如今骑虎难下,白倩唯有硬着头皮离开,凌岳看着她进了电梯,待到电梯门合上,他黑着脸扭身往办公室走。 他一走,护士们全都聚在中心台议论。 「怎么回事儿,凌医生前女友被谁打的这么惨?不会是现女友吧?」 「八成是了,没看都不敢在这儿待了嘛。」 「我去,下手也太狠了吧?露出来的伤就这样,那身上得打成什么样?这是往死里打的,留口气儿也是让她回来办出院。」 「啧,凌医生现女友看着那么可爱,没成想下手还挺黑,看到凌医生刚才的脸色了吧?他最在意患者的病情,现在没休息到日子就把人撵走了,关键患者还是个小孩子,不管到底谁对谁错,总之看着怪难受的,凌医生一准儿要气死了。」 凌岳回到办公室,门一关就掏出手机打给乔艾雯,乔艾雯那边还在去寺庙的路上,看到他的电话,一如往常的高兴,接通便喊:「hello凌凌,你不是在忙吗,怎么突然打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任丽娜就坐她旁边,乔艾雯也有故意秀恩爱的意思,谁让任丽娜总说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得让她看看,挑子两头都热。 然而凌岳却冷冷的问:「你今天见白倩了?」 乔艾雯闻言,脸上笑容微敛,口吻如常:「是啊,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跟你告状了?」 听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凌岳又问:「你打她了?」 乔艾雯越发觉着他口气不对,眼底竖起防备和不爽,她开口回道:「打了,她欠揍,打她不行吗?」
第615章 再管你,算我没脸 打她一巴掌而已,「这还是打得轻!」乔艾雯火气上来,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凌岳被她顶的一哽,原本想说她下手太狠的话,就这样噎在喉咙处,行,打人的事儿就算了,他对白倩已经无感,可他是真的心疼孩子,一个刚做完心脏手术的小孩子被折腾来折腾去,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同样憋着一股火,凌岳道:「打完还威胁人,你是黑社会吗?」 他是真的拿乔艾雯没办法,今天医院这么多人都看见白倩狼狈的带着孩子离开,回头她们在私底下要如何评价她? 自己是当医生的,女朋友却把病人连带家属一起赶出医院。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乔艾雯的肺管子上,她当场炸了,扬声回道:「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我吓唬一句就是黑社会了,看来你是真宝贝她啊,行,是我自作多情,从今往后我要是再管你,算他么我没脸!「 话罢,不待凌岳出声,乔艾雯那头已经迳自挂断。 凌岳马上打回去,她挂断,他再打,发现电话是显示正在连接的,可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儿,自动重拨……她竟然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凌岳站在原地,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他还没等说什么呢,她噼头盖脸一顿骂,还给他拉黑,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做错事? 乔艾雯把凌岳拉进黑名单之后,将手机甩回包里,身边还有任丽娜在,她只能强忍着绷住脸,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任丽娜侧头问:「怎么了?」 乔艾雯不痛不痒:「没事儿,日常吵架。」 任丽娜看着乔艾雯的脸,刚才她脾气一上来,脸通红,可这会儿却又煞白,哪儿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你跟那个凌越,现在到底算什么?正式谈恋爱,还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呢?」 任丽娜话音落下的瞬间,乔艾雯差点儿没哭出来,太特么扎心了,是啊,她跟凌岳现在算什么? 她口口声声跟白倩说,离我男朋友远一点儿,谁是她男朋友? 跟凌岳认识这么久,也追了这么久,医院小护士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如果她不主动去粘他,他连她的手都没牵过。 别想,别琢磨,不然哭出来太丢人了。 乔艾雯用力忍着,忍到心脏都直哆嗦,终于脸上还是维持住不动声色的模样,唇瓣开启,她惯常的大咧口吻回道:「朋友,你不是不让我交狐朋狗友,要多跟精英优秀的人在一起玩儿嘛,我听你的。」 任丽娜回以一记佯怒的眼神儿,看似随意,其实一针见血的说:「你就这么不着调,我看到最后难受的是谁。」 乔艾雯侧头看向窗外,悄悄用指甲戳着掌心,别哭,别让任丽娜抓住diss她的把柄。 其实她很想叫停车,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两声,但怕任丽娜看出端倪,所以强忍着一起去了寺庙。 任丽娜去寺庙给乔治笙和乔艾雯求平安,顺带着给前者求个子,想早点儿抱孙子,再给后者求个姻缘。 上香的时候,任丽娜嘴里念叨着:「我不指望找个多优秀的姑爷,只要能忍她的臭脾气,能包容她,对她好,惯着她,我就心满意足了。」 此前乔艾雯一直忍的倍儿好,可突然听到这句话,眼泪是飙出来的,不容她缓。 任丽娜像是没看见,鞠了几躬之后,把香插上,随即转头对偷着抹眼泪的乔艾雯道:「今儿长心了,还知道掉几滴眼泪。」 乔艾雯把墨镜戴上,遮住眼底浓浓的心事,唇瓣开启,声音有些发闷:「可能春天来了,心也跟着復甦了。」 任丽娜嗔怪着看了一眼,两人并肩往外走。 凌岳临时下的手术台,马上还要回去,临忙之前给乔艾雯发了微信,她没回復,等到他下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休息室拿手机,没想过她会回復,结果好么,微信也被她拉黑了。 心头酸疼,凌岳甚至怀疑,他不是被乔艾雯给气的,而是工作太久,身体疲惫了。 同样在手术室里待了一小天的人还有宋喜,不比凌岳是手术多,她今天只有一台手术,但是特别复杂,她给江宗恆当副手,师徒二人合作还做了将近七个小时,术后病人送icu监控,宋喜让江宗恆去休息,她继续扛着。 凌岳来找她的时候,给她带了喝的,两人虽然一天都在一个地方工作,却基本没碰面,这会儿闲下来聊了几句病情,凌岳不得不话锋一转,硬着头皮道:「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宋喜很自然的掏出手机递给他,随口道:「你手机没电了?」 凌岳接过手机,问了密码,一边解锁一边说:「给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我找不到她。」 宋喜美眸一挑,慢半拍道:「小雯吗?」 「嗯。」 宋喜眼中闪过诧色:「你又怎么惹她了?」 凌岳拿着手机转身往外走,淡淡道:「我也想知道。」 凌岳前脚离开,正赶上韩春萌后脚进来,房门一关,韩广播员马上道:「欸,你还不知道呢吧?」 宋喜低头看病歷,面不改色的问:「又有什么八卦?」 韩春萌说:「白倩带着她女儿逃出医院了!」 宋喜抬头,确认道:「逃?」 韩春萌满眼散发着八卦之光,连连点头:「我是没看见现场,也是听她们说的,说白倩从外面回来,被打得满脸挂彩,手都破皮了,马上嚷着要出院,护士长现把凌岳从手术台上叫下来的,凌岳劝都没劝住,现在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艾雯把白倩打成这样,整个心外都传疯了,现在其他科室的人也都在打听咱们这儿的惊天大八卦。」 宋喜闻言也是吃惊,第一反应就是,乔艾雯倒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打白倩不奇怪,可逼着白倩这么急办理出院,应该不是她的风格,毕竟前几天两人聊天也说了,孩子还没过观察期,乔艾雯也表示理解。 宋喜一时间没说话,韩春萌大咧咧的道:「不愧是乔家人,白倩找茬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是她能惹得起的嘛,现在好了,我倒不担心她,就是有点儿怕孩子跟着遭罪。」 宋喜心底也在担心,想给乔艾雯打个电话仔细问问,偏偏手机还被凌岳给拿走了。
第616章 露了 乔艾雯接到宋喜打来的电话时,正跟房间里面默默地流完第n次眼泪,划开接通键,她声音略微低沉:「喂,嫂子。」 手机里面传来的却是凌岳的声音:「脾气这么大,我还没说你什么,你倒先把我删个干净,出来,晚上……」 晚上一起吃饭,话还没等说完,乔艾雯挂了,凌岳再打她就不接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可此刻却不觉着多生气,只是无奈和无力居多,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她真不觉着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妥? 仔细回忆两人吵架时的对话,是不是那句『你是黑社会吗?』说的重了?惹她不高兴了? 凌岳想跟乔艾雯面对面的聊一聊,可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拿着手机转身走进宋喜办公室里面,宋喜跟韩春萌都抬眼看着他。 「怎么样?」宋喜问。 凌岳把手机放桌上,面色淡淡不辨喜怒:「没接。」 宋喜问:「你们之前吵架了?」 凌岳如实回道:「我问她是不是打了白倩,还拿家人威胁,当时有些生气,说她是黑社会,估计把她戳到了。」 韩春萌内心戏都表现在脸上,瞪着眼睛瘪瘪嘴。 宋喜也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她给你拉黑。」 凌岳道:「她动手打人,打就打了,大不了出事儿我替她扛着,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她拿孩子威胁人,这是什么性质?白倩匆匆忙忙带孩子出院,孩子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谁能负责?」 宋喜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要是一句一句跟小雯说,她也能理解,关键你一上来就是批评人的口吻,谁知道你是为孩子,还是为孩子她妈?还说人家黑社会,要是我,我也误会你。」 韩春萌从旁道:「偶像,跟女人说话,永远别把理放在第一位,先把毛捋顺了,只要女人不在气头上,你说什么我们都能听进去,但你要是先把人惹毛了,哈…就算是杀人放火了,我们宁愿坐牢也不认错。」 凌岳坐在沙发上,绷着一张俊脸,看得出心里特别烦躁。 宋喜说:「别烦了,不管怎么说,小雯把白倩弄走也是因为在乎你,不喜欢的人,谁劳什子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多少人就盼着白倩在这儿,能隔三差五的看个热闹,你不是小雯,你不懂情敌在眼皮子底下转悠的滋味儿。」 韩春萌道:「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呢。」 凌岳提了口气,对宋喜说:「你有空联繫她一下,她现在不接我电话,你告诉她,我没有怪她的意思。」 宋喜淡笑:「现在知道急了?」 凌岳不语,心头当真是百转千回,万般滋味。 当晚下班,乔治笙打给宋喜,他晚上有饭局走不开,问她晚上什么安排,宋喜回道:「你忙你的,别管我了,我一会儿联繫小雯,她跟我师兄闹了点儿矛盾,把我师兄拉黑了,我得去找她问问情况。」 乔治笙说:「白天忙一天,晚上还兼职给人处理感情,你不累吗?」 宋喜说:「累也得分人,你亲妹妹我小姑子,难道我看着她跟我师兄冷战?」 乔治笙道:「你回我家吃吧,我晚上忙完过去接你。」 「好,你少喝酒,晚上回家我帮你按摩。」 乔治笙低声说:「谢谢老婆。」 宋喜这边心花怒放,唇角勾起,出声回道:「不客气,都是自己人。」 要说乔治笙从前擅长冷言冷语,最不会的就是甜言蜜语,可自打上次惹她生气,发微信哄了一通之后,他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最近嘴巴甜得很,老婆挂在嘴边上,宋喜每次听他喊老婆,都会忍不住气血翻腾,脸色一红,然后心情好一整天。 跟他聊完之后,宋喜微信上找了乔艾雯,说现在回家去看她,问她要不要带什么。 乔艾雯说:什么都不用,我现在心如死灰,分分钟可以遁入空门。 宋喜说:别急,等我去给你带凌岳的一手消息,保准你起死回生。 乔艾雯:别跟我提他,烦。 宋喜改口问:妈想吃萝蔔糕吗?我去陈记帮她买点儿。 乔艾雯回道:不用买了,她不在家。 宋喜去了乔家,保姆帮她开门,嘴上说着:「宋小姐回来了,刚才七少爷打电话,说让厨房做您喜欢吃的菜,是现在做,还是等会儿您饿了再吃?」 宋喜说:「稍等一会儿吧,我先进去看看小雯。」 换了鞋,宋喜往里走,到了乔艾雯房门前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宋喜推开门,看到乔艾雯躺靠在床边,眼睛通红,手边的垃圾桶里满是纸,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没少哭。 「家里就你自己,妈去哪儿了?」 「不知道,保不齐跟哪个老伙伴出去过夜生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伤感,后妈。」 宋喜习惯了,把包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说:「妈就算在家,你也不会在她面前哭,还不如自己在家,哭的痛快点儿。」 乔艾雯刚想点头说是,话到嘴边,马上挑眉:「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因为某人哭,我是看电视剧扎心了。」 宋喜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你说你得了红眼儿病我都信。」 乔艾雯想翻个白眼儿,但眼皮子肿了,没翻上去,作罢。 没外人,宋喜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把白倩打得特别惨,我是没看见,一帮小护士传得邪乎,这个说眼睛封血了,那个说手背破皮了,还有人说她回来的时候头髮还是乱的,你找人收拾她了?」 闻言,乔艾雯抬眼回道:「我就扇了她一巴掌,再没动她一根手指头,怎么她回心外的时候弄很惨吗?」 宋喜愣了一下,紧接着道:「我是听她们这么说的,今天白倩回来之后,死活要带孩子办理出院手续,搞得护士长现叫人传话,把凌岳从手术台上叫下来的,我来之前也跟凌岳聊了几句,他让我帮他带个话,之前说错话是一时情急,你拿孩子要挟白倩出院,凌岳心软,又是主治医生,他是担心孩子出院之后会有事儿,不是担心白倩……」 话还没说完,乔艾雯就蹙眉打断:「等会儿…拿孩子要挟白倩?我什么时候拿孩子要挟她了?」 宋喜道:「凌岳说的,那肯定是白倩在他面前这么说了,不然他怎么会提这茬?」 乔艾雯一时间气顶心头,骂了一句英文的脏话,当即就要掀被子下床。
第617章 滚 凌岳晚上没吃饭,忙了一整天,本该疲倦的,可身体机能却像是静止了一般,不觉着累,也不觉着饿,非但不饿,还堵得慌。 坐在客厅沙发处,往常他会看会儿球,今天电视都懒得打开,嫌闹,就这么静静地发着呆,看着茶几处的手机,他习惯了乔艾雯每天跑来粘着他,中饭一起吃不成,就一起吃晚饭,要是晚饭也吃不成,那这会儿她电话准打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悄悄地渗透他的生活,他嘴上说着吵,可心底早已习惯了这份吵,以至于现在整个房间空落落的,他会觉着安静的有些心酸。 不确定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一时间凌岳以为自己幻听,慢半拍才回神儿。 起身往门边走的时候,他心底止不住的高兴,因为平常来他这里的人,只有乔艾雯。 看都没看就打开门,凌岳甚至想好了见到乔艾雯后,第一句话说什么,嘴唇肌肉都已牵起,可看见门口处的人时,他生生压下了。 门口,白倩抱着女儿,抬眼看着他说:「凌岳,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我害怕…」 她一只眼睛黑白色,另一只眼睛还是浸着血的,有些吓人。 凌岳没办法形容这一剎那间,内心犹如坠入深渊的失落感,不是乔艾雯。 他自己没察觉到,看到白倩的第一秒,脸色瞬间就冷下去了,薄唇开启,看似平静,实则冷漠的说:「那你应该打电话报警。」 白倩眼底含泪,低声道:「我什么都没想,第一反应就是过来找你。」 凌岳道:「我这边不方便,你走吧。」 白倩眼泪掉下来,强忍着哽咽说:「那我能把涵涵放在你这里吗?我怕她跟着我有危险。」 凌岳冷冰冰的说:「你想多了,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更不会找一个孩子的麻烦。」 白倩见凌岳油盐不进,堵在门口,甚至连门缝都不曾开大,心底的示弱已经逐渐演化成恨意,她都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凌岳竟然还不心软,这是有多包庇那个女人? 垂下视线,沉默片刻,她再次开口:「那你帮我看一下涵涵可以吗?她刚才跟我说不舒服,我怕她是心脏不舒服。」 说到这个,凌岳终究变了脸色,他看向白倩怀里的孩子,孩子背对他,略一迟疑,他侧身让开路:「先进来吧。」 白倩心底一喜,迈步上前。 凌岳故意没关门,免得孤男寡女叫人多想,其实也不会有其他人看见,只是他自己不乐意,不乐意和她关在同一个房子里。 白倩要换鞋,凌岳说:「不用了,我先看看孩子什么情况,要是不行马上回医院。」 他没准备让白倩母女在自己这里久留,白倩眼底很快闪过一抹什么,跟着他来到客厅,这儿是老房子,她跟凌岳谈恋爱的后期,他刚刚把首付交了,还说以后薪金提高的话,争取十年就把房贷还了。 十年……她当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只不过看他还挺开心的样子,没说什么罢了。 她都没在这里住过一天,也幸好他没搬家,不然她还找不到他的住处。 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凌岳蹲下来跟她面对面,声音柔和的问道:「跟叔叔说,哪里不舒服?」 白倩站在一旁,看了眼凌岳,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夜城三环一百多平的房子,他现在是副教授级别,贷款应该早就还清了吧? 其实他很好,没有她前夫那么有钱,但也不会像她前夫那么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凌岳是她最后的机会。 凌岳蹲在沙发上跟小孩子对话,问她什么,她都只是点头,这是白倩路上一直告诉她的,问是不是不舒服,只管点头。 可凌岳问哪里不舒服,孩子也只是点头,木讷的像个玩偶。 侧头抬眼看向白倩,凌岳道:「这样我也看不出来什么,还是回医院吧。」 说着,他作势起身,白倩看准空挡,忽然冲上前去亲他,凌岳已经反应很快了,抬手去挡,奈何他是起身的中途,白倩从高往下扑的趋势,愣是把他推了个趔趄,他就是要倒也坚持用手臂挡着,白倩扯着他的衣服,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扑。 凌岳一时间竟然没能把她推开,从白倩的背后看,更像是两人纠缠在一起。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忽然间,房间中传来一个女声,凌岳闻声望去,只见穿着驼色外套的乔艾雯站在沙发边,用那样…充满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白倩也停下撕扯,转头去看,乔艾雯的目光缓缓落在白倩脸上,几秒之后,忽然骂了声『操』,紧接着三步上前,一把揪住白倩的头髮,将她整个人从凌岳身边扯开。 白倩一声尖叫,完全无法反抗,乔艾雯用力将她推到在地上,想都没想,抄起茶几上一个全实木的摆设,照着白倩的头就要砸。 凌岳冲上前,一手扣住乔艾雯的手腕,另一手揽着她的腰,用力将她往后拽。 乔艾雯连着踢了白倩两脚,白倩痛苦喊叫,沙发上的孩子哇一下子大哭,凌岳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一幕,情急之下说了句:「够了,别打了!」 乔艾雯一瞬间被抽干浑身力气,凌岳甚至亲眼看到她脸色从通红变得煞白的全过程,下一秒,她不再挣扎。 「放手。」 微垂着视线,五秒之后,乔艾雯低声说道。 凌岳余光瞥见地上的白倩,还有沙发处的小孩子,头都要炸了,轻蹙着眉头,他说:「你冷静点儿,我…」 「我让你放手。」 乔艾雯缓缓抬头,看向凌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尽是冷意。 凌岳是第一次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看,冷漠中带着恨,超过了愤怒,直接上升到恨。 「凌岳我告诉你,我打白倩是为我自己,她惹我不爽,我就打她,就这么点儿道理,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这么想为她出头,行,看在咱俩认识一场的份儿上,这个面子我给你了,今天就到这儿。」 说完,她动了动手腕,「松开。」 凌岳直视着她那双冷到陌生的瞳孔,机械的松了手。 乔艾雯收回视线,迈步往外,他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小雯…」 乔艾雯勐地甩开,抬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凌岳,你记着,我乔艾雯要是再他么上赶着你,我跟你姓!」 她要走,凌岳去拉她,乔艾雯忘记自己手上还拎着那个木雕,用力一挥,「滚!」直接把凌岳手背划破了皮,皮开了,几秒之后血也迅速蔓延。 她将木雕狠狠地砸在地上,一如这么长时间对他的穷追不捨,对他的痴迷,狂爱……原来任丽娜说的是对的,自始至终,只有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上赶着的爱情,没有人会珍惜,哪怕是她用尽了全力。
第618章 爱就好点儿,不爱就远点儿 乔治笙晚上回老宅接宋喜,那时候任丽娜已经回来了,正跟宋喜说白天去寺庙求子的事儿,宋喜打着哈哈说:「妈,我跟治笙都还小呢。」 任丽娜道:「我没催着你俩今年一定要孩子,明年或者后年,其实像你们两个的年纪,我朋友的孩子都生二胎了。」 宋喜看出任丽娜求孙若渴,也不敢太悖着,只呵呵跟着笑。 乔治笙进门后坐下没多久,任丽娜又开始跟他念叨,他回的特别痛快:「还没过够二人世界,不着急要孩子。」 任丽娜急着问:「那你准备过多久的二人世界啊?」 乔治笙面色平静的回道:「过不够,到时候再说吧。」 任丽娜拿乔治笙没辙,宋喜心底高兴,不敢明目张胆的声援,默默地给他剥了个橘子。 等到离开乔家,大门才刚合上,宋喜就忍不住挽着他的手臂,抬眼说道:「真义气。」 两人私下里说好了,她这几年忙工作,暂时不要孩子,乔治笙同意,所以刚刚才在任丽娜面前把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 乔治笙说:「晚上回家好好感谢我。」 宋喜听明白了,嘴上不置可否,心底已经想好了补偿。 漆黑的房间,床垫有规律的发出声响,宋喜咬着唇瓣,乔治笙唿吸比平时沉重。 半小时前,宋喜说要给他按摩,乔治笙反叫她躺在床上,说她上一天班辛苦了,给她按按。 宋喜趴下之后,享受着乔治笙的服务,还夸他一句手艺好,闭着眼睛,她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乔治笙秉持着服务到位的宗旨,身体力行的证明了,他不止手艺好,活儿更好。 宋喜睡觉很沉的一个人,不是被他的动作弄醒,而是被身体诚实的反应吵醒,她没办法做到不回应。 记得每次很累很累之后,宋喜都会问乔治笙一句:「你不累吗?」 乔治笙的答案很微妙:「我最近睡眠挺好的。」 那是,每天临睡前这么消耗,谁都睡的香。 乔治笙躺在床上,双手扶着宋喜的腰,帮她省力,这是宋喜最怕的姿势,特磨人,可他超喜欢,总觉着这样就是她在讨好他。 宋喜也把这项服务作为福利,每次想哄他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一用。 主卧中即便不开灯,也能想像出的旖旎,每一个唿吸和声音都让人浑身发麻,半夜三更,正是夫妻灵魂交流的最好时间,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打来电话。 放在床头柜处的手机先是一亮,慢半拍才是铃声。 宋喜眯眼看去,停下动作,乔治笙也侧头看了一眼,是宋喜的手机在响,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师兄。 宋喜问:「谁的电话?」 乔治笙扶着她的腰,薄唇开启,声音性感暗哑:「谁的都不接。「 话音落下,他主动挺腰,宋喜顿时软了一截,完全控制不住。 手机一直在响,宋喜有心无力,到底被他吃干抹净,才肯放她下来。 乔治笙下床之前,把手机递给她,「凌岳找你。」 宋喜迷迷煳煳,哼了一声,再次睁开眼睛,按亮手机,果然看到凌岳的未接电话,已经过了二十几分钟。 给凌岳打过去,没响两声他就接了,宋喜说:「喂,怎么了?」 她声音软软的,倒也像是睡着了刚被吵醒的样子。 凌岳道:「你给小雯打个电话,看她回没回家。」 宋喜稍一迟疑,紧接着问:「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凌岳沉默片刻,沉声回道:「她来的时候,看到白倩在我家。」 此话一出,宋喜顿时清醒了,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她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道:「她怎么会在你家?你们干嘛了?」 凌岳道:「我跟她能干什么?白倩带着孩子找上门,说孩子不舒服……我刚把孩子送去医院,孩子在外面也遭罪。」 宋喜耐心听完,真的好想骂人,她甚至躺不住,坐起身,另一只手拢了下头髮,蹙眉道:「我今天跟小雯聊了,她说只打了白倩一耳光,至于白倩身上那么多伤,根本不是小雯打的,还有小雯为什么打白倩,因为白倩从小雯一张口就要三千万,如果给她三千万,她就离你远远的,小雯没给她,还录了音,说她再跟你面前晃悠,就把录音发给她家里人听,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孩子的事儿,更没逼她带孩子出院。」 凌岳听完,半晌没出声,最后压抑着道:「你快点儿帮我看看她回没回家。」 宋喜也着急,说了声『挂了』,随后打给乔艾雯,乔艾雯关机了,她发微信,对方也没动静。 乔治笙放好水从浴室出来,见宋喜蹙着眉头在打字,开口问:「怎么了?」 宋喜抬头说:「除了给小雯打电话,还怎么样能确定她在不在家?她跟凌岳闹误会了,从凌岳那里生着气出来的,我们都怕她没回家。」 乔治笙没说话,走到床头柜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元宝,他本想问今天是哪批人负责乔艾雯的安全,这样就知道乔艾雯去了哪儿,结果元宝说:「小雯在我这儿呢。」 乔治笙道:「嗯,挂了。」 宋喜问:「怎么样?」 乔治笙说:「跟元宝在一起。」 宋喜有些诧异:「他们怎么在一起?」 乔治笙面色如常的回道:「小雯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十有八九会去找元宝聊。」 宋喜心底也带着几分狐疑,试探性的问:「元宝对小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吗?」 乔治笙回道:「没有。」 宋喜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样子。 乔治笙掀开被,单手将她捞过来,抱起往浴室走,淡淡道:「你这什么表情,替凌岳担心?」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我师兄拿元宝当假想敌了。」 乔治笙说:「就算没有元宝,他自己也该想想惹翻小雯的下场。」 宋喜后知后觉,眼神一变:「对了,我怎么跟凌岳说,小雯和元宝在一起?」 乔治笙将她放进偌大的按摩浴缸中,抽走腰间浴巾跨进来,水声响起,「直说。」 宋喜问:「你想让凌岳吃醋?」 乔治笙说:「我没这么无聊,元宝不喜欢小雯,也不乐意掺和别人感情上的事儿,凌岳是你师兄,有些话我才压到现在才说,他要是喜欢小雯,就对她好点儿,要是不喜欢,就趁早远点儿,不主动,不拒绝,最后光伤害算什么?」 乔治笙生气的时候,瞳孔的颜色总是格外的暗,比夜还要黑,宋喜替凌岳讲了些好话,可也觉着凌岳该受些刺激了,不然他这种性格,永远都被动等着被爱。仿佛已经丧失了主动爱人的能力。 躺在乔治笙怀里,宋喜打了个电话给凌岳,他那边接的很快,一看就知道守着手机。 宋喜道:「我问到小雯在哪儿了。」 凌岳低沉着声音问:「她在哪儿?」 宋喜说:「跟元宝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跟元宝在一起,的确不用担心,但这是对所有人而言,除了凌岳。
第619章 走了 隔天宋喜来医院的时候,无一例外看到一夜未睡,眼底泛着红血丝的凌岳,她倒了杯水递给他,出声问:「你把白倩女儿接回来了?」 凌岳道:「在一医,还怕不够堵心吗?」 宋喜道:「你是怕自己堵心,还是怕小雯堵心?」 凌岳拿着杯子,水都喝不进去,宋喜见状,忍不住道:「没想到白倩时隔多年不见,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你跟小雯不是输在智商上面,而是输在你们都不够坏,正常人怎么会想到一个人可以坏到这种地步,简直无可救药。」 凌岳已经不愿去想白倩,把孩子送到医院,这是他作为医生和一个成年人,最后的责任,他现在唯一想的是:「她在哪儿?」 宋喜看了眼凌岳脸上的表情,没有故意刺激,只如实回道:「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小雯跟元宝在一起,现在就不知道了,有可能回家了。」 宋喜这话说的颇有水平,有可能回家,就是还有一部分可能,依旧跟元宝在一块儿。 凌岳虽然没说话,可肢体一僵的小细节,充分体现了他的焦躁。 宋喜本想说,元宝不喜欢小雯,可话到嘴边,她忍住了,让他平时一副高冷难追的样子,也是时候让他吃吃憋,心不疼,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在乎。 凌岳沉默片刻,主动开口说:「你有空帮我打听一下,我去找她。」 宋喜嘱咐:「地方我可以帮你问,你见到人之后,千万别一副说教的口吻,哪怕你一点儿错都没有,这也不是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小雯虽然是我老公亲妹妹,但你还是我亲师兄呢,手心手背,我一碗水端平,单讲理,人家小雯对你够意思了,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趁这次机会跟人表个态,要是你真的不喜欢,那也趁早跟人说清楚,谁也别耽误谁的大好时光。」 最后半句,宋喜还是没忍住,刺激了一下凌岳,凌岳心底揪疼,如果他不喜欢乔艾雯,不会眼看着白倩被打成那样,他也只说一句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如果他不喜欢乔艾雯,不会在底线被触及的时候,还是想先跟她确认;如果不喜欢她,昨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拉住她的手;如果不喜欢她,不会一整夜眼睛都闭不上,尤其是想到她跟元宝在一起…他快要疯了。 宋喜也看出凌岳快要疯了,「我现在帮你问。」 没辙,宋喜拿着手机走出去,站在走廊给元宝打了个电话,现在才早上八点,宋喜也不确定元宝醒没醒,打扰的词儿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元宝那边接的很快,声音清醒:「嫂子。」 宋喜微笑,「元宝,早,我还担心你在睡觉。」 元宝说:「没睡,早就醒了,有什么事儿吗?」 宋喜开门见山,「我想问问小雯在哪儿,她回家了,还是跟你在一起?」 元宝道:「我俩在一起,我来机场送她。」 听到机场二字,宋喜美目微挑,意外的问:「她要去哪儿啊?」 元宝说:「美国,有同学聚会。」 昨晚吵架,今早就要走,这哪是同学聚会,根本是怒极了国内都不想待了,宋喜没想到,乔艾雯不光脾气大,做事儿也是雷厉风行不留余地。 她这一走,凌岳还不得疯? 宋喜赶紧问:「她几点的飞机?」 元宝说:「九点,t3。」 宋喜匆匆挂断,扭身推开门,急忙道:「小雯要回美国,现在在机场,九点的飞机,t3航站楼,你去不去找她?」 沙发处的凌岳抬起头,一夜未睡,脸色本就难看,现在更是白中泛着青。 停顿三四秒的样子,他忽然起身,边往外走边道:「帮我跟老师说一声,上午手术之前赶回来。」 从宋喜身旁掠过,带起一阵风,宋喜第一次见凌岳不是因为紧急病人而在走廊中快跑,心底说不上高兴还是郁闷。高兴是凌岳太久没有因为爱情而受到波动,到了这个年纪,遇到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太难了,宋喜可以理解凌岳的高冷和铁石心肠,因为尝过了爱情的苦,太伤人,所以轻易不愿再尝试,如今终于有个人能让他重掀波澜,还註定是坎坎坷坷。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有多开心,就有多伤心。 早上查完房,宋喜进了手术室,刚做完一台还没等出去的时候,外面有人递了话,说刚来一个心脏病突发的急患,但是好心路人送来的,老太太身上没有手机,联繫不上家属,问江宗恆收不收。 江宗恆还在手术台上,黄丽丹说:「没有家属签手术同意书,谁敢做啊?」 杜慧楠道:「这不是手术难不难的问题,反正我是不做,遇上那种泼皮无赖的家属,就算手术做好了,都容易赖着不给钱,麻烦。」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多数的意见都是不敢接,宋喜身后跟着两个实习生,其中一个调侃道:「那好心路人也是家有钱,真不怕被讹啊。」 宋喜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拿起内部电话,打给外面人,「赶紧把新送来的病人推进来,我来做。」 说完,周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色各异的看着宋喜,宋喜旁若无人,接了杯水喝,随即掉头往里走。 她不用问江宗恆,因为江宗恆的意见一定是做。 老太太是突然心梗,幸好送来的及时,抢救的也及时,命保住了,等到护士把病人推出去,跟在宋喜身旁的一个实习生说:「老师你的技术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赶上你的十分之三就够用了。」 宋喜摘下口罩,扭过身,稍微抬眼问:「你们学校校训是什么?」 男人被宋喜问的一愣,其余两名实习生也跟着神情紧张。 宋喜一张漂亮的脸上尽是隐忍的怒意,粉唇开启,再次道:「校训不记得,当医生之前的宣誓词总记得吧?」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之前他在调侃送病人来医院的好心路人,心底也是想着这种情况,没有医生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可是宋喜毅然决然,甚至毫不犹豫的接了。 「老师…」比宋喜还高半头的大男人脸色一红,宋喜还不等他解释,冷声道:「背不出来,从今天起不用再跟着我。」 这股气场,直吓得旁边两个男实习生跟着着急,心里面默念,一如初中生被老师点名默古文。
第620章 勇气,熟人 「我郑重的…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我将要给我的老师,尊敬…和……」 男人年纪跟宋喜差不多,比她高,比她壮,可是站在她面前,一如犯了大错的小学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简直无地自容。 他背的几字一卡,磨光了宋喜的耐性,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字不差的说道:「我郑重的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我将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和爱戴;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我将要尽可能的维护人的生命,自受胎时起,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应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我郑重的,自主的,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约定。」 宋喜声音不大,可面前的男人却忽然红了眼眶,像是心底的什么东西被触碰到。 「我刚进协和的时候,我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江主任,他告诉过我,医生不是神,我们能力有限,我们没办法治癒所有人,但每个需要我们帮助的人,都应该无条件无门槛儿的得到救治,无论我们站在手术台上一天,一年还是十年,我们永远要记得当初我们想成为医生的动力,的确这个世界有很多潜规则,可我们的职业註定要求我们要抗拒所谓的潜规则,如果有一天人命在你看来,还不如避开纠纷来的重要,那么你应该脱下这身衣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你的勇气配得上这份职业吗?」 说完,宋喜收回忍了一台手术的怒气,转身往外走。 手术室走廊里,宋喜看到从对面走出来的凌岳,迈步上前,她小声道:「怎么样?去机场看到小雯了吗?」 乔艾雯手机关机,宋喜把元宝的号码给了他,就是怕他联繫不上人。 凌岳垂着视线走到洗手池前,打开龙头洗手,低声回道:「没看见。」 宋喜问:「去晚了?」 凌岳说:「她不想见我。」 他多给了司机两百块,司机四十分钟就开到了,他是有机会见到乔艾雯的,可元宝说:「她不想接。」 乔艾雯不接他的电话,也没有出来,就这么走了。 宋喜一时间怅然若失,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凌岳挤了三次洗手液,医生的职业病,不停地洗手,恨不能洗下来一层皮。 乔艾雯走了,他却连马上追过去的能力都没有,他要马上赶回来做手术,今天满的,明天满的,后天,大后天,全都是满的。 有时候难过极了,特想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大哭一场,但长大之后才发现,找个适合哭的场合都不容易,一如凌岳,早上匆匆离开,后来匆匆赶回来,没人知道他经歷了什么,大家都很忙,谁家不是一屁股的事儿,所以谁也不爱听谁的故事。 宋喜沉默半晌,出声道:「等出去看一下你手术排到哪天,实在挪不开的没办法,能调的尽量调一下,你提前跟老师说,请几天假去美国把小雯带回来。」 凌岳面色发白,理智的回道:「你的手术跟我一样多,还往哪儿加?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别这么拼,多留点儿时间陪陪家里人。」 宋喜说:「我尽快跟小雯联繫,问到她在美国的具体地址,她这一走,你魂儿都丢一半,脸色这么差,没吃早饭吧?」 凌岳岂止是没吃早餐,从昨天中午饭之后,一直到现在,水都没怎么喝过。 宋喜说:「我叫人给你买点儿吃的,这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今天所有躺在你手术室病人的,负点儿责好不好?」 凌岳也想像征性的笑一下,可却怎么都牵不动唇角,宋喜说的没错,他人在这儿,魂儿根本就不在。 晚一点儿的时候,宋喜从手术室出去,护士长来找她,「宋医生,今天你主刀的那个老太太,她家里人已经联繫上了,想见你一面,当面感谢。」 宋喜回道:「不用了,都是应该的。」 护士长道:「我也是这么替你回的,但是她们家里人就想当面感谢,已经来找我两回了。」 宋喜略一迟疑,出声问:「在哪个病房?」 护士长说:「已经转到vip2了。」 宋喜来到病房门前,伸手敲门,里面传来:「进。」 推门往里走,vip病房都是套间,要穿过一个客厅才是里面卧室,卧室开着门,病床上躺着已经转醒的老太太,床边坐了个年轻女人,跟宋喜年纪差不多,宋喜继续往里走,余光瞥见右侧沙发上还坐着一男一女,女人面孔陌生,男人倒是分外眼熟,只用了两秒不到,宋喜就认出来了,是兰豫洲。 兰豫洲看到宋喜,也有些意外,两人目光相对,宋喜率先颔首,叫了声:「兰叔。」 宋喜跟兰豫洲并不熟,早年一次机缘巧合,两人在同一场合,她远远的看见过他一次,都没说上话,第二次就是在岄州,程德清做东的那次,兰叔这个称唿,还是当时乔治笙说,按辈分你得叫一声叔。 兰豫洲挺给面子的,起身对宋喜微笑:「宋小姐,好久不见了。」 宋喜也是面带微笑,「是啊,我刚出手术室,护士长说病人家属要见我,我就过来了,没想到是您。」 此话一出,兰豫洲身旁的女人站起身,笑道:「原来是你救了我妈,太感谢了。」 兰豫洲给宋喜介绍,这是他老婆。 说完,又对床边握着老人手的年轻女人道:「薇薇,过来打声招唿。」 宋喜看了眼女人,后知后觉想到,兰豫洲的女儿兰冬薇,前阵子大家在群里闹,佟昊爆料常景乐家里最近逼他相亲,其中一个就有兰冬薇。 兰豫洲给两人互相介绍,宋喜微笑:「你好。」 兰冬薇说:「谢谢你救了我姥,听说我姥刚送来的时候,你们联繫不上家属还不敢救,怎么现在的白衣天使都这么谨慎了吗?放着一条命不救,就怕担责任。」 兰豫洲老婆『啧』了一声,朝她挤眉瞪眼,示意她说话别这么沖。 兰冬薇不以为意:「我又没说宋医生,说别人也是为了感谢她,本来就是,我姥今天要是因为救治跟不上,有丁点儿损失,我让医院所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宋喜微笑不语,兰豫洲道:「让你见笑了,都是一边儿大的孩子,薇薇没有你一半懂事儿。」 宋喜说:「没有,蓝小姐快人快语,像咱们北方女孩儿的性格。」 正说着,兰冬薇接了个电话,道:「你们到了,vip2,上来吧。」
第621章 舒坦了 宋喜正好找个藉口离开病房,打了声招唿往外走,一转头,看到对面迎面走来两个人,女人抱着花,是盛浅予,男人拎着果篮和礼品,是盛宸舟。 三人面对面,盛宸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开口打招唿:「宋小姐。」 宋喜面色如常,回了句:「盛秘书。」 盛浅予像是没看见宋喜一般,迳自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敲门进了vip2,盛宸舟倒是客气的说了几句话,宋喜对姓盛的都没好感,所以通程高冷,很快结束话题。 要说冤家路窄真是门学问,从前宋喜跟盛浅予不认识,二十多年都没见过一回,可自打知道她是乔治笙前女友,两人总是能在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场合碰到面。 要说从前宋喜对盛浅予无感,那么自打上回餐厅那事儿,宋喜已经明确知道盛浅予还没放下乔治笙,也就註定两人不可能和平相处,见面像是没见,已是最平静的厌恶方式,姓盛的但凡别再来招惹她,不然她不会像上次那么简单的算了。 正想着,兜里手机响起,宋喜拿出来一看,是顾东旭。 划开接通键,宋喜问:「有何指示?」 顾东旭心情蛮好的样子,回道:「跟你说一高兴事儿。」 宋喜边走边道:「你快让我高兴高兴吧。」 顾东旭闻言,出声问:「不高兴?谁惹你了?」 宋喜说:「没谁,也就是朋友爱情不顺,徒弟勇气不足,躲在医院里还能遇见讨厌的人。」 顾东旭『靠』了一声:「出门没看黄历吧?听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保准你心情豁然开朗。「 「准奏。」 「我今天第一天来公司上班,就听底下人给我讲了个大八卦,我听完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告诉你,海威封杀了盈泰,终止跟盈泰的所有在谈项目,已经启动的没办法,但盈泰在海威这儿算是进了黑名单,以后都不可能再合作了。」 宋喜听到海威,马上就想到乔治笙,所以特别上心,狐疑着问:「盈泰是干嘛的?」 顾东旭说:「房地产公司,这你不用管,我要说它是谁家的,你准解气。」 「谁家的?」 「俞靖瑶家的。」 宋喜的确意外,顿了几秒,她出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东旭道:「有几天了,对,应该是咱们吃饭碰见俞靖瑶的隔天,我一猜你就不知道。」 乔治笙是能做就少说的典型代表,他要给宋喜出气,不是为了向她显摆,反而是叫外人明白,他的老婆,谁惹了就要付出代价。 宋喜还在琢磨味儿的时候,顾东旭又说了:「现在业内八成都传开了,海威不跟盈泰合作不要紧,关键整个夜城多少家公司都在看乔家的脸色,盈泰得罪了乔家,海威封杀他们,以后大家要是再选合作伙伴,那也得掂量掂量,不得不说,你老公这波操作真心狠,採访一下你此刻的心里感受,有没有很爽很解气?」 宋喜如实回道:「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要当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顾东旭说:「这波操作只值一个拥抱?」 宋喜道:「做别的也不能让你看见啊。」 两人互侃几句,顾东旭见她情绪明显欢快多了,反过来问:「你在医院看见谁了?」 宋喜闻言,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厌恶,「盛浅予和盛宸舟。」 「他们去找茬儿?」顾东旭立马急了,宋喜都能想像出他那副提刀来见的样子。 不小心咧嘴一笑,宋喜回道:「没有,兰豫洲丈母娘在我们这儿住院,他们过来探望。」 说完,她又补了句:「上回第一次交锋,我是不知道她什么路数,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让她跟那个俞靖瑶一唱一和说了半顿饭,原来她也就不过如此,你觉得她来找茬儿,我会站着等吃亏吗?」 顾东旭道:「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无论什么时候,千万别委屈着自己,你有我们,现在还有你老公,话说回来,我一男人都莫名的热血沸腾,亏得你还这么镇定。」 宋喜笑道:「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准备晚上回家好好奖励他,给他做顿饭。」 「欸?你这是奖还是罚?要不我偷着告诉他一声,晚上别回去了。」 两人聊天的中途,宋喜手机插了个电话进来,是乔治笙的,宋喜跟顾东旭打了声招唿,挂了那边,切了新的进来。 「老公!」宋喜接通就忍不住热情的喊了句。 乔治笙稍微一顿,紧接着问:「心情这么好?」 宋喜止不住的唇角上扬,「嗯,一想你就笑。」 乔治笙觉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他问:「刚才跟谁打电话?」 宋喜说顾东旭,顺道在乔治笙这儿给顾东旭卖波人品。 这是宋喜第n次企图缓解舅甥二人僵硬的亲戚关系,却是第一次让乔治笙真切的感觉到,顾东旭这孩子还不错,做事儿还算靠谱。 宋喜问:「这个点儿打电话,没在忙?」 乔治笙道:「兰豫洲丈母娘在你们那儿住院,你知道吗?」 宋喜说:「我做的手术,家属说要见我,我才知道是兰豫洲丈母娘。」 乔治笙轻笑,「我老婆这么棒。」 宋喜不禁夸,笑说:「还行,也就是一般优秀。」 乔治笙说:「我跟常景乐待会儿要去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想你了。」 她最怕他用不经意的低沉嗓音蛊惑她,一惑一个准儿,身上酥酥麻麻,宋喜心里高兴,可转念一想,「我刚才看到盛浅予和盛宸舟来了,进去不久,你们一会儿来,没准儿能碰上。」 乔治笙稍顿,不过很快便声音如常的回道:「那我们晚点儿再去。」 宋喜道:「不用,你们随时过来,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前说不让你们见面,是指不许你主动或者私下里跟她见面,像是这种探望病人的场合,你是来看病人的还是来看她的?我没那么小气,随便来。」 乔治笙顺势又夸了宋喜一波,宋喜美美的挂了电话,今天原本心情很差,处处不顺心,可顾东旭刚才一个电话,当真是及时雨,她现在闻消毒药水都是甜的。 不就一前女友嘛,亲眼看到白倩把凌岳和乔艾雯搅合成这样,更加坚定了宋喜不能跟乔治笙吵架的决心,乔治笙这么好,被人惦记是应该的,不被惦记那才怪。
第622章 恩爱关上门也藏不住 乔治笙跟常景乐出现在心外楼上的时候,宋喜正站在中心台前跟患者家属说话,余光瞥见左侧的小护士们清一色的往她右边看,她侧头一瞧,两个身高都在一八五往上的颀长身影,乔治笙一身黑,黑外套黑裤子,里面的毛衣是黑白拼接的,一张俊美面孔冷漠而禁慾。 常景乐穿着果绿色的中长款风衣,浅色毛衣,咖色裤子,脸上戴着rayban的金框眼镜,白皙的面孔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高级洋气。 常景乐拎了个花篮,乔治笙手里捏了个牛皮纸袋,三人六目相对,常景乐率先勾起唇角,笑着打招唿:「宋医生。」 宋喜微笑着上前,带两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房门关上,她出声说:「喝什么?我这儿有冷水和热水。」 常景乐坐在沙发上,随口回道:「温的吧。」 宋喜迈步往饮水机方向走,乔治笙将牛皮纸袋放在她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一份外卖盒子。 宋喜递了水给常景乐,他接过去,不忘拿乔治笙开涮:「我都怀疑,要不是你在这儿上班,他根本不会自己来,刚才我让他买点儿东西带过来,他去饭店要了份椒盐大虾,兰豫洲丈母娘听见要气死了。」 宋喜转头一瞧,乔治笙把筷子都准备好了,面不改色的道:「过来吃。」 宋喜心底既好笑又高兴,走到乔治笙身旁,拿起筷子夹了个大虾,吃了一口才对常景乐道:「我之前进去看见兰冬薇了,人家想见的人是你,又不是治笙,你就算什么都不带的来,她看见你也高兴,治笙就是大包小揽的来,人家也未必往心里去。」 调侃人嘛,谁不会,宋喜是坚定不移站在乔治笙这头的。 常景乐一听兰冬薇也在,眼镜背后的眸子一挑:「你早说啊。」 宋喜问:「早说你还能不来?」 常景乐悻悻道:「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宋喜一听这话,八卦道:「她相中你了?」 常景乐一脸傲娇:「相中是意料之中的,相不中才怪。」 宋喜似笑非笑:「你魅力无边,有本事别害怕啊。」 常景乐说:「能不怕嘛,我一黄花大小伙子。」一副怕被歹人逼良为娼的惆怅样儿。 坐了没三分钟,乔治笙抬眼催促:「你先去吧。」 常景乐问:「你呢?」 乔治笙面无表情,不答反问:「你不觉得在这儿很多余吗?」 常景乐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吃大虾的宋喜,两秒后起身道:「得,耽误你们夫妻见缝插针有爱互动了。」 常景乐拎着花篮走后,房间中终于只剩宋喜和乔治笙两人,他坐在宋喜对面客椅上,宋喜伸直手臂,夹了个大虾递到他唇边,乔治笙薄唇开启:「我不吃,你吃吧。」 宋喜又往前凑了凑,「真不吃?」 乔治笙实话实说:「我看你自己都不够。」 宋喜咧嘴笑了,立马收回手臂,「那倒是。」 两口吃掉一整只大虾,她说:「老公买的嘛,必须捧场。」 乔治笙看着她,忽然开口道:「感觉放你在外面儿受苦了。」 干的比谁都多,吃还吃不好,他的老婆,凭什么糟这份罪? 宋喜get到乔治笙的点,说:「我中午吃了两碗饭,两个狮子头,一份青菜还有一碗汤。」 其实她吃的很多也很好,没办法,心情好,再给她一份大虾,她也吃得下。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她在吃,他在看,中途宋喜催他:「你赶紧去吧。」总在她这儿待着算什么。 乔治笙不紧不慢,「等你吃完再说。」 宋喜抬头,给予他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女人很多时候都爱口是心非,明明想留,却劝他走,他没走,她自然更是开心。 办公室里面并不安静,这儿隔音不好,总能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说话声,可在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午后,宋喜能忙里偷闲坐在办公室吃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对面坐着乔治笙,没什么比这些更让她满足。 乔治笙也觉着纳闷儿,两人什么都不做,他光是看宋喜吃虾,心底就说不出的高兴,就像常景乐在来时路上说的:「你现在活得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乔治笙以前不懂常景乐口中的人气儿是什么,大家都是人,只是活法不同,有人爱夜店,爱喧嚣,爱夜夜笙歌,有人爱书,爱清静,爱一个人自处,方式不同罢了,不过直到他开始后知后觉,他每天的生活中不再只有那些利益和勾心斗角,偶尔会晃神儿,想她在做什么,想给她打电话,想早点儿回家,想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也许,这就是人气儿吧。 宋喜终于吃完最后一只虾,把盒子扔进垃圾桶,她抬头对乔治笙说:「吃完了,你快去vip2看看吧,这么久不进去,兰家知道你跟常景乐一块儿来的,别再多想。」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来这儿主要看你,其次才是看病人,就算直说,谁敢挑理?」 宋喜心底的喜悦快要溢出来,忍不住撇撇嘴,『啧』了一声。 乔治笙一侧,把身体敞开,说了句:「过来。」 这两个字似是被下了咒,宋喜听他说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会不由自主。 起身来到他身旁,宋喜动作熟练的坐在他腿上,前倾抱住他的脖颈,乔治笙搂着她的腰,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找到熟悉的满足感。 『铛铛铛』,三声很急促的敲门声,不等宋喜反应,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宋医生,3号病房患者……」 话说一半,抬眼便看到身穿白大褂的宋喜被一个超帅的男人打横抱在腿上,男人眼皮一掀,明明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却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望而生畏。 同一时间,盛宸舟跟盛浅予经过门前,因为护士的神情和动作,不由得侧头往门内看了一眼。 宋喜有些意外,倒也不算慌张,小护士连声道歉,关门要走。 宋喜说:「没事儿。」 她从乔治笙腿上下来,转身看到门外站着的盛浅予,盛浅予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目不转睛的往里看着,这一刻,门内门外,曾经现在,命运生生将某些东西割裂成两个极端,跨不过的人,註定画地成牢。
第623章 不认输,不服管 宋喜跟乔治笙看到门外僵直一眨不眨的盛浅予,盛浅予同样看到他们,小护士没往后看,只是后悔自己一时着急,没等门内应声就推了门,好在宋喜不在意,询问什么情况,然后转头对乔治笙说:「我先走了。」 乔治笙『嗯』了一声,「去吧。」 宋喜跟小护士往外走的时候,故意没去看盛浅予脸上的表情,大家同是女人,她能猜出盛浅予心底想什么,备受刺激,疯狂嫉妒,心被剖开…看到喜欢的人跟其他人亲密,大抵是这种状态,宋喜可以理解,却完全不会心疼,明知道她跟乔治笙已经结婚,盛浅予还存着这样的念头,难过,也是自找的。 宋喜走后,乔治笙从她办公室里面出来,他旁若无人的走过盛浅予和盛宸舟身侧,擦肩而过后的第二秒,盛浅予瞬间红了眼眶,盛宸舟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无形中给了她一种保护,带着她离开医院。 直到坐进车里,盛浅予的眼泪才毫无顾忌的落下来,盛宸舟递了纸巾给她,沉声道:「乔治笙什么意思?」 按盛浅予说的,他跟宋喜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跟她斗气,可斗气用得着背地里也做戏吗?刚刚开门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宋喜分明是从乔治笙腿上下来的。 乔治笙是什么人?天生冷漠不容易亲近,若是故意做戏也罢,可让他私下里对人敞开怀抱,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可能吗? 盛浅予不说话,一颗心正在被人凌迟,她想到英国那一个半月,当她时隔几年再一次看到乔治笙的时候,万语千言,她只想要一个拥抱,可乔治笙看她的目光,让她心都凉了半截,虽然他没说什么,可她已经猜到了,见过他曾经爱她时的眼神儿,如今很容易就知道不爱了。 那一个半月里,她每天无比煎熬,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折磨,她不想放他走,可又不敢让他留,因为他每天都处于一种随时要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状态,是她一直以身体状况不好的理由拖着,直到他提出回国,说等她病好再来看她。 盛浅予那时就明白,她病好之际,应该就是他跟她提分手之时。 人生中最痛苦的状态,莫过于知道了未来,可却无法改变,她想尽办法,费尽周折,却仍旧抵挡不住年三十儿的那天,他亲口跟她说:「我爱宋喜。」 她不信,她要怎么相信?英国那一千天的苦苦等待,每天想他无数遍,回国跟他重新开始,是支撑她走下来的唯一动力。 现在,她要怎么告诉自己,心平气和的接受,他已经不爱她的事实? 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身体会开启应急保护,一如此刻,盛浅予心底会滋生出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别认输。 是啊,不能认输,承认乔治笙不爱她,她会活不下去的。 盛宸舟侧头看着盛浅予,只见她从压抑的隐忍,到逐渐气息平和,像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抬手擦干眼泪,盛浅予回道:「他想让谁哭,那个人绝对笑不出来。」 盛宸舟眼底带着明显的不悦,开口道:「他凭什么让你哭?这么多年,除了当初你答应去英国之外,还有哪儿对不起他?前几天他突然叫停跟盈泰的所有合作,因为那天饭桌上俞靖瑶说的话?那他到底是在打俞靖瑶的脸,还是故意要让你难堪?」 盛浅予觉着自己距离被剥光示众越来越近,这份羞辱,是乔治笙给的,可他是因为宋喜才这么做,所以她不怪乔治笙,只恨宋喜。 「我跟他之间的事儿,他想怎么处理都行,但我不想第三个人出现在我们中间,宋喜占了我的位子,还指使我爱的人伤我,是谁给她的权利?」 盛浅予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声音不大,却隐含怒极后的狠意。 盛宸舟很了解盛浅予,开口说:「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你跟乔治笙身上,那就跟第三个人无关,你要么再跟乔治笙好好谈一次,生气发脾气总要有个限度,现在你天天都这么不开心,家里人看得出来,尤其是二叔,你要是不趁早把事儿解决,他一定会再找乔治笙。」 盛浅予要怎么跟盛宸舟说,可能乔治笙已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这样的话,她讲不出口,有些秘密註定只能是埋在自己心里,直到死都不会叫人知道,不然她算什么? 就因为没接到那条简讯,所以现在乔太太不是她? 一条简讯而已,她等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自打认识他之后,她从未设想过后半辈子的人生中没有他。 人生很长,就像一盘艰难的棋,她只误下了一子,谁敢断定结果就是满盘皆输? 无论方耀宗还是盛峥嵘都跟她讲过,过程起起伏伏,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要跟乔治笙在一起,谁也挡不了。 …… 乔治笙进了兰家的病房之后,看到常景乐跟兰冬薇都坐在沙发上,某人给他使了个眼色,乔治笙收到,跟兰豫洲聊了几句,藉故跟常景乐一起离开。 直到进了电梯,常景乐才露出烦躁的表情,蹙眉说了句:「真他妈烦。」 乔治笙知道他烦什么,景家跟兰家有意撮合两个晚辈,常景乐就算不喜欢兰冬薇,可也不能把事儿做绝了,不然父母没面子不说,总也要顾忌兰家的影响力。 「我给你出一主意。」乔治笙薄唇开启,忽然说了句。 常景乐马上侧头道:「赶紧说。」 「你说你喜欢男的。」 乔治笙是满眼认真的开涮,亏得常景乐还听的一本正经,闻言,他气得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道:「我没你牛逼,现任市长都敢得罪。」 乔治笙面色无异,也不接茬。 电梯壁上映照出两人一黑一绿的身影,常景乐闹了一句之后,认真的口吻,低声道:「提醒你一下,听我爸那意思,盛峥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你不要以为你不喜欢盛浅予,分了就完事儿,他以前在滨海和渝城都任过职,风评不是一般的狠,你小心哪下弄不好,把他得罪了。「 乔治笙道:「我只是跟他女儿谈过恋爱,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他不好惹,你觉得我很好惹?」 常景乐闻言,马上道:「惹不起惹不起,你们都牛逼,整的我们这群吃瓜群众隔三差五心惊胆战。」
第624章 行内风暴 凌岳掐算着时间,乔艾雯在夜城这边九点的飞机飞美国,是十三个小时直飞的,这十三个小时,于他而言像是十三个月一样漫长煎熬,宋喜没等他明说,私下里已经问了元宝,乔艾雯到了纽约之后,具体地址在哪里。 元宝回道:「她就说去美国找朋友,估计想四处走走,等她到了纽约,那边会有人跟着,确定她第一站去哪儿,我随时告诉你。」 宋喜也是原话跟凌岳转达的,凌岳特别揪心,因为乔艾雯直到走都没跟他说过打白倩的原因,她甚至没为自己解释过一句,怕是真的伤了心,所以懒得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宋喜看他状态特别不好,想让他歇歇,奈何医院这边的工作量,根本没给人打出心情好与不好的提前量,只要医生没倒下,那手术台还得照样上。 最近夜城早晚温差大,很多人都容易感冒,医生却连感冒都不敢,毕竟自己耽误一天的工作,身边同事就得受牵连,在外人看来,医生工作光鲜体面,尤其是协和的福利待遇,都是公立医院中首屈一指的,但如人饮水,只有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这份体面背后有多艰难。 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年轻人才往里涌,医院还会外聘全国各地甚至国外的优秀人士,协和内部竞争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技术不行的会被淘汰,技术过硬的忙着抢占职称名额,压力无处不在。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长宁医院公开招聘医护人员,首先为夜城本地各大公立私立医院的顶尖人才开放绿色通道,宋喜也是听同事们私下里讨论才知道。 「说是现在跳槽过去,面试成功的话,住院医师直接原工资上调百分之四十五,主治提百分之六十,副主任级别提百分之七十,主任级别可面谈年薪,就连高级医护人员也是原薪提百分之四十以上,具体还要看履歷,我听说一医那边已经有一批人私下里组团去长宁面试了。」 「呀,这么高的待遇?说的我都动心了。」 「还有生活补贴,咱们这儿正局级一个月才不贴不到一千七百块钱,咱们一个月一千出头,我听已经去面试过的人说,长宁那边直接准备了住房,按个人能力级别,我们每个月只需要拿现在租房的三分之一,就可以解决住房问题。」 在夜城工作的人,有几个是夜城本地的?大家都是五湖四海,削尖了脑袋为了留在这里,然而寸土寸金的地界,每个月发了工资,房租就得占一小半,如今长宁出了这项福利,基本已经可以笼络九成外地在夜城打拼人的心。 黄丽丹是本地人,对住房不大在意,而是关注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合同怎么办?现在各大医院的正式职工,哪个不是签了三年以上的合同?」 马上有人道:「这个我知道,我有个私立医院的朋友刚刚从长宁那边面试回来,据说长宁这次是下了大本钱的,只要诚意跳槽,那边会帮忙出一半的违约金,当然这是针对普通医护,像是副主任和主任级别的,重金挖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是一点儿违约金了?」 只要是想跳槽的人顾虑的,长宁都已经提前想好对策,正所谓万事俱备,只能人来。 长宁这波招聘一出,外界人士不懂也不在意,可的的确确在业内掀起了一场海啸般的涌动。 短短五天,据说各大医院都已有人成功跳槽去了长宁,宋喜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但凡闲下来,身边人都在讨论这个,今天这个跳了,明天那个也跳了,宋喜听个热闹,有天坐电梯遇见神外的几个人,其中就有神外主任方学齐。 当时几个神外的医生在聊长宁,说跳槽的事儿,方学齐道:「天天八卦这些,你们也想跳吗?」 一句话问的下面人不敢再多说,宋喜心底还暗想,方学齐是协和老人了,对协和感情深,一定听不得跳槽的话,可谁想到没两天,韩春萌突然跑来跟她八卦,「欸欸欸,你猜咱们医院谁跳槽去长宁了?」 宋喜也好奇,问道:「谁啊?」 韩春萌道:「神外主任方学齐!现在神外那帮人都在传,说是都没跟院长商量,今天辞职信和违约金一起送来的。」 宋喜有些愣,半晌没回神儿。 韩春萌坐宋喜对面,双手撑着脸,问:「这么多人都去长宁了,刚开始大家还都在等着别人当先头部队,让人先试水,现在一看,长宁是真的说到做到,大家又开始慌了,说头一个吃螃蟹,后面的怕是连蟹腿儿也捞不着,又开始蠢蠢欲动想着跳槽,你怎么想?」 宋喜道:「你问我想不想跳?」 韩春萌挑眉:「工资福利不说,这可是你老公的医院,私人财产,你就是第一个带头跳,也没人能挑你理。」 宋喜回道:「最近大家张口闭口跳槽,说一句人心涣散也不为过,咱们心外目前还没人走,可不代表明天后天没人走,这儿的病患接待量有多大,你知道,走一个走两个,外面看不出什么,可我们压力立马就上来。前两天院长找了各科主任上去,不用想也知道说了什么,一定是让各科主任稳定下面军心,老师刚回来,院里又一直在传明年到底是哪个副院上位,我不想在这个当口走,给老师掉链子。」 韩春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你跟凌岳都是江主任带出来的,江主任不放人,你们也不好走。」 宋喜闻言,出声纠正:「老师还真没说不让我跟凌岳走,我甚至能想到,只要老师看出我俩谁有一丁点儿想走的意思,他一定是马上放人的,老师从来不愿意强迫人。」 韩春萌说:「那你跟你家那位解释一下,不是你不去,是现在不好过去。」 宋喜道:「早说过了,他护短儿,想让我去长宁过消遣日子,刚开始我说不去,他还跟我生气呢,说我拿着比别人少的工资,干的别别人多,人家是装天使,我是真天使。」 韩春萌脑补一下乔治笙在说这话时的表情,扑哧一下就笑了。
第625章 恶人总要有个结局 乔艾雯到了美国之后,主动跟宋喜联繫过一回,开门见山的说:「嫂子,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打听我具体地址,我身边有人陪着,不会出事儿。」 话是这么说,其实言外之意就是借宋喜的口告诉凌岳,用不着去美国找她。 宋喜说:「凌岳都要急疯了,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每天还那么多事儿要做,我真怕他在手术台上走神儿。」 宋喜没夸张,乔艾雯是没看见,凌岳几天眼看着瘦了一圈,搞得韩春萌异常嫉妒。 这要是搁着以往,乔艾雯能心疼死,如今她也只是不冷不热的道:「过去的事儿就算了,我出国也不是因为他,叫他该干嘛干嘛,该吃吃该喝喝,我不去缠着他,他不长几斤肉都对不起自己。」 宋喜轻嘆一口气,出声道:「这话要是叫凌岳听见,他能心疼的三天吃不下饭。」 乔艾雯沉默数秒,后来干脆主动岔开话题,不聊凌岳,说她去逛街了,给宋喜挑了一些包,已经叫人寄回国,叫她随时准备接货。 宋喜也不好再跟她伤口上撒盐,只好顺着话茬,聊了些轻松话题。 可凌岳那边,宋喜早晚也是要告诉他实话,乔艾雯不想让他去美国找她。 凌岳听后也什么都没说,宋喜能体会这份心痛,有时候太难受了,说什么都是空洞的,她只能劝慰:「小雯急脾气,气儿来得快去的也快,过阵子就回来了。」 凌岳已经跟江宗恆打好招唿,等到手头上排期的手术都做完,他要请几天假去美国,有些话要当面讲,有些误会也要当面清,他不可能让乔艾雯一个人跑回美国。 就在凌岳临走的前一天,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迫切的喊着他的名字:「凌岳,凌岳,你救救我,我错了,我承认是我故意陷害乔艾雯,她根本没有打过我,都是我自己弄的伤,她也没拿孩子威胁过我,是我从她要三千万,她没给我还录了音,说要发给我家里人,我一时情急才想挑拨你们两个……凌岳,我真的错了,求你让乔艾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 女人声音沙哑,连哭带喊,凌岳听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白倩。 白倩那头似乎有人在,令她特别害怕,凌岳下意识的问:「你怎么了?」 白倩嗓音撕裂,哭着道:「他们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说完这句,电话突然就挂了,凌岳愣了片刻,脑海中马上想到一个人,元宝。 他手机上有元宝的号码,略一迟疑,还是拨通。 元宝接了:「餵?」 凌岳也很直白:「是你抓了白倩吗?」 元宝道:「不是我抓的,我又不是执法人员,我只是怀疑她有精神病,会攻击人,联繫三医带她去做个检查而已,如果确定她的确精神有问题,那就不适合在公众场所出现,免得疯狗一样到处伤人。」 精神病,说的是白倩的心思,伤人,伤得自然是乔艾雯。 不得不说,元宝给人扣的帽子,从来都是有头有尾,荒诞中带着一丝宿命的味道。 凌岳眉头轻蹙,当然明白这是元宝在替乔艾雯报仇,他心底特别不舒服,不舒服有个男人会为她做到这样,像是天塌了也会给她顶着。 他一度以为,元宝陪乔艾雯去了美国,没想到他还在夜城,这会儿凌岳的心思,倒不知该庆幸还是难过了。 沉默数秒,凌岳道:「我知道你在给小雯出气,但白倩有孩子。」 话音落下,元宝冷漠的回道:「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的人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吗?这是你的理解,不是我的三观,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你心里抬下手就是黑社会,既然认定我们是这种人,那多说也无益。」 都说乔治笙说话难听,专戳人软肋,那是没见过元宝的刀,每句话都平静的扎人动脉,杀人,也见血。 凌岳这边顿时心疼一下,黑社会,是他情急之下说乔艾雯的话,元宝也知道,那一定是她跟元宝说过。 凌岳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元宝那边迳自道:「今天之所以让白倩给你打个电话,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乔家想收拾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都动得起,小雯错就错在心太善,而有些人非但不懂她的善,反而拿善当恶,拿恶当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为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你不能替她出的气,乔家替她出。」 说罢,元宝迳自挂断。 这回凌岳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说不出的憋闷甚至是委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不信乔艾雯,一如乔艾雯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过什么,好多事,好多话,都淹没在重重的『眼见为实』下面,最后身边的人都懂,都以为说清楚就好,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心痛过,不是一句明白真相就能和好如初的。 元宝把白倩送进了夜城三医,专门关精神病的地方,期限是乔艾雯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放白倩出来,孩子通知白倩家里人接走,具体什么过程,宋喜不知道,只是一边感嘆这个治贱人的招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边琢磨着,怪不得外界都传,惹谁也不要惹乔家人,一个比一个狠。 乔治笙前脚把宋媛送进监狱,元宝后脚把白倩送进精神病院,早年偷拍乔顶祥的人,都要被打折手脚,也难怪乔治笙这么出名,但光明正大的走在医院里面,竟然没人认识,前车之鑑,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以前宋喜不认识他们,总跟外界对乔家的刻板印象一样,觉着乔家就是权势无边,一手遮天,可是接触之后才发现,其实无论乔治笙,乔艾雯还是元宝佟昊,大家都是特讲理的人,你别惹我,我绝对不欺负你,你要是在我头上作妖,我送你提前去投胎。 让宋喜觉的欣慰的是,白倩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事儿,并没有阻止凌岳去美国找乔艾雯的步伐,临行前两人在一起吃了顿饭,宋喜颇为感慨的说了句:「我以前看不惯一些人和一些事儿,总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他们那种跟我们完全相反的处事风格,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认同,但现在一看,一辈子太长了,总有人会改变我们的看法和想法,我在变,你也在变。」 凌岳拿起酒杯,跟宋喜碰了一下,「挺好的。」 宋喜微笑:「祝你此去马到功成,求仁得仁。」
第626章 看心看多了,也想看看肠子 凌岳这个高精尖的活机器请假之后,心外的医生更忙了,宋喜身为『拼命三娘』,以身作则,什么难手术大手术,她都抢在前头,院里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放出话来,给最近加班加点儿的医护人员提升福利。 宋喜忙得脚打后脑勺,就连乔治笙约她,都得提前打招唿,他说最近有个商业酒会,想让她一起去,宋喜本不愿去,他强烈要求,她也只好同意,结果等到当天她才后知后觉,为什么乔治笙执意要她来。 她在酒会上看到盛浅予,盛浅予和盛宸舟都来了,作为盛家人出席商业场合,那就不单单是纯商了,果然私下里问乔治笙酒会什么性质,乔治笙低声说:「市里为答谢部分商人纳税和创收举办的。」 官商本就是互惠互利相辅相成,当官的拿什么当政绩?最明显的就是在位期间为本市拉动多少经济创收,所以巨商背后定有高官,类似的聚会酒会,每年必会举办几场,尤其是盛峥嵘刚从外地调来,虽背靠方耀宗,可在夜城本地经济根基不稳,必定要联络当地富商,以稳脚跟。 酒会上不见任何市领导,可宋喜先是看到盛家人,随后也看到林栋文的侄子林洋,林洋还主动过来跟两人打招唿:「乔先生,宋小姐。」 乔治笙略一点头,宋喜微笑着道:「好久不见了。」 林洋脸上也带着笑容,「是啊,我还记得咱们在岄州碰见那回,当时觉得好巧,谁想反而在夜城见面的机会少了。」 宋喜说:「医院那边平时太忙,今天要不是他拉我过来,我这会儿就在家看病歷了。」 林洋笑着夸赞宋喜敬业,随后道:「宋小姐有空的话,还是要多陪乔先生出来转转,今天琪琪恰好回岄州,不然我就带她一起来了,琪琪很喜欢你,总说来夜城的话,想找你一起玩儿,我说我也不好冒然打扰你,她失望了好久。「 林琪是程德清外孙女,也是林洋的女朋友,林洋此番话,示好的意思明显,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不着痕迹的回道:「我也好久没见你女朋友了,这么见外干什么,下次她来夜城,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请她吃饭。」 林洋笑说:「好,那我也不怕打扰你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其他人来跟乔治笙打招唿,林洋出声先告辞。 宋喜又陪乔治笙应酬了几个人,等到闲下来之际,她拿着酒杯站在他身旁,低声道:「林栋文最近有意拉拢你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算是吧,之前都不太明显。」 宋喜道:「刚刚林洋那话,摆明了借林琪过个桥,是他想跟我走近点儿,或者说林家想跟你走近点儿。」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低声说:「天天混在医院,脑子里不光是病歷和病人。」 他拐着玩儿的夸她聪明,宋喜也是来者不拒,顺势道:「宝刀未老嘛,林洋说得对,多跟你出来转转也是好的,见惯了医院里『有毛病』的心,来这儿看看花花肠子。」 乔治笙忽然盯着宋喜头顶看,宋喜问:「看什么?」 乔治笙说:「怎么天使的光圈儿没有了?」 外人都以为乔治笙冷漠不苟言笑,可宋喜知道,他这人特爱出其不意的冷幽默,关键她还能get到他的点,瞥了他一眼,宋喜煞有其事的回道:「今天不是天使造型,你没看见我头上有王冠吗?」 她话音落下,乔治笙抬手在她空无一物的头顶比划一下,宋喜问:「干嘛?」 乔治笙道:「王冠歪了。」 她快要笑死,若不是不远处有人在,她真想对他动手动脚。 然而两人对面而立,低声说笑的画面,还是被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毕竟乔治笙太过引人注目,而他身边的宋喜,无论外貌还是背景,也足够人背地里谈论一番。 盛宸舟跟盛浅予面带笑容,刚跟几名商人应酬完,待到闲下来,盛浅予脸上的笑容立马收回,盛宸舟不着痕迹的往右看,那边乔治笙和宋喜并肩而立,怎么看都是金童玉女,登对无比,也难怪盛浅予脸色一直不好。 今天这样的场合,乔治笙一定知道盛家会派人来,可他还把宋喜带在身边,这摆明了是要让盛浅予难堪,盛宸舟压低声音说:「你们两个要闹到什么时候?」 盛浅予微垂着视线,没说话。 盛宸舟道:「现在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他跟宋喜在一起,以后就算你们和好了,别人背地里要怎么说你?」 盛浅予打从看见乔治笙跟宋喜的那一刻,心就在翻搅着,之前她骗自己,骗所有人,如今连盛宸舟都看出不对劲儿,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问他。」盛宸舟实在看不下去,如果乔治笙是为了气盛浅予,那他现在的做法,就是在侮辱整个盛家。 见盛宸舟提步要走,盛浅予叫了声:「哥…」 盛宸舟看着她,盛浅予强忍眼泪,眼底微湿,半晌才挤出声音:「别去,不然我没法在这儿待了。」 盛宸舟眉头轻蹙:「这是喜欢吗?这是伤害你。」 盛浅予喉咙微动,停顿数秒,还是那句话:「我跟他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盛宸舟有心无力,他毕竟是这段感情里的外人,盛浅予说她跟乔治笙之间在冷战,乔治笙做什么都是为了泄愤,那宋喜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心甘情愿的配合,还是蒙在鼓里的利用? 这场酒会上,利益牵扯的人太多,就算有仇的见了面,也毫不奇怪,宋喜跟乔治笙到场十几分钟之后,门口处又出现被邀请的人,宋喜扫了一眼,看到祁丞的脸,祁丞长相併不出众,尤其是扎在人堆里,让人好奇的是,他身旁的不是女伴,而是个高他半头的男人。 从宋喜的角度,刚开始她只看到高个男人的小半张侧脸,莫名熟悉,直到男人像是有预感一般,忽然侧头朝她的方向看来,两人隔空目光相对,宋喜着实一愣……齐未? 乔治笙跟人说完话,一转头见宋喜盯着某处瞧,顺势看去,也对上齐未的脸。 乔治笙记忆力很好,他记得有一次坐车从协和门前经过,当时宋喜跟个男人并肩而立,她身上还穿着男人的外套,就是这个人。 「你跟祁丞的弟弟很熟?」乔治笙薄唇开启,眼底划过一抹酸,毕竟宋喜这会儿还一眨不眨的看着呢。
第627章 好人跟好人也有利益冲突 心底又是一惊,虽然看到他跟祁丞站在一起,已经联想到什么,可亲耳听到,宋喜还是难免意外。 收回目光,宋喜低声道:「你们认识?」 乔治笙回道:「不认识,听说祁沛泓最近身体很差,遗嘱都要立了,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之前一直在国外,能让祁丞带到这种场合来的,只能是祁家人。」 原来乔治笙也是猜的,怪不得之前他单独见过齐未,也没问过她什么,哦,现在不应该叫齐未,该叫祁未了。 宋喜兀自出神儿,乔治笙道:「你还没回我。」 宋喜抬起头,慢半拍回道:「很熟也算不上,比认识再多点儿。」 乔治笙说:「看你的样子,你不知道他是祁家人?」 宋喜如实回答:「从来没见他跟祁丞一起出现,谁会想到。」 两人在这边说话的空挡,祁未跟祁丞打了声招唿,随即迳自朝宋喜走来,宋喜内心有些许异样,不过还是勾起唇角,露出微笑。 祁未来到宋喜面前,眼底是不掩饰的意外,「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宋喜面色如常的接道:「陪我男朋友过来的。」 她跟乔治笙说好,两人对外还是以男女朋友互称,说是已婚反而更加麻烦。 祁未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看向宋喜身旁的乔治笙,主动伸出手,微笑着道:「你好,祁未。」 男人抬手握了下,随即报出名字:「乔治笙。」 祁未不大会掩饰内心情绪,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宋喜见惯了这种表情,毕竟韩春萌,黛安娜她们刚知道的时候,一个吓哭了,另一个后反劲儿,莫名的high了好久。 一般人听到乔治笙三个字,都会惊讶。 宋喜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移,主动道:「原来祁丞是你哥。」 祁未淡笑着点了点头,「嗯,是。」 有人过来跟乔治笙打招唿,乔治笙侧头对宋喜道:「你们先聊。」 「好。」 待到乔治笙走后,原地只剩宋喜跟祁未两人,他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意外的淡笑,「没想到你男朋友是乔治笙。」 脸上是笑,眼底却带着说不出的勉强,宋喜对这种神情,或者说对这种气氛并不陌生,之前韩春萌就总说,祁未喜欢她,宋喜从不自作多情,更何况祁未也从来没表白过,不过她不喜欢暧昧,所以刚刚就点明跟乔治笙的关系,不让自己尴尬,也不让别人尴尬,这才是交往中最好的礼貌。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是啊,我们认识挺久了,好像也只知道对方叫什么,关键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你是文字头的齐。」 祁未淡笑:「一直没什么机会深入了解。」 很多话像是回应,却又总像是说了个开口,后面万语千言,全靠联想。 宋喜再次岔开话题:「对了,叔叔身体怎么样了?」 祁未回道:「几个医生会诊过后已经给出综合治疗方案,前几天动过一次手术,说是还不错,正在休养。」 宋喜道:「这么多医生都说没问题,那就是很成功,别太担心,修养好的话,恢復机率很高。」 两人面对面闲聊了很多,连韩春萌都提到了,宋喜说:「大萌萌前阵子还问你去了哪儿,说人生中好不容易遇见一大帅哥,不能轻易断了联繫。「 祁未道:「之前为了我爸的事儿,确实没顾得上联繫朋友,最近你们哪天有空,我请你们吃饭。」 宋喜说:「请吃饭也得带上东旭,大萌萌现在也是名花有主的人了,跟东旭在一起。」 祁未笑说:「之前他们两个一起去闽城看我,我就觉着他们有戏。」 宋喜说:「那你比我有眼光,我跟他们认识快十年,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 祁未说:「你是灯下黑。」 两人并没有因为乔治笙跟祁丞的关系而生疏,最起码錶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随意,宋喜特地避开祁丞的话题,免得尴尬,倒没想到祁未会主动提起。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对国内的事儿不大了解,也是回家之后才偶尔听我哥提到你男朋友,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不愉快,具体的经过,我哥没细跟我说过,但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如果中间有什么误会,能不能找个机会,大家坐下来聊一聊?」 宋喜对上祁未特别单纯直白的目光,面不改色,微笑着道:「我男朋友也是特别善良的人。」 祁未闻言,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微慌,马上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宋喜笑道:「跟你开玩笑的。」 祁未提着的一口气,慢半拍才缓缓放下,紧接着低声说:「我知道有些话从我嘴里面说出来,可信度一定会大打折扣,但我跟你之间毕竟还能说得上话,前阵子我爸身体特别不好的时候,我哥想让我爸开心,准备提前跟他女朋友订婚,正好他女朋友也怀孕了,可后来不知怎么,孩子没了,女方还坐了牢,我哥因为这事儿两天两夜没合眼,我也是在他喝醉之后才问出几句话来……」 具体问出什么,祁未避过去了,只对宋喜说:「我总觉的,不管工作中还是私下里,多大的仇怨也别涉及无辜,如果能谈的话,最好还是坐下来谈一谈,我就这么一个哥,我打小儿在外面放养惯了,工作上帮不了他什么忙,但我不想失去他。」 就像宋喜对乔治笙说的,她跟祁未的关系,没有多熟,认识之上,算是朋友,毕竟她还欠过他一个人情。在这种情况下,祁未能跟她说这么多,宋喜心底不是没有触动的,可能她本意也不想斗来斗去,都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反击。 脸上丝毫看不出内心所想,宋喜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哥在你这里真的是个好哥哥,就像我男朋友在我心里也是个好人,但好人跟好人之间也会有利益分歧,一如……」 宋喜视线落向祁未背后,祁未转头,顺着宋喜的目光看去。 远处,祁丞正在跟盛浅予热聊,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盛浅予频频发笑。 「你问过你哥,他爱他上一任女朋友吗?」宋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嘲讽,声音却很平静。
第628章 双双打脸 盛浅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乔治笙跟宋喜肩并肩,她觉着心里的毒蛇分分钟就要破洞而出,疼了自己不说,还要咬伤其他人,她不允许自己当众出丑,更何况是因为嫉妒,所以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平衡点,一个让自己,让所有人都觉着她没输的平衡点。 事实证明,这个平衡点很容易找,以她盛峥嵘千金的身份,宴会上有几个不巴结的?而盛浅予独独回应了祁丞。 虽然这几年她不在国内,可回来之后也有段时间,但凡跟乔治笙沾边的事儿,她都一清二楚,包括他跟祁丞素来不和。 既然乔治笙找了她最讨厌的人,那她也要找他最讨厌的人。 盛浅予跟祁丞很是『投缘』,很多人都看出来,乔治笙跟人经过他们身旁,那人停下跟盛浅予打招唿,盛浅予微笑回应,视线却不着痕迹的落在乔治笙脸上,但见乔治笙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眼皮子都没挑一下。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吃醋,毕竟他很生气的时候,一直都是不动声色的。 「七少。」 祁丞忽然开口,乔治笙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 祁丞面带微笑,一如既往的笑面虎,出声打招唿:「一个人来的?」 乔治笙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长身而立,面容和身形都深得老天的偏爱,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漠气场,危险,却引人飞蛾扑火。 盛浅予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他,打量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乔治笙面色淡漠,薄唇开启:「找我女朋友有事儿?」 说话的方式也是一如既往的锋利,只不过这锋利不仅对祁丞,同样戳伤了盛浅予,她要努力才能控制住面不改色。 祁丞闻言,笑了笑,道:「宋小姐也来了,没看见她。」 乔治笙声音如常,内容嘲讽的回了句:「那是你没带女朋友过来,不然董媛一定会看见宋喜。」 祁丞皮笑肉不笑的接道:「我跟宋媛是什么状态,七少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乔治笙说:「我对别人的恋爱不感兴趣。」 盛浅予站在祁丞身旁,忽然就脸色一红,总觉得这话是乔治笙说给她听的。 唯有祁丞面不改色的笑道:「是啊,七少只对拆散别人的恋爱感兴趣。」 今天祁丞是找茬找定了,乔治笙看着他,眼底的不爽和寒意一闪而过,可还没等他出声,盛浅予抢先道:「治笙,算了。」 宋喜跟祁未从后面走来,盛浅予看见了。 乔治笙的手臂被人挽住,他侧头一看,是宋喜,她面色无异,朝他微笑。 祁未自动站在祁丞身旁,盛浅予微笑着说:「今天能见到这么多新老朋友,特别开心,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她举起酒杯,祁丞第一个给面儿,也跟着举杯,不在乎对面的是不是自己的杀子仇人。 乔治笙没动,有侍应生端着盛酒的盘子立在一旁,他也没去拿,宋喜侧头说道:「空腹喝酒对胃不好,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 乔治笙『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举着酒杯的盛浅予和祁丞,直接跟宋喜掉头离开。 盛浅予脸色刷一下子白了,停在半空中的酒杯就是尴尬的证据,祁丞不以为意,主动拿自己的杯子去喷了下她的,微笑着道:「七少宠女朋友是出了名的,宋喜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见外。」 祁未眼底有茫然,但乔治笙跟宋喜不给盛浅予面子,这还是看得出来的,他尴尬的拿起一杯酒,算是给盛浅予解围。 宋喜挽着乔治笙一路向前,路人一直有人对着他们点头微笑,宋喜也笑着回应,走着走着,乔治笙先开口说:「我刚才在跟祁丞说话。」 宋喜说:「我知道,盛浅予看见我过去,才突然说了那么一句,不然我也不会打她的脸。」 乔治笙没说话,宋喜挑衅的声音问:「我不给她面子,你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乔治笙说:「我最讨厌被人当靶子,更何况还是当着我的面儿。」 盛浅予是什么心思,乔治笙岂会不明白,这会儿盛浅予就在暗自后悔,她到底是败给了嫉妒的心魔,让她丧失理智,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到了餐桌边,乔治笙拿起白色骨瓷盘,挑的都是宋喜喜欢吃的,宋喜拿着盘子,挑了他喜欢吃的。 「刚才跟祁丞他弟聊什么了?」 宋喜道:「祁未想让你跟祁丞和解。」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感动夜城的好弟弟。」 宋喜说:「以前我总以为做人做事儿要尽可能以和为贵,跟你认识久了,突然觉着忍无可忍就不用再忍,能快刀斩乱麻的,就别拖拖拉拉。」 宋喜这还是文艺的说话,换了韩春萌,她会直接说:能动手尽量少逼逼。 乔治笙跳了一盘子东西,递给宋喜,顺势瞥眼道:「什么意思,跟着我还学坏了?」 宋喜跟他以盘换盘,美眸一抬,似笑非笑的回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乔治笙黑色的瞳孔下面浸染着笑意,薄唇开启,低声说:「坏人多了,你都爱?」 宋喜插了个虾仁,出声回道:「你跟他们坏得不太一样,我也不是普通的肤浅女人,别人喜欢你的颜值,喜欢你的家世,我都不是。」 说完,她把虾仁放进嘴里。 乔治笙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宋喜若有所思,片刻腾出嘴来,出声说:「喜欢你喜欢我,就喜欢我一个人。」 刚刚乔治笙二话没说,跟她一起离开,那一瞬间不光是打脸盛浅予的痛快,更多的是,这个男人只爱她,不管有多少人,不管是什么场合,不管对面站的是谁,他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这种感觉,让宋喜高兴到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他。 许是她眼底的爱太浓,燃起了一团火,乔治笙看在眼里,数秒过后,低声道:「别在外面这么看我。」 宋喜问:「干嘛?」 乔治笙道:「晚上回家再看。」 宋喜笑着别开视线,心底却高兴,这么不正经的乔治笙,只有她才见过,会假装给她扶王冠的乔治笙,也只有她见过,会在宋元青出事儿之后还这么坚定不移的保护她,宠着她的人,只有乔治笙。 这样的男人,她凭什么不爱?她管不了其他人的心,但若是有人抢到她头上来,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第629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宋喜在外面就这么『勾引』乔治笙,可想而知回家之后他要怎么收拾她,她给二楼主卧新换了一套復古的油画床单,当乔治笙将她压上去的时候,宋喜听到他在解皮带,金属扣在黑暗中发出令人无限遐想的声音,她已经可以预料事后这条床单的样子。 「等一下…」 宋喜急着喊停,乔治笙身体压低,绷着劲儿,低沉着声音问:「怎么了?」 宋喜道:「我新换的床单,还没看够呢。」 乔治笙沉默片刻,懒得跟女人讨论是床单重要还是欢爱重要,直接捞起她,抱着往浴室方向走。 宋喜一路脚不沾地,唇瓣也被霸着,乔治笙抱着她来到浴缸旁边,坐在边沿处,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放水,水声恰到好处的遮掩了唇齿纠缠的靡靡之声,待到一缸水放好,两人的衣服已经散落一地。 宋喜在跟乔治笙之前,是个光看不做的老司机,任何东西都是只懂原理没实际操作,而乔治笙恰恰相反,他才是不说光做的典型代表,尤其是在这种时刻,往往一个多小时下来,宋喜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唿吸声,当真是惜字如金。 然而,她喜欢他的沉默,因为彼此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好回应,就像有些人是註定要在一起的,有些身体也是註定天造地设的合拍,当她被送入天堂之际,乔治笙也紧随其后……那是烟花在脑海中炸开的绚丽颜色,宋喜带着哭腔喊人:「老公…」 乔治笙抚着她湿透的头髮,即便努力稳定嗓音,可说出的话还是带着一丝轻颤:「老婆,我在。」 因为宋元青和陆方淇的失败婚姻,包括宋元青和董俪珺之间的结合,无一不让从前的宋喜对婚姻产生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哪怕后来遇见沈兆易,可能年纪小的缘故,她也没怎么想过结婚。 但最近宋喜总会有意无意的觉着幸福,觉着结婚很好,跟一个自己很爱,又很爱自己的人结合,是件睡觉都会做美梦的事儿。 每次周末跟韩春萌和黛安娜聚会,俩人都会说她小日子过得滋润,女人幸不幸福,都写在一张脸上。 宋喜筋疲力尽被乔治笙从水里抱出来,裹着浴袍往外走,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最近体力有变好。」 乔治笙问:「怎么个好法儿?」 宋喜说:「之前我都睁不开眼睛,每天睡不够,你看我现在,还能跟你聊天呢。」 乔治笙道:「以后别说跟我不学好。」 宋喜『哼』了一声,骂他小气记仇,她在酒会上随口一句,他现在还记着呢。 将她放在床边,乔治笙让她趴好,他回去拿吹风机,在他给她吹头髮的空挡,宋喜拿了手机刷朋友圈儿,纽约那边正好上午十一二点,乔艾雯发了一张碧海蓝天还有紫色小花的图,配字是:i-m。not。alone。anymore。 宋喜眼睛都亮了,勾起唇角道:「太好啦!」 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举起手机给乔治笙看,边笑边道:「小雯说她不再孤单,看来是我师兄给她哄好了。」 乔治笙问:「你是哪头的?」 凌岳把乔艾雯哄好,她高兴地像是哥哥娶了媳妇儿。 宋喜道:「我两头的,你以为小雯跟凌岳吵架,她心里会好受?怎么这么见不得人家和好呢。」她顺势反咬一口。 乔治笙一手拿着吹风机,另一手撩着她的头髮,面色淡淡的回道:「我是怕你高兴的太早。」 宋喜抬起头问:「此话怎讲?」 乔治笙说:「以小雯的性格,她要是跟你师兄和好了,你觉得配图会不放他们两个的合照,而是放片海和一朵花?」 「咝……」宋喜表情立马变了,认真的思考琢磨了一番,几秒过后,她又抬起头问:「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说:「她在美国待了二十几年,遍地朋友,还怕找不到人陪?」 宋喜眉头轻蹙,第一反应是:「那我师兄什么情况?」 乔治笙将吹风机递给宋喜,在床边坐下,「是我不耐看,还是你不想看我?我在这儿,你不想我想别人。」 宋喜头髮吹干了,爬起来给乔治笙吹头髮,从旁边抱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处用力嘬了一口,弯着眼睛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全世界最爱你,行了吧?」 乔治笙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像是极力控制了,可还是忍不住唇角寸寸勾起,微垂着视线,他不说话,可高兴都写在脸上。 宋喜这招儿屡试不爽,想看他笑,夸他都没用,表忠心最有用。 两人互吹头髮,随后他抱着她一起睡觉,宋喜日有所思,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凌岳去美国把乔艾雯给哄好了,两人一起回来,请她和乔治笙吃饭,点了个全虾宴,一桌子全是她爱吃的。 乔治笙比宋喜睡得晚,夜里听见她很轻的笑了一声,睁眼低头看,她唇角勾起,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不过事实证明,上半夜做梦是真的,下半夜做梦是反的,凌岳追去美国,头三天压根儿没见到乔艾雯的人影,宋喜是看乔艾雯的朋友圈儿定位,实时给凌岳打小报告,他追着她的步伐,三天快把纽约跑了个遍,可偏偏每次都遇不着,只能每次独自忍受擦肩而过的痛苦和求而不得的煎熬。 昨天还是宋喜实在太可怜凌岳,所以打电话让乔艾雯给个机会,不管怎么样,原不原谅,先见一见,乔艾雯还是给面儿,答应了,所以凌岳去美国的第四天,才算跟乔艾雯正式碰上面。 宋喜以为,见面之后就好说了,谁知道…… 乔艾雯身边始终有人,刚开始是一帮国外的朋友,男男女女十几二十个,凌岳英文完全无压力,关键他插不上话,只能从旁干看着。 有的女孩子相中凌岳了,问乔艾雯:「他是谁?」 乔艾雯说:「朋友的朋友,来美国度假,正好带他一起玩儿。」 女孩子问:「他有女朋友吗?」 乔艾雯笑着回道:「没有,他单身,你想追他吗?赶紧追,先下手为强。」 这话一说可好,整个行程,凌岳被三四个女孩子围着,问东问西,搞得他分身乏术,而乔艾雯一直跟男孩子在一起说笑,气得他肝儿疼。 最可恨的是,他理亏,还不敢跟她发脾气,怕她一怒之下把他甩了。
第630章 真正的对手 让凌岳特纳闷儿的是,从前他总觉得乔艾雯没事儿做,仿佛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直都在围着他打转,然而这会儿他想找个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女人连去个洗手间都要手拉手? 还有乔艾雯身边那几个男孩子,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他们在一起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大声哈哈笑,凌岳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边缘人士,虽然坐在一起,可却完全融入不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死活不走,他知道乔艾雯还在生气,就是想故意把他气走,想得美,他这次来美国是干嘛的? 这点儿定力都没有,白比她多活六七年。 晚上一帮人去夜店,重金属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满池子里疯魔的年轻男女,乔艾雯要了个大卡,点了一大堆的酒水零食,整套流程轻车熟路,这会儿凌岳在盯着,倒不怕她喝醉,喝醉更好,他扛回去,他只是莫名想到她的从前,在他盯不到人的日子里,她是不是也这么疯的?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仅要霸着她的现在和以后,还肖想她的曾经也能尽如他意。 从前她整日里缠着他,他没觉着有什么,可自从她生气走后,这种感觉就像是触底反弹,侵蚀着他的日日夜夜,辗转难眠,抓心挠肺,凌岳明白,贱的嘛,是人就有奴性,给俩甜枣不要,扇两巴掌再给俩甜枣,倍儿甜。 自己惹的祸自己扛,凌岳坐在沙发边上,跟不熟的女孩子们保持距离,眼睛一直盯着乔艾雯看,她哪怕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身上还是带着夜城女孩儿天生的飒,跟一帮外国人摇色子喝酒,洋酒愣让她喝的像是散白。 其实乔艾雯心里很难过,酒落穿肠,谁知道她每笑一次,心里都是流着眼泪的,追过来了,追过来又能怎么样?心里的这股火没撒,心头上的伤也没癒合,她看见凌岳能想起那天他隔着电话问她:你是黑社会吗? 妈的,扇一巴掌就是黑社会,丫是真没见过黑,也没见过社会! 想着,乔艾雯提起一管酒,没有吞咽的动作,直入喉咙。 凌岳看得眉头一蹙,心底想着等她喝醉把她扛回去,可看见还是会心疼,女孩子这么喝酒能不伤身嘛。 他想说话,奈何夜店里面吵的人耳膜疼,他跟乔艾雯隔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就像是一座桥,他在这头,她在那头,看得见,摸不着。 凌岳着实体会了一把边看边扎心的滋味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好不容易耗到一帮人中的大半起身要下舞池,他也准备着挪到乔艾雯身旁,然而乔艾雯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她看了两秒之后,特别着急的拿着手机往外跑。 凌岳立即起身,一路跟出去。 乔艾雯走至夜店外,划开接通键,用中文叫道:「政哥。」 凌岳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听到她说:「我在夜店玩儿,刚刚里面太吵,我出来接的……怪不得你知道我在这儿,原来是朋友圈儿暴露了我的目标。」 乔艾雯笑着,一边熘达一边聊天,「好,那你过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乔艾雯说了声拜拜,挂断电话,对面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外国男人,上前跟乔艾雯搭讪,凌岳当即走过去,一张本就冷漠的脸上,此刻更是写着几个大字:生人勿进。 乔艾雯听到凌岳用英文说:「她是我女朋友。」 两个外国男人闻言,耸肩表示不知道,也没想惹事儿,转身离开。 凌岳侧头要跟她说话,乔艾雯马上迈步往前走,被他一把抓住,他这一整天就等这一刻,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乔艾雯不看他,用中文冷声道:「放手,不然我叫那两个人回来。」 凌岳平静的道:「你给我个解释的时间…」 话还没等说完,乔艾雯忽然扯开嗓子,对着还没走远的两个外国男人,用英文喊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凌岳眼睛一瞪,拦也拦不住,两个男人同时转头,看着凌岳拉着乔艾雯的胳膊,而她想甩甩不开。 两三秒的功夫,两个男人一起走回来,其中一个戴帽子的去抓乔艾雯的手臂,嘴里念叨着放手之类的话。 乔艾雯见惯了凌岳冷冰冰的样子,很高兴的时候也就是个温润如寒玉,谁想到他拉着脸,一把挥开男人的手,直接将她扯到自己身边,领主意识昭然若揭。 对方两个人,凌岳一个人,所以被挥开手的男人只有暴躁,丝毫没有退意,乔艾雯不想真的让他们揍凌岳一顿,哪怕打架也不愿意,正欲开口说话,只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雯。」 在国外讲英语的很普遍,冷不防冒出一句普通话,两个外国人下意识的闻声望去,连带着凌岳也侧过头,只见路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司机还没等下来开车门,后座的人已经推开车门下来。 是个一身银灰色西装的成熟男人,身高一米八出头,剪裁得体的衣服勾勒出匀称紧实的线条,长得不是凌岳这种帅到明目张胆的,但是浓眉高鼻,架着一副银边眼镜,胜在气质特别出众,哪怕不是从豪车里面出来,旁人一打眼,也绝对猜得到他不是精英就是富家子弟。 男人迳自朝着乔艾雯走来,乔艾雯似乎忘记自己还被凌岳拉着,特高兴的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唿:「政哥。」 两个外国人一看他们认识,眼底马上露出迟疑之色,其实国外更容易看人下菜碟儿,见有人从劳斯莱斯里面出来,就知道惹不起,这会儿也不替乔艾雯出头了,走去一旁,远远的看热闹。 周政走到乔艾雯面前,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凌岳抓着她的手上,出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乔艾雯偷着一用力,凌岳感觉到,下意识的松了手。 她对周政说:「没什么,喝多了吵几句嘴。」 周政侧头朝两个外国人的方向看去,问:「要不要我打电话报警?」 「不用,也不怨他们,我惹的事儿。」 乔艾雯笑得没心没肺,周政闻言,勾起唇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啊,什么时候能省点儿心?」 凌岳登时心里一紧,目光也是控制不住的锋利起来,最关键的是,乔艾雯竟然不躲避……他们什么关系?
第631章 祖传的毒 周政另一手拎着个透明袋子,确定乔艾雯无事,他把东西递给她,很随意的说道:「刚路过你最爱吃的那家冰淇淋店,再晚一点儿就要关门了。」 乔艾雯接过袋子,笑得灿烂,「谢谢政哥。」 周政其实长得偏严肃,可此刻却笑的特别温柔,开口说:「谢什么,哥给你买吃的不是应该的嘛?」 乔艾雯笑嘻嘻的回道:「假客气,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 周政没言语,看着她的目光中,宠溺几乎能溢出眼眶,凌岳从旁瞧着,酸水儿从心底蔓延到舌底,什么玩意儿? 周政旁若无人的跟乔艾雯聊了半晌,像是这会儿才看见凌岳,目光落在凌岳脸上,平静的问:「这位是你朋友?」 乔艾雯眼底的别扭一闪而逝,随即不动声色的说:「嗯,他正好来美国,一起出来玩儿。」 周政对着凌岳略一颔首,算是打招唿,凌岳平日里很礼貌的一人,竟然莫名的不想回应,事实上他确实没反应,只侧头对乔艾雯道:「陪我去买点儿东西。」 乔艾雯心底有情绪,脸上却一片自然,「你自己去吧。」 「我不知道地方。」 周政道:「你想买什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凌岳什么都不想买,他只想单独跟乔艾雯说会儿话。 不苟言笑,凌岳甚至没看周政一眼,迳自道:「不用了,我跟小雯一起去。」 乔艾雯站在周政身旁,抬眼看向凌岳,「你要买什么?」 凌岳跟她目光相对,说实话,脑子一片空白,顿了几秒,开口回道:「买药。」 乔艾雯诧异,「什么药?」 凌岳目不转睛,一眨不眨的说:「管心脏病的药。」 说完,怕她听不懂,他又补了一句:「我心不舒服。」 乔艾雯心脏不受控制的跳漏了一拍,这算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凌岳第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吧? 这要是搁在从前,她早高兴地起飞了,虽然刚刚她也有一瞬间的情难自禁,但也仅仅是一时冲动,她冲动太久了,可结果呢?事实证明,貌似女人太主动,真的没什么好下场。 凌岳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乔艾雯不想要。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周政开口说:「前面有个药店,叫我司机送你过去吧,这边不好打车。」 乔艾雯还看着凌岳,张口道:「心脏不舒服就别在这种地方玩儿了,一会儿直接回酒店休息吧,年轻人的夜生活,不适合你。」 到底是夜生活不适合,还是她跟他不适合,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四目相对,很多话不用开门见山,都是聪明人,稍一提点就明白了,凌岳一颗心翻搅着疼,好像真的得了心绞痛,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乔艾雯不是不会伤人,只不过从前她捨不得伤他而已。 如果宋喜也在,她一定更能体会乔家人的『毒』,兄妹两个性格看似天差地别,实则骨子里都是一样的狠。 凌岳已经做好了乔艾雯跟他甩脸子的准备,但却没做好在外人面前被打脸的准备,尤其是周政给他的感觉,凌岳很不喜欢,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周政对乔艾雯绝对不单单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只有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轻易看出谁是自己的情敌,这是嗅觉,无关智商。 凌岳没面子是小,扎心是大,乔艾雯赶他走,却要跟周政在一起。 周政转头看向街边停着的劳斯莱斯,司机马上下车,快步而来,他吩咐道:「送这位先生去附近的药店。」 说罢,又看向凌岳,「你住在哪儿?」 凌岳又看了乔艾雯几秒,确定她无意开口,这才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了。」 说完,他扭身就走,乔艾雯看着他的背影,剎那间心特别疼,像是被人用刀子剜下了一大块儿肉,就连喉咙都是扼住的。 周政目送凌岳的背影,几秒之后,转过头来看乔艾雯,「他就这么走了,没事儿吗?」 乔艾雯不着痕迹的攥着拳头,将伤心和疼痛正负相抵,暗自调节唿吸,平静的说:「没事儿,他英文说的比美国人还熘,丢不了。」 周政道:「进去吧。」 乔艾雯收回目光,跟着周政一起进了夜店。 凌岳气得要死,转身的当口都想直接打车去机场了,可走了一会儿,气消了一些,他觉得不至于,吵架嘛,发脾气嘛,说什么不都是正常的?又走了一会儿,凌岳气又消了一些,反向思维,觉得乔艾雯之所以话里有话绵里藏针,还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报復他…… 越走气越小,最后凌岳竟然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不仅不生气,反而挺高兴的,打是亲骂是爱,冷言冷语才是正确的发展方向,若是不痛不痒,那才是有问题。 回到酒店,凌岳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坐在大堂休息区守株待兔,乔艾雯跟他住同一酒店,她总不会玩儿一夜不回来吧? 乔艾雯还真是一夜未归,凌岳从夜里十点多,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快十二点,乔艾雯戴着墨镜从外面姗姗走入,似是没看到他,拿着手机在跟别人发语音:「政哥,我到了,不用担心我,你好好上班…」加油赚钱,早点儿给我找个嫂子,这后面的话乔艾雯还没等说,无意中一抬头,对面光洁的电梯门上,映照出从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不是凌岳还有谁? 乔艾雯吓了一跳,本能的收回手机,见状,凌岳更是来气,薄唇开启,沉声道:「你昨晚在哪儿住的?」 电梯门打开,两人前后脚走进去,乔艾雯墨镜背后的眸子一瞥,没搭理他。 待到电梯门合上,凌岳瞥着她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跟他说就好,何必这么折磨人? 乔艾雯还是没出声,手机响了一下,是周政给她回了一条语音,她凑在耳边听,因为电梯里面很静,旁边的凌岳也隐约听见:「昨晚没睡好,下午多睡会儿,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乔艾雯回了一个字:好。 凌岳简直要气炸了,恨不能抢过乔艾雯的手机,隔空砸周政脸上。 俊美的面孔完全阴沉下来,他带着明显的怒意,出声问:「他是谁?」
第632章 你就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电梯在六十二层打开,乔艾雯迈步往前走,凌岳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乔艾雯提了一口气,缓缓转头,本想发作的,可话到嘴边,反而特别理智,她说:「是谁跟你有关系吗?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说罢,不待凌岳回应,乔艾雯又说:「让你跟了我两天,是给我嫂子面子,你要是乐意在美国待,我包吃包住包玩儿,你要是不乐意,随时坐飞机回去,别耽误你工作,跟我这种人在一起混时间,不值当的。」 乔艾雯句句剜心,凌岳心如刀绞,一眨不眨的睨着她,薄唇开启:「非要这么说话吗?」 乔艾雯心想,不然呢?当初他隔着手机骂她是黑社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说话的。 两人对视数秒,乔艾雯率先道:「放手,我昨晚没睡好,没力气跟你吵架。」 她实话实说,凌岳却忽然点了火的炮仗一般,当即炸了,不仅没松手,反而扣得更紧,眉头一蹙,沉声道:「你昨晚跟谁在一起?」 乔艾雯几个朋友昨晚在夜店里面跟人打架,双方都喝多了,打得还挺严重,被带到警察局,她跟着去办理保释,又去医院缝针,各种屁事儿一直忙到中午……可看凌岳这目光,倒像是她跟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墨镜背后的眸子陡然一冷,乔艾雯本可以解释,可怒极反道:「凌岳我觉得你真可笑,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跟谁在一起?」 凌岳脑子嗡的一声,刚想说我是你男朋友,可话到嘴边,陡然想到,原来这么久,他都没跟她确立关系。 他的语塞是一把双刃剑,同样戳伤了乔艾雯,她红了眼眶,嗤声道:「你自己都说不出来,我们算什么?朋友?朋友的朋友?还是我只是一个你不好甩掉的粘人精?」 话音落下,她硬是把手臂从他掌心中抽出,咬着牙道:「没劲!」 真是没劲,从前一腔热血飞蛾扑火都不怕,那是没尝过被打脸的滋味儿,如今尝过了,方知老人说的都是真理,女追男是隔层纱,可这层纱就是雾里看花,闹到现在,她跟凌岳之间连个像样的关系都没有,如今让乔艾雯伤心的已经不单单是白倩的从中作梗,也不是凌岳的误打误撞,而是太多太多的东西积压在一起,忽然让人觉得……很累。 恋人之间可以因为别人插足而吵架,他们呢?细究之下,连个拿得出手的理由都没有。 乔艾雯说完,转身就走,身后忽然传来凌岳的声音:「我从来没动摇过,人,心,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对白倩,我没有抱怨更不会再想念,跟她接触是出于医生的职责,我问心无愧。」 乔艾雯停下脚步,慢半拍转回身,唇瓣开启,声音平静的说:「你是问心无愧,你从来都对得起自己的心,只是没想过我会不会开心,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多心。」 他可能从来就没把她划入到在乎的范围之内。 事儿刚出的时候,乔艾雯一怒之下跑来美国,她以为她气的是凌岳帮白倩说话,埋怨她,后来她以为自己气的是这么久以来,他还没给她一个身份,再后来,每晚辗转难眠之际,乔艾雯恍然大悟,哦,原来她只是力气用光了,很失望罢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努力迈进,他从前躲着,后来站在原地,一副高不可攀,有她没她都行的样子,也许外人眼里,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忽然想明白,爱情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 凌岳不是善表达的人,更习惯在心里想,刚才那话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如今听到乔艾雯这么说,他在心里反驳,不是,没有,他很在乎她的感受。 可还没等说出口,乔艾雯已经无力的嘆了口气,道:「算了,我说这话一不是想跟你吵架,二不是为了让你愧疚,更没想让你改变,只是自己想通了。」 凌岳心底咯噔一沉,下面是万丈深渊,他来不及把心找回来,只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你想通什么了?」 乔艾雯墨镜背后的眼圈通红,一口气吊起,强忍着眼泪,出声回道:「我不追你了,你自由了,以前我妈总说,找个喜欢自己的比上赶着别人强,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已经沉底的心,竟然还能挣扎着散发出撕心裂肺的信号,凌岳如鲠在喉,当真是万箭穿心,在他的爱还没等说出口,乔艾雯那边已经放弃了。 不用看也猜得到,两人脸色都很是难看,皆是熬了一夜未睡,面色不是好的白。 他看了她数秒,薄唇轻启:「谁是那个喜欢你的?昨晚那男的吗?」 凌岳的醋意特别明显,明显到乔艾雯没办法忽略,可这会儿心已经疼到不会高兴,她麻木的说:「他有名字,周政。」 凌岳妒火攻心,表白的话不会讲,插刀子的话张口就来:「你就这么喜欢大你很多的男人?」 乔艾雯本来心如死水,谁想到凌岳突然投下一枚炸弹,她瞬间瞳孔缩小,耳边出现嗡鸣声响,想反击,可唇瓣发抖,竟是没有说出话来。 凌岳看不见她眼中神情,唯有一双反光的墨镜片,定睛瞧着她,他脸上没有露出受伤的表情,淡漠的伪装近乎完美。 乔艾雯攥着拳头,好半晌才找回声音:「滚,回你的夜城,别再让我看见你。」 凌岳亲眼看见,她在微微发抖,控制不住的抖,神情一变,轻声道:「小雯…」 他作势上前,乔艾雯勐地往后一闪,与此同时,咬着牙,发狠的说道:「我是喜欢周政,我就喜欢年纪大的,之前追你也不过是一时无聊图个乐呵,现在周政来了,你算老几?」 凌岳脚步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乔艾雯控制不了发抖,抖就抖吧,什么伤心丢脸,什么要死要活,今天这一遭过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凌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年轻又漂亮,要什么有什么,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在我这儿……也没想像的那么不可取代。」 说完,乔艾雯故作洒脱的转身回了房,凌岳的房间在她正对面,十几分钟后,她听到隔壁房门被人打开,不多时,行李箱拖在地面的沉闷声,她靠在门上,伸手捂着嘴,眼泪顷刻间模煳了视线。 他走了。
第633章 听老婆的话 在协和每年患者流量高峰期之际,江宗恆能放凌岳一个礼拜的假期,不得不说,这是真心疼他,然而凌岳没待到一个礼拜就提前回来了,宋喜跟韩春萌都惦记着,没见到人之前就想着问问情况,然而等她们见到凌岳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春萌是不敢,宋喜是不用。 凌岳不过去了美国几天,又抽条子了,肉眼看得见的瘦,知道的是去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抽脂整容了。 他心情不好跟宋喜大相迳庭又异曲同工,两人都会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不过宋喜会特严厉,就像现在几个实习生都能根据她的反应判断她当天的心情,而凌岳正相反,他越是心情不好,越是对人和善耐心,像是生怕人看出他心底藏着什么事儿。 一米八六的大男人,每天吃的比猫少,做的比牛多,一头扎进手术室,不到下班不出来,话少得可怜,韩春萌私下里跟宋喜说:「你快劝劝偶像吧,看着真让人难受。」 宋喜嘆气,「劝了,可也要他听才行啊,他现在每天靠光合作用活着,不知道能撑多久。」 韩春萌不敢去劝凌岳,但是鬼点子多,眼球一转,出声道:「找江主任,只有他能治得了凌岳。」 宋喜无奈,「老师最近也很忙,晋升加手术,一堆事儿要做,我都怕他知道了要上火。」 韩春萌说:「凌岳这边都要命了,上点儿火就上点儿火吧,谁让你跟凌岳都是主任掌心肉呢。」 宋喜也是没办法,偷着去跟江宗恆打了小报告,江宗恆听后很是生气,「这不胡闹嘛,我也是最近忙得没空注意你们,一不留神他就给我来这套,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脑西搭牢了……」 宋喜闻言忙道:「老师,您可别再骂我师兄了,有话好好说。」 以凌岳现在的状态,宋喜怕他挨着江宗恆的骂,中途就要晕过去。 江宗恆嘴硬心软,回头找凌岳聊天,刚开始走的温柔路线,奈何凌岳死扛,说没事儿,气得江宗恆没三分钟就变脸,不容置喙的道:「从明天起给我下去坐门诊,这种状态天天泡手术室,你觉得你技术过硬,我觉得你没有医德!」 到底还是一通臭骂,不给凌岳解释的机会,直接赶出了办公室。 楼上又少了一位能操刀的,有资格当主刀的医生更加忙,更何况这里面还不乏骑驴找马,三心二意的。 杜慧楠私下里去长宁面试,她是夜城协和从海城协和高薪挖过来的,然而人慾无穷,人往高处走,她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毛病,只不过面试官打开电脑之后看了一眼,紧接着淡笑着回道:「不好意思杜医生,我们这边不能聘请您。」 杜慧楠闻言一愣,不由得问:「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聊任何福利薪金,怎么光报上身份和名字,就说不行了呢? 面试官也很直白,「我们电脑里面会有一份不能录用的人员名单,杜医生也在里面。」 行业『黑名单』,就像搞金融和搞法律的,只要有过污点,就会全行通报,相当于信誉失效,同样医生这行也有。 杜慧楠听后更加惊讶了,眸子微瞪,出声道:「会不会搞错了?我目前就职于协和心外,之前受聘于海城协和,如果我的职业操守有任何问题,协和也不会留我在那里工作。」 面试官道:「我仔细看过您的资料,没错,没有重名,也没有搞错。」 杜慧楠脸色难看,「那为什么我会在行业黑名单里面?」 面试官说:「我们的电脑档案,仅针对于来长宁面试的人,您非要说是黑名单也可以,但不一定是您指的行业黑名单。」 杜慧楠反应了数秒,试探性的问:「你的意思,只是长宁不接受我?」 面试官笑得礼貌而疏离,「可以这么说。」 杜慧楠没有发脾气,而是冷静的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面试官淡笑,「不好意思,我也只是遵照上面的名单办事儿,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杜慧楠从长宁走后,比起不能跳槽去更好待遇的医院,她更在意的是,偌大一个长宁,为什么要跟她过不去?而且长宁现在都没全面营业,她更是初次过来,怎么就得罪了? 乔治笙晚上难得有空,来医院接宋喜出去吃饭,她刚坐进副驾,下意识的往那儿一瘫,说了句:「可累死我了。」 乔治笙道:「怨谁?」 让她去长宁她不去,带花园的房子都没把她哄住,死活要跟这儿遭罪。 宋喜噘着嘴道:「我是江主任的关门学生,他回来了,我走了,院长怎么想?而且现在正值下任院长……」 乔治笙开着车,目视前方,淡淡道:「得,我说一句,你一百句在后面等着。」 宋喜嘀咕:「本来就是。」 说完,她又侧头跟他撒娇:「你们长宁能不能不挖我们协和的墙角?最近搞得院里人心涣散,大家在手术台上聊得都是跳槽的事儿。」 乔治笙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自己清风道骨,总不能拦着别人人间烟火。」 宋喜瞥了一眼,暗道他损人都别出心裁。 「哎……」嘆了口气,她心底盘算着晚上吃点儿什么好。 乔治笙说:「等你们下任院长选出来,不管是不是你老师,赶紧来长宁,看不得你每天出去给别人当牛做马。」 宋喜靠在椅背上,侧头道:「欸,如果我老师没选上院长,你能高薪挖他去长宁吗?」 乔治笙磕都没卡一下的回道:「为什么不能?只要你喜欢,协和的树我也给你栽倒长宁的土里。」 宋喜瞬间唇角高扬,笑着道:「嘴巴抹蜜了?」 乔治笙说:「你买的唇膏挺好用。」 宋喜马上巴拉巴拉说了很多,乔治笙从前完全不care这些东西,如今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两人随便闲聊,乔治笙忽然说:「之前在你们医院嚼舌根子那个,姓杜的。」 宋喜眸子微挑,「杜慧楠吗?她怎么了?」 乔治笙道:「下面人说,她来长宁面试。」 宋喜不冷不热的道:「意料之中,她从外地挖过来的,心本来就不在我们这儿。」 乔治笙说:「长宁拒了。」 宋喜侧头问:「为什么?」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你不喜欢的,我为什么要让她占便宜?」 乔治笙的立场很清晰,哪怕杜慧楠是再世神医,当代李时珍,他宁可去别处高薪挖扁鹊,也绝对不会用一个的罪过自己人的人。
第634章 他们不一样 两人开车往吃饭的地方去,途径和平路的时候,宋喜正跟乔治笙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吓得她激灵一下,瞪大眼睛。 乔治笙降了车速,宋喜定睛往外看,正对面的十字路口,一辆三四米高的大货车将一辆小车压在下面,小车的后半截已经完全没入货车轮胎下,距离更近的车全部急剎,亮着危险灯,随着刚才的那声巨响,路面上布满各种车体碎片和玻璃渣。 路上行人纷纷震惊驻足,本能反应是往后退,宋喜坐在车上,顿了三五秒,马上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急声说:「停车。」 乔治笙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将车靠边停下,宋喜立即推开车门冲出去,整个十字路口已经没有车辆通行,所有人都在想办法撤离,只有宋喜逆着人群往事发的中心地带跑。 这场车祸受伤最重的要属被货车压在下面的小车乘客,附近几辆连撞的私家车主都已经出来,宋喜跑过去的时候,喊了声:「快点儿打120!」 大家都拿出手机,该报警的报警,该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 宋喜跑到最中间的地方,先是看到小车的前半截,驾驶席那里坐了个男人,安全气囊已经弹出,男人被夹在其中,但还有意识,宋喜跑过去拉开车门,探手去解安全带,男人头部受了伤,血顺着眼睛淌下来,宋喜出声道:「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 这是医生面对紧急突发事件的本能,好不容易解开安全带,宋喜要把男人从车内拖出来,但车子已经变形,座椅和安全气囊之间空间有限,她用了一下力气,男人根本纹丝不动。 正当她想侧头叫人来帮忙之际,忽然身后一股力量,将她拽开,宋喜回头就对上乔治笙那张熟悉的俊美面孔。 他说了句:「上后面儿去。」 仿佛这种时候,这种事儿,就不该让个女人挺身而出。 宋喜想说话,奈何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她思考,乔治笙在拽前座司机的时候,受伤的男人虚弱的说:「后面…孩子……」 宋喜从车外已经看不见小车的后半截,听到男人的话,她心底咯噔一下,待到乔治笙将人拽出来之后,她下意识的钻进驾驶席,从车内往后看,车厢已经被挤压到不足一米,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隐约可见一个大人卡在放腿的缝隙中。 宋喜要往车里钻,身后乔治笙一把将她拽出来,「车子漏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宋喜说:「车里还有人。」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臂没放开,俊美面孔上不动声色,「马上警察和急救的人都会来。」 宋喜也看到车底淌了一片汽油出来,如果乔治笙不说,她还没这么紧张,可眼下更是争分夺秒,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时间就是生命。 她被他拉着往外走,宋喜急声说:「你让我把孩子救出来。」 她挣不过乔治笙,一瞬间声音就哽咽了,乔治笙刚想说,叫她去安全的地方待着,他回去看看,可话还没等开口,从对面疾步冲进来一个人,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认识他,男人却更快的将目光落到宋喜身上。 「喜儿?」 人在惊讶和紧张的状态下,总是会忘记掩饰,习惯性的称唿。 宋喜闻声抬眼一看,顿了顿,叫道:「阿易?」 沈兆易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宋喜身旁的乔治笙,眼底是掩不掉的慌张,「你们没事儿吧?」 宋喜回神儿,出声回道:「我们没事儿,小车里面有个大人,司机说还有孩子,我没看见。」 沈兆易一秒都没迟疑,当即越过二人,快步往前沖。 等到了车附近,沈兆易三秒判断现场情况,紧接着大声叫附近的人往远处退,说是随时可能爆炸。 一些人闻言,赶紧往外撤,宋喜也被乔治笙拉到了远处。 她心底很着急,有心无力,憋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压低声音道:「你放开我,我是医生。」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回道:「你是医生,不是警察。」 言外之意,治病也就算了,没必要搭上命。 宋喜想跟他辩解两句,然而刚提了一口气,话还没等说出口,一股莫名的心酸委屈涌上来,她直接哽住了。 乔治笙知道她心底想什么,觉着他冷血,不近人情,自私……无所谓,她从前什么样儿他不管,看不见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从今往后,她一点儿危险都不能有。 他就这样扣着她的一只胳膊,站在安全距离,让她可以看见事发中心,沈兆易从驾驶席钻进车里,车门敞开,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和腿,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宋喜心里不好受,一是揪心这种悲剧,二是无力自己帮不上忙,三是紧张害怕,很多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她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乔治笙余光瞥见,什么都没说。 短短的几分钟内,警车率先赶到,从里面鱼贯而下数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但人来的再多也没用,小车目前只能从驾驶席探进去一个人。 汽油一直在泄露,刚到的警察们也很是慌张,已经有人在联繫火警,沈兆易进不去太多,但能看到身体一直在动,似乎在拖拽车里的人,约莫一分半钟的样子,沈兆易往外退,怀中抱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 周围街道上的人全都看得心惊胆战,这会儿已经不知该拍手叫好,还是伸手捂嘴,本以为车内已经无人,可宋喜知道,孩子一定是被大人护在身下,刚刚她分明只看到大人,没看到孩子。 在这样危难的关头,被保护的,先被送出的,永远都是孩子。 救护车也已经到位,孩子跟男司机都被抬到担架上,从宋喜的角度,可以看见男人挣扎着说了些什么,沈兆易继续往车里钻,他当然也知道车内还有一个人,但却被两名警察往外拉,一帮人才推开不到五秒,小车轰的一声,爆炸了。 宋喜跟着身体一颤,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红色火光,像是一条生命的鲜血染红的颜色。
第635章 一个人的英雄 后面的事情,宋喜无心再看,场面乱作一团,火警派了两辆车过来,加上警车,救护车,私家车…… 看电影的时候,会觉得这是大片儿的既视感,可真的亲眼目睹,只会觉着悲剧。 宋喜转身回到车上,乔治笙紧随其后,关上车门,他出声说:「我从滨江路绕过去。」 他说的是去吃饭的地点,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 宋喜微垂着视线,淡淡道:「不吃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那就回家吃。」 他掉头往翠城山方向开,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等到进了家门,宋喜换鞋往楼上走,乔治笙跟她上了三楼,等进了卧室才拉住她的手腕,出声道:「还生气呢?」 宋喜垂着视线,沉默几秒,然后抬起头说:「我不是生气,那是人命,一家三口,现在眼睁睁看着,就这么没了一口。」 「所以呢?肇事的不是你我,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过去帮忙,至于结果,人各有命。」 宋喜激动的说:「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儿,也许我可以把最后一个人也救出来,那种时刻,时间就是生命!」 乔治笙睨着她,面色不改的道:「那种时刻,谁知道留下是一起生还是一起死?我跟他们一家非亲非故,你要我用你的命去冒险,他们凭什么?」 说罢,不等宋喜回答,他又反问了一句:「如果是我去救人,你会不会担心我没命?」 宋喜的确想要反驳,可乔治笙后面的一句话,直接让她如鲠在喉。 红着眼眶,她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乔治笙说:「你也知道担心我,难道我担心你就是错的吗?你可以说我自私,在我眼里,别人的命就是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无论让他选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 宋喜明白,道理她都懂,所以她也说了,不是生气,只是……特别无力,心情很压抑。 见她垂下视线,只是嘆气,乔治笙盯了她半晌,薄唇开启,声音不辨喜怒:「让你失望了,我不是英雄。」 他不会辩解,如果沈兆易没来的话,他会替她冲进去救人,只因为她想救,没做的事儿,说出来都是多余。 宋喜稍微一顿,本来心里已经忘了沈兆易这茬,可他的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重新抬起头,她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乔治笙面无表情,剎那间让她觉着,他好像回到了过去,两人还没戳破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一张不辨喜怒的脸。 宋喜也是个急脾气,当场回道:「你想说沈兆易是英雄。」 乔治笙说:「在你心里不是吗?」 宋喜一秒都没卡壳,「是。」 话音落下,乔治笙眸色陡然一沉,明明已经黑的纯粹,可只要发怒,还是能更黑。 宋喜抬着头,丝毫不退,目光挑衅却也坦然,「他不光在我心里是英雄,今晚所有看见他救人的人,他在大家心里都是英雄。」 说完,宋喜又近乎质问的道:「英雄怎么了?我崇拜所有的英雄,但不是谁都能让我喜欢!」 宋喜气得脸都红了,在她心里完全没想沈兆易,只在为了那个破裂的三口之家而悲伤之时,乔治笙还在想着她对沈兆易是什么样的感觉。 见她眼眶泛红,乔治笙当即心疼,抬手要去摸她的脸,「算了…」他不想计较。 宋喜挡开,推着他往门外走,让他出去。 乔治笙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动一步,不过很快便扣着她的双臂,低声说:「我的错,我错了好吧?「 从前没谁听过他跟人认错,刚开始跟宋喜在一起,他也不习惯,如今不知不觉,认错都熘了,并且再也不觉着丢人了。 跟自己老婆认错,没毛病。 宋喜正用力往外推,推不动,又听见他认错,马上眼泪掉下来,手上也没了劲儿,乔治笙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往里走,宋喜在他怀里稳稳的。 将她放在床上,乔治笙单膝跪在床边,俯下去帮她擦眼泪,低声道:「不哭,是我小气,当时我就该不顾一切冲进去,你崇拜英雄,那我就当英雄好了。」 宋喜听出他全无讽刺之意,当即眼皮一掀,边哭边道:「我没想让你当英雄,你就适合当个坏人。」 乔治笙顺势接道:「是,我坏,惹你掉眼泪。」 不怕温柔的人温柔,就怕曾经毒心的人变温柔,宋喜见过他从前的冷漠,所以更受不住他如今的温暖,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捧着。 心底的火渐渐消了,宋喜瞥了一眼,嗔怒道:「你可别学人当英雄,被救的人看见是你,吓都吓死了。」 乔治笙说:「那没办法,老婆喜欢。」 宋喜眉头轻蹙,看着乔治笙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原来我以为自己喜欢英雄,直到遇见一个特坏的人,喜欢上坏人才后知后觉,原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乔治笙墨色的眸子睨着她,唇瓣开合,声音低沉带着似有若无的蛊惑:「后悔吗?」 宋喜挑衅:「你先告诉我哪儿有后悔药卖?」 乔治笙看了她几秒,眼神儿越变越是她熟悉的模样,缓缓低下头,他去吻她,宋喜环着他的脖颈,用行动告诉他,她到底爱谁。 世上英雄千千万,可她唯独爱乔治笙,他不是英雄,他也很坏,可又有什么办法,爱就爱了,他就是他,她不需要他变成英雄,因为英雄都去拯救世界了,只有他,自始至终陪在她身边。 还没吃饭,宋喜先被乔治笙吃干抹净,当他从背后抱着她,她攥着身下床单,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求他慢下来的时候,他粗重的唿吸在她耳畔响起,耳廓被他用牙尖咬住,她轻哼出声。 他声音微颤,带着性感的沙哑,问:「我是你的英雄吗?」 这一刻,宋喜眼前一片白茫茫,酥麻的电流从耳廓直达四肢百骸,她剎那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紫霞那么喜欢至尊宝,而为什么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梦。 随着他故意加快的动作,宋喜来不及走神儿多想,带着哭声点头,「是……」 他是英雄,是她一个人的英雄。
第636章 算什么男人 兴许是昨晚做的太狠了,宋喜早上起来的时候,竟然腰疼,她埋怨乔治笙,他甩锅,「每天都这样,也没见你腰疼,没准儿是昨晚救人的时候闪着了。」 宋喜美眸一瞪,嘿,这话让他接的,还真让她无话可说。 乔治笙说完这句,顺势道:「请假吧,别去医院了。」 宋喜马上一个驴打滚下床,落地动作像是国家级运动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出声道:「轻伤不下火线,忽然就不疼了。」 乔治笙没辙,别开视线,又酷又酸的说了句:「上班儿比上我还有意思。」 宋喜都已经背身往洗手间方向走,闻言震惊的回过头,瞪着乔治笙,一边摇头一边道:「你完了,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这种话也是你该说的吗?」 乔治笙幽幽的回了句:「跟你学的。」 宋喜挑眉,「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跟你学的呢。」 乔治笙说:「就算我们谁都没跟谁学着好。」 宋喜道:「那行,我这人最讲公平了。」 她去洗手间洗脸刷牙,乔治笙早起去洗澡,她用的电动牙刷是他常用的牌子,他用的沐浴液是她喜欢的味道,慢慢的,他们都在变,被彼此改变。 乔治笙送宋喜去医院上班,临分开前嘱咐,「小心腰。」 宋喜回了句:「这几天晚上给你放假。」 他秒懂她的言外之意,故意面不改色的说:「可以要求加课补习吗?」 宋喜忍俊不禁,嗔怒着回了句,关上车门,转身往医院走。 韩春萌带了早餐来,坐在宋喜办公室里吃东西的时候,拿着手机说:「你知道昨晚和平路出交通事故了吗?」 宋喜拿着豆浆杯的手一顿,慢半拍回道:「我昨晚赶上了。」 韩春萌抬眼一瞪,「啊?你赶上了,那你看见沈兆易了吗?」 宋喜不答反问:「怎么了?」 韩春萌把手机递给宋喜,「昨晚沈兆易去救人的视频被人拍下来,今天上了热搜,你说挺悲剧个事儿,但很多网友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沈兆易的颜值上面,啧,这年头祸水不光指女人,男人祸害起来,基本没女人啥事儿。」 宋喜看了那个视频,是沈兆易钻进小车驾驶席救人,先是救了个孩子,等到后来还想进去,却被穿着制服的警察给拉走,随后也就五秒,车子爆炸了。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在夸沈兆易的,还有评论把沈兆易的光荣史也给扒出来,包括维和,还有上次的爆炸事件,冒死救了一个小孩儿。 没看到自己的身影,宋喜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不愿露这个脸。 对面韩春萌道:「沈兆易是真牛逼,别的不说,单说他这份勇气,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有。」 宋喜把手机还给韩春萌,面色无异的说了句:「有些人天生骨子里的勇敢。」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英雄。 韩春萌道:「这么多功绩加身,不知道会不会升职,哎……可怜东旭,他也有这份勇气,现在没处使了。」 宋喜道:「你希望他使吗?」 韩春萌瘪瘪嘴,「内心挺复杂的,我当然希望他是个英雄,但我又不想他受伤,所以想来想去,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最近都能理解他爸妈的想法了。」 宋喜问:「东旭最近怎么样?「 韩春萌悻悻道:「就那样呗,回家里上班,一点儿劲头都提不起来,以前他不爱起床,但也从来没耽误过局里报导,现在可好,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起来呢。」 宋喜轻嘆一口气,「对东旭来说,这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没了梦想,做什么都一样。」 韩春萌撑着下巴道:「我昨天还给我妈打电话,很认真的问她,我到底是不是隐形的富二代,只是他们为了锻鍊我,不跟我说罢了。」 宋喜笑问:「阿姨怎么说?」 韩春萌有气无力的回道:「我妈说,从她和我爸父母那辈儿开始,就是隐形的富豪,隐形三代了,如果我这么想能让我心里好受点儿,他们同意。」 宋喜笑的不行,说韩春萌全家段子手。 「你要是不当医生,去网上写段子,没准儿赚的更多。」宋喜调侃。 韩春萌却是一脸认真,「你还真别说,我最近已经着手要转行了,王妃跟你说了吧,这个周末去她家里碰头。」 宋喜应声:「说了,哪个周末不碰?头都快碰坏了。」 韩春萌说:「这个周末与众不同。」 「什么项目?」 韩春萌卖了个关子,「届时揭晓。」 宋喜撇撇嘴,她喜欢留有神秘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查完房,休息了一会儿,宋喜上午九点多进了手术室,刚到走廊就看到一名实习生从3号手术间里出来,隔着口罩都能看出面色难看。 宋喜上前,问了句:「怎么了?」 实习生尴尬的摇摇头,宋喜道:「凌医生在3号吧?」 实习生又点点头,宋喜一眼看穿,「挨骂了?」 比宋喜还高半头的男人垂下视线,算是默认。 宋喜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像是从前江宗恆对她和凌岳,鼓励道:「没事儿,当学生哪有不挨老师骂的?你是没见着凌医生以前怎么挨主任骂,骂着骂着就成材了。」 实习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摘下口罩,捏在手里,低声道:「不是因为专业上的问题。」 宋喜眼带狐疑,「那是因为什么?」 实习生道:「今天凌医生做个二尖瓣脱垂,对他来说就是个小手术,大家都在手术室里面说笑,凌医生也没说什么,我就想着唱首歌轻松一点儿,结果凌医生突然发飙,把我赶出来了。」 宋喜眼底的狐疑已经上升为好奇,「你唱什么了?」 实习生很是委屈的回道:「《你算什么男人》,还是张宁让我唱的这首,说我唱这首跟原唱似的。」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是有多天真,就别再硬撑,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宋喜脑海中一瞬间联想到歌词,差点儿没笑出声,亏得实习生还在纳闷儿自己错在哪儿,宋喜特想跟他说一句,小伙子,歌就选错了。 算什么男人,啧,扎心了。
第637章 上课,创业 这是凌岳最后一天在楼上做手术,隔天就被下放到楼下门诊,看似是大材小用,实则是江宗恆一片苦心,楼下门诊患者一个接着一个,这样凌岳就没心思再想那些糟心事儿了。 周末铁四角固定聚会,黛安娜叫宋喜把凌岳也给带上,宋喜跟凌岳说,刚开始他拒绝了,宋喜道:「又想自己回家光合作用去?王妃说了,让你上她那儿,她要给你上一堂关于爱情的课。」 凌岳面色淡淡的开口接道:「她自己的爱情还一片黑呢。」 宋喜美眸微瞪,一眨不眨的道:「那,就你这张嘴,毒得跟异氰酸甲酯似的,难怪小雯不要你。」 凌岳猝不及防的被撕开伤口,表情都变了。 宋喜双手插兜,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说道:「王妃是踹了渣男,离婚等于解放重生,你呢?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你不是渣男,小雯也不是渣女,你们互相喜欢,可好人跟好人谈不到一块儿去,那绝对是一方有很严重的问题,我建议你去王妃那儿坐坐,有病治病,没病蹭顿吃的,看你最近都瘦成什么样了,大萌萌一直背地里咬牙切齿,只不过不敢找茬而已。」 岂止是大萌萌,现在医院里面除了江宗恆跟宋喜,没人敢惹凌岳,吓得他手下实习生,愣是把周杰伦的歌全给戒了。 一转眼到了周末,宋喜来到黛安娜家,顾东旭给她开的门,宋喜站在玄关换鞋,看到两双男人的鞋子,问:「凌岳来了?」 顾东旭应声:「嗯,王妃正给他上课呢。」 宋喜放下包,忙往里走,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环节。 客厅沙发上,凌岳坐在中间,黛安娜坐他斜对面,两人看见宋喜,后者跟她打招唿,宋喜说:「你们聊你们的,我旁听。」 沙发很长,有的是位置,顾东旭靠在一处打游戏,宋喜窝在黛安娜身旁,听得黛安娜道:「这年头会做的不如会说的,像我们这个年纪,才明白做比说重要,可人家乔艾雯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耳根子比心还软的年纪,你多说几句好听话会死啊?就你这个长相,你想哄谁不是一哄一个准儿?高冷也要分时候,骨气不是哄人的时候用的。」 黛安娜激情慷慨的说完,只听得凌岳面不改色的淡淡回道:「你也才二十六七。」 黛安娜桃花眼一挑,「我的二十六七能跟普通人的二十六七比吗?年纪不是重要,重要的是经歷,你结过婚吗?斗过小三儿吗?离过婚吗?」 连着说了好几句,她戛然而止,蹙眉道:「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最大问题在哪儿吗?」 凌岳不语,黛安娜稍一侧头,「你告诉她。」 宋喜马上接道:「死鸭子嘴硬,不会说软话。」 黛安娜看向凌岳,「听见了吗?所有人都知道你错在哪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嘴上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真难想像你跑了一趟美国,竟然给人怼了一通,自己回来的,早知道你要这效果,何必浪费机票钱,直接打电话不就得了?」 宋喜从旁听得热闹,黛安娜怼凌岳,就像是春天里的植物,百花齐放,各个角度,全面碾压,听完她的课,宋喜方知自己对凌岳的劝解,简直太温柔了。 凌岳一声不吭,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厨房里传来声响,宋喜道:「我大萌萌又在当田螺姑娘吗?」 黛安娜起身道:「让他自己在这儿消化消化,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宋喜跟黛安娜进了厨房,一旁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宋喜老饕一般凑上前,撩起头髮闻了闻,「好香啊,这什么菜?」 黛安娜笑道:「大萌萌独家爱情友情加亲情奉献,研制的新菜品,这个是秘制的酱香排骨,这是香芋扣肉,这个是炸鱼饼,里面是银鳕鱼肉。」 她递了筷子给宋喜,宋喜专业品鑑师一样,喝了口水才试菜。 韩春萌跟黛安娜都凑在她身旁,等她尝了一口,韩春萌略显紧张的问:「怎么样?」 宋喜竖起大拇指,用表情表达心情。 黛安娜笑说:「我早就说可以。」 韩春萌唿了口气,说:「赶上我们考医师证了。」 宋喜察觉到气氛非比寻常,她问:「怎么搞的这么正式?」 韩春萌说:「王妃想开餐厅,叫我研究几道新菜,我这随便一弄她就说好,整得我都茫然了,我有这么优秀吗?」 宋喜看向黛安娜,「决定做餐饮了?」 黛安娜点头,「嗯,最近我吃遍了夜城所有出名的餐厅,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网红餐厅,做的东西没好吃到哪儿去,跟我大萌萌简直没得比,不就卖个装潢和名气嘛,这样的话,我开一家又好看又好吃的。」 韩春萌从旁卖萌,伸手指着脸道:「我这么棒?」 黛安娜忍不住抬手去掐她的脸,「亲爱的,你棒呆了!」 宋喜相信黛安娜的眼光,也相信韩春萌的厨艺,一丝迟疑都没有,当即道:「那就干吧,我这边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黛安娜说:「我最近看了好多位置,有两处觉着不错,是你老公名下的物业,这么好的地段,一定不止我一个人想要,你回家走个后门儿。」朝着宋喜眨了眨眼,黛安娜眼中尽是不正经。 宋喜说:「好,你告诉我是什么地方,我今晚就跟他说。」 黛安娜道:「如果餐厅位置确定下来,下一步就是定风格,找人装修。」 韩春萌道:「正好给我点儿时间研究研究菜谱。」 黛安娜说:「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那些红的店全是靠宣传,怎么能成网红,这是门学问。」 宋喜也跟着想,想来想去,她忽然灵机一动,「常景乐是开娱乐公司的,也捧红了不少新人,前阵子那个《最爱的女生》就是他们公司出的,里面所有演员都炸了一番,他公司有明星也有门路,你要是缺宣传,可以跟他聊聊。」 黛安娜有些诧异,「他开娱乐公司?」 宋喜问:「你不知道?」 黛安娜说:「不知道啊,我这些年不在夜城,对夜城的人都不熟悉了,你要不说他爸是谁,我都看不出他是一官二代。」 宋喜笑了,「这不怨你眼拙,是他藏得深。」
第638章 主位不好坐 一共五个人吃饭,韩春萌倒腾出八道菜,都是特色菜改了新做法,漂亮的盘子加上仔细的摆盘,宋喜贊道:「就差红了。」 黛安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两瓶红酒,「红的来了。」 顾东旭接过去开酒,凌岳去洗手间洗了一分钟的手,待到走回饭厅,其余人已经坐好,把主位留给他。 黛安娜说:「坐吧凌医生,今儿你是主角。」 凌岳面色淡淡的道:「我当什么主角?」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拉开椅子,坐在了主位。 黛安娜率先举起酒杯,出声道:「时隔多年,难得看见凌医生被情所伤,来吧,大家一起干一个。」 这个理由……简直角度清奇,除了凌岳之外,所有人都表示乐于干一个,唯独凌岳本人笑不出来。 黛安娜朝着他挤眉弄眼,「你不用笑,喝就行。」 凌岳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握着高脚杯,大家一起碰了下,杯中酒不多,他全喝了。 放下酒杯,韩春萌迫不及待,「同志们赶紧试菜,好坏给打个分,我好继续改进。」 顾东旭吃了菠萝古老肉,吃到一半就抬手横在韩春萌肩膀上,不吝赞美:「还是我媳妇儿手艺棒。」 韩春萌勾起唇角,边笑边道:「还是我旭哥捧场。」 黛安娜瞥向凌岳,「看见没?教科书般的演绎,喜欢就要说出来,很喜欢就要大声的说出来,你不说,谁知道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话音刚落,不知韩春萌往顾东旭嘴里塞了什么,顾东旭配合的大声道:「超好吃!」 宋喜边吃边笑,很想把这场景录下来,等到没意思的时候找出来看看,保准又能开心一整天。 桌上『分帮结派』,顾东旭和韩春萌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黛安娜对凌岳孜孜不倦的教导,宋喜连听带吃,两不耽误。 「来。」黛安娜带头举杯。 平时他们聚会都会喝些红酒,小酌怡情,然而今天情况特殊,凌岳最近心情太差了,虽然他不哭不闹,可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让亲近的人看着心疼。 一瓶红酒喝完,顾东旭又开了第二瓶,宋喜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对凌岳道:「你跟小雯都没错,站在医生的角度,我完全可以理解你对病人的一视同仁,同样站在女人的角度,我也完全理解小雯的伤心甚至是失望,我们女人是听觉动物,你对我好,我能看见,但我更希望你明确的跟我说一声我爱你。」 凌岳微垂着视线,抬手从顾东旭要红酒,顾东旭把他的酒杯拿过来,帮他倒了一杯,凌岳马上一饮而尽。 黛安娜道:「无论什么样的女人,是活泼开朗还是霸道自信,我们骨子里都会有不安全感,或者换句话说,需要认同感,你说你喜欢,你喜欢又不说,我们不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更何况就你这张冷冰冰的脸,别说乔艾雯了,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偶尔还觉着你看我的表情,像是跟我不怎么熟呢。」 话音落下,桌上其他几人当场就笑了,就连凌岳都掀起眼皮,回了句:「不熟我让你损了两个小时。」 黛安娜说:「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你是什么脾气,最关键的是,我不喜欢你,所以咱俩才能相安无事到现在,人家乔艾雯跟你认识多久?听小喜说,她一直在追你,是,你长得帅,条件好,有让人捧的资本,可人家乔艾雯也不差啊,凭什么成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转,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的,可你知道费力追一个很喜欢的人有多难吗?」 这话一下子就引起了在场三个女人的共鸣,宋喜没主动追过乔治笙,可她经歷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暗恋时光,那种不确定对方心里有没有自己,对方无意间一个小动作,自己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大戏的疲惫感,想想都让人恐慌。 韩春萌坐在椅子上,噘着嘴道:「这话我最有发言权了,我跟东旭认识快十年,如果他不说喜欢我,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很多人都说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睛会说话,都是骗人的,只要藏的好,谁知道你当我是朋友还是兄弟?」 韩春萌这话真相了,在凌岳看来,他对乔艾雯的喜欢应该路人皆知,他允许她每天往医院跑,允许她往他办公室里面塞鱼缸,养鱼,后来还换了沙发靠垫儿,滑鼠,滑鼠垫儿…一切让他觉着不能拒绝的东西,她全给换了。 如果不喜欢,怎会如此纵容? 然而这些在乔艾雯看来,或许只是朋友,他不说,她永远不确定。 其他人在说,凌岳就默默地喝酒,第二瓶红酒刚打开,其他人还没等喝,他一个人喝了大半瓶。 宋喜在劝他跟乔艾雯好好谈一下的时候,黛安娜转身不知去了哪儿,回来拎了两瓶茅台。 顾东旭见状,笑道:「从红跳白,妃姐就这么社会。」 黛安娜转圈给几人倒酒,酒倒好,又变魔术似的掏出几颗枸杞扔在杯子里,念叨着:「白酒配枸杞,红酒配党参,刚才忘放党参了。」 韩春萌酒量浅,喝了两杯红酒就有些飘,一本正经的接道:「前半生浪荡,后半生煲汤,一边熬夜,一边涂眼霜。」 黛安娜坐下来,云淡风轻的说:「孜孜不倦熬夜,勤勤恳恳护肤,喝醉烈的酒,坐最贵的救护车。」 宋喜撑着下巴,笑的慵懒,总结道:「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顾东旭还能说什么?连称几人是社会人儿。 桌上笑得笑,愁得愁,好在喝酒之后什么话都更容易聊,凌岳自己喝光了一瓶红酒,随后又拿着空杯子要白酒。 宋喜离他近,一边倒酒一边道:「我们不是十七八的年纪了,总觉得错过的就是没缘分,有些人一旦错过,后面,十年,二十年,这辈子都没有了,不会后悔吗?」 宋喜给凌岳倒了大半杯的白酒,不知凌岳是喝多了还是没注意,竟然把白酒当红酒,一口干了。 红酒有后劲儿,白酒是当时就冲上头,一瞬间,凌岳太阳穴处突突蹦了两下,感觉这么久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像山洪一般涌出来。
第639章 酒后吐酸言 「我不是不喜欢她,从前是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再多一个人在身边,两个人又要重新认识,互相了解,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在对方身上,最后……可能很小的一个理由,说分开就分开,说不要就不要,我真的怕了,她才二十四岁,什么都好,很可能连段儿恋爱都没谈过,如果我随随便便就答应,那答应之后呢?吃饭,看电影,牵手,接吻,然后带她去酒店还是回家?」 「说真的,我无所谓,可她呢?她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确定只是想跟我谈段儿恋爱,还是结婚生子?她太随便,伤我的心,我太随便,伤她的心,在我这儿,时间永远是检验爱不爱的唯一标准,我错了吗?」 凌岳靠在椅背处,目光坚定,可却谁也没看,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简直惊了在座的其他人,跟他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他一次性说话超过五十个字,宋喜除外,毕竟两人从前争论学术的时候,凌岳一口气能给她复述课本上某一章节的八百字。 但他能敞开心扉说句心里话,众人还是喜闻乐见的,黛安娜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啊,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也不是故意拖着她,你不说实话,很容易就从好男人变成渣男。」 宋喜撑着下巴道:「实不相瞒,人家亲哥已经表示不高兴了,还以为你是不主动不拒绝,如果再加上一个不负责……」撇了撇嘴,宋喜一脸的意味深长,「别说你是我师兄,你就是我亲哥,也架不住人家亲哥要清理门户了。」 凌岳酒精上头,神经紧绷,当即开口回道:「是我不想负责吗?是她早找了其他人负责!」 黛安娜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跟宋喜对视一眼,两人意料之中,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吃醋了。 像凌岳这种极品闷骚精,越是脸上云淡风轻,心里越是翻江倒海,这些天指不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憋着生闷气呢。 韩春萌是不行了,喝多了眼力见儿跟不上,宋喜跟黛安娜心领神会,合着灌了凌岳几杯酒,将他灌了个八分醉。 黛安娜撺掇,「凌岳,是男人你就给乔艾雯打电话,说你喜欢她,让她赶紧回来。」 凌岳喝酒不上脸,脸还是白的,唯有眼底熬的略显发红,唇瓣开启,他低声回道:「她删了我所有的联繫方式,我找都找不着她。」 此话一出,宋喜当场掏出手机,「我打给小雯。」 黛安娜说:「男人嘛,该爷们儿的时候就得爷们儿点儿,不然叫其他男人抢走了,你后悔药都买不着。」 说话间宋喜已经拨通了乔艾雯的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连接声,她转手递给凌岳。 凌岳将手机贴在耳边,不多时,对方接通,熟悉的声音传来,「嫂子。」 两个字,凌岳心痛了一下,自从上次吵完架到现在,好几天没听见她的声音,夜里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着她,还有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他看得出周政对乔艾雯不一般,她自己呢? 她知不知道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餵?嫂子?」 半晌没听到说话声,乔艾雯那边又叫了一句。 饭桌上鸦雀无声,黛安娜跟宋喜起身往别处走,顾东旭也把韩春萌拉去一旁,凌岳就这样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长达十秒。 乔艾雯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察觉异样,然而她没有马上挂断电话,而是试探性的说了句:「信号不好,我挂了。」 话音落下,凌岳下意识的动了动唇瓣,低沉着声音问:「你在哪儿?」 果然是凌岳,乔艾雯那边停顿片刻,随后不动声色的回道:「有事儿吗?」 凌岳视线微垂,睫毛挡住眼底的神情,醉后身上的疏离感被晕染成淡淡的慵懒,远处两个房间,房门都开着,其余四个人分别竖耳听着,暗道年度表白大戏即将拉开序幕,关键别人的表白也就算了,这可是凌岳的啊,活久见。 正想着,凌岳那边已经兀自开口,声音不冷不热:「耽误你了?」 乔艾雯冷淡的应声:「是,有话就说,没事儿我挂了。」 凌岳唇角扯起一抹自嘲和讥嚣,「现在有其他人陪你,每天乐不思蜀,也不用想着回国,真好。」 乔艾雯顿了几秒,出声回道:「你到底打电话来干什么?」 凌岳说:「恭喜你啊,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陪,给你买冰淇淋,给你拍照,海边好玩儿吗?夜城没有海,怪不得你不愿意回来。」 说起拍照,凌岳心底醋火升天,他手欠去翻乔艾雯的微博,她微博更新了一组在海边拍的照片,她戴着蓝色的太阳镜,笑得很是灿烂,看小图他就觉着太阳镜反光,她对面似乎能看到人影,果然放大一看,镜面中映照出一抹男人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凌岳就想到周政。 他快要气死,哪怕乔艾雯穿的是t恤和牛仔裤,可她的笑容刺伤他了。 乔艾雯道:「夜城不光没有海,还没有我想见的人,为什么要回去?」 凌岳被气笑了,顺势回道:「我看那个周政挺好的,不就大你不少吗?没关系,反正你喜欢比你年纪大很多的,年纪大知道疼人。」 乔艾雯嗤声回道:「不是年纪大的就会疼人,有些人别说三十,活到三百也就那样了,不过你还是说对了一点,政哥真的很好,也知道疼我…」 凌岳陡然变了脸色,几乎咬着牙叫了声:「乔艾雯!」 宋喜跟黛安娜在房间门口戳着,前者脸色都变了,酒也醒了,好几次都想冲出去把手机抢回来,「叫他表白,不是叫他扎心的。」 黛安娜拉着宋喜,老神在在的回道:「让他吵,有些话不吐不快,更何况是酒后吐真言的酸话。」 「我就问你,你回不回来?」凌岳拿着手机,这会儿醉意已经明显。 乔艾雯那头稍顿,紧接着说:「我要是不回呢?」 凌岳睫毛轻颤,半晌才从唇缝中挤出声音:「我跟你到底是谁不负责任?主动撩我的人是你,撩完就跑的人也是你,乔艾雯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耍我?」
第640章 爱情,让人如何是好 不知道乔艾雯那边回了什么,凌岳站起身,平日里冷静安静惯了的人,难得见他烦躁的在客厅里走,边走边说:「我是不会疼人,不会给你买冰淇淋,也不会给你拍照,更不会随便对你动手动脚,我只会傻的帮人养鱼,你买的那个鱼,没三天就死了,是我偷着去买了条一模一样的放里面,你看了这么久都没认出来,我看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小心被那个周政骗!」 宋喜站在门边,眼露惊讶,小声对黛安娜说:「这醋劲儿,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黛安娜靠在墙边,低头看新做的指甲,云淡风轻的说:「你以为只有女人会嫉妒?男人心眼儿小起来,更要命。」 随后客厅中又传来凌岳的声音,「你还往我头上泼脏水,觉得我跟白倩有一腿,我告诉你,追我的人从心外排到北外,你随便出去打听打听,我跟谁有过暧昧?」 「啧啧啧。」宋喜摇头,满眼感嘆。 凌岳这回是彻底倒了醋罈子,酒精麻痹了大脑,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中途乔治笙给宋喜打电话,他看见想都没想就给挂了,拿着手机继续『埋怨』乔艾雯。 后来顾东旭接到乔治笙的电话,不得已,悄悄地穿过客厅,走至对面房间,将手机递给宋喜。 宋喜正听得入迷,随口问:「谁啊?」 顾东旭道:「你老公。」 宋喜闻言,将手机贴到耳边,低声道:「餵。」 乔治笙说:「你在跟谁打电话?」 宋喜回道:「不是我,是凌岳,用我手机跟小雯打电话。」 乔治笙道:「我还以为你挂我电话。」 声音中淡淡的撒娇之意,宋喜转过头去,小声哄着:「当然不是我了,我接你电话高兴还来不及。」 乔治笙很好哄,马上说:「我这边结束了,现在过去接你?」 宋喜说:「我还没听完热闹呢。」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我想你了,一起回家。」 宋喜闻言,顿时骨头酥了一半,迷迷煳煳就答应了。 乔治笙半小时之后到的,凌岳拿着手机进了单独房间,宋喜没准备『夺人所好』,干脆手机不要了,人跟乔治笙一起回去。 两人进了电梯,宋喜往他身上一靠,乔治笙搂着她的腰,说:「喝了多少?」 宋喜慵懒的回道:「没喝多少。」 「那是多少?」 宋喜仰起头,眯眼看着他,「给你检查。」 乔治笙垂目看下去,认识这么久,每天看,依旧觉着她很漂亮,二话不说,他垂下头吻她,等到电梯在一楼停下,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乔治笙已经抬起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说了句:「还白掺红。」 宋喜笑嘻嘻,想说他是狗鼻子,后来一想,根本是狗舌头。 司机送两人回家,宋喜在车上睡着了,恍惚间睁开眼,是乔治笙抱着她往楼上走,她眯缝着视线,轻声哼道:「回家了?」 「嗯。」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宋喜贴在他胸口,身上裹着他的外套。 两人来到二楼主卧,乔治笙将宋喜放下,出声说:「我去放水。」 宋喜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将他拉低,不由分说张口去咬他的唇,乔治笙岂会拒绝,当即顺水推舟,高大的身体压下来。 当他进入她时,宋喜惯常难耐的蹙起眉头,口中溢出声音,乔治笙架着她的双腿,每一下都做到最深。 宋喜今晚格外主动,乔治笙还以为她是喝了酒的缘故,但她今天话也多,抱着他的后背,一颤一颤的说道:「老公,我、爱你。」 乔治笙早已神魂颠倒,唿吸沉重,用反应去给她回应,速度更快更勐,宋喜声音越发急促,指腹扣着他的手臂,等他速度慢慢降下来的时候,她才将他拉低,用力抱着他的脖颈,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们不要分开,也不要吵架……」 今天看到凌岳给乔艾雯打电话,刚开始听着还能笑出来,可听着听着,莫名的心里很酸,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明明就是一张窗户纸的事儿,结果纸还没等捅开,窗户先破了。 记得很早之前就听过,爱不爱,合不合适,在不在一起,是三件事。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能相爱已是不易,可有些相爱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今天凌岳一句『我就问你,你回不回来?』翻译过来,其实是问她,我就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黛安娜说得对,谁也不是谁肚子里面的蛔虫,熟识如韩春萌和顾东旭,也差一点儿就错过了。 有些人在一起之后方知不合适,而有些人在一起之后,更加恐惧如果当初错过了,那该怎么办? 宋喜自问,她不是百分百的了解乔治笙,两人隔三差五也会吵架,虽然吵架都是他先低头,可是…… 「老公,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宋喜感受着乔治笙在自己身体中搅起的动盪,明明这份感觉如此真实,可她仍需确定。 乔治笙猜她今晚一定听到了什么,平时她特自信,时而女王时而公主,却从来不表现出患得患失的一面。 放下她的腿,乔治笙拉着宋喜的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很少在这种时刻讲话的人,破天荒的开口道:「你不是很厉害嘛,摸摸看,这里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宋喜喝的不少,七分醉是有的,掌心微麻,有滚热的温度传来,还有明显比平时跳动更快的节奏。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乔治笙也没停下动作,宋喜快要死掉,恍惚间有人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我爱你。」 声音已经被快感沖淡,可宋喜不会记错乔治笙带给她的震撼,这个男人,不仅要她的人,同样要她的心,让她一步步沉迷,一寸寸陷入他织下的温柔网,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心甘情愿。 身体黏腻,宋喜好几次意识飘移,可她仍旧记得,她曾捧着他的脸,在他耳旁用轻颤的声音说道:「就算吵架,你也只能,跟我吵。」 这话说的正是乔治笙心中所想,他爱一个人,就给她全部,爱也好,怒也罢,只能是她。
第641章 每个配角都有故事 隔天早上宋喜去医院上班,凌岳将手机还给她,宋喜打量他的脸色,轻笑着道:「昨晚聊得怎么样?」 凌岳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喝多了,不记得。」 宋喜无声的砸吧砸吧嘴,眼带调侃的说道:「要不要我提醒你几句?我还在的时候,你拿着电话跟人说,追你的人从心外排到了北外,还举例论证,说你前两天在楼下出门诊,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看上你了,非要追你,你言辞犀利的拒绝了,还有……」 这些年宋喜难得抓到一回凌岳的小辫子,还不尽情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凌岳就任由她说,自顾自的低头翻看病歷,那叫一个不动如钟。 果然宋喜没多久就腻了,看着他道:「说真的,到底聊得怎么样了,我这边还惦记着呢。」 凌岳没抬头,声音平稳的回道:「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宋喜问:「你说你喜欢她,想让她回来吗?」 凌岳薄唇轻启,「不记得。」 宋喜气得翻了个白眼儿,「这么好的机会给你摆在眼前,你要是还不抓紧,那就别怪大家没帮你创造机会了。」 说罢,宋喜转身离开凌岳办公室,话虽如此,等关上门,她第一时间给乔艾雯发了条微信,说:hello,是我,你们两个昨晚聊开了吗? 没想到乔艾雯马上就回来了:在。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宋喜忙问:怎么了? 乔艾雯隔了一会儿才回,发了条语音过来,宋喜点开,里面传来乔艾雯的声音:「哎……完了完了,我动摇了,这可怎么办?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一直没合眼,像打了鸡血似的,一闭眼全是凌岳,当然,睁着眼睛也全是他。」 宋喜一听这话,不由得喜上眉梢,也发了条语音过去:「快说快说,凌岳跟你表白了吗?我刚从他那屋出来,他不告诉我,说喝多了不记得,鸡贼。」 乔艾雯道:「他昨天喝多了多少?拉着我聊了四个多小时,这通把我数落,说我这不对那不好,还说医院里每天多少人追他,反正就是他有多优秀,我有多不识货,切,我第一次知道他可以这么磨叽,又自恋,还酸!」 宋喜笑说:「他在吃醋啊,你没看他昨晚跟你打电话时的样子,满客厅乱转,那真是坐立难安。」 乔艾雯三分气三分笑的回道:「我听出来了,骂周政就骂了两个小时,他俩才见过一面,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敌意,人家周政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哥哥,大我十几岁,我俩可能吗?他倒好,一会儿说周政对我图谋不轨,一会儿说我白眼儿狼,餵不熟,我就纳闷儿了,他给我餵过什么?」 宋喜听出乔艾雯明为抱怨,实则是在高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她出声说:「能让凌岳吃这么大醋的,你是头一份儿,现在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了吧?我不偏不倚的说一句公道话,凌岳虽然嘴上不会说,可他心里实打实的本分人,昨天在饭桌上,我们几个架拢他喝酒,他把实话说出来了,之所以拖这么久没提正式谈恋爱的事儿,他是怕你会后悔,认识三天就在一起,不是他信奉的爱情理念,你也要理解,人年纪大了,顾虑是比较多。」 乔艾雯随后发来一条,声音很认真,「我不傻,他喜不喜欢我,我感觉得到,我只是想要他一句话,如果昨天他直接告诉我,他想让我回来,那我一定二话不说回去找他。」 宋喜很快道:「那我现在去提点他一句?他一定高兴疯了。」 乔艾雯没发语音,打字过来:别介,我再晾他几天,让他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别老虎不发威他拿我当angbaby,而且你提醒他,那就没意思了,我看他自己知不知道哄我。 最后,带了个暗中偷笑的表情包。 宋喜说:「好,你心里有数就行,别生闷气了,对了,也别再让别的男人给你拍照了,凌岳嘴上不说,心里醋劲儿特别大,他会受伤的。」 乔艾雯着急发语音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他非说我在海边的照片是周政帮我拍的,他什么眼神儿?周政每天忙的要死,我怎么好意思拖人家跟我出去玩儿,拍照的明明是我朋友,还是个女的,就是长得撞了点儿,中性风,到他眼里谁都是周政…」 宋喜笑道:「爱情总让人盲目嘛,理解一下。」 乔艾雯发了个『哼』,然后说:看在他上了年纪的份儿上,原谅他了,我在美国熬几天,你帮我看着他,别再让小姑娘去他眼皮子底下转悠,我吃醋! 宋喜发了个ok,终于搞定了这一对儿,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不然总惦记着是回事儿。 开心,这份心情急需找个人分享,宋喜回了自己办公室,美滋滋的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 乔治笙接通,宋喜这边已经勾起唇角,出声问:「在干嘛?」 乔治笙说:「刚到公司…在想你。」 宋喜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轻笑着道:「少来,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想我。」 乔治笙道:「刚想打给你,手机都拿起来了。」 换一个人说这种话,宋喜不信,乔治笙说,她信。 她把刚才跟乔艾雯聊天的大致经过讲给他听,提到周政,说凌岳狂吃醋的,没想到乔治笙那头淡淡的说了句:「果然情敌看情敌,一眼就够了。」 宋喜美眸微挑,「啊?什么意思,你说周政真的喜欢小雯?」 乔治笙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他是为小雯才去的美国。」 宋喜八卦脸,「那怎么我听小雯那意思,她好像不知道周政喜欢她?」 乔治笙说:「周政大小雯十一岁,他要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宋喜问:「喜欢多久了?从来没表白过?」 乔治笙道:「小雯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我就看出周政喜欢她,最少六年了吧,可能知道表白之后的结果,也许还不如现在,所以还是维持现状更好。」 宋喜暗自称奇,没想到随口一聊,还聊出一段莫名让人感动的暗恋故事。 宋喜兀自感动时,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看过那么多可望而不可求,是不是更珍惜我们是两情相悦。」
第642章 宠妻,嫉妒 他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也能轻而易举的让宋喜浑身过电一般的酥麻,低头拿起笔在本子上乱画,宋喜嗔声说:「大早上就这么酸?」 乔治笙道:「昨晚你跟我说的原话。」 宋喜闻言,当场不认帐,「我什么时候说的?」 乔治笙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她描述,具体到什么姿势,她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宋喜哪儿禁得住这么逗,当即红了脸,蹙眉打断:「哎呀,你烦不烦?」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她看不到,可她能想像出他眼底带着淡笑的模样,把她逗生气,他再回头哄,这也是一种乐趣。 两人日常如胶似漆,聊着聊着,宋喜说:「我总觉得忘了点儿事儿。」 乔治笙说:「不着急,慢慢想。」 宋喜沉默片刻,「想起来了,昨天我们聚会,王妃已经决定要做餐饮,她相中两处门面,一处中兴街263号,一处海宁路76号,都是你们名下的物业吧?」 乔治笙说:「是不是都无所谓,看你们喜欢,我叫人留下。」 宋喜笑说:「还是老公好,等我一会儿跟王妃联繫,今晚下班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定好了告诉你。」 乔治笙说:「想从你嘴里听一句好可不容易,还得算在你朋友的人情上。」 宋喜说:「哪有?我昨晚不是一直夸你好。」 说完她就后悔了,知道他一定会想歪,红着脸解释:「收起你的联想,我不是说那个。」 乔治笙低声回道:「没关系,话说出来就是要人自己理解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宋喜这边有事儿就先挂了,乔治笙坐在办公室,叫来陈烁,迳自道:「叫人把中兴街263号和海宁路76号留下。」 陈烁应声,马上出去办,不多时敲门进来,说这两个店面都已经被人定了,其中一个交了押金,另一个付的全款。 乔治笙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按合同赔。」 陈烁点头,「好,我这就通知一声。」 陈烁走后不久,元宝进来,手里拿着从助理那儿接过的托盘,盘中是一份水果和一杯甜牛奶,这是宋喜给乔治笙养成的习惯,从前助理哪会往他这里送果盘啊。 打了声招唿,东西放下,元宝一句废话没有,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刚接到昊子的电话,他说香港那边儿最近发现有人蓄意煽动那些老房区的居民,私下里以利诱和威逼各种手段,让他们拒绝搬迁,昊子已经在查是什么人,目前查到一些小混混的底儿,是香港当地的社团,但我们跟他们向来没什么仇,八成是有人雇的,我让昊子想办法跟那边的社团负责人联繫上,看能不能透出底儿来。」 乔治笙仰头把牛奶喝了,随后点了根儿烟,面不改色的道:「香港的工程是个肥缺儿,也是块儿硬骨头,有些人啃不动也不愿意让我们动,我听说南华社刚换了老大,对外是正常职务交接,都知道是背地里篡权,踩着十几条人命上来的,别看他们地方不大,各个社团勾心斗角,心眼儿多着呢,不排除自己吃不下,又想打着外人的旗号跟着浑水摸鱼。」 元宝若有所思,「我叫昊子留心点儿。」 乔家树大招风,明里暗里敌人太多,很多时候不排除借刀杀人的手法,养成乔治笙从不根据预感推测是谁,向来是用证据说话,可有时隐藏在暗里的敌人甚是狡猾,就像情人节给他发来照片和视频的手机号码跟邮箱,他私下里找人去查,结果手机号码是个初中生的,他手机被偷了,邮箱地址加密,电脑高手解了很久后解开,上面只有一句:just。for。fun。 宋喜见宋媛的时候,也曾问过照片是不是她发的,宋媛否认,所以这事儿到现在都是个迷。 因为想到沈兆易,乔治笙看似无意的问了句:「乔铭宇的事儿解决了吗?」 元宝道:「我按你说的告诉乔铭宇,叫他咬死了郑霖,没想到沈兆易还真不含煳,听说他是去郑宪弘家里把郑霖带走的,完全没给郑宪弘面子,还有爆炸的事儿,查出来了,是郑霖叫人做的,证据已经给了刑侦那边,经侦这里有地下赌场的物证,也有人证,郑霖面临双重起诉,郑宪弘觉的沈兆易很狂,不给他面子,私下里放出话来,要弄沈兆易,姓沈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据说在查郑宪弘的底儿,郑宪弘不干净,根本架不住查,现在两边闹得很僵,他这个检察院副院,别说提正了,闹不好副的都保不住。」 乔治笙闻言,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说这世道真有天生的英雄?」 元宝听出乔治笙的言外之意,靠在桌边,不咸不淡的回道:「可能从小受家庭影响吧,爸爸和哥哥都判刑坐了牢,指定没少受人指指点点,人都有两个极端,像他这种情况,要么彻底变坏,要么无限正义,他选择了后者。」 说完,元宝又迳自补道:「但我觉着他的选择很勇敢,毕竟学坏容易学好难。」 乔治笙有些嫉妒沈兆易,从前是嫉妒对方比自己先认识宋喜,可那天在事故现场救人,回家后宋喜说了句,他不仅在我心里是英雄,在所有人心里都是,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刚才元宝说沈兆易的选择很勇敢,勐地让乔治笙嫉妒起沈兆易的为人,没有什么人是天生的纯粹,不过都是后天的选择罢了,沈兆易选了一条很难走的路,有多难,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可就是这份坚持,是宋喜打从心里佩服,也是乔治笙永远都做不到的。 因为深知永远无法做到,所以心底难免挫败。 元宝怕乔治笙又想到什么,没事儿酸着自己,下巴一抬,示意乔治笙手边的果盘,开口道:「宋喜给你养成的习惯挺好的,陈烁他们都偷着跟我说,你最近心情不错。」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收回思绪,也不掩饰的『嗯』了一声:「是心情不错。」 元宝笑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心情好,下面人都跟着少遭点儿罪。」 乔治笙猜到元宝往后要说什么,眼皮一掀,认真的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一个?」 元宝不着痕迹的从桌边下来,同样一本正经,「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给昊子打个电话,一堆事儿要办呢。」
第643章 鸿门宴也来 宋喜当晚下班约上韩春萌和黛安娜一起去看餐厅选址,一个中兴街,一个海宁路,都是极好的地段,黛安娜道:「我都行,看你们。」 韩春萌说:「我更没意见。」 宋喜说:「凭眼缘吧,我挺喜欢海宁路的。」 黛安娜道:「那就定海宁路。」 宋喜掏出手机打给乔治笙,他那头正有事儿,可还是接了。 宋喜说:「我们刚看完门面,定了海宁路76号,没人跟我们抢吧?」 乔治笙说:「没有,两个都给你们留下了,中兴街那家,等你们生意做好了开分店。」 宋喜闻言,当即唇角高扬,「借你吉言,那你叫人打声招唿,明天王妃过去签合同交租金。」 乔治笙道:「不用,直接找人设计装修吧。」 宋喜说;「别,一码归一码,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乔治笙道:「你们先去吃饭,我这边还有事儿,晚上回家说。」 「好,那你先忙,拜拜。」 宋喜挂断电话,一旁黛安娜跟韩春萌皆是投来注视的目光,宋喜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道:「没问题。」 黛安娜开心的说:「走着,吃饭去。」 三人上了车,韩春萌提起宣传的事儿,宋喜临时起意,「欸?要不要叫上常景乐?现在店面确定了,回头找人设计风格加装修,这期间也要拿出一个宣传方案来。」 黛安娜说:「他有时间吗?」 宋喜道:「你有他联繫方式,问问不就知道了。」 黛安娜说:「你问吧。」 宋喜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姐姐,我开车呢,怎么突然脸皮这么薄?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黛安娜一脸淡定,「我连猫都是蹭大萌萌的,你给我的腻?」 宋喜想都不想的回道:「我最近是有点儿腻着了,分你一些也行。」 黛安娜瞪了一眼,「少上我这儿撒狗粮,知道你老公疼你。」 宋喜美了,笑说:「赶紧给常景乐打个电话。」 黛安娜坐在后座拿出手机,找到常景乐的号码,播之前还清了下嗓子,韩春萌调侃,「干嘛,还要唱一段先?」 黛安娜说:「唱妹妹坐船头吗?」 韩春萌见杆就爬,没有任何预兆的唱道:「妹妹你坐床头哦,哥哥我床下走,吵吵闹闹,一宿又一宿……」 宋喜在前面笑,她在后面唱,黛安娜拦都拦不住,常景乐那边接通,「喂,戴戴。」 他声音惯常轻快,似是带着笑意。 黛安娜堵不住韩春萌的嘴,笑着回应一句:「hi,没打扰你吧?」 常景乐笑说:「哪儿的话……你在哪儿,ktv吗?」 黛安娜道:「没有,我跟小喜和大萌萌在一起,想找你吃个饭,不知道你忙不忙。」 常景乐道:「三个美女请我吃饭,忙也说不忙了,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黛安娜报上地址,常景乐道:「我大概半小时能到,你们到了先点先吃,不用等我。」 黛安娜道:「那哪儿成,你给面儿过来,我们必须等你到了才开席。」 常景乐顺势打趣:「呦,感觉请君入瓮啊。」 「那是,鸿门宴,你敢不敢来?」 「我收拾一下出门了,好久没吃鸿门宴,没准二十分钟就能到。」 两人调侃一番,黛安娜挂断电话,宋喜开玩笑,「看他多给你面子,一个电话就约到了。」 黛安娜说:「人家是看在你和你老公的面子上,我巴掌脸,面儿特小。」 韩春萌出声说:「你们两个都别争了,没准儿他是看我面子来的呢。」 宋喜若不是开车,真想竖起大拇指对韩春萌比个牛,她永远能在最恰当的时候get到最绝的那个点。 三人开车来到一家西餐厅,黛安娜早就订好了位置,宋喜跟韩春萌不约而同的坐在一侧,黛安娜细眸微挑,「干嘛?一会儿常景乐来了跟我坐?」 宋喜回以一记『不然』的神情,「我老公会吃醋的。」 身边韩春萌如法炮制,「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黛安娜打住,「得,当我没说。」 三人坐下之后,店员拿着菜单过来,黛安娜只点了一瓶红酒,菜等常景乐到了再点,没等多久,韩春萌眼尖,透过玻璃看向窗外,「来了。」 其他两人闻言望去,只见常景乐从银白色的捷豹驾驶席下来,锁了车往里走。 韩春萌看他一身潮范儿,不由得道:「有这条件,干嘛捧别人啊,自己出道准能秒杀一众当红小生。」 宋喜说:「检察院院长的儿子当明星,亏你想得出来。」 韩春萌嘀咕:「那他还偷着开娱乐公司呢。」 这话倒也是,都说官员及直系亲属不能经商,可这年头有几个真听真做的?都是各种假借别人名义,或开公司或直接参股,长宁医院还有常景乐的股份呢。 常景乐推开店门进来,女店员笑着迎接,黛安娜这边挥手示意,他笑着迈步走来。 黛安娜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外面的位置自然是留给常景乐的,他随意落座,笑着打招唿:「你们三个聚一起不稀奇,把我叫上准有阴谋。」 宋喜一本正经的说:「知道有阴谋还来,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常景乐笑道:「这不戴戴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嘛,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她面子啊。」 常景乐惯会说话,尤其是哄女人,他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原本黛安娜没觉着有什么,这功夫他主动抛砖,她半真半假的挑起眸子,意外道:「还真是因为我?刚还跟她们说,你准是看在小喜和她家那口子的面子上才答应来。」 常景乐逗趣,「她家那口子,平时出去玩儿都不叫我,我才不给他面子,要说小喜的面子,那我还是得给。」 说完,马上看了眼韩春萌,「还有这位每次见着都比上一次更瘦的美女,今儿就是冲着你们仨来的。」 他会照顾到每一个人,哪怕就是个玩笑。 果然韩春萌也好搭上话,笑道:「我就说是因为我吧?」 都是能聊又会聊的,气氛只有热络不会尴尬,黛安娜叫来店员点餐,这边正笑着,餐厅店门推开,从外面进来三个年轻女人,分别是盛浅予,俞靖瑶,还有正一脸闷闷不乐的兰冬薇。
第644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兰冬薇本是眼高于顶的人,自己长得不差,加之家世显赫,追她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出挑的,可她也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刚开始家里安排她跟常景乐相亲,她还不乐意去,是兰豫洲好说歹说才给劝去,谁想到,她对常景乐是一见钟情,就这么陷进去了。 两家有意让他们走近,兰冬薇从来没觉着相亲是件这么靠谱的事情,本以为往下就是顺水推舟,谁料常景乐并不主动,她也是个好面儿的,不想轻易放低姿态,所以这段时间,两人能不能见面全凭运气。 上次在医院碰见一回,兰冬薇回家高兴三天,哪怕她只跟常景乐说了五句话。 常景乐越是不主动,她就越是烦躁甚至生气,今天在家发脾气,她妈劝她,「有这个生气的功夫,不如约人家出来吃个饭聊聊天,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 兰冬薇不是被说通了,只是找个台阶下罢了,她实在太想常景乐,想他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好不容易放下面子主动打给他,结果他说晚上有事儿,改天再约。 改天,改天,指不定一推就推到猴年马月去了。 她把不爽写在脸上,刚刚来的路上,盛浅予和俞靖瑶劝了一道,都说男人有事儿忙很正常,下回准是他先打给她。 三人迈步往餐厅里走,盛浅予无意间一瞥,正好看到对面而坐的宋喜,宋喜没看到她,正笑着在跟对面人说话。 俞靖瑶顺势看去,下意识眉头一蹙,因为宋喜,她可倒了大霉了。 很自然的打量那一桌都有谁,结果…… 「那是…常景乐吗?」 俞靖瑶有些不确定的嘀咕了一句。 听到常景乐的名字,兰冬薇本能侧头去找,当她视线落在常景乐的背影上时,第一反应是开心,很开心,比他乡遇故知还高兴,可紧接着,视线右移,落在跟常景乐并排而坐的黛安娜身上。 赶巧常景乐正在跟黛安娜讲话,他越是一本正经,她越是笑靥如花,这幅画面落在兰冬薇眼底,岂止是刺眼? 店员不明所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三人往里面走,盛浅予挽着兰冬薇的手臂,稍稍用力将她从原地扯走。 等到了单独包间,俞靖瑶先让店员出去,房门关上,看向兰冬薇,她脸色难看的明显,一口气已经顶到唇边,随时要发作。 俞靖瑶眼球一转,试探性的口吻道:「常景乐说有事儿,就是约了宋喜她们一起吃饭?」 话音落下,兰冬薇脸色由青转红,那是一股火涌上来,觉得太没面子。 盛浅予坐在对面,轻声道:「别生气,没准儿他们早就约了,你后打的电话,他说有事儿也没骗你。」 兰冬薇脸色变了几番,终于开口:「坐他身边那女的是谁,你们认识吗?」 盛浅予没出声,俞靖瑶回道:「宋喜那头的人,上次我跟浅予吃饭正好遇见她们一帮,别提多嚣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一个个说话跟夜城他们家地盘儿似的,尤其那个坐在常景乐身边的,数她牙尖嘴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兰冬薇眼底露出浓重的不屑之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最瞧不上这种跳樑小丑。」 俞靖瑶道:「不是我说,跟宋喜沾边儿的真没好东西,她挑拨浅予跟乔治笙的关系,上次吃饭我都没跟她正面说上话,她回头愣是让海威终止了跟我家的所有合同,现在又让她朋友勾引常景乐,这是想普遍撒网,一个都不放过,心眼儿简直了…」 盛浅予视线微垂,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的,是她一贯的做派。 兰冬薇眉头又是一蹙,「我跟宋喜没交集,听我爸说,她一年前就跟乔治笙在一起了,那时候浅予不还在英国留学吗?」 俞靖瑶瞥眼回道:「可不是,这年头好男人太少,心机婊太多,见缝插针,趁虚而入的人多了去了。」 兰冬薇似乎有些纠结犹豫,「我姥前阵子住院,是宋喜抢救的,看着说话还行。」 俞靖瑶嗤声道:「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你家的背景,她怎么可能不客气点儿?」 兰冬薇沉默半晌,随即抬眼去看对面一直沉默的盛浅予,出声问:「你怎么想的?」 盛浅予缓缓抬起头,不动声色的回道:「她跟我争跟我抢无所谓,但她鼓动治笙,叫他拿瑶瑶开刀,这件事儿没完。」 兰冬薇蹙眉道:「你跟乔治笙到底能不能复合了?他就心甘情愿被宋喜指哪儿打哪儿?」 俞靖瑶偷偷去瞄盛浅予的脸色,不敢接茬,兰冬薇跟她不一样,兰家有军方背景,在夜城的势力不比盛家差,所以兰冬薇跟盛浅予说话,也无需顾忌什么,直来直去。 盛浅予面上看不出喜怒,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出声回道:「没有宋喜,我跟他之间根本谈不到复合。」 说完,停顿片刻,又开口道:「如果当时我没离开夜城,轮得到宋喜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趁虚而入偷走的东西,早晚都要还回来。」 兰冬薇别开视线,若有所思。 俞靖瑶左右看看,出声道:「现在很明显嘛,大家的敌人都是共同的,浅予要抢回乔治笙,冬薇要抢回常景乐,原本就不是朋友,无需手软。」 兰冬薇眼皮一掀,不屑的道:「抢?那女的从哪个旮旯钻出来的都不知道,你别把我跟她拉到一个档次。」 俞靖瑶马上改口:「也是,你们家跟常景乐家里才是门当户对,你们父母都给你们安排相亲了,这是特别想让你做景家的儿媳妇,至于那个,升天的鸡犬,别说你出手,就算常景乐真跟她谈了,她也永远进不去景家的大门。」 兰冬薇脸上写满倨傲和理所当然,她很生气,可她不跟常景乐吵,现在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她吵了也是白吵,没准儿直接把他给吓跑了,她要慢慢的耗着,让他明白,门当户对比肆意妄为重要的多。 「叫店员进来,点菜吧。」兰冬薇转瞬间换了脸色。 俞靖瑶笑道:「想开了,心情好多了吧?」 兰冬薇说:「好算不上,跟我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说罢,她看了眼对面的盛浅予,「我没她那么好的耐性和脾气。」
第645章 躲不过去 这边宋喜正在跟常景乐商量,问他可不可以帮忙做一下餐厅热度,他的回答是意料之中,「没问题,你们要创业,做朋友的不说两肋插刀,鼎力支持是最基本的,等我叫人准备一下,到时候拿几套方案给你们选。」 宋喜笑说:「仗义。」 黛安娜拿起醒好的红酒,说:「来吧,还等什么呢,敬我身边这位隐形的娱乐圈大佬一杯。」 几人举杯,常景乐笑道:「我就一个要求,等你们餐厅红了,给我预留一个专门的位置,我也好去蹭个热度。」 黛安娜道:「这事儿我拍板了,以后只要你赏光过来,餐厅随时都有你的位置。」 常景乐二话不说,当即跟黛安娜碰了一下杯,红酒才刚喝到嘴里,远处店员走来,手捧着一瓶万八千的红酒,微笑着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这瓶酒是兰小姐送给几位的。」 韩春萌跟黛安娜表情有些迷茫,宋喜跟常景乐则是马上想到同一个人。 当常景乐不着痕迹的打量一层座位时,宋喜已经面色无异的把酒收下,随即报了一瓶更贵的红酒名字,「麻烦帮我送过去,谢谢她的酒。」 「好的,几位慢用。」 店员走后,黛安娜随口问道:「哪个兰小姐?」 宋喜说:「应该是兰冬薇,兰豫洲的女儿。」 黛安娜多年不在国内,但兰豫洲还是知道的,细眸微挑,出声说:「你们有交情?」 宋喜说:「前些天她姥姥心脏病突发,送我们那儿去了,是我做的手术。」 黛安娜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怪不得,那你要不要去打声招唿?」 宋喜说:「不用了,估计也有其他人在。」 宋喜心知肚明,兰冬薇送酒,十有八九是冲着常景乐来的,于她,不过是借花献佛,之所以先出声回礼,也是替常景乐解个围,免得他还要解释跟兰冬薇之间的关系。 看破不说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常景乐更是聪明人,宋喜的心意,他记在心里了。 吃饭的过程很愉快,满桌子都是逗趣的人,尤其是常景乐碰上黛安娜,俩人轧笑话都能出本书,宋喜笑说:「比我送治笙的笑话书有意思多了。」 常景乐眼皮一掀,很是意外,「你送他笑话书?」 宋喜点点头,「是啊,以前觉得他成天闷闷不乐的,感觉他生活很无趣,送本笑话书让他开开心。」 常景乐当即扬起唇角,「你这简直就是让我们开心啊。」 黛安娜问:「我就想知道,他笑了吗?」 宋喜撇了下嘴,「以前说不好笑,后来又说挺好笑,笑点忽高忽低。」 韩春萌道:「只能说你老公对你是真爱,能出书的笑话都不好笑,毕竟这年头但凡跟色情沾边的都要禁止,不色情的又一点儿都不好笑。」 她说的旁若无人云淡风轻,着实把同桌的另外三人给笑惨了,说曹操曹操到,宋喜接了个乔治笙的电话,他那边忙完了,过来接她。 宋喜说了地址,半小时后,乔治笙出现在餐厅里,门口的女店员看见他,眼睛都直了,掩饰不住的惊艷,控制不住的唇角上扬,弯着眼睛问:「先生几位?」 乔治笙说了句:「找人。」 说罢,他很快看到宋喜的身影,哪怕餐厅很大,一层也都快坐满了,可他仍旧能一眼就认出来,可以说她很出挑,但也是一种神奇的魔力,就像有一次两人无意间在同一场合出现,宋喜隔着老远盯着乔治笙的背影,他走着走着,突然转头,然后在人山人海的街头,准确的发现她的位置,饶是元宝都觉着惊诧,这是安了雷达吗? 乔治笙朝着宋喜走去,打从看见她开始,他眼底就含了星星,宋喜有感应的抬头往前看,两人四目相对,她当即勾起唇角,笑容说明了一切。 韩春萌看到乔治笙走来,有眼力见儿的起身让出位置,坐到对面去,哪怕两边都能轻松坐下三个人,可她宁愿和黛安娜常景乐挤,也绝对不跟乔治笙拉横排,心里承受能力不行。 乔治笙坐在宋喜身旁,黛安娜和韩春萌跟他打招唿,他也都应了,常景乐惯常调侃,「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是不是嫉妒我能单独跟她们三个吃饭,迫不及待赶来凑热闹的?」 乔治笙平日里只是话少,不代表他嘴软,事实上他的嘴毒,熟人有目共睹,薄唇开启,他声音淡淡却一针见血的回道:「我来接喜儿,顺道送她们两个回去,让你送,指不定送回谁家。」 他毫不遮掩的抨击常景乐的人性,常景乐当即眼睛一瞪,不高兴的道:「谁啊?让仙女们评评理,我在她们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韩春萌『咳』了一声,表情呆萌,「我出声只想表示我是仙女。」 宋喜在桌下被乔治笙拉着手,同样打趣道:「人家现在是我们餐厅的宣传策划一把,能不能红,就看他一句话了。」 黛安娜佯装感嘆:「惹不起,谁都惹不起。」 乔治笙到了以后,五个人坐下又聊了一会儿,最后是黛安娜主动道:「小喜,跟你老公先走吧,明天还要起早上班,我跟大萌萌一起回去。」 常景乐道:「我送她们。」 五个人起身,乔治笙迈步往结帐的地方走,黛安娜见状,快步走过去,一边掏出卡一边说:「千万别跟我抢。」 餐厅主要是她想开,宋喜只是合伙人,现在选址借了乔治笙的光,宣传又借了常景乐的光,黛安娜怎么好意思还让人家请吃饭,虽然她跟宋喜关系好到可以不计较,但这是个人情世故的问题。 乔治笙说:「不用客气,谁请都一样。」 黛安娜道:「那你给我个机会,下次你们再请。」 两人正说着话,斜对面楼上下来三个人,正是盛浅予,兰冬薇和俞靖瑶,盛浅予几乎一眼就看见乔治笙,下意识的脚步一顿,有些人,长在心头上,不见是煎熬,见了会疼。 黛安娜抢先把卡递给前台,报了桌号,前台查看电脑,随后说:「您这桌的单已经买过了。」 黛安娜面露诧色,后面常景乐几人走来,他随口说:「买过了,走吧。」 宋喜来到乔治笙身边,两人很自然的手牵手,兰冬薇不在乎盛浅予和乔治笙之间怎么回事儿,也没想掺和,她只是将目光落在常景乐身上,尤其是常景乐替黛安娜买了单。 进门的时候忍住了,这会儿兰冬薇想都没想,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常景乐。」
第646章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兰冬薇这一声,不仅让常景乐转过头,其余人等清一色的闻声望来。 宋喜看到盛浅予,同样身边的乔治笙也看到了,盛浅予当宋喜是透明人,视线只定格在乔治笙脸上,看着,随即勾起唇角,笑容模煳了礼貌和温柔。 兰冬薇上前跟常景乐打招唿,「你说有事儿,是约朋友来这儿吃饭?」 常景乐淡笑着道:「是啊。」 他回的坦然,即便接到兰冬薇电话的时候,他还没跟黛安娜联繫。 兰冬薇目光落在常景乐身旁的黛安娜身上,视线一扫,从头打量到脚,略显玩味的问:「女朋友?」 常景乐说:「朋友。」 兰冬薇心里舒坦了不少,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之前看你们在吃饭,没过来打扰,送你们一瓶酒,你怎么还回送了一瓶,这么客气干嘛?」 常景乐道:「酒是小喜送的。」 一旁宋喜说:「王妃买的单。」 黛安娜道:「我没抢上,常景乐买的。」 转了一圈儿,又回到常景乐这里,看似没差,但兰冬薇心里又是一阵不爽,暗道常景乐跟黛安娜不是那种关系,干嘛要替她买单? 盛浅予适时上前,淡笑着说:「谁送的都一样。」说着,她光明正大的看向乔治笙,脸上笑容无懈可击,「什么时候过来的?之前没看到你。」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来一会儿了。」 盛浅予说:「他们家的手工吐司还不错,应该是你的口味,下次来可以尝尝。」 一如老熟人之间的闲聊,外人不会觉得有什么。 乔治笙道:「这两年不怎么吃这类东西。」不动声色,滴水不漏。 盛浅予脸上微笑不减,顺势接道:「好吧,几年不见,都不摸清你喜好了。」 宋喜一句话没说,只是做了个动作,抬起自己跟乔治笙十指相扣的手,看了眼他的腕錶,无论是看时间还是秀恩爱,这个动作都是一个颇具冲击性的回应,仿佛一个字没说,却说了万语千言,可以说是明显的不耐烦。 所有人都看出宋喜在呛盛浅予,乔治笙道:「我们先走了。」 宋喜跟常景乐打招唿,「她们两个麻烦你了。」 常景乐应声:「拜拜。」 几人互相打过招唿,眼看着乔治笙跟宋喜并肩往外走,黛安娜跟韩春萌挽着手臂也要走,兰冬薇忽然出声说:「顺路把我也送回去吧,正好我爸叫我拿几盒茶叶给景叔叔。」 这话自然是对着常景乐说的,没问顺不顺路,上来就已经定了结果。 常景乐不待出声,黛安娜先说:「你不用送我们两个,我们打车回去就行。」 常景乐道:「太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们。」说话间,他侧头看向兰冬薇,「我先送她们两个,你不赶时间吧?」 兰冬薇道:「不赶。」 一行人鱼贯而出,常景乐喝了酒,交给代驾开车,幸好他今天没开跑车,是辆四开的捷豹xj,黛安娜和韩春萌进了后座,常景乐也是立在后座车门边,对兰冬薇道:「你坐副驾吧。」 说完,自顾自弯腰进了后面,兰冬薇上车时往后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的人是黛安娜,心里更醋,女人的直觉,她很不喜欢黛安娜在常景乐身边的感觉。 宋喜的车有人帮她开回去,她坐乔治笙的车回家,路上,隔音板降下的后座,宋喜出声道:「她可真有意思,每次见面都要演一出友谊万岁,偏偏说的话夹枪带棒不清不楚,我不是小心眼儿到见她就烦的地步,是她一次两次的做法才让我越来越烦,还没完没了了。」 乔治笙知道宋喜不是好煳弄的,他也知道盛浅予是故意的,薄唇开启,他声音低沉:「我没藕断丝连。」 不是明哲保身,而是实话实说。 宋喜道:「嗯,你今天的表现还不错,我知道是她一厢情愿,不会迁怒你的,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了爱情没有理智可以理解,难道她连脸面和脾气都不要了?明明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如果是我,你掉过头来找我,我都不会答应,更别说是上赶着了。」 摇摇头,宋喜无法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盛浅予的做法。 乔治笙声音淡淡,「人跟人不同。」 他很客观的阐述,有人愿爱情纯粹,爱了才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简简单单,利利索索,如宋喜;也有人愿爱情如初见,哪怕对方已经走了,可她还留在记忆里,耿耿于怀,不愿接受现实,如盛浅予。 乔治笙见过盛浅予的很多面,唯独没见过她失去他之后的状态,如今见到了,不喜。就像宋喜说的,打爱的人跟其他人并肩而立的那一刻,就不该再纠缠了,脸面只是其中之一,他会有洁癖,会受不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能理解盛浅予的放不下,但真的不欣赏,也不喜欢,现在回想起两人的曾经,也许他们都只看到了对方好的那一面,就像他不知道盛浅予对爱情的看法,她也一定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狠,说不爱,那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爱了。 乔治笙沉默着,宋喜侧头问:「在想什么?」 乔治笙如实回道:「我们能在一起,很不容易。」他无意间收拢手指,将宋喜握得更紧。 宋喜蜷着手指回应,「余生漫长,我们是不是要互相指教?」 她声音带着轻笑,乔治笙侧头道:「约法一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面对面谈。」 宋喜轻笑着道:「就多沟通呗?」 「嗯。」 「你以前可不是爱跟人讲话的人。」宋喜饶有兴致。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差点儿没给宋喜笑死。 「可能年纪大了,越来越想说话。」 宋喜边笑边调侃:「哥,你才二十七,你年纪大了,我怎么办?」 乔治笙说:「我们一起变老。」 天地良心,乔治笙不是情话咔,可很多时候,他特别不加修饰的话,却往往能戳到宋喜心底最柔软的那处。 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让对方心甘情愿改变,从前宋喜和乔治笙都特别自负的希望,自己是可以改变对方的那个人,而如今,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被对方改变了。
第647章 家里的公主,外面的女王 黛安娜过去签合同的时候得知,店面已经被乔治笙转到宋喜名下,她打给宋喜,宋喜比她知道的还晚。 「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花样餵狗粮是吧?生怕我们这群无辜群众不吃,还弄个猝不及防。」 黛安娜肆意开涮,宋喜也是两眼懵,之前乔治笙只跟她说,别提什么房租,叫人听了寒碜,宋喜一想也是,她跟乔治笙都这关系了,给不给都是走个过场,可他从来没说过,物业转到她名下了。 告诉黛安娜直接进行下一环节,宋喜随后打给乔治笙,意料之中,他特淡定,也很理所当然。 「什么你的我的,要跟我明算帐吗?」 倒问的宋喜哑口无言。 乔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所想,她就是自立要强才不肯从他伸手要东西,她想自己挣钱给宋元青买套房子,他给的她都不要。 「你跟王妃合伙做生意,她又出钱又出力,你也不好拿了钱就坐等分红,门面算我送你的小礼物,提前祝你开业大吉。」 他声音一贯低沉,却带着难掩的宠溺和温柔,宋喜心底特别暖,嘴上嘀咕着:「那地儿的房租,一年不会低于五百万,小礼物……真是财大气粗。」 乔治笙说:「不白给你。」 宋喜转着眼球,「什么条件?」 乔治笙道:「你心里要有数,知道我对你的好,等忙完了这阵儿,过来长宁。」 提起这茬宋喜就打诨,乔治笙说:「来长宁也不耽误你治病救人,多点儿空余时间,还能帮着王妃打理一下餐厅。」 「我竟然有点儿被你说动了。」 「别光嘴上说动,身体力行。」 「好!」宋喜像是下定了决心。 乔治笙有些意外,「同意了?」 宋喜故意逗他,见他上钩,笑着回道:「我说好,我会认认真真的考虑一下。」 乔治笙沉默片刻,「……等晚上回家的。」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能让人脑中迅速浮现出诸多画面,宋喜还在办公室,可禁不起胡思乱想的诱惑,没说几句,匆匆收场。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很忙,忙工作,忙事业,忙感情,累,却也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五一刚过,医院这边又是患者流量高峰期,加之心外一起走了三个主刀医生,其余能进手术室的更忙,就连凌岳都从楼下门诊的『禁闭室』被提到楼上,好多医护一进手术室就是一小天,有时候中午饭都顾不上吃。 这天宋喜刚从4号手术室出来,迎面快步跑来一个小护士,嘴里急声说:「宋医生,出事儿了,张观阳跟病人家属吵起来了。」 张观阳是宋喜手下带的实习生,自从被她动怒收拾了一顿之后,脱胎换骨,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马上到月份就能升住院医师的。 「怎么回事儿?」宋喜摘下口罩,眼底露出意外,整体情绪仍旧镇定。 小护士回道:「今天楼下送来一个急患,联繫不上家属,没人签字,没法送进来手术,是张观阳签的,凌医生给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一小时前就送下去了,刚刚患者家属过来,护士联繫说去把费用缴一下,家属当时就火了,说他没让咱们手术,咱们私自就给人推进来,没找咱们的麻烦就不错了,死活不肯交钱,张观阳过去讲理,两人吵起来,还差点儿动了手,刚听说家属叫来一帮人,正在下面闹呢。「 宋喜二话没说,无菌服都没换,套上白大褂乘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还没看见人,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眉头一蹙,心外住的都是心脏不好的病人,需要的就是安静,这么大吵大闹,是要命吗? 想着,她已经闪身走到外面,经过中心台的时候,里面一个人没有,全都跑去前面围观,其实说围观并不准确,仔细一看,医生跟护士站成一队,患者家属站成一队,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宋喜走近的时候,听到人群里面传来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老子没让你签字,我爸身体不好,上了手术台谁知道能不能好好的下来?你们这帮穿白大褂的,就知道坑我们老百姓的钱,现在还闹出花样来了,没有家属签字,硬架着病人上手术台……」后面还跟了一句脏话。 张观阳气得脸红脖子粗,正欲理论,宋喜拨开人群出现,他看到她,更是面上一红,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急得眼眶泛红。 宋喜看似无意,实则故意挡在了张观阳前头,双手插兜,冷脸面向前面一众人,尤其是打头的男人,能有个一米七五的样子,光听声不见人,还以为是个市井痞子,结果看打扮,倒是人模狗样,还戴着一副『文人镜』,若是不出声,宋喜当真以为他是个文化人。 唇瓣开启,宋喜第一句便是:「别老子老子的叫,这儿比你年纪大的人有的是,你担不起。」 男人打量宋喜的脸,眉头一蹙,「你谁啊?」 宋喜说:「给你父亲签手术同意书的张医生是我学生,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们都讲普通话,一对一就可以,用不着叫这么多人来,这儿不是菜市场,讲理不用比谁声高。」 男人脸一酸,蹙眉回道:「还说什么说,我爸到现在还昏迷没醒呢,我怀疑是你们手术做的有问题,我不告你们就不错了,刚才我人一到,马上催着我去楼下交钱…」说着,他忽然伸手指向宋喜身后的一个护士。 因为离得近,他的手像是要碰到宋喜脸上,张观阳登时从后面冲出来,一把挥开男人的手,这一动作瞬间激发两边矛盾,俨然有一触即发之势。 宋喜横在两人中间,将张观阳推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挡着面前戴眼镜的男人,提高声音说:「这儿是医院,我看谁敢打架!」 在她来之前,这边已经吵了半天,保安也到了,也有人说要报警,可都没什么用,但这一刻,也许是宋喜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也或许是她冷静的过分,两边人竟然同时住嘴。 宋喜盯着戴眼镜的男人,声音不大,但却是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不急不缓的道:「是昏迷还是正常的麻醉后睡眠,我的解释你不信,你可以随时聘请外院医生过来鑑定,现在是我们救了你家人的命,命不能用钱来衡量,但我们医生付出的劳动,医院提供的医药和设施,你必须付钱,今天不给钱,你,还有你身后的这群闹事儿的人,谁都别想走。」 「护士长报警,说我们这里来了医闹,如果你想打官司,我私人跟你打,我倒要看看,我们治病救人,是不是还救出错来了!」
第648章 坏人偏要狠人治 宋喜一番话后,护士长当真拿起手机报警,眼镜男瞪着宋喜,几秒后大声道:「报警!警察来了更好,是你们违规操作在前,就你身后那小子,惹急了我让他当不成医生!」 张观阳欲上前,宋喜伸手一挡,淡定的说道:「你可以再大声一点儿,这条走廊最少住了一百个患者,你把哪个吵犯病,都要赔。」 话音落下,正好斜对面病房出来一个患者,特别生气的说道:「吵什么吵?有没有公德心?这屋里还住着心脏病患者呢!」 眼镜男明显噎了一下,护士长挂断电话,对宋喜道:「宋医生,警察马上过来。」 宋喜道:「咱们的人先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一众人等散开,眼镜男身后的人也有些站不住,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对方的动作。 宋喜跟旁边保安说了句:「麻烦看着点儿他们,警察来之前别让人走。」 这边话刚出,眼镜男身后有人不乐意的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走?医院你家开的?」 另一个人跟着道:「就是,我们想走就走!」 五六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互相一唱一和的……掉头走了,只剩下眼镜男自己站在原地,表情尴尬极了。 可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咬死了一句:「随便你找警察还是找律师,你们违规操作还有理了。」 宋喜都懒得搭理他,叫护士看着病房里的病人,保安看着眼镜男,她带着张观阳进了办公室。 待到房门关上,张观阳微垂着视线,红着脸,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宋喜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掉头回到张观阳面前,伸手递给他,「为什么道歉,谁说你做错了?」 张观阳抬头看宋喜,神情还没从愧疚中完全转化回来,露出茫然之色。 「喝点儿水压压,嘴皮子都吵干了吧?」宋喜把水杯抬了一下。 张观阳接住,没喝,重新垂下视线,低声道:「我给医院惹了麻烦。」 宋喜坐在办公桌后,让张观阳坐沙发上休息一下,面色如常的说道:「医院哪天没麻烦?麻烦的患者,麻烦的手术,麻烦的家属,有时候连同事和同事之间都有麻烦,我们不仅要拿手术刀,还要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就你刚才的表现,我要批评你一下。」 张观阳马上身体紧绷,这是上次被宋喜骂过之后的后遗症,现在做恶梦都是宋喜叫他背校训和职业守则。 本以为宋喜要批评他不守规矩,结果她说:「遇到那种泼皮无赖,你跟他讲理讲得通吗?看他的样子不是缺钱,那就是老赖,故意找藉口不想给钱,你跟他说出花儿来,他也不会领你的情,还要反咬你一口,农夫与蛇的故事常听,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张观阳闻言,暗自舒了口气,随即开口回道:「我想起你上次救的那个老人,在人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该退而求其次,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怕我不救,心里会愧疚。」 宋喜道:「你能这么想,首先就对得起你这身衣服,至于患者和家属的品行好坏,全凭运气,早前你是没看到江主任怎么对付这种人的。」 张观阳问:「怎么对付的?」 宋喜说:「江主任建议所有医疗行业将这种患者家属列入黑名单,但凡他别有个头疼脑热需要进医院,让这种人也感受下求助无门的滋味儿。」 张观阳又震惊又狐疑,「这不行吧?」 宋喜道:「当然不行了,不过当时那件事儿闹得不小,都上社会新闻了,也引起很大的关注,能让外界引起重视也是好的,别用到我们的时候叫天使,用不到的时候当废纸,我们是人,也有脾气的。」 张观阳终于露出一丝笑模样来,「你不愧是江主任的学生。」 宋喜道:「你也不愧是我的学生啊,今天你的选择让我刮目相看,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的困难不仅仅是手术的难易,更多的是怎么选择,是趋利避害,还是尊重生命。」 宋喜的一番话,瞬间点燃了张观阳,饮冰十年,难凉热血,他庆幸跟了一个好老师,教会他一个职业应该有的职业操作,甚至是做人该有的勇气和勇敢。 外面,每天负责跟宋喜的保镖,隔三差五都会来楼上转转,刚刚看到宋喜跟患者家属吵架,保镖没上前,因为宋喜还算是安全状态,这会儿他走去安全梯打给元宝,问需不需要处理。 元宝交代了几句,保镖挂断电话,一直守在可以观察到病房门口的位置,等了能有二十分钟,眼镜男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来,医院里的保安很尽职的跟着,生怕他跑了,眼镜男瞪了一眼,迈步走向洗手间。 保安没跟进去,保镖戴上口罩跟进去了,眼镜男站在小便池前,正说着:「我在医院,老头子出来转悠犯了心脏病,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给送协和来了,这边的医生也是缺德,直接给做了个手术,让我交钱,哼……」 话还没等说完,忽然从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男人尿到一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扶着下面,根本回不过来神儿,身后人也没想让他回神儿,直接揪住头髮,勐地往墙上一撞。 「唔…」 眼镜男闷哼一声,眼镜和手机都掉了,身后人却没打算放过,揪着站不住的人,将他脑袋按到小便池处,脖子卡在边缘,稍微一按,窒息一般的痛苦。 眼镜男不敢喊,因为张嘴都是尿味儿,眼睛也睁不开了,顺头淌血,他完全不知所措,混乱中听得身后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艹!连自己老子都不救,要不是窗户封死的,我他么把你从楼上丢下去,孙子,你他么惹众怒了,赶紧乖乖把手术费交了,不然你出这个楼门,爷爷把你大胯敲折了!」 说罢,又揪着头髮在小便池上狠狠一瞧,眼镜男闷哼一声,等到身后人松手,他瘫在地上,由始至终连个人影都没看清楚。 保镖走几分钟,从洗手间里面爬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吓得保安大白天差点儿没跳起来,赶忙道:「来人啊,快救人!」
第649章 暴力的善良 很快,几名护士跑过来,看到地上满脸是血的男人,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冲过去搀扶,正好凌岳从楼上手术室下来,见状,二话不说,立马紧急处理。 在此期间,三名警察赶到,看了眼走廊中风平浪静,向护士长询问医闹事件。 护士长将警察带去其中一间病房,凌岳刚刚把眼镜男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伸手轻触鼻樑,男人惊蛰着躲开,「疼,疼……」呻吟声听着都瘆人。 凌岳道:「你鼻樑骨应该是断了,建议你马上去骨科拍个片子看看。」 男人额头和鼻樑处都有明显的受伤痕迹,焦躁的抱怨道:「你不是医生吗?断了你赶紧给我治啊,我这样你还让我往哪儿折腾?」 护士长眼底露出不悦之色,提醒凌岳,「凌医生,你上午做了一个老大爷的手术,他就是患者家属,之前联繫不上人,是张观阳签的字,他来了之后不交手术费还叫了一帮人过来大吵大闹,宋医生叫我报警,这几位是过来处理的。」 闻言,没了眼镜的男人,登时手指着护士长的方向,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医院没有家属同意就给我爸拉到手术室里做了个手术,我爸到现在都没醒,我没告你们强制消费,你反倒恶人先告状!」 护士长受不了,脸都被气红了,当场回道:「是谁不讲理?你爸送过来的时候,如果我们医生不签手术同意书,老爷子命都可能保不住,现在我们把人救了,你就为了几千块的手术费耍无赖,还是不是人啊你?怎么当人儿子的?」 男人气结,一边伸手指着护士长,一边对警察道:「警察同志,听没听见?你们还在这儿呢,她就这么侮辱我,还三甲医院,什么东西……」 警察没等出声,凌岳率先道:「把手放下。」 他一米八六的大高个儿站在病床边,一身白色医生服,气场强大,加之居高临下,气势就足以压倒人。 男人瞥了眼凌岳,欺软怕硬,当真佯装无意的收回手,可马上对警察道:「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我要举报协和里有暴民,你们看看我这脸,我刚才去洗手间……」 听完他的一通复述,护士长只觉得痛快,丝毫不觉得同情,打他的人真是替天行道了。 警察听了前后原因,想必心里也有掂量,摆出一张公平公正为民服务的脸,出声道:「这样,我们一件一件的处理,你先把老爷子的住院费缴了,我的同事去查到底是谁在洗手间把你打伤的。」 男人闻言,忍痛狡辩,「不是我不肯交钱,我爸现在还昏迷着,你不知道,他不仅心脏不好,还有高血压,糖尿病,他们随随便便就给推到手术台上,我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正说着,外面快步跑进来一个小护士,对护士长道:「59床病人醒了。」 当真是天佑良善,护士长马上道:「你爸醒了,你这么孝顺,现在就过去问问他老人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是什么感觉,是怪我们医生救了他吗?」 男人一时语塞,眼中明显带着烦躁和不悦,像是讨厌老人醒过来,给他添麻烦。 警察也见惯了这种人,顺势道:「你要是还能坚持的话,就先去看看老爷子,如果确定没事儿,把费用缴了,人家医生也不容易,又要治病救人,又要承担风险,你看你这一脸伤,要不是人家医生帮你处理,你自己怎么办?」 天时地利人和都不站在男人这边,男人只好不情愿的先去看望了老爹,假模假式的询问了几句,处处都带着引导,想让老人说一些身体不舒服的话,但老人家没有这么多心眼儿,还说进手术室的时候,听到医生一直在耳边安慰,叫他不要害怕,会好的。 这样的话一出,男人是再也没有赖帐的理由,同意把费用缴清,可转头又揪住在医院被打的事儿,大有要赖上医院的架势。 警察要调监控,同时询问当时守在门外的保安,宋喜和张观阳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眼镜男被打成这样,惊讶之余,心里也难免痛快的想,是哪路大神出来惩恶扬善? 医院每层的监控由各科单独负责,心外安保调出当时的画面,眼看着一个戴了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进了洗手间,约莫半分钟的样子,从里面出来,从头到尾,脸没露过。 男人见状,瞪眼道:「一定是他!」 警察问:「你看见人脸了吗?」 男人道:「他戴着口罩我怎么看见脸?」 凌岳道:「你刚刚在病房里面,说从始至终没回过头,怎么知道他戴了口罩?」 男人大声道:「不是他,他鬼鬼祟祟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干什么?」 护士长说:「来医院的很多人都怕病毒传染,戴口罩不稀奇。」 男人接二连三被反驳,怒声说:「你们是警察吗?警察都没说话,你们说这么多,那人是你们医院里的?」 警察都看不下眼,出声道:「冷静一点儿,你也不是警察,没有证据的指证对任何人都不公平,更何况人家刚救了你爸,又帮你处理伤口,做人还是要讲点儿良心。」 另一名警察说:「这年头谁还没个病没个灾的,你能保证一辈子不进医院?对人家医生护士都客气点儿,谁也不欠你的。」 被警察一顿呲,男人终于老实下来,护士长偷着瞪了一眼,暗道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活该被人打,打死都不想救。 手术费交了,其余的事儿也不归医院管,警察走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宋喜回到办公室,房门锁上,第一时间打给元宝。 元宝接通,「嫂子。」 宋喜低声问:「我们医院一个耍无赖的患者家属被人打了,我看着像平时跟我的人,你知道这事儿吗?」 元宝平静的回道:「知道,我让的,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宋喜如实道:「可解了全心外医护人员的恨。」 元宝道:「打他不光是因为找你们麻烦,也是替他爸出口气,老爷子打不动了,我们搭把手。」 宋喜一瞬间热血沸腾,出声道:「太帅了,给你们打call。」 元宝笑了,出声回道:「别让笙哥听见,他谁的醋都吃。」 宋喜也笑了,下意识的说:「他最帅。」 元宝道:「好,我一会儿帮你转达给他。」
第650章 只为她,漂亮有罪 跟乔治笙在一起之后,宋喜越发明白,这个世界的好坏和善恶都不该被定义化,就拿这次的医闹家属来说,打人是不对的,可如果打的是该打之人呢?太多人和事都是不被道德允许,却又不被法律约束的,当眼镜男觉得病床上的父亲是拖累,宁愿扔下不管,也不愿掏手术费用的时候,全心外上下就没有不想打他的,可普通人需要顾及的太多,反之于乔治笙而言,一句话就能完美的解决。 这世界的恶,花样百出,层出不穷,若不能以『恶』治恶,怕是好人也会寒了心。 这次的事件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警方没有查到打人的人,眼镜男也很快接父亲回家,仿佛一切都回归如常,但全院上下都知道有个『无名英雄』教训了无耻泼皮,大家茶余饭后也都在开玩笑说:「真希望有条法律是专治这种无赖的,打这种人不犯法,还要加以表扬,看以后还有没有这么没良心的人跑医院来闹。」 「好想知道这个英雄是谁,以后还会不会来咱们医院?」 宋喜将这些话说给乔治笙听,本以为他会高兴,结果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道:「他们想的还真多,我只是帮你出气,又不是他们雇的私人保镖。「 宋喜继续诱导:「你在他们心里可是英雄人物。」 乔治笙说:「让他们失望了,你要是不在协和,吵翻天我也看不见,看见也不会管。」 宋喜枕在他肚子上,望着屋顶道:「连英雄都诱惑不了你?」 乔治笙躺靠在床边看书,闻言,一贯波澜不惊的口吻回道:「我从来没想当英雄。」 说着,他放下书,看着小腹处宋喜的脸,薄唇轻启,「除非是为你。」 宋喜闻言,头一侧,朝着他笑,紧接着伸出手臂,爬高搂住他的脖颈,两张脸离的很近,她似笑非笑,低声道:「就喜欢你这副对人爱答不理,全世界只为我开绿灯的性格。」 乔治笙搂着她的腰,垂目睨着她,低沉着声音问:「多喜欢?」 宋喜道:「喜欢到无以为报,只能主动献身的地步。」 她扬起下巴去吻他,乔治笙迟了几秒后才回应,本是想锻鍊一下忍耐性,后来发现完全忍不了。 宋喜平日里要强,哪怕在床上也轻易不服输,乔治笙特别喜欢她这个劲儿,胭脂马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可一旦驯服了,箇中滋味儿也只有他一个人懂。 一场让双方灵魂能透过身体紧密接触的欢爱,往往可以将感情维繫的更牢,更何况他们是夜夜笙歌,每月遇上宋喜身体不方便的几天,不仅他憋得浑身难受,她也是有苦说不出。 好多时候,宋喜都暗暗腹诽自己,原来她这么色的吗?一日不碰乔治笙,心痒难耐,两日不碰乔治笙,抓心挠肺,三日不碰乔治笙,欲哭无泪,熬到第四天,两人已经红眼躺在床上开始期待明天了。 宋喜原本就瘦,但她不爱运动,身上只是没赘肉,最近跟黛安娜和韩春萌进了一次健身房,换衣服的时候,韩春萌惊讶道:「我去,你什么时候偷着练得马甲线和腹肌?」 宋喜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如常:「我没练啊,自己出来的。」 韩春萌气得牙根痒痒,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瞥眼道:「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特么一天三百个仰卧起坐,也没见腹肌过来临幸临幸我。」 黛安娜脱下衣服,同样瘦,似笑非笑的说:「别跟她比,人家每天『锻鍊』的人,谁让你家里放着现成的不练了?」 韩春萌顿了两秒才想明白,马上朝着宋喜挤眉弄眼,宋喜很快转移话题,「你现在多少了?」 韩春萌说:「一百二十五,卡这儿了,五天没动,急死我了。」 黛安娜笑说:「是急死东旭了吧?」 宋喜也说:「你比我想像中的耐力好。」 三人换好衣服往外走,韩春萌低声说:「我要是像你们两个那么瘦,我也好意思脱,你说东旭一脱衣服,前凸后翘,又是腹肌又是人鱼线,我呢?一脱一团,没面儿。」 宋喜笑着去摸韩春萌的肚子,「我喜欢,多可爱。」 韩春萌瞪她,「跟你换?」 宋喜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出声回道:「我从小到大没胖过九十五斤以上,不是姐妹儿不够义气,是我怕承受不了这个重量。」 黛安娜道:「你有个好老公啊,这么快就练出腹肌和马甲线了,就算你真的一百二十五,他也能给你练到九十五。」 宋喜不说话,脸和耳根子却慢慢泛红,尤其是韩春萌还从旁一本正经的说:「一个人能练吗?好想偷师学艺啊。」 宋喜两只手,一手推开一个,嗔怒道:「都离我远点儿。」一群色胚。 跑步的时候,宋喜跟黛安娜挨着,两人聊了聊餐厅的进程,韩春萌不喜欢跑步,熘达到别处练器材,前后还不到二十分钟,就听到身后传来吵闹声,身边经过的人道:「那边怎么了,打架了?」 「赶紧去看,又撕逼了。」 大家都过去看热闹,黛安娜和宋喜也从跑步机上下来,两人往前走的时候,前者说:「我一周来三次,平均三次里面就能看两场戏。」 宋喜笑说:「这钱不白花呀。」 黛安娜道:「你以为我真是来健身的?」 两人说笑着走过去,还没等挤进人群里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欸,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张口闭口我勾引你男朋友,你不尊重我,好歹尊重尊重他吧?」 宋喜跟黛安娜闻言,脸色一变的同时,赶紧拨开人群往里走,果然,韩春萌正跟个中年女人对峙。 女人身边还有个身材很好的年轻男人,看打扮是教练,正在小声劝解。 女人瞪着韩春萌,高八度的声音质问:「喊谁大姐呢?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脸皮这么厚,都说了是我男朋友,你能不能离他远点儿?」 韩春萌气到发笑时,宋喜和黛安娜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原本韩春萌就很漂亮,如今再加上宋喜和黛安娜,三人往哪儿一站,简直闪闪发亮。 黛安娜细长桃花眼,不怕事儿的问:「干嘛啊?」 男教练从中浑和,「没事儿,一点儿误会。」 他身边的女人一脸丧门,「什么没事儿?到底是她勾引你,还是你上赶着她?」 一开口就是刺耳的话,宋喜眼底划过不耐,唇瓣开启,很礼貌的说:「阿姨,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黛安娜差点儿笑出声,暗道宋喜可真是温柔一刀。
第651章 真的来了 韩春萌叫大姐,对方都不乐意听,宋喜上来一句阿姨…… 女人当即眼睛一瞪,恼羞成怒,伸手指向宋喜:「你喊谁阿姨?」 宋喜一脸镇定,甚至无辜的问:「那我叫你什么?」 女人脸红脖子粗,「谁认识你们,用不着你叫!」 黛安娜出声说:「那你闭上嘴。」 她眼睛盯着女人,眉头轻蹙,不耐烦之意明显。 女人点火就着,扬声道:「你谁啊?有你什么事儿,跟你说话了吗?」 黛安娜说:「满场就听你嚷嚷,挺大个年纪了,能不能有点儿素质?」 女人作势欲上前,被身旁男教练拉着,低声一个劲儿的安抚,叫她别闹,韩春萌说:「问问你男朋友,到底是他先跟我说话,还是我主动跟他说的话,脏眼看人脏,别动不动就勾引,我有男朋友的!」 宋喜淡淡道:「别跟她吵了。」 总有这种被迫害妄想加更年期提前综合症的人,精神不正常,跟她讲理讲不通,吵架也不是吵不过,掉价儿。 三人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女人撒泼的声音,质问教练到底爱不爱她,男教练肉眼看也要小她十几岁,脸色青红,把人拉着往外走,好一出大戏。 韩春萌气够呛,平白无故挨顿骂,黛安娜则感慨道:「都以女朋友自处了,看来没少在小鲜肉那儿买课,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养家餬口难啊。」 韩春萌道:「我听说很多富婆来这儿泡男教练,原来是真的?」 黛安娜说:「是不乏过来消遣的,但也有男教练故意勾搭女客户的。」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往右边三点方向瞥了一眼,那里有个挺帅的男教练,正在教一个年轻女孩子做器械。 「那男的,周六周日跟这小姑娘谈,周一到周五跟个三十多的姐姐谈。」 韩春萌眼睛一瞪:「我靠,人渣呀。」 黛安娜似笑非笑,「渣的有的是,看颜值分等级,刚跟你吵架那泼妇,她根本泡不到这儿最火的私教,钱包不够厚。」 宋喜问:「最火的什么价位?」 黛安娜眼睛一斜,「干嘛?想偷腥?」 宋喜白了一眼,「看看外面的行情,回家给我老公发工资。」 黛安娜跟韩春萌,一个呦呦呦,一个啧啧啧,对于宋喜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强烈的鄙视。 宋喜唇角上扬,笑着道:「谁让你们两个总说,我自己炫耀一下不行啊?」 乔治笙这么好,她控制不住想夸他,找各种角度夸。 可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三人正跟健身房锻鍊,韩春萌忽然看向宋喜身后,惊讶道:「欸,你老公来了。」 宋喜一副精明相,「你看我信吗?」 黛安娜跟宋喜是并排的,跟韩春萌面对面,她也忍不住道:「你这理由找的不好,我都不信。」 韩春萌盯着两人背后,低声道:「常景乐也来了。」 宋喜勾起唇角,「戏过了啊。」 黛安娜将跑步机调快一个档,边跑边道:「看着九十几斤的我们在挥汗如雨,一百二十五的你怎么好意思闲着?」 韩春萌盯着两人身后,嘴不动,唯有声音发出:「真的,已经到身后了!」 三人之间经常互骗,每次见面都在拼演技,久而久之,导致谁也不信谁,宋喜跟黛安娜铁了心不回头,直到身后传来一句轻快地声音:「戴戴。」 叫黛安娜戴戴的人真心不多,而这个声音……黛安娜本能扭头,当她看到身后站着的常景乐时,不知怎么就一晃神儿,加之跑步机速度快,眼看着人就要从上头栽下来,常景乐眼疾手快,一个健步上前,一手拉着他的手臂,另一手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从跑步机上抱下来。 宋喜余光瞥见,黛安娜跑着跑着人没了,转过头,先是看到黛安娜在常景乐怀里,再用力偏,看到熟悉的俊美面孔,不是乔治笙还有谁? 按下停止键,跑步机三秒内停下,宋喜惊讶的转过身,「你们怎么来了?」 乔治笙道:「正好在附近,过来看看你。」 黛安娜这会儿已经从常景乐怀里出来,他问:「没事儿吧?」 黛安娜用笑容掩饰尴尬,「大萌萌说你们来了,我和小喜还不信,刚回头吓了一跳。」 常景乐笑说:「你刚才的表情像是活见鬼。」 韩春萌委屈的道:「这要是敌军来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两个被俘。」 几人站在一起聊天,真真应了那句话,帅的只跟帅的玩儿,美的只跟美的做朋友,就连一些暗地里酸酸的,说她们三个是来招蜂引蝶的女人们,这会儿也被乔治笙和常景乐打了脸,身边有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不出门都够了。 常景乐对宋喜说:「我们来附近办事儿,你老公见缝插针,非要过来看你一眼,拦都拦不住,我都怀疑他是来查你岗的。」 宋喜说:「日常撩拨离间,我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老公,把我们拆散了,你就有希望了是吧?」 常景乐回以一记暧昧的目光,低声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黛安娜伸手揽住宋喜的肩膀,朝着常景乐一扬下巴,「你努力,这样我俩就可以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常景乐抬起手掌,黛安娜颇有默契的跟他击了一下。 韩春萌长嘆一口气,「这年头,恋爱越来越不好谈了,防火防盗防闺蜜,禁菸禁酒禁兄弟。」 常景乐调侃,「找男朋友要擦亮眼,一不小心容易从姐妹儿降到小辈儿。」 韩春萌认真无奈,「谁说不是呢。」 几人才碰面不到十分钟,有人跟乔治笙打电话,他接完之后,对宋喜说:「我们走了。」 宋喜应了一声。 常景乐道:「嗯就完了?他这话有言外之意的。」 宋喜没听出乔治笙有言外之意,倒是听出常景乐话里有话了。 不待她出声,乔治笙兀自抬手摸了摸宋喜的头,低声道:「你们玩儿吧,我完事儿给你打电话。」 宋喜抬眼看着乔治笙,两人用眼神儿交流,在意识里,她已经冲上前踮起脚吻他,乔治笙目光中露出一抹笑意。 常景乐临走之前,约了黛安娜明天吃饭,聊餐厅的宣传事项,她答应了。 等到两人走后,韩春萌一副花痴的样子,拱了拱宋喜的手臂,小声道:「摸头杀,我的妈,我刚才鸡皮疙瘩起一身。」 宋喜问:「噁心到了?」 韩春萌瞥她一眼,「你能不能不这么煞风景?」 黛安娜一句话真相,「她是里酥外嫩,心里美着呢。」
第652章 戏很足 宋喜心里的确挺美的,从没想过结婚的人,稀里煳涂的隐婚了,某人刚开始心狠手辣出口伤人,最近却是和颜悦色甚至时不时的甜言蜜语,爱情顺利,连带着事业也是一贯的顺风顺水。 最近宋喜在issn上发表的论文,都引起了很大反响,江宗恆说,过阵子的能力考核于她而言就是走个过场,她这次的副教授是跑不掉了。 很多新来的医生和小护士,已经私下里改口喊她宋主任,就连凌岳都替她开心,说:「我快三十才当上副教授,你还不到二十七,让我这个当师兄的,脸往哪儿放?」 宋喜知道他故意调侃,顺水推舟的回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考完试下证还要等一年多,到时候我都二十八了,而且你可是拒绝了麻省总院心脏中心邀请的人,我们…顶多算打个平手吧。」 在熟人面前,宋喜从不掩饰自己的骄傲,她本来就很牛嘛,用韩春萌的话讲:「才华横溢,优秀侧漏。」 凌岳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找个时间吃顿饭,提前给你庆祝。」 宋喜道:「看你现在强颜欢笑的样子,最近跟小雯怎么样了?」 提到乔艾雯,凌岳下意识的别开视线,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重新回到一张不动声色的脸,薄唇开启,出声说:「就那样。」 宋喜问:「就那样是哪样?你们现在每天联繫吗?」 凌岳三分生气七分丧气的回道:「所有联繫方式都在黑名单里。」 明明是个挺悲伤的案例,宋喜却莫名的想笑,凌岳瞥了她一眼,「知道你人逢喜事,心里替你高兴,就不陪你一起笑了。」 宋喜终是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干嘛呀,找不着小雯,就沖我撒气。」 凌岳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翻病歷了,宋喜眼睛晶亮,出声道:「想给小雯打电话很简单,用我的手机。」 凌岳垂着视线,薄唇轻启:「不用,谢谢。」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跟我还这么客气,别不好意思,实在不行喝点儿酒。」 凌岳隔了几秒抬起头,看着宋喜说:「你不忙吗?」 宋喜摇摇头,「不忙。」 凌岳说:「我忙。」 宋喜撇了下唇角,临走之前再次试探,「真不打?那我可走了。」 凌岳垂着头道:「不送。」 宋喜很轻的『切』了一声:「有本事你就这么熬着,山高皇帝远,你小心遥远的美国有人趁虚而入。」 说罢,宋喜关门离开,都不给凌岳留一丝询问的机会。 凌岳目光一滞,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出现周政的脸,周政看乔艾雯的眼神儿,分明是克制的渴求,压抑的想要,放这样的一个人在她身边……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乔艾雯会不会动摇。 心底很急,每次想到她都会心绞痛,自打上次喝醉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两人没再联繫过。 凌岳扪心自问,他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所以上次的酒后吐真言已是极限,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喜欢她,想让她回来,至于她到底要不要回来,是她的自由。 一边劝自己听天由命,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去翻乔艾雯的微博,最近她没发什么状态,发了他生气,不发他又着急,这种坐立难安抓心挠肺的滋味儿,简直让人想死。 刚刚宋喜提到趁虚而入,凌岳眼底已经容不下病歷上的任何字眼,看什么都像周政,一如放在自己口袋中的宝贝,他还没等仔细端详,转眼就被个小偷给偷走了。 这样的心情,一直困扰他到下班回家,凌岳办个了新的手机卡,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茶几上两提啤酒。 乔艾雯的号码已经烂熟于心,凌岳直接拨过去,此时美国才凌晨七八点,电话接通,里面传来迷迷煳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餵?」 只一个字,凌岳心头一动,沉默片刻,他开口道:「你不准备回来了?」 手机那头的乔艾雯听出是他的声音,明显的停顿,过了会儿才说:「找我有事儿?」 凌岳道:「没事儿不能打给你吗?」 乔艾雯再次停顿,几秒后道:「你又喝多了?」 凌岳说:「我喝没喝多你在意吗?」 乔艾雯那头很轻的一笑,看来是认定他喝多了酒。 两人同时沉默,谁都不说话,也谁都没挂断,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凌岳这头问:「你在干嘛?」 乔艾雯故意拖长声,一副明知故问又略带嫌弃的口吻回道:「还不明显吗?睡的正香被个酒鬼吵醒,烦着呢。」 凌岳很轻的勾起唇角,随后不动声色的说:「你那边天气好吗?」 「没开窗帘,不知道。」 凌岳道:「我还以为天气很好,你不捨得回来。」 乔艾雯说:「夜城又没什么事儿需要我回去。」 凌岳问:「也没什么你想见的人?」 乔艾雯回的很快:「想见我的人,自然会过来找我。」 凌岳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不想我吗?」 乔艾雯一顿过后,马上夸张的笑,边笑边道:「你喝多后的想像力不是一般的强啊,我凭什么要想你?」 凌岳道:「你说你喜欢我。」 乔艾雯道:「那是年少无知,忘了吧。」 凌岳说:「生日都没过,为了不承认自己喜新厌旧,宁可说自己是年少无知。」 乔艾雯说:「以前不懂事儿,让你看笑话了。」 凌岳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乔艾雯:「……」 有些话,说真的伤己,说假的伤人,哪怕知道他喝多了,她还是不愿意伤他。 凌岳安静的等候,等了好久她才开口:「现在还习惯喝多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凌岳道:「大不了被主任骂一顿。」 乔艾雯笑说:「还真想得开,我以为你这辈子最爱的就是病人。」 凌岳通程用喝多后的状态跟她聊天,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最后是乔艾雯忍不住主动挂断,因为他明天还要上班。 凌晨快一点钟,凌岳放下滚热的手机,看着桌上一瓶没开的酒,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看他现在都心机成什么样了,为了跟她说上话,都开始演戏了。
第653章 匿名黑帖 宋喜这次定级是手掐把拿的事儿,医院里很多同事都明里暗里的想要请吃饭,宋喜都委婉的拒绝了,一来吃人的嘴软,二来她毕竟还没升副教授,现在就开始拉开排场吃吃喝喝,定会落人口舌。 可外人拒得了,朋友拒不了,最近一连四五天,每天都有饭局,先是凌岳,随后是黛安娜,韩春萌跟顾东旭,马上又是常景乐,阮博衍和霍嘉敏,就连元宝和佟昊都单独送来升职礼,反正都是这帮人,谁请客都要一起聚,搞得宋喜时而恍惚,若不是每次吃饭的地点不同,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回到了昨天。 乔治笙也提前备了礼物,一支定制的白色钢笔,尾部黑色刻字『sheng』,宋喜收到后问他:「为什么不是我的名字?」 乔治笙不答反问:「不喜欢?」 宋喜马上勾起唇角,「老公送的当然喜欢了,单纯好奇嘛。」 乔治笙拿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黑色钢笔,尾部白色刻字『xi』,俊美面孔上云淡风轻,「我的。」 宋喜瞬间被苏到了,因为同样是占有欲强的人,所以能get到把对方交由自己保管的心态,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如今形势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宋喜也觉得,自己就差一个考核,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谁料到,人算不如天算。 周末,宋喜正跟黛安娜和韩春萌在门面内监工,临时进来一个电话,是张观阳打来的,宋喜走去外面接通,「喂,观阳。」 张观阳声音沉中带急,「老师,你看咱们协和论坛了吗?」 宋喜听他很急,不由得神色微变,出声回道:「没有,怎么了?」 张观阳说:「我刚才逛论坛,看到有人发帖骂你。」 宋喜又是一顿,她工作这么多年,褒奖没少受,早些时候总有人跑到医院来追她,八卦也有,可张观阳用了『骂』这个字眼。 「骂我什么?」宋喜冷静的问。 张观阳很气很急,也有些难以启齿:「发帖的人说你被有钱人包养,住在二三十万一平的顶级别墅区,还说你是因为背后有人,才在协和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这次在issn上发表的论文,是包养你的人找人帮你操作,并非你的东西……难听话太多了,谁这么缺德啊?我和一些同事都已经在下面帮你留言回击了,发帖的人说有证据,不定时更新,坐等打我们这些帮你说话人的脸。」 宋喜听完张观阳的话,只有第一句把她吓了一跳,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夜城,一平米二三十万的房价也是屈指可数,对方还准确的指出是别墅区,到底是凑巧还是真的知情? 至于后面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宋喜当真是无所谓,是她的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谁也黑不掉。 「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看看。」 宋喜依旧冷静,张观阳担心的安慰,「老师,你别往心里去,心外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哪儿跑来的黑子,我找找我学电脑的朋友,看能不能把发帖ip地址查出来。」 宋喜心里一暖,淡笑着回道:「我没往心里去,谢谢你和帮我说话的人。」 张观阳以为这是应该的,宋喜在他心里就是偶像,谁敢污衊自己偶像,那还不跟人拼了。 两人没聊几句,宋喜这边又进来一个电话,她打声招唿挂断张观阳的,接通另一个。 「师兄。」 凌岳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没看医院论坛吧?」 宋喜道:「张观阳刚给我打过电话,才知道。」 凌岳说:「我还不是看的咱们医院论坛,刚才有个一医的同学打给我,说他们医院论坛下面有你的消息。」 宋喜眉头一蹙,「一医那边也发了?」 凌岳『嗯』了一声:「我刚才随便上了几个地方,都有,估计现在全夜城各大医院的论坛全有你的消息。」 宋喜一时没出声,凌岳沉声道:「你得罪谁了,对方这么黑你?」 宋喜沉着脸回道:「张观阳说帖子里有映射我的住址,我在想是碰巧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凌岳道:「我也正想说这个,你跟乔治笙在一起,只有熟人才知道,医院里的人顶多知道你有男朋友,怎么会清楚你住在哪儿?」 宋喜也叫不准对方来势汹汹,手里到底掌握多少实情,凌岳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黑你已经板上钉钉了,你赶紧叫你老公把人找出来,把网上的负面消息去掉,你现在还没定上副教授,处于审核阶段,这种事儿一定会有影响。」 宋喜出门之前,乔治笙说待会儿要开会,估计正在忙,她直接打给元宝,把事情经过一说,元宝道:「我马上找人查。」 宋喜在外面接电话的功夫,门面内韩春萌也听说了,等到宋喜回去之际,黛安娜跟韩春萌都眼带担忧的看着她,问她怎么办。 宋喜道:「刚才联繫元宝了,他叫人去查。」 韩春萌蹙眉骂道:「谁他么这么损啊?这摆明了就是眼红你马上就能定级,想在这个当口噁心你一把。」 黛安娜也说:「刚才我们刷了一下论坛,看到发帖的人说还有实锤,我感觉对方应该知道你住翠城山,不然不会轻易说别墅区。」 韩春萌也难得敏锐一回,出声道:「我还感觉她是同行,要不然就是这个圈子的,他知道你在issn上发过论文,字里行间像是很熟悉你,但故意模煳掉自己的身份。」 黛安娜沉着脸道:「要真是你们医院哪个医生干的,那就噁心人了。」 韩春萌说:「虽然我不愿意相信是身边人干的,但小喜定级,跟其他医院的人没关系,也挡不着外院人的路,反倒我们院里竞争特别激烈,光是能定副教授的就不下五个,名额只有两个。」 黛安娜道:「但你们医院的人知道小喜住哪儿吗?」 韩春萌满眼狐疑,「应该没人知道啊。」 大家在有限的信息之内,只能推理到这儿,宋喜也想静下来好好想想,奈何手机响个不停,所有大学时期的同学,学弟学妹,学长学姐,关系不错的,皆是各种形式的询问,有些甚至都不在夜城工作,听别人说的,也来向她打听。 宋喜没被帖子震到,只是低估了当今社会,舆论八卦的传播速度而已。
第654章 全世界最好的乔治笙 乔治笙开完会,元宝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件事儿,他马上打给宋喜,宋喜关机,他知道跟宋喜的保镖在哪儿,也就不难知道她的位置。 黛安娜家视频电话响起,宋喜去接,一看是乔治笙,诧异的不得了,等到他上楼出现在门口,她才抬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乔治笙打量宋喜的面色,出声回道:「不用心情不好,我一定帮你把人找出来。」 宋喜道:「之前很生气,现在气头都过了。」 他跨进玄关,宋喜给他拿拖鞋,乔治笙说:「怎么关机了?」 宋喜道:「接了太多电话,打没电了,放在那边充电,嫌烦就没开机。」 乔治笙是怕她不开心,特地赶过来看她,两人走进客厅才发现,常景乐也在。 目光相对,常景乐跟乔治笙打招唿,乔治笙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常景乐眸子一瞥,「我还想问你呢,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宋喜从中解释,「常景乐过来跟我们谈宣传方案。」 乔治笙在客厅沙发处坐下,常景乐马上斜眼调侃,「这可真是有老婆了,一点儿事儿也得亲自跑一趟。」 乔治笙见宋喜没事,还能谈方案,那就是没太受帖子的影响,心底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嘴上却毒辣的说:「我不是你,雨露均沾,我就只有一个老婆。」 言外之意,好是应该的。 恰巧黛安娜从主卧方向走来,常景乐怀疑她是听见了,所以反驳道:「少人身攻击啊,这年头语言暴力杀人不见血,看看小喜,你还怎么忍心往我身上泼脏水?」 黛安娜刚去接了一个电话,刚回来,看到乔治笙,意外道:「稀客啊。」 乔治笙道:「喜儿关机,过来看看她。」 黛安娜笑了,「二十四孝好老公。」 宋喜坐在乔治笙身旁,两人习惯性的十指相扣,没再提黑帖的事儿,聊了聊餐厅的最终宣传方案。 乔治笙才坐了二十多分钟,就有电话打进来,看样子是公事,等他挂断电话,宋喜说:「你有事儿先走吧,我没事儿。」 乔治笙侧头看着宋喜,只一眼就道尽了不可说的温柔,宠溺,担心以及不舍,宋喜微笑,也有眼神儿回应他,最后拉着他的手起来,「我送你。」 宋喜出去送乔治笙的时候,黛安娜开玩笑的口吻,感慨的说道:「嫁给爱情的样子,好久没见到了。」 常景乐微笑着接道:「谁嫁给治笙都会很幸福,一根筋的宠妻狂魔。」 黛安娜道:「谁娶了小喜才是真幸福,我要是男的,没乔治笙什么事儿了。」 常景乐漂亮的眸子看向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可别,你要是男的,很多人会失望的。」 门外,宋喜正勾着乔治笙的脖颈,他俯身吻她,两人如胶似漆,怕太久会有人出来,也怕耽误他正事儿,宋喜主动退开距离,面色微红,低声道:「快走吧。」 乔治笙说:「晚上我过来接你,我妈让我们回去吃饭。」 宋喜点头,乔治笙进了电梯,按钮已经按下,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看着宋喜正在门口朝他摆手,剎那间的鬼迷心窍,抬手挡住电梯门,将她一把拉进电梯,按在一旁吻下去。 宋喜想说电梯里有监控,然而当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时,她什么都不愿想,闭上眼睛,由他为所欲为。 一个让人浑身发软的长吻结束,乔治笙抬起头,宋喜睁开眼睛,脸色是明显的发红。 他将她圈在电梯角落,低头睨着她道:「让我老婆受欺负了。」 宋喜脑子有些空白,晃了几秒才后知后觉,抬眼回道:「你是特地过来送安慰的?」 乔治笙不答反问:「还不够明显吗?」 宋喜勾起唇角,手指点着他胸口的衬衫暗扣,似笑非笑的道:「忽然有种冲动,想时不时的受点儿欺负。」 乔治笙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的回道:「晚上回家再冲动。」 宋喜顺势推了他一下,两人正跟电梯里面腻歪,忽然电梯下了一层,电梯门打开,韩春萌要进来之前看到他们,吓了一跳,「哎呦…」 宋喜已经跟乔治笙分开站,看到韩春萌,笑着说:「进来啊。」 韩春萌摇了摇头,「不耽误你们,我再回去拿点儿东西,一会儿楼上见。」 说罢,不给宋喜挽留的机会,当真掉头往回走。 电梯门重新合上,宋喜忍俊不禁,「大萌萌最怕你了。」 乔治笙说:「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宋喜侧头看他,他真是怎么看都帅,有时候宋喜夜里摸着他的脸,都会乐出声来,「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故意这么说,想让我夸你吗?」 乔治笙坦然回道:「想。」 宋喜一瞬间觉得他诚实的可爱,也不管电梯里面有没有监控,主动去抱他的腰,贴着他的肩膀道:「我送你到楼下。」 乔治笙单手揽着她,认真的建议,「你来我身边上班吧?」 宋喜说:「不去,免得我们成天什么也做不了。」 乔治笙唇角轻勾,猜到她心中所想,低声道:「也是。」 色令智昏啊。 宋喜把乔治笙送到一楼,自己乘电梯去楼上叫了韩春萌,两人又一起去黛安娜家里,一下午几人都在讨论餐厅的事宜,乔治笙又给元宝打了个电话,询问调查结果,在意之心昭然若揭。 元宝道:「发帖人在各地发帖的註册ip不是同一地址,这边刚查到一个,显示是翠城山区域,其他的还在叫人清查筛选,有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翠城山? 乔治笙压下一时的意外,平静道:「翠城山总共也就那么百十来户,要精确到具体位置,不难。」 闻言,元宝说:「是不难,但翠城山住了不少当官儿的,我们突然开查,他们一定会毛,也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想等其他的地址出来再看。」 乔治笙道:「用不着捨近求远,我也想看看,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当贼。」 元宝知道乔治笙向来谁也不怕,可这次这么着急,也的确是冲冠一怒为宋喜,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元宝也不好多说什么,乔治笙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顶多也就是小心些,别得罪人。
第655章 是她 晚上乔治笙接宋喜回家吃饭,偌大的一个房子,乔艾雯不在,也就只有他们三口人。 饭桌上任丽娜念叨:「说走就走,连声招唿都不打,她到了美国我才知道,说突然想朋友了,当我傻吗?十有八九是跟凌岳吵架了…没等嫁出去,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乔治笙默默地吃饭不讲话,宋喜接道:「您别担心小雯了,我们总联繫,她挺好的,年轻人谈恋爱都这样。」 说着,怕任丽娜挑凌岳的不是,宋喜岔开话题道:「妈,您最近挺好的?我们医院有点儿忙,也不能常过来看您。」 任丽娜道:「我挺好的,没事儿跟朋友看看画展,学学古筝,在家养点儿花草,时间好打发。」 宋喜差点儿忍不住笑出来,因为想到乔艾雯从前评价任丽娜:「一三五荼毒琴棋书画,二四六残害花鸟鱼虫,周日很可能跟老伙伴去泡吧。」 心底如此想着,宋喜嘴上道:「这么多年一直想学个乐器,总没有机会,改天您有时间,教教我。」 任丽娜说:「好啊,明天我去给你挑个古筝。」 宋喜暗道,随口一说,这回还骑虎难下了,乔治笙就在此时有意无意的看她一眼,那目光…充斥着看穿后的戏嚯。 宋喜硬着头皮道谢,乔治笙唇角轻勾,看破不说破。 饭桌上有宋喜陪任丽娜聊天,倒也不觉冷清,饭后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临走之际,任丽娜给了宋喜一个patekphilippe的购物袋,说前两天去逛街,看着挺漂亮,买给她的。 宋喜笑着道谢,等到出门坐进车里,打开一看,是块儿女士腕錶,她勾起唇角道:「妈太好了。」 身旁乔治笙问:「喜欢表?」 宋喜道:「妈送的才喜欢。」 乔治笙说:「我送就不喜欢?」 宋喜侧头道:「亲妈的醋你也吃?」 乔治笙不置可否,沉默就等于默认。 …… 隔天宋喜去上班,打从刚进大门口,连保安看她的眼神儿都带着比以往更多的意味深长,随后就是路遇的其他科室医生,跟她打招唿的时候,总有点儿尬笑,宋喜心中有数,直到乘电梯来到心外,一些交好的小护士马上把她叫到一边,低声说论坛上的八卦。 宋喜清者自清,淡笑着说:「你们信吗?」 「当然不信了,昨天我还回帖骂楼主了呢。」 「我也骂了,晴天贝贝就是我。」 「我看到张观阳实名回帖,叫发帖人闭嘴,你在心外领域是什么地位,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是他说一句就能黑的?」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不过宋喜听后只觉得开心,虽然很多不了解她的人,都觉得她是靠脸出名的,可能就是长得漂亮点儿,所以被大家吹嘘,被众人捧着,还有人黑她性格不好,各种各样,但这些也掩盖不了多年来的脚踏实地和真心付出,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真本事,大家看得到。 最后反是宋喜安慰众人,「别生气了,何必为了一个躲在暗处的小人气坏了自己?她以为拉我下水可以吸引眼球,其实大家看的是他在譁众取宠,全民娱乐的时代,我也只能被迫身先士卒了。」 心外有人真心替宋喜抱不平,当然也有人坐等看笑话,人心隔着一层肚皮,你永远不知道对你笑脸相迎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喜像是完全没受影响,上班之后一切如常,查房,进手术室,包括跟江宗恆讨论一个很难的手术方案,专业到看不出丁点儿瑕疵。 有些人背地里纳闷儿,宋喜到底是装的,还是真心强大到不在乎外界的任何舆论? 其实宋喜也生气,只不过她知道乔治笙一定会把背后小人揪出来,既然结果已定,又何须气闷过程? 昨晚乔治笙跟她说,网上的帖子没删,是要留着确定地址,只要任何一个地址四十八小时内再次发帖,元宝都能准确定位,宋喜也想知道,是谁故意在她要定级的当口故意摆上一道。 这次结果浮出水面的速度,比宋喜想像中的要快。 从事发到乔治笙打电话给她,也就隔了一天多点儿,她刚从手术室出来,去换衣间打开柜子,习惯性的查看手机,乔治笙给她发了一条简讯,叫她下来打给他。 电话拨过去,响了两声他就接了。 她如常跟他打招唿,乔治笙说:「身边有人吗?」 宋喜一听,马上换了副表情,「你说,我身边没人。」 乔治笙道:「任爽认识吗?」 宋喜当即一愣,因为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顿了几秒才道:「认识,我们一个大学毕业的,她原来也是我们心外的人。」 说着,宋喜明知乔治笙不会随便提任爽,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不会是她发的帖子吧?」 乔治笙说:「元宝叫人查了所有发帖的ip地址,第一个查到的就是翠城山区域,昨晚他们确定了是哪一户的网络,户主你不认识,跟你我也没有交集,只不过房子不是他在住,而是给卫生局副局包国祥暂住,包国祥有很多女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从你们心外出去的任爽。」 「今天他们又比对出其他ip地址,其中有任爽家附近咖啡厅的,还有她现在工作的医院,我问过元宝,他说你们当时就结过怨,当初她离开协和,也是因为你。」 很早之前的事情,那时乔治笙对宋喜的情感,还维繫在不得不保证她的人生安全,以及顺道帮她处理一些扰人的纠纷,而这些事情,很多都是元宝在处理,他只是随便一听。 得知是任爽,宋喜怒极反笑,都过了这么久,任爽竟然还存着报復之心。 气得脸都红了,宋喜低声问:「那任爽是在翠城山见过我了?」不然怎么解释任爽知道她住在一平二三十万的别墅区? 乔治笙很淡定,「应该是。」 宋喜马上问:「那她见过你吗?」 乔治笙说:「见没见过都无所谓,人揪出来了,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还惦记,剩下的我来处理。」 宋喜问:「你想怎么办?」 乔治笙说:「放心,奉公守法合格公民。」
第65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个奉公守法合格公民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当天下午,让发帖人自己公布个人信息,内容如下:我是任爽,原协和医院心外主治医生,现和美医院心外主治医生,在此我要郑重的为自己之前的错误行为和不实言论道歉,5月13号当天,我以『你不知道的秘密』这个id在协和以及各大医院的论坛发帖,攻击协和心外宋姓女医生,因为我在协和期间,不满宋姓医生阻碍我吃回扣,还借与华宁医疗副总汪运林的不正当关系,让其找人报復宋医生,后被协和医院开除。 最近可以说整个夜城的医生圈都在刷论坛,这样的消息一出,效果可想而知,比起没有实锤的蓄意诬陷,如此点名道姓的爆料,还是自爆,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 正在很多人觉着,这一定又是谁在黑任爽,结果任爽的朋友圈爆出一条最新动态,言简意赅:论坛『你不知道的秘密』是我,帖子是我发的,对宋医生造成的不良影响,我只能说对不起。 任爽本人都承认了,这下圈子可是轰动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到底是谁把任爽给扒出来,还能叫她心甘情愿自己认罪。 这还是小,随后又有人爆料,深扒任爽,将她从大学时期同时噼腿交往多个有钱人士,到入行工作以来勾搭的所有商人,老闆,已婚人士,一一细数,很多直接点名道姓,一如汪运林。 任爽的人品,跟她认识的人也都知道,以前一些听说却没有实锤的八卦,这次一勺烩的落实,有些人猖狂惯了,墙倒众人推,一时间各个论坛上冒出很多匿名帖,全是肯定爆料人的内容,再踩上一脚,说任爽就是这种人。 宋喜从最初的风口浪尖,成功退居到受害者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任爽,因为八卦太劲爆,一时间上了微博热搜,标题是:美女医生背后的多角关系。 下面评论上万条,排在前面的是复制论坛上爆料人的内容,作为事件普及;紧随其后的,是一条任爽老家的具体信息,里面跟评全是发给她爸妈,养出这样的女儿,塞回去重生算了。 在微博上,清一色没人提到宋喜二字,顶多也就是提到任爽报復发黑帖,现在被人揪出来,网友就是这样,逮着一个恨不能骂出窟窿来,坑都给任爽挖好了,只等着活埋。 宋喜也是时刻听着身边人的汇报,才知道任爽如今的日子,那叫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大家在拍手称快的同时,也有人问宋喜:「怎么知道是任爽发的?」 宋喜回道:「找了网警查ip。」 这事儿要在普通人身上,也许很难操作,但宋喜毕竟是前任副市的千金,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肯定有门路,所以大家也就不再好奇,只能在心里感嘆一句,做人不能动歪心,动歪心也不敢动到宋喜头上。 乔治笙做事向来如此,是恩,百倍千倍还,是仇,百倍千倍报。任爽只在医生圈子里黑了一把宋喜,他马上就把她的脏底儿翻个底朝天,然后放大到全网,闹到她不敢在任何熟人面前露头,甚至是自己的家人面前。 任爽像是人间蒸发了,没去现任医院上班,也没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手机关机,所有人都找不到,有人说她混成这样,绝对不能在夜城待了,没准儿已经走了,殊不知她人还在夜城,只是躲在酒店里。 她用原来的号码打给包国祥,包国祥不接,她只好换了一个号码,先发简讯给他,说抓她的人叫她带句话给他,包国祥这才打过来。 元宝手下的人对任爽说的原话是:「我们不管你靠着谁,惹了你不该惹的人,这就是你的下场!」 等到任爽跟包国祥说的是:「他们不管我是跟你还是跟谁,谁都没用,打狗不需要看主人,惹急了连姓包的一起收拾。」 包国祥是很狂傲的人,尤其在遍地是官儿的夜城,他的车出行,其他人也要看看车牌,同时他又很敏感,明确的说是疑心重,他在外女人不少,但必须要确保安全,如今任爽的其他姘头都被扒出来,他已经很焦躁,眼下任爽又说了这样的话,他难免多想,对方到底是想整任爽,还是借着她来敲山震虎? 任爽自觉被宋喜坑到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放手一搏,有的也说没的也说,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包国祥原本没想为她出头,一个女人而已,不知在外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搞得身败名裂,尤其是爆出那么多姘头,就算他有再多的女人,他也不希望遍地都是连桥。 可现如今情况不同,搞任爽的人,很有可能也对他存着巨大威胁,他也只好打听了一下,任爽得罪的人到底是谁,而背后操盘的人,又是谁。 对宋喜来说,这事儿已经过了,可包国祥却叫人联繫了乔治笙,想跟他吃顿饭,恰好乔治笙那天有事儿去外地,叫元宝代他去赴约。 包国祥进了包间之后,看到元宝坐在那里,他没见过乔治笙,也不认识元宝,只能露出五分笑容,佯装淡定如常的打着招唿:「乔先生,久仰大名。」 元宝起身,微笑着回道:「包局,初次见面,我是元宝。」 包国祥闻言,笑容意料之中的一僵,元宝则面不改色,「笙哥今天出差,不在夜城,又不知道包局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让我过来听听,看您有什么指示。」 元宝对他还是很客气的,毕竟卫生局直管夜城下面大小公立私立医院,长宁还没正式营业,要用得到卫生局这一块儿。 包国祥却很是不爽,他虽然是副局,可权利已经很大,被巴结惯的人,哪怕对方是乔治笙,他也只想着不端架子,可谁料乔治笙压根儿没来,只派了个小弟。 脸上的笑容明显收回,包国祥当场酸道:「乔先生好大的面子,看来跟我这个级别的人吃饭,只用派个下属来敷衍就行。」 元宝面色如常的接道:「包局海涵,笙哥人没到,让我把酒带来了,听说您爱喝两杯,今天我陪您。」 酒是好酒,只不过是元宝自己准备的,乔治笙的确没闲工夫应酬每一个想找他的人。 元宝这边给了个台阶下,包国祥不下,拉着脸摆官腔:「你跟我喝?你知道平时跟我一个局的都是什么人吗?」 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第657章 佟昊的嘴 元宝完全不以为意,只淡淡一笑。 包国祥不明白,偌大的一个夜城,能跟元宝在一个饭局上出现的,十有八九比他官儿大,不是他不屑元宝,是元宝太给他面子了。 包间之中,两人正对而坐,元宝温润的面孔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坦然,唇瓣开启,出声道:「既然包局今天不想喝酒,那就谈事儿吧。」 包国祥看人下菜碟儿,既然对面不是乔治笙,他也没必要装客气,直言道:「听说你们最近私下里在查我,不知道乔先生是什么意思?」 元宝淡笑:「包局误会了,这个我可以肯定,我们绝对没有查您。」 包国祥不拿正眼看人,「不是吧?都查到翠城山,查到我的人头上了。」 元宝明知故问:「您的人?还请包局给个提示。」 包国祥扫向元宝,目光浸着威慑:「我既然找到你们,那就别装煳涂了,任爽,你敢说不是你们的人动的?」 元宝瞭然,「原来包局说的是她。」 说罢,他又眼带诧色,「您跟她也有交情?」 包国祥见过很多人,像元宝这种说话云山雾罩又滴水不漏的,不常见。 一时间,他也弄不懂元宝到底是套话还是什么,只好避重就轻的道:「什么仇什么怨,把一个女人逼成这样?」 元宝一眨不眨的回道:「她上网发帖,在圈子里黑了笙哥的人。」 一会儿装傻,一会儿直白,直叫包国祥语塞,顿了几秒才道:「乔先生跟原副市的女儿交好?」 元宝勾起唇角,故意笑得意味深长,「不仅交好,是谁动一下都不行的好。」 包国祥似笑非笑,「原来乔先生金屋藏娇,还有这么一段儿。」 元宝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包国祥再次开口:「既然是乔先生的心头肉,我能理解,不过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了吧?一个女人而已,总不至于逼到她走投无路的地步。」 元宝道:「包局别用逼这个字眼,我们是受害者,正当反击罢了,至于是不是到此为止,也要看任爽是什么态度,她要是再不老实,那我们也只能让她尝点儿苦头。」 包国祥听元宝根本不买帐,不由得出声道:「以乔家在夜城的势力,当真是想动谁就动谁,想查谁就查谁,我跟你老闆素未谋面,就已经被他查到家门口,这传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元宝淡笑:「包局多虑了,只要任爽不说,谁会传出去?」 包国祥冷笑:「你们不打招唿就查到我身上,这笔帐怎么算?」 元宝心底回道:算你妈。 可面儿上还是维持着礼貌,「包局想怎么算?」 包国祥也不想跟乔治笙撕破脸,但又觉着这口气咽不下,同样是金屋藏娇,凭什么他的女人就要被乔治笙欺负成这样? 想着,他又开始浑和着打官腔,「既然是女人之间的事儿,男人就别跟着掺和了,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话,以后别再找任爽的麻烦。」 包国祥以为,元宝会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人都收拾完了,他也只是想要个台阶下,谁料元宝唇角轻勾,淡笑着回道:「不好意思,不能保证。」 包国祥下句说辞都准备好了,闻言,不由得看向元宝,但见元宝虽然在笑,可眼底分明是耐性用光的冷漠。 一个乍见如玉般温和的人,转眼间就冷的让人头皮发麻,这种感觉,不是亲眼看见,无法体会。 包国祥剎那间的心虚,想到面前的人,可是乔治笙的人,乔治笙是什么人?全国上下都知道他的名字,却鲜少有人见过,但他的传闻从来不缺。 两人目光交汇,最少超过五秒钟,彼此谁都没说话。 这顿饭包国祥没吃,酒也没喝,元宝离开饭店在路上开车的时候,佟昊打来电话,本是聊香港那边的事儿,聊着聊着说到夜城这边,得知包国祥托大,佟昊不耐烦的道:「你也就是好脾气,现在是你抓着他的把柄,他装他妈?弄他我都不用想辙,就他在外面包的这些女人,捅上去就是个死。」 元宝道:「我不是不敢得罪他,他说得对,我们随便就能查到这些当官的底儿,他们能不害怕嘛,即便我们不威胁,他们也成宿的睡不好觉,做买卖讲究个你情我愿,不是什么事儿都要拿对方把柄说话的,最起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试图揪人小辫儿,如果今天的事儿传出去,说我们在调查当官儿的,到时候火烧眉毛的就是我们。」 佟昊沉声问:「那怎么办?找人封包国祥的口?」 元宝知道佟昊是怎么封人口的,眼底露出无奈和无语,出声回道:「行了,你在香港那边还一屁股事儿,不用管夜城这边儿。」 佟昊道:「我这不给你出招儿呢嘛。」 元宝说:「就你这招儿?我前脚见完包国祥,你后脚就找人封他的口,原本没什么,反倒让人觉得我们嚣张跋扈。」 佟昊说:「是他给脸不要,今晚也就是我不在……」后面省略五百个脏字,还有粤语的。 元宝打趣道:「你以前粤语说的那么烂,骂人话倒是学的熘。」 佟昊道:「骂人的别说是粤语,外国话我都学得熘。」 两人惯常调侃,中途佟昊那边有人跟他讲话,过了会儿,佟昊道:「先不跟你说了,这边有点事儿。」 元宝说:「挂吧,注意安全。」 「有空来香港找我,我请你三温暖。」佟昊声音粗痞。 元宝笑着回道:「知道你脏话跟谁学的了。」 挂了电话,元宝开车回家,进门才洗了个澡,刚出来就看到茶几上手机在响,夏昭打来的。 「餵。」元宝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撩起脖颈处的毛巾擦拭头髮。 手机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宝哥,包国祥出事儿了,在永福路那里出了车祸,刚被送进医院。」 元宝动作一顿,眼神儿也变了,「哪边的责任?」 夏昭道:「我没看见,他们说不是撞车,是他自己的车出了问题,路上突然爆炸。」 元宝道:「找人去医院盯着点儿,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知道,我已经叫人过去了。」
第658章 风云色变,弹指之间(修) 宋喜是隔天去医院上班的时候,听大家都在说昨晚永福路汽车爆炸事件,现在已经确定是卫生局副局包国祥的车,心底咯噔一下,她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跟黑帖的事情有关联。 面上不动声色,宋喜问:「人怎么样?」 小护士回道:「现在网上只有路人拍的照片,看样子是挺严重,具体的不知道。」 另一个小声道:「我有同学在中医,说是送中医去了,但市里派了人下来,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病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有人说:「好好的车突然炸了,太吓人了,电影里面才会出现。」 「这摆明了是要杀人灭口啊,是不是得罪人了?」 「什么人敢朗朗干坤天子脚下,公然炸政府官员的车?」 「乔家……」 一个小护士声音很低的接了句,其余一众人皆是瞪眼,一副你不想活不要连累我们的模样,吓得小护士马上吐了吐舌头,后悔自己嘴欠。 护士长走过来,出声说:「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这世道本就不太平,只是跟我们小老百姓没关系,都该干嘛干嘛,少说,多做。」 护士长说的的确如此,什么样的和平年代,也都会暗藏汹涌,只是这些与普通人的世界相隔甚远,顶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三分钟谈资,没人真的往心里去。 可宋喜不同,等回到办公室,她锁门打给元宝。 元宝接通,叫了声嫂子。 宋喜开门见山,「我听说包国祥的车昨晚出事儿了,怎么搞的?」 元宝如实回道:「我昨晚刚跟包国祥见了一面,他从饭店离开的路上出的事儿,我们也在查。」 乔治笙出差不在夜城,宋喜眉头轻蹙,很敏锐的说:「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把矛头指向你们吧?」 元宝没有遮掩,「不排除这种可能。」 宋喜眼底的忧虑更多,事情因她而起,若是将火惹到乔治笙头上…… 「你不用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发生的谁也拦不住。」元宝猜到宋喜心中所想,出声宽慰。 宋喜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元宝轻笑着说:「帮帮忙,别因为这件事儿影响心情,不然笙哥要怪我办事儿没提防了。」 他故意开玩笑叫她宽心,宋喜也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开口回道:「别跟我客气,但凡需要,给我打个电话。」 在家里她可以是小女人,但出了事儿,她从来不会躲在别人背后,更何况这些人里,有她老公,朋友,亲近的人。 元宝跟宋喜熟识,明确的说比乔治笙跟她熟识还要早,知道她骨子里有爷们儿的一面,也没客气,直言道:「放心,我不怕打扰你。」 电话挂断,宋喜仍旧忧心,正定睛看着某处发呆之际,房门被人敲响,宋喜本能道:「进。」 外面人推门,门不开,宋喜慢半拍回神儿,她把门锁了。 过去开门,门口站着凌岳,两人也是相识多年,彼此有个什么心事,对方很容易就看出来。 凌岳迈步进来,回手把门关上,声音不大的道:「你知道包国祥出车祸的事儿了?」 「嗯。」 「谁做的?」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隐隐透露着担忧,宋喜侧头回视一眼,开口道:「不是乔家,你想太多。」 凌岳暗自松了口气,宋喜见状,出声道:「连你都是这样的想法,也难怪外人第一反应就是乔家做的。」 凌岳不否认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毕竟任爽黑帖的事儿,他一清二楚。 「不是就最好,免得惹上麻烦。」 宋喜说:「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怕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没做,也惹一身腥。」 凌岳看宋喜的神情,稍微一顿,紧接着问:「有人故意要黑乔家?」 宋喜眉头轻蹙,「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儿没完。」 凌岳不是出身官员家庭,聪明是聪明,但很多时候没有宋喜想的那么多,也没涉猎官场中的那些尔虞我诈,他安慰她,叫她别多想,清者自清。 宋喜暗自嘆气,哪儿来那么多清者自清?如果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那宋元青也不会从政府大楼坐到大牢里面去。 事实证明,宋喜的预感是对的。 乔治笙从外地回来的第三天,网传包国祥凌晨送进抢救室急救,不治身亡,这条消息是从中医内部传出来的,几小时后得到官方证实,卫生局官网还发了包国祥的照片,配上蜡烛,详述其在位期间的履歷,表示悼念这位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年仅五十五岁的副局长。 随后公安局官网也转发悼念,并表示一定尽快彻查此事。 舆论风向将包国祥吹成一个爱岗敬业,但却身受暗算的英雄人物,一时间众人纷纷惋惜,同时也都在猜测,到底是谁痛下杀手。 很快网上就冒出一种言论,细数几点:第一,某大型私立医院正式营业在即,听说被包国祥卡了一些程序,引得医院背后的大老闆不满;第二,据知情人士称,包国祥出事儿当晚,曾赴约h集团某股东饭局;第三,敢在夜城黑到无法无天的人,请大家列数。 几点明里暗里指向乔家,尤其是最后一点,带节奏带的不要太明显,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实锤,我就黑你,你能怎么样? 宋喜自问很有专业操守,一般的事情不会影响工作中的状态,但看到这样的言论,她简直气到没办法拿手术刀,私下里跟乔治笙讨论到底是谁,乔治笙见她脸都气红了,恨不能抓到人就亲自提刀上阵,他轻笑着道:「别气,过来,我给你扶下王冠,歪了。」 宋喜眼睛一翻,瞥着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我?」 乔治笙云淡风轻的回了句:「这叫什么事儿?」比这更大的事儿,他见的多了。 「夜城但凡别有什么类似的风吹草动,是不是乔家做的,也都是乔家做的。」 乔治笙点了根烟,平静的说。 一瞬间,宋喜忽然觉着很是心疼,因为她曾经就是这帮不靠证据,只靠自己直觉,想谁就说谁的普罗大众之一,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也不在乎被黑的人是什么感受。 乔治笙之所以这样的性子,除了天生,可能也是早早就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不期待,不抱怨,同样,遇事儿也不会心软。
第659章 福祸与共 宋喜眼底浸着心疼,原本坐在乔治笙对面,闻言主动挪到他身前,搂着他的脖颈,贴在他肩膀处道:「我有点儿后悔让你牵扯进来。」 乔治笙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低声道:「不用后悔,给老婆出头,天经地义的事儿。」 宋喜很轻的嘆了口气,「如果你不揪任爽,就不会跟包国祥牵扯上,更不会被人摆了一道。」 乔治笙说:「背后的人想黑我,没有包国祥,也会是其他人,跟你没关系。」 宋喜垂下视线,唇瓣微微撅起,还是觉得拖他后腿了。 乔治笙抽了最后一口烟,将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双手抱着她,出声道:「你在担心什么?怕我被人黑,还是怕最后的罪名会落我头上?」 宋喜眉头轻蹙,「现在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你,就连我们医院的人也会脱口而出,乔家呗,我还没法跟他们解释……」 宋喜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最贴近的,可能就是有口难言,她怕众口铄金,也怕三人成虎,无端的叫乔治笙背黑锅。 乔治笙不以为意,甚至眼底含笑,「我说了,这些年乔家黑锅没少背,不说那些不是我们做的,就算真是乔家做的,最后不也不了了之?」 这才是真正有实力和有自信的人说的话,从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到底有没有受到损失。 宋喜抬眼道:「可舆论风声不好,一定会影响海威和长宁。」 她心疼乔治笙对自己名声的不在意,可名声背后,是切实利益。 乔治笙道:「商场上没有阴谋家,只有输家和赢家,怕输的人,是盘子不够大,承担不了输后的损失,乔家不至于。」 宋喜蹙眉:「在这样的当口出这种事儿,摆明了想让长宁没法正常营业。」 乔治笙摸了摸她的头,低垂着视线道:「让我老婆跟着担心了。」 宋喜抬眼回视他,开口说:「我都帮不上你什么忙。」 乔治笙黑曜石般名贵的眸子睨着她,低声道:「谁说你帮不上?」 宋喜马上问:「什么忙?」 乔治笙搂着她,声音越来越低,「我走了三天,特别想你,你说怎么办?」 宋喜秒懂他眼中传达的讯息,暗道他可真没把事儿当个事儿,外面觉得天都塌了,他还有心思想这个。 可既然他想,她就满足他,诚他所说,她帮得上他的忙,想让他开心,她有的是法子。 原本窝在他肩膀处,宋喜抬眼看着乔治笙,几秒之后,爬高扬起下巴去吻他,乔治笙垂着眸子,睁眼回应,没多久,她的手开始掀他t恤下摆,伸进去摸他腹部紧实有型的线条。 乔治笙的手伸进她衣服下面,摸着她的背,正当他打算扭身将她压在身下之际,宋喜伸手抵着他的胸口,坐起来骑在他腰间,按下床头灯开关,室内顿时一片黑暗。 宋喜眼前短暂的一片白茫,什么都看不到,她压下去吻乔治笙,动作兇勐,外物尽褪,静谧的房间中只有深入灵魂的撞击和喘息,疯狂到极致,两人脑中什么都没有,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整个世界里只容得下彼此。 宋喜给了乔治笙欢愉,乔治笙同样送她惊喜,当灵魂和身体共同献给对方之时,宋喜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管它是一马平川还是前路坎坷,只要两人在一起,那就福祸与共。 …… 包国祥的家属称,在查出兇手之前,拒绝入殓下葬,警方表示务必严查,还死者一个公道。五月,夜城已经彻底褪去寒意,春暖花开,可这样的氛围,着实让人如履薄冰。 乔艾雯回国了,虽然明知乔治笙不会让她掺和什么,可家里有事儿,她怎能安心在国外闲待?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同行的还有周政,周家跟乔家从上一辈儿就交好,周政但凡回来夜城,也都会去乔家探望。 周六宋喜放假,乔艾雯喊她一起出来吃饭,还有任丽娜,宋喜以为是家宴,但却在饭店包间里碰到了周政,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宋喜对周政的第一印象,就是暗道凌岳将面对一个很强的情敌。 周政没有凌岳高,也没有凌岳帅,年纪也比凌岳大,看似什么都短凌岳一截,甚至乔艾雯根本不爱他,可他对乔艾雯太好了,那种好甚至不流于表面,是打从骨子里的宠,希望把最好的都给她,因为,实在是太喜欢了。 太喜欢一个人,会把对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 乔艾雯是周五才回国,宋喜也是周六才见到她,尤其看到周政一起回来,所以没马上通知凌岳,谁料这世上就有这么寸的事儿,一行人吃完饭从包间出来的时候,碰巧遇到凌岳跟外地过来的朋友,两拨人在饭店大堂狭路相逢。 凌岳先是看到宋喜,刚打了声招唿,紧接着乔艾雯从后面走上前,两人四目相对,表情皆有变化。 正当凌岳想主动破冰,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政跟任丽娜也走出来,看着两人谈笑热络的模样,凌岳再次看了看乔艾雯。 前面几人都停下了,周政抬眼一看,目光落在凌岳脸上,眼底很快闪过一抹什么,随即勾起唇角,主动道:「这么巧?」 这还是任丽娜第一次见到凌岳,乔艾雯不出声,宋喜介绍道:「这是我师兄,凌岳。」 又给凌岳介绍任丽娜。 凌岳礼貌颔首,出声叫道:「阿姨,您好。」 任丽娜微微点头,暗道乔艾雯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毒的,凌岳高大帅气,好看却不张扬,有男人的沉稳劲儿,只不过…… 不着痕迹的瞥向乔艾雯,她都没跟凌岳打招唿,看来还在别扭着。 宋喜了解凌岳,看到周政也在,不用八成,实打实是嫉妒了,几人干站着也不成,她开口说:「你有朋友过来,先去吃饭吧,回头打电话。」 凌岳应声,分别之际跟任丽娜告别,却没理乔艾雯。 乔艾雯也不搭理他,两人像不认识一样,等后来乔艾雯忍不住跟宋喜发微信抱怨:你看看他,看他什么态度?当我透明人啊?一脸高冷给谁看呢? 宋喜回道:吃醋的男人,你惹不起。 乔艾雯发了个『哼』的表情包,随后道:天天晚上喝多了给我打电话,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说的好像很想让我回来似的,我刚回来,他就给我摆脸色!
第660章 为了利益,可以出卖善良 乔艾雯回国,并没有马上跟凌岳破镜重圆,反倒因为周政,让刚刚好转的关系又开始旁生枝节。 很多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尚且不能按照预料的走,更何况是那些背地里的阴谋,火往什么方向烧,烧到什么程度,站在明处的人,永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宋喜之前担心躲在暗处栽赃嫁祸的人,很可能是朝着长宁去的,事实证明,她又猜对了。 包国祥的案件警方还没有给出最后结论,在这个风口浪尖,网上突然爆出一则重大丑闻,没错,是丑闻。 据悉某医院女医生去长宁面试过程中,曾遭到男性面试人员暗示,想进长宁,必须先陪睡。 此则消息一出,不仅引起医生圈的动盪,全民也都在热议,原来这个圈子也如此黑暗吗?还是只有长宁才如此? 长宁方面很快发声闢谣,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里,相继有各院女医生匿名举报,在她们面试过程中,同样遭受过不公平的对待,网上还爆出聊天截图,面试人员的那方面暗示昭然若揭。 宋喜私下里问了乔治笙,乔治笙没有否认,手下面试人员的确做过这种事儿,只不过他怀疑,这些人是提前被人收买,就等着时机成熟把丑闻爆出来。 包国祥事件是捕风捉影,但面试丑闻是实锤,宋喜正愁乔治笙他们来不来得及把幕后黑手揪出来,长宁方面已经第一时间发了道歉公告,承认是自己管理不善,与此同时,海威集团官方声明,务必彻查此事,不能让纯洁的『白色』蒙上丝毫污点。 长宁背靠海威,海威背后是乔家,对于乔家动作如此之快的承认错误,网上风评分为两个极端:第一自然是阴谋论,求锤得锤,不承认还能怎么样?黑道做白道生意,还做医疗,註定凉凉;当然也有另一种声音,说海威大气,有错就承认,下面人犯的错,也不能一棒子打翻一船人。 一时间,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真的假的,虚的实的,云山雾罩,雾里看花。 有传言称,长宁医院被上面紧急叫停,勒令整改,其实只是以讹传讹,以乔家在夜城的势力,影响一定会有,但还不至于兜不住,只不过这样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原本整个圈子的人都跃跃欲试的想跳槽去长宁,这下倒好,没跳成的都开始庆幸,幸好慢了一步,跳成的则开始后悔,找各种理由要解除合约。 反正,背后人的目的达到了,这场稀泥虽未动乔家,却实打实的影响了长宁。 宋喜最近很是烦躁,想不出如何帮乔治笙的忙,虽然他说不用,也没表示出丝毫慌乱,但她想替他做点儿什么。 她能替他做什么呢? 想来想去,她现在没有背景,只孤身一人,能动用的武器,也就只是她自己了,既然很多人都觉着长宁是个大坑,去了一准儿没好果子吃,那她就众目睽睽之下,顶着流言蜚语跳过去。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再也打消不掉,如今宋喜唯一的顾虑,就只有江宗恆那里,他若是想竞争下任院长,首先心外这一块儿就要稳,如果在他当主任期间,科里流失重要人才,那定是他这个主任没管好。 潘厚循是肛肠科主任,也不知道他私下里给科室里的医生许了什么诺,前阵子跳槽长宁风正热的时候,连心外都走了几个医生,肛肠科却一个没走,这对江宗恆来说,也是很不利的一个现象。 宋喜之前虽未明确表示,一定会留下支持江宗恆,但她连自己老公开的医院都不去,想法已经很明显,如今突然想走,真有些不知道如何跟江宗恆开口。 正当她迟疑之际,心外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也正是这件事儿的处理结果,直接坚定了宋喜离开协和的决心。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宋喜不知道,只是某天来医院上班的时候,张观阳跑到她面前,将她拉到一旁,一脸急色甚至是惶恐的说:「江主任出事儿了。」 宋喜闻言,向来淡定的面孔上,猝不及防的眸子一瞪:「老师怎么了?」 张观阳道:「我听她们说,有人去上面告江主任收贿,昨晚主任值班,有人直接来把主任带走了。」 宋喜蹙眉,想都不想的道:「不可能!」 整个协和谁都可能做这事儿,除了江宗恆不可能,自己老师是什么人品,宋喜敢拍着自己的良心保证。 张观阳道:「现在大家都在传,具体的谁也不知道,只是主任现在还没来上班,丁主任刚刚出来一趟,叫大家不要议论,我看着神情,像是真有这事儿。」 话音落下,宋喜当即掉头往回走,她去找丁慧琴。 丁慧琴看到宋喜神色匆匆,也知道她为何而来,房门关上,丁慧琴不待宋喜问,主动道:「是真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宋喜脸色很差,「江主任绝对不可能收贿,还被人举报,一定是早就预备好的套。」 丁慧琴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但监督部门只看证据,我给那边的同学打了电话,对方没明说,但听着意思不大好。」 宋喜一时间无言,丁慧琴也唯有嘆气,「这种时候闹出个收贿……」 宋喜明白,丁慧琴口中的『这种时候』,指的是竞选下任院长的时候,原本江宗恆在学术上的造诣比潘厚循要高,加之培养出她和凌岳这样的优秀医生,总的来说,胜算比潘厚循大,可紧要关头… 宋喜给江宗恆发了消息,等到当天下午江宗恆才给她回了个电话。 宋喜接通后忙道:「老师,您怎么样?」 江宗恆声音还挺镇定:「没事儿,你们都担心坏了吧?」 宋喜说:「上面什么态度?我们都可以联名保证您绝对不会收贿,一定是有误会。」 江宗恆回道:「前天有个患者家属非要给我塞钱,我没收,后来他又送来一盒茶叶,放在我桌上就跑了,我还没等还给他,昨晚上头派人过来,直接就奔那盒茶叶去了,从里面不多不少查出五千块钱,又说有人实名举报我收贿,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至于怎么个处罚方式,就看他们了。「 宋喜听后顿时急了,「现在夜城新出台的法律,医生收受金额超过五千的,医院直接开除处理,这摆明了就是要把您赶出协和。」
第661章 身披荣耀的爱情 协和倒没想把江宗恆赶出去,只是让他无缘竞争下任院长,这个结果,宋喜是从凌岳口中得知的。 凌岳说:「昨晚我去老师家里,想陪他说说话,正巧院长给他打电话,我在旁边都听到了,院长的意思,他当然是相信老师的人品,也跟上头保证,老师绝对不是存心收贿,但上头的意思,既然有人实名举报,物证也有,总要有个处理的形式,至于这个形式是什么,就算不公开道歉,总不好一转头就升职吧?」 宋喜一张精緻漂亮的面孔完全冷下来,唇瓣开启:「到底是上头的意思,还是院长的意思?」 凌岳道:「老师当时很镇定,说尊重院里的任何决定,等挂了电话我问他,这样的当口出这种事儿,是不是有人存心算计,就是不想让他当院长,老师说他今年在协和,已经满三十年了,院长都换了好几个,他从来没想走仕途,也没有官儿瘾,更从来没想跟谁争过什么,只是没想到临了临了,一把年纪还被人扣个收贿的帽子,心里不舒服,觉得协和变了,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协和了。」 凌岳说的很平静,宋喜却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她在协和八年,尚且感情深重,更何况是江宗恆的三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能有几个可以当做终身事业,永远不可亵渎的职业? 别人都说她是拼命三娘,她的拼命也是从江宗恆身上学来的,江宗恆之于她,不仅仅是老师,更是她对这份职业的信仰。 强忍着鼻酸,宋喜道:「我找人查,不信查不到是谁!」 凌岳看向宋喜,轻声道:「老师叫我跟你说,不用替他的事儿操心,你最近心情也挺不好的,家里很多事儿要忙,他要的不是谁胜谁负,谁当这个院长,哪怕查出背后是谁,也必定搅的协和上下不得安静,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协和出现负面评价。」 说罢,凌岳眼帘微垂,声音平静却听得出明显的失望,「原来想做一件事儿不难,但想单纯的,纯粹的做一件事儿,难如登天,老师三十年如一日,他从来都没变过,但上面人早就不是这份心思了,大家要的不同,老师难过的,只是大家刚进协和的时候,梦想都一样,可走着走着,太多人放弃了。」 可能只有医生这种特殊的职业,才能理解到这份不动声色的悲痛,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在权利和位置面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沦为牺牲品,宋喜聚在眼眶中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她想到宋元青,父亲,老师,人生中能有几个如此重要的人?他们都是好人,却相继成为利益争夺下的垫脚石,她忍够了!也受够了! 原本她坐在办公桌后面,忽然腾一下子站起身,迈步往门口走,凌岳从她对面站起来,出声问:「你去哪儿?」 宋喜说:「辞职。」 凌岳拉住她的手臂,宋喜一腔怒火顶到脸上,脸颊泛红,抬眼道:「你别拦我,我想得很清楚。」 这样的协和,让她失望透顶,就像生活中的最后一块儿净土,也终究难免利益和阴谋的荼毒。 宋喜不是怕坏人,更不怕坏人使坏,只是,这个战场不能是协和,因为寄予厚望,所以丁点儿的失望都承受不起。 凌岳看向宋喜,面色淡定,薄唇开启:「我不是要拦你,提醒你一下,把辞职书写好了。」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我已经写完了。」 宋喜定睛看着凌岳,几秒过后,似是刚刚那股愤怒的劲头稍稍退去,可以理智的说话,「你什么时候写的?」 凌岳道:「网传长宁负评的时候。」 宋喜眼底很快的掠过一抹诧色,惊讶是因为凌岳的想法,竟然跟她出奇的一致,她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还在心烦我走了,怎么跟你和老师说。」 凌岳别开视线,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摸着宋喜桌子上的一个小摆件,这个摆件是协和的标志物,每个办公室里面都有。 宋喜见状,忽然后知后觉,主动道:「我想去长宁是为了治笙,你想去……是因为小雯吗?」 凌岳不看宋喜,垂着视线,半晌后道:「她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好歹在圈子里还有人认识,能帮着辟点儿谣也是好的。」 宋喜当即勾起唇角,明明在笑,眼眶却跟着湿润了。 原来不仅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凌岳也是。 都说大悲大喜看透人生,大起大落看透爱情,这年头仿佛习惯了同享福,能共患难的人,少之又少。 这一刻宋喜是替乔艾雯觉得高兴,凌岳虽不会说,但他绝对是个在关键时刻可以挺身而出的纯爷们儿。 凌岳一抬头,就看到宋喜红着眼眶对他笑,心底有些尴尬,他出声问:「你到底要哭还是要笑?」 宋喜双手插兜,出声回道:「原本我以为只有我自己这么酷,我还准备带着这么多年的荣耀跳去长宁,一准儿能在圈子里面轰动一把,谁想你也来掺一脚,都显示不出我的特别了。」 凌岳说:「我们一起跳,这叫事半功倍。」 宋喜二话没说,右手从兜里掏出来,攥成拳头拿到他面前,凌岳眼底含笑,攥拳跟她碰了一下。 十几岁时养成的习惯,如果两人特有默契的完成一件事儿,就会爷们儿似的碰拳。 凌岳在离开宋喜办公室的时候,转头对她说了句:「辞职信你知道该怎么写?」 宋喜坐在办公桌后,已经打开电脑,「明白,言简意赅。」 没错,对一个人真的失望,离开不会多话,同样对一个地方失望,离开也不会多言。 宋喜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协和的办公室里,写辞职信,在原因那栏里面,她毫不迟疑的打上几个字:个人原因。 因为个人原因,失望透顶,因为个人原因,要去帮自己老公,因为个人原因,终究是要跟待了八年的地方,说再见了。 辞职信写好,列印出来,宋喜一秒都没迟疑,直接发到丁慧琴那里。 因为江宗恆最近被院里停职查看,心外,丁慧琴说了算。
第662章 领头羊 丁慧琴同时接到宋喜和凌岳发来的辞职信,震惊可想而知,她以为两人只是为了江宗恆鸣不平,还想私下里找他们谈谈,然而两人统一口径,去意已决,离开是肯定的,不过会把排好的手术全部做完才走。 丁慧琴担不起这个责任,很快上报院里,马上宋喜和凌岳分别被院长叫上去谈话。 院长跟宋喜打了半天的感情牌,因为知道她嘴硬心软,宋喜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要脱口而出,念旧情?那为什么要这么对江宗恆? 想想她忍住了,明知多说无用,就像江宗恆说的,他不想争对错,只是寒了心。 院长见宋喜吃了秤砣铁了心,故退而求其次,希望宋喜可以再多留半年,并且承诺,「半年之内,我争取让你评上全国杰出贡献医生,到时候无论你去哪儿,哪怕是国外,身份都会备受肯定。」 其实院长想说的是身价,奈何自己是文化人知识分子,所以把身价改成了身份。 宋喜脑子里很快过了一圈儿,为什么放人,还非要等到半年之后?想想,她马上明白了,院长还有半年退休,这是不想在自己任职期间流失人才,至于下一任院长怎么接,他完全不在意。 微笑差点儿变成冷笑,这回宋喜是一秒钟都不想耽搁,直言道:「我已经跟科里递了辞职信,一个礼拜之内的预订手术做完我就离开。」 说完,宋喜主动站起身,对院长颔首,「感谢协和这么多年的栽培,就算离开协和,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从哪里出去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宋喜和凌岳双双递交辞职信的事儿就在协和传开了,很多人问到两人头上,两人也没有否认。 大家最关心的是,他们离开之后要去哪儿,宋喜和凌岳三缄其口,倒是韩春萌好套话,『一不小心』说出两人是被长宁挖走了。 众人皆是诧异,「要去长宁?长宁现在负面消息缠身,听说好多跳槽过去的人都后悔了,宋医生和凌医生干嘛还要现在跳过去?」 韩春萌回道:「你们有空去长宁面试的地方看看,人家好好的敞开大门在招聘,哪是网上说的那么邪乎?没事儿传瞎话的,要么不是咱这个圈子的,要么就是水军,如果长宁真的有事儿,小喜和我偶像疯了,离开协和去长宁?」 说千遍不如有人实打实的带头做一次,如今宋喜和凌岳都递了辞职信,并且已经不再接新的手术,众人见状,再次动摇。 有人打听,「长宁给宋医生和凌医生开了什么条件?」 能把协和心外双宝给挖走,想想也是大手笔。 韩春萌眼球一转,出声回道:「那我不知道。」 「可得了吧,你跟宋医生和凌医生关系那么好,一定知道,你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权衡一下。」 韩春萌问:「你们不是不想去长宁吗?」 「都说长宁现在要吃官司,什么时候正式营业都不知道,我们跳过去难道跟着吃锅烙喝西北风吗?」 韩春萌撇撇嘴,一副『你傻啊』的表情说:「你不知道吗?长宁目前只是没有全院开放,像是整形外科,神经内科还有肿瘤科都已经正式营业了,而且对已经签合同的医生,无论目前是否正式上班,都是正常按月发放工资。」 「真的假的?这么好?」 「你也不想想长宁是谁开的,海威会没钱吗?」 「但他们那儿太脏了,过去面试还要陪睡,开医院还是开妓院啊?」有人脾气暴,说话也直白,连带着对乔家开医院这事儿,也颇多诟病。 韩春萌道:「你这话说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气生了,人家海威都已经官方声明,绝对杜绝类似事件再发,而且哪儿没有噁心人?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噁心,就说整个长宁都不行吧?再者说,海威投资长宁花了多少钱?难道就是为了砸钱听个响,谁不想好好弄着,不然会高薪挖全国优秀人才?」 韩春萌说话很有煽动性,马上就有人蠢蠢欲动,小声问:「欸,宋医生和凌医生都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谁都不是傻子,说一千道一万,别人的经歷不如自己的实际行动。 韩春萌就等着有人问这句呢,闻言,她很小的声音,低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往外传,我辞职信今天才交。」 「啊?你递辞职信啦?」 韩春萌点点头,「小喜说前阵子特别多去长宁面试应聘的,门槛儿很高,同样都是公立医院,他们会先给协和过去的开绿灯,其次是301,天坛,国丹…最近也是网上负面传言影响,很多人都迟迟未动,当然了,那些牛逼的医生不会信这些,他们都看年薪和福利待遇,早就签好了,剩下的就是咱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直以为长宁不好,等啊等看啊看的,等到我们缓过神儿来,人家早就招满了,你想进都进不去。」 韩春萌一副深谙里面门道,滔滔不绝的样子,说完则圆目一瞪,再次嘱咐:「你们可千万别出去传,也别说小喜和凌医生签了长宁,毕竟现在他们还没走呢。」 她越是这样说,众人越觉着这事儿原来是这样,感情长宁原来是打着锣敲着鼓招人,现在是闷声招人,像韩春萌说的,若是错过这波,以后可就再没机会了。 心外的人知道内幕之后,整个协和也就传遍了,随后是其他公立医院。这年头就一点好,无论坏的还是好的,只要八卦点足够吸引人,总能在最快速度传得街知巷闻。 不出三天,全夜城大大小小的公立私立医院,全都知道宋喜和凌岳递了辞职信,马上就要去长宁。 这俩人的名字,摞一起才四个字,可得过的荣誉受过的嘉奖串在一起,证书比人还高,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圈子,在医生这个圈子里,尤其是夜城这一块儿,宋喜和凌岳的知名度,那就是娱乐圈里的杨幂和邓超,光是听了名字就知道咖位够大。 短短几日,来长宁应聘的医护人员忽然又高涨起来,这一现象让负责人惊讶,仔细一打听,大家都以为宋喜和凌岳签了长宁,可事实上,两人都还没跟长宁的人见过面。
第663章 告别,送行 宋喜的确没跟乔治笙打招唿,因为起初不知道能帮上多少,想去长宁是她自己的意思,没必要兴师动众,可如今夜城的医生圈都跟着她和凌岳这两只领头羊跃动起来,乔治笙知道,也是早晚的事儿。 这是宋喜和凌岳在协和的最后一天,乔治笙打给她的时候,她正在跟全科室的医护人员做告别,看到他的电话,她暂时挂断,回了条简讯:等我几分钟。 重新面向大家,宋喜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出声道:「这是我在协和做的最后一台手术,术后病人的一切情况就麻烦丹姐帮忙照看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站在这里跟大家告别…」 对面几个泪窝浅的小护士,已经低头抹眼泪,宋喜递了纸过去,笑着道:「别哭了,以前总说我凶,现在我走了,没人凶你们了。」 小护士抬眼回道:「宋医生,你能不走吗?」 旁边一个道:「我宁愿时不时看你一脸高冷,你一笑,我们心情能好一天。」 宋喜忍俊不禁,「你这话该对凌医生说吧?听着像表白似的。」 小护士道:「我们也不想让凌医生走,你们两个一走,别说心外,整个协和的医生颜值都被拉低了。」 凌岳淡笑:「看来我也就是个绣花儿的门面。」 离别总会伤感,很多人都哭了,宋喜却一直在笑,无论别人说什么,她始终保持着唇角勾起的状态。 宋喜跟大家拥抱,一一告别,等到了自己带的学生这里,她收起笑容,一如既往的严厉,「以后跟着其他老师好好学,记着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对病人负责,尊重自己的职业。」 张观阳红了眼眶,宋喜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个好医生,等你转正,我请你吃饭。」 休息室里面很多人,有些人已经站到了门口,外面有人推门,几个人闪开,房门才得以打开,宋喜和凌岳站在人群中间,听到外圈有人叫道:「江主任。」 随后人群打开一条路,一身白大褂的江宗恆迈步走来,所有人都盯着他,心底诧异,因为江宗恆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来上班了,今天突然出现… 看向宋喜和凌岳,江宗恆眼镜背后的目光复杂,带着留恋与不舍,骄傲与自豪,像是一个竭尽所能的长者,倾囊所受,如今徒弟们长大了,他只能放开手送他们走。 其实宋喜心底特别难过,可以说是酸涩,但却一直忍着没哭,直到看见江宗恆,他还一句话都没说,她却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 凌岳叫了声:「老师。」 江宗恆勾起唇角,微笑着道:「我来送送你们。」 宋喜垂下头,眼泪连坠两滴。 江宗恆走至她面前,淡笑着道:「哭什么。」 宋喜紧抿着唇瓣,不敢发声,因为喉咙到鼻间,全是酸胀的感觉。 江宗恆抬手拍了下宋喜的手臂,出声说:「别难过,无论去到哪儿,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责任是什么,足够了。」 宋喜跨步上前,一把抱住江宗恆,把眼睛埋在他肩膀处,不让人看见她掉眼泪,虽是掩耳盗铃,可却瞬间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唇瓣开启,宋喜忍着颤抖,声音不大,却充斥坚定的道:「无论我去哪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的学生,不会给您丢人。」 江宗恆轻拍她的后背,微笑着道:「你们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也是协和的骄傲。」 后来江宗恆站在凌岳面前,似家常,又似郑重嘱託:「到了那边,照顾好她。」 凌岳点头,「嗯。」 江宗恆拍了拍凌岳的手臂,「走吧。」 走吧,千里搭长棚,再盛大的宴席,也早晚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宋喜除了带走一些私人物品之外,很多东西都留给其他人了,凌岳东西更少,他一人拿着两人的箱子,两人出去的时候,宋喜一路没敢回头,直到进了电梯,眼泪才哗哗的往下淌。 凌岳双手占着,出声道:「我兜里有纸。」 宋喜掏他口袋,拿了纸挡住眼睛,凌岳想劝劝她,可发现自己嗓子眼儿也是酸的。 韩春萌今天没来上班,因为受不了,她说见不得这副场面,有种『国破家亡』的既视感,曾几何时,协和就是众人的国,众人的家,可如今国不是国,家不是家,他们都是一群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可怜人。 一直等走到医院楼下,宋喜才后知后觉,之前乔治笙给她打了个电话,赶紧打过去,她闷声道:「餵。」 乔治笙问:「怎么哭了?」 宋喜此刻格外敏感,有人问一句,她都难过的不得了,完全说不出来话。 乔治笙道:「我在协和楼下,现在上去找你。」 宋喜闻言,吸了吸鼻子,「我已经下楼了,马上出大门。」 等到电话挂断,宋喜红着眼睛,侧头看向凌岳,「你待会儿去哪儿?」 凌岳道:「回家睡觉。」 宋喜知道凌岳心底的难受一定不会比她少,他在协和待得更久,可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想哭就哭,他怕也要偷偷的缓解一下情绪。 「我老公来接我,等晚一点儿我跟小雯说你去长宁的事儿,你俩也别僵着了。」 凌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用说,我想去哪儿是我的事儿。」 宋喜横了他一眼,「现在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你以为不说光做很酷吗?」 凌岳不语,实际行动表明,他就是很酷。 宋喜想找个时间细跟他聊聊,看乔治笙以前是怎么花样作死的,前车之鑑他懂不懂? 「你老公在哪儿等你?」出了大门口,凌岳问。 宋喜平时眼神儿不怎么样,但找乔治笙一找一个准,目光落向街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路虎,看样子乔治笙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看见他了。」 凌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我送你过去。」 宋喜道:「不用了,东西给我吧,不沉。」 两人正站在街边说话的功夫,对面路虎车门打开,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乔治笙迈步下车,主动过来接她。 凌岳见状,出声道:「那我先走了。」 宋喜道:「回家好好睡一觉。」 凌岳应声:「你也是。」 宋喜说:「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大哭一场。」 告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方式,或者说是仪式。
第664章 爱一个人有理由 乔治笙走至宋喜面前,单臂夹起她抱在怀里的箱子,两人目光相对,什么话都没说,宋喜忽然酸涩上涌,眼眶湿润,乔治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往街对面走。 等到坐进车中,车门才刚关上,宋喜当即倾身趴在前面失声大哭。 乔治笙坐在驾驶席,没有出声劝阻,只安静的陪在一旁,差不多一分钟的样子,宋喜的哭声才逐渐停止,她刚抬起头,乔治笙已经递上纸巾。 「辞职怎么没跟我说?」他侧头看向宋喜,黑色的瞳孔中隐匿着暗光。 宋喜低头擦眼泪,闷声回道:「你最近很忙,不想让你分心。」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宋喜用力抱着乔治笙,眼泪又有上涌的趋势。 他伸手抚着她的后脑,低沉着声音道:「我不是非要你来长宁,你开心就好。」 他知道她为什么赶在这样的时刻离开协和,都是为他,可这样他会心疼,他的女人,他没有让她快快乐乐,反而叫她伤心流泪。 宋喜闻言,窝在他脖颈处回道:「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尽一点儿力。」 乔治笙说:「我不想你担心,我只想让你开心。」 宋喜闷声回道:「我开心啊,谁说我不开心?最近听说大家又开始动了去长宁的念头,我早就知道自己挺牛的,只是没想到这么牛而已。」 乔治笙眼中带着心疼的宠溺,低声道:「你的确惊到我了,原来你在医生圈的地位,举足轻重。」 宋喜红着眼眶道:「那是,我自己都小小惊讶了一下,当然不光是因为我,凌岳也是为了小雯才想跳槽,他在圈子里很牛的,好多人也是看他跳槽才敢跟着跳。」 乔治笙眼中只有宋喜一人,伸手帮她擦眼泪,他低声说:「离开协和,不后悔吗?」 宋喜坐直了,擦干眼泪回道:「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我离开协和也不是不做医生,到哪儿都是一样的治病救人,老公跟情怀之间,我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乔治笙看着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带着诸多情绪,不仅仅是宠惯,还有意外,感动,不易察觉的愧疚。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乔治笙以前从不跟人认错,跟宋喜在一起之后,也只给她道歉,但这次不同,他不是哄她,而是感动和亏欠。 宋喜看向乔治笙,开口道:「你哪儿不好了?在我眼里你全世界最好,而且你干嘛把我定位在只能被你护着不能替你扛着的位置?我跟你说,我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金丝雀,就算是鸟,我也是鹰,随时对地都可以跟你并肩作战的那种。是,我现在没背景,不能在大局上帮你力挽狂澜,但你不能阻止我靠个人魅力尽一点儿绵薄之……」 话未说完,乔治笙忽然倾身过来,一把扣住她的后脑,直接吻在她不停说话的唇瓣上。 有些疼,他的吻来势汹汹,像是夹杂了隐忍多时的冲动,宋喜本能的稍微往后一躲,他马上扣的更紧,随后她搂住他的脖颈,用力回吻他。 她要告诉他,即便只剩一兵一卒,即便全身软肋,她也愿为他披甲而战。 有些人在一起是因为一见钟情,有些人在一起是因为日久生情,可无论哪一种,都不可避免的变成时间久了,感情慢慢变淡的结局,这是人性的劣根,所以一万对情侣中都难以找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越来越好的范例,因为少,所以弥足珍贵。 若问乔治笙爱宋喜什么,从前也许会是个模煳的答案,但是从这一刻起,或许找到了原因,这个女人,她可以似水般柔和,无孔不入,同样也可以似钢铁般坚硬,跟他并肩作战。 他一直知道,他的心上人一定会是自己的软肋,却从未想过,他的软肋,有一天也会变成他的铠甲。 当乍起兇悍的吻,逐渐变得缱绻而温柔,这是他接受了她对爱情的定义,也接受了她从身后站到身旁,从今往后,两人共同进退的决定。 两人分开,宋喜唇瓣晶莹饱满,带着被吸吮过后的滋润,乔治笙拇指拂过她的唇角,替她擦掉可疑痕迹。 宋喜说:「我想回家。」 乔治笙低声问:「不饿吗?」 宋喜道:「回家吃。」 乔治笙开车带她回家,刚一进家门,宋喜拿过他怀里的箱子,随手放在一旁,马上垫脚去勾他的脖颈,热情似火。 乔治笙是易燃体质,怎禁得住她如此煽风点火,双手托着她往上一提,宋喜马上窜到他身上,双腿环在他腰间。 从客厅到楼上,两人一直没有分开过,往后的一两个小时里,二楼房间的每一处特殊位置,都留有两人身上的汗水和味道。 宋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疯一把,将自己内心熊熊燃烧的一团火放出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究竟有多爱他。 乔治笙也是一样,就算他在全世界人眼里都是一座巨大的冰山,那么多人想要剷除他,可也终有一人,愿意敞开怀抱温暖他,不怕他的冷,大胆的靠近,一寸一寸走近他的心里。 再孤僻的人,也希望有人陪伴,再冷的人,也希望有人温暖。何其有幸,茫茫人海,他们遇见彼此。 宋喜好多次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他碰她哪里都不行,不碰更不行,她变成缠在他身上的蔓藤,而他疯狂占有着自己的私有物。 床,沙发,浴室,最后是浴缸里面,宋喜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喘还是哭,也分不清乔治笙身上是水还是汗,两人都跟疯了一样,恨不能在对方身上刻下终身烙印。 恍惚间他咬着宋喜的耳朵,在她耳旁重复性感粗重的唿吸,宋喜浑身无力,却贪婪享受着身体的律动感。 「我爱你……」 「我爱你……」 乔治笙连着说了好多个我爱你,宋喜垂死般抱住他的脖颈,一顿一顿的声音道:「我也,爱你。」 原来在他怀里的时候,告别一段回忆也没有那么难忍,宋喜想给乔治笙起个外号,治癒笙,本想等结束后说给他听,但结束后直接忘到九霄云外,白白浪费了她灵光乍现下的好点子。
第665章 全能 房间中挡着绒面窗帘,光线暗淡,从中午到下午,累到脱力就直接睡觉,刚刚转醒又被乔治笙拉着来了一发,宋喜的腿在他臂弯里晃荡,脑海中闪过四个大字:没日没夜。 的确,从天亮到天黑,除了睡觉就只做这一件事儿,专注的纯粹。 后来是宋喜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串咕噜声,乔治笙沉在她耳畔,唿出灼热的唿吸,低声道:「忍一下,一会儿给你好吃的。」 宋喜难耐的环住乔治笙的脖颈,缠得更紧,暗道他这副模样特像一个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打着给予的旗号,其实都是掠夺,然而宋喜也的确没什么出息,满脑子都是好饿,想吃好吃的,所以侧头去吻乔治笙的脸和耳朵,专挑他敏感的地方,逼他速战速决。 两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宋喜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多快八点,「怪不得这么饿,我快十二个小时没吃东西。」她苦着脸,倒在床边。 乔治笙过来拉她,「饿了就快点儿穿衣服,出去吃。」 宋喜浑身无力,面条一样,他拉着她的胳膊,她整个头往后仰,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声音略微沙哑的回道:「我怕我是熬不到出门吃饭了。」 说话间,肚子又是一阵咕噜,着实应景。 乔治笙坐在床边,她枕着他的腿,抱着他的腰。 他低头睨着她,出声问:「在家吃?」 宋喜点点头,乔治笙说:「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 宋喜一翻身,侧躺变成平躺,一脸毅然决然的表情,出声道:「我去做。」 说罢,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乔治笙说:「这么累别自己做了,我心疼。」 宋喜一边穿鞋一边回道:「我是求生欲战胜了懒惰,要是十五分钟之内吃不上饭,我可能会吃人。」 乔治笙看她这副猴儿急的样子,唇角勾起,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做。」 楼下厨房,宋喜跟乔治笙同款睡衣,并肩而立,她拿着一个大的水晶碗在兑待会儿做疙瘩汤的面,一旁乔治笙在准备做红烧大虾的调料。 发财满屋子熘达,脖颈处戴着宋喜钟爱的猫铃铛,七喜则待遇优厚的坐在桌子上,旁边正好有一束鲜花,端的是猫比花娇。 宋喜说十五分钟开饭,那就要十五分钟,多一分钟她都要饿得原形毕露,乔治笙看她眼里燃着飢饿的火焰,不由得出声道:「你这样好像毒瘾发作。」 宋喜不看乔治笙,专注做疙瘩汤,嘴上回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大萌萌说的,减肥的时候饿得眼睛都绿了,看什么都想吃的感觉。」 乔治笙说:「心疼你。」 宋喜道:「这功夫知道心疼我了,之前我就喊饿,你死活不放我下来。」 乔治笙说:「吃到一半不让吃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宋喜说:「饿着肚子被人吃的感觉,你体会过吗?」 两人都看着自己面前的锅,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题,好在发财和七喜都听不懂,不然真是教坏猫猫狗狗。 非常准时的十五分钟,宋喜的疙瘩汤和乔治笙的红烧大虾同时出锅,往常宋喜都用小碗,给乔治笙用大碗,今天两个都是大碗,在她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疙瘩汤的时候,他在安静的剥虾。 第一口热腾腾的食物下肚,宋喜满足到发出感嘆声,乔治笙伸手递来一只剥好的红虾,宋喜一口吞下。 「好吃吗?」某人问。 宋喜嘴巴占着,连连点头,对他比了个贊。 乔治笙说:「我做的。」 宋喜做了个吞咽动作,空出嘴,出声接道:「上得床下得厨房,我老公全世界最棒。」 乔治笙一脸淡定,面色不红不白,声音如常道:「你也是。」 宋喜不知道乔治笙心里想什么,总之她脑海中马上闪现之前在楼上的激烈画面,哪怕两人在一起好几个月,顶着夫妻的头衔,可她还是会觉着不好意思。 两人吃饭的时候,发财趴在乔治笙脚边,它粘乔治笙多过宋喜,这可以理解,关键七喜不粘宋喜,走去乔治笙手边,抬爪往他手背上摸,这就有些让宋喜吃醋了。 最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乔治笙非但不躲,还伸出食指颳了刮它的鼻子,七喜仰着头,半眯着蓝色眼眸,分明是高兴的不行。 最后乔治笙甚至直接将左手腾出来放在一旁,七喜趴在他手边,两只爪子抱着他手腕不松开。 宋喜美眸一挑,诧异的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乔治笙右手拿着勺子吃东西,淡定回道:「晚上你睡着的时候。」 夜那么长,宋喜是沾枕头就着,乔治笙比她睡得少,醒着的时间久了,难免招猫逗狗,七喜也是在这种时刻才慢慢跟他走近的。 宋喜闻言,『啧』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背着我建立革命友谊。」 乔治笙道:「不用吃醋,我对它是爱屋及乌。」 宋喜摇了摇头,看向七喜,「听见没,还跟他好呢。」 七喜完全没听见的样子,抱着乔治笙的手腕,亲昵的贴着他,像是缠人的女朋友。 一顿饭吃完,宋喜上楼看手机,满屏幕的微信和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铁四角群里,黛安娜问她心情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她那边,韩春萌也在群里呻吟,说不习惯以后出门不走协和那条路。 顾东旭说:回家,我养你。 他们在群里聊了上百条,主要是担心宋喜,宋喜回復道:我没事儿,下午在睡觉,刚起来吃完饭,才看见。 没多久,韩春萌跳出来,发了个安慰的表情包。 黛安娜说:出不出来?我跟大萌萌在酒吧,今晚主题伤感加酒精。 宋喜唇角轻勾,心底难过,却又莫名想笑。 乔治笙拿着手机去一旁打电话,刚回来,宋喜扭头道:「王妃和大萌萌约我出去,你今晚还出门吗?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在家陪你。」 乔治笙道:「我也要出去一趟,你去哪儿,我正好送你。」 晚上八点多,两人一起出门,路上宋喜给乔艾雯发了几段长语音,告诉她凌岳为她辞职了。 两分钟后,乔艾雯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包,宋喜意料之中,回道:爷们儿吧?
第666章 还好有他们 乔艾雯:你没骗我吧? 宋喜:这种事儿我会跟你开玩笑吗?我难过有你哥陪着,可怜凌岳一个人孤苦伶仃,中午我俩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说我回去大哭一场,他说回家睡觉,你能get到他心里的难过吗? 乔艾雯:你别说了,我他么哭了! 宋喜:小雯,认真讲,凌岳真的是个好男人,他不会好好讲话,但他一定会好好做事,不会甜言蜜语,但一定会一心一意,有时候我都觉着他跟你哥以前有点儿像,觉得男人不说,关键时候看行动就够了,在嘴毒和口是心非这块儿上,我是过来人,你相信我,他心里有你。 乔艾雯:忍不了了,我下床穿衣服,去他家找他。 宋喜:别怄气了,就当给我个面子,你先给他个台阶下,和好吧,人生苦短,何必要跟喜欢的人在吵架中度过? 乔艾雯:不吵了不吵了,他这波操作太骚气,我现在就想马上见到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他我超爱他! 两人明明在打字,看不见表情,也听不到语气,可宋喜却一瞬间被戳到泪腺,泪眼汪汪。 爱情啊,世上唯一一种能折磨的人死去活来,却又叫人甘之如饴的神秘存在。 收起手机,宋喜轻舒了一口气,身旁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道:「我刚跟小雯说,凌岳是为她才辞的职,她说现在过去找凌岳,两人闹了这么久,终于能和好了,我在身边看着都着急。」 乔治笙道:「算他是个男人。」 宋喜忽然噗嗤一笑,出声道:「我想起凌岳跟小雯吵架那会儿,他手下的实习生在他面前唱《你算什么男人》,被凌岳赶出手术室,一脸委屈,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乔治笙说:「没听过。」 宋喜道:「这么火你都没听过,你每天过得什么日子,连听歌的时间都没有。」 乔治笙目不斜视,边开车边道:「你最近选个地方,我们出去玩儿。」 宋喜侧头问:「去哪儿玩儿?你有时间吗?」 乔治笙回道:「去哪儿看你,你平时都没时间,辞职就当放假休息,我陪你。」 这话说的是实话,宋喜平时太忙,周末只想在家好好睡一觉,最近因为餐厅的事儿,连周末也不消停,别说出去玩儿,她都多久没离开过夜城了? 宋喜刚刚开心一下,马上想到什么,侧头问:「包国祥的案子没解决,长宁那边也一堆事儿,你现在哪有时间陪我出去玩儿?」 乔治笙面色平静,出声说:「破案是警察该做的事儿,我要是替他们做了,他们给我开工资吗?长宁也有专门的负责人处理,不用担心,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休假,想着吃喝玩乐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他声音温柔,口吻却霸道不容置喙,宋喜不止一次沉迷于他身上散发出的安全感,超越年龄的自信和笃定,仿佛在他身边,天塌了他也有法子顶起来。 「我想去峇里岛,15年的时候机票都订好了,后来医院临时有变动,没去成。」 乔治笙丝毫犹豫都没有,「好,再休息两天就过去,问问你朋友,想去的一起去。」 宋喜道:「正好待会儿问问王妃和大萌萌,现在我们三个都是无业游民,有的是时间。」 乔治笙开车把宋喜送到一间酒吧门口,她临下车之前,他出声嘱咐:「你们三个女的,少喝酒,喝也不能喝多。」 宋喜唇角轻勾,「知道,如果有人过来搭讪,我就说我已婚,明哲保身。」 乔治笙黑色瞳孔蒙了一层柔光,「去吧。」 宋喜下车,推开酒吧大门往里走,这家酒吧走的怀旧风,扑面传来熟悉的旋律,一个男人娓娓唱道:「有没有口罩一个给我,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迈步往前,宋喜先是看到坐在舞台正中间,边弹吉他边唱歌的男歌手,年纪不大,戴着眼镜,斯斯文文。 在客区环视一圈,宋喜很快找到熟悉的身影,黛安娜和韩春萌坐在舞台正对面,最好的一个沙发位,韩春萌还跟着挥手轻唱,是她的风格,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走过去,黛安娜侧头跟她打招唿,「来了。」 宋喜坐下,看了眼目不斜视的韩春萌,她跟唱的特别认真,还眼眶含泪。 「怎么了这是?」宋喜问。 黛安娜嘆了口气,「哎,伤感呗。」 宋喜跟黛安娜各自拿起一瓶小啤,碰了下,台上正在等间奏,韩春萌吸了吸鼻子,宋喜看着她说:「最近跟东旭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 灯光一闪,韩春萌眼睛都是亮的,她低声回道:「歌词戳到我了,哪里有彩虹告诉我,能不能把我的愿望还给我……我没你和凌岳那么高的天分,註定当不成这个行业的精英,可当医生,进协和,不仅是我,这是我们全家的愿望,现在就这么走了……我心里难受。」 韩春萌泪窝浅,眼泪说来就来,当即垂下头啜泣出声,黛安娜马上凑过去哄:「哎呦呦,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来张嘴吃个甜枣。」 桌子上有蜜饯果盘,还真的有甜枣。 韩春萌边掉眼泪边张嘴,黛安娜往她嘴里塞了颗很大的甜枣,韩春萌嚼了好几口才后知后觉,抬眼说:「我在减肥,不能吃甜的。」 黛安娜揽着她的肩膀说:「今儿特殊,别说是个甜枣,你就吃颗枣树都不会胖。」 「真的吗?」 「真的,我拿人格保证。」 宋喜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举着酒瓶,一转眼半瓶喝光了。 黛安娜见状,再次嘆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们两个好,大萌萌在我家哭一天了,之前找不到你,我打给凌岳,他说你老公去接的你,这我们才放心。」 宋喜一口气喝了一瓶酒,空瓶子放下,她靠在沙发上,双眼出神,轻声道:「哭过了,现在心里有些麻木,不想哭。」 黛安娜说:「想留需要一万种理由,想走,一个就够了,只是恰好的时间发生恰好的事儿,你们都不用纠结,换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韩春萌知道宋喜一定比她心里难过,所以过来靠在她肩膀处,出声说:「一会儿我点首《从头再来》。」 宋喜难过,却又控制不住笑出声。 三人一起碰瓶,黛安娜问:「凌岳呢?叫他一起出来散散心,别一个人在家憋着了。」 宋喜抿抿唇,出声回道:「不用担心他,他现在八成不是一个人。」
第667章 底线,爆发 乍听到门铃声,凌岳还以为是隔壁,毕竟他这儿向来少有客人,从前乔艾雯还爱隔三差五的往这儿跑,自从她去了美国之后,也是再没来过了。 躺在床上,凌岳出神儿的想着,外面门铃一声接一声,足足过了五六秒,凌岳才后知后觉,若是隔壁的门铃声,他这边不会听的这么真切。 翻身下床,他一路往外走一路开灯,走至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他只好直接开门。 房门打开半臂宽,依旧没见人,却听到门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凌岳穿着拖鞋走出去,扭头一瞧,一抹熟悉的身影背对她,正弯腰在拿放在地上的东西。 凌岳眼底的错愕十分明显,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乔艾雯转过身,一身休闲打扮,gi的酒神包斜跨在身前,一手拎着个大袋子,另一手拎着糕点盒,看向凌岳,面色如常,开口说:「剩下的东西你拿,可累死我了。」 说话间,她从他身旁挤过,迈步往里走,轻车熟路。 凌岳恍惚间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他多久没看到乔艾雯来家里找他了?多久没从她脸上看到这分熟悉的表情了? 乔艾雯把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转身看到凌岳还跟门口戳着,她稍微提高两分声音道:「干嘛?都要我拿?」 凌岳闻声看去,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着能有三四米远,她站在灯光下,眉眼分明,是她,就是她,梳着两个丸子头的小福娃。 几秒之后,凌岳别开视线,走到门后,搬起两箱啤酒走进来。 乔艾雯站在茶几旁,弯腰把大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外拿,都是做好的外卖,凌岳立在不远处看着她,终是主动开口:「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心底早已翻江倒海,想说的也是你终于来了,但话到嘴边,就是不冷不热的一张脸,问着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乔艾雯没看她,八个菜都拿出来,又一一的拆盖子,边拆边道:「不能来?腿长我身上,我想来就来。」 凌岳忽然间有些鼻酸,想哭,不是气的,而是太熟悉的感觉,太久没听到过,有种失而復得的错觉。 饭菜都准备好,筷子都替他摆上,乔艾雯这才侧头看向他,「来吃饭,不用我餵你吧?」 凌岳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也一言不发,两人四目相对,乔艾雯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下一酸,她努力克制着,故意调侃的语气问:「你偷着哭了?」 薄唇轻启,凌岳回的很快:「没有。」 乔艾雯撇撇嘴,「你心虚的样子真像司马昭。」 两人毕竟认识这么久了,互相的说话习惯也都了解,如果他没哭,才不会否认的这么快。 被戳穿,凌岳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不是尴尬,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我离开协和是个人原因,你不用心里有负担。」 乔艾雯闻言,一句脏话冲口欲出,嘴都已经张开了,可看他一身浅色家居服,细长的身板,灯光下发白的脸,红色的眼,她还是心疼了。 冷静冷静,他就这德行,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唿……」 乔艾雯当着凌岳的面,闭上眼睛,做深唿吸。 凌岳余光瞥见,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想到她跟周政一起回来,她还带周政跟家里人一起吃饭,只是一帧画面,他已经脑补过两人谈婚论嫁的场景。 他没想拿离职让她感动或是什么,决定去留都是自己的选择,他更不要她歉疚。 足有十几秒的平復,乔艾雯睁开眼睛,看向凌岳,声音控制在理智和镇定之间,「离开协和是个人原因,那对外称要去长宁呢?因为谁?」 凌岳没想到乔艾雯会把一件事儿拆开成两件问,一时间语塞,当真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乔艾雯乘势追击,继续道:「你说一句为了我,我就留下来,你要说不是……」 眼底有一瞬间涌上来的亮光,她稍顿,紧接着唇角轻勾,淡笑着道:「你要说不是,那就当我自作多情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是朋友,来探望你一下,知道你没事儿就好,我马上就走。」 「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到底是不是为了我?」 其实乔艾雯心底有数,宋喜也说的很明白,但是面对凌岳,面对爱情,很多话哪怕是明知故问,也要固执的寻一个肯定答案。 等待的过程分外忐忑,乔艾雯甚至想过凌岳这只拧巴精如果坚定不移的说不是为了她,她到底该爽快的走,还是臭骂他一顿之后,自己打自己的脸,留下来。 正当她出神儿之际,拧巴精开了口:「不是为你。」 乔艾雯目光重新聚焦,定睛看着他,这一刻心底波澜不惊,不知是意料之中,还是失望。 还不等她说话,拧巴精自顾自的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我离开协和去其他地方,也是我的事儿,你不用觉得欠我人情。」 凌岳不看乔艾雯,面无表情下是翻江倒海失控的情绪,他快要疯了,喜欢她喜欢到发疯,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说了这么多,乔艾雯只听到第一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 眼泪浮上眼眶,她出声道:「你再说一遍。」 凌岳看向她,她眼眶里都是泪,他也红着眼睛,有些话,难以启齿,说一次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就这样看着她,却死不开口,乔艾雯心底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憋气,丫的嘴怎么会这么硬? 既然如此…… 「那我走了,我今天要是再从这扇门出去,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乔艾雯先他开口,说完满是怨愤的看了他一眼,迈步往门口走去,几米的距离,她心里中英骂了好几十句,暗道他若是再不来拦她,她先把他家大门拆了,然后再把他家里所有的家具烧了,弄不了他,她还泄不了愤吗? 想着,她已经走到门口,伸手按在门把手上,一念之间,她没听到脚步声,只觉得一阵风颳来,下一秒,有人从身后拽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回,她还没等站稳,那股力量直接将她抵在墙上,眼前的光线被压下的影子遮住,一片昏暗间,唇瓣被人咬住……
第668章 假正经,真流氓 乔艾雯瞪大双眼,隔着太近的距离,她根本辨认不出凌岳的五官,眼前只有某人关着的眼皮和长长的睫毛,见惯了他衣冠楚楚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眼下他突然化身衣冠禽兽,身上散发着属于成年男人的危险和霸占欲,她一时害怕,下意识的做出挣扎举动,想要将他推开,这一动作更加刺激了凌岳,他张口含住她,舌尖蛮横的往里闯,与此同时,双手钳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她偏过头,他马上追过去,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野兽,将空气都薰染成他身上的味道。 乔艾雯被他压至无法动弹的角度,他再次捕获她的唇,不由分说的覆上去,撬开,翻搅…… 他全程强制霸道,她一直紧绷瑟缩,约莫半分钟的样子,他才慢慢停下来,额头抵着她的头顶,唇瓣微张,喘息粗重。 乔艾雯侧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每一颗都很大。 凌岳见状,眉头轻蹙,是心头的神经集体被牵动,疼的不行。 喉结上下翻滚,他抬手想帮她擦眼泪,乔艾雯一躲,他手指僵在半空,很低的声音,呈着沙哑道:「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就要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乔艾雯慢慢把头掰正,抬眼看着他。 凌岳将她禁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对上她那双充斥着委屈,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剎那间,什么都无所谓了。 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回道:「喜欢。」 眼泪掉的更快,乔艾雯开口问:「你爱我吗?」 凌岳道:「爱。」 她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着他,张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凌岳原地愣了数秒,随后双臂环住她,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 良久,待哭声渐弱,乔艾雯才有心情去慢慢体会凌岳的怀抱,原来他抱起来是这种感觉,看着冷冰冰,其实身上很热,肉也很结实,身上还有洗衣液的香味儿。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处拥抱,良久,凌岳率先开口:「要纸吗?」 乔艾雯吸了吸鼻子,「不要。」说着,侧脸往他身上一抹。 凌岳不动如钟,乔艾雯开始不老实,双手在他后背摸来摸去,闷声道:「你瘦了好多。」 「嗯。」 「想我想的吗?」 「……」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回答,乔艾雯在他怀里一挣,「说一句想我会死啊?」 凌岳双臂抱得更紧,像是生怕她跑掉,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他说:「你明知故问。」 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乔艾雯越是想装淡定,唇角扬起的弧度就越高,试了几次,脸都快抽了,她索性不忍,带着明显得意的声音回道:「你别以为谁都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没心没肺,我以为你喜欢我,你一个自以为是的眼神儿就能把我打回原形,就算我再自信,也禁不起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我……」 「喜欢,特别喜欢。」凌岳忽然开口,乔艾雯顿时噤声。 几秒之后,她用力使劲儿的抱住他,像是要把自己塞进他身体里。 当拥抱已经无法压制内心澎湃的喜悦时,乔艾雯主动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凌岳也低头看着她。 「你猜我现在心里想什么?」乔艾雯唇瓣一张一合,声音比平日里轻柔。 凌岳说:「不知道。」 乔艾雯说:「你不总觉得,不说对方也该心知肚明的嘛,怎么现在又说不知道了?」 凌岳不语。 乔艾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片刻,她出声道:「你不想亲我吗?」 不想亲她吗? 凌岳脑子嗡的一声,连带着指尖也有些发麻,他浑身紧绷,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乔艾雯扬起头,闭上眼睛,几秒过后,唇上多了几分温软的重量,凌岳这次很温柔,轻轻地,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乔艾雯缓缓张口,让他进入,然后跟着他的节奏,彼此纠缠在一起。 区别于第一次他单方面的掠夺,这一次是两人共同配合,凌岳不是第一次惊讶她唇瓣的柔软,却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舌头可以如此灵活,虽然青涩,却每一下的碰触都波动了他身体的敏感神经。 其实她很不好意思,毕竟是初吻,但她实在是太喜欢凌岳了,就像一个超爱冰淇淋蛋糕的人,有一天终于遇见一个不吃会死的冰淇淋蛋糕,费尽周折,这块儿蛋糕如今终于摆在她面前,那她除了吃,大口大口的吃,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从被动到主动,从青涩到熟练,乔艾雯逐渐反客为主,她没睁眼,没看到不知何时,凌岳的脸越来越红,连带着耳根子都红的明显。 嫌他太高,她脖子都扬酸了,只好伸手勾着他的脖颈,将他拉下来,这一摸才知道,他皮肤滚热,微微有些发潮。 这一吻足有大几十秒,最后还是凌岳忍不住打断,乔艾雯也睁开眼睛,眸子中带着迷煳的炙热。 成年人,大家都懂,空气中是闻得到的一触即发。 听到自己吞咽的声音,凌岳开口道:「你口渴吗?」 乔艾雯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脑子装了浆煳,慢半拍回道:「还行。」 凌岳说:「我渴了。」 「哦。」她应了一声,「那你去喝。」 凌岳想走,可她的手臂还环着他的脖颈,他抬手将她的手掰开,握在自己手中,拉着她往客厅方向走。 直到这时乔艾雯才偷偷做了个知羞耻的鬼脸,靠啊,刚刚会不会表现的太欲求不满了? 走到沙发处,凌岳道:「你坐一会儿。」 「嗯。」她难得的乖顺。 他松开手往前走,乔艾雯忽然叫了一声:「欸。」 凌岳转身,她看着桌上的透明水壶,「这儿有水。」 凌岳脑子也是懵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看着桌上水壶,他迈步走来,向天发誓,乔艾雯真的是无意间扫见他裤子中间,他穿着米咖色家居裤,柔软的布料,本是宽松休闲宽,但此时却显露了不该出现的形状。 这一眼下去,乔艾雯咻的别开视线,嘴炮老司机开始手足无措。
第669章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藉故低头玩儿手机,实则是眼睛不知往哪儿看,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韩春萌的动态,几张图片,确定是在酒吧,桌上全是酒,配字是:三人行,今夜不醉不归。 想到临来之前宋喜跟她说,今晚去找黛安娜和韩春萌喝酒,她重新抬起头,看着凌岳道:「我陪你喝酒吧。」 凌岳口干舌燥,正咕咚咕咚喝水,闻言,睨着她道:「喝什么酒?」 乔艾雯说:「别装了,我知道你离开协和,心里一定特别难受,这儿又没外人,你想哭就哭,不想哭我陪你喝两箱。」 不是两瓶,是两箱。 凌岳泛红的瞳孔中压着真实情绪,薄唇开启,出声道:「我正想问你,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上来的?」 乔艾雯不以为意的回道:「分几次搬上来的。」 凌岳心疼她细胳膊细腿,本想教育几句,可话到嘴边,不自觉的道:「下次打电话给我,我下去拿。」 乔艾雯心里美到控制不住表情,勾起唇角回道:「好,知道。」 凌岳却突然眼神儿一变,低沉着声音道:「忘了,我所有的联繫方式都在你黑名单里。」 乔艾雯打量他的脸色,分明是要翻旧帐的节奏,她果断接道:「是吗?谁给你拉进去的,我现在马上给你放出来。」 凌岳看着她一个人的表演,不多时,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条微信,乔艾雯发来的,只有一个贱贱的表情包,上面写道:流氓一点儿,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 虽然乔艾雯大活人就坐在他面前,可是看到熟悉的头像,凌岳心底还是说不出的一片温柔,但表情包上的字,又让他忍不住红了脸,果然是什么人用什么表情包,不正经。 乔艾雯还有更不正经的,大眼睛佯装无意的四处瞄,实则只为了看看他的裤裆,果然那里还让人面红耳赤,她垂下头憋笑。 凌岳眸子一瞥,「你笑什么?」 乔艾雯摇摇头。 她越是这样,凌岳越是不好意思,难免追问:「有什么好笑的?」 乔艾雯抬眼回道:「你真要我说?」 「嗯。」 乔艾雯当着他的面儿,视线下垂,扫了扫突出部位,凌岳顺势一看,几乎是立刻转身,大步往主卧方向走。 身后传来乔艾雯放肆的笑声,边笑边道:「没事儿,我不会笑话你的,男人嘛。」 一副大家都是好兄弟,不必见外的大气模样。 凌岳躲进卧室,再出来已是二十几分钟后,换了身更宽松的睡衣睡裤,头髮还是湿的,明显洗过澡。 乔艾雯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了罐啤酒,见他出来,出声说:「快点儿过来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凌岳问:「你没吃晚饭?」 乔艾雯说:「岂止是没吃晚饭,我中午饭早上饭都没吃。」 他走至茶几前,看着她道:「为什么不吃?」 乔艾雯抬头看着他,毫不避讳的回道:「被你气的,吃不下。」 凌岳本想说谁气谁,但话到嘴边,变成了,「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空腹别喝酒。」 他拿着菜往厨房走,乔艾雯下地帮忙,在厨房里,他把菜放进微波炉,刚刚按下定时按钮,腰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她贴在他后背上,虽一言未发,却好似说了一万句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行动不会说谎。 凌岳原地站了几秒,随后掰开她的手臂,乔艾雯刚想说他不懂情趣,谁料他转身之后,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俯下身吻她。 他侧过头的时候,下颚弧线漂亮的让人嫉妒,鼻樑又高又挺,尤其是眼皮垂下,微眯的视线里只剩下漆黑的瞳仁,说不出的性感诱惑。 乔艾雯在闭上眼之前,心底尖叫一声:妈呀,这男人不得了,了不得! 又是一个让人腿软的深吻,微波炉定时一分半,到时发出嘀嘀提醒,凌岳睁开眼睛,抬起头,睨着她道:「这种事儿,应该男人主动。」 乔艾雯睁眼的时候,眼底神情分明是懵的,眼睁睁看他转身把微波炉里热好的菜拿出来,递给她道:「端出去。」 她小媳妇儿似的乖乖接着,一声不吭,红着脸往外走。 等到菜都热完,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模一样的碗筷,几乎同时夹菜,又同时往对方碗里放。 凌岳面色如常,不动声色,也看不出喜怒,淡淡道:「一天没吃东西,别吃辣的。」 乔艾雯说:「我得跟你说句实话。」 她表情凝重,语气郑重其事,凌岳看着她,没出声。 抿抿唇,乔艾雯道:「其实我下午喝了一碗燕窝……实在是太饿了,都没劲儿生你气,我怕把自己饿死了,你以后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喜欢你的人可怎么办,想想我只能忍着气吃了。」 她惯常调侃,凌岳却被戳到痛点,是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喜欢他的人了,好险,他就要失去她。 他心底想什么,乔艾雯也猜不出来,只见他沉默片刻之后,主动夹菜给她,低沉着声音说:「多吃点儿。」 乔艾雯笑说:「怕我饿死?」 「嗯。」原本凌岳只是应了一声,后来不知为何,又补了一句:「饿死了我怎么办?」 一个不会讲情话的人,碰巧碰见一个『没听过』情话的人,导致的结果就是,乔艾雯直接一头扎在他肩膀处,撒娇道:「你别跟我这么说话,我扛不住了!」 一时间凌岳自己都开始产生怀疑,他这么有魅力吗? 他不说话,她就在他身上一直蹭,蹭了一会儿,他只好说:「吃饭,待会儿饭又凉了。」 乔艾雯说:「不饿,胃已经被幸福填满了。」 凌岳说:「那我吃,你看着。」 乔艾雯还真就不吃,考拉似的贴在他手臂处,他吃了几口之后,侧头道:「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乔艾雯看着他道:「那你哄我,你哄我我就吃。」 凌岳跟她四目相对,片刻过后,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忽然尖叫一嗓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熬出头了,可算是熬出头了,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第一次觉得,名言就是名言。
第670章 不一样的夜晚 宋喜失业了,这么多年她就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失业的一天,左右不用再担心第二天起早,不用顾虑满肚子酒精不能上手术台,三人放开量的喝,台上人情歌一首接一首,台下宋喜几度红了眼眶,韩春萌更是悲从中来,抱着宋喜哭,知道的是失业,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渣男骗,刚刚失身。 黛安娜拍着韩春萌的头,不停的哄着,酒吧里时常有人想过去搭讪,都被保镖不着痕迹的挡住,乔治笙早就吩咐了,都不给登徒子去宋喜面前露脸的机会。 酒过三巡,韩春萌擦干眼泪,离开座位去跟老闆商量什么,不多时,她走上舞台,拿着话筒说:「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对我,对我最好的朋友而言,都是最难忘的一天,所以我想唱首歌给她听,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一点儿时间。」 她在台上九十度鞠躬,台下马上传来陌生男人拍手叫好的声音,清一色的鼓励,没有一个觉着不高兴的。 宋喜和黛安娜坐在台下,两人都不知道韩春萌要唱什么,本以为是首煽情的,再不然就是抒情的,但事实证明,她们的大萌萌从来没让人失望。 乐队老师很配合,现场伴奏,韩春萌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宋喜和黛安娜隐约感觉到什么,剎那间有些坐立难安,台上韩春萌坐在高脚椅上,无论声音和表情,都堪称深情,尤其还伸手指向台下两人,捶了捶自己心口窝。 随着韩春萌的歌声,宋喜缓缓低下头,小声道:「咱们走吧?」 黛安娜已经忍俊不禁,掏出手机,对着韩春萌录像,边录边道:「她真他娘的是个人才,等她明天酒醒,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宋喜嫌丢人,把头垂得很深,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韩春萌拿着话筒,深情款款的唱道:「我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我们在这里,在这里等你……」 偏台男歌手拿着话筒,现场帮她伴唱:「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全场直接沸腾,口哨声齐飞,一瞬间像是在看世界盃,自己喜欢的球队进了球,韩春萌是人来疯,顿时唱的更加卖力,等到副歌部分,她唱完一句『我们不一样』,竟然全酒吧的人帮她合唱:「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要说今年什么歌最火,这首可以挤进魔性洗脑的前三甲,一句我们不一样,high翻全场。 宋喜垂头捏着鼻樑,黛安娜笑得直拍大腿,后来据小道消息称,酒吧开了好几年,从没见过这么火爆的场面,老闆强烈要求韩春萌没事儿来这边热热场子,出场费好商量。 黛安娜将视频发到朋友圈,很快下面全是熟人点赞,常景乐还问了句:在哪儿happy呢? 黛安娜说了地址,道:诚邀各界朋友过来坐坐,酒管够儿。 没想到,常景乐还真的来了,宋喜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明显的诧色,她一直没看手机,也不知道黛安娜和他在微信上留言互动,还以为碰巧,殊不知常景乐从不来这么轻口味的酒吧,小清新不适合他,他主要是……过来凑个热闹。 常景乐是歌神,黛安娜拱他去台上唱一首,打着宋喜和韩春萌事业受伤的旗号。 常景乐不是面子薄的人,没在怕的,顺势回道:「唱歌可以,我曲风跟萌萌不是一个路子。」 宋喜道:「是啊,你们不一样。」 黛安娜说:「你随便唱,我们洗耳恭听。」 常景乐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去到台上,跟乐队打了招唿,坐在舞台中间的高脚椅上,灯光暗下来,只留一束追光。 伴随着熟悉的舒缓乐声,常景乐闭着眼睛,唇瓣开启:「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宋喜靠在沙发上,韩春萌枕在她腿上,黛安娜望着台上,眼底是舞檯灯光反射的光亮。会唱歌的男人就是加分,更何况常景乐什么都不做,光是往那儿一站就是极出挑的人物,如今近乎完美的声线一出,不知道在场又有多少女人要芳心暗许了。 后来常景乐睁开眼睛,对着台下的宋喜和黛安娜温柔一笑,随意却又深情的唱道:「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不捨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黛安娜拿出手机拍他,常景乐干脆对着她的镜头唱,「爱你,爱你,爱着你……」 黛安娜将他唱歌的视频发了朋友圈,霍嘉敏在下面评论:靠,什么时候喜欢去这种地方撩妹了? 阮博衍说:楼上真相了。 元宝说:这么热闹,待会儿忙完了过去瞧瞧。 佟昊说:可惜我不在夜城。 乔艾雯说:多发点儿,在线等,挺急的。 黛安娜给乔艾雯回覆:过来看啊。 乔艾雯说:不行,某人缠着我,走不开(害羞表情) 黛安娜说:让我猜猜,某人是不是两个字,今天也失业啊? 两人肆无忌惮的在留言区对话,丝毫没顾忌某人的心情,等到凌岳吃醋有他在身边,乔艾雯宁可玩儿手机也不玩儿他的时候,抢过手机一看,两人已经对话一大片,什么孤男寡女,良宵苦短,干柴烈火,比翼双飞……就没一个好词儿。 总之朋友圈炸了,一个小时内,先是阮博衍和霍嘉敏一起来了酒吧,随后是凌岳和乔艾雯,后来顾东旭也到了,他说:「跟客户吃个饭,光看你们在朋友圈聊,不小心点开一个,一句我们不一样,给客户吓一跳,我真怕对方不跟我签合同,是怀疑我品味有问题。」 宋喜眼看着本来只有三个人的沙发,人越坐越多,大家推杯换盏,刚开始还是打着抚慰几人离职伤痛的名义,后来酒喝开了,管它理由是什么,开心,不开心,都在酒里面。 乔治笙和元宝是最后到的,原本坐在宋喜身旁的人,有眼色的让出位置,乔治笙坐在宋喜身旁,侧头看着她问:「心情好点儿了?」 宋喜已显醉态,勾起唇角,出声回道:「我约了他们去峇里岛,大家都很给面儿,说一起去。」 乔治笙帮她拨了拨耳旁碎发,『嗯』了一声:「高兴就好。」
第671章 不到最后,不见分晓 隔天上午十点多,宋喜接到黛安娜发来的视频,视频点开,黛安娜穿着紫色的真丝睡衣,头髮凌乱,睡眼惺忪,宋喜这边则是厨房的背景,视频中可见放馅儿的水晶碗,她手里还拿着饺子皮儿,正在包饺子。 宋喜说:「稀奇啊,你怎么醒这么早?」 黛安娜迷迷瞪瞪的说:「我也纳闷儿呢,以前别说喝多了,不喝也能睡到下午……八成老了吧,没觉。」 说罢,她又道:「我刚刷朋友圈儿,看你八点多就在包饺子,还没包完呢?」 宋喜道:「哪儿有这么快?不得和面,剁馅儿,还得擀皮儿嘛。」 黛安娜唇角一勾,「能耐了,还会擀皮儿呢?」 宋喜说:「我老公擀的。」 黛安娜忍俊不禁,「难以想像乔治笙在家擀饺子皮儿是什么样。」 宋喜道:「还说你呢,我昨晚也没少喝,今天七点准时起来的,下床洗脸刷牙,衣服穿一半才想起辞职了,反正都起来了,睡不着包饺子打发时间。」 她声音如常,黛安娜却能感受其中失落,轻嘆一口气,出声劝道:「别想了,刚开始这几天会不习惯,你上班这么多年,一直奋斗在第一线,也该给年轻人留点儿机会了,现在在家相夫教子不也挺好的?」 宋喜不抬头,专心捏着手中的饺子,「怎么给年轻人留机会?现在能进协和的,硕士生都比我年纪大,而且叫我在家相夫可以,哪儿来的子,七喜和发财吗?」 黛安娜忍俊不禁,笑着道:「随口一说,别较真儿嘛,有几个像你一样是医科天才?」 宋喜嘆气,「哎,英雄还没等暮年,美人也没等迟暮,就这么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两人聊天,黛安娜亲眼看到宋喜把饺子包的四不像,说饺子不饺子,说混沌不混沌,关键还有点儿像包子。 「你到底包什么?」黛安娜来自灵魂的疑问。 宋喜眉头一蹙,不老高兴的回道:「就赖你,总跟我说话,搞得我都分心了。」 黛安娜挑眉,「包饺子是技术活儿吗?大萌萌用左手都比你包的好看。」 宋喜『啧』了一声:「术业有专攻。」 黛安娜被戳到笑点,「你这么说我就替大萌萌不高兴了,人家是医生,又不是厨子。」 宋喜平静道:「你不说我都忘了。」 宋喜包一个饺子的时间,相当于正常人包三个,韩春萌包五个,慢工出细活儿,绣花一样。 黛安娜问:「你这速度,中午能吃吗?」 宋喜美眸一挑,看着视频里的人回道:「谁说我中午吃饺子了,这是给晚饭准备的,中午我老公给我叫外卖送回来。」 黛安娜躺在床上笑得直打滚儿,说想给乔治笙打电话,告诉他晚上在外面吃,千万别回家。 宋喜的休假生活正式开始了,从早上八点多到中午十二点多,包了整四个小时的饺子,下午收拾一下去看宋元青,她辞职的事儿,得跟他报备一声。 宋元青虽然人在牢里,但外面的事儿一清二楚,看到宋喜,他说:「你不来看我,我也想托人给你带话,听说长宁最近负评很多,我找一下关系,尽量把不好的声音降到最低。」 宋喜道:「你别操心了,外面的事儿有我们呢。」 宋元青道:「他的事儿就是咱们家的事儿,虽然我现在说一句话没有从前管用,但只要我招唿打到了,还是会有人卖我这个面子。」 宋喜不想叫宋元青操心,但也明知他不会袖手旁观,沉默片刻,她忍不住老调重弹,「爸,你既然是冤枉的,外面也分明有人站在你这边,为什么还要等,我帮你找证据翻案不行吗?」 早在之前,宋喜就不止一次跟宋元青提过,宋元青以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叫她打乱计划而拒绝,宋喜也明知兹事体大,的确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拖到现在,可她不仅一次在想,这会不会是宋元青不想叫她冒险的藉口? 如果真是这样,为人子女的,难道为了趋利避害就要放弃救家人吗? 知女莫若父,宋元青深知宋喜对这件事执念深重,如果不能彻底说服她,她一定还会想办法救他。 拉着她的手,他出声说:「你能找谁帮我,还不是乔治笙?从前你们的关系是假的,你让他帮忙,他帮与不帮都看你交换的利益够不够,可现在你们是真夫妻,你跟他开一次口,他怎么拒绝你?你应该明白,商场上的争斗顶多是钱上的损失,可官场上的争斗,那是分分钟家破人亡,弄不好就永无翻身之地的惨剧,更何况他是商,巨商,本就不该站任何一队。」最起码明面不能。 「我是你的亲人,他同样是你的亲人,别说你不忍心看他犯险,爸也捨不得你爱的人有危险。」 宋喜刚要出声说话,宋元青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家人就要福祸与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叫你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我如果要你们帮忙,会跟你们开口,在此之间,不要做无畏的牺牲,更不要冒然打草惊蛇。」 能混官场的没有愚人,官儿做得越大,越是智者,就像是下一盘棋,不争寸子的输赢,要看整盘棋的输赢。 在宋喜一年多的追问之下,如今宋元青终于承认,他没有罪,只是欲加之罪,他也没有输,哪怕如今是阶下囚。 外人看他是大势已去,实则他是韬光养晦,蛰伏以谋今后。 宋喜的软肋和顾虑,都被宋元青捏在手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坎儿上,沉默代表她被说动了,不忍叫乔治笙犯险,更不敢将宋元青至于险境。 好半晌,宋喜握着宋元青的手一紧,沉声道:「爸,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你坐牢?」 对于这个问题,宋元青不可能告诉宋喜,以她的脾气,她咽不下这口气,也藏不住这份恨,若是在外面碰见,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会叫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无论宋喜怎么承诺不报仇,宋元青就是不肯说,拉着她的手,他眼底带着满满的宠惯,轻声道:「爸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这儿反而安全,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看你气色不错,想来他对你照顾的也挺好。」 提到乔治笙,宋喜难免夸了他一波,宋元青点头微笑:「好,只要他对你好,爸也就放心了。」
第672章 他的热只给心上人 原本乔治笙答应宋喜,晚上回家陪她一起吃饭,但下午宋喜接到他的电话,他临时改了行程,要晚些才回去,叫她先吃,宋喜也没不高兴,毕竟他每天太多公事,只是嘴上忍不住调侃,「是不是王妃给你通风报信了?」 乔治笙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喜道:「她说我饺子包的四不像,叫你晚上不要回家吃饭。」 乔治笙轻笑出声:「你就算包个四不像在里面,我也敢吃。」 他这波马屁拍得很是到位,宋喜笑说:「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宵夜。」 乔治笙应声:「好。」 电话挂断之后,乔治笙收起只对她的温柔目光,俊美面孔上恢復冷淡,十分钟之前,陈烁进来转告他,说接到市办公厅打来的电话,盛市长约他今晚吃饭,重点聊长宁医院问题。 长宁医院虽是私立,但市里非常重视这个项目,打从最开始的定位,就是全夜城乃至全国民营事业的典型范例,所以这次出现很不好的负面新闻,市里关注也属意料之中,乔治笙推不掉。 晚上如约而至,乔治笙推开包间房门,却没想到看见的不是盛峥嵘,而是盛浅予。 盛浅予穿着白色小西装,里面藕色真丝衬衫打底,恍惚间倒也有种公职人员的错觉,见乔治笙推门而入,她站起身,微笑着道:「你来了。」 乔治笙眼底的诧色一闪而逝,不动声色的道:「怎么是你?」 盛浅予忽略掉他的冷淡,也不想细究他眼中的不快,声音如常道:「我爸那边临时有个急会要开,正好我在附近,他叫我过来跟你打声招唿。」 乔治笙都没坐下,只面色淡漠的说:「叫秘书打个电话就行,改天约。」 他想走,盛浅予道:「你也很忙,听我爸说不是每次都能约到你,今天想跟你好好聊聊长宁医院的负面影响怎么消除,这事儿最好是速战速决,越拖对你越不利,他开完会就赶过来,你先等一会儿,我估计这种急会也不需要太久。」 乔治笙迈步走到桌边,兀自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的掏出烟点上,盛浅予坐在他对面,出声说了句:「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 乔治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宋喜的脸,宋喜管他抽不抽菸,名正言顺,而盛浅予说,两人心知肚明,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答应过宋喜不跟她私下里见面,哪怕不是他主动,先前也毫不知情,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眸子一抬,他薄唇开启,不冷不热的说:「你走吧,我在这儿等他。」 盛浅予知道乔治笙是什么人,可很多时候有预料的伤害,仍旧是伤害,甚至比猝不及防来的更为强烈,他在下逐客令,毫不掩饰。 白皙的面孔上露出赤裸裸的受伤,盛浅予也不掩饰,直言道:「我现在就这么令你厌恶吗?连跟你隔着这么远说两句话都不行?」 乔治笙不解释也不回应,一张精緻俊美的面孔上写满了『冷暴力』三个字,他没想故意伤她,只是该说的话早就已经说完了,若是再多说,那才是逼他出口伤人,所以就这样吧,他想彻底断念的心思昭然若揭。 盛浅予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眼中充满悲伤。 乔治笙不看她,既然她不走,他站起身。 盛浅予见状,眼泪差点儿掉出来,眉头不可抑制的轻轻一蹙,「我们不是朋友吗?」 当不成恋人,难道多年情分,朋友都不是吗? 乔治笙原本侧身面对她,闻言,几秒之后侧头朝她看去,脸上依旧是淡漠,出声回道:「我们当不了朋友。」 盛浅予眼眶瞬间憋红,眼泪坠落两颗,她强忍着哽咽,压低声音道:「我已经不求别的了,我只想在你身边当个朋友,你连朋友的身份都不愿意给我?」 她不忍割捨跟他之间的羁绊,更无法承受这世界明明有他,她从前明明拥有过他,如今两人却要做陌生人,她做不到。 乔治笙将她最后的希冀一语戳破,「我不需要你用朋友的身份喜欢我。」 不是不想,而是不需要。 乔治笙向来如此,众人皆说他寡情,其实他只是讨厌暧昧,他的世界里只能一对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清清楚楚的开始,明明白白的分开,如果藕断丝连,那就是还爱,他也不会跟宋喜在一起。 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盛浅予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是气愤,而是要对抗心头上的疼痛感。 很想哭,她却偷着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后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想帮你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等会儿我爸过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会让他出面帮你善后。」 乔治笙一秒都没迟疑,「你知道我不会感动,我喜欢的人,她什么都不做,我也觉着开心,我不喜欢的人,她做多少我也不会领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到这儿吧。」 就到这儿吧,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他不愿再多谈。 盛浅予的视线瞬间模煳,几乎看不到他离开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我喜欢的人,她什么都不做,我也觉着开心,我不喜欢的人,她做多少我也不会领情。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从前她就疯狂迷恋他身上近乎极致的爱恨分明,因为那时他们在一起,她可以坐享他给予的独一无二,而现在,她是他不喜欢的那个,所以无论她做多少,他不感动,不领情。 比起他的冷漠拒绝,她更不能接受自己不再是他心头的唯一。 拒绝了盛浅予,等同挑衅了盛峥嵘,可乔治笙从包间里出去的时候,心头说不上的轻松,没想到饭局不用开始就结束了,这样他还能赶上回家跟宋喜吃晚饭。 至于那些拒绝『好意』背后的狂风暴雨,他向来不惧,爷们儿生来就是用来扛事儿的,靠女人上位,躲在女人背后享安静,别说这辈子,他下下辈子都干不出来。 走出饭店,乔治笙掏出手机打给宋喜,电话接通,他低声说:「老婆,等我回来吃四不像。」
第673章 壕无人性 宋喜第一次自己和馅儿包饺子,没想到还真长脸,一个三鲜一个猪肉香菇,味道都还不错,她先给乔治笙试吃,他说好吃,她没信,自己尝过忍不住『啧』了一声:「我没进军美食界,真是一大损失。」 乔治笙说:「技多不压身,医学界还需要你。」 宋喜高兴,两大盘饺子都发了朋友圈儿,黛安娜是第一个看见回復的:呦,四不像出锅了嘿。 宋喜说:明天带过去给你开开眼,特别好吃! 韩春萌在下面回覆:你煮包子了吗? 凌岳:你还是专心做手术吧…… 对比宋喜这边的人开启群嘲模式,乔治笙那边的人则清一色的赞美。 阮博衍:某人好口福。 常景乐:啧啧啧,又有艷福又有口福,和尚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霍嘉敏:竟然点燃了我的食慾。 元宝:特别的饺子给特别的你。 乔艾雯:楼上那个说只能做手术的,怎么跟我嫂子说话呢? 佟昊直接点了个贊。 宋喜一边吃一边回復,快要被他们笑死,她包饺子看当时手感,这会儿乔治笙碗里就放着一个圆咕隆咚很像小笼包的饺子,他一口吃下,又夹了一个,这个是椭圆形的。 「我们明天就去吧?」乔治笙忽然开口。 宋喜视线离开手机,侧头看他,「去哪儿?」 乔治笙道:「峇里岛。」 宋喜美眸微挑,「明天就走?」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还有事儿?」 宋喜眨了眨眼睛,「倒是没什么事儿……我以为还得准备几天,衣服和东西都没收拾。」 乔治笙一边夹饺子一边道:「跟他们说一声,明天去。」 宋喜拉了个临时讨论组,把所有人都加进来,发了条语音:「紧急通知,小笙哥说明天去峇里岛,大家都没问题吗?「 常景乐,阮博衍和元宝列队形,都发了个ok的手势,乔艾雯说:「我跟凌凌也没问题。」 宋喜笑着打字:你俩在一起呢? 乔艾雯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尽在不言中。 随后黛安娜和韩春萌也都发了ok,宋喜说:「大萌萌,你家东旭行不行?」 韩春萌打字回覆:男人不能说不行,有我在,没问题。 常景乐说:不愧是学医的,什么毛病都能治。 宋喜看了一圈,群里面只有佟昊没出声,她侧头问乔治笙,「佟昊在香港吧?那他能一起去吗?」 乔治笙道:「明天走经停香港的线,叫他一起来。」 宋喜说:「明天走,得找人把七喜和发财送去寄养。」 乔治笙说:「带上吧,我们坐自己的飞机过去。」 宋喜有些意外,「你有私人飞机?」 「我爸的。」 「我们这么多人,能坐下吗?」 乔治笙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坐不下让后来的打飞机走。」 宋喜表情鲜活,调侃了一句:「随口就一句不正经的梗。」 原本乔治笙没想这么多,她一说,他后知后觉,不由得抬眼看她,「懂得挺多。」 宋喜说:「没办法,学识渊博。」 后来大家统一了时间,明天上午九点,机场公务机楼见,宋喜吃完饭就上去收拾行李,乔治笙一进卧室,看到她背对自己在收衣服,长发随意的盘在脑后,穿着家居服,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嘴里念叨着:「那边天气比夜城热,我只带夏天的衣服过去,给你多带几件浅色的,免得吸热……」 乔治笙站在一旁看她,黑色的眼底浸着柔和的暖意,他喜欢看她在家里转来转去的样子,尤其是行李箱中,一半是她的东西,一半是他的。 宋喜站在衣柜前,正抬手要拿架子上的衣服,忽然腰间缠上一只手臂,与此同时,脖颈处落下一串滚热缠绵的吻。 她怕痒,缩着脖子道:「等会儿,我收东西。」 乔治笙不废话,单只手将她抱离地面,另一手穿过膝弯儿,打横抱起。 宋喜说什么他都不听,到底是将她拖到床上,狠狠地压榨了一番,洗完澡她筋疲力竭,嗔怒着怪他。 她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乔治笙却像是吸了精元的妖精一般,精神矍铄,叼着烟走到衣柜前,没有女人那么多的选择困难症,三下五除二选了几套两人的衣服放进箱子里。 宋喜无法质疑乔治笙的选择,一来他们穿什么都好看,二来,最近两人的衣服都是她在挑,质疑任何一件,都是怀疑自己的品味。 隔天早上所有人如约而至,宋喜看到面前的中大型客机,开始怀疑自己对私人飞机都不大的理解,这是能坐几百号人的民用客机吧? 乔治笙扫见宋喜狐疑的目光,出声解释:「波音787改的,我爸不喜欢小东西。」 宋喜暗道,也就只有乔顶祥会如此狂傲,对比之下,乔治笙简直低调。 机组人员将众人的行李提上飞机,宋喜也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每架私人飞机的内饰都不尽相同,乔顶祥坚定了自己一贯高调独一无二的风格,要买就买最大,要装就装最奢。 二百多平米的空间,囊括了一个可供三十人同时娱乐的豪华客厅,四间卧室,厨房,娱乐休闲室,全部超五星酒店标准。 服务人员给众人拿替换拖鞋,常景乐坐在客厅沙发上,打趣道:「之前网曝有人花了21亿买波音787改私人飞机,一直不知道是谁,原来这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韩春萌坐在对面,闻言,小声在黛安娜耳旁嘀咕:「我的妈呀,让我拿21万都费劲儿,21亿……」 黛安娜勾起唇角,小声说:「让东旭努力,赶明儿也整一个。」 韩春萌摇摇头,「不行,那他不倾家荡产了?虽然这儿环境顶级,那我也不想成天住飞机里面,关键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太麻烦,还得提前报车牌号,不然进都进不来。」 饶是宋喜见过世面,可还是被刷新了一次对壕的定义,坐在乔治笙身旁,她凑近压低声音道:「我是不是嫁入豪门了?」 乔治笙道:「你要是光爱钱就好了,我能天天让你高兴。」 宋喜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你现在也能天天让我高兴。」 两人目光对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乔治笙忽然有一种想直接拉她进卧室的冲动,她最近真的很皮。
第674章 人生很公平 夜城飞香港途中,阮博衍约凌岳下棋,他们是安静人的游戏,常景乐撺掇元宝和乔治笙斗地主,黛安娜则叫上韩春萌和乔艾雯,三人组团开黑,宋喜懒得动脑又不会打游戏,抱着七喜去前面看电视。 顾东旭在正对电视的环形沙发上坐着,懒洋洋的,瞥见宋喜,明确的说,是瞥见她怀里的猫,眸子微挑,露出警惕,「离我远点儿。」 宋喜跟他隔着超过两米的距离坐下,眼眸晶亮,意味深长的道:「一大早上就这么累,身体被掏空了?」 顾东旭慵懒着回道:「凌晨三点多才回家,睡了不到五小时又被叫起来。」 宋喜问:「干嘛去了?」 顾东旭回道:「陪客户。」 宋喜差点儿忘了,他现在是商人。 「你以前局里有事儿,一忙就是大通宵,也没见你这副灵肉分离的惨样儿。」 顾东旭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回道:「原来我以为一咬牙一跺脚也就忍了,可现在每天日子都过得像昨天。」 宋喜知道顾东旭肯定不好受,出声安慰:「谁不是呢,哪一行都这样,我们天天站在手术台上,也只是换了个病人而已。」 顾东旭双眼出神的望着前方电视,早就忽略了内容和台词,唇瓣轻启,很低的声音说:「我不高兴。」 这四个字,剎那之间戳到宋喜,是啊,大家都日復一日的重复做一件事,但区别是,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 如果重复着不高兴,那该是怎样的压抑? 大家平日里都很忙,顶多周末能见上一面,有时周末有事儿,可能一个月也就见一次两次,刚开始宋喜觉的顾东旭状态还行,能吃能说能笑,但韩春萌却总会嘆气,说他并不是宋喜看到的样子。 宋喜也很久没跟顾东旭谈谈心,正巧今天有这个机会,她将七喜放下,起身坐到他身旁,一如往常轻松地口吻,低声说:「心里有事儿怎么不找大家聊聊?」 顾东旭说:「大家身后都一堆事儿,谁也不比谁轻松。」 说完,他侧头看向宋喜,「你呢,心情好点儿了吗?」 他指的是宋喜从协和离职,她撇撇嘴,低声说:「还行,上来一股劲儿觉得想哭,有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换了个地方而已。」 顾东旭淡笑,「你牛逼,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协和。」 宋喜也勾起唇角,轻声道:「是啊,但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说着,她看向顾东旭,「大家都在走一步看一步,都是自己做的选择,你当初也说了,不后悔,那就往前看,不然你要把自己逼死的。」 身体向前,心还留在过去,生生将自己拆开两半,想想也觉得痛苦。 顾东旭闻言,头仰靠在真皮沙发上,闭上眼睛,抹了把脸,「我也想啊。」 都是执着坚持的人,就像宋喜当医生,顾东旭当警察,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然后用了现有人生的大半为之努力付出,如今说抽身就抽身,身体抽走了,心又怎能完全放下? 同样靠在沙发上,宋喜低声道:「那怎么办?」 顾东旭闭着眼睛说:「凉办。」 宋喜说:「可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顾东旭轻声道:「以前听人说,长大之后就会不开心,可能我成熟了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宋喜笑不出来,仔细品味顾东旭这句话,长大之后就会不开心,的确,小时候需要操心什么?家里好吃好喝养着,她又偏巧是学习都不用愁的尖子生,当真是一路开挂长到大,直到宋元青和陆方淇离婚,她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什么叫苦恼,再后来沈兆易离开,然后是宋元青入狱。 「人生也许是公平的,给了多少就要拿走多少,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你就当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几年,如今这个坎儿是你必须要跨的,你总得让那些一直坎坷的人心理平衡些。」 宋喜也算是经歷颇多,跟顾东旭分享一下心得。 顾东旭不想叫宋喜担心,故而语气轻松的转移话题,「你现在是否极泰来了,看得出我小舅对你很好。」 宋喜勾唇淡笑,「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正说着,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握住,宋喜扭头一看,熟悉的俊美面孔。 「吃什么苦了?」薄唇轻启,乔治笙问。 宋喜笑容不自觉的变大,出声回道:「没什么,跟大外甥交流一下人生领悟。」 一句大外甥,直接将顾某人击垮,他起身道:「我去睡觉了。」 顾东旭走后,乔治笙坐在宋喜身旁,她问:「不打牌了?」 乔治笙说:「不想打了。」 宋喜回头看到常景乐,元宝和打游戏的三个女人组了牌局,她笑眯眯的问身旁人:「想我了?」 乔治笙眼睛看着电视,没张嘴,特别坦诚的『嗯』了一声,宋喜马上歪头躺在他肩膀处,心中暗嘆,触底反弹,否极泰来,乔治笙就是上天给她所有噩运之后的一个礼物,让她可以欣然接受人生的起起伏伏,无论前方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害怕。 两人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密闭的空间中并不安静,身后时不时传来熟悉的笑声,但这种气氛很好,让人心情放松,宋喜靠着乔治笙,不知不觉眼皮下沉,睡着了。 再一恍惚,她眯缝着睁开眼,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乔治笙刚刚抱她进卧室,将她放在大床上。 「睡吧,还有很久。」他说。 宋喜轻哼了一声,翻身睡去,飞机很稳,完全感觉不到在天上,宋喜睡得很香,等到再睁眼,刚开始的几秒,她恍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察觉腰间的重量,是男人的手臂,宋喜轻而易举就能认出乔治笙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手控的人看见,怕是要疯。 轻轻转身,她面向身后人,乔治笙已经睁开眼,两人目光相对,他问:「睡好了吗?」 「嗯。」她还是懒洋洋的。 乔治笙抬手撩开挡在她侧脸的长髮,漆黑的瞳仁中带着赤裸裸的沉迷和渴望,两具身体缠抱在一起,他吻她,她回应,他在被子下的手撩拨她,宋喜唿吸略显急促,中途按着他的手腕,低声道:「外面有人。」
第675章 公粮,特别的存在 乔治笙若想要,宋喜拦不住,更何况她也不是不想。 人生第一次,在万米高空中体验灵魂被甩至九霄云外的感觉,尤其是不敢叫,那股被压抑到嗓子眼儿,只能靠咬着唇瓣才能堪堪忍住的冲动……宋喜好几次被逼到崩溃边缘,从未有过的经歷,仿佛整个人重新洗髓,焕然新生。 她在他怀中抖得厉害,乔治笙露在被子外面的背嵴紧绷,线条明显,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定格,让这份感觉尽量保留,哪怕註定要褪,也可以尽量迟些的褪。 过后宋喜抱着乔治笙的脖颈,久久不肯松手,他从不在床上问她舒不舒服,明眼就能看得出来的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他只是伏在她耳边,低沉着性感沙哑的嗓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今日份的高兴。」 「嗯?」宋喜声音慵懒,还没从那份感觉中完全抽身。 乔治笙道:「你说我每天都能让你高兴,今天的公粮交了。」 宋喜后知后觉,想打他,可落到行动上,却忍不住偏头咬他耳朵,谁料乔治笙这么不禁逗,仍旧停留在她身体中的滚烫,明显跳动一下,她吓了一跳,想撩完就跑,却被他拉着从头开始。 卧室中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顶棚的一圈睡灯,暖黄的颜色,让整个密闭空间看起来温馨而暧昧,宋喜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地处什么位置,脑子里,眼里,都只有乔治笙一人,他的霸占欲太强,一旦沾上,世界里只能是他。 床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人也扯尽最后一丝力气,筋疲力竭,洗完澡之后,宋喜穿着睡袍站在床边,爽后开始懊恼,怪乔治笙不克制,现在弄成这样,床是不能再睡了,关键怎么叫人进来换床单? 乔治笙很是无所谓,穿着浴袍就要开门,宋喜一把拦住,「你干嘛?」 乔治笙道:「叫人进来换床单。」她不好意思,他去总行了吧? 宋喜脸颊泛红,嗔怒着说:「你穿成这样出去,大家不都知道了!」 乔治笙忍俊不禁,眼底露出浓浓的笑意,「我就算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出去,他们也知道。」 两人关在里面几个小时,突然出去叫人换床单,难不成还是谁尿床了? 宋喜气得除了抓头髮也做不了别的,乔治笙淡笑着道:「没事儿,全飞机只有我们合法换床单。」 宋喜脸更红了,话虽如此,可枪打出头鸟,她也不希望自己是第一个,显得那么如饥似渴。 乔治笙看她挡在门前,满脸写着挣扎两个大字,他觉得特别可爱,床上床下完全两个人,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 纠结了半天,宋喜还是说服了自己,毕竟事儿是自己做的,总不好有胆做没胆承认,丢脸就丢脸吧。 她闪身让乔治笙出去,自己躲进浴室,不多时外面传来窸窣声响,有人进来换床单,前后不过两分钟,浴室门前出现一抹人影,乔治笙敲了敲门,「出来吧。」 宋喜走出来,床上已经换了套全新的,乔治笙坐在床边抽菸,抬眼问:「饿了吧?」 宋喜爬上床,头枕着他的大腿,不答反问:「现在几点,我们到哪儿了?」 乔治笙回道:「快两点了,刚从香港起飞。」 宋喜美眸一挑,眼底带着意外,「都这么晚了?」 「嗯,想吃什么,让他们做。」 宋喜想了想,「我想吃海鲜炒面,能做吗?」 乔治笙说:「让他们备了虾。」 宋喜搂着他的腰道:「我老公怎么这么好?」 乔治笙将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垂着视线睨着她,薄唇开启,低声道:「因为我老婆好。」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别这么说,我会骄傲的,毕竟我才给自己打九点五分,还有上升的空间。」 乔治笙唇角轻勾,假意抬手在她头顶虚扶了一下,开口道:「这么谦虚,不像你。」 宋喜顺势道:「虚假客气,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 两人在卧室聊了会儿天,随后换了衣服出去,客厅少了很多人,顾东旭韩春萌不在,乔艾雯黛安娜和常景乐也不在,凌岳和阮博衍仍旧在下棋,不知道是歇了继续,还是一直没停过。 元宝坐在之前大家打牌的地方打电话,电视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宋喜正想着是谁,那人转过头,露出一张爷们儿气十足的硬朗面孔,是佟昊。 「笙哥,嫂子。」 看到乔治笙和宋喜,他出声打招唿,宋喜是第一次听他喊嫂子,心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还是笑着说:「我睡了一觉,你都上飞机了。」 佟昊笑着调侃,「本来想敲门跟你问声好,他们拦着不让。」 宋喜终究是面皮薄,笑着不知如何接话,乔治笙拉着她的手坐到佟昊斜对面,不动声色的道:「你不问还好,问了反倒不好。」 佟昊笑容更大,「这点眼力见儿我还是有的,毕竟你难得睡一觉。」 宋喜生怕再聊这个话题,硬着头皮岔开,「你最近在香港那边怎么样,都挺好的吗?」 佟昊应声:「除了热,其他都挺好的,妹子长得也漂亮。」 宋喜笑道:「你这么说,夜城的妹子可不干了,夜城没有漂亮妹子吗?」 佟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回道:「对自己人下不去狠手。」 宋喜美眸一斜,「狠手?你想干嘛?」 佟昊似笑非笑,「少儿不宜,笙哥在这儿呢,我就不跟你细聊了。」 宋喜说:「你只要对妹子温柔点儿,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佟昊面不改色,实则脑海中忽然想到自己跟宋喜的第一次见面,那时长宁奠基仪式,一排人站在那里,他几乎一眼就看到元宝身旁的宋喜,打着整元宝的旗号,其实……他也是觉得宋喜特别吧,特别漂亮。 再后来饭店碰头,她给他打了,还一脸被欺负的样子,搞得他背黑锅背了好久。 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早就在心底复习过千遍万遍,他知道她是乔治笙的女人,现在是她大嫂,他也不对她抱什么幻想,只是时不时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画面,提醒他,也许她在他这儿还是一个挺特别的存在。 他固执的认为这不是爱情,看她跟乔治笙在一起,他也没觉得不舒服,只不过…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心底的想法稍纵即逝,落到实际上也不过一两秒的样子,佟昊面色无异,出声回道:「笙哥已经打样儿了,下一个等宝宝,他结婚我就结。」
第676章 光明正大vs偷偷摸摸 宋喜忽然被戳到笑点,出声问:「干嘛拉着元宝?而且你这话有歧义,他结婚你就结,是你们分别结,还是你俩一起结?」 佟昊闻言也笑了,「无所谓啊,好兄弟,亲上加亲。」 元宝刚刚好打完电话,扭头道:「也不是不行,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当新郎。」 佟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回头道:「我也只有一个条件,我不当新娘。」 宋喜快要被两人笑死,果然都是钢铁般的直男,就算凑合在一起过,那也不能埋没了男人的尊严。 乔治笙早就叫机组人员准备吃的,宋喜很快就吃上现炒出来的海鲜面,还有一大碗海鲜汤,几人坐在一起聊天,一小时内,韩春萌,乔艾雯和黛安娜分别从房间里出来,只剩顾东旭和常景乐还在睡觉。 到峇里岛还要四个多小时,阮博衍进去休息,乔艾雯坐到凌岳面前,撑着下巴看着他道:「还下棋不,我陪你下?」 凌岳身子靠后,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肩膀,出声回道:「不下了。」 乔艾雯眸子微挑,「看不起我?」 凌岳说:「累了。」 哼了一声,乔艾雯就等他这句话,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开口说:「你就这么怕跟我睡一个房间?宁可跟阮博衍在这儿下几个小时的棋,知道的你是怕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呢。」 面对乔艾雯无情的调侃,凌岳只能说……她说得对,他的确早就想休息一下,可一来房间数量有限,二来他要睡只能跟她睡一间,那房门一关,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他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乔艾雯嗔怒了横了他一眼,「我都不怕,不知道你怕什么。」 凌岳压低声音说:「你哥也在。」 乔艾雯眸子一挑,「他在怎么了?只许他州官放火,还不许我百姓点灯啊?」 她上来那股劲儿,天不怕地不怕,害臊也不怕,凌岳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躲闪,几秒后道:「他们结婚了,你跟他们比什么?」 乔艾雯噘着嘴,不老高兴的说:「羡慕。」 凌岳万万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白,剎那间红了脸,随即为了掩饰,佯装严肃的道:「年纪轻轻个女孩子,跟谁学的这么开放?」 乔艾雯一脸不痛不痒,只盯着他回道:「只跟你开放,要不是房间不够,我还想跟你开房呢。」 其实她也就是爱在嘴上逞英雄,毕竟凌岳是个嘴上英雄都不敢当的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侷促紧张,她觉得倍儿有意思。 宋喜吃饱睡足,拉着飞机上几个女人一起打扑克,时间过得倒也快,尤其是后来常景乐和顾东旭也都睡醒了,客厅中随处可见各种娱乐的人,若是在平地上也就算了,可这偏偏是万米高空,金山银山,富贵堆起来的肆意消遣。 韩春萌一边打牌一边感慨,「哎,想起那句网上盛传的经典台词儿,你以为有钱人是你想像的那么快乐吗?不,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像不到的。」 乔艾雯认真端详着手中牌,随口说:「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班里有个杜拜来的同学,他家的私人飞机里面可以打保龄球。」 韩春萌佯装波澜不惊,一脸镇定的接道:「切,我一点儿都不羡慕,有本事打高尔夫啊。」 一句话把其他三人都笑喷了。 晚上七点多钟,飞机降落在峇里岛国际机场,刚下飞机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排车,一行人各自上车,下一站酒店。 此时室外温度将近三十度,车内开着冷气,可宋喜还是将车窗降下一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暖风,带着海的味道。 四十分钟后,车队逐渐降速,驶入酒店区域,宋喜看到酒店上有『hw』的标志,不由得好奇道:「是海威旗下酒店吗?」 乔治笙应声,海威早在十年前就开始进驻旅游行业,也是最早一批投资跨国酒店的企业,不光是在峇里岛,世界各地都有海威名下的五星酒店。 怪不得乔治笙可以很有底气的说,就算长宁有什么事儿,他也赔得起,乔家的钱,远比宋喜想像中要多得多,也难怪在夜城这样的地方,都说乔家一手遮天,经济决定实力,实力决定话语权。 说话间车子成排停在酒店门口,酒店傍海而建,有些房间的角度甚至可以几面环海,风景美不胜收,哪怕温度高点儿,海风湿点儿,也丝毫不影响心情的愉悦。 酒店就是乔家开的,乔治笙带人过来,自然不需要走固定流程,他直接包了酒店一层,爱住哪儿住哪儿。 宋喜跟乔治笙一间,顾东旭跟韩春萌一间,其余人散住。 乔艾雯倒是想跟凌岳住一起,奈何凌岳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她抬眼道:「你干嘛?」 凌岳道:「回你自己房间。」 乔艾雯蹙着眉头道:「你看谁家情侣不住一起的,你这样叫别人怎么看我?」 凌岳说:「谁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住在一起?」 乔艾雯马上接道:「你要是心里没鬼,住一起又怎么了?这层都是套房,你住你屋,我住我屋,一个客厅你还怕我吃了你?」 凌岳是既心动又心慌,心动的是他本就意志不坚定,她还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心慌的是,一个屋檐下,他怕他忍不住。 乔艾雯猜到他心中所想,靠在门边不挪步,抬眼道:「怕自己定力不足把我推倒?」 凌岳忍着想叫她内敛点儿的冲动,几秒后说:「你知道就行。」 乔艾雯闻言,当即伸手过去抱他,凌岳没法躲,又不能关门把她夹住,只能任由她顺势登堂而入。 用脚踢上房门,乔艾雯把凌岳推在墙上,明明比他矮了大半头,可气势上却压他一头,仰着脖颈说:「想推就推呗,又不是不能推。」 凌岳冷俊的面孔上泛起红润,眼下无人,他薄唇开启,低声道:「你别撩我。」 乔艾雯弯眼一笑,他随便一句话,她骨头都跟着酥了。 踮起脚,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眼睛晶亮的说:「那你撩我。」 凌岳看了她几秒,忽然就带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壁上,二话不说,俯身吻她,这个动作,他忍了一路,奈何没有机会,这是她自找的。
第677章 好看的皮囊万里挑一 两人正在廊厅中吻得热火朝天,忽然敲门声传来,近在耳边,凌岳慢半拍抬起头,平日里冰冷的眸子中浸染着浓浓的欲色,乔艾雯微红着脸颊,一闪身躲过拐角,凌岳打开房门,门口处站着宋喜,她开口道:「走了,一起去吃饭。」 凌岳『嗯』了一声,宋喜嘀咕,「小雯住哪间?我去找她。」 话音刚落,拐角处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乔艾雯亮着眼睛,出声说:「我在这儿呢。」 宋喜勾起唇角,「呀,打扰打扰,不知道你在这儿。」 乔艾雯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俩马上就来。」 宋喜露出一个『明白』的表情,主动拉上房门,临了还冲着凌岳挤眉弄眼,一副『你可以』的模样。 挨个房门叫了一遍,一行人来到酒店餐厅吃饭,因为是海威旗下酒店,所以饮食上既有当地特色,也有中餐,品种繁多,宋喜要了一份烤鸭饭,面前偌大的海鲜拼盘,手边还有蔬菜沙拉,她吃的特别香,自己倒是不以为意,身旁黛安娜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句:「你在飞机上不是吃过东西了嘛,还这么有胃口,不会是怀孕了吧?」 宋喜咀嚼的动作骤然一停,紧接着侧头看向黛安娜,「我不就是食慾好点儿,至于拐弯抹角骂我食量大吗?」 黛安娜说:「大的有点儿离谱,你现在一顿比大萌萌一天吃的还多。」 宋喜看了眼韩春萌,她面前就是一份水果沙拉,顶多吃几个帝王蟹腿儿,看起来清心寡欲。 提到怀孕,对面常景乐笑着道:「这帮人里只有你们一对儿可以合法要孩子的,准备什么时候生个玩儿玩儿?」 乔治笙面无表情道:「想玩儿自己结婚自己生。」 常景乐说:「我就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喜欢当干爹。」 佟昊忽然猝不及防的笑了一下,随后元宝也笑了,常景乐瞥向两人,眼带警惕的问:「你们笑什么?」 元宝道:「我笑昊子。」 「笑他干嘛?」 元宝闻言,脸上笑意更浓,阮博衍道:「他一定猜到昊子心里想了什么。」 常景乐桃花眼微眯,「说来听听。」 元宝边笑边道:「你说你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他心里一定说,小心以后自己的孩子也是别人的,到时候亲爹变干爹。」 话音落下,满桌子人都笑了,饶是乔治笙和凌岳眼底都蒙了一层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促狭。 唯有常景乐笑不出来,眉头一蹙,他『咝』了一声,看向佟昊,佟昊马上明哲保身道:「他说的,我可没承认。」 阮博衍道:「元宝猜你,一猜一个准儿,你一个眼神儿他就知道你下一步要干什么。」 佟昊看着阮博衍道:「那我现在想什么?」 元宝低头吃东西,面色坦然道:「你在想,桌上的人,谁最有可能亲爹变干爹。」 佟昊吃惊又无语的眼神儿看向元宝,摆明了是被猜中心里所想,常景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元宝,我总觉得心里那点儿秘密他都知道,在他面前跟全裸似的。」 阮博衍似笑非笑,「你在他面前本来就全裸过。」 乔艾雯眉头轻蹙,佯装正经,「喂,桌上还有女孩子呢,不要带坏小朋友。」 常景乐笑道:「看你说这话,就不像什么好的小朋友。」 乔艾雯挑眉,「胡说,不要在我家凌医生面前抹黑我。」 此话一出,常景乐马上一本正经的看向凌岳,「凌医生,你知道小雯当初……」 「欸!」乔艾雯作势要抓帝王蟹的壳朝他扔过去,常景乐只好连连点头,「不说了不说了,有些事儿就让凌医生自己体会去吧。」 这么意味深长的话,不说比说了还让人想入非非。 大家吃饭中间,好几个人都发了朋友圈儿,临时有事儿没能来的霍嘉敏在群里哭喊,说忙完了马上飞过来,叫他们一定要多在峇里岛待几天。 饭后大家自由活动,宋喜跟乔治笙手牵手去了海边,乔艾雯看到有人骑自行车,嚷着叫凌岳载她,韩春萌也大咧咧的拉着顾东旭手臂,出声道:「走,姐妹儿驼你。」 东北话把载说成驼,顾东旭当场笑出声:「你是驴啊?」 韩春萌转头剜了他一眼,「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驴吗?」 这边自行车都是两人一组或者单人骑的,常景乐很自然的招唿黛安娜,「走,戴戴,载你兜风。」 黛安娜也是爽快人,没那么多扭捏,跟常景乐组成一队,剩下三个单身老爷们儿,元宝,佟昊还有阮博衍,绝不苟同两人骑一个,宁愿自己骑自己的。 宋喜和乔治笙正跟海边熘达,耳听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一帮俊男美女骑着自行车驶过,夏夜的风吹起男人的衣摆和女人的头髮,每一帧都像是在拍偶像剧,每一个人单拎出来都是男女主的面相。 宋喜不由得唇角勾起,笑着朝他们摆手,韩春萌跟黛安娜并行之际,前者小声道:「我很想对着他们吹口哨,可是我不敢。」 黛安娜笑出声,她知道韩春萌怕乔治笙,哪怕大家已经很熟了,乔治笙也从未跟她摆过脸色说过什么,可韩春萌就是怕。 不多时凌岳载着乔艾雯过来,黛安娜对乔艾雯说:「你敢对你哥吹口哨吗?」 乔艾雯想都不想,当即回道:「那有什么不敢的。」 说罢,她义薄云天的做出吹口哨的动作,岂料吹出来的都是风,别说传到宋喜和乔治笙耳朵里,就是前面骑车的凌岳都听不见。 韩春萌快要笑死,「就你这口哨,我也敢吹。」 乔艾雯被韩春萌嘲笑过后,干脆扭头朝着沙滩边,穿着黑色衬衫,挽着袖子的颀长身影喊道:「hi,帅气的小哥哥,这边看喽~」 她声音清脆悦耳,隔着挺远的距离,还是传到乔治笙耳中,乔治笙闻声看来,距离已经模煳到看不清面孔,可他那样的气质,简直将人忍不住想大声的吹口哨。 常景乐听着身后几个女人的各种讨论,忍不住嘆气,「哎,女人啊,肤浅,骑驴找马。」
第678章 身上的秘密 来峇里岛的第一天,大家都没折腾多久,附近熘达熘达就各自回房睡觉,隔天也是按各自的生物钟起床,有人吃早餐,有人吃午餐,有人连午餐都没赶上,睁眼就喝下午茶。 总之一群人聚齐在酒店后面的游泳池,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快四点了,常景乐和阮博衍皆是赤着上身,穿着游泳短裤躺在休息区,脸上罩着墨镜,看不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泳池中凌岳和顾东旭正在比赛五十米的长度游一个来回,乔艾雯和韩春萌站在巨大的遮阳伞下加油助威。 宋喜穿着一件白色遮住大腿一半的男人衬衫,领口处露出一截黑色的泳衣边缘,坐在椅子边,正在涂防晒霜。 身后乔治笙穿着白色浴袍,露出一节精緻的锁骨和小腿,其余的皆不外露,一只手虚揽在宋喜腰间,不经意就表现出胜于常人的霸占欲。 宋喜自己摸完防晒霜,掌心中还剩下一些,扭身往乔治笙浴袍下的胸口上蹭,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罩着茶色墨镜,看不清眼底神情,只抓着她的手腕,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宋喜闻言跟他打闹,怎么看都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不多时,斜对面走来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色浴袍,另一个穿着深蓝色浴袍,前者是元宝,后者是佟昊。 两人刚走近就跟乔治笙说话,元宝道:「笙哥,昊子刚说要跟你比,非要一雪前耻。」 乔治笙躺靠在凉椅上,面色淡淡,出声回道:「每次都这么说,他不腻我都腻了。」 隔壁常景乐闻言,侧头道:「赌点儿什么?我加注。」 阮博衍道:「还有我。」 佟昊已经原地热身,似笑非笑的说:「随便。」 「呦,这么自信?输了脱光绕酒店跑一圈儿,你敢吗?」常景乐把墨镜滑到鼻樑下面,一双桃花眼里写满了不怀好意。 黛安娜躺在凉椅上都快睡着了,闻言也是开玩笑,佯装在意的侧头,说:「谁脱?」 常景乐笑着回道:「现在开始站队,输了全队脱,我赌治笙赢。」 阮博衍和元宝皆用眼神儿站了乔治笙,等到顾东旭和凌岳游完上来,被人撺掇着站队。 顾东旭看了看乔治笙,又看了看佟昊,几秒后道:「昊哥,你可别让我失望。」 佟昊下巴微扬,「就属你有眼光。」 到了凌岳这儿,他只想说一句,他不想看别人光着,更不想自己脱光,奈何岔路口就在眼前,他选也得选,不选也得选。 稍作迟疑,他薄唇开启,「我选佟昊。」 话音落下,乔艾雯拍他一下,「你干嘛不选我哥赢?」 凌岳说:「那么多人都选了,站队要势均力敌才有意思。」 乔艾雯下意识的道:「我看你是不怕脱光!」 说罢,她忽然想到什么,神情从恨铁不成钢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前后不到两秒钟,凌岳习惯了她的思维,她准是想看他脱光,突然high了。 宋喜道:「我们女的就不用站队了吧?」 常景乐笑说:「可以站啊,到时候输的不用脱光,自己跳就行。」 宋喜想都没想,拍了拍身边乔治笙的肩膀,「那我肯定胳膊肘往里拐,站我老公啊。」 之前乔治笙都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唇角才不受控制的轻轻扬起,哪怕只是一个游戏,明知道她也没多认真,可他就是高兴。 乔艾雯站在凌岳身旁,毫不顾忌的挽着他的手臂,出声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跟凌凌一起站昊哥。」 韩春萌闻言,拍着顾东旭的肩膀道:「放心,要输一起输,你脱我就跳。」 剩余只有黛安娜还没选,常景乐侧头道:「戴戴,听我的选治笙,他们爱脱脱爱跳跳,你不能眼睁睁的往火坑里面跳。」 黛安娜将墨镜推至头顶,出声回道:「我的姐妹儿们都在火坑里面待着,我岂有独自苟活的道理?我站佟昊!」 说着,她朝佟昊那边伸了下手,正好乔艾雯和韩春萌都站在附近,三人依次击掌。 如今队伍已然分好,就等着两位选手下水一试。 乔治笙从凉椅上站起来,浴袍一脱,露出一身令人垂涎的紧緻身体,对面佟昊见状,也解开浴袍带子,还没等完全脱下,胸前饱满的胸肌和腹部明显的巧克力块儿就显露无疑。 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其实这话不假,身材好的男人,清一色的宽肩窄腰,翘臀长腿,乔治笙跟佟昊还都是有鲨鱼肌的人,但从体型上来说,不分伯仲。 只不过等佟昊一转身,迈步往泳池走的时候,着实惊到了在场的所有女人,只见他整个后背都被各种颜色填满,一个巨大的纹身——左佛右魔,左侧是半张观音的脸,右边则是半张凶神恶煞类似关二爷的脸,旁边伴有粉色莲花和青色大刀。 短短几秒钟,佟昊已经入水,韩春萌看呆了,半晌才低声嘀咕:「我去,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酷的纹身。」 乔艾雯从旁道:「五年前我记得还没有莲花,是后补上的吗?」 凌岳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乔艾雯后知后觉,忙解释:「昊哥嘛,看一眼无所谓。」 像宋喜这样的职业,这辈子註定与纹身无缘,乔治笙身上也有,只不过在尾椎骨那里,一颗眼镜蛇头,他泳裤挡着,别人看不到,可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在身边人身上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纹身,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黛安娜站在宋喜身旁,其他人都凑上前,站在太阳底下看,她压低声音道:「我可听说过,不是谁都能纹佛和关二爷的,身子骨『弱』的根本镇不住。」 宋喜道:「你看他像是弱的人吗?」 黛安娜说:「你刚才没细看吧?他身上观音是闭着眼睛的,但关二爷是睁着眼的,纹身这行有句话,叫观音闭眼不救世,关公睁眼必杀人,佟昊身上纹了这么煞的东西,也不怕戾气重?」 宋喜对这方面没研究,随口回道:「估计他是想以煞治煞,本就是不好惹的人,我第一次觉得纹身真适合他。」 黛安娜低笑着问:「你老公身上挺干净的,没纹身?」 宋喜笑了,「有,你看不见的地方。」 黛安娜马上透过墨镜露出惊讶之色,宋喜『啧』了一声:「后面,想什么呢?」
第679章 最大输家 乔治笙跟佟昊比八百米,五十米长的泳池要游八个来回,这个长度最考验速度和耐力,专业运动员都不好游,两个爷们儿要磕就磕最硬的,池边一众人近距离观战,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精彩细节。 两人都准备好,常景乐站在中间吹口哨为令,伴随着嘹亮的一个哨音,乔治笙和佟昊同时没入水里,就像是两尾深海人鱼,速度快到男人兴奋,女人瞠目结舌。 刚开始的几圈儿,乔治笙始终领先佟昊一只手的距离,他气儿长,可以很久都不抬出水面唿吸,佟昊就是换气的时候落后了一些。 乔艾雯跳起来道:「我哥好棒!」 韩春萌侧头道:「你哪边的?」 乔艾雯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站了佟昊,马上改口道:「哎呀,我哥这样不行啊,一直不换气儿很容易累的,这是第几圈儿?」 凌岳道:「第四圈儿。」 赛程过半,乔治笙始终速度不减,也一直维持着一只手的领先优势,不过明显看出,他换气儿比之前频繁了。 宋喜没有出声吶喊,怕分散乔治笙的注意力,转眼等到第六圈儿的时候,佟昊渐渐有迎头赶上之势,两人本就身高差不多,身材体力也都不相上下,谁输谁赢,一时间还真难见分晓。 常景乐开始发虚,「他是不是偷着练了?以前没这么快。」 元宝道:「以前也就差半只手,这次是憋足劲儿要翻盘的。」 常景乐蹙眉,「就差半只手吗?我一直以为差半个身子呢。」 阮博衍道:「那是你。」 第七圈儿的时候,两人已经完全并驾齐驱,就连抬头换气儿的频率都一模一样,池边的看客们紧张起来,毕竟男的事关泳裤,女的事关态度。 宋喜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原本站在自己右侧的黛安娜,何时从身后挪到了左侧,并且偷偷与韩春萌几人低声窃语,密谋着什么。 等到第八圈儿开始,宋喜忍不住攥着拳头,暗暗给乔治笙加油,常景乐从旁道:「乔和尚可长点儿脸,我还不想脱光了下水呢。」 眼看着两人飞鱼般的速度游过一半的距离,再有片刻就能分出胜负,宋喜身后忽然被人抱住,她还没等回神儿,眼看着黛安娜和乔艾雯跑到身前,一人抱住她一只腿,将她打横抬起。 宋喜美眸一瞪,没等唿救,人已经在半空中被抛出一道完美弧线,然后『噗通』一声,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宋喜掉水里了!」 正在最后冲刺的乔治笙和佟昊皆是听到,两人先后停下,探出水面往池边看,宋喜会游泳,只不过冷不防被扔下来,难免手忙脚乱,刚刚扑腾着冒头,闭着眼睛,头髮贴在脸颊上,乍一看不无狼狈。 佟昊还没等动,乔治笙已经重新扎进水里,快速朝着宋喜游去,见状,佟昊原地迟疑数秒,紧接着扎进水里,往终点方向游,站在池边的元宝暗自松了口气,想佟昊还不是个傻瓜,若是朝着宋喜这边游过来,那可好看了。 泳池将近两米深,正常人根本没办法脚着地,宋喜浮着,还没等完全睁开眼睛,水下腰被人环住,一股熟悉的力量将她托起,她顺势攀着身前人的肩膀,伸手抹了把脸,定睛一瞧,乔治笙。 不远处佟昊已经触到泳池壁,胳膊架在池边,朝人多的地方抬了下手,示意他到了。 乔艾雯,韩春萌和黛安娜三个罪魁祸首,没心没肺的击掌以示庆贺,并且对常景乐,阮博衍,元宝,以及水下的乔治笙和宋喜道:「你们输了,赶紧的,接受惩罚。」 常景乐眼睛一瞪,「朗朗干坤,还讲不讲道理了,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案?」 黛安娜似笑非笑的回道:「这叫战术,兵不厌诈。」 乔艾雯也说:「别打岔,输了就是输了,除了我嫂子之外,男的……你们懂得。」 宋喜在水下攀着乔治笙的肩膀,这会儿回神看向池边,抬眼道:「跟她们还讲什么道理,都给我推下来!」 话音落下,池边两拨人明显神情各异,一方准备攻击,另一方提防偷袭,黛安娜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跟常景乐对上了,她笑着往回退,嘴上说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常景乐帅气的面孔上,笑容堪称邪气,一步步朝她走去。 元宝看中了凌岳,刚迈步上前,乔艾雯咻的挡在凌岳身前,看着元宝道:「宝哥,给我个面子……」 等到阮博衍自然要去弄剩下的顾东旭,韩春萌想帮忙,却被不知何时爬上来的宋喜拉住,宋喜浑身湿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力气特别大,韩春萌吓得嗷嗷直叫。 那天,峇里岛午后的阳光很好,映着碧海蓝天,酒店泳池里成了修罗场,男人们各个都在捍卫自己的泳裤,女人们原打算坐山观虎斗,欣赏一下美好的肉体,可实际上却疯得无暇他顾,甚至连男人们何时停下看她们的热闹,都无从得知。 最好笑的是,后来所有人都上了岸,唯独常景乐跟池边趴着不上来,宋喜正纳闷儿呢,只听得常景乐蹙眉喊道:「我泳裤在谁那儿呢?赶紧给我拿来!」 原来一番混战之后,竟然是常景乐的泳裤被扒了,池边众人笑惨,元宝假意望向远处,「那个是吗?」 众人寻着视线看去,果然看到泳池远处飘着不明物体,常景乐骂了声:「靠!」 阮博衍『啧啧』两声:「赶紧游过去拿吧,别一会儿让鱼给叼走了。」 上面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笑声,尤其是宋喜,刚刚闹得太狠,这会儿双腿无力,胳膊发酸,整个人靠在乔治笙身旁,靠他扶着。 常景乐瞪了眼池边人,不耐烦的说:「走走走,赶紧都走。」 他催人是为了去拿泳裤,这边的水清澈见底,他要是游过去,众人势必看见他光腚的样子。 阮博衍和元宝带头站在原地不肯走,见状,常景乐怒极反笑,哼了一声:「我怕你们?今天算你们捡便宜,小爷不收你们钱。」 说罢,他忽然扭身踹了脚泳池壁,剎那间,宋喜的眼睛被乔治笙捂住,只听得身旁传来韩春萌的一声尖叫,还有凌岳闷闷的声音:「看什么,好看吗?」
第680章 都是纹身,怎么就不一样? 在峇里岛的日子,每天都过得像撒开缰绳的野马,蓝天,大海,沙滩,阳光,睁眼就能看到一帮熟人的脸,看个腹肌和长腿都是小儿科,毕竟常景乐光屁股游泳的照片还被传到了群里,宋喜躲过了现场直播,终究没躲过后期报导,好在乔治笙嫌群里吵,早就屏蔽了,也不轻易点开看,不然少不了还要吃醋。 在酒店住了两天,男人们张罗着出海,乔家在这边有私人豪华大型游艇,倒也方便。 上午阳光大,一群人躲在开了冷气的房间里打牌,惩罚特别耻辱,女的专往脸上画东西,男的除了脸,全身随便画,一般出馊招儿的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刚开局没几把,常景乐就连着坐庄,敞开的衬衫露出一片精壮胸膛,胸前的内衣是佟昊给他画的,脖子上的项鍊是黛安娜画的,他明明有腹肌,阮博衍偏偏将他的腹肌描了一遍,乍看之下特像假的。 大家单人单伙,可乔治笙还是明显向着宋喜,他坐宋喜上家,每次都是死磕他上家,然后放水给宋喜,让她一路顺风又顺水,他上家就是倒霉的常景乐,几局过后,常景乐丧着脸道:「不带这样的啊,我要求换位置,快被扛死了。」 他好多次都能直接出完就走的,然而乔治笙各种炸,炸的他浑身不是『内衣』就是『项鍊』,再玩儿几把,他脱了衣服就能直接出去走秀了。 阮博衍率先道:「谁爱换谁换,我是不换。」 是啊,谁坐乔治笙上家谁倒霉,乔治笙是绝对要保宋喜的,玩儿了一个多小时,满桌子所有人都挂了彩,唯独乔治笙和宋喜,一个衣服系的好好的,另一个脸上干干净净。 常景乐假模假式的把牌往桌上一摔,出声道:「不玩儿了,身上画不下。」 乔治笙把菸头按灭,平静的道:「衣服脱了,正面画不下,还有背面呢。」 常景乐长眸一瞪,「你还是不是人啊?不是你我能一直输?」 乔治笙已经拿起笔,「少废话。」 众目睽睽之下,常景乐把身上衬衫脱了,平日里看着他挺瘦的,其实身材很有料,是精瘦的类型,再配上他那张脸,绝对是引女人尖叫的,然而最近天天看,都看麻了,大家只是兴致勃勃的看个热闹。 常景乐转过去,背身对着乔治笙,当初惩罚规则也是他定的,只要不停笔,一笔画多大都行,乔治笙大笔一抬,足有半分多钟没停,常景乐耳听得身旁人的笑声,蹙眉道:「精忠报国也不用写这么久吧?」 乔治笙目光专注,唇角难得勾起一丝弧度,淡淡道:「想当岳飞,那你也得先叫我一声爸爸。」 乔治笙不光嘴毒,还一针见血,身后站了一堆人,韩春萌和黛安娜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常景乐一脸焦躁,奈何玩儿的起,生生挺着没躲,后背很痒,他出声问:「嘛呢?」 黛安娜边笑边道:「你要我给你拍一张吗?」 常景乐变脸很快,前一秒还在烦,这一秒马上嬉笑着道:「别人不行,戴戴想拍就拍吧。」 黛安娜对着常景乐的后背拍了一张,拿到他面前,常景乐乍一看,乔治笙在他后面写了半背的字,还是从右到左,从上往下,很是讲究,嘀咕了一声,他放大来看,上面内容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常景乐边看边低声念,后知后觉,扬声道:「你在我背后作诗呢?」 阮博衍摇了摇头,「没文化真可怕。」 韩春萌小声念叨:「看着眼熟啊,是不是初中语文书上必须要背的文言文?」 顾东旭道:「别问我,我就从来没背过。」 乔艾雯一脸莫名骄傲的说:「《出师表》嘛。」 凌岳侧头道:「知道的不少。」他眼底带着打趣般的促销,乔艾雯见状,扬头回道:「那是,我在美国读中文系。」 她这人生经歷简直堪比外国人去东北学普通话,凌岳抬手覆在她头顶,也就是人多,没有下一步动作,可眼里的喜欢昭然若揭。 宋喜扬起唇角道:「只有我自己觉着小笙哥很帅吗?看看这字体,看看这一气呵成的气势,大家风范。」 乔治笙终于写满了常景乐的背,被人问及为什么要写《出师表》,乔治笙把笔往桌上一放,随口回道:「字多。」 常景乐看不见自己的背,可一扭头,字都写到肩膀上了,面对众人的嘲笑,他只有一点担心,「这特么能洗掉吗?」 不说还好,说完黛安娜捂着肚子,扶着韩春萌,都快站不起来了。 宋喜也是笑到眼泪飙出来,一颤一颤的道:「其实挺酷的,乍一看像是纹身。」 元宝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是你,我就干脆弄成纹身。」 阮博衍道:「昊子一脱衣服,别人看他后背就吓跑了,你一脱衣服,异曲同工之妙,别人也会吓跑,怕你突然对着他们念经。」 「哎呦…」黛安娜被戳到笑点,已经笑到上不来气儿。 宋喜,韩春萌和乔艾雯也都差不多的状态,捂肚子的,抹眼泪的,开启笑声静音模式的。 常景乐见状,痞里痞气的笑道:「得,看在仙女们的面子上,算了。」 为博红颜一笑,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关键是罪已经遭了,顺道卖个人情,这就是常景乐,上天造他出来,就是专门哄女人开心的。 除了乔治笙和宋喜之外,大家都是一身花,结束之后马上回房洗澡,别人是在身前,倒也好细,常景乐在往二楼走的时候,嘴里念叨着:「阮阮,一会儿进来帮我洗个背。」 阮博衍头不抬眼不睁的怼道:「要不要帮你扒层皮?」 常景乐『啧』了一声:「我自己够不到嘛,不然用你?」 阮博衍哼了一声:「好事儿从来没想过我。」 他不去,爱找谁找谁,常景乐马上看向元宝和佟昊,两人清一色的避开视线,最后他胆大妄为的将目光投向了乔治笙,乔治笙什么话都没说,只眼皮一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常景乐立即别开视线,随即不怕死的看向宋喜,「要不宋医生搭把手?」
第681章 小节目走一走 因为这句话,常景乐被乔治笙扯进二楼某个房间,常景乐极尽挣扎,拽着阮博衍,目光落到元宝和佟昊身上,然而几人互相交换眼神儿,竟然出奇一致的站在乔治笙这边,一起将常景乐堵进房间里。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后里面又是笑声又是叫声,门口处几个女人兴致勃勃,当真是看热闹不怕溅一身血。 中途常景乐叫的太惨了,简直声嘶力竭,惨绝人寰,宋喜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房门,「欸,差不多得了。」 话音落下,常景乐『啊』的大喊了一声,吓得宋喜眨了眨眼睛。 门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女人不知他们怎么祸害常景乐,身为男人的凌岳和顾东旭则是暗自摇头嘆气,迈步往自己房间走,只有男人才懂男人的恶趣味,实在是太惨了。 凌岳一走,乔艾雯立刻跟上,拉着他的手臂道:「我帮你。」 凌岳道:「帮我什么?」 乔艾雯朝他挤眉弄眼,低声道:「帮你擦后背啊。」 凌岳闻言,瞳孔中的羞涩一闪而逝,紧接着沉声道:「我后背是你画的。」 乔艾雯一脸无辜,「是吗?我不记得了。」 说罢,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她迳自说:「谁画的不要紧,我帮你洗,不然你够不到。」 凌岳一脸认真,「我胳膊长,够得到。」 乔艾雯对上他那张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脸,瞬间被气笑了,她开口道:「我说我想给你扔下海餵鱼,你信吗?」 凌岳说:「你扔不动。」 好看的男人就是这点好,无论多别扭,多不解风情,甚至无趣,只要人不渣,那就怎么看怎么可爱,乔艾雯上一秒真想给他扔海里,然而这一秒她只想拽着他的胳膊,恨不能赖在他身上,毫不遮掩的道:「凌凌,你怎么这么可爱?」 凌岳这辈子就没被人用可爱形容过,除了乔艾雯,她总说他可爱,刚开始他还很排斥这个词,觉着娘,但最近被说多了,有时候他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很可爱。 游艇房间多,但毕竟不是平地上,每间房面积有限,还都是双人床,黛安娜跟韩春萌住一间,凌岳也没让乔艾雯进他的房间。 下午乔治笙他们换了衣服去潜水,这帮人都是拿过专业潜水证的,宋喜证到用时方恨少,下不去海,只好留在船上养精蓄锐,这几天日子过得颓靡,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唯一的体力消耗就是跟乔治笙的床上运动。 别进房间,别单独相处,别看见床,不然他一秒从衣冠楚楚变衣冠禽兽,这会儿好不容易床上就宋喜一个人,她抓紧时间睡个安稳觉。 晚上大家就在船上吃,桌上摆着新鲜的刺身,宋喜这才知道,下午乔治笙他们又去钓鱼了,不得不说,男人的体力啊。 船上有配套的音响设备,大家吃饭喝酒外带唱歌,天早就黑透了,峇里岛这边的天幕是暗蓝色的,还有漫天的星辰,一片静谧海面上,豪华游艇如不夜的明珠,船上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仿佛夜夜笙歌。 完全没有早起的压力,人生好似只需及时行乐,大家都放开量的喝,敞开度的玩儿,乔艾雯喝高了,点了一首王力宏的《爱的就是你》,对着沙发处的凌岳唱道:「我把你紧紧拥入怀里,捧你在我手心,谁叫我真的爱的就是你,在爱的纯净国度,你就是我唯一,我唯一爱的就是你……」 她在前面唱,常景乐在后面拿着一瓶矿泉水,模拟当初王力宏拍的矿泉水广告,学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宋喜一边笑一边拍手,黛安娜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美金,摇晃着道:「给钱给钱!」 常景乐晃悠到黛安娜身前,扯开自己的衣领,眼神儿带着勾人的邪气,黛安娜笑着将十块美金塞进去,他是人来疯,马上挨个人面前跳艷舞要钱,阮博衍和元宝都给了钱,前者给了一百美金,后者给了二百,到了佟昊这儿,他撅了一根桌上的香蕉递过去,常景乐马上蹙眉道:「煳弄鬼呢?」 佟昊吐出一口烟,抬起头,眼中带着十足的痞气和笑意,开口回道:「自己有就不稀罕是吧?」 沙发上的几个女人毫不掩饰的笑,毕竟都听得懂。 这一晚气氛出奇的热烈,有常景乐的单人艷舞表演,有元宝和佟昊因为游戏输了,被迫跳双人交际舞,两人因为谁男谁女还现打了一架,额外奉送一出格斗项目,再有韩春萌跟顾东旭合唱的《夫妻双双把家还》,甚至连凌岳都唱了一首略微跑调儿的《一路向北》,高音没上去,被乔艾雯的叫好声给掩饰过去了。 宋喜窝在乔治笙身旁,笑闹了一晚上,嗓子有些哑,正好点一首杨坤的《无所谓》,平时她还是挺有偶像包袱的,这会儿也是喝多了,看过那么多羞耻的表演之后,完全放飞自我,来了段儿声音模仿。 她平时说话不是娇滴滴,但也跟粗老爷们儿差的十万八千里,可想而知,她哑着嗓子唱《无所谓》会有多搞笑,偏偏一沙发的人全都拍手叫好,常景乐更要把歌神的称号转送给她。 宋喜一得意,杨坤的唱完,连唱了三四首阿杜的,后来她越认真,大家笑得越欢,乔治笙自始至终安静的坐在她身旁,任由她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就连身上的冷漠戾气也淡了许多。 宋喜的最后印象,是她站在沙发上说着什么,乔治笙过来,一把将她抱起往楼上走。 一层客厅还有许多人,宋喜半垂着眼皮,含煳着道:「放我下来,我还能玩儿……」 不行的人分批回房,最后只剩下常景乐,佟昊和元宝,三人行,必有一先熬不住,常景乐就是最先熬不住的那个。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摆了下手,摇晃着去往二楼,房门推开,他没开灯,按照习惯往床上倒,结果倒下去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硌得慌的不明物。 「嗯……」 身下传来一声被惊醒的轻哼,底下人要动,常景乐半晌才爬起来,黑灯瞎火,他含煳着问:「谁啊?」
第682章 错房不错人 「嗯……你谁啊?」很近的距离,传来慵懒饱含睡意和不耐烦的女声。 「戴戴?」男人声音发闷,顿了两秒后道:「我常景乐。」 他话音落下,五秒后房间放亮,虽是暖黄色的灯光,可还是刺得他长眸一眯,缝隙中,他看到趴在床边的黛安娜,她穿着一件细吊带的睡袍,因为伸手去开床头灯,整个左边手臂,肩头,还有背部都露在外面,他有些分不清楚她睡袍的本来颜色,到底是白色,还是浅黄色。 黛安娜开灯之后,同样眯缝着桃花眼,看向坐在床边的常景乐,低声问:「你怎么进来了,走错了?」 常景乐揉了揉额角,「我以为是我房间…」 说着,他踉跄着起身,抬了下手道:「不好意思,我走了,你继续。」 常景乐拉开房门之际,身后灯已经熄了,黛安娜困到六亲不认,倒头就睡。常景乐关门出去,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又退回来,站在刚刚进去过的门口,看着门边的挂画,没错啊,这就是他的房间。 如果他没喝多,不用想也知道是黛安娜喝多走错房门了,他随便去找一间空房睡就好,可酒精害人,常景乐现在酒精上头,一根筋,竟然推门又进去了。 摸着黑,他一屁股坐在床边,抬手想去叫黛安娜,可触手一片滑腻,常景乐摸了摸,是黛安娜的上臂,再往上就是肩膀。 「戴戴…」 黑暗中,常景乐声音异常低沉。 黛安娜刚刚睡着又被吵到,张不开嘴,小动物似的『唔』了一声。 「戴戴…」常景乐不遗余力的叫着。 「嗯?」她回应,声音发颤,带着被吵醒后的烦躁。 「戴戴。」大手扣在她胳膊上,他重复叫她的名字。 黛安娜终是睁开眼睛,迷迷瞪瞪之中,又是带着烦的,她娇气的声音道:「爪子?」 黛安娜是渝城人,初中才来夜城,平日里说普通话比较多,加之跟宋喜顾东旭混久了,几乎听不出她是外地人,可她急了还是会讲家乡话,宋喜那句妈卖批都是跟她学的。 爪子,做啥子,就是干嘛的意思,她被常景乐吵烦了,常景乐顿了半晌,试探性的问:「什么?谁的爪子?」 黛安娜企图翻身,「我要睡觉!」 常景乐上来一根筋的劲儿,又开始叫她,其实他想跟她说,不是他走错房间,而是她睡了他的房间,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喊了她名字不下十几遍。 黛安娜脾气躁,勐然间翻身而起,房间漆黑,她根本看不见常景乐是什么姿势,因此『砰』的一下,她额头撞在他下巴处,她是吓了一跳,轻唿出声,常景乐则是疼的,闷哼一声。 疼痛和惊吓都能让人短暂清醒,黛安娜摸到床头灯开关,房间再次一片暖黄,她眯眼看到常景乐坐在床边,右手撑着床,左手捂着嘴。 没说话,黛安娜伸手去拉他手腕,挡在唇瓣前的手掌移开,她定睛一瞧,他下唇出血了,中间那一块儿,一片殷红。 虽然醉的不行,可黛安娜还是用仅有的理智思考着,左右看,她在找纸巾。 看得见的地方没有纸巾,她掀开被子下床,这功夫她完全忘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大腿上方二十公分的真丝睡裙,睡裙v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沟壑。 赤脚在地上走来走去,黛安娜嘀咕着:「纸呢?」 常景乐视线微垂,余光里是一双又细又直的白腿,黛安娜实在找不到纸,去浴室拿了条白毛巾出来,站在常景乐面前,二话没说,往他唇上擦。 常景乐就由着她,他坐着,她站着,跟他视线平行的位置,是她的胸口,慢慢的眨着眼睛,他忽然觉着身体里有股冲动。 黛安娜用毛巾将他下唇上的血擦掉,懒懒的道:「对不起啊,用不用找个创可贴贴上?」 常景乐没有摇头,因为脑子里都是酒,摇头会晕,他只是抬头看向黛安娜,直直的看着她,几秒之后,他站起身,顿时比她高了大半头。 静谧的房间中,暖黄色的灯光和她的穿着,都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黛安娜是喝了很多酒,可还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暧昧因子,以及常景乐看她时的灼热目光。 当他俯下身时,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有躲,当他的脸孔靠她越来越近时,黛安娜心里还想了一下,这是酒精上头的后果,这是冲动,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没动。 终于,唇上一软,是常景乐的唇碰到她的唇上,他闭着眼睛,黛安娜恍惚间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两秒过后,他张开嘴,开始有技巧的吻她。 黛安娜浑身过电一般的酥麻,意料之中的感觉,她闭上眼,任由放纵横行。 常景乐抬手握着黛安娜的手臂,再后来是搂着她的腰,吻也从小心试探逐渐衍生成肆无忌惮,她刚开始有阻挡,后来实在耐不过他的坚持,只好放松放行。 不知何时,仿佛只是剎那间的回神儿,黛安娜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看到的是船上天花板,她被常景乐推到在床上,而他依旧闭着眼睛,表情不无享受。 当吻不足以抵挡体内更多的渴望时,常景乐抓着她手腕的手,企图往她身上放,黛安娜一秒都没迟疑,当即抬手拦住,与此同时,偏头躲开他的吻,沉声叫道:「常景乐!」 常景乐缓缓睁眼,眼底蒸腾着醉意和欲色。 黛安娜喉咙微动,用力推抵着他,「你喝多了,赶紧出去。」 「戴戴…」他叫她名字,声音比之前更为沙哑。 黛安娜仍旧推他,蹙眉道:「起来。」 常景乐挣扎了两轮,奈何黛安娜执意,他还是从她身上起来,黛安娜帮两人找台阶下,「喝多认错房门了吧?快点儿回去睡觉,困死了。」 常景乐原地沉默片刻,应了一声:「晚安。」 等他走后,黛安娜赶紧爬起来把房门锁上,伸手捂住半面脸,后悔都写在脸上,常景乐是真喝高了,而她有机会从最开始就制止的,她不该贪恋那一时半刻的温存,感觉好像趁乱占了他的便宜……她这是怎么了?
第683章 今夜无眠 俗话说的好,酒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了真要人命。 这一晚,睡错房间的不止黛安娜一个,原本她喝多上楼,回的是自己房间,洗完澡都躺下了,结果中途韩春萌跟顾东旭推门进来,总不能三个人睡一张床,可怜黛安娜迷迷瞪瞪的爬起来,想去顾东旭房里睡,最终误打误撞进了常景乐的房间。 常景乐被黛安娜从自己房里赶出来,醉着去按旁边的门把手,房门没锁,他也没看床上有没有人,一边解着衣服一边往上趟,床上有人,那人虽后知后觉,可察觉后明显被吓了一跳,几乎激灵着下床开灯。 灯光乍亮,凌岳穿着白色t恤和白色短裤,赤脚站在床边,吃惊的望着躺在他床上的常景乐,常景乐这会儿已经不省人事,骑跨着被子,睡死过去。 凌岳愣了十秒有余,关了灯,默默地穿上拖鞋往外走,别说他跟常景乐没多熟,就是熟也不能俩大男人睡一张双人床。 走廊中很是静谧,凌岳隐约记得常景乐睡哪屋,想着常景乐走错房间,他去常景乐那边睡一晚吧。 来到房门口,凌岳按下门把手,往里一推,没推动,俊美又睏倦的面孔上露出明显诧色,凌岳握着门把手,连推好几次。 忽然间,房门从里面打开,门内黛安娜和门外凌岳就这样『不期而遇』,两人目光相对,皆是一脸惊讶。 在黛安娜看来,凌岳半宿半夜推她房门干嘛? 在凌岳看来,黛安娜怎么会在常景乐房里?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数秒后,两人异口同声,至于怎么解释的,那都是后话了,总之凌岳又成了无房可归之人,他不敢再贸然推门,指不定在谁房里看见谁,最后他进了乔艾雯的房间,倒不是为了趁人之危,毕竟他刚从乔艾雯那里『虎口脱险』,他只是怕再有人误推开乔艾雯的房间,他进去之后,果断的把门上了锁。 这一晚,于宋喜和乔治笙而言,相当于平安无事,只不过她喝多了,特别疯,叫的很大声,只能用肆无忌惮来形容,虽然他们在三层,其他人在二层,可叫到后来,乔治笙都忍不住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低哑着声音道:「小声点儿,你明天会后悔的。」 他知道宋喜的脾气,如果她早上醒酒被众人嘲笑,那一定会怪他没拦着,虽然他很喜欢听她的声音,但没理由便宜楼下那帮狼。 三楼的动静的确隐隐传到二楼,睡着的人也就算了,若是没睡着又不足够醉的人,那真是活遭罪,尤其等到三楼没声,部分人以为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二楼某房间又传来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后来元宝忍不住从房里出来,去甲板上抽菸,没料到碰见佟昊已经站在栏杆处,两人对视一眼,元宝点了根烟,似笑非笑,「找个女朋友吧,就不用活受罪了。」 佟昊目视前方,任由夜风吹过脸颊,他头髮理的很短,完全不用怕吹乱髮型,把唇边香菸夹走,他同样的表情回道:「说的跟你不受罪似的。」 元宝轻嘆一口气,假模假式的说:「谈钱谈事业的时候,谈什么恋爱啊,有兄弟不好吗,要什么女人?」 佟昊闻言,唇角明显勾起,调侃道:「你再这么下去,担心有人怀疑你是gay。」 元宝说:「无所谓,倒省事儿了。」 两人聊了聊香港那边的近况,元宝给佟昊出主意,随后又聊到夜城这边,佟昊说:「为了这个医院,笙哥没少费心血,现在还没等正式营业就叫人在背后黑一把,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抓幕后黑手,而是怎么消除影响,毕竟大众才不管那么多尔虞我诈,他们就要一颗定心丸,这医院能不能去,靠不靠谱,就算乔家势力再大,海威牌子再响,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横行一方,我们说再多都没用,不抵政府出面说个只言片语。」 「实在不行,找人在上面活动一下吧。」佟昊说完继续抽菸。 元宝望着前方黑漆漆的海面,抽了口烟,兀自道:「要不说这事儿赶得寸,如果只是长宁医院负评,我们完全可以找上面人疏通,关键好死不死又来了个包国祥,现在外界找不出是我们做的证据,不会把我们怎么样,但这事儿一天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乔家就得背黑锅,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上头人谁敢替咱们说话?」 佟昊眉头一蹙,侧头问:「那就这么干挺着?」 元宝说:「背后人是算准了这个时机,如今我们插手包国祥的调查,他们会说我们心虚,不然警察做的事儿,为什么我们做?但我们不查,这事儿就得僵这儿。」 佟昊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没有元宝的好脾气,更没有元宝那么好的耐力,光是听着都心烦。 「倒是有人跟笙哥抛了橄榄枝,笙哥拒了。」元宝抽完最后一口烟,按灭在手中菸灰缸里。 佟昊有些诧异,「谁啊?」 元宝道:「来之前盛峥嵘以政府名义约了笙哥。」 佟昊眼底的瞭然一闪而逝,随即别开视线道:「盛家啊,现在笙哥跟宋喜在一起,的确要划清界限,不然他们凭什么那么好心?八成想让笙哥跟盛浅予重修旧好。」 元宝道:「所以笙哥拒了啊,原本有市长帮着说话,长宁的事儿很好解决,可现在不是另谋人选的问题,而是彻底得罪了盛家,还不知道往后会不会使绊子。」 很严肃的话题,佟昊却突然笑了,双臂搭在游艇围栏上,他侧头看着元宝道:「你说咱笙哥这性子,是不是死心塌地的忠犬型啊?」 元宝一本正经的回道:「你骂他是狗,好,我会原话传达。」 佟昊『咝』了一声:「跟你说认真的呢,干嘛动不动卖兄弟威胁人?」说罢,不等元宝回应,他马上挑起半边眉毛,佯装恍然大悟:「哦,怪不得笙哥跟你更近了,全靠你平时狗腿,出卖我上位。」 元宝掂量着手中菸灰缸,试探性的问:「你说我攻击你防守,是我赢还是你输?」 佟昊眼睛一瞥,「这话叫你唠的,好比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压根儿就没跟我指条明路。」
第684章 二层真相了 元宝和佟昊在外面聊了半包烟的时间,想着这功夫回去应该消停了,结果二层没动静,三层又开始断续呻吟,声音不大,可却像蛇一样顺着耳朵钻进心里,百爪挠心。 两人对视一眼,是出去继续聊,还是硬着头皮回房睡觉? 最终两人默契的进了撞球室,什么时候消停什么时候再睡吧。 宋喜差点儿被乔治笙『剥皮拆骨』,后来汗流的太多,酒精都跟着挥发大半,累到筋疲力竭,眼睛一闭就彻底暗无天日,一觉睡到大天亮,身边不见乔治笙,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快三点了。 乔治笙给她留了简讯,他去潜水了。 宋喜窝在床上,浑身酸软,睁眼闭眼,脑子中盘旋的都是昨夜的某些片段,他鼻尖儿上的汗掉下来,恰好滴在她鼻子上,他像是磕了药,疯的不像话,可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小声点儿。」 宋喜是喝断片了,可某些重要情节还是记忆犹新,她不知道自己喊没喊,喊了多大声,但如果乔治笙都叫她小声点儿的话……眉头一蹙,宋喜日常焦躁,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床上赖着不愿起来,直到黛安娜发微信给她:起来了吗? 宋喜发了个黑眼圈儿的表情包,回道:刚起来。 黛安娜说:我去你那边,你三层哪屋? 宋喜下意识的编辑好具体位置,刚要发送,手指一顿,放眼望去,屋里面不说一片狼藉,但饶是谁都能看出战斗过的痕迹,太难为情,宋喜删掉之前的字,说:我去你那边。 黛安娜发了个挠屁股的表情包,随后道:我不在自己房里,东旭昨晚喝高了,鸠占鹊巢,把我挤出来了。 宋喜闻言,迫不及待的发了个语音过去:「东旭和大萌萌昨晚一起睡的?」 黛安娜回道:「是啊,我已经无家可归很久了。」 宋喜问:「那你昨晚住哪儿了?」 黛安娜特别丧的回道:「别提了,我想着去东旭那屋住,结果进错了,在常景乐房里睡了一晚。」 宋喜连着打了很多个感嘆号过去,问:你没事儿吧? 黛安娜发了个翻白眼儿的表情包,回道:我在他房里睡的,他不在,我也鸠占鹊巢了。 宋喜能说什么,万语千言,都在表情包里。 等宋喜收拾完下二楼找黛安娜,路径乔艾雯房间,恰好房门打开,她侧头一看,凌岳? 凌岳也没想到宋喜这么寸经过,两人四目相对,宋喜不由得顺着缝隙往里瞧,大床上,被子隆起,隐约能看到一条女人的手臂,她朝着凌岳瞪眼,他跨步出来,带上房门,开口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宋喜似笑非笑的道:「你看我信吗,没事儿你进小雯房间干嘛?」 凌岳如实回道:「昨晚常景乐喝多了,跑我房间睡觉,我一推他房门,王妃在他那儿,大家都睡乱了,我只能去小雯房里将就一晚,沙发。」 宋喜哭笑不得,「这么刺激吗?」不过一晚上没见,二楼全都睡乱了。 凌岳要回房间拿东西,房门打开,果然看到床上睡着常景乐,宋喜一边『啧啧』出声,一边摇头去找黛安娜。 等两人碰了头,宋喜笑着送上一手消息,「破案了,常景乐昨晚进了凌岳房间。」 黛安娜细眸一挑,「啊?」 想到昨晚自己跟常景乐意乱情迷的一吻,丫进凌岳房里……画面简直不敢想像。 宋喜不知黛安娜心中惶恐什么,自顾自的道:「活活把凌岳逼到小雯房里,不得不说,我师兄真禁慾,孤男寡女一夜,都没说趁人之危,我刚给他改名了,以后叫他凌下惠。」 搁着平常,黛安娜早笑了,今天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宋喜坐在沙发上,出声道:「赶紧起来收拾一下,我饿了。」 黛安娜努力收回思绪,穿着睡裙靠在床头处回道:「我倒是想收拾了,这儿又不是我房间,我连件衣服都找不到。」 宋喜起身说:「等着,我去给你拿,你就在这边洗漱吧。」 宋喜出门去了原先黛安娜住的房间,按下门把手之前,她知道韩春萌和顾东旭在里面,大家认识太久,熟到不分男女,宋喜也不怕看见什么,可她万万没想到,进门后看见的场景,到底是把她吓到了。 从她的角度,她看到男人露在外面的整个后背,背上好几条轻轻浅浅的抓痕,此时人是醒着的,别问宋喜怎么知道,因为床上两人正在进行时。 她开门愣在门口足有三四秒,后知后觉床上的人在做什么,一边说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一边往外退,临关门之前,她看到床上男人回过头,太熟悉的一张脸,顾东旭。 他身下的人始终没露面,但用脚后跟也猜得到,不是韩春萌还有谁? 宋喜刚出去没十秒钟就回来了,黛安娜抬眼看向她,「怎么了?」 宋喜关上房门,面红耳赤,漂亮的眸子中写满震惊,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咕咚咽了口口水,宋喜坐在沙发上,仍旧是余惊未退的样子,片刻后回道:「东旭和大萌萌……」 黛安娜眸子微挑,「他俩真睡一起了?」 宋喜连连点头,黛安娜勾起唇角,「东旭这小子……」 大半个小时后,房门被人敲响,宋喜问:「谁啊?」 「我。」是顾东旭的声音。 宋喜跟黛安娜对了个眼神儿,随后道:「进来。」 顾东旭推门而入,一身休闲服的打扮,刚洗过澡,干净清爽。 他走进后关上门,宋喜问:「大萌萌呢?」 顾东旭道:「躺着呢。」说完,又补了句:「不好意思过来。」 他坐在宋喜身旁,床边的黛安娜用被子盖住身体,肆无忌惮的盘问道:「说吧,是酒后乱性还是趁人之危?」 顾东旭一脸坦然的回道:「大姐,我俩本来就在一起的。」 宋喜说:「大萌萌还没到一百二,一定是你连哄带骗。」 顾东旭闻言,忍不住唇角轻勾,「反正是我的人了,以后慢慢减吧。」 「啧啧啧,看你这副吃干抹净的得意样儿。」黛安娜也忍不住笑。
第685章 一日变天 宋喜和黛安娜一起回隔壁房间的时候,床上并没有人,不但没人,床单也被撤了,浴室里传来水声,推门一看,韩春萌正站在盥洗池前洗床单。 三人六目相对,宋喜和黛安娜表情痞里痞气,眼神儿暧昧非常,韩春萌腾一下子红了脸,别开视线,佯装淡定的道:「成年人,很正常嘛。」 黛安娜往门口一靠,抱着肩膀道:「谁也没说不正常。」 宋喜靠在门边另一侧,打趣道:「别洗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去吃饭,东旭还在外面等着呢。」 韩春萌用力搓床单,低声嘀咕:「让他等着吧。」 宋喜看她受气小媳妇样,不由得跨步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韩春萌的腰,说了句:「呀,瘦了好多,我一只手都快能抱住了。」 韩春萌说:「那是,我现在123。」 黛安娜笑道:「距离120也只差三斤嘛,就当提前庆祝了。」 韩春萌愤愤的把床单往池子里一泡,噘嘴道:「早知道他这么没酒品,我昨晚就不该可怜他,跟他睡一个屋。」 黛安娜问:「他霸王硬上弓的?」 韩春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宋喜将下巴放在韩春萌肩膀上,房间中就她们三个,也没外人,她咧着嘴道:「不是吧?之前我不小心推门进来,看……「 「你看见什么了?」韩春萌咻的回头,瞪向宋喜。 宋喜急忙道:「除了东旭后背,我什么都没看见,只不过……可不像逼良为娼的气氛啊。」 是不是逼良为娼,韩春萌自己心里有数,一瞬间脸更红了,为了明哲保身,她只好把昨晚的经过如实交代。 刚开始她当然是极力反抗的,奈何顾东旭撒野,她完全控制不住他,算是被霸王硬上弓,只不过后来食髓知味,包括醒来后那一发,都是她撩的。 宋喜和黛安娜一口一个『可以啊』,直把韩春萌说的脸快滴血。 尤其是黛安娜,搂着韩春萌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放心吧,以后多了一项运动,你会越来越瘦的,不仅瘦,还会很滋润,看看小喜,她现在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你以为是她驻颜有术吗?不,是乔治笙起早贪黑忙活的功劳。」 「去!」 宋喜伸手推了黛安娜一把,随口道:「一个夜宿常景乐房间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调侃我?」 天地良心,宋喜就是这么一说,奈何黛安娜心里有鬼,差点儿一口气儿没倒腾上来,满脑子都是那个酒精催化下,意乱情迷的吻,如果当时不是她悬崖勒马,怕是今天被捉姦在床的就不止韩春萌和顾东旭了。 酒,当真不是个好东西,小酌怡情,多饮伤身,不喝了不喝了。 等到黛安娜换好衣服,三人一同从房间里出来,怕什么来什么,走廊中一扇房门打开,是从凌岳房里出来的常景乐,他头髮凌乱,衬衫扣子随手系上几颗,睡眼朦胧,唯有一张脸白皙依旧,却愈发凸显下唇上的一片深红色擦伤,分外刺目。 狭路相逢,四人对上了,黛安娜看到常景乐,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异样,常景乐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唇瓣开启,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慵懒和淡淡沙哑,「早。」 宋喜说:「不早了,喝下午茶的时间到了。」 韩春萌盯着常景乐的唇道:「你嘴怎么了?」 「嗯?」常景乐一脸茫然。 韩春萌指了指自己的下唇,「你嘴好像破了。」 常景乐不以为意的说:「不知道。」 宋喜笑着,「赶紧回自己房间吧,凌岳已经在外面游荡很久了。」 常景乐闻言,唇角轻勾,调侃道:「幸好凌岳是直男,不然我就危险了。」 宋喜道:「你不是直男吗?」 常景乐说:「我喝高了,男女都分不清楚,万一凌岳趁乱要占我便宜呢?」 他话音落下,韩春萌忽然瞪眼『哦』了一声:「我知道你嘴怎么坏的了,不会是……」 黛安娜心虚紧张,又半天没讲话,这会儿抢先道:「不会是凌岳弄的吧?」 宋喜最先一个笑出声,「别让小雯听见,容易家暴。」 常景乐也笑了,邪里邪气的说:「没想到凌岳看着挺冷的,背地里这么暴力。」 韩春萌缩了缩肩膀,「脑补了一出大戏。」 宋喜侧头道:「有你的戏大吗?」 说罢,韩春萌当即快步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我饿了,赶紧去吃饭。」 宋喜跟常景乐打了声招唿,叫他收拾完一起出来,常景乐应声,跟戴安擦肩而过的时候,如常道:「戴戴昨晚睡得怎么样?」 黛安娜心底跳漏了一拍,随即面色无异的说:「好着呢。」 来到一层餐厅,顾东旭和韩春萌已经坐在那里,身边是外籍船员,询问他们今天吃什么。 宋喜走过去的时候,忍不住出声调侃,说他们今儿格外登对,气场都那么相似。 顾东旭没跟她闹,他拿着手机,抬眼回道:「你看新闻了吗?」 宋喜闻言,眼底露出不解,「没看,怎么了?」 顾东旭干脆将手机递给她,出声道:「市里公开表态了,说长宁是夜城近几年来最重要的民营企业,也是造福造民的事业,不要因为个别人员的品质问题,影响到整个医院的发展,政府完全相信海威有能力将这件事处理好。」 「还有,公安总局今天也发明声明,目前包国祥的案件已经抓到嫌疑人,正在审讯,让大家不要以讹传讹,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负面影响。」 黛安娜挑眉道:「这是好事儿啊,政府公开闢谣,长宁医院一定顺风顺水。」 宋喜在翻手机,顾东旭说的只是内容,而她看到的是图片,还有更具体的信息,比如代表市里公开表态的人,是现任市长盛峥嵘,新闻红字标註出他的原话,他是强烈谴责那些造谣生事,蓄意抹黑长宁和海威的人,甚至用了阴谋论这样的敏感字眼,总之态度明确,政府一万个相信长宁,长宁就是市里重点扶持的项目。 这样的新闻一出,长宁算是彻底翻身了,再加上包国祥的案件已经抓到嫌疑人,一日之间,长宁和乔家仿佛转危为安。
第686章 他是她的 宋喜本就生在高官家庭,深谙民商不与官斗的本质原因,说白了,再有钱有势,也不如手握重权,有权才有钱,而有钱未必有权,强大如乔家,一旦遇到信誉危机时,自救也很是麻烦,而这时当权者的一句话,立马就能扭转局面。 宋喜该开心的,事实上她也的确为乔家和乔治笙松了口气,可她无法自欺欺人,骗自己她完全不介意是盛家帮了乔治笙。 盛家为什么要帮忙?乔治笙拒绝盛浅予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不是私情,那是政治拉拢? 宋喜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深究,她对盛家,或者说是对盛浅予,已经上升到敏感地步,只要跟盛沾边儿的,她都会本能竖起防备。 游艇上的服务员已经陆续把众人点的食物端上来,几分钟之前,宋喜还饿的不行,可这会儿面对想吃的东西,却是怎么都提不起食慾,偏偏这种心情,她又不能外露。 吃完饭,顾东旭一秒都不耽搁,拉着韩春萌的手回房间,一看就知道是人慾无穷,食髓知味。 宋喜和黛安娜各有心事,却不约而同的选择隐藏,没有马上回房,两人去到游艇顶层,躺在凉椅上闲聊。 刚开始聊韩春萌跟顾东旭,俩人好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生米煮成熟饭,黛安娜笑道:「幸好今晚就回去了,不然我可不住他们隔壁。」 宋喜勾起唇角说:「游艇上的隔音确实不大好,你要体谅。」 黛安娜闻言,似笑非笑的调侃,「还说他们呢,昨晚三层也有动静,我一喝多的人都听见了。」 「啊?」宋喜侧头,「真的假的?」 黛安娜道:「真的假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宋喜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算了,解释就是掩饰,说多了都是故事。 黛安娜有些感慨的说:「看到你跟乔治笙现在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之前刚听说宋叔出事儿,我感觉我这边的天都要塌了,好在乔治笙也够爷们儿,挺家绝对没问题,你命里生来就占这个,老爸和老公都能护你周全。」 宋喜脸上罩着大墨镜,看不清眼底神情,只听得她说:「可我帮不了我爸,治笙有事儿的时候,我也出不上力。」 她声音越是如常,心底的无奈就越是绵长,黛安娜跟宋喜相识多年,马上就明白宋喜心中所想。 她说:「你别总是这么好强,说句直白点儿的话,我们都不是神,不是万能的,当初宋叔的事儿但凡有转圜的余地,难道还用你跑东跑西的张罗?你毕竟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再说这次长宁医院的事儿,你为乔治笙连协和的工作都辞了,还要怎么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宋喜嘴上没有反驳,心底却在说,即便她竭尽所能,倾尽所有,也就只能在自己的行业领域里掀起一些波澜,却远不及盛家公开为乔治笙说的一句话,哪怕是表个态。 可能真如黛安娜所说,她太好强,哪怕是拼付出,她都想当付出最多的那个,而现在偏偏她达到极致,却也只是讨厌之人的举手之恩。 如果不是盛家,是任何人,宋喜都只有感谢,但事实往往总会逆人愿,各种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叫人心底如何好受? 晚一点儿的时候,乔治笙潜水回来,一如既往的第一时间找宋喜,宋喜正在房间里看新闻,针对长宁医院,政府公开发表声明之后,不久卫生局,税务局和有关监管部门相继发声,从多个角度证明长宁医院从伊始至今,都是符合各个部门程序的,叫大家放心就医。 房门推开,宋喜抬眼看到乔治笙,不着痕迹的将手机网页关掉,她如常道:「潜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鲨鱼叼走了呢。」 且不说这片海域没鲨鱼,乔治笙想问的只有,「我要是被鲨鱼叼走了,你怎么办?」 小半天没看到她,他走到床边,单膝跪着,俯下身吻她。 宋喜搂着他的脖颈,轻笑着道:「那我一定去救你啊。」 他吻着她的脖颈,低声道:「你会潜水吗?」 宋喜抱着他回道:「不会就学,哪有天生就会的东西?」 为了他,宋喜尝试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为他下厨做饭,第一次爬树,第一次撑到吐,包括她仅有的第一次,好的坏的,悉数给他。 头一侧,宋喜吻着乔治笙的脖颈和肩窝,乔治笙压低声音道:「我先去洗澡。」 宋喜才不管这么多,环着他的脖颈,用力将他带翻在床上,乔治笙压着她,只觉得她今天格外主动,特别热情。 宋喜的占有欲很强,她要乔治笙完完全全只是她一个人的,无论身体,灵魂,还是心脏。 外面的天还是大亮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房间中却是翻云覆雨,外人只见过乔治笙惯常的冷淡和平静,仿佛人在他面前死掉,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此时,他在宋喜身上眉头轻蹙,眼底露出浓浓的欲色,唿吸沉重,偶尔的闷声也模煳了痛苦和愉悦。 宋喜仰起脖子,吻掉他鼻尖上的汗,她就是喜欢看他这副活生生的模样,任何人都见不到,只有她能,并且轻而易举就能。 她爱的人,她会给予全部,同时,她也要对方的全部。 以往乔治笙发起狠来,宋喜只要求饶的份儿,今天她也不知怎么了,他狠,她更狠,有几次逼得他明显变了表情,伸手握着她的腰,一个几乎不在床上说话的人,愣是将她拉下来,凑在自己唇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宋喜张嘴咬住乔治笙的唇瓣,用力的吮吻,随后稍稍抬起,带着颤音回道:「你自己尝尝,我喝了吗?」 乔治笙快要疯掉,想问她今天为何心情这么好,可是话说不出口,不是别的,而是在这个当口,他早已无暇他顾。 三层一直在闹腾,二层也没闲着,哪怕动静再小,可这股神神秘秘的气氛,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搞得其余一众人心急火燎,暗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单身的都还好,可乔艾雯不乐意了,看向撞球桌对面站着给球桿上巧粉的凌岳,她蹙眉道:「我们干嘛躲到这里?」
第687章 不让他为难 凌岳俯身打球,「你不天天喊着让我跟你一起玩儿嘛。」 乔艾雯满眼嗔怪,「该玩儿的时候不玩儿,不该玩儿的时候瞎玩儿。」 凌岳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动声色的回了句:「你还小,别看人家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乔艾雯眼睛一瞪,「我有主见啊,我的主见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是你不干!」 凌岳绕到另一侧去打球,头都没抬的回道:「我也有主见,我的主见就是不干。」 乔艾雯看着他的背影,又可气又…着迷,凌岳就是个看得见吃不到的香饽饽,虽然她成天喊着把他推倒,可这种西天取经般困难的推倒过程,又迷之让她沉沦,其实女人都很纠结的,就好比乔艾雯对凌岳,如果他很好追很好推,可能她也不会如此喜欢他。 简单易上手的,她都不喜欢,别人做不到的,她才喜欢。 晚上游艇开回港口,元宝佟昊叨念着这两天没睡好,要回去补觉,凌岳和顾东旭也说没睡好要回去,乔艾雯说:「那干脆今晚男女分帮,我们出去玩儿,你们爱干嘛干嘛。」 宋喜偷着朝乔治笙使了个眼色,暗道要跟他分开几小时了,随后几个女人直奔峇里岛最出名的夜市,吃吃喝喝,没有男人在身边的时间非但不空虚,反而更有意思。 一帮漂亮女人聚在一起,自然惹人注目,这一路就没缺上前搭讪的,哪国人都有,问到韩春萌和乔艾雯,两人礼貌的说:「我有男朋友了。」 问到宋喜,宋喜更直接,「我老公在后面。」 就差一个黛安娜,大家都张罗着给她送出去,黛安娜瞥眼回道:「姐姐不是没男人,你们一个个有男朋友有老公的,有什么好显摆的?我还有前夫呢,我说什么了?」 一句话直接让喝椰子汁的韩春萌呛到,宋喜正给她拍后背,一旁的乔艾雯瞪眼说:「哎呀,你都吐奶了!」 她声音不小,韩春萌抬起头,没等擦嘴先迫不及待的说:「身边人都笑话我了!」 身边几米内的人的确都在往这边看,宋喜出声安慰:「没事儿,他们听不懂中文。」 话音落下,乔艾雯用英文又说了一遍,这回所有人都听懂了,唯独韩春萌没听懂,还纳闷儿好端端的,乔艾雯飈什么英语。 几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宋喜手里拎着一罐冰镇啤酒,听着身旁几人尬段子,嘴角就一直没放下。 约莫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几人玩儿累了,坐在马路边吃冰淇淋,宋喜无意间一抬头,看到街对面站着的熟悉身影,黑色棉t,黑色长裤,白色休闲鞋,高高的个子,帅到让人回头的俊美面孔,竟然是乔治笙。 来的不止乔治笙一人,其余几人也都来了,但宋喜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个。 等到绿灯,一帮帅哥朝着马路对面的美女们走去,这幅画面引得峇里岛游客和附近商户的注目,原来名花都是名草的。 后来宋喜被乔治笙单独带走,她问:「你们怎么找来的?」 乔治笙回道:「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宋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偷着吃糖了?」 乔治笙瞥了眼宋喜左手的冰淇淋,「好吃吗?」 宋喜点头,「好吃,就在前面,我去给你买一个。」 「不用了。」乔治笙伸手抢了她的,她已经吃了一半,原来是尖头的,现在被她习惯性的舔成半圆形,他都没嫌弃,张口就吃。 她陪他去附近出名的店吃炒饭,炒饭上面放着一层大虾,他夹到她嘴边,都让她吃了。 宋喜吃了一路,实在撑得不行,两人没有打车回酒店,就这么慢悠悠的牵手往回走,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仍旧比下面的乔治笙矮了半头,加之平衡感又差强人意,走起来左右倾斜,他极为耐心的伸手扶着,走着走着,忽然说了句:「我觉得女儿好。」 「嗯?」宋喜侧头看向他。 乔治笙说:「小雯小时候很皮,上蹿下跳,别说上马路牙子,就是上房,我爸都在下面托着。」 宋喜唇角勾起,「小雯也常跟我说小时候的事儿,爸真的很宠她。」 乔治笙说:「你爸也很宠你,所以我觉得生女儿好。」 提到宋元青,宋喜从马路牙子上迈下来,跟乔治笙手拉手,边往前走边道:「可我觉得儿子好,儿子挺家,就像你,爸不在了,你依然能扛起整个家族,没人敢欺负你,女孩儿就不行,我常想如果我是儿子,是不是可以帮到家里更多。」 乔治笙目视前方,出声回道:「你要是男的,我怎么办?」 宋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猝不及防的被逗笑,随即道:「不说真爱无关性别嘛,如果我是男的,你就不爱我了?」 乔治笙一脸正色的回道:「不用考验我的取向,我只喜欢女的。」 宋喜美眸一挑,「呦,这都没上套儿?」 她开起了玩笑,乔治笙则出声道:「你是女儿身,男人的心,总会替身边人着想,恨不能上战场也要打头阵,很早之前元宝就说他挺崇拜你的,但现在你是我老婆,天大的事儿有我在,用不着你操心。」 宋喜差点儿冲口欲出,如果她有能力,就用不着盛家出面解决长宁医院的危机,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这种事儿于乔治笙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儿,她要怎么跟他说?明知道是自己心里别扭,总不能叫乔治笙为难,一己私慾和大局之间,势必得拿捏的清。 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宋喜佯装无意的回道:「我们是夫妻也是战友,就许你替我挡枪子儿,还不许我替你挖地雷了?」 她说的掏心掏肺,谁料乔治笙笑点清奇,竟然被她给逗乐了。 宋喜侧头瞪他,「笑什么?」 乔治笙看了她一眼,「挖地雷,你头上还少了条毛巾。」 宋喜闻言,白了他一眼,「你说的那是偷地雷的!」 乔治笙唇角明显上扬,眼底也尽是笑意,两人对视几秒,宋喜也『扑哧』一声被逗笑了。 回酒店的路,打车要二十几分钟,宋喜跟乔治笙走了好久都没到,她脚上鞋子是新的,有些累,乔治笙看她走一会儿停下来看看鞋,出声说:「脚疼?」 「有点儿。」 他说:「我背你。」 宋喜高兴地站在马路牙子上,起跳趴到乔治笙后背,被他搂着双腿,她离地很远,勾着他的脖子笑问:「累不累?」 「不累。」 「受不了就告诉我。」 乔治笙问:「你背我吗?」 「行啊。」 「我的腿会拖地。」 「没事儿,我假装背……」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成一条,宋喜朝着影子晃腿,影子中的两条细腿马上如出一辙的摆动,她努力说服自己,盛家爱帮就帮,反正不是乔治笙求的,他们再怎么做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第688章 她不是最被需要的 宋喜刚刚说服好自己,盛家的帮忙是他们一厢情愿,可紧接着现实就狠狠地赏了她一记耳光。 她最近作息已经完全打乱,每天夜里疯闹到凌晨,一睁眼最早也都过了中午十二点,乔治笙则是雷打不动的一天四五个小时,躺着无聊出去运动,这不宋喜刚睁眼,身旁已经没人了,拿过手机先看了眼时间,还好,才下午一点二十。 屏幕上有几条简讯标志,她心想除了乔治笙之外,还有谁会发简讯给她?点开一看,最下面的一条未读是乔治笙发来的,说他出去打球,让她醒来找他。 上面的一条未读则是陌生号码,点开一看,不是文字,而是照片。 照片放大,第一张是在某饭店门口,身穿白色休闲西装的女人正迈步往里走,拍的是侧影,乍眼一看认不出来,可放大之后,宋喜心底难免咯噔一下,她已经有数了,果然再点开另一张,是盛浅予从饭店出来,正脸。 再下面一张,是乔治笙进入同一家饭店,然后是出来,总共四张照片,分别记录两人的出入。 宋喜心底一沉,倒不是草木皆兵到两人出入同一家饭店都会色变,更何况没有他们一起的合照,只是宋喜认出乔治笙的衣服,正是来峇里岛的前一天他穿的。 几乎剎那间,宋喜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为什么盛峥嵘会公开替长宁说话,为什么乔治笙那晚说有约,可却突然提前回家,又突然跟她说要来峇里岛,他是明知长宁会没事儿,还是怕她留在夜城会知道什么…… 越想心越沉,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的脑补出乔治笙跟盛浅予的见面,他们说了什么? 是乔治笙主动联繫的盛浅予?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盛浅予主动联繫乔治笙,说盛家会帮他? 而他……没有拒绝。 思及此处,宋喜心底勐然泛酸,连克制的机会都没有,鼻子胀疼,下一秒眼泪已经浮上眼眶。 她明白对乔治笙而言,什么才是最好的,而她心疼的是,能帮上他忙的人,是盛浅予不是她。 眼泪模煳视线,宋喜攥着手机,始终没有大哭出声,心底有两个声音,一个是理智的权衡利弊,另一个是感性的独占欲,两者在她心头兵戎相见,她心上千疮百孔。 宋喜实在是待不下去,酒店的房间让她憋闷的想发疯,当她开车驰骋在陌生的公路上时,耳边反覆缠绕的只有一句话:算什么? 这趟来峇里岛的旅行,是他给她的补偿吗? 其实真的不需要,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本就是她无力扭转大局。 车速越来越快,唯有红灯才能让她停下,她开了辆酒店为客人准备的跑车,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隔壁一辆橙红色『莲花』降下顶棚,副驾上的男人长着一张亚裔的面孔,戴着墨镜,侧头跟她搭讪,刚开始说日语,宋喜没搭理,后来说韩语,宋喜还是没搭理,最后是一句蹩脚的中文,宋喜眼皮都没挑一下,红灯跳绿的第一秒,她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嗖的飞驰而出。 橙红色跑车紧随其后,两辆车以明显快于其他车辆的速度在道路上掠过,宋喜心情不好,本就想发泄,不在乎车速是多少,尤其是身后跟着个尾巴,她急于甩掉,只是没想到,身后车辆耐力非常,转眼间过了半小时,它还在跟。 宋喜不熟这边的路,基本都是在大道上开,因此两辆车始终维持着一段距离,后者跟不上,前者也甩不掉。 她跟乔治笙生气归生气,可也不想在异国他乡惹麻烦,正想找个机会掉头往回开之际,錶盘上显示油量不足。 眉头一蹙,宋喜心情更为烦躁,暗道自己若是个男人,现在立马把车停下,看看身后那俩人到底想干嘛,她现在正愁没处撒气。 果然,车子没等开回去,半路就没油了,宋喜出门之前赌气,故意没带手机,这会儿只好合上车顶,窗户一关,锁门。 橙红色跑车上下来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外国面孔,一个亚裔面孔,两人走至宋喜车旁,前者伸手敲了敲车门,用英文问道:「美女,要帮忙吗?」 宋喜不为所动,车外两人嬉笑着说了些什么,随后亚裔面孔的男人俯身敲窗,用英文问:「你是哪国人?别害怕,我们是好人。」 好你妹,宋喜面露焦躁,但凡她现在车能开,有手机,或者有个武器,她绝对不会坐这儿干生气。 这处倒也不偏僻,只不过路面上车辆行驶很快,根本不会有人停下来注意这边,宋喜想,她一直不开门,大热天的,俩人在外面无聊应该会走的吧?但她还是低估了遇坏人的机率,以及渣男车上平时会配备什么。 两人的确跟宋喜旁边磨叽了半天,见宋喜死活不为所动,其中一个转身离开,另一个则害怕宋喜突然逃跑似的,干脆坐在她车头上,一直朝着她似笑非笑。 起初宋喜完全不怕的,她不下车,他们还能把车给砸了? 直到亚裔面孔的男人,将橙红色跑车开到她前面,再下车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条粗粗的拖车专用绳,当他笑着对宋喜比划,示意她再不下车,他就要拖车的时候,宋喜终是神情一变。 这会儿下不下车都有危险,宋喜开始后悔在异国他乡不带手机出门是个多愚蠢的选择,可短暂的迟疑和纠结过后,她还是选择不开门。 拖车好歹彼此之间还有距离,路上她也可以开窗唿救,若是现在下车……保不齐他们会做什么。 许是见她冥顽不灵,两个男人出声交流,不再犹豫,直接把两辆车挂在一起,宋喜坐在车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盘算等车子启动之后,被救的机率又有多大。 很快,车子绑好,两个男人弯腰进入前车,不多时,宋喜所在车辆被拉着上路,拖车速度不能过快,这是每个开车的人都该有的常识,但这两个人却像疯子一样,后面还拖着一辆车,车速却在一百码之上。 宋喜惊觉,就算降下车窗忽然,且不说来往车辆会否有人听见,就算听见,八成也不敢来救她。
第689章 活阎王的本来面目 就这样被前车拖行了不下十几分钟,宋喜正飞快想着脱身的办法,忽然右侧一辆黑色奥迪r8急速掠过,跟前方橙红色跑车保持并行,峇里岛是左侧通行,副驾车窗降下,里面的男人用英文跟外国男人说停车。 从宋喜的角度,她根本看不见r8驾驶席上的人是谁,但她认出乔治笙的声音,哪怕是并不多听的英文。 这一刻,宋喜忽然有些想哭,在最危险的时刻,是他赶来救她。 然而橙红色跑车上的男人是疯子,非但不停,反而对黑色车子中的人比了个骂人的手势,随后挑衅性的将车子开的更快。 宋喜把剎车踩死,拖缓速度,轮胎不转,车子在柏油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整体车速减慢,但却不是对方忽然靠边停车的原因,好在宋喜及时转了方向盘,车子绕开前车车尾,两辆车没有发生碰撞。 她有些余惊未退,却更惊讶是什么原因让疯狂的前车停下,直到她看见黑色r8驾驶席车门打开,熟悉的男人阴沉着一张俊美面孔走出来,他绕过车头,手里赫然提着一把黑色手枪。 几步来到橙红色跑车门口,乔治笙『咔嚓』一声开了保险,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男人头顶,男人吓坏了,缩着脖子,双手举起,宋喜眼睛一瞪,更是吓坏了,连忙解开安全带从车中出去。 耳边全是两个陌生男人道歉和求饶的声音,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把乔治笙手中的枪口移开,这是宋喜第一次摸枪,冰冷的金属,带着死亡和危险的气息。 她将手枪一把夺过,乔治笙看都没看她一眼,抓着外国男人的头髮,将他的脸往方向盘上狠狠一撞,剎那间,空气中似乎漂浮着鼻骨碎裂,血肉模煳的声音。 男人刚开始还唿喊着,然而勐地一撞之后,只有闷哼声,乔治笙却没停,抓着他的头髮,同一个动作,机械性的重复,方向盘上很快印下血迹,副驾处的男人刚开始怕开枪而不敢逃,此刻瞥见乔治笙疯子般的行为,再也克制不住恐惧,推开车门就要往外跑。 乔治笙松开驾驶席的男人,男人马上往一旁栽倒,脸是垂着的,看不见,唯有方向盘上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 副驾处的男人也是吓懵了,哪里不好跑,偏偏往前跑,还腿脚踉跄,自己绊了自己一个跟头,乔治笙迈开长腿走过去,同时抽开腰间皮带,可怜男人还没等自己站起来,忽然脖颈处被什么东西一绕,紧接着一瞬间的窒息感,他被人拖着脖子往后走。 宋喜亲眼目睹所有经过,整个人愣在原地,发不出声音,也迈不动脚步,眼睁睁看着乔治笙将个大活人像拖货物一样拖到车尾处,他单手解开挂在车上的绳子,竟是想用绳子将男人拖起来。 宋喜定睛一瞧,男人已是面如紫茄,半睁的眼睛中布满红血丝,她没看过濒死的模样,可大抵也就如此了吧。 想着,她终于强迫自己动起来,冲上前去拉乔治笙的手,「治笙,放开…放开他……」 乔治笙不理宋喜,浑身上下充斥着死神的肃杀,这事儿过后很久,宋喜才明白他『活阎王』的外号,真的不是浪得虚名,这人狠起来,是会要人命的。 可眼下宋喜想不到这里,她只是不能看着乔治笙杀人,他不听她的,她就把手挡在男人脖颈处,如果乔治笙想缠绳子,只能把她一块儿缠了。 乔治笙见状,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却仍旧不看她一眼,勒着男人脖子,将他的头往车尾上撞,男人很快就闭了眼,完全陷入昏迷,宋喜上前死死的拽着乔治笙,把他往后拖,「别打了!乔治笙,我让你别打了!」 乔治笙松了手,宋喜以为他会气得头也不回的走掉,要么是跟她大发雷霆,结果都不是,他扣着她的手腕,来到r8车门边,打开副驾将她塞进去,她浑身发软,手脚都是颤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敢出,安静的坐进去。 等到他上车之后,安全带都没系,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比她之前开的不知道快了多少。 原本宋喜心里难过,只想出来透透气,眼下事情变成这样,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此刻坐在飞驰的车中,心情没有因为速度而平復,反而更加难过,眼泪不知何时掉下来,她低声说了句:「停车。」 乔治笙不为所动,宋喜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不由得提高声音道:「停车,开这么快想死吗?」 此时此刻,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乔治笙充耳不闻,宋喜眼泪掉的太多,只好抬手去擦,他余光瞥见,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不多时,他减速,车子靠边停下。 宋喜垂着视线,乔治笙似是赌气,又似是不忍看,所以侧头看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宋喜推开车门下车,迈步往前走,乔治笙见状,紧随其后,两人往前走了百米,再往前就是海边了,乔治笙快走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还往哪儿走?」 宋喜一个字都没说,忽然把头低得很深,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宋喜的哭声被他滚热的胸口撞破,终于从无声变成有声,乔治笙抱着她,明明眼底是不舍好心疼,嘴上却狠厉的道:「你知不知一个人跑出来有多危险?这是国外,不是夜城,你是小孩子吗?如果酒店的车没有定位,我上哪儿找你?!」 如果找不到她,他该怎么办? 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他把那些人弄死又抵得了什么? 宋喜哭得特别委屈,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乔治笙向来不动声色的面孔,此时充斥着纠结,喉结微动,他抚着她的后脑,低声道:「照片我看到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 宋喜闭上眼睛,很想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好像哭了就是认输了,觉得自己不如盛浅予,所以只能在异国他乡撒野,还拖累乔治笙出来找她。 她从未觉得如此挫败,有些人早早的站在了胜利的终点,嘲笑她的努力和不自量力。
第690章 权势可以不要,人不能不要 宋喜的感觉,乔治笙也许永远不会懂,她不是单纯的嫉妒,只是无能为力,也不仅是女人自私的占有欲作祟,还有她与生俱来的骄傲被肆无忌惮的践踏,她的男人,她不能帮他最多,到头来还要他前女友出手才行,于她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乔治笙说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儿,她信,可眼泪却越忍越没出息的往下流,最后宋喜是生气自己没用,从他怀里退出来,侧头看向别处,如果他不在身边的话,她可能会干脆利落的仰起头,她不要哭,也不想哭。 乔治笙一时间只想到她是误会了照片上的内容,因此面色坦然的解释:「盛峥嵘以市里名义约我见面,我不知道盛浅予会在,我不会主动跟她见面,更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顿了顿,他又说:「你要是不信,我调电话记录给你。」 宋喜开口,声音闷哑,「我没说不信。」 她看着别处,目光根本不与他对视,乔治笙见状,盯着她的侧脸问:「你不会以为是我求她吧?」 宋喜眉心微蹙,紧接着回道:「没有。」 乔治笙面色阴郁,薄唇开启,声音低沉:「你不相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口吻。 宋喜心底莫名焦躁,轻蹙着眉头回道:「我说了相信。」 乔治笙也在气头上,想都不想的说:「你信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宋喜一口气顶上来,理由几乎冲口欲出,她不是不信他,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主动求盛浅予,但盛浅予非要帮忙呢?他拒绝的了吗? 更何况结果就是如此,现在是盛家帮了他的大忙,人家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是她豁出一切也未必能做到的,她想给他的东西,如今叫别人给了,她心里不好受,但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乔治笙看她明明有话要说,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等了几秒,开口道:「有什么就说出来,哪儿不相信,我解释到你相信为止。」 宋喜的心被生生扯成两半,一半告诉她,其实乔治笙已经很好了,她还能要求他怎么样?跟盛家决裂?不给盛峥嵘面子?还是为了她高不高兴,得罪现任市长? 但另一半是感性的心,它在无声的吶喊着,她不高兴,不开心,明知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怪她不够强大,给不到自己爱人最好的。 暗自深吸一口气,宋喜努力压制着所有情绪,只当是自己不懂事儿,半晌,她再次开口,声音已经趋近平静,「我相信,不用再解释了。」 乔治笙道:「转过来。」 宋喜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一定眼睛发红,那是羞愤的眼泪憋红的,她不愿让他看到。 乔治笙见她不为所动,忽然一手拉过她的手臂,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愣是将她扳过来,不由分说的低头吻下去,带着气愤,被陷害的气,担心的气,以及不被她相信的气。 宋喜推不动也走不开,只能任由他蛮横的撬开唇齿,肆无忌惮的翻搅,刚刚沉下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乔治笙闭着眼睛,忽然尝到一片湿咸,睁开眼,果然看到她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是真见不得宋喜哭,哪怕气到想杀人,看到她流眼泪,尤其是什么都不说,只默默地哭,他心疼的快要死掉,沖天的怒气也要为她暂时压下来。 抬起手,他拇指轻柔的抹掉她眼底的泪,低声道:「弄疼了?」 宋喜想摇头,可鼻尖一酸,代替回答的是更为汹涌的眼泪。 其实她平时很少哭的,哭也不出声,那种好似连生气和委屈都不需要别人懂的倔劲儿,让人又生气又心疼。 乔治笙鲜少的束手无策,只好把她抱进怀里,像是哄孩子一样搂着,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总之让老婆掉眼泪,就是他不好。 他这么一说,宋喜心底别提多难受,她知道不是他的错,抬起双臂用力的抱着他,似是想把自己的心境透过死死的拥抱传达给他。 都说人类最初是没有语言的,互相交流只靠动作,宋喜这样一个死死的拥抱,剎那间让乔治笙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怕他离得远了,哪怕一厘米,一毫米,一纳米都不可以,她的人,这辈子都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收紧双臂,乔治笙也用力抱着她,低头吻了下她的头顶,他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的说:「别怕,我这辈子只给你当老公,不对,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宋喜把脸埋进乔治笙胸口,压抑的哭声哪怕咬住唇瓣也控制不住。 乔治笙继续道:「我没有求盛峥嵘帮我,更不会求盛浅予,那天见面我跟她说了,我爱的人,即便什么都不做,我也是高兴的,我不爱的人,做了多少我也不会感动……放心,我不会被人抢走的。」 宋喜窝在乔治笙怀里,忍到浑身轻颤,她感恩乔治笙懂她,也感动他的承诺,他是言出必行的人。 半晌,很闷的声音打乔治笙怀里传出来,「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气自己没用,帮不到你什么。」 一如乔治笙为宋喜做出的改变,宋喜也在努力改变着,从前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这么『丢脸』的话来,但现在,为了乔治笙,为了这段感情,她有必要坦诚相待。 乔治笙大手扣着她的后脑,沉声道:「难道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因为她能帮到我很多?你会不会太瞧不起我了?」 宋喜低声啜泣,沉默不语。 乔治笙喉结微动,继续道:「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姓乔,背靠整个乔家,有钱有势?还是跟在我身边像是雇了个二十四小时的保镖?」 说罢,不等宋喜回答,他自顾自的道:「我这人是自私惯了,没感情之前,什么都可以拿来作交换,但有感情之后,天大的事儿都不能用感情做交换,我的心很小,能容纳的就这么多,权势可以不要,我拿真心换回来的人,不能不要。」
第691章 身价,照片背后 宋喜这次有惊无险,被乔治笙平安带回酒店,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就连宋喜本人,表面上也是一副释怀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信任乔治笙不假,但盛家此举对她造成的心理打击,也是不可愈的。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很势力,结局是掌权者定的,这点从宋元青失势开始,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她毕竟自身优秀,可以说在自己的领域,没人能叫她折腰,她也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强者,但这次的事儿让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能力大小决定可以帮助在乎的人多少,也决定了自己所受委屈的多少。 她不是逢人就攀比的性格,但她绝对不允许讨厌的人骑在自己头上,在她最在意的事情上耀武扬威。 回国后的第二天,宋喜自己去了长宁医院,递了履歷表,前来应聘,面试官对宋喜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前阵子圈儿内都吵开了,说协和的宋喜和凌岳辞职要来长宁,因此最近来长宁面试的人,又开始增多,但面试官们却迟迟不见宋喜和凌岳本尊,正暗自着急的时候,她来了。 长宁负责人很重视,特地派了领导级别的人跟宋喜谈条件,若是十天之前,宋喜完全不在乎,毕竟她跳槽为乔治笙,又不是为钱,但这两天她心态有所改变,她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坐地起价,只暂时像个商人一样,将自己的能力利益最大化。 跟长宁的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大半个小时,宋喜当场就签了劳务合同,负责人隔着桌子对她伸出手,面上笑容带着尊敬,「感谢宋医生对长宁的信任,欢迎您加入我们。」 说罢,不待宋喜回答,他自顾自补了一句:「不对,应该叫您宋主任了,您的论文在行业内的评价非常高,我虽然不是心胸领域,但也非常佩服。」 宋喜伸手回握,「也感谢您对我能力的认可,今后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繫。」 负责人点头道:「一定,那接下来就看宋主任安排,您什么时候正式过来上班,提前打声招唿。」 宋喜道:「明天可以吗?」 负责人眼底明显露出惊讶之色,不过两秒,已经转化成惊喜,笑容更加大,「可以可以,我还以为宋主任常年在一线岗位上,难得休息,不好意思催您,您这么敬业,是我们长宁和所有患者的福气。」 两人客套了一番,宋喜离开医院,正去取车的路上,乔治笙打来电话。 宋喜心情还不错,接通后声音轻快,「小笙哥,有何指示?」 自打亲眼看过乔治笙打人的样子,最近宋喜都改口喊他小笙哥,他让她喊老公,也只能在床上实现了。 乔治笙开口,「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宋喜唇角勾起,「听得出来?」 乔治笙『嗯』了一声,随后略酸的口吻回道:「你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开心了。」 宋喜闻言笑着道:「干嘛一大早就酸熘熘的?我出来办正经事儿。」 乔治笙说:「你倒是办个不正经的我看看?」 说话间宋喜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席上,她出声道:「你猜我出来干什么?」 乔治笙道:「你就那么几个朋友,今天见哪个?」 宋喜眼球一转,佯装不悦,「五十步笑百步,你朋友很多吗?常景乐天天说不想跟你一起玩儿了。」 两人调侃几句,还是乔治笙把话题拉回来,「到底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宋喜下意识的提了一口气,随即轻声回道:「我刚来长宁,跟这边的负责人把合同谈好,签了十五年约,基本上整个职业生涯的后半段就交代在这儿了。」 乔治笙那头微顿,几秒后道:「早上怎么不跟我说?」 宋喜道:「跟你说干嘛,这是我自己的工作,不能因为医院是你家开的,我就直接跟老闆报备吧?」 乔治笙问:「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宋喜如数家珍的回道:「基本工资按级别和跳槽待遇,升了差不多三倍,但奖金很高,加上补助和其他福利,年薪小二百万吧。」 乔治笙声音带着宠溺和笑意,「我老婆真棒,以后我要靠你养了。」 宋喜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可还是很高兴,出声回道:「可以啊,我会更努力,等我熬到主任,待遇还能翻,没准儿以后还能当个院长副院长什么的。」 乔治笙问:「想走仕途了?」 宋喜『嗯』了一声,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人往高处走,能爬到什么位置看我能力,我这么优秀,没必要藏着掖着吧?」 乔治笙轻笑出声:「是,我老婆太优秀,我都有点儿配不上你了。」 「嗐,也别太夸我,我还有上升的空间。」 两人聊了十几二十分钟,宋喜主动问:「你不忙吗,还有空跟我这儿商业互吹?」 乔治笙道:「刚开完会,还有点儿时间,在等元宝。」 宋喜道:「那你等着吧,我去找王妃,今天约了设计师看餐厅效果图。」 「嗯,慢点儿开车,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好,拜拜。」 宋喜挂断电话,开车去黛安娜那里,乔治笙刚撂下电话不久,元宝进来了。 乔治笙抬眼看向元宝,「查到了?」 元宝应声:「嗯,灰毛儿,本名毛辉,是祁丞身边的一个贴身保镖。」 乔治笙问:「怎么查到的?」 元宝道:「看照片画质不会是手机拍摄,当时饭店附近也都是我们的人,如果有人近距离偷拍,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只能是躲在饭店对面建筑,用长焦镜头拍的,我找人查了那段时间相对应角度的建筑出入人,其中有一个私家侦探,专门靠偷拍起家的,刚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死活不肯吐口,后来打个半死,说了,是毛辉找的他。「 乔治笙面不改色,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完全没有丝毫的愤怒,可元宝却敏锐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狠戾,当乔治笙真正被戳到底线的时候,往往都是这股不动声色的模样,一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上次情人节的照片和视频,都是以彩信和邮箱形式传送,费了好的劲儿,结果闹了个白玩儿,这回被乔治笙抓到实锤,元宝明显的感觉到,夜城的空气里又要飘荡着血腥味儿了。
第692章 反击,不顺 自从政府公开闢谣之后,长宁医院声誉恢復如初,警方也声称查到包国祥案件的主要嫌疑人,并且疑犯目前已认罪,对于疑犯身份,警方没有公布准确信息,只用姓氏加某作为称唿,作案原因是报復。 广大群众不在乎过程,只看结果,一时间吵得沸沸扬扬的高官炸车案,就这样落下序幕,宋喜私下里问乔治笙,抓到的人是谁,他回了句:「警方也需要向外界交差的。」 一句话,宋喜秒懂,哪怕真正的兇手没有抓到,可碍于外界压力,警方也不得不及时止损,这样才有利于安定团结。 宋喜又问:「那你要私下里查吗?」 当时包国祥出事儿的时机,紧连着长宁医院面试丑闻,很难不让人觉得这都是连环计。 乔治笙站在橱柜前,手中的筷子正在给锅里的大虾翻面,闻言声音如常的回道:「你就别担心这些事儿了,这几天在新地方怎么样,还适应吗?」 转眼间宋喜已经去长宁上班有一个礼拜了,她坐在一旁,看着乔治笙做饭的背影,开口道:「挺好的,我还看到当初上学时候的学长学姐,他们都在国外,这都能被长宁挖回来,果然是财大气粗。」 乔治笙关了火,将红烧大虾摆盘,转身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止是为了治病救人吧?总要自己活得好点儿,才能救其他人,我愿意给有能力的人高薪水。」 宋喜拿起筷子开始吃虾,乔治笙跟她聊医院的事情,让她暂时忘记问手机里的照片是谁发的,加之之前有一次也不了了之,她不想一个劲儿的问,让两人心里犯堵。 殊不知乔治笙早就动手了,三天前他叫人将奄奄一息的毛辉和私家侦探扔到祁丞常住的公寓门口,私家侦探被打断了胳膊,折了腕骨,毛辉则赤着上身,身体血淋淋的,细看之下是被人拿刀子生生刻了两行字:再敢偷拍,下一个就是你。 乔治笙不是抓不到祁丞,只是故意羞辱他罢了,祁丞身边的贴身保镖都落得这幅下场,可见他的人身也并不怎么安全。 乔治笙就是要祁丞每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中,而他偏偏按兵不动。 乔治笙做事情讲规矩,道上的人就按道上的规矩解决,至于祁丞,他是商人,那乔治笙就跟他玩儿商场上的局。 很快祁氏下属几个较出名的子公司,纷纷爆出各类丑闻,先是一款电子产品在充电过程中发生爆炸,导致多名顾客受伤住院;随后是旗下食品公司查出食品中添加致癌物质,其中不乏儿童食品;最后还有人举报祁氏偷税漏税,惹得经侦上门查案。 六月份的夜城,註定是黑色的,哪怕太阳高空挂,也暖不了人心。 之前的乔家刚刚从危险边缘脱身,如今又一大家族企业祁家,再次卷进信誉风暴,而且开始便来势汹汹,网民们几次暴动,唿吁政府必须严查,决不能姑息。 宋喜得知是祁丞在背后捣乱,心中独独剩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想法,想当初他跟宋媛在一起,摆明了就是想借宋家的余温上位,后来等到宋媛成了弃子,他马上抛掉,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媛已经足够可恨,但祁丞比她更胜一筹,他胜在没走心,跟宋媛谈了一年多的恋爱,抽身时不带一丝温度。 宋喜是心善,但她脑子还不煳涂,对祁丞这种人,就是要以牙还牙,让他知道疼,疼到不敢再惹是生非,不然永无宁日。 她没有掺和乔治笙做出的决定,每天除了日常工作之外,还要帮黛安娜忙餐厅的事儿,眼下餐厅已经装修过半,很多事情必须要提上议事日程,大到招人,小到餐盘种类,都要人定夺。 再加上韩春萌,三个人分项,自己负责自己那一块儿,黛安娜主要跑外面,这天她去了趟工商局,拿着卫生许可证和排污许可证办理营业执照,本以为手续齐全,走程序很快就可以拿到了,但上头以排号和领导出差种种理由,拖了她十几天。 黛安娜私下里给办公人员塞了很大的红包,那人死活不肯收,还说一切按规章制度走。 黛安娜有些纳闷儿,暗道不是要钱,那是要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想事儿,结果差点儿刮到前面一辆车,她赶紧打方向盘避开,两辆车全都靠边停下。 黛安娜很快下车,前方车里面也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她点着头,态度很诚恳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您没受伤吧?」 谁料男人冲着她就来劲儿了,「你怎么回事儿,眼睛不好使吗?近视你就戴眼镜,不会开车就别出来害人!」 黛安娜心底不舒服,脸色也有些发红,但毕竟是自己的责任,她还是赔着笑脸点头,「您说的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注意。」 「下次?」男人声音拔高,相貌平平,脾气却奇大无比,瞪着黛安娜道:「你是不是觉得开豪车就很了不起啊?大马路是你家开的吗?你想往东就往东,你想往西就往西,这儿不是你家后花园……」 黛安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知道她今天要出门办事儿,顾东旭把奔驰s给她开,谁想到因为车还挨顿骂。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宗旨,黛安娜忍着,权当是自己活该,开车想事儿,不注意安全。 男人骂了一熘够,终于停下来,黛安娜再次勾起唇角,出声道:「今天的事儿的确是我的责任,您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男人面色不善,「把你驾驶证拿出来……就你这个技术,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无证驾驶。」 黛安娜道:「这是我朋友的车,我驾驶证没带。」 男人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伸手指着黛安娜,「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无证驾驶,你是又犯法又当马路杀手!」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的手指头指着自己,黛安娜觉得自己的耐性濒临用光,在工商局就办事儿不顺,回头又遇见个油盐不进,抓个蛤蟆能攥出团粉的主,她唇瓣微张,深吸一口气。 本是个压制脾气的本能反应,男人见状,眼睛一瞪,「你这是什么态度?想骂人?我还没说你不会开车就开豪车出来,指不定开的谁的车……」
第693章 常贵人 黛安娜看着面前跟和善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终于忍到极致,出声打断:「差不多行了啊。」 男人眼睛一瞪,还不等开口,黛安娜抢在他前头说:「是我的错,我该道歉道歉,你要是不爽,随时打电话叫交警过来,是罚钱还是怎么样,直接公了,你在这儿说些什么四六不着边的话,开豪车怎么了,我开你家车了,你是不是仇富啊?」 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人,装了半天孙子,本打算息事宁人,谁知道对方蹬鼻子上脸,黛安娜把在工商局那头的脾气一起带出来了,回的也叫一个讽刺。 男人闻言,登时眼睛一瞪,伸手指向黛安娜,「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他的手距离她的鼻尖很近,黛安娜眉头一蹙,当即抬手挥开,「我说你呢,没完没了了还,你是男的吗?」 两人的吵架声越来越大,附近经过的车辆皆是慢行降下车窗看热闹,黛安娜懒得跟他废话,准备上车把手机拿下来,打电话报警,跟这种心里偏激的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作势拉开车门,男人以为她要跑,竟然两步上前,一把伸手将车门推上,习惯性的拿手指人,「事儿还没解决完呢,这就想跑?」 黛安娜脾气沖,不再挥开自己面前的手指,而是伸手推在男人胸口上,提高声音道:「你把手给我收回去!」 男人也没想到她会动手,怒气沖沖的道:「你敢打我?」 他往前逼近一步,黛安娜也怕吃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背突然撞到什么东西,扭头一看,竟然是常景乐。 常景乐的车不知何时停在一旁,刚刚扶稳黛安娜,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然后用力往后一退。 他比男人高半个头,这样的身高差就像大孩子在欺负小孩子,男人始料未及,被推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常景乐脸色很是难看,当场开口道:「当街欺负一个女人,你他么还是男人吗?」 男人典型欺软怕硬的主,这会儿看到高大的常景乐挡在黛安娜身前,他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黑一阵,出声回道:「是她不讲交通规则,差点儿撞到我,我说她几句怎么了?」 常景乐眉头一蹙,不耐烦的说:「差点儿撞到你,撞没撞到?要是没撞到,我现在给你打坏了,照样儿赔你行不行?」 说着,他当真迈步往前走,黛安娜后知后觉,赶忙伸手拉住,「算了……」 常景乐眼睛盯着不远处眼带警惕的男人,话却是对黛安娜说的:「算什么算,欺负你身边没撑腰的人啊?」 剎那间,黛安娜从耳根麻到全身,也许他是无意的一句话,可于她而言,十足震撼。 短暂的迟疑过后,她看向对面不远处的男人,出声说:「你想怎么样?赔钱还是叫交警过来?」 她是真心想解决问题,但男人看着她紧紧拉着的常景乐,悻悻的转身上了车,迅速离开,把欺软怕硬演绎到极致。 看到人走了,黛安娜这才松开手,常景乐侧头看她,「没事儿吧?」 黛安娜心底悸动未退,尤其是他跟她说话,那股麻麻的感觉再次上涌,她只好佯装镇定,淡笑着回道:「我没事儿,倒是那人倒了霉了,差点儿被我撞到,又差点儿挨顿揍。」 常景乐眼底的嫌恶一闪而逝,「有些人就不能惯着,看你一个女人自己开车,欺负你,遇上这种不上道的人,你第一时间就该打给身边人。」 黛安娜淡笑着回道:「我身边人都在上班,就我一个闲人。」 常景乐想都不想的道:「你可以打给我。」 黛安娜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差点儿就走了样,好在她用更大的笑容掩饰掉,出声说:「你才是真的大忙人,把你叫出来,岂不是杀鸡用了宰牛的刀?」 常景乐闻言也笑了,「你抬举我,我现在闲得就差招猫逗狗了,哪有什么好忙的。」 两人就站在街边聊天,他问她来这边干什么,黛安娜道:「我刚去了趟工商局,这不营业执照迟迟办不下来,我还想回去后叫小喜问问她老公,到底上面什么意思。」 常景乐道:「手续齐全办不下来?」 「嗯,一会儿说排期,一会儿说领导不在,都拖了俩礼拜了,我怕是有什么说头。」 常景乐很爽快的说:「我帮你问问。」 说着,他掏出手机,在长长的电话薄里面翻号码,随后打了个电话出去,不多时,黛安娜见他唇角勾起,又是那副礼貌的模样,「路叔,是我,常景乐。」 手机中隐约传来说话声,很快常景乐又道:「路叔,我有点事儿想麻烦您,我好朋友开餐厅,说是手续齐全去你们那边办执照,半个月还没办下来……」 「地址是海宁路76号,经营者叫黛安娜……您在局里是吧?那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嗯,好,好,路叔再见。」 常景乐电话挂断,对上黛安娜的视线,出声道:「走吧,叫咱们现在过去,他给你办。」 黛安娜有些诧异的饿问:「你找的谁啊,说话这么好使。」 常景乐道:「工商局一把。」 常景乐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局长路斌那里,黛安娜说:「看来我今天不是不顺,而是出门遇贵人。」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等到了工商局才下车一起往里走,原本黛安娜来这儿,顶多上到二楼,办公人员还百般推脱,这回两人直奔楼上路斌办公室,刚从电梯里出来,才往前走了两步,迎面过来一个极面熟的人。 黛安娜还没等想起来是谁,那人已经停下,常景乐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盛宸舟道:「怎么来这儿了?」 常景乐说:「陪朋友办点事儿。」 说罢,他又问:「路局办公室在哪边?」 盛宸舟给指了位置,常景乐客气两句,带着黛安娜一起往前走。 路上黛安娜后知后觉,这人应该是盛家人,以前吃饭的时候见过。 压低声音,黛安娜问:「他也在这儿工作吗?」 常景乐应声:「嗯,他是局长秘书。」
第694章 门第之见 盛宸舟进了自己办公室,掏出手机打给盛浅予,对方接通,「哥。」 盛宸舟道:「我刚刚看到常景乐带着宋喜身边那个开餐厅的朋友过来,找我们局长,一定是因为营业执照的事儿,幸好你当时没跟着掺和。」 盛浅予微顿,随即回道:「兰冬薇吃醋,给别人下绊子,还想让我找你帮忙,这么明显的篓子,一查就查到了,我才懒得趟这摊浑水。」 盛宸舟说:「我没帮她,她应该直接找了副局,那人的执照一直被副局压着,现在常景乐找到局长这里,估计今天就能办下来。」 盛浅予道:「常景乐亲自带人去的,那八成两人真的有什么,也难怪兰冬薇气得不行。」 盛宸舟说:「她又不是常景乐女朋友,常景乐跟谁在一起都正常,反倒是她,要是被常景乐发现,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事儿来。」 盛浅予声音很淡,却不无嘲讽,「我看她不是想跟常景乐在一起,是想招他烦。」 常景乐把黛安娜领到路斌面前,路斌很给面子,当即就叫人把执照弄好交给黛安娜,看着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常景乐也笑了,「谢谢路叔。」 路斌笑道:「谢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早知道是你朋友,打声招唿就好了。」 常景乐跟路斌寒暄一会儿,有人敲门,路斌道:「进来。」 进来的是副局,常景乐说:「那您忙着,我们先走了。」 两人出了办公室,黛安娜看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脸上表情只能用喜上眉梢来形容,常景乐侧头道:「现在心情好点儿了?」 黛安娜抬起头,咧开嘴角回道:「好到起飞。」 常景乐说:「起飞就算了,你有飞行执照吗?」 黛安娜翻了个白眼儿,「别跟我提执照,我现在听见执照俩字儿就犯难。」 为表感谢,黛安娜邀请常景乐一起吃晚饭,本来还要带上宋喜和韩春萌的,结果两人都陪自家男人去了,只好她跟常景乐单独吃。 一顿饭结束往外走,没想到还碰见常景乐他妈和朋友,后来黛安娜才知道,这群人里就有兰冬薇她妈。 当时看见两人,不仅蒋文娟一愣,兰冬薇她妈也多少有些尴尬,不由得偷偷打量黛安娜。 常景乐面不改色的跟众人打招唿,一会儿张阿姨一会儿李阿姨,蒋文娟不着痕迹的道:「我刚还跟人说,你成天忙得不见个人影,我想看你一眼都不容易,晚上没什么事儿了吧?回家陪我坐会儿。」 常景乐笑着说:「行,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回家陪你看电视剧。」 一旁人道:「看乐乐多懂事儿。」 黛安娜低声道:「不用送我,直接跟阿姨回去吧。」 常景乐说:「没事儿,这么晚了,我先送你。」 他到底把黛安娜送回家,然后开车回了父母住处,刚一进家门,他惯常道:「妈,家里有牛油果吗?我想吃牛油果。」 客厅电视原本开着,临时被人暂停,等他走到沙发处,看到蒋文娟拿着遥控器,脸色绷着道:「还吃什么牛油果,我气都让你气饱了。」 常景乐眸子微挑,「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儿子给你出气。」 蒋文娟平日里特别宠惯他,气都气不过三秒,抬头嗔怒的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今晚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是谁啊?你没看见你张阿姨脸色都变了。」 蒋文娟说的是张婕,兰豫洲的老婆,兰冬薇她妈。 闻言,常景乐眼底露出瞭然之色,往沙发上一坐,不痛不痒的回道:「你们去吃饭,我们也去吃饭,怎么一碰面,我还得特地给她表演一出大变活人?」 蒋文娟眉头轻蹙,出声道:「少跟我打诨,你明知道兰家是什么意思,这么晚带着个女人单独吃饭,幸好你还没说是女朋友,不然你妈我这张老脸,真是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常景乐依旧云淡风轻,甚至吊儿郎当的道:「不是我想给您找台阶,实在是人家真不是我女朋友。」 「你这孩子……」蒋文娟佯怒,却也只是瞪眼两三秒,「你张阿姨今天还跟我提了你和冬薇的事儿,她是真喜欢你,一直说有机会两家一起出来吃饭,结果你就给我闹了这么一出。」 常景乐说:「我已经明确表过态,我对兰冬薇没那方面的意思,谁爱娶个祖宗谁娶,反正我不娶。」 话音落下,正赶上房门打开,常斌从外面进来,许是没想到常景乐在家,自顾自的说:「这混小子非得把我气死不可!」 蒋文娟看了眼常景乐,示意他在外又惹什么事儿了? 常景乐也是眼球微动,紧接着道:「爸,在人背后讲坏话不好吧?」 常斌穿着拖鞋进门,看到沙发处的常景乐,顿了几秒,然后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上午带谁去工商局了?」 常景乐面色坦然的回道:「我朋友啊。」 常斌说:「女朋友?」 常景乐道:「女性朋友。」 常斌把外套往旁边一扔,一边解领带一边道:「长能耐了,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一把手那里,带着人去要执照,你怎么不上天呢?」 蒋文娟不知道这又是哪出,蹙眉看着常景乐,「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能玩儿,传出去也不怕名声不好听。」 常景乐道:「您想哪儿去了,还以为我一天换俩啊?一个事儿,白天我帮她一点儿小忙,人家晚上请我吃顿饭,就这么简单点事儿,到您二位嘴里,简直跟我吃喝嫖赌丢人现眼一样。」 闻言,常斌和蒋文娟非但没有释然,然而更加忐忑,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面向常景乐,开始审讯。 「什么朋友?」 「挺好的朋友。」 「什么人?」 「女人啊。」 蒋文娟管不住常景乐,最后还是常斌发了脾气,「我认真跟你说话,你给我正经点儿!」 常景乐老实多了,问什么回什么,问及黛安娜家庭背景,常景乐道:「她爸原来是渝城税务局长,现在退了。」 蒋文娟低声说了句:「倒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常斌也表情略松,随后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以前也没听说你跟她走得近。」 常景乐道:「才认识不到半年,她之前一直在国外,跟老公离婚才回国的。」 此话一出,常斌咻的抬起头,蒋文娟则是更加夸张,眼睛一瞪,「离过婚的?」
第695章 心胸大小不分男女 宋喜来长宁之后并没有想像中的不适,身边除了凌岳和韩春萌之外,很多人都是从前同校出去的学长学姐,辞别了旧同事,换个地方又重遇旧人,有时下班乘电梯还能遇见其他科里的熟面孔,都是从协和跳槽过来的,宋喜站在手术室里经常恍惚,其实什么都没变。 要说长宁跟协和之间的最大区别,有一天韩春萌站在茶水间里,倒了杯全天供应的进口牛奶,颇为感慨的说道:「从前拼死拼活的想进协和,因为协和就是全国公认最牛的医院,总觉得这辈子我要是能进去,死也不出来,但现在我才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你看长宁,且不说福利待遇,单说来这儿看病的患者素质,绝对不用担心医闹,住得起一天两千起跳病房的人,只希望身体早点儿好,谁有时间闲扯皮?」 宋喜站在榨汁机前,自己榨了杯西瓜汁,转身靠在柜子旁,她喝了两口之后,淡笑着接道:「就因为今天3号病房家属夸你长得漂亮,你这就心花怒放了?」 韩春萌毫不掩饰的回道:「这儿的病人和家属真当我们是救人性命的白衣天使,基本都和颜悦色的,不像公立医院,倒霉碰上一个四六不上线的,病人还没等治好,医生都快气的住院了。」 宋喜喝着果汁,没有说话,心中还是肯定韩春萌说的,这些年当医生,收到的善意有多少,受过的委屈就有多少,花样百出的医闹,令人匪夷所思的diss理由,有多少好医生都是因为这样才寒了心,有的无奈离开公立医院去了私立,有的更是干脆不做这行。 来到这边之后,大家的薪资待遇提升很多,日常又没有从前忙,两人正在茶水间里闲聊之际,宋喜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齐未』来电字样。 齐未,其实是祁未,只不过宋喜一直没有把名字改过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联繫。 她拿着手机有些出神儿,一旁韩春萌道:「怎么了?」 宋喜说:「没事儿。」 说完,她迈步走出去接,划开接通键,「喂,祁未。」 手机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宋医生,突然打给你,没耽误你工作吧?」 宋喜如实道:「没有,正好现在不忙。」 祁未道:「有点事儿想麻烦你。」 「你说。」 「协和肛肠科主任你熟吗?」 宋喜道:「你说潘厚循潘主任?」 「对,就是他,我爸从国外回来了,在日本做了二期,说什么都不想在那边待了,一心想着回夜城,我妈也担心他情绪不好影响治疗,打听之后,说协和的潘主任是肛肠科权威,想带我爸去你们那边看看,但协和的主任预约很难排,想问问你可以不可以私下里走动走动,让潘主任腾出些时间,给我爸看看。」 宋喜道:「我现在不在协和了。」 祁未有些诧异,「你不在协和了?」 「嗯,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换了地方,潘主任那边目前具体情况我不大了解,但他应该忙着升任院长,估计不会排什么手术,就算我帮你找人联繫他,八成也要排到很后面。」 祁未声音略低,「这样……」 宋喜道:「我现在转来长宁工作,海城协和的肛肠科主任刚刚来我们这边就职,他是夜医大的教授,能力方面不比潘主任差,我跟他能说上一点儿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繫一下。」 祁未闻言,情绪马上又高起来,开口回道:「麻烦你帮我联繫一下吧,医院这块儿你熟。」 「好,那我现在去一趟肛肠科,看看高主任在不在忙,联繫好给你回电话。」 祁未道:「谢谢,麻烦你了。」 宋喜道:「别客气。」 她办事儿麻利,电话挂断马上去了趟肛肠科,正好高一平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宋喜笑着跟他打招唿,「高主任。」 宋喜在夜医大是传奇人物,高一平虽然不直接教她,但大家都认识,他从前还开玩笑说,怎么这么好的学生让心外给捡去了? 两人面对面,高一平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我们这来了?」 宋喜道:「过来看看您忙不忙。」 高一平道:「我挺忙的。」 宋喜乖巧的回道:「那我在边儿上等您,您忙您的。」 高一平打发掉身边两个年轻医生,带着宋喜回到办公室,出声道:「说吧,什么事儿?」 宋喜说:「我有个朋友的爸爸,肠癌中晚期,之前在日本东医大治疗,刚做完二期,能麻烦您给看看吗?」 高一平道:「日本东医大肛肠科是世界权威,怎么不在那边看了?」 宋喜道:「朋友没细说,估计是老人心思重,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想回国待在家里。」 高一平查看一下日程表,过了会儿道:「明天上午九点钟来我这儿,对方有没有时间?如果明天不行,只能是大后天了。」 宋喜道:「您稍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宋喜跟祁未联繫,他那头答应的很爽快,过后她又收到他的道谢简讯,宋喜客气的回道:病人最大,应该的。 哪怕现在乔治笙跟祁丞明争暗斗水火不容,宋喜也始终记着祁未帮过她的情,再者祁丞有错,祁未和祁沛泓又没错,她的心眼儿还没小到要祸连九族的地步。 但宋喜没想到,她的心胸宽,可不是所有人都跟她想的一样,这不,祁家就因为这事儿吵起来了。 祁未要带祁沛泓去长宁看病,挂断电话正跟家里人说,正巧祁丞回来,例行公事的问道:「爸今天怎么样?」 祁未说:「明天带爸去长宁做检查。」 祁丞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哪儿?」 祁未道:「长宁,我刚麻烦宋喜联繫了那边肛肠科主任,她帮忙预约到明天早上九点。」 祁丞当即脸色大变,蹙眉道:「你不知道长宁是谁开的吗?去乔家开的医院,还叫乔治笙的人帮你联繫医生,你怎么想的你?」 祁未没有像祁丞发那么大的火,可也是不耐的眉头轻蹙,出声回道:「宋喜是医生,她懂得比我们懂得多,我是带爸去看病的,哪儿的医生好自然就去哪儿。」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宋喜都没私心拒绝,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第696章 祁家 祁丞这些日子被乔治笙搞得焦头烂额,心底一股恶气顿时涌上来,控制都控制不住,开口便说:「我想太多了,你是成天在家里连新闻都不看吧?我在外面忙翻了天,事儿一桩接着一桩,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你倒好,带着爸主动往虎口里跳,我是说你天真好,还是说你傻好?」 说完不解气,祁丞不等祁未开口,继续又说了句:「你那意思宋喜是好人,她大公无私叫你带爸去长宁看病,我是小人,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宋喜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心眼儿心计多着呢,我亲眼见她帮乔治笙拿下长宁的那块儿地,要不是她,现在开医院的就是咱家,你还在替她说话……」 「好了!」 一个苍老疲惫却掩饰不住怒意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祁丞闻言,顿时收声,抬眼看去。 周岚推着轮椅缓缓现身,轮椅上坐着消瘦的祁沛泓。 「爸。」祁未走过去,代替周岚推着祁沛泓,「才睡这么会儿就醒了?」 祁沛泓声音不悦的道:「隔着门都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这是怕我不死!」 祁未没出声,将祁沛泓推到他平时常去的位置,静静地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祁丞知道祁沛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马上卸了所有怒气和焦躁,低声道:「爸,吵着你了?」 祁沛泓拿到唇边的茶,没喝,拉着脸回道:「你自己惹的篓子,自己平不了,现在回家拿你弟弟撒气,是不是看我也觉着碍眼,想连我也一起骂啊?」 祁丞眼中明显的闪过悔意,尽量谦恭的口吻回道:「对不起爸,我不是故意的。」 祁沛泓道:「我现在还没死呢,这个家里我做主,未未一直没去公司上班,是留在家里照顾我,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嫌担子都是你一个人挑,我们都在家坐享荣华富贵了?」 祁丞被说的垂下视线,老老实实的回道:「没有,是我说错话了。」 说罢,他看向祁未,「是哥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祁未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对祁沛泓说:「爸,别动不动就生气,医生都说了,叫你心情好点儿。」 「哼,怎么好?我倒是想好,我生病这一年里,公司交给你哥打理,看看他都打理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我真怕自己还没合眼,就要白髮人先送黑髮人!」 最后这一句说的极重,是恨铁不成钢。 周岚忍不住蹙眉道:「你说什么啊?」 祁沛泓红着眼睛说:「惹谁不好,你偏偏要惹乔家,乔家是你一个正经商人可以惹的起的吗?现在倒好,公司公司一团糟,贴身保镖被人刻了字,血葫芦似的丢在家门口,你真是要气死我!」 祁丞的第一反应是去看一旁的祁未,祁沛泓见状,开口道:「你别看你弟弟,未未什么都没跟我说,别以为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儿,我躺在医院就什么都不知道,原本我以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公司的大大小小都可以做得很好,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先走了,你也能照顾好你妈和未未,现在一看……」 祁沛泓微微摇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祁丞闻言,眼底深处浮现莫名的惶恐,马上道:「爸,我也是为了公司好,狼多肉少,现有的利益就这么多,不争取就註定会被淘汰,我……」 祁沛泓出声打断:「现在结果出来了,你的做法是对公司有好处的吗?」 祁丞:「……」 「没有人不让你争,但要看跟谁争,有什么办法争,是不是你收买了长宁医院的面试官,后来又煽风点火让长宁陷入信誉风波?」 在自家人面前,祁丞没有反驳,而且祁沛泓既然点到这里,就绝对是有了确切的证据,祁丞低下头,不置可否。 祁沛泓气得伸出手,手指隔空点着,半晌才道:「煳涂!我手把手教了你这么多年,就教你做这种蠢事儿的?!」 祁未上前道:「爸……」 祁沛泓怒道:「你别为他说话!」 说罢,他看向祁丞所在的方向,「早年我跟乔顶祥还有数面之缘,不交好也不交恶,祁家和乔家就算出现商业上的竞争,也是各凭本事,从来没说过要人命,到你这儿长本事了,你用这种招儿断人家财路,人家能不要你的命?」 祁丞被当着好几个人的面数落,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垂着的视线中看不见具体神情,许是被骂急了,他反驳道:「是乔治笙先惹到我头上,本来宋媛已经怀孕了,他叫人把宋媛的孩子弄没了,还把宋媛送进监狱,难道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提到这个,祁沛泓似是伤心极了,明显的身体一颤,祁未赶忙上前,抚着老人的背,低声道:「爸,你哪儿不舒服?」 祁沛泓说不出来的痛苦,没有的那个孩子,是祁丞的儿子,也是他的孙子啊。 周岚眼泪掉下来,忍不住呵斥祁丞,「明知道你爸现在身体不好,你还说这个刺激他!」 祁丞抬起头,果然看到祁沛泓靠在轮椅上,说不出来话。 几步上前,他单膝跪在祁沛泓身旁,握着老人的手,红着眼眶道:「爸,对不起,我错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骂我我也听着,你别跟我生气,是我不好。」 祁沛泓半晌才喘匀气,有些疲累的说道:「我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现在我也不指望你们两个能把公司带的有多好,只希望人都平平安安的……」 说罢,他侧头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祁未,开口说:「未未,明天开始,跟你哥一起去公司上班,有什么不懂的,多问。」 祁丞带着泪水的眸子中,明显划过一抹不愿,却很快垂下视线掩盖。 祁未道:「不急,我在家陪你,等你好了我再去上班。」 祁沛泓拉着祁未的手说:「很急了,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回来帮帮你哥,你哥说得对,他一个人在外面,太辛苦了。」 祁丞抬起头,看着祁沛泓道:「爸,是我不好,之前说错话,我没觉得小未游手好闲,他就这样挺好的,我乐意照顾他和你们一辈子。」 祁沛泓摇了摇头,「公司始终要交给你们两个,他早点儿去,趁我还能看见的时候,你多帮帮他。」
第697章 爱让高贵卑微 宋喜帮祁沛泓联繫长宁的医生,虽说是看在祁未的面子上,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跟乔治笙提前打了声招唿。 她直言从前欠祁未一个人情,乔治笙回应的很痛快,「那就趁早还给他。」 宋喜道:「我看祁未主动联繫我,他都不计较祁丞跟你之间的事儿,我更不能小气了。」 乔治笙说:「长宁打开门做生意,就算祁丞亲自来,我也接待。」 宋喜暗道乔治笙骂人不带脏字儿,除了医护人员,好人谁来医院? 两人抽空聊了会儿天,乔治笙那边有事儿要忙,随后挂断。 当晚乔治笙要赴市里的一个饭局,局上有盛宸舟,从前乔治笙跟他碰见,都会点头致意,这回倒像是没看见一般,视线掠过去,如若无物。 盛宸舟心底打鼓,按理说他没惹到乔治笙,前阵子长宁出事儿,盛家也有出面帮其闢谣,且不说乔治笙的性子,绝对不会刻意热络,但还不如从前了……这是因为什么? 终于等到合适契机,盛宸舟来到乔治笙面前,主动道:「治笙。」 乔治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这一眼看得盛宸舟心下一沉,越发肯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乔治笙就是故意要疏远他。 「心情不好?怎么不说话?」盛宸舟看着乔治笙,语气平静又不无关心。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时候,天生一张冷漠脸,薄唇开启,出声回道:「跟心情没关系,没什么好说的。」 盛宸舟唇角轻勾,「跟我没话讲吗?」 乔治笙淡淡的,不置可否。 盛宸舟心生诧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迳自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乔治笙看着他,冷淡的道:「我发现你们家人都喜欢让人有话直说,我跟你叔叔直说过,跟盛浅予也直说过,但他们好像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说的如此直白,盛宸舟终是换了一张正色的脸,两人附近没外人,他开口道:「那你跟我直说一下,看我懂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是懒得多废话的人,再说一次不是看盛家人的面子,而是从前跟盛宸舟的私交。 「长宁医院方面,感谢盛市长出面闢谣,如果真如新闻所说,是市里信任海威,我一定不负市里所望,但要是盛市长的私心,麻烦你回去转告一下,我现在已婚,请他把我从未来女婿的名单上剃掉。」 「还有,也顺道转告盛浅予,把我的私人动向转手告诉第三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前我们只是做不了朋友,我不想跟她当敌人。」 第一点盛宸舟听明白了,盛峥嵘也跟他提起过,原话是:「我给这小子一次机会,让他明白风向如何,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他要是能及时回头,我还是愿意他当我们盛家的女婿。」 但第二点,盛宸舟不明所以,不由得眼带狐疑,出声问:「小予什么时候向外人透露你的私人动向了?她有多喜欢你,你心里清楚,对你不利的事儿,她从来都不会做。」 乔治笙面不改色,唯有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不耐烦之色,「话我就说到这里,念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没必要弄的太难看。」 说罢,不给盛宸舟再纠缠的机会,乔治笙迈步走开。 当晚饭局结束,盛宸舟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给盛浅予,对方接通,惯常道:「哥。」 盛宸舟眉头微蹙,问道:「身边有人吗?」 盛浅予那边停顿片刻,随后道:「我回房间了,怎么了?」 盛宸舟说:「我今晚碰见乔治笙,他说你向别人透露了他的动向,怎么回事儿?」 盛浅予明显愣了几秒,紧接着有些急的回道:「我没有,我怎么会向别人透露他的动向?再说我们很久都不联繫,我都不知道他平时去哪儿,在什么地方?」 盛宸舟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乔治笙很生气,一副笃定是你卖他的语气。」 盛浅予平日里很平和的人,哪怕遇见大事儿也很少露出慌乱之色,唯独乔治笙的事儿,再小,在她这里都是天大的事儿,所以她在电话里面就表现出焦急,一口一个没有。 盛宸舟迟疑再三,终是忍不住道:「还有,乔治笙说他已婚,叫二叔把他从未来女婿的名单上剃掉……摆明了不想跟盛家扯上关系。」 他原本还想问一句:你不是说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是假结婚吗? 但这句话有些残忍,盛宸舟一时间难以开口。 果然只是说到前一句,盛浅予那头就忽然没动静了。 良久,终是盛宸舟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小予,是不是你弄错了,其实乔治笙他……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不爱你,你还缺人爱吗?你不要难……」 他话才说到一半,盛浅予忽然道:「哥,我先挂了了。」 不待盛宸舟出声,盛浅予那头迳自挂断,盛宸舟将手机收起,眼带担忧,嘆气都是无声的。 今天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跟乔治笙聊,也是第一次从乔治笙那里得到明确的态度,早前盛浅予说乔治笙在跟她赌气,包括前阵子长宁风波,也是她求着盛峥嵘帮忙,说乔治笙一定会回头,所以盛峥嵘才帮了。 可今天一看,根本不是这样的,乔治笙仿佛铁了心要跟宋喜在一起。 如果乔治笙是两头瞒,那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可刚刚盛浅予的反应,她是早就清楚,在明知道乔治笙不可能回头的前提下,还骗盛峥嵘帮了长宁。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盛宸舟心口有些泛堵,一来无奈盛浅予的傻,自欺欺人,忍着伤心还要帮乔治笙,二来……他脑海中总会有意无意的想到宋喜,那个打从第一次见面,就莫名让他目光移不开的女人。 当时他不知道她是乔治笙的人,只觉得她很特别,宴会上所有人都巴结他,唯有她冷冷的,哪怕跟他面对面,眼底也是掩不掉的不喜。 从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他才明白,因为他是盛家人,他叔叔抢了她爸爸的位置,他妹妹是她老公的前女友,她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许是想的出神儿,红灯转绿后三秒,直到听见后车鸣笛,盛宸舟才反应过来,赶紧踩下油门,他刚才竟然在想,如果乔治笙跟宋喜是假结婚就好了。
第698章 真心假意,都是求而不得 盛浅予对乔治笙的感情,就像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一般患上这种病的人,都是经歷过重大事故,或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压迫,久久无法释怀,导致同一个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重复上演,这种痛苦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被淡忘,反而会逐渐加重。 盛浅予脑海中始终盘旋着年三十儿那天,乔治笙在路灯下拒绝她的拥抱,对她说『我结婚了,别再等我了』,这幅画面成为她夜不能寐的恐惧来源,让她可以从深睡中一秒惊醒,然后一两个小时都不敢动一下手指。 他不爱她了,于盛浅予而言,这是一场诛心的灾难,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身体会开启本能的保护措施,比如她会一遍遍回忆温习两人从前的美好时光,从相识到相恋,最后是无奈分隔。 她可以轻松找出一万个理由,证明他还爱她,不是因为她傻,只是因为自欺欺人才能活下去,不然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就像盛宸舟打电话跟她说,乔治笙已经很明确的表示,叫盛峥嵘把他从未来女婿的名单上剃掉,他已经结婚了。 到了盛浅予耳朵里,她会第一时间做过滤处理,因为乔治笙误会她透露信息在先,所以才会生气说这样的话。 她开始疯狂寻找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没有背叛乔治笙,更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到底是谁在背后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自打回国之后,她跟乔治笙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一次碰面……是在南都饭店,在这之前乔治笙还没说过透露动向的言语,那么一定是这次碰面,还有第三人知道,并且这人显然做了什么,惹恼了乔治笙,叫他误以为是她走漏了消息。 盛浅予只能推到这里,至于那个人是谁,茫茫人海,她完全没有头绪,但她忍受不了被乔治笙误会,所以一夜未睡,隔天就打给乔治笙,乔治笙的号码一直没换过,可她却打不通。 听到手机中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时,一秒都不到,酸涩涌上鼻尖,盛浅予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再次泛上眼泪。 挂断电话平復十分钟,她在电话簿中调出元宝的电话号码,毫不迟疑的打过去。 手机中传来『嘟嘟』的连接声,响了大概四五声的样子,对方接通:「餵?」 「元宝,我是盛浅予。」她声音平静,将内心的慌张掩饰的很好。 「……哦,有什么事儿吗?」 两人近四年没通过电话,不过没有人寒暄,元宝是一贯的客气而疏离。 盛浅予道:「我找乔治笙,麻烦你让他接下电话。」 元宝说:「我没跟笙哥在一起。」 盛浅予像是猜到他会这么说,不管是真是假,她停顿片刻,再次道:「我是有件事儿要跟他说清楚,你替我转达也行,他跟我说,我向别人透露他的动向,我拿我身家人品保证,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儿。」 「他不会空穴来风说这么一句,你一定知道其中原因。」说罢,不等元宝开口,盛浅予抢先说:「元宝,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不是我做的,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黑锅是谁扣在我身上的,你只说是谁,其他的我不难为你。」 元宝不在乎盛浅予的誓言,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在乎的是盛浅予得知真相后的结果。 稍作迟疑,元宝不辨喜怒的声音传来,「你跟笙哥在南都饭店碰面的当天,祁丞找私家侦探偷拍了你们的照片。」 乔治笙的动向,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得知,又怎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元宝没把矛头直接指向盛浅予,但盛浅予又不是傻子,顿了几秒之后,马上回道:「如果是我卖了他,我不得好死。」 元宝暗道,他又不是乔治笙,跟他说这种话没用。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马上还有些事情要办。」 盛浅予道:「谢谢,我记着你这次的情。」 元宝说:「不用谢,认识这么多年,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盛浅予几乎立刻就听出元宝的言外之意,他告诉她祁丞两个字,用光了两人之前那么多年的交情,往后她再有事儿求他,八成电话都打不通了。 乔治笙身边的人,纵使模样千变万化,实则骨子里都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天生带着绝对的爱憎分明,从前好的时候有多好,如今分开的时候就有多绝。 不过从元宝这里寻到答案,盛浅予也算不白打这个电话。 祁丞……原来是他! 只有盛浅予心里清楚,她没有跟祁丞说过要见乔治笙,那么只能是祁丞一直派人跟踪她,所以才会顺带着拍到乔治笙。 因为这种人,害她被乔治笙嫌弃,误会,想想盛浅予都恨到骨子里,正当她想去找祁丞对质之际,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之前某次聚会,她跟乔治笙赌气,把自己的号码给了祁丞,打那之后他隔三差五的找她,十次她只回一两次,这还是为了两家的面子,再怎么说,祁氏在夜城也是挤得进前十的大企业,并且祁丞有意靠拢盛家。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好半晌,盛浅予才接通,忍着嫌恶打了声招唿。 祁丞微笑着道:「盛小姐,没打扰到你吧?」 盛浅予淡淡道:「没有。」 祁丞道:「古乐学会最近正在夜城演出,你刚从英国回来,我猜你应该想听,我这儿有两张今晚八点半的票,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盛浅予说:「演奏会就算了,最近不想听。」 祁丞微哂,马上道:「没关系,没关系,什么时候你想听了,我陪你去国外听。」 盛浅予道:「晚上一起吃饭,你有时间吗?」 祁丞本以为盛浅予拒绝了演奏会,就是不想出来见面的,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很快说:「当然有,你想吃什么菜系,我来订饭店。」 「随便找一家粤菜店就行。」 「好,那我订好地方通知你,晚上见。」 盛浅予通程眼带厌恶的讲完电话,待到挂断,她往床上一躺,又要靠回忆曾经的美好片段,来抵挡此时此刻的疯狂想念。
第699章 坏的纯粹 晚上盛浅予准时赴约,本以为祁丞只定了一个包间,谁知道他包下了整个餐厅二层,她刚到,他便从座位上起身,拿起一旁大束的酒红色玫瑰。 那么漂亮的花,可是在他怀里,只会让她觉得厌恶。 当祁丞笑着朝盛浅予走来,跟她打着招唿,伸手递过来之际,盛浅予并没有接,唇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的弧度,她出声说:「玫瑰是送女朋友的,我就不收了。」 祁丞脸上并没有尴尬,甚至没找台阶下,只笑着回道:「好,那我下次送别的。」 两人落座,店员拿着点餐簿过来,祁丞叫盛浅予点,她也没推脱,点了三道菜,糖醋排骨,菠萝古老肉,还有一个甜口的秘制豆腐,剩下的叫祁丞点,祁丞叨念着:「原来你喜欢吃酸甜口味。」 说着,又点了几道他家的招牌菜,全是按照她的口味点的。 待到店员走开,他看着她微笑,「北方人一般都喜欢吃咸,很少有喜欢吃酸甜的。」 盛浅予道:「以前也没什么感觉,后来跟人一起吃,习惯了。」 「哦?」祁丞接着话茬问:「家里有人喜欢吃酸甜吗?我记得盛市长是琼州人,琼州那边吃酸甜口吗?」 盛浅予道:「乔治笙喜欢吃。」 她猝不及防的抛出乔治笙三个字,祁丞眼底明显的露出一丝模煳了尴尬和意外的神情,不过很快便用笑容掩饰,顺势说:「盛小姐跟海威的乔总是故交了吧?」 盛浅予坐在祁丞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不辨喜怒的回道:「我跟他之间的事儿,祁先生应该调查的很清楚了。」 用的是调查,而不是知道,祁丞当即眼露警惕和防备,维持笑容回道:「调查?」 盛浅予不置可否,一双眼睛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冰冷无情。 祁丞脸上的笑有些僵,几秒后道:「盛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盛浅予直视祁丞的双眼,唇瓣开启,「半个月前,我在南都饭店吃饭,祁先生不仅知道,而且还拍了照片吧?或者我换个说法,是不是我哪天什么时间出门,穿了什么衣服,见了什么人,祁先生全都一清二楚?」 祁丞无辜又惊诧,「盛小姐怎么会这么想?」 盛浅予道:「我以为祁先生敢做就会敢承认。」 祁丞脑子里飞速旋转,猜盛浅予是怎么知道的,是自己发现的,还是乔治笙那头跟她通了气?是已经有了实锤,还是诈他? 短短几秒,他不仅要思考前因,还要考虑他接下来任何一种的回答,将会导致的结果。 此刻的盛浅予就像个考官,等待面前的学生交卷,她早已胸有成竹,明知道他给不出一百分的答卷。 很快,祁丞也想到了,无论他如何回答,他都甩不掉的确做过的实锤,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怎么说就很重要了。 「是乔治笙那边说了什么?」祁丞问。 盛浅予道:「要不是他提醒我,我真不知道自己每天都被人监控着。」 祁丞说:「盛小姐别误会,我承认那天的确不小心拍到你,但我的人主要想拍乔治笙,不好意思将你卷进来。」 盛浅予闻言,唇角轻勾,淡笑着回道:「看来祁先生在质疑我的智商。」 此话一出,祁丞有些坐不住,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听着。 「我不信有谁能在夜城长时间监控并且偷拍乔治笙,你说你的人主要想拍他,不小心拍到我,我看是你的人一直想拍我,不小心拍到他才对。」 祁丞没想到盛浅予这么不好煳弄,不敢迟疑太久,唯有死鸭子嘴硬,「盛小姐,你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叫人跟踪偷拍政府官员家属,你这帽子扣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盛浅予不知何时收了笑容,此时面色冷淡的回道:「你的确担当不起,但你也确实做了,今天我是以私人名义找你来聊这些,如果我走正规程序,现在坐你面前的,就该是审讯员了。」 祁丞听着盛浅予的话,一时间拿捏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是想简单的敲打他一下,还是……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盛小姐想怎么处理,我这边不会有任何异议。」 他迟疑过后,最终选择了煽情路线。 盛浅予坐这儿跟祁丞聊了十几分钟,发现他这人当真坏到毫无底线,她逼近一步,他就退后一步,哪怕揭了他的底儿,他也能厚着脸皮死不承认,不过人坏到纯粹,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儿意思,唯利是图的人,才好加以利用。 短暂的沉默,盛浅予不动声色的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也不想过多的追究原因,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发现身边还有人跟着……」 祁丞道:「下次你发现,直接把人抓起来,我负责帮你问出是谁派来的人。」 哪怕是这种时刻,他仍旧不肯松口,盛浅予没有马上说话,也赶上店员上前走菜。 所有菜都是盛浅予喜欢吃的,或者说是乔治笙喜欢吃的,祁丞看见简直倒了胃口,但面儿上又不得不装热络,心底骂盛浅予贱,明知道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 突然想到乔治笙宋喜,祁丞心里多转了一个弯儿,暗道盛浅予这么在意乔治笙,难道不在意他跟宋喜在一起? 吃着饭,祁丞不着痕迹的开口道:「盛小姐跟乔治笙是故交,那对他老婆宋喜熟不熟?」 闻言,盛浅予动作微顿,随后面不改色的回道:「怎么了?」 祁丞淡笑,「没什么,我前女友是宋喜的姐姐,但两人从小就有矛盾,乔治笙为了宋喜,把我前女友送进了监狱,对,还弄掉了一个孩子。」 盛浅予缓缓抬起头,祁丞也抬头跟她对视,唇角轻轻勾起,眼底却尽是嘲讽,「想不到吧?有时候我真不懂,到底是乔治笙狠,还是宋喜狠?前者一贯如此,倒也解释的通,只是后者,宋媛跟她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到头来不过是她一句话……说到底乔治笙也是宠她,就近一年为她冲冠一怒的事儿,不知道做了多少,搞得我都怀疑,他们之间是真爱了。」
第700章 你跟他比不了 祁丞将去年在程德清那边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传给盛浅予,包括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临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嘲讽笑容,「别看宋家现在落魄了,可宋喜能为乔治笙做的事儿,远比想像的要多。」 盛浅予仿佛能看到毒蛇从心底钻出来的画面,对宋喜,她是疯狂的嫉妒,对乔治笙,她有怨愤,但更多的是不受控制的心疼,因为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她怪不得他。 感性被祁丞的言语挑拨到不受控制的状态,可仅存的理智还是在敲响警钟,盛浅予心知肚明,祁丞说这些话的目的,无外乎是想刺激她,挑拨她跟乔治笙之间的关系。 据盛浅予所知,乔治笙跟宋喜已婚的事实,除了乔家人之外,圈内鲜少有人知道,祁丞刚刚一开口就提到『老婆』二字。 盛浅予没问『你怎么知道?』,而是佯装意外的道,「你说他们结婚了?」 祁丞说:「你不知道?」 盛浅予用表情回应他,让他觉得她是真的第一次听说。 「嗯,乔治笙跟宋喜是隐婚。」 盛浅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丞也不傻,微微一笑,开口回道:「如果盛小姐不信,有机会可以当面问问他。」 盛浅予什么都没问出来,一时间没有说话,心底暗想,乔治笙『信任』的人,也未必都是可信之人。 见盛浅予视线微垂,自顾自的吃东西,祁丞抬眼说:「还在想着他吗?」 闻言,她动作一顿,紧接着抬起头,跟祁丞四目相对。 祁丞道:「盛小姐不用对我这么警惕,我是你这边的人。」 盛浅予道:「那我的对面是谁?」 祁丞淡笑着道:「无论你的对面是谁,只要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盛浅予也笑了,笑得非常淡,那抹勾起唇角的弧度,在她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嘲讽,她眼底还是淡淡的神情,几秒后回道:「如果我的敌人是你呢?」 祁丞似乎没想到盛浅予会这么说,短暂的停顿,很快道:「任凭处置。」 盛浅予淡笑着低下头,菠萝古老肉吃在嘴里,没有甜味儿,只剩下酸涩和莫名的苦。 等到咽下口中东西,她才开口说:「我讨厌两种人,一是自作聪明的人,二是拿我当傻子的人,祁先生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祁丞说:「我哪种都不是,只是一个很认真想要讨喜欢的人开心,可那人偏偏心里有人,觉得我怎么做都不对的委屈人罢了。」 盛浅予没抬头,迳自问:「喜欢的人?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背后的东西?」 祁丞意外的坦诚,「有区别吗?你就是你,你也是盛家人,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就像我从不讨厌女人爱我的钱财,因为这些就是我与生俱来的,我为什么要讨厌自己的长处?」 盛浅予不出声,祁丞继续说:「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你不姓盛,你还有美貌,有学歷,有性格,随便哪一样都会让人喜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这样的你?」 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所以脸上笑意变浓,轻声道:「还是乔治笙从前喜欢你的理由比较清奇,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大一样?」 盛浅予心底咻的绞痛,痛点在『从前』二字上面。 她极力克制着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但终究是被触怒了,所以抬眼回道:「你跟他之间,还真就比不了。」 祁丞怒极反笑,「我是跟他比不了,他眼睛瞎了不要你选宋喜,而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盛浅予知道祁丞是真小人,可却还是忍不住要被他的话戳痛软肋,最让她伤心难过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 祁丞隔着桌子去拉盛浅予的手,温和的说道:「浅予,相信我,祁家不比乔家差,你跟我在一起,才是对他最好的打击报復。」 盛浅予直视着祁丞的双眼,一眨不眨的回道:「有人告诉过你吗?有些人配得上更好的,而有些人,这辈子註定只能找比自己还差的。」 话音落下,祁丞脸上的温柔伪装略显僵硬,盛浅予缓缓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明目张胆的拿起餐布擦了擦手背,边擦边道:「你想上盛家这艘大船,我理解,也没有瞧不起你,但你想借我打压乔治笙……」 盛浅予起身,眼底尽是嘲讽,「我跟他之间的事儿,轮不着你插手,让我知道你敢在背后里整他,我让你连盛家这艘船的边儿都摸不到。」 说罢,盛浅予拎着包,转身就走。 祁丞的手还维持着放在桌上的动作,只是那里已经没有盛浅予的手,他以为天下女人都一样,这世上没有圣人,是人就会拈酸吃醋,只要他抓准人的软肋,就一定能联合盛家扳倒乔治笙,谁料到…… 手指慢慢蜷起,最后紧握成拳,祁丞气到极致,最侧唇角轻轻勾起,他真纳了闷儿了,乔治笙到底有什么好?宋喜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就连没有名分的盛浅予也宁愿做背后英雄。 盛浅予走后的五分钟,祁丞从楼上下来,准备结帐之际,被店员告知,帐已经被盛浅予结过了。 他包下整个饭店二层,消费不便宜,盛浅予说结就结,还真是一副『贪官二代』的做派。 祁丞又气又嘲的走出饭店,还没等上车,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经侦科派人去公司查帐。 倒霉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祁丞瞬间拉下脸,强忍着脾气道:「谁带的队?」 助理道:「都不是熟面孔,我刚刚也打电话去问了一下,说这批人都是新上任的经侦科长特派的,咱们在经侦科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祁丞脑海中马上冒出沈兆易三个字,那个传闻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刚把检察院副院长给拉下马的新任经侦科长,尤其是宋媛跟他说过,这个人竟然还是宋喜的前男友。 有意思了,宋喜的老公将他逼到众矢之的,她的前男友又来火上浇油,沈兆易到底知不知道宋喜现在是乔治笙的女人? 想着,祁丞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拿着手机吩咐:「找人帮我好好查一下沈兆易,看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第701章 都不怎么正经 无论天多亮,日头多大,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总会阴暗丛生,然而这些东西都不会被心底有光的人看到。 六月中下旬,宋喜刚考完试,对比身边某些人莫名的紧张担心,她这个当事人全不在意,用韩春萌的话讲,「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竟妄想用学渣的人设去揣摩学霸的心思。」 宋喜把噘着嘴的韩春萌肩膀一揽,本以为是要安慰,结果话一出口,「哎,总说大实话,你这样我会又心疼又骄傲的。」 韩春萌冷冷的斜了宋喜一眼,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话自己可以说,别人不能说?」 宋喜道:「我又不是别人。」 两人身边没外人,宋喜小声美滋滋的补了句:「我是即将要升副主任的人啊。」 韩春萌伸手捂着心口窝,「快,快叫我偶像过来。」 宋喜挑眉,「想人工唿吸?我现在可打给东旭了。」 韩春萌一秒变正经,不以为意的接道:「龌龊,想什么呢?凌岳过来,指定要教训我一顿,为什么不好好努力钻研专业?为什么不认真饥渴的补充专业知识?少壮不努力,老大怪水逆……「 韩春萌学谁像谁,尤其是学凌岳一本正经谆谆教诲的表情,那叫一个绝,每次都能把宋喜逗得前仰后合。 晚上下班,宋喜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他今晚有应酬,她说:「那我跟大萌萌混了,你要是太忙就不用来接我了,我晚上在王妃那儿住。」 乔治笙道:「我都没说夜不归宿,你倒比我还不顾家,给你几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晚上我去接你。」 宋喜嘴上『哼』着,心里还是高兴的,韩春萌晚上要做大餐,两人去超市购物,开车出来的时候,也是巧,竟然碰上顾东旭开车经过,宋喜没看清,是韩春萌眼尖,先是认出顾东旭的车,随后看见他副驾上还坐了一个人,匆匆一瞥,女人的直觉,韩春萌觉着,副驾上的人,非男性。 等到上了车,韩春萌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给顾东旭,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通:「餵。」 韩春萌如常的口吻道:「嘛呢?」 两人半小时前才通过电话,那时顾东旭说晚上有饭局,不回去跟她们一起吃饭了。 这会儿又打,顾东旭还是那句话,「开车呢,你们到家了吗?」 韩春萌道:「我跟小喜刚买完东西,你不是有饭局嘛,到饭店了吗?」 「还没有,你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啊?」韩春萌很快怼回去。 顾东旭说:「前面有摄像头,给我拍进去,回头你去交罚款。」 韩春萌道:「那你说几句话夸夸我,我心情好就放过你。」 顾东旭说:「突然抽什么疯了?」 韩春萌道;「不想夸我啊?」 顾东旭没辙,连着道:「你最瘦,最苗条,身材最好,腿比维密天使的还长……」 韩春萌圆目一瞪,「你丫说话真不怕遭雷噼。」 顾东旭道:「还不是让你逼的。」 两人说了几句,韩春萌再次直觉,就算车上的是个女人,也绝对跟顾东旭一点儿不沾边儿,不然心虚的男人不是这个状态。 她坦然问:「你副驾上的是谁啊?」 顾东旭一顿,不答反问:「你在哪儿呢?」 韩春萌说:「我无处不在,就问你怕不怕。」 顾东旭低声念叨了一句什么,随即道:「我爸朋友的女儿,刚下飞机,我给她接回来的,晚上一起吃饭,你来不来?」 韩春萌马上道:「不去,我们要回家吃饭。」 正说着,顾东旭忽然低声骂道:「韩三胖子,你给我等着!」 韩春萌脸色微变,「怎么了?」 顾东旭道:「我让交警看见了,他让我靠边停车。」 韩春萌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顾东旭威胁了一句,迳自挂断。 宋喜等她放下手机,这才道:「你在哪儿看见东旭了?」 韩春萌边笑边道:「往前开,兴许能看见。」 宋喜的车经过路口的时候,看到一辆奔驰s停靠在路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车旁跟交警说着什么,韩春萌降下车窗,扬声道:「hi~」 顾东旭闻声望来,她笑着朝他摆摆手,顾东旭气得隔空朝她飞眼刀。 奔驰车副驾上的人没下来,一走一过,韩春萌瞥见车上人,是个比她们还要年轻的女孩子,长相倒算不上多漂亮,很瘦,穿着韩春萌最想穿却不敢穿的细吊带上衣,露出窄窄的肩膀和凸起的锁骨。 两人目光相对,车上女孩儿笑着朝韩春萌挥了挥手,韩春萌愣了一秒,随后笑着回应。 宋喜问:「认识?」 韩春萌道:「不认识。」 宋喜说:「不认识还一副老乡见老乡的样子。」 韩春萌说:「人家先打的招唿,我总得有点儿礼貌吧?」 宋喜道:「现在有礼貌也晚了,看东旭晚上回来怎么收拾你。」 想到顾东旭站在车下跟交警掰扯的样儿,韩春萌又开始笑,笑声会传染,宋喜边笑边说:「你别笑了。」 韩春萌笑瘫在副驾上,揉着眼睛道:「我也不想笑,我忍不了。」 宋喜说:「你要是给我笑违章了,用不着东旭出手,我现在就替他斩草除根。」 最后两人还是顺利开回去,晚上韩春萌做了一桌子大菜,黛安娜开了瓶红酒,又发了朋友圈儿。 乔艾雯点赞后,评论说:羡慕。后面还跟了几个可怜的表情。 黛安娜回道:有你跟凌医生的二人烛光晚餐好吗? 原本黛安娜也是邀请了凌岳和乔艾雯的,碰巧赶上今晚乔艾雯要去凌岳家里『大展身手』,没空。 两人留言区说了几句,紧接着群里面传来消息,是乔艾雯发的图,整个房间乌漆墨黑,除了桌上小瓶子里插着的一根红颜色蜡烛,有种微风中摇曳般的孤独感。 宋喜马上说:呦,还真是烛光晚餐啊? 韩春萌说:烛光是有了,晚餐呢? 黛安娜说:恕我直言,这烛光……让我想妈妈了。 乔艾雯发了条语音过来,边笑边道:「我晚上给凌凌做饭的时候,砰一下子电闸跳了,现在他正在外面看电闸,已经看了半小时了吧,我怀疑他不会修,他还跟我急,我不管了,他爱看就看吧,只是看到你们的大餐,我开始飢肠辘辘了……」
第702章 想当亲爹 宋喜现在又开始重新工作,哪怕周末也会控制饮酒量,她没喝多少,没想到乔治笙喝了不少。 他来黛安娜家接她,她刚下楼,看到他长身而立,站在单元门口那里,不远处的路灯光亮打在他身上,面孔就算模煳,也依旧掩饰不住的好看。 宋喜斜挎着小方包走过去,乔治笙伸出手臂拉住她的手,哪怕在户外,她也一下子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精味道。 「什么局喝了这么多?」宋喜问。 乔治笙出声回道:「喝的没有撒得多。」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右边大腿,宋喜顺势一瞧,之前不在灯光下,黑裤子湿的不明显,这会儿两人正好走到路灯下面,她仔细一看,可不嘛,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怎么弄的?你不会喝到杯子都拿不住了吧?」宋喜很是意外。 乔治笙平静的说:「一个从香港过来的朋友,带孩子来的,儿子,还不到三岁,特别皮,满屋子乱转,还往桌子底下跑,把我酒杯掀翻了。」 宋喜想想那场面都够惨烈的,她似笑非笑的问:「你没跟人孩子翻脸吧?」 乔治笙道:「没有,我挺喜欢那小子的。」 宋喜再次意外,「你是爱屋及乌了?」 乔治笙说:「我朋友跟我一边大,儿子都快三岁了。」 他话锋陡然一转,宋喜闻言道:「干嘛,催我生孩子吗?我就算现在生,你儿子也不能比他儿子大了。」 乔治笙侧头看着她说:「你现在生吧,我们争取二胎比他快。」 宋喜嗔了乔治笙一眼,别开视线道:「少诓我。」 乔治笙问:「你不喜欢孩子吗?」 宋喜道:「我才二十六。」 乔治笙说:「还有不到两个月,你就二十七了,我妈像你这个年纪,我都六岁了。」 宋喜美眸一瞪,佯装意外,「那妈是早婚早孕啊?」 乔治笙一语识破,「别打岔。」 宋喜一计未成,再生一计,「生孩子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最基础的,你要戒菸。」 侧头看向乔治笙,宋喜特别挑衅,「你现在克制还一天一包多,让你戒菸,不是要了你的命?」 乔治笙回视她,「我戒菸,你就考虑要孩子?」 宋喜一看乔治笙这么认真,也不敢再逗他玩儿,认真的问:「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乔治笙如实回答:「今天阿森儿子坐在我腿上,喊我一声干爹的时候。」 宋喜打趣道:「喊一声干爹都这样,要是叫你一声爸爸,你还得高兴的上天?」 乔治笙道:「你可以试试。」 宋喜当即伸手推他。 打闹间两人已经走出小区,宋喜猜到外面有人接,只是没想到是元宝,而且元宝就站在不远处,两人最近的两句话,他一定是听到了,所以开口打趣:「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宋喜闻声望去,「元宝?」 元宝把烟熄了,微笑着回道:「看见王妃朋友圈儿了,今晚没人喝多?」 宋喜笑着道:「大萌萌啊,出了名的三杯倒,现在长量了,喝了两杯红酒没什么事儿,第三杯啤酒给放倒的。」 三人一起迈步往路边停靠的车辆走,宋喜问:「你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过来接人?」 元宝道:「晚上跟笙哥一起见的朋友。」 宋喜完全没怀疑,实际上元宝并没有说实话。 实话是最近不太平,就算事情再多,他也不能忘了本职工作,他从小跟在乔治笙身边,是兄弟,也是保镖,从前乔顶祥跟他说过一句话:你是治笙的第一条命。 什么叫第一条命? 如果乔治笙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元宝要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乔治笙的安全,除非他死了,不然不会叫乔治笙自己的性命有危险。 三人上了车,元宝启动之后,不远处的两辆车随后启动。 如果前排坐的不是元宝,乔治笙通常一上车就会降下隔音板,但今天宋喜和元宝一直在聊天,搞得乔治笙几次想降隔音板。 元宝一边开车一边道:「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朋友不小心把酒撞翻了,洒了笙哥一裤子,他把小朋友提到腿上,跟人家说,要让他一直留在夜城,把小朋友都吓唬了。」 宋喜闻言,侧头看向乔治笙,「你不说你很喜欢人家吗?」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喜欢他,才让他留在夜城。」 瞧他这副冰块儿似的脸,别说小朋友了,大朋友都能吓哭了。 宋喜也趁机调侃,「就你这脾气,充其量当个干爹,亲爹就算了,小朋友还是在『温暖』下成长比较好。」 元宝抢先道:「这个我就要替笙哥说两句了,他对你不温暖吗?」 宋喜眼球在眼眶中转了两下,出声回道:「他也凶我啊,你没看见而已。」 元宝心想,床上的不算。 「你这么想,就你俩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得多好看?趁着年轻,等孩子长大了,你俩一起出去,人家还以为你们是姐俩儿,多有意思?」 宋喜脑海中已经描绘出蓝图,勾起唇角,忍不住笑道:「元宝,你不去做销售,简直屈才了。」 元宝说:「我做什么都屈才,一天没为社会做点儿贡献,总觉得祖国发展的脚步都为我停滞了。」 宋喜歪在乔治笙身上笑,乔治笙忽然不冷不热的说道:「我还在呢。」 宋喜道:「一起聊啊。」 乔治笙懒得开口,跟元宝一比,他显得那么不幽默,笑话书白看了。 这一路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宋喜没看窗外,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进翠城山区域,再往前五分钟就到家门口了。 宋喜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听得『砰砰砰』几声炸响,车子勐然一沉,元宝飞速打好方向盘,努力让爆胎的车子停稳。 宋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往乔治笙怀里缩,她没有车上其他两人反应快,乔治笙看似没有反应,实则第一时间将四个车门锁上,元宝也是马上掏出手机,打给后面跟着的保镖,沉声道:「先别下车,不到万不得已别露枪。」 宋喜听到元宝的话,这才惊觉,爆胎不是偶然,正想着,从两侧树林里面冲出一帮人,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等跑到近处,宋喜才看到那张放大的鬼脸,是面具。 他们手上提着带有消音器的手枪,枪口直对车上的乔治笙和元宝,宋喜瞪大眼睛,瞳孔缩小,当那些人抬起枪之际,她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胳膊,想要将乔治笙按倒。
第703章 他是老公,也是兄弟 宋喜不知道这车的车身和玻璃全是防弹的,乔治笙知道,可看着黑色枪口对准玻璃,他当即将宋喜扭到在身后,力气大到她有些疼,她倒在真皮后座上,耳边听得近距离枪击发出的沉闷声响,一声接一声,像是打在人心口上。 宋喜止不住浑身发颤,但却更想爬起来看乔治笙怎么样了,乔治笙按着她道:「趴下,别怕!」 宋喜起不来,只能费力的扭过头,大着胆子往窗边看,车门边围了好几个人,所有枪口都对着车玻璃勐开,她看到玻璃上印着一颗颗弹痕,但是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抵挡,乔治笙和元宝也都好好的,这才拼命冷静下来,开口说:「报警…」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颤抖。 元宝早就打了电话,「不行,他们在附近放了干扰器,打不出去。」 乔治笙掌心下,宋喜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其实她想告诉他,有他在,她不怕的,但身体却特别没出息,不听使唤。 一帮人围击车辆长达半分钟,这半分钟是宋喜活了近二十七年时间里,最为漫长恐惧的半分钟,超过当初她半路差点儿遭人劫持的恐惧,毕竟那会儿是动刀子,现在是动枪。 原以为车子是防弹的,外面人一时半会儿碰不到车内人,总能拖延些时间,想想办法,但宋喜很快发现,有两个人竟然去撬车前盖,她没经歷过这种事儿,却莫名的眼睛一瞪,出声道:「他们要炸车!」 没错,乔治笙和元宝也都想到了,若想赶尽杀绝又快刀斩乱麻,最好的方式就是炸车。 后面两辆车里的保镖见状,联繫不上元宝,又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下车硬拼,两边都动了枪,但是很明显,敌人是有备而来,无论人数还是弹药都压过保镖,宋喜牙齿打颤,她跟自己生气,干脆紧紧咬着牙关。 驾驶席的元宝不知何时掏出枪,上了消音器,他没回头,只听得如常淡定温和的声音道:「笙哥,我下车后把车门锁上,你别下来,照顾好宋喜。」 话音落下,几乎没给宋喜开口的机会,元宝忽然推开车门跨下去,她只来得及看见车门关上的声音。 眼泪模煳视线,宋喜这一刻特别恨自己,为什么她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走下去,要让朋友豁出命来保护自己? 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在开枪时,还是会发出声音,只不过声音不是『砰砰』的,而是『咻咻』的,加之特制防弹玻璃的阻隔,其实车内能听到的枪战声并不大,可不知道为什么,宋喜闭上眼睛,总觉得这声音就在耳边,而且是不带消音器的枪声。 不久,乔治笙的手指覆在宋喜脸上,替她擦掉睫毛下默默涌出的眼泪,低声问:「害怕吗?」 宋喜睁开眼睛,咬着牙摇了摇头。 乔治笙从后座下面摸出一把枪,开了保险递给她,「如果有危险,直接扣下去就可以。」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 宋喜有一种预感,果然…… 乔治笙手里还有一把枪,他看着她道:「把车门锁上。」 宋喜反手抓住他的衬衫袖口,说不出来话,只冲着他摇头。 乔治笙很平静,甚至是温柔,低声说:「有我在,害怕就闭上眼睛,五分钟就好。」 宋喜拽着乔治笙不肯放手,最后他硬是把她的手移开,她不是不能留住他,只是……元宝还在外面,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治笙去犯险,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元宝孤军奋战? 好,不怕,如果乔治笙真有个三长两短,大不了……她跟他一起死! 「我等你们回来。」 乔治笙去动车锁的剎那,宋喜开了口,乔治笙转过头,看了她两秒,忽然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因为用力过勐,她唇瓣一痛,可却不等发出声音,下一秒,似乎有风灌进来,待她睁眼,只看到乔治笙下车的身影,飞快,紧接着车门被甩上。 眼泪剎那间模煳视线,宋喜瞪大眼睛,伸手抹掉,前后也才一两秒的功夫,可等她趴到车窗边,眼前已经不见了乔治笙的身影。 哪有电影里演的那种,两伙人火拼,就站在大马路上互扫,现实中谁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主角,命只有一条,没有不怕死的,所有人都是尽可能的躲在障碍物后,尤其是经歷过前面几分钟的枪战,枪声,越来越少。 「一,二,三,四……」 没有车前灯照亮的区域,全是黑漆漆的,宋喜什么都看不见,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拿着乔治笙递给她的枪,一声一声的数着,五分钟,三百个数,数完了,乔治笙和元宝就会回来找她的。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宋喜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她有多少年没像现在这样认真的数过数?幼儿园的老师也只是让背到一百而已。 只剩下最后一个,宋喜却迟迟不敢开口。 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比如乔治笙和元宝一起回来,或者乔治笙自己回来,或者元宝自己回来,再或者,敌人回来。 没经歷过生死的人,永远不知道在这一瞬间,人的胆量会被提升到多少,宋喜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任何一种可能,哪怕是敌人回来,她也不会白白浪费了枪里面的子弹,她是乔治笙的老婆,怎么可以毫无反击之力? 只是,有些未了的心愿,比如她没能给宋元青尽孝,乔治笙说他想当爸爸了,他们却没有孩子,发财和七喜还在家,等着他们两个回去…… 静静地坐在车里,宋喜早已忘记了数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宋喜整个人惊蛰一般,当即抬起手中枪,瞪大眼睛四处寻找。 很快,她看到后车门右侧窗边按着一只手,等到手掌移开,借着微弱光亮,宋喜瞳孔一缩,是乔治笙! 她坐在靠左边,腿不好使,是爬着到右边打开车门。 乔治笙撑在车门处,一手提着枪,脸色煞白,她本能的往下看,乔治笙左腿中了一枪,黑色的裤子,暗红色的血,他站着的地方,很快晕染了一滩。 这一刻宋喜没有想像中的恐惧,只是抬起头,声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元宝呢?」
第704章 只要我在,你就要活着 「元宝呢?」 宋喜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只听到熟悉又陌生的颤抖声,她在害怕,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任何一种结果,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她要他们都活着。 她趴在车内,抬眼看着车外的乔治笙,许是老天可怜,也许是乔治笙看到她眼中的惊恐无助,他薄唇开启,出声回道:「他在后边儿,中了枪,我腿受伤了,背不动他,你下来,开后面一辆车,过去接他。」 宋喜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乔治笙的意思是,元宝没死? 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宋喜几乎是从车上掉下来的,尤其是踏在地面上的第一脚,险些跪下去。 乔治笙自己腿上中了一枪,可还是一手扣住宋喜的手臂,将她捞起来,宋喜暗自咬着口中软肉,刺痛和血腥味道让她清醒,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重新站稳,宋喜顺势将乔治笙的手臂绕到自己肩头,扶着他的腰往后车走,两辆车之间隔了十几米远,乔治笙每走一步,地上都会露出一个浅浅的血脚印,宋喜却哭不出来,因为余光瞥见地上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她是医生,上学的时候就见惯了专供解剖用的尸体,工作后也会时常目送生命从鲜活到死亡的过程,可这是第一次,她亲眼目睹枪战,目睹惨烈,目睹爱人和朋友去拼命,自己却束手无策。 短短一段路,两人走了半天,宋喜扶着乔治笙来到副驾前,他伤的是左腿,天知道他一个屈膝加弯腰的动作会有多疼,就连宋喜都看得心里揪痛,可他愣是一声没吭,除了动作比平时慢了一点点,脸色煞白等无法控制的本能之外,他用过人的自制力将虚弱压低到极致。 宋喜替他关上车门,跑到驾驶席处,熟练地发动车子,乔治笙替她指路,她将车开下右侧林间,不过十几二十秒就到了无法前行的位置,宋喜问:「元宝呢?」 乔治笙说:「你在车上等我。」 说罢,他打开车门,右腿迈下去的时候很快,然后弯腰站起,待到左腿落地的时候,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 他才咬着牙往前走了两步,只听得身后开关车门的声音,再扭头,宋喜已经跑过来,她根本不看他,兀自钻入他手臂下面,尽可能的减少他左腿的承重量,出声道:「走吧。」 乔治笙本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进入树林,两人还往前走了大几十米,这边完全没有灯光,全靠宋喜手中的手机照亮,第一次瞥见尸体的时候,宋喜吓得脚步一顿,却没喊,等到第二次,她脚步都不会停了。 她要在心底感谢自己的职业,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男人看见这一幕,都要被吓到腿软。 六月底的夜城,晚上也很是闷热,宋喜撑着乔治笙往前走,不知何时出了一脸的汗,可她腾不出手来擦,汗水滴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让它自己掉下去。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树林里,终于前方不远处传来虚弱却熟悉的声音:「笙哥……」 宋喜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心底回应道:元宝! 乔治笙也开了口:「是我。」 宋喜用手机电筒往前照,微弱的光亮照出树底下的男人,他靠坐在那里,曲着右腿,右手搭在膝盖上,黑色的枪管无力的垂下,原本白颜色的衬衫上,此时被一件黑色衣服紧紧地系住,可衣摆和肩头,但凡露出来的地方,全是血,他的腿也中枪了,被另外一件黑色衣服繫着,不远处倒下两个敌人,皆是被扒了上衣。 等到走近,乔治笙松开宋喜,迳自弯腰去抬面如纸色的元宝,宋喜出声道:「你去左边。」 乔治笙是左腿受伤,如果站在右边扶着元宝,那势必重量都压在左腿上,这一刻,她的理智和专业全都回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撑起元宝,宋喜之前觉得乔治笙脸色发白,那是没看见元宝的,他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血液,面色白到透明,一如吸血鬼。 元宝也伤在左腿,起身的时候,自己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着减轻乔治笙和宋喜的负担,宋喜感觉到他的想法,出声说:「没事儿…」 话音落下,元宝身上的黑色衣服掉在地上,她无意间侧头一瞧,眼泪几乎瞬间夺眶而出——这幅画面宋喜一辈子都不会忘,一个正常人可以想像,白颜色的衬衫能从胸口往下全部被染红吗? 之前他身上繫着黑色衣服,宋喜以为只是局部哪里中了枪,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是浑身中了太多枪,没有办法,只能用一件衣服全部挡住。 枪伤如果避开要害部位,是不会一击毙命的,大多数枪伤致死的人,都是流血过多而死,宋喜见状,只是愣了三秒不到,当即告诉乔治笙扶稳元宝,她弯下腰捡起地上黑色衣服,重新用力绑在元宝身上。 当她的手碰到那件黑色衣服时,衣服是湿的,热的,充斥着血腥的气息,甚至她在他背后用力繫紧的时候,几乎能拧出血来。 两人撑着元宝往外走,一个女人,两个伤号,中途元宝唿吸越发沉重,像是每一次唿吸都是用尽全部力气。 就连乔治笙话这样少的人,都是咬着牙一直在跟元宝说话,「你给我挺住了,我爸以前找人给我算卦的时候,也给你算过,说你一辈子大风大浪,全都有惊无险,往少了说能活到九十岁,你还有六十多年可以活。」 元宝觉得自己脑袋有些麻,像是连续跑了几万米,缺氧窒息,进气少出气多,可他还是努力勾起唇角,惨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来,低声断断续续的回道:「九十……太长了,活那么久干嘛?没意思……」 乔治笙道:「你说没意思就没意思?我想活那么久,你就得活那么久!」 宋喜听着两人的话,眼泪没停了往下掉,后来元宝就不说话了,宋喜打开后车门,跟乔治笙合力将他塞进去的时候,她出声说:「元宝,你不会死的,有我在,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儿,我就一定让你活到九十九…」
第705章 防弹衣 宋喜开车去长宁,路上不停地试打电话,终于出了屏蔽区域,她出声道:「有信号了!」 副驾处的乔治笙打了个电话出去,叫人过来接应,宋喜也是打给凌岳,对方刚接,她一秒都没迟疑,开口说:「师兄,赶紧来医院,治笙和元宝都中了枪,我一个人搞不定。」 凌岳那头明显停顿数秒,紧接着一句废话没有:「好,我半小时内赶到。」 宋喜说:「你帮我联繫医院那边,看今晚谁值夜,叫人赶紧准备手术室,治笙左腿中了一枪,看出血量应该没伤到动脉,元宝伤得很重,一会儿你帮我给治笙做手术,我给元宝做,需要两个人给我当副手,还有准备a型血和o型血备用。」 凌岳应声,宋喜挂断电话后,目视前方,出声道:「你跟元宝说说话,别让他休克了。」 乔治笙才扭过身,后座躺靠,闭着眼睛的元宝便唇瓣开启,很低的声音道:「我好着呢,别让他说话了,留点儿力气。」 宋喜听到元宝的声音,先是惊讶他异于常人的忍耐力,随后就有些鼻酸,跟他比起来,乔治笙伤得真不算『重』,可他到这时候还在惦记着乔治笙。 一路上宋喜将车开得飞快,什么红灯,她当自己在开救护车,愣是在夜城的马路上开到八九十码,交警骑着摩托车追,死活没追上,直到宋喜自己在长宁门口停下,那里已经站着以凌岳为首的医护团队,见状,一帮人围上来,两辆推车,分别将乔治笙和元宝送进去。 交警后知后觉,原来是抢救病人,可两人明明受的是枪伤,这下事情更为严重,一名交警上前,企图拦住宋喜的去路,「这位小姐,怎么回事儿?两位伤患是你认识的人吗?」 宋喜脸色发白,满头是汗,眼睛都没看他们,迳自回道:「我是医生,我要马上给病人开刀,请你们让一让。」 她将身份一亮,交警不自觉的闪开,没有再阻拦,因为在与死亡争分夺秒的过程中,没有人能大的过医生。 凌岳带着两名护士和躺在车上的乔治笙进了一部电梯,从宋喜的角度,她只能看到乔治笙的头髮,随后她抬起头,跟凌岳对视一眼,凌岳点了下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现实给不了宋喜太多的恐惧和缠绵时间,她马上要跟着两名副手医生和元宝进另外一部电梯。 手术室是早就准备好的,宋喜上去后要先做术前准备,包括换衣服和消毒的时候,她手都还在抖,可当她进入手术室,看到台上已经被麻醉的元宝时,莫名的,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她是医生,不夸张的讲,全国范围内都很优秀的医生,与其将元宝的安危置于他人之手,她宁愿自己来做。 不能帮乔治笙手术,是医者不能自医,她没办法以平常心态去做,所以才临时喊了凌岳过来,但是元宝,她说了会救活他,就一定说到做到。 身旁的两位副手医生,一个主要负责取元宝腿部的子弹,另外一个跟宋喜合作上半身取弹工作,护士将全是血的衬衫剪开,清理血迹,这才发现元宝上半身一共中了四枪,一个肩部,一个靠近心脏,另外两个在腹部。 全是工龄超过八年的老医生,可有些人当了一辈子医生,也未必见得到一次枪伤,更何况元宝身上……像是破了洞的筛子。 宋喜戴着口罩,已经在极力控制情绪,可眼眶中还是含着马上就要溢出来的眼泪。 其中一名医生看着仪器上的片子说:「除腿上枪伤是正面射击造成的,上身所有伤口皆是从背后射入,肩膀处无子弹残留,应该是近距离下导致的对穿,距离心脏五厘米处有子弹残留,宋医生一会儿取弹时要格外注意附近的血管,另外腹部两颗子弹,我来取。」 这些医生都不知道宋喜与乔治笙和元宝的关系,凌岳通知他们有患者马上送来,也只是说宋喜发现的伤患,正常人谁能想像一个普通老百姓会跟中枪伤的人扯上关系? 手术的时候,给元宝腹部取弹的医生道:「一连中了这么多枪,还都是背部中弹,倒像是刻意用后背去挡的枪。」 负责腿部取弹的医生说:「一看你就是电影看多了,命只有一条,得是什么样的交情才敢拿命去挡?关键还不是一枪,心脏那枪再偏三厘米,人送来都凉了。」 『啪嗒』一下,一颗液体从宋喜脸上坠落,身旁拿着汗巾准备擦汗的护士立马抬起手,原以为宋喜是流汗,谁知道她在流泪。 「宋医生,您没事儿吧?」护士眼带担忧。 宋喜稍稍侧头,闭上眼睛,将眼眶中多余的泪水逼出来,护士马上帮她擦掉,她说:「没事儿。」 另外两名医生都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个道:「宋医生,这人你从哪儿带回来的?」 宋喜没回答,脑袋嗡嗡的,有那么几秒钟,她觉得手上的动作全是惯性,因为大脑根本就不听使唤了,他们说没有人会傻得帮人挡枪,但她知道,元宝会,如果乔治笙有事儿,元宝一定敢拿命去挡。 至于他浑身的枪伤,她脑海中出现一幕揪心的画面,那是很多把枪同时对准乔治笙,两人没办法同时干掉那么多人,千钧一髮之际,元宝只能用自己当乔治笙的防弹衣。 宋喜不说话,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时不时的溢出一些泪水,两名医生和护士都不好再多说什么,三名医生同时手术,经歷了三个多小时,输了250的血,期间几次患者心率过低,血压过低。 人生中第一次,宋喜站在手术台上,没有自信自己的技术可以胜过死神,而是不停地默念着神佛保佑,求求老天爷看在元宝这么好的份儿上,让他挺过这一劫,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代价的话,她愿意替乔治笙还给元宝。 手术做完,几名医生还是留下来观察半天,这才将元宝送进icu,宋喜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连摘口罩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发软,一如第一次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隔着玻璃对准自己。 她很想原地坐下来,就像从前累极了,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可是她不能,闭上眼,眼前全是乔治笙,她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第706章 风起云涌,暗度陈仓 宋喜临出手术室之前,凌岳在门口等她,见她面色灰白,低声问:「怎么样,还好吗?」 宋喜微微点头,刚要说话,凌岳心有灵犀的回道:「他没事儿,手术很顺利,已经送到楼下病房了,等麻药全过就能醒。」 宋喜很虚弱的说:「谢谢。」 她要下楼去看乔治笙,凌岳拦着她道:「先别下去,常景乐和阮博衍他们都来了,外面又是交警又是刑警,连武警都出动了,他们两个目前昏迷,警方问不到他们,你是唯一在现场的证人,常景乐叫我告诉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说,马上律师就会来。」 宋喜眉头轻蹙,沉默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面自动门打开,跑过来一名值夜的小护士,她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凌岳,出声道:「宋医生,外面有警察找您。」 凌岳闻言,抬手扶住宋喜,出声道:「赶紧去推张床过来,宋医生刚说不舒服。」 小护士一愣,慢半拍点头,「哦。」说罢,她快步往前跑。 凌岳看着宋喜道:「别担心,好好睡一觉,我会帮你看好乔治笙和元宝,其他的事情交给别人做。」 宋喜是躺在病床上,被小护士和凌岳一起推出手术室的,手术室门口站着一名交警和两名刑警,见状,不由得问:「请问宋医生在里面吗?」 凌岳示意一眼病床上的宋喜,「她就是宋医生,刚刚做完一台大手术,累得昏倒了。」 其中一名刑警略显诧异的问:「昏倒了?」 凌岳面无表情,口吻冷淡的说:「现在凌晨一点多,她刚刚做完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医生也是人,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 另外一个见凌岳明显带着情绪,上前一步道:「别误会,我同事没有其他意思,本想跟宋医生询问一些情况,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等宋医生醒来再说。」 凌岳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推着宋喜进电梯下楼。 原本宋喜是装的,可人一平躺下,全身的血液都晃到头顶,她有种天旋地转,仿佛得了脑溢血的错觉,刚开始头疼欲裂,后来是噁心,这是极度恐慌加高强度透支的后遗症。 凌岳发现宋喜躺在被子里,身体微不可见的发着抖,这种抖动是无意识的,或者说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等进了医生休息室,凌岳给宋喜打了一支舒缓精神的针,告诉她:「睡吧,有我们在。」 宋喜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这种黑暗不同于正常睡眠,属于药物作用下的强制休眠,没有梦境,没有意识,只是单纯的放松休息。 凌岳离开休息室往外走,在走廊中碰到刚刚打完电话的阮博衍,两人碰头,阮博衍问:「宋喜怎么样?」 凌岳道:「刚刚有警察上去找她,她装晕躲过去了,今天的事儿她一定吓得不轻,又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我给她打了针,让她先缓缓。」 阮博衍说:「辛苦你了。」 凌岳道:「我应该做的。」 说完这句,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片刻,后来阮博衍主动说:「小雯知道吗?」 凌岳眼底很快闪过心虚和无奈,出声回道:「小喜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在一起,我骗她医院临时有急事儿,没敢告诉她真相。」 当时宋喜一说中枪,凌岳脑子嗡的一声,乔艾雯那样的脾性,他怎么敢告诉她? 几秒后,阮博衍低声道:「也好。」 走廊中不见警察身影,凌岳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阮博衍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治笙从不跟我们说生意之外的东西,之前已经打给佟昊了,他坐最快一班飞机回来,他应该知道。」 所有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乔治笙和元宝会同时倒下,剩下的人不是不能处理善后,只是什么都不清楚,连报仇都没个门路。 在夜城这种地方,天子脚下,按理说持枪和杀人都不该发生,实则不然,再安全的地方也总会有危险的事情发生,区别是报导想不想让人看见,能不能让人看见。 正如此次的枪击案,宋喜将乔治笙和元宝送来医院,首先医生就要知道,其次交警知道,就一定会通知刑警,刑警也要知会武警,明知不可能闷声瞒住,那就只能一层一层的往下查。 第一批到达翠城山附近区域,收捡尸体的人,是乔治笙派去的,只收捡自己人的尸体和枪枝弹药。 等到第二批到达现场的人,是警察局派去的,将其余的尸体尽数装车,清理战场,然而并没有封锁,而是不声不响的带队离开,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等到第三批来这里的人,毛儿都看不见,哪怕地上的血都被人用水洗干净,如果非要说留下点儿什么,可能只是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血腥味儿吧。 夏夜的树林,本该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在叫,可眼下,鸦雀无声,一如看见过什么不该看的画面,吓得万物都聪明的选择闭紧嘴巴。 这个夜晚,註定是不能安眠的夜,几乎每一个机关的高位人员都能猜到,乔治笙和元宝就是在翠城山区域受的伤,奈何现场一个乔治笙的人都没留下,而且就算留下又能如何? 对于有权人而言,这不正是一个抓到乔家软肋,近可拉拢,退可威胁的绝好机会吗? 所以这一晚,警察局一把纪权忠的电话就没停过,先是林栋文的,随后是盛峥嵘的,就连兰家也打了询问电话过来,纪权忠始终保持一个态度,一定秉公办理,等到天亮就继续派人去现场搜查。 等到再晚一点儿的时候,他坐在书房里抽菸,一直守着一部私人电话,等到凌晨四点多,电话终于响了,几乎立刻,纪权忠按灭还有大半的香菸,接通电话:「喂,元青。」 电话里传来宋元青的声音:「我听说外面出事儿了,小喜和治笙怎么样?」 纪权忠回道:「我的人一直在医院守着,都没事儿,乔治笙腿上中了一枪,他身边的人伤得很重,是你女儿给做的手术。」 宋元青一听宋喜还能上手术台,这才松了口气。 纪权忠说:「刚刚上头好几家都打了电话过来,都想把这事儿揽过去办,我一直在等你电话,你是什么意思?」
第707章 橄榄枝 一场枪战,乔治笙,宋喜和元宝都在昏睡,医院楼上楼下n股势力,明眼人都能看出空气中蓄势待发的紧绷,然而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这就是寻常的一个夜晚。 佟昊从香港赶回来,先去看了眼乔治笙,凌岳亲口承诺没事儿,他这才去icu看元宝,隔着重症监护的玻璃墙,看到床上插着许多仪器的人,佟昊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锋利之气。 良久,他才开口问:「他会没事儿吗?」 凌岳整夜未睡,双手插在白色外袍中,同样看着元宝的方向,出声回道:「小喜亲自主刀,取弹的过程还算顺利,会不会没事儿,我不敢百分百保证,如果能从icu出来,会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痊癒。」 佟昊没有侧头,眼睛看着元宝,话却是对凌岳说的:「我不懂这些,他躺在那儿,我帮不了他什么,请你一定保他平安。」 佟昊向来只请关二爷保平安,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求医生,他是真的束手无策,就像他说的,他帮不了元宝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元宝糟这份罪,就算是面对阎王爷,就他这脾气也会更容易回来。 凌岳没有手足,可这一刻却能明白乔治笙与元宝和佟昊之间的感情,他出声回道:「放心,我会二十四小时看着。」 佟昊侧头道:「谢谢你。」 凌岳说:「你去忙吧,如果这边有什么事儿,我会通知你的。」 佟昊临走之前,又对凌岳说了声谢谢,谢谢他给乔治笙做手术,也谢谢他照顾元宝。 佟昊此番回来,要做的事情的确很多,就像阮博衍说的,他跟常景乐有多事儿根本无从下手,乔治笙也不愿意让他们掺和一些危险的事情。 得知翠城山那边的杀手尸体已被警察局处理,佟昊赶紧动用关系联繫上纪权忠,刚开始他还怕纪权忠明哲保身,不接,没想到电话响了七八声之后,对方倒是接了。 佟昊学着元宝平日里的做派,很客气的说:「纪局,我是佟昊,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纪权忠说:「没关系,我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 佟昊道:「纪局,实不相瞒,我也是刚知道笙哥在回家路上险些遭人劫持,现在他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听说那帮歹徒都被您的人给抓回局里了,受累打听一句,警局那边已经开审了吧,这帮人什么来头?也太猖狂了,直接动枪的。」 其实电话两头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审什么审,警察到的时候,地上的人血都流尽了,佟昊这话无外乎是拐弯抹角的问一句,纪权忠那边是什么意思,这次的事件,怎么定性。 纪权忠道:「这次事件很恶劣,市里也很关注,为了避免引起群众不必要的恐慌,上头决定封锁消息,内部调查处理。」 佟昊一听市里,上头,略一沉吟,紧接着道:「纪局,乔家跟市领导关系一直处的不错,您能否透露一下,这个案子最后会交由哪方处理?」 说罢,不待纪权忠回答,佟昊又补了一句:「是这样,笙哥现在昏迷不醒,我一定要替他讨回一个公道,若是知道具体由谁负责,我也好早点儿跟上面人接触,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提供的,我们都早做准备。」 纪权忠说:「具体是哪位领导负责,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准确答覆,只能说林书记非常重视,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表示,在夜城脚下公然持枪劫人,其性质恶劣程度,堪比公然挑衅安全和法规,等到早上会召开紧急会议,立案调查。」 纪权忠这话看似没回復,实则也是在暗示,林栋文将这次的事件定义为外界持枪劫人,乔治笙是受害者,而并非两边的私人恩怨,虽然乔家先一步清理过现场,但如果上头不买帐,这会儿纪权忠也不会明确的说,这是林书记的意思。 这样看来,林栋文是要向乔家抛橄榄枝。 跟纪权忠聊了几句,佟昊挂断,暗道如果这次真有林栋文保驾护航,乔家兴许能平安度过,毕竟不往上说,整个夜城的日常事务,林栋文足够拍板儿。 乔治笙体质异于常人,平日里睡觉时间是正常人的一半,就连麻药打进去,醒来的速度也比正常人快一倍。 原本他一觉可以睡到天亮,结果不到五点钟就醒了,佟昊就待在医院,哪儿都没去,因此第一时间过来看他。 「笙哥,你怎么样?」佟昊站在病床边,乔治笙的腿被挡着,他也看不见具体伤情。 乔治笙薄唇开启,低声道:「没事儿……元宝呢?」 佟昊回道:「他还在icu,凌岳在看着。」 乔治笙要起身,佟昊马上去扶他,见他这就要下床,不由得说:「元宝还没醒,你先休息。」 乔治笙一言不发,行动却未停止,佟昊只好先把他扶坐起来,去外面借了辆轮椅,推乔治笙去看元宝。 两人一站一座,看着玻璃后面的元宝,良久,乔治笙道:「这是他第三次替我挡枪,我不知道欠他几条命。」 佟昊说:「他不觉得这是欠,如果没能救到你,他才会歉疚。」 乔治笙看着元宝的方向,声音很轻的说:「我一直想做正经生意,想赚安心钱,让你们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么多年,还是做不到。」 佟昊说:「你是在做正经生意啊,只不过有人非要用不正经的手段来抢,你不用担心我们,元宝命大得很,我更是不爱过太平日子,老爷子生前评价我,两天不把别人的头弄出血,三天早儿早儿的就要把自己的头磕出血,我这辈子註定就要风里来雨里去,安逸日子我过不惯。」 乔治笙沉默半晌,随后道:「我怀疑这次的事儿,是香港那边的人做的。」 佟昊眼底露出杀气,乔治笙的腿,元宝的全身,病房里只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可他却闻到了兄弟身上流淌的甜腥血气。 强忍着心头翻搅的怒火,佟昊说:「有苗头是哪家吗?」 乔治笙回道:「昨晚我跟阿森一起吃饭,他这次来夜城,就是想帮我搞定香港那边的事儿,他提了有人私下里找他,叫他不要跟我合作,对方愿意出更高的价码。」 佟昊眉头一蹙,「谁?」 乔治笙道:「阿森不肯说,他们也有他们的规矩,帮我是朋友,但他不能出卖别人。」 佟昊道:「我现在打给他,你跟元宝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好瞒的?」 说着,他转身出去,掏出手机,刚要打给何裕森,结果另外一个电话先打进来……
第708章 灭口 屏幕上没有显示名字,只有一个『w』的字样,佟昊一看就知道是谁,划开接通键,出声道:「小伟。」 手机中传来男人压低的声音:「喂,昊哥。」 「嗯,什么事儿?」 王伟是佟昊在警察局里的内应,但凡那头有急事儿,他都会跟佟昊联繫,所以佟昊在这种时刻看到他的电话,难免敏感。 谁料王伟开口说的不是翠城山枪击案,而是问:「昊哥,你认识一个叫何裕森的香港人吗?」 佟昊莫名的心底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是维持镇定,出声回道:「认识,怎么了?」 王伟道:「他死了,死在酒店房间里,一枪爆头,刚刚酒店报了警,正好是我负责的区域,我看到他的身份证,觉着名字耳熟,好像听你提起过,赶紧给你打个电话……」 佟昊脑子嗡的一声,耳边也出现迴响,王伟后面说了什么,他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听见,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死了。 王伟半晌没听到佟昊出声,不由得停下来,试探性的叫道:「昊哥?」 佟昊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他在哪儿?」 王伟道:「人我们暂时带回局里了,清理现场的时候,没有找到何裕森的手机,联繫不上他家里人,现场还有一个小孩子,八成是吓坏了,我们到的时候,躲在窗帘后面,一直在哭,也被带回局里了。」 佟昊道:「照顾好孩子,我现在过去。」 「好。」 电话挂断,佟昊站在icu门外,足有半分钟没有挪动一步,凌晨五点多,外面正是黑夜与白天做最后交替的阶段,天暗的纯粹,暗的压抑,医院走廊亮着透白的灯光,照得人面无血色。 当佟昊走进icu的时候,乔治笙还坐在轮椅上,透过玻璃看向里面躺着的元宝,兄弟们不是昏迷就是受伤,现在还有一个……佟昊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 乔治笙都没回头,却仿佛猜到出事儿了。 佟昊知道乔治笙向来敏锐,也许只是听到他略显迟疑的脚步声,便能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不寻常。 站在乔治笙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佟昊喉结微动,自己也在压抑着情绪,最后尽量沉着冷静的回道:「刚刚警局那边打来电话,说是阿森……出事儿了,我现在过去看看。」 乔治笙身形未动,开口问:「出什么事儿了?」 佟昊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无声息的紧握成拳,咬了下牙,沉声回道:「死了。」 他看不见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却能猜到乔治笙心里会有多难受,佟昊跟何裕森之间的关系,不及乔治笙跟何裕森的,佟昊尚且心底翻搅,更何况乔治笙了? 果然,乔治笙半晌都没开口。 佟昊沉闷的声音道:「我先去趟警局,阿森的儿子还在那儿。」 乔治笙终于开了口:「把孩子送我妈那儿去,她问就说是我干儿子。」 「知道。」 佟昊应声,随后问:「我送你回病房?」 「不用,我陪会儿元宝。」 佟昊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元宝,又看了眼坐在轮椅上,背嵴挺直的乔治笙,最后转身离开。 佟昊开车到警局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部放亮,刚进门没走几步,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声嘶力竭,明明嗓子都哭哑了,可还是在用力大哭,闻声望去,一个女警抱着孩子,正满地熘达,嘴里面叨念着:「不哭不哭,好孩子……」 斜对面一个男警蹙眉不耐烦的说:「哭得我头疼,烦死了!」 佟昊迈步走过去,女警一转身看到他,他眼里却只有孩子,伸手欲接。 女警问:「你是?」 佟昊道:「何裕森家属。」 听到何裕森三个字,值班的警察们皆是抬头看来,佟昊在夜城很出名,可也不是谁都能见得到他,尤其是下面这些小警员,根本不认识。 一个男警察走来,不以为意的说:「先过来一下,有些东西需要核实。」 佟昊看都没看他一眼,单臂把孩子从女警怀里接过,抬起手,将孩子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併抹掉,声音轻缓甚至温柔的道:「小杰,看看我是谁?」 孩子哭得眼睛肿成一条缝,头一歪,继续大哭。 一旁男警察面露不耐,说了句:「从带回来就一直哭,哭了快一个小时了,我们办公都办不了,头都快炸了。」 佟昊目不斜视,伸手摸着小孩儿的脑袋,唇瓣开启,淡淡道:「要是你爸死了,你哭不哭?」 清晨的警察局里很是安静,值了一晚上夜班的人,都在等着到点儿回家睡觉,精神状态只能用迷迷瞪瞪来形容,然而佟昊这一句话,彻底让所有人都惊醒了。 众人一脸惊愕,一时间却没人讲话,足足过了五六秒钟,佟昊身旁的男警察才后知后觉,出声问:「你跟谁说话呢?」 佟昊头一侧,看着他道:「问你,你说孩子哭吵到你头疼,如果你爸死了,你哭不哭?」 女警离两人最近,一时间吓得眼睛一瞪,愣着不敢说话。 男警察对上佟昊的双眼,那双眼睛,幽深如死海,却仿佛随时都会翻起千层浪,将人卷到万丈海底,永无翻身之地。 直觉是人类从动物退化之后保留下来的本能,很多时候都奇准无比,直觉告诉这名男警察,千万不要惹佟昊,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气氛正一触即发之际,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领导,正巧这个小领导有幸见过佟昊,一眼就认出来,马上热情的过来打招唿,问佟昊来有什么事儿。 佟昊一说为何裕森而来,小领导当即收起笑容,露出悲伤惋惜之色,也不用走程序了,亲自带他过去看人。 佟昊抱着孩子,小领导提醒道:「要不叫人先看着?」 佟昊面无表情,「不用,我带他去看一眼爸爸。」 很多人都觉得匪夷所思,何裕森死了,干嘛叫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再重新目睹一遍,那岂不是将痛苦又重新演绎一遍? 若是孩子记性好,这痛苦真要跟一辈子的,可佟昊抱着怀中的孩子,只说了句:「不哭,我带你去找爸爸。」 孩子闻言,竟真的收起哭声,很快转为轻声啜泣。
第709章 装睡游戏 警察局专门的停尸间里,何裕森的尸体停靠在左侧中间一处空位,小领导有眼力见儿的说:「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儿随时叫我。」 待到房门关上,佟昊怀中的小孩子声音微哑,带着奶声道:「爸爸……」 他头左右偏,明显在寻找。 佟昊轻声道:「我给你看爸爸,但爸爸在睡觉,你答应我,要小声点儿,不要吵醒他好不好?」 小孩子乖乖的点了头,佟昊单手抱着他,另一手慢慢掀开冰冷推车上的白色单子,何裕森的脸露出来,没有想像中的吓人,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打出来的洞很小,也就小指甲盖那么大,人也不是流血过多而死,是脑干死亡,所以面色不会惨白,乍眼一看,倒真像是睡着了。 「爸爸……」小孩子看到何裕森,本能的从佟昊怀里伸手往下扑。 佟昊心底有怒火,有復仇欲,可这一下子,却直接让他猝不及防的鼻尖一酸。 铁床很窄,何裕森躺在那里,旁边已经没有多余位置,佟昊只能提着小孩子,让他够得到『睡着』的人。 孩子肉肉的小手在何裕森肩膀处一下一下的拍,嘴里念着:「爸爸…爸爸……」 他答应佟昊不吵醒睡着的人,可他也有私心,他想让睡着的人醒过来。 佟昊没当过爸爸,也自认为没有父爱泛滥过,可这一刻他内心翻搅如泥,只觉得将杀了何裕森的人千刀万剐,也抵不过手中孩子失去爸爸的痛苦。 常言道: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其实这话应该这么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小孩子喊了半天爸爸,何裕森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还是渐渐感觉到惶恐,五官一醋,马上就要哭出来。 佟昊见状,将他提起重新抱回怀里,出声说:「小杰,记不记得你答应过叔叔什么?不要吵醒爸爸,你是男子汉,要说话算话的。」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已经完全可以听懂大人的意思,只看自己乐不乐意遵守罢了,很显然,小杰平常一定常被何裕森要求说话算话,所以佟昊不过提醒了一次,他马上舒缓表情,不再哭,只是扭头看着闭眼的何裕森,几秒后怯怯的问:「爸爸什么时候醒?」 佟昊说:「爸爸想跟你玩儿一个游戏,看看他不在的时候,你会不会哭,如果哭了,就不是男子汉了。」 小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哭。 佟昊努力牵起唇角,微笑着道:「还有,以后爸爸不在你身边,你会照顾好妈妈吗?」 小杰点头,佟昊道:「你是男子汉吗?」 小杰再次点头。 佟昊不知何时红了眼眶,对小杰说:「再看看爸爸,他睡着了很难叫醒的,你要记住他的样子,叔叔小时候就是没有记住叔叔爸爸的样子,特别后悔。」 小杰侧头看向佟昊,「你的爸爸也睡着了吗?」 佟昊很轻的『嗯』了一声:「是啊,叔叔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爸爸也『睡着』了,只是那时候没有人来带我看爸爸,叔叔很后悔,不想让你也后悔。」 小领导在外面站了半小时,停尸间里面一句哭声都没有,他很诧异,直到佟昊抱着孩子出来,孩子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两人往外走,佟昊说:「孩子我现在带走,待会儿叫车过来接大人。」 小领导说:「警方现在还在调查,人最好留在……」 佟昊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打断:「警察局不是家,我要带他回家。」 出了警察局,佟昊先把小杰送去乔家老宅,拜託了任丽娜照顾,任丽娜还不知道乔治笙出事儿,佟昊也不敢多说,等回到医院,进了乔治笙病房,病房是套间,客厅中坐着两名刑警,还有一名乔家的律师,佟昊只看了一眼,迳自往里面主房走。 房门打开,病床上是空的,常景乐和阮博衍坐在沙发上,原本在闭目养神,闻声才睁眼。 「笙哥呢?」佟昊问。 阮博衍回道:「去看宋喜了。」 佟昊说:「宋喜怎么样,她没受伤吧?」 阮博衍说:「没有,听说是她开车把治笙和元宝一路带来医院,还亲自给元宝动了手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就在现场,没吓破胆就已经是奇蹟,回来还做了这么多事儿,都安排好才倒下,也是难为她了。」 身边常景乐仰靠在沙发上,许是熬的,声音有些扁,略显疲惫的道:「岂止是难为?搁着一般女人,你就是难为死,她也做不出来这些,要不说乔和尚眼光好呢,这些年要么死守着,要找就找最好的。」 佟昊走到对面去倒水,没提何裕森的事儿,毕竟跟常景乐和阮博衍都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给他们心里添堵。 背对两人,佟昊岔开话题,「外面的来多久了?」 阮博衍说:「十三分钟。」 佟昊转身道:「你还数了?」 阮博衍道:「这次的事儿闹得这么大,上头一定要有个说法,现在元宝和宋喜没醒,只有治笙醒着,警察一直堵在外面等着录口供,乔家的律师也是身经百战,直接一句『我的当事人经歷过重大事故后留下心理创伤,目前语言和组织能力受到影响,不方便接受警方问话』,现在警察只能跟律师对话,都沾不到治笙的边儿。」 佟昊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平时没少打商业案,真没想到还出了刑事案。」 常景乐坐直了,看向佟昊,面带正色,眼神却狐疑的问:「治笙他们在家门口出的事儿,对方连时间都算好了,知道他行程和家庭住址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他身边不会出内鬼了吧?」 佟昊也早有此想,奈何从香港回来到现在,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就没闲下来,尤其元宝还没醒…… 「我最近一直在香港,夜城这边都是元宝在弄,如果他醒了,有没有内鬼,内鬼是谁,很快就能抓到。」 阮博衍说:「小心起见,最近医院这头防着点儿不可信的人,毕竟全是伤兵病号。」 佟昊应声,直接掏出手机打给夏昭,叫他亲自带人过来这边守着。 夏昭是元宝特别看重的一个弟弟,现在元宝这样,夏昭过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第710章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静谧的医生休息室,宋喜躺在床上睡得沉稳,乔治笙坐在床边轮椅上,握着她一只手,跟她十指相扣,另一手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柔软,自豪,却也歉疚。 两人一路走来,她受了很多委屈,如果说曾经的那些伤人话语还都是无形的,那么昨晚这一遭,是真真切切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曾信誓旦旦的对宋元青承诺,一定会护她周全,结果,她面对的大风大浪,全是他给的。 身为男人,他没能给她一方安稳天地,他很自责,可身为她的男人,看着她在危难关头临危不惧,陪他一起扛着元宝上车,一路开车回医院,打电话安排准备……等他醒来的时候,元宝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她亲自做的。 他明白,她这是替他还欠元宝的人情,她心里一定想,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等她醒来,他要亲口告诉她:你真的很棒,是我很幸运,可以遇到你。 在休息室陪了宋喜一小时,乔治笙心底预算着时间,佟昊应该回来了。 将宋喜的手背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乔治笙对着昏睡的宋喜说:「好好睡觉,晚一点儿过来看你。」 现在外面一堆事情等着他来做,他欠所有人的,总要一一还清。 乔治笙推着轮椅回到病房,沙发上常景乐和阮博衍折腾了一夜,困到恍惚,他出声道:「你们先回去吧。」 大家都不是外人,谁也不用跟谁客气,之前他们在这儿盯着,因为元宝倒下了,佟昊不在夜城,现在乔治笙醒了,有些事儿只有他能做,但常景乐和阮博衍不能参与,这都是朋友间不成文的规定。 两人起身,常景乐说了句:「有事儿打电话。」 乔治笙『嗯』了一声,阮博衍经过他的时候,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无声胜有声,不用担心,大家都在。 待到两人走后,主房中只剩下乔治笙和佟昊,乔治笙看了他一眼,佟昊出声说:「我把小杰送去老宅了,刚刚也叫人把阿森接回去。」 说罢,沉默十秒有余,待到这份被悲伤沖刷的酸涩感渐渐淡去,佟昊才重新开口,声音多了冷漠和杀戮:「翠城山劫你和酒店杀阿森的,一定是一伙人。」 乔治笙双眼略显出神儿的看着某处,比起佟昊身上明显的杀戮感,他浑身上下则淡的叫人完全感觉不到喜怒,俊美的面孔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薄唇开启,出声说:「是香港帮,他们没想到我命这么大,这样都能活着出来,如果我问阿森,他一定会告诉我,是谁在他临来夜城之前,出双倍价钱买他不帮我,所以他们做了两手准备,没杀了我,只能杀了阿森灭口。」 佟昊站在窗台边,清晨的阳光都没办法温暖他一身的杀气,暗地里咬着牙,他恨不能将人揪出来生吞活剥。 又过了半晌,佟昊压抑着愤怒和悲伤,沉声道:「现在线索又断了,只能从尸体上找,我去趟警局。」 乔治笙说:「不用去,我跟元宝昨晚就看了,都是黑市杀手。」 黑市杀手,只收中间人的僱佣费,根本见不到上头的买家,而且黑市规矩极严,任何人别想从中打探到僱主信息,不然以后这生意没法做了。 佟昊气得恨不能咬碎了牙,本以为这口窝囊气註定要吞下之际,不远处乔治笙却平静的开了口:「调人去香港,告诉那边所有的帮派,从今天开始,三天时间,如果不交出真兇,那我就一个一个的灭。」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佟昊抬眼看向乔治笙的方向,一瞬间惊讶到连愤怒都感觉不到,且不说乔治笙当家以来,向来是以和为贵,单说香港大大小小帮派,五六十个,乔治笙竟然想……都灭了。 佟昊知道,何裕森的死对乔治笙而言,一定非常打击,好兄弟为自己而死,活着的人没理由不报仇,只是这种报仇的方式,让嗜血的人都觉得晕血。 在佟昊的愕然当中,乔治笙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很平静,就像在吩咐普通的一个工程项目,淡淡道:「第一个通知四方堂。」 佟昊努力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出声问:「你怀疑是四方堂?」 乔治笙眼皮都没眨一下,如常口吻说:「我猜不到,阿森说过跟四方堂老大有些过节,就从它开始,替阿森出口气。」 不是理由的理由,因为实力足够碾压,所以可以任性妄为。这也是佟昊心甘情愿叫乔治笙一声哥,心服口服帮他做事儿的原因,佟昊本就很浑了,乔治笙比他更浑,佟昊狠,乔治笙比他更狠。 何裕森死了,佟昊很难过,很想报仇,明知道仇人在香港,可那边的帮派太多,犹如大海捞针,他不知道怎么办,乔治笙就简单的多,如果敌人是一个,他就向其中一个开战,如果敌人是一帮,那他就向一帮人开战。 在乔治笙眼里,开不开战从不看敌人强不强,而是看自己想不想。 佟昊心底有片刻的恐惧,是对乔治笙的敬畏,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一辈子都要跟随的人,不过恐惧只是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热血之情,佟昊自己都说了,他这辈子註定不能安稳。 眼底带着滚热又冰冷的情绪,佟昊出声道:「好,我一定把人揪出来,替阿森报仇,也不会让你和元宝白白遭罪。」 乔治笙在做这种别人一辈子都不能做的决定时,脸上的表情堪称不动声色,然而说到其他,他声音沉了,眼底也憋出了条条红血丝。 「我现在不方便离开夜城,你去一趟香港,替我把阿森家里人接过来。」 佟昊如鲠在喉,说不出来话,只点头『嗯』了一声。 …… 宋喜睡了很沉的一觉,梦里面都是黑的,缓缓睁开眼,前几秒意识空白,直到有人拉着她的手,轻声道:「醒了?」 慢慢扭了下脖子,宋喜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乔治笙递了一杯插着吸管的水到她唇边,宋喜在喝水的时候,渐渐回忆起路上沉闷的枪声,几步就能看见的尸体,浑身是血的元宝,还有…… 「你的腿怎么样了?」宋喜作势起身,要去看床下乔治笙的腿。
第711章 彼此的后盾 才起来二十多公分,忽然觉得整个后背加后腰都跟灌铅一样的沉,沉中带着熟悉的酸痛,宋喜没忍住,眉头一蹙,在半空停留几秒,随后慢慢躺下去。 乔治笙见状,低声问:「哪儿不舒服,腰疼吗?」 宋喜掩饰不掉,只好轻轻点头,「有一点儿,没事儿,躺一会儿就好了。」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开口说:「我叫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宋喜佯装无意,「真没事儿,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腰自己心里有数,估计刚才起勐了。」 她越是这样不计较,乔治笙越是心里有愧,拇指抚着她的额角,他半晌才低声说:「对不起。」 宋喜收拢手指,紧握着乔治笙,勾起唇角道:「别这么肉麻,不适合你。」 乔治笙没出声,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宋喜与他四目相对,面不改色,又说了句:「你老婆我棒不棒?没给你拖后腿吧?」 乔治笙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自豪,薄唇开启,出声回道:「很棒,我跟元宝的命都是你救的。」 宋喜笑说:「救命恩人就算了,以后对我好点儿就行。」 乔治笙说:「我对你不好吗?」 宋喜道:「努努力,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 乔治笙应声:「好,你以后监督我。」 宋喜不想将气氛弄得很伤感,即便昨夜真的是九死一生,但他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她连跟他一起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如今一起活着,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到乔治笙坐在轮椅上,宋喜说:「你腿怎么样?」 乔治笙道:「没事儿了。」 宋喜说:「枪伤啊我的哥,你现在站起来跑一个给我看看?」 乔治笙问:「你真要看?」 宋喜知道他这人禁不起刺激,只能撇了下嘴角,出声道:「我挺好的,哪儿也没伤着,哪儿也没碰着,你赶紧回去躺着,能不下床就尽量别下床,你这床上床下来回动,一定会碰到伤口,你不疼吗?」 其实宋喜不用问也清楚,怎么会不疼?昨天才做完手术,今天就下床,他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乔治笙说:「不疼,看见你我哪儿都不疼。」 宋喜很想『切』他一声,可不知怎的,忽然一瞬间的鼻酸,眼泪涌上眼眶,她憋着嘴,朝着乔治笙张开双臂。 乔治笙凑近一些,宋喜扭过去抱住他的脖颈,当情绪顶到一定程度,她窝在他脖颈处,肆无忌惮的哽咽出声。 她好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好怕他受伤,好怕全世界最好的他,就这么消失不见。 乔治笙手臂穿过宋喜的背,紧紧地搂着她,一直在她耳边叨念,好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听清他在说:「别怕,别怕,我在……」 宋喜努力忍住哽咽,低声说:「我不怕危险,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乔治笙明明已经将她搂得很紧,闻言,他再次收拢双臂,宋喜被他箍得有些疼,唿吸也开始不畅,但这就是乔治笙方式的安全感,他是危险和安全的矛盾体,爱上他的人,一定会沉迷于他给的危险,同时,他又会给爱人足够的安全感。 宋喜这辈子没摸过枪,之前在峇里岛的街头,夺了他手中的枪,昨夜,她又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把枪,在她从前的世界观里,对错都有警察和法官定夺,可昨晚千钧一髮之际,什么对错,什么黑白,她心底就一个念头,谁敢对乔治笙和元宝开枪,她就敢对谁开枪。 慢慢的,他将她变成了跟他一样的人——原本宋喜觉的黑白不分的『坏人』。 可身处这样的境地,宋喜才幡然领悟,什么都不知道就随意去定义他人的人,才真真的可恶,与坏人没什么两样。 最起码在宋喜看来,乔治笙一直努力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经商也是干干净净,但架不住别人拿枪顶在面前,难道不该还手吗?难道坐以待毙吗? 这世上太多无法用对错和黑白去定义的人和事,能做到无愧于心,已是极致。 宋喜窝在乔治笙肩头,体会着熟悉的温暖和熟悉的安全感,乔治笙从旁抽了纸巾递给她,感觉她情绪渐渐稳定,这才开口道:「最近一段时间会不怎么太平,去国外散散心好不好?」 宋喜闷声说:「你去吗?」 乔治笙说:「你先去。」 宋喜立马回道:「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乔治笙沉默片刻,随后埋首在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也好。」 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每天都能看到她,时时刻刻确定她的安全,也好。 宋喜道:「以前我说我爸在夜城,我哪儿都不去,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我要跟你一辈子的,你别想甩开我。」 乔治笙吻她,明明很温柔缱绻,却莫名让人觉得躲无可躲,危险又霸道,一记足以平復心绪的深吻过后,宋喜眼神儿柔和下来,乔治笙黑色瞳孔中也有几分迷乱,大手扣着她的脖颈,他看着她道:「留在夜城可以,我最近会有很多事儿要办……」 他话才说一半,宋喜抢先道:「你忙你的,不用陪我,元宝就安心留在长宁,我说过会让他好起来,就一定说到做到。」 乔治笙将宋喜拉到自己面前,两人额头相抵,他很低的声音说:「谢谢。」 宋喜勾唇淡笑,「不客气,看在你是我老公的面子上。」 乔治笙又说:「谢谢老婆。」 宋喜说:「不客气老公。」 她很早之前就对他说过,她不是华美笼子里的金丝雀,就算是鸟,她也是鹰,可以跟他并肩作战,特殊时期,她要成为他的后盾,让他可以安心的在前方处理事情,后面有她。 乔治笙心底无数次的想,老天终归对他不薄,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在医生休息室里陪了宋喜一段时间,虽然乔治笙没明说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但宋喜已经明确表示,去做他要做的,她不仅不需要他照顾,如果他有什么需要,她一直都在。 万语千言,不敌经歷过大生大死过后的一个温柔目光,乔治笙说:「你多睡会儿,现在才早上八点多。」 宋喜很聪明,也很敏锐,马上明白他要走了,她乖乖的点点头,「嗯,我也困了,你忙你的去吧。」
第712章 内部投票 不算乔治笙身边的保镖,那夜光是警察从翠城山区域清捡的尸体就多达三十六具,如果任何事情都能见光,那这次的案件足以堪称震惊国内的特大持枪击案了,然而天子脚下,朗朗干坤,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所以天亮,从翠城山经过的人只会好奇,昨晚又没下雨,为何一段路却是湿淋淋的?像是被洒水车浇过一样。 寻常老百姓永远活在忙碌而安稳的生活中,但有些事儿的确发生了,总要有人来解决。 隔天早上,市里召开紧急会议,就6。25『翠城山案件』展开讨论,参与到这次会议的人员并不多,除林栋文,盛峥嵘和纪权忠之外,还有不到五个官员。 会议上盛峥嵘极力表示,想将这次的案件归于自己处理,毕竟他刚到夜城上任一年,在他的管辖范围就出现如此重大,性质恶劣的事件,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处理好。 林栋文说:「盛市长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就像盛市长所说,你刚来夜城上任,很多公事缠身,加之对本市人际和歷史情况都未必了解很深,我个人觉得盛市长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盛峥嵘道:「林书记担心的有道理,但我调来夜城上任,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弄清楚,如果总是避重就轻,那我这个市长不成挂名不干实事儿的了?「 林栋文淡笑,「这个盛市长不用担心,你来夜城后的工作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都以你为楷模,如果我们每个在位的人都能像盛市长一样真扎实干,老百姓也就有福了。」 盛峥嵘没有笑,他本身就长着一张偏严肃的脸,加之作风一贯强硬,看起来更是气势凌人。 林栋文说完,盛峥嵘紧接着说:「那林书记就把这次的案件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有信心,一定尽快了结此案。」 林栋文面上的淡笑不着痕迹的收回,坐在主位,他正色道:「昨晚接到电话之后,我一夜没睡,马上叫人通知大家来开这个会,对于这次事件的定性,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性质非常恶劣,背后的主使一定要严惩,同时,这件事儿还涉及到海威集团管理人乔治笙,同时也是长宁医院的投资人。」 「长宁医院是我市未来五年内最大,也是最为看好的民营企业,不仅造福造民,对拉动gdp和综合实力也要起到带头作用,前阵子长宁陷入恶评风波,好不容易最近才开始步入正轨,如果频繁爆出负面消息,一定会影响民心,这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总的来说,这次的事件集齐了恶劣,复杂,难处理等诸多因素,我准备亲自处理。」 一句『亲自处理』之后,会议室陷入沉默,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动声色和高深莫测,唯有盛峥嵘是看得出的淡淡不满。 片刻过后,林栋文看向盛峥嵘,脸上的表情正色中也有和颜悦色,「盛市长如果也想亲自处理,那我们就内部投票,还是老规矩,不记名,大家心里觉得谁是最合适的人选就投谁,我相信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最好的安排。」 会议室内除了林栋文和盛峥嵘的秘书之外,其余人都没带秘书进来,在座的正好七个人,不会出现平票现象,两名秘书将所有人手中的纸条收回,然后共同唱票,结果是林栋文四比三高于盛峥嵘。 林栋文面带微笑,看着盛峥嵘道:「盛市长心里也别有什么想法,如果你能百忙中抽身协助,我很欢迎。」 盛峥嵘面不改色,因为惯常严肃的一张脸,此刻倒也不显得摆脸色,坐在林栋文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他出声回道:「大家投票的结果,很公平,我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只要林书记需要我的协助,我义不容辞。」 其实打从林栋文提议要投票的那一刻起,盛峥嵘就已经猜到结局,在座的谁是自己人,谁是林栋文的人,就算不是百分百的清楚,也是百分之七八十的明了,没办法,这就是内部投票的『公平』所在。 开完会,几人起身离开,纪权忠出了政府大楼的时候,收到林栋文的一条简讯,明面上是感谢他配合工作,实际上,是感谢他刚刚的不记名投票。 纪权忠这一票很关键,也正是他这一票,让林栋文知道,原来『自己人』里,有一个叛变投了盛峥嵘,不然这次的结果,不应该是四比三,而是五比二。 盛浅予给盛峥嵘打电话,他没接,她只好打给盛宸舟,待他接通,她毫不掩饰焦急的声音,慌着问:「哥,乔治笙是不是出事儿了?」 盛宸舟顿了一下,随即回道:「你听谁说的?」 盛浅予急声道:「兰冬薇打给我,说乔治笙中枪进了医院,到底是不是真的?」 盛宸舟在电话另一头蹙眉,原本他不想告诉盛浅予,一来叫她担心,二来……八成乔治笙也不需要她的担心。 但他忘记还有兰冬薇,兰家一定事儿出之时就知道了。 瞒不住,盛宸舟唯有实话实说:「嗯,据说是进了医院,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然早乱了。」 盛浅予那边没了动静,盛宸舟劝道:「别担心,我一会儿再帮你打听一下。」 盛浅予强压着哽咽的声音,沉声道:「哥,他在哪家医院?」 盛宸舟说:「你要去看他?还是别去了,那边一定很乱,你去不合适。」 盛浅予说:「我一定要见到他本人……」 她要亲眼看见他没事儿,不然她会疯掉的。 盛宸舟怎么劝都没用,哪怕说她现在去看乔治笙,很有可能叫人误会盛家和乔家的关系,对盛峥嵘不利,但盛浅予还是一意孤行。 没辙,盛宸舟只好说:「那你等我,我去接你。」 他不能叫盛浅予一个人去医院,万一有事儿,他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一小时后,盛宸舟和盛浅予来到长宁医院,哪怕早已打听到乔治笙在这儿,可同一栋医院,没想到要见到人也难如登天,乔家将医院某层直接封了,没有身份核实根本进不去。 盛宸舟报上名字,叫人进去打声招唿,那人一进去,就是半小时没出来,瞥见身旁戴着墨镜的盛浅予,盛宸舟好几次都想出声劝她,回去吧,眼睛哭红了又能如何?那人说一不二,不会在乎的。
第713章 闭门羹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换了一个人出来回话,说:「不好意思,笙哥不在。」 盛浅予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盛宸舟却是当即变了脸,沉声道:「是不在还是不见?」 男人回道:「里面怎么告诉我,我就怎么告诉你们,不好意思,请回吧。」 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盛宸舟是读书人,可这会儿也气得想动手打人了,四十分钟就换来一句不在? 本想吵几句,可面对保镖的扑克脸,盛宸舟深知跟他吵架没用,该不放人还是不放人。 他只能拉着盛浅予的胳膊,见她往外带。 盛浅予自始至终一句话没有说,直到电梯门打开,盛宸舟已经要带着她往里进,她忽然挣脱,说了句:「等一下,我给元宝打个电话。」 盛宸舟眉头一蹙,压低声音道:「他根本不想见我们!」 盛浅予墨镜背后的神情,盛宸舟看不见也猜得到,他拦不住她,如果拦得住,两人也不会在这儿了。 站在电梯口,盛浅予拨通元宝的电话号码,里面显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不信邪,连着打了好几次,直到确认元宝不会接。 盛宸舟看得心里难过,沉声道:「走吧,医院里这么多医生,他不会有事儿的。」 盛浅予根本听不进盛宸舟的话,元宝的打不通,她还有佟昊的。 这么多年,她跟元宝联繫的次数屈指可数,跟佟昊更是一次都没联繫过,她甚至不知道佟昊还用不用这个号码,如今是没辙了,死马当活马医。 佟昊没换号码,却也没存盛浅予的号,因此她打通后,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餵?」 「佟昊?我是盛浅予。」 「……」 「我在长宁医院,他怎么样了?」 「你问谁?」佟昊声音冷淡。 盛浅予道:「乔治笙。」 佟昊道:「挺好的。」 盛浅予沉默片刻,垂下视线问:「我想进去看看他,不会耽误他太长时间。」 佟昊说:「笙哥不在医院。」 盛浅予眉头一蹙,努力忍住眼眶中的眼泪,声音如常道:「就算大家不是朋友,难道是敌人吗?我连看他一眼都不行?」 佟昊声音依旧冷漠:「你跟我说这些没用,我说了笙哥不在医院,信不信随你,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 电话挂断,盛浅予半晌才将手机拿离耳边,这会儿盛宸舟什么都没说,盛浅予心底却仿佛凉透了,之前她带着滚烫的,浓烈的爱和担忧而来,却没想到他真的这么绝,用避而不见来羞辱她。 是,她承认她一心想要跟他和好,可这次过来看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他还好吗? 她不带任何阴谋诡计,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却叫她碎的肝肠寸断。 如果他直接一句不见倒也罢了,偏偏叫她和盛宸舟在这里站了四十分钟,最后一句:不在。 呵…… 盛浅予抬手按下电梯按钮,等到电梯门开,她也是率先跨进去的那个。 乔治笙曾经说过,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想做敌人,盛浅予曾经想,只愿和他做恋人,可是经过这一遭,她忽然听到自己心和自尊全部破碎的声音,也许,他们真的要走到敌人这一步了。 看到盛浅予和盛宸舟离开,保镖回去转告夏昭,夏昭又打了个电话给佟昊,如实禀告这边的情况。 佟昊坐最早的航班飞回香港,要联繫何家人,乔治笙也的确不在医院,而是回乔家接小杰,佟昊没有撒谎,只不过听夏昭说盛家人来了,他故意叫人拖着,从前他对盛浅予无感,乔治笙的女朋友,又不是他的,他有感觉就坏了,后来两人分手,听说还是盛家的原因,佟昊就有些不喜欢盛家人了。 再到后来,乔治笙跟宋喜过得好好的,盛浅予回来又想横插一脚,他就是真的讨厌了,从前说走就走,现在想来就来,她以为乔家的门槛儿是谁想跨就跨的? 当然了,说一千道一万,佟昊也有私心,他想替宋喜出口气,挫一挫盛家和盛浅予的锐气。 让盛浅予和盛宸舟在外面生生站了四十分钟,夏昭都有些慌了,可话传到佟昊这里,他云淡风轻的说:「出事儿有我顶着。」 能出什么事儿?佟昊也知道乔治笙的为人,如果他在医院,也同样不会见。 宋喜躺在休息室,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知道乔治笙不在医院,他有事儿要办,她不拦他,只告诉他小心腿上伤口,等他走后,她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 别说是枪伤了,身上撞伤一块儿还要疼上好久,他这样带着伤马不停蹄的出去办事儿,她看了特别心疼。 有人敲门,宋喜赶紧擦了眼泪,几秒后道:「进来。」 进门的是凌岳,两人四目相对,他出声说:「难为你了。」 宋喜道:「难为什么,我现在最气自己的腰不争气,起都起不来,也帮不上他。」 凌岳眼底带着担忧,「腰伤復发了?」 宋喜应了一声:「你一会儿找人送我去楼下看看。」 凌岳道:「你是老毛病了,折腾了一晚上,又上手术台,别动弹了,我待会儿叫人上来帮你看。」 说罢,他站在病床前,双手插在外袍口袋中,隔了半晌才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是男人都佩服你。」 宋喜眼眶微红,勾起唇角回道:「能从你嘴里听到佩服俩字儿,不容易。」 凌岳道:「乔治笙眼光好,找你是他赚了。」 宋喜笑道:「果然是娘家人,这话要是让小雯听见,她那个恋哥狂魔一定说是我赚了。」 提到乔艾雯,宋喜后知后觉,收回笑容问:「对了,你昨天不是跟小雯在一起嘛,她还不知道吧?」 「嗯,我昨天接到你电话,说医院临时有紧急手术,她还不知道她哥出事儿了。」 宋喜想了想道:「现在治笙没事儿,元宝在icu也还算稳定,你找个机会跟小雯说,她那脾气,以后要是知道了,你瞒她越久她越火大。」 凌岳道:「我晚上回去跟她说。」 宋喜道:「你熬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就回去吧,icu那里叫陈医生帮忙盯一下,有什么事儿我还在呢。」 凌岳瞥了眼宋喜的中段,「你在有什么用,能起来吗?」 宋喜闻言,垮下脸,不知是气凌岳嘴坏,还是气自己没用。
第714章 没血缘的亲人 凌岳听了宋喜的话,帮她找好理疗师之后,琢磨着给乔艾雯打个电话,手机都拿起来了,他又临时改变主意,干脆亲自回去接她。 昨晚他让乔艾雯在他那儿睡的,她还高兴地不行,毕竟是第一次留宿他家,家里有客房,他临出门之前,她却笑着说:「我晚上睡你房里啦?」 他着急走,随口应下,这会儿回到家里,在玄关处看到她的鞋,说不出的温暖,像是熬了很久下班回来,家里有人在等他。 穿着拖鞋往里走,轻轻推开主卧房门,里面窗帘挡着,空气中浮着一层沉静的味道,乔艾雯洗完澡之后,换了一件他的家居服,躺在他的床上,她睡相一贯不怎么样,此时披头散髮,离远了看还以为是后脑勺,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头髮挡住了脸。 凌岳熬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原本很累,加之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也很沉闷,可站在床边看到这样的乔艾雯,他还是没忍住勾起唇角,差点儿笑出声来。 她睡得实在太香,大中午也不见醒,凌岳坐在床边,仔细又小心的帮她把面上头髮撩开,不捨得叫她起来,他去浴室洗了个澡,让她多睡了一会儿。 乔艾雯被叫醒的头几秒,视线不聚焦,一脸懵懵的样子,身边坐着熟悉的身影,凌岳洗完澡换了衣服,干净的白色衬衫,趁着黑髮俊颜。 她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随口闷闷的声音道:「我还以为自己又白日做梦了。」 一睁眼就能看见凌岳,是乔艾雯一直以来的梦想。 凌岳问:「睡好了吗?」 乔艾雯点点头,「还是你的床好,回头我也买一个。」 凌岳看着这样的她,一时间不捨得开口,正琢磨着怎么说,乔艾雯已经扭着身子从竖躺变成横躺,过去抱着他的腰,勾起唇角道:「好香啊。」 若是平时,凌岳准骂她不正经,然而此时他只想伸手摸着她的头,女人都很敏感,乔艾雯抬头看向他道:「你竟然没骂我流氓?」 凌岳跟她四目相对,几秒后,薄唇开启:「跟你说个事儿。」 乔艾雯看他一脸正色,不由得调侃:「这么认真,你别告诉我,一夜不见,你就移情别恋了。」 凌岳是真没力气跟她互侃,乔艾雯也越发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翻身坐起,她收回嬉笑表情,认真地问:「怎么了?」 凌岳拉着她的手道:「先跟你说,你哥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昨晚我说医院临时有急诊,其实是小喜打给我,你哥和元宝遇上些麻烦,她半夜送他们去医院,叫我去帮忙,她给元宝做的手术,我给你哥做的手术。」 这一瞬间,乔艾雯脸上的失神还是叫凌岳心里一疼,她瞪眼紧张又恍惚的问:「他们出什么事儿了?车祸吗?伤哪儿了?现在在长宁吗?」 一连串的问题,凌岳拉着她的手紧了紧,一个个的回道:「我说了你别害怕,不是车祸,是枪伤,你哥还好,伤在腿上,没有碰到动脉和重要组织,取弹之后休息几个月,等伤口复合就好。」 一大滴眼泪啪嗒一下滚落,凌岳甚至没看到乔艾雯是何时眼泪上涌的,随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心疼的抬手帮她擦眼泪,乔艾雯哭着问:「宝哥呢?」 凌岳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他伤的比你哥重,还在icu观察。」 话音落下,乔艾雯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下床,她穿着他的t恤,宽大衣服遮到大腿一半处,她光着两条腿站在地上,眼前视线被眼泪模煳,她什么都看不见,却心焦为何找不到自己的裤子。 凌岳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特别难受,将她拽过来,擦着眼泪说:「别担心,会好的。」 乔艾雯浑身发软无力,只侧头张望:「我衣服呢?」 凌岳开车载乔艾雯去长宁医院的路上,她坐在副驾,没出声,可眼泪一直在掉,神情明显恍惚,他就知道她一时承受不了,所以特地回来接她。 本想宽慰她几句,可转念一想,一个是亲哥,另一个是为亲哥挡了五枪的人,如果是他,他又怎么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呢? 乔治笙不在医院,两人到了之后,凌岳直接带乔艾雯去看元宝,原本乔艾雯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各种准备,也努力忍住眼泪,可当她隔着一层玻璃,看到病床上插着各种管线,连接各种仪器的元宝时,她直接原地蹲下,伸手捂住嘴。 「小雯,慢点儿跑。」 「小雯,别上那边儿,危险。」 「小雯,跟哥说,谁欺负你了,哥给你报仇。」 「小雯,哥跟你说,女孩子不一定要温柔,跋扈点儿好,不受欺负。」 「坐这儿,哥给你编个小辫儿……」 乔艾雯脑中回想起从小到大,很多跟元宝在一起时的画面,其实总的时间并不多,她在美国,他在夜城,可每次只要去美国看她,他都会陪她一起玩儿,永远都在保护她,乔治笙不会做的事情,他也统统都会满足她。 很小的时候乔艾雯就知道,她有好几个哥哥,乔治笙是最亲的,佟昊是比她还不讲理的,而元宝是对她最好的,他那种好几乎超越了血缘,也不是爱屋及乌,就是两人单纯脾气合得来,他愿意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 每年她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准时送上礼物和祝福,外加一句话:小公主又长了一岁,幸好我永远是你哥。 有时两人亲到让人误会,从前乔顶祥和任丽娜都问过:「你是不是喜欢元宝?」 乔艾雯说:「如果宝哥找了女朋友,我一定会嫉妒,好在他早就承诺过,就算以后结婚了,也一定对我最好,这样我才勉强原谅他。」 乔艾雯大哭,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人在悲伤极了的时候,只有自己能听见心痛的声音。 对她如此好的元宝,对乔家如此好的元宝,还没有找女朋友,没有结婚的元宝,乔艾雯随便想到哪一个,都觉得撕心裂肺。 她不是男人,不能像乔治笙一样跟元宝并肩作战,她也不是医生,不能像宋喜和凌岳一样,关键时刻救人一命,她有什么?她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喊着:宝哥,我求你别有事儿,求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第715章 负荆请罪 何裕森跟乔治笙一样,都是家里的老来子,何母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老公很多年前就已病故,何裕森跟老婆也离婚快两年,香港那边只有她一个人住,佟昊去接她的时候,是跪在她身前告诉她,「对不起伯母,阿森在夜城出事儿了。」 老人一瞬间的楞沖,随后抓着佟昊的手臂,问自己儿子出什么事儿了,其实她心里已然明白,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佟昊怎么会跪下来说话? 但人有时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又喜欢装煳涂,直到亲耳从佟昊口中听到:「阿森死了。」 老人扣着佟昊的手臂,头仰起,嘴巴张开,明明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可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画面让人看着鸡皮疙瘩泛起。 除了刚开始时的痛不欲生,佟昊带何母回夜城的途中,她出奇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佟昊忍不住沉声说了句:「伯母,您难过就哭出声来。」 老人不看佟昊,双眼出神的看着某一处,轻轻摇头,半晌才很低的声音说:「我不哭,阿森很孝顺,他从来不让我掉眼泪。」 这句话直戳佟昊心坎儿,他很快别开视线,可饶是如此,眼底的红还是特别明显。 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老邻居跟他说,他爸当年被人一枪打死在家门口,那年他还不到三岁,他妈没让他看最后一眼,后来他爸的仇家总是三番五次的上门滋扰,他妈留下三百五十二块钱后,扔下他一个人跑了。 在佟昊的童年里,他被冠以父亲是坏人,母亲抛夫弃子的名号,那些小孩子走街串巷的骂他,他见一个打一个,打到他们不敢再说,打到那些小孩儿的家长用棍子指着他的头,说再敢欺负他们家孩子,就打死他。 佟昊不服,身边有什么就捡什么,还没有半人高的时候,就敢对着三四十岁的人脑袋上扔半块砖头,他挨的打数不胜数,明里的暗里的,直到他长大到任何一个大人也不敢欺负他的年纪。 很多次他浑身是伤躺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高烧,感染,难过到极处也会想,如果他妈妈还在身边的话,会不会心疼他? 但这样的念头每次不会超过五秒钟,他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都很可笑,如果会心疼,当初就不会抛下他。 佟昊没体会过母爱,却不忍看一个妈妈失去儿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飞机降落夜城,有人来接他们,不是去冰冷的停尸间,而是去到一处住宅,佟昊帮何母打开门,里面很是宽敞,客厅正中间放着一口插着电的冰棺,房里没有多余的人,除了坐在轮椅上的乔治笙。 何母眼里只有那口棺材,当即加快脚步往棺材前面奔,佟昊怕她摔倒,一路扶着,老人趴在棺材旁往里一看,再熟悉不过的脸,何裕森在来夜城之前,还特地去她那里,陪她吃了顿饭才走,这才短短几十个小时,人怎么就没了呢? 之前一直没有哭出声的悲恸,也终是在这一刻全部释放,老人腿一软,险些站不稳,全靠佟昊伸手搀着。 乔治笙也是刚刚做完腿部手术,搁着正常人,躺在床上都要疼死,可他却一直坐在轮椅上跑来跑去,这会儿更是右脚踏出一步,双臂撑着两侧,企图起身。 佟昊余光瞥见,不由得眉头一蹙,想过去扶一把,奈何手里还搀着何母,他若撒手,何母一定倒在地上。 乔治笙没用任何人扶,自己生生从轮椅上站起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脸色全白,更显眼白处的血红,那是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让他无法闭眼休息,哪怕是一秒。 左腿完全不敢使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何母身旁,几米的距离走得他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一手扶着棺材边,乔治笙缓缓屈膝,先是右腿,再是左腿,当他左腿弯曲并且受力之时,他脸上明显露出两侧咬肌,眼底也更红了。 何母趴在棺材边起不来,乔治笙就跪在她身侧,白着脸,红着眼,一字一句的说:「伯母,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阿森,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小杰当成我亲生儿子,把您当成我妈,欠阿森的我这辈子都还不了,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乔治笙穿着黑颜色的裤子,不过很快左腿受伤的位置,那里缓缓晕湿,那是伤口崩开渗出来的血。 佟昊眉头一蹙,「笙哥……」 他想扶乔治笙起来,乔治笙却一动不动,他跪在那里,背嵴挺直,若不是脸色白的吓人,没人能想像到他刚刚取了一颗子弹下来。 何母伸手摸着何裕森冰凉的脸,滚烫的眼泪掉下去,却温暖不了儿子的尸体。 乔治笙在地上跪了十几分钟,血把裤子染了一半,佟昊好多次都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哽住了。 他能理解何母的悲恸,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治笙跪着把血流干,脑子里剎那间想到元宝,如果元宝在的话,他会怎样做? 数秒过后,佟昊也跪在了何母身边。 「伯母,节哀,阿森也不想看到您这么难过,笙哥一定会替阿森讨个公道,不会叫杀他的人有好下场。」 何母听到这句话,终于慢慢转过身来,她看向乔治笙,抬手过去扶他,乔治笙根本起不来,佟昊见状,马上起来撑起乔治笙。 乔治笙左腿早就凉了,没什么太大的知觉,手被何母紧紧地攥住,她抬眼看着他道:「治笙,我知道阿森的死怨不得你,我只有一个心愿,叫杀阿森的人,给他陪葬,我不要阿森黄泉路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乔治笙道:「我答应您。」 …… 后来佟昊送乔治笙回医院的路上,人已经有些迷煳了,闭着眼睛,他声音清冷的说:「把四方堂除了。」 佟昊在开车,闻言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慢半拍道:「今天吗?还不到三天,四方堂的老大一直在联繫我,想跟你见一面,说这次的事儿与他无关,要不要再等一天?」 乔治笙喉结微动,回应的已很是吃力,「阿森等不了,阿森的妈妈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第716章 多了一个儿子 宋喜跟乔治笙同一家医院,甚至同一层,但没人敢告诉她,乔治笙好好坐着出去的,结果躺着被人推回来,凌岳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乔治笙陷入昏迷,乔艾雯刚从icu出来,看到乔治笙这副模样,哭都找不到调子,幸好佟昊还在身边,安慰道:「没事儿,笙哥和元宝都会好好的。」 在乔治笙昏迷期间,市里派人下来,点名要跟乔家人谈话,佟昊倒是想去,奈何他不姓乔,乔艾雯闻讯,抹了眼泪,调整唿吸,「我去。」 佟昊看着她,眼中不无担忧之色,乔艾雯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一个深唿吸之后,声音平稳不动声色的回道:「他们不是要找乔家人嘛,我就是。」 佟昊有些心疼,自打乔顶祥过世之后,乔家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乔治笙在操持,他从来没有倒下过,也不能倒下,这次是个意外,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如果乔治笙倒下了,乔家还玩儿不玩儿的转。 乔艾雯平日里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看着像是没心没肺,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所有的安稳和肆意都是爸爸跟哥哥给的,如今紧急关头,别说她是个女的,就算是个小孩儿,也要出来顶梁。 市里派来的人就在病房外面等着,乔艾雯在房内对佟昊道:「你教我怎么说。」 佟昊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和不畏,一瞬间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骄傲,果然,乔家人就没有一个是孬的。 这一天,註定是不平静的一天,不比昨夜里的腥风血雨,如今看似尘埃落定,其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凌岳给乔治笙注射了安神药,乔治笙睡了四五个小时才醒,此时是夜里十二点过,他睁眼便看到床边趴了个人,两人的手拉在一起,他轻轻一抽,本想去摸她头顶,结果宋喜惊了一下,很快抬起头。 「什么时候醒的?」宋喜看着乔治笙问。 乔治笙说:「刚刚,吓着你了?」 宋喜摇摇头,「没有。」 乔治笙心照不宣,从前宋喜睡觉很沉,叫都不一定叫得醒,怎么会轻轻一动就惊醒?一看就是昨晚的事儿在心里留了阴影。 宋喜还不知道乔治笙伤口崩开的事儿,坐在床边道:「师兄说你睡不好,给你打针让你睡了一觉,你脸色不好看,是不是腿特别疼?」 乔治笙说:「不疼。」 宋喜说:「你别逞强,疼了就说,打止痛针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何必自己难为自己?」 看她有些急的样子,乔治笙眼底含着温柔,轻声说:「是真不疼,又没骗你。」 宋喜好想打他,他嘴巴怎么这么犟?可对上他那张发白的脸,她又如何下得去手? 乔治笙问她:「腰好点儿了吗?」 宋喜应声:「我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了,之前去看了元宝,他还没醒,但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你不用担心。」 乔治笙说:「这两天累坏了吧?我叫人送你回家。」 宋喜说:「我哪儿都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她俯下身趴在他身旁,很多时候不用多说什么,只要陪伴就足够了。 不知不觉,宋喜眼皮一垂,重新睡过去,乔治笙一动不动,知道她这两天没睡好,怕吵醒她。 宋喜抱着乔治笙的一只手臂,睡得格外安稳,仿佛只要有他在,梦里面都不会害怕。 她这一觉睡了一个半小时,抬起头的时候,乔治笙是醒着的,两人目光相对,她眼皮半垂,下意识的勾起唇角,懒懒的朝他微笑,就像是在家里一样。 乔治笙跟她腻歪了一会儿,开口说:「帮我叫佟昊进来。」 宋喜问:「找他有事儿?我进来之前让他去休息室眯一会儿,他都好久没合眼了。」 乔治笙说:「那你把轮椅推过来。」 宋喜问:「你想去哪儿?」 乔治笙说:「洗手间。」 宋喜后知后觉,马上道:「早说啊,我给你拿便盆。」 乔治笙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尴尬之色,出声说:「不用,我下去。」 说话间他已经倔强的坐起来,宋喜按着他道:「就咱们两个,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的腿能在床上躺着就尽量别下床,总这么来回折腾,对伤口癒合不好。」 乔治笙摇摇头,没得商量,叫他在床上解决,不可能的。 宋喜劝了十几秒,乔治笙说:「我憋半小时了。」 宋喜拿他没辙,只好帮他掀开被子,叫他左腿尽量别用力,她撑着他往洗手间走,他环着她的肩膀,解手的时候,两人并肩而立,耳边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水流声。 虽说两人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更亲密的事儿也做过,可扶着他上厕所……这还是头一回,莫名的羞耻。 乔治笙余光瞥见宋喜不自然的模样,薄唇开启,出声说:「我的腿要多久才能好?」 宋喜以为他在担心,一脸正色的回道:「你要是遵医嘱,以你的身体素质,一个月到四十五天就能恢復的不错,但你要是总动来动去,那就说不准了,三个月甚至更久。」 乔治笙道:「这么长时间,更觉得对不住你了。」 宋喜敏锐的察觉到这话走向不对,不由得抬头看他,乔治笙面色坦然,目光真诚,一点儿调侃的意思都没有,倒叫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了。 他上完厕所,两人回去,待乔治笙重新躺在床上,看着宋喜道:「跟你说件事儿。」 宋喜抬眼回视他。 「我一个好朋友出事儿了,留下一个儿子,他妈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以后这个孩子跟我们。」 宋喜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者不快,只是问:「是那个把酒洒在你身上的小朋友吗?」 「嗯。」乔治笙应了一声。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像是雷达,猜之前她内心毫无波澜,可乔治笙肯定之后,她忽然觉得喉咙一紧,说不出的酸涩。 短暂的沉默,她开口道:「好啊,你不是挺喜欢小朋友的嘛,更何况是你朋友的儿子,那以后就当亲儿子养,正好让我们提前感受一下为人父母的感觉。」 乔治笙问:「你喜欢小孩子吗?」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以前没想过,现在喜欢了。」
第717章 没有白吃的午餐 乔治笙心疼宋喜坐在床下,掀开被子让她躺进来,宋喜将敞开的被口按下,出声道:「这儿是医院,不是酒店,你怎么跟东旭犯一个毛病?」 提到顾东旭,宋喜临时想到什么,「对了,昨天东旭打电话给我,他要过来看你,我说你不在,他说今天再过来。」 乔治笙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宋喜说:「白天你的几个堂哥堂姐都给我打过电话,八成是没联繫上你,要过来探望,我说暂时不大方便,帮你推了。」 「嗯,你看着办吧,过来也烦。」 「你出事儿这么多人都知道,看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上头是什么意思,打算怎么处理?」 乔治笙说:「这次是林栋文亲自接手,昨天佟昊也跟他的人联繫过,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别担心。」 宋喜眼带狐疑的问:「之前林洋在酒会上就有意拉拢你,这次林栋文是确定要向你抛橄榄枝了?」 「嗯,听他秘书的意思,是打算定为持枪抢劫案。」 宋喜说:「要是这么定的话,你就是受害者,一点儿都牵连不到。」 说罢,停顿两秒,她抬眼说:「什么条件?」 乔治笙道:「就是没谈条件才让人不得不防。」 宋喜心底也在打鼓,若是今日林栋文帮了乔治笙这么大一个忙,他日有需要乔治笙的地方,他又如何拒绝的了? 「如果是明码标价倒还好,算是一锤子买卖,可若是林家不提条件,那是打算跟你长期交往合作了。」宋喜说。 乔治笙应声:「乔家这些年向来不站队,林家想趁着这次拉拢我,表面上看是救我于水火,实则是想趁火打劫。」 宋喜眉头轻蹙,低声分析:「以前我爸在位的时候,从不会主动跟我说官场上的是非,更不会评论某个人,他跟林栋文也算不上朋友,我对他不大了解,你知道林家有什么政敌或是宿敌吗?提前算好潜在的风险,如果合得来,暂时接一下橄榄枝也无妨。」 「其实话说回来,乔家跟上面的关系向来不错,所以无论是谁接手,都只能是拉拢,你是香饽饽,我都能想得到,对于这件事儿的处理权,上面争得有多凶,既然最后还是落在林栋文手上,最起码可以证明,林家在上头的话语权还是最大,现在是你处于下风向,他向你抛橄榄枝,你只能接。」 宋喜脑子转得快,加之深谙官场行事风格,她想到的,乔治笙也想到了,哪怕明知道橄榄枝也是烫手的山芋,却不能不接。 宋喜说:「要不我去问问我爸,看他是什么意见?」 乔治笙回道:「别跟爸说了,免得他担心。」 宋喜说:「一家人担心是难免的,但你这步棋一定要走好,免得日后麻烦,你再拖一下,我天亮就去找我爸。」 她也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主,两人正跟房里说着话,门口有人敲门,宋喜扭头道:「进来。」 她知道不可能是外人,不然进不来乔治笙的病房,果然,房门推开,是佟昊。 宋喜问:「这么快就醒了,睡好了吗?」 佟昊『嗯』了一声:「睡好了。」 说罢,他看向乔治笙,「笙哥,香港那边有回覆。」 乔治笙从来没说宋喜不能听什么,也没有刻意避着她,但宋喜就是有这份自知,有些事儿她能帮,不用他说她也会帮,可有些事儿不是她能掺和的,所以她连听都不听。 站起身,她不着痕迹的说:「你们先聊,我出去拿点儿喝的。」 宋喜走后,病房中就剩他们两个人,佟昊道:「四方堂平了,老大在跑路中开车冲下盘山路,警方刚刚确定尸首身份,下面两个副手全是一身的漏洞,随便找个理由送进去,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群龙无首不如蛇,四方堂短短两日之内,三名领导人死的死,进局子的进局子,就这么完了。 乔治笙闻言,面色如常,平静的道:「下一个忠义堂,还是那句话,他们不交出杀阿森的人,就全都下去亲自跟阿森解释吧。」 「嗯。」佟昊应声,没有一句废话,那些堂主们的牢骚最多只能到他这里,他明知道乔治笙打定主意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传话都懒得传。 乔治笙此举是特别得罪人,几乎得罪了全香港所有帮派,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乱世用重典。 香港帮自己人维护自己人,如果乔治笙不这么逼他们交人,他们不会供出杀阿森的到底是谁。 如今四方堂已灭,他们就该知道乔治笙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没事儿的时候,他可以很客气,出事儿的时候,他能立马翻脸不认人。 宋喜走出乔治笙病房,想去icu看一眼元宝,刚推开外面一扇门,抬眼便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凌岳,凌岳双手插兜看着玻璃里面,身穿无菌服的乔艾雯站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毛巾,正在俯身给元宝擦脸。 来到凌岳身旁,宋喜目视前方,轻声说:「这么晚还没睡?」 凌岳目不斜视的回道:「睡不着,她非要过来帮元宝洗漱,说他最怕脏,她不能替他疼,也不能替他躺着,总不能让他不干净。」 一层玻璃相隔,乔艾雯用温毛巾将元宝的脸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然后是脖子还有锁骨,在擦到他手的时候,他十根手指头都夹着东西,她一边帮他擦手背,眼泪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只不过她背对凌岳和宋喜,他们都看不到。 「宝哥,你快点儿醒吧,睡多了会头疼的,我以前一觉睡十五个小时,你说要带我去医院检查,现在你都睡了三四十个小时了,我带你去哪儿检查?」 将元宝的袖口捲起,乔艾雯连他的胳膊都擦了,后来她捲起他的裤管,想帮他擦擦腿,可看到他腿上青青紫紫的各色伤口时,她用力捏紧毛巾,却是怎么都下不去手,情绪一瞬间的失控,她蹲在床边啜泣出声。 凌岳眼底带着浓浓的心疼之色,进去将她扶起来,「别哭了,他看见也会难受的。」 乔艾雯扎进凌岳怀里,哽咽着说:「宝哥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凌岳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人会有好报,你就当让他都休息一下,醒了又要忙了。」
第718章 男女通吃 乔艾雯最后还是流着眼泪帮元宝擦了腿,等到跟凌岳一起出来的时候,看到宋喜也在。 「嫂子。」她眼睛通红的叫了一声。 宋喜心底也难过,伸手拍了拍乔艾雯手臂,轻声道:「别哭了,去看看你哥,他醒了。」 乔艾雯闻言,马上移步去看乔治笙,这会儿乔治笙跟佟昊已经聊完,乔艾雯进去看到他躺靠在病床上,免不了又是一通哭。 乔治笙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跟市里派下来的人接触了?」 乔艾雯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点头『嗯』了一声。 乔治笙问:「害怕吗?」 乔艾雯不假思索的说:「怕什么?」 乔治笙眼底含笑,暗道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儿都要吓死了,乔艾雯还在问怕什么。 不过紧接着她就红着眼睛说:「我就怕你们出事儿,哥,你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小心,如果爸知道……」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全都哽在喉咙处。 她坐在床边椅子上,乔治笙抬手覆在她头顶,揉了揉,轻声道:「别怕,这不好好的嘛。」 乔艾雯哭了半晌,抽哒着道:「幸好有嫂子在,凌岳跟我说,嫂子送你和宝哥来的那晚,她浑身都是血,换了衣服马上进手术室,宝哥的手术也是她做的,从前我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我才喜欢她,打这回起,我是从心里佩服她,以后谁跟她不对付,我第一个不干!」 病房中只有兄妹二人,宋喜跟凌岳都没进来,乔治笙闻言,唇角轻勾,「那要是我跟她不对付呢?」 乔艾雯提了口气,刚想说那要看因为什么,结果话到嘴边,她反应过来,瞥眼回道:「你捨得跟她不对付吗?」 乔治笙笑了。 他很少笑的人,除非是跟宋喜,如今发展到只要听见跟她有关的事儿,也能笑出来。 门外,宋喜跟凌岳站在走廊里聊天,他这两天连轴转,一直在熬着,宋喜说:「你去睡会儿,我盯着。」 凌岳说:「我不困,你多陪陪乔治笙,元宝这边有我。」 宋喜低声问:「你一定答应小雯会照顾好元宝吧?」 凌岳不置可否。 宋喜继续道:「那你也不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别回头元宝还没醒,你就要住进icu了。」 凌岳视线微垂,半晌才说:「我是心疼小雯,她一直守着元宝,眼睛都不合。」 宋喜淡笑,「吃醋吗?」 凌岳不说话,宋喜双手插兜说:「以前我也不懂元宝跟乔家的感情,现在懂了,因为是家人,所以敢豁出命去,如果是小雯有事儿,元宝也一定会毫不顾忌的捨命相救,小雯拿元宝跟治笙一样,都当亲哥哥,你跟人家亲哥哥较什么劲儿?」 凌岳道:「我没较劲儿。」 宋喜说:「别偷偷摸摸吃醋,不去休息还怕小雯背着你跟元宝怎么样?」 凌岳抬眼瞪向宋喜,宋喜抢在他嘴毒之前自顾自的说:「不是我小人之心,我是怕你心眼儿小想不开。」 凌岳薄唇开启,淡淡道:「我比你心眼儿大。」 宋喜激将,「是吗?那你去睡觉啊?」 凌岳心中嘀咕宋喜,站着说话不腰疼。 宋喜似乎会读心术,忽然说了句:「其实我站着说话腰也有点儿疼。」 凌岳败给她,几秒后道:「我去躺会儿,有事儿叫我。」 「去吧。」 凌岳转身走后,宋喜去了一趟icu,没想到里面有人在,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头,是夏昭。 「嫂子。」 夏昭跟宋喜打招唿,他年纪比她还要小几岁,是常跟在元宝身边的人,以前也去翠城山给她送吃的,两人比较熟。 宋喜『嗯』了一声,来到他身旁,跟他一起看着里面的元宝。 夏昭眼底布满红血丝,不知道是熬夜熬的,还是哭过。 「嫂子,宝哥什么时候才能醒?」 宋喜说:「他失血过多,哪怕手术成功,也要看术后自身的癒合情况,按理说四十八小时就能醒,可能他太累了吧,想多睡一会儿。」 夏昭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眼前蒙了一层水雾,他半晌才道:「宝哥是太累了。」 宋喜听到男人压抑的酸涩,她也鼻酸,忍着道:「他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恢復中,醒来是迟早的事儿。」 夏昭问:「他就这么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好人都受不了吧?」 宋喜说:「本来大型手术术后也要空腹两到三天,他现在每天需要摄入的能量不多,输液就能维持。」 夏昭看到元宝头顶垂挂的输液管,就是这跟细细的管子,在支撑男人全部的生命。 两人站在玻璃前闲聊,刚开始聊元宝,后来聊到乔艾雯,宋喜说:「我要是治笙,我会嫉妒。」 夏昭淡笑,「是啊,我妹妹要是有个比我对她还好的哥哥,我也会嫉妒。」 宋喜侧头问:「你有妹妹?」 夏昭应声:「亲妹妹,比我小四岁。」 宋喜说:「那不是还在读书?」 「今年刚上大一,香港大学美术系,我不懂这些,她说还不错。」 宋喜道:「你妹妹谦虚了,岂止是不错,是非常好。」 夏昭脸上的笑容变大,笑着回道:「她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很乖,跟不认识的人都不会讲话,我每次看到她,她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画画。」 宋喜微笑,「真好,我也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就能一直宠着。」 夏昭望着玻璃后面的元宝,明明在聊其他话题,可眼眶却越来越红,最后差一点儿掉下眼泪,好在他不着痕迹的擦掉,随即对宋喜说:「嫂子,你去休息吧,宝哥这边我会看着的。」 宋喜道:「不用,我睡醒了,你也去睡一会儿。」 两人互相谦让了几回,最后还是夏昭说:「那我先出去了。」 夏昭眼底的湿润,宋喜看见了,待到他走后,她换了无菌衣去到里面,在帮元宝检查各种仪器指数的时候,低声念叨:「元宝,你快点儿醒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前面说的自己鼻酸,后来宋喜忽然想到什么,破涕为笑,也不知道元宝能不能听见,自顾自的说:「没见过你这么男女通吃的。」
第719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祁丞找人调查沈兆易的结果是,沈兆易这人在工作上就是密不透风的一块儿铁板,但凡他是个好说话的人,也不会刚上任就把检察院一副局给惹了,据传当初对方也是威逼利诱都用了,沈兆易非但没有服软,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吓得那副局赶紧弃卒保车,免得引火烧身。 当初宋媛跟他提过,宋喜没跟沈兆易在一起,是宋元青不同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沈兆易现在身居要职,反倒宋家潦倒败落,他该很高兴才是吧? 现在祁丞也是诸事缠身,每一件都够他头疼,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死马当活马医,找关系跟沈兆易见了一面。 两人约在一处很私密的高档会所,绝对不会有人偷拍或者偷听,祁丞一看到沈兆易推门进来,马上笑着起身,「沈科长,久仰久仰。」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兆易跟祁丞握了下手,待到落座之后,祁丞很是热络,客套话说了一大堆,都是吹捧沈兆易的。 沈兆易好看的脸上没有喜怒,只在中途插了一句话:「祁先生,实不相瞒,这次过来是看在关副局的面子上,最近祁氏涉嫌税务纠纷,我是负责人,我们这样的关系,碰面不符合规矩,所以麻烦你有话直说。」 祁丞笑容不减,开口道:「沈科长果然快人快语。」 沈兆易明知祁丞为何而来,也做好打算,无论对方说什么,他不听就是了。 「沈科长贵人事忙,我也不好耽误你太长时间,实话实说,最近祁氏负面新闻不少,是因为我得罪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夜城的势力,只能用一手遮天来形容,我们是被陷害的。「 沈兆易平静的回道:「我们刑侦只管经济案件,如果祁先生觉得人身或者其他方面受到胁迫,可以报警处理。」 祁丞苦笑,「如果警察管得了,那这世上不就有王法了?」 沈兆易说:「没有王法,那我们这些人做的这些事儿,都算什么?」 祁丞闻言,马上说:「沈科长自然是例外,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你,只是……哎,有时候无奈又寒心,乔家在夜城势力太大,说整谁,对方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话说一半,祁丞佯装不小心才说出乔家,看了看沈兆易的脸色,见他不做声,提了口气说:「沈科长是不畏强权的人,我也不怕点名道姓,没错,这次祁氏陷入负面新闻,就是乔家在背后从中作梗。」 乔家代表着什么,沈兆易不可能不知道,但祁丞还是不吝笔墨的再次渲染了一番,临了补了一句:「原本乔家就手眼通天,现在乔治笙又跟前任副市的女儿搞到了一起,在上头更是如鱼得水,我……」 沈兆易原本很淡定,就算祁丞说出花儿来,他也不会眨一眨眼睛,可是…… 「你说谁?」沈兆易打断。 祁丞停下,「嗯?」 沈兆易问:「你说乔治笙跟谁在一起?」 祁丞道:「前任副市的女儿,怎么了,沈科长认识?」 沈兆易说:「宋元青的女儿吗?」 祁丞心底暗喜,鱼儿终于上钩了,表面却是一本正经的演着戏,点头道:「是,叫宋喜。」 这一刻沈兆易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他可以接受宋喜不跟他在一起,也可以接受宋喜心里有了别人,但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是闻名贯耳的乔治笙。 祁丞见沈兆易半晌没讲话,开口试探性的问:「沈科长,有什么问题吗?」 沈兆易将所有情绪隐藏,淡淡道:「没什么。」 祁丞道:「沈科长跟宋家有交情?」 沈兆易面色无异,不答应也不否认,倒让祁丞难以接话。 两人皆是沉默,片刻过后,祁丞主动道:「不管沈科长跟宋家是交好还是交恶,我说这话都没有怪宋家的意思,只是想表达对乔家一手遮天的不满和无奈,祁氏真的是被乔家诬陷的,沈科长是明白人,也是兢兢业业工作的人,我不想把你的精力浪费在别人的圈套里,这不跟间接把你当枪用一样吗?」 沈兆易还是不说话,祁丞摸不准他心里想什么,在没提到宋喜之前,他还偶尔搭腔,现在是彻底沉默。 祁丞试探性的开口道:「说句实在话,我现在被乔家逼到上诉都无门的地步,要不是宋副市被关,我真想当面儿问问他,他当年也说过会惩治恶势力,怎么现在倒让自己的女儿跟恶势力在一起?」 沈兆易本是视线微垂,闻言,缓缓抬起眼,看着对面义愤填膺的祁丞,出声道:「祁先生连我们关副局都请得动,不至于到上诉无门的地步吧?」 果然只有提到宋喜,沈兆易才会开口,祁丞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回道:「跟关副局之间有些交情,他也是见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请沈科长过来一叙,我在来之前也的确做了些功课,打听了一下沈科长的喜好,得知你是个真心为老百姓做事儿的人,我只能和盘托出,希望您高抬贵手,不要让恶人得逞,也放无辜的人一条生路。」 沈兆易沉默五秒有余,祁丞实在拿不准他心中想什么,不敢贸然开口,只能等。 又过了一会儿,沈兆易主动开口:「我知道了。」 说罢,他站起身,祁丞眼底有一瞬间的不解,马上跟着起身。 沈兆易道:「事情经过你也都说了,没有其他事儿了吧?」 祁丞道:「沈科长你看……」 沈兆易道:「我不方便在这里待太久,没事儿的话,今天就这样吧。」 沈兆易走后,祁丞思忖良久,虽然不确定沈兆易的意思,但有一点足以肯定,他还在意宋喜,而且不是一般的在乎,只是祁丞又不确定,这份在乎,到底是求而不得的记恨,还是可望而不可得的希冀? 如果是前者,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是后者,说不定他可以帮沈兆易一把,有共同目标的人也是朋友。 看来,沈兆易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在盛浅予那里碰了壁,祁丞憋了一肚子恶气,听说她还跑去长宁看乔治笙,热脸贴冷屁股,他是个男人都看不下眼,不知道盛浅予图什么,还说他不如乔治笙。
第720章 那些过往 宋喜连续几天,第一次走出长宁大门,身边有佟昊,身后有六辆车跟着,就这样还是她磨了乔治笙半天,他才点头答应。 她要去见宋元青,有些话她要亲口问,亲耳听见,才会心安。 去的路上,原本是佟昊开车,可他一直有电话打进来,宋喜抽空道:「我来开吧。」 佟昊心中想的是,她这几天累坏了,所以说:「你能行吗?」 宋喜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当场笑着回道:「你以前追过我的车,看见我的人了吗?」 她这么一说,佟昊勐然想起,的确有这么件事儿。 「不是我追不上,是笙哥叫我不要追。」佟昊说。 宋喜道:「你的技术多少还给我点儿压力,不像常景乐。」 佟昊问:「常景乐也追过你的车?」 宋喜笑道:「好像你们都有这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车聊到人,宋喜问:「你跟治笙是怎么认识的?」 佟昊说:「打架认识的。」 宋喜侧头看他,眼中神情一言难尽。 佟昊告诉宋喜,他小时候一直在岄州,最远也就是从这个区到另外一个区的距离,他住的地方又不富裕,不知道十几岁的乔治笙去那儿干嘛,反正当时佟昊看到一帮人围着一个人,乔治笙隔着两米远站在一旁,像是事不关己,可又一副谁都能看出他是主子的范儿。 被围的人恰好是佟昊认识的,看见佟昊经过,喊了他的名字,叫救命,佟昊说:「我这么讲义气,当然要上了。」 宋喜笑道:「你确定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走?」 佟昊略显尴尬,「反正都有吧,十多岁的时候,要的不就是一个面子。」 宋喜说:「所以你把所有人都打趴了?」 佟昊道:「没有,我那时候哪儿能打过十几个成年人?我是跟笙哥单独打的。」 宋喜饶有兴致的问:「结果呢?」 佟昊说:「被他一个人打趴了。」 这倒是宋喜从没想过的结局,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佟昊目不斜视的说:「差不多行了,我还在这儿呢。」 宋喜道:「你不是很能打吗?」 佟昊说:「我也以为自己很能打,没想到遇见一个更能打的。」 好在男人之间的友情,十有八九都建立在不打不相识上,原本乔治笙说,佟昊打赢他就把人带走,后来佟昊打输了,乔治笙还是把人还给他,佟昊那时候脑子里就四个大字:义薄云天。 再后来,佟昊跟着乔治笙回了夜城,去了很多地方,只要他愿意,一辈子都不用再回那个充斥着讽刺与欺压的老旧民区。 宋喜问:「那元宝呢?」 打从宋喜见乔治笙的第一面开始,元宝就如影随形,仿佛他生来就该是乔家人,可他偏偏不姓乔。 佟昊闻言,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说:「元宝是老爷子专门为笙哥从小培养的贴身保镖,几岁从孤儿院里带回乔家的。」 宋喜知道元宝是保镖,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始,唇瓣开启,她轻声道:「我们换个话题吧。」 佟昊道:「没事儿,元宝自己也不避讳,虽然他常说,小时候很浑,不知道从孤儿院里出来,自己就是有亲人的人了,还成天惹是生非,闹过,跑过,绝过食,还指着笙哥的鼻子骂过他。」 佟昊只调侃元宝的不是,却从未说元宝经歷过什么,宋喜能想到,要培养一个孩子当保镖,不亚于把一个普通人送进特种部队,本该是有人疼有糖吃的年纪,元宝什么都没有,刚刚从孤儿院里出来,马上又进了『火坑』,没脾气就怪了。 佟昊说:「我骂元宝矫情,笙哥又不是没跟他一起练,大家一起惨,他还有什么不平衡的?」 宋喜说:「怪不得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了,你们只打一架都这样,八成两人每天都在打。」 佟昊道:「乔家养了那么多保镖,也只有元宝敢跟笙哥动手。」 宋喜眼带诧异,「还有其他人?」 佟昊应声:「当然了,不优中选优,不成了别无选择?跟元宝一批进乔家的最少有十个,最后只剩下元宝而已。」 宋喜问:「其他人呢?」 佟昊说:「淘汰了。」 理由很多,最低级的就是不能打,一个战斗力不强的保镖,跟一个不遮雨的伞有什么区别? 再稍微高级一点儿的淘汰理由,就是很能打,但是不能为乔治笙捨命,当初乔家做了很多实验,危难关头自保是人的本能,大多数人都不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为乔治笙挡枪。 如果这两关都能过,其余的就是看人品了,被乔家养大的孩子,见识的多,诱惑也多,如果摆在眼前一个机会,出卖一个信息就能换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心动还是不动? 诱惑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十次,最后只有元宝留在乔治笙身边。 宋喜的生活里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情节,所以她很是好奇,「元宝怎么突然就对治笙死心塌地了?」 提到这个,佟昊忽然笑了,几秒之后,他开口回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元宝说他把老爷子养在后院湖里的一条锦鲤捞上来给烤了,那条是二十多年的九纹龙,老爷子发现之后,调监控说找到人要弄死,结果还没等调监控,笙哥说是他做的。」 宋喜没见过年轻时的乔顶祥,不过想想有人把自己最爱的宠物给吃了,的确会有想杀人的心。 「老爷子当时当着元宝的面儿,抽出皮带甩了笙哥几下子,当时血就渗出来了,元宝冲上去挡着,说是他做的,老爷子反而没打了。」 宋喜轻笑着道:「爸好会做人。」 佟昊说:「是啊,长大之后元宝才明白,论做人,老爷子排第二,笙哥排第一。」 宋喜脑海中想到乔治笙的模样,不由得道:「从小就是戏精。」 佟昊道:「我服比我能打的,元宝服脑子比他强的,所以我俩这辈子註定要跟着笙哥混,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话说一半,佟昊赶紧又补了一句:「元宝福大命大,马上也会醒的,对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元宝吗?」 宋喜果然好奇,侧头道:「他不姓元吗?」 佟昊笑说:「他姓什么元,孤儿院收养他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元宝形的吊坠,院长给他起的元宝,我说要是挂个福,他差点儿就要叫来福了。」
第721章 迷雾 宋喜一路上跟佟昊聊着天,眼看着再过一个街口就到监狱,她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代替宋元青跟她联繫的人。 宋喜马上接通,对方言简意赅,「最近不要过来,别人的帮助不需要拒绝。」 就这么两句话,说完就挂了。 佟昊余光瞥见宋喜表情不对,侧头问:「怎么了?」 宋喜顿了几秒,眼看着再有一脚油门车子就要直行到下一个街口,她忙道:「右转。」 佟昊也是反应快,什么都没问,只按宋喜说的办。 头车右转,后面六辆车依次跟上。 「出什么事儿了?」佟昊问。 宋喜若有所思,出声回道:「我爸不让我去,走一趟翠城山,然后回医院。」 宋喜猜,宋元青不叫她过去,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就是怕政敌也在监视她,她怎么忘了,她在明敌人在暗,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在这样的紧急时刻,她去见宋元青,十有八九会给他惹事儿。 乔治笙遭遇意外,宋喜也是急煳涂了,竟然连这么明显的错误都能犯,好在宋元青及时提醒,她又欲盖弥彰的回了趟翠城山,不管背后的人能否发现她的真正意图,总归是悬崖勒马。 回到医院,乔治笙问:「这么快?」 宋喜说:「半路接到电话,我爸叫我别过去,还有,别人的帮助不需要拒绝。」 乔治笙思忖片刻,出声说:「是让我接林栋文的橄榄枝?」 宋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治笙一刻都没迟疑,「好。」 宋喜眼中有意外,她看着乔治笙问:「你不用再想想?」 乔治笙回道:「爸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这么信任宋元青,一时间心底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感动。 乔治笙猜到她心中所想,如实说道:「我们是一家人,没理由不信任。」 宋喜觉的乔治笙总能给她惊喜,让她感动,外人道他十恶不赦心狠手辣,殊不知他才最重情重义恩怨分明。 「最近不要去爸那边了,是我没考虑周到,不该让你去的。」 宋喜很敏感的人,她琢磨着说:「以前我任何时间去找他,他也没说过不让我去,这次都到门口了,他突然叫我回来,难道关注你这个案子的人里,有我爸的敌人?」 乔治笙无法反驳,毕竟这个推敲没有漏洞,只不过…… 「关注这个案子的人太多,你根本猜不出来。」 乔治笙所说正是宋喜心中所想,有些时候答案仿佛近在眼前,可是拨开一层云雾,后面还是一片茫然,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很是不爽。 乔治笙见宋喜闷闷不乐,拉着她的手道:「其实爸以前跟我聊过。」 宋喜抬眼看向他,乔治笙说:「他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让你我参与其中。」 宋喜明白,同样的话宋元青也跟她说过,只是为人子女要眼睁睁看着至亲含冤入狱,心底总是不忍。 乔治笙抚着她的头,轻声说:「我答应你,一定让爸光明正大的从里面走出来。」 宋喜趴在乔治笙身旁,抱着他说:「我要你们都好好的。」 几秒之后,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宋喜吓了一跳,抬头道:「进来。」 韩春萌推门而入,一脸掩饰不掉的兴奋之情,「快,快,元宝醒了!」 宋喜咻的站起身,刚要往外走,想到乔治笙也要下来,赶紧叫韩春萌把轮椅推过来。 等三人来到icu的时候,其余一众人已经换好无菌服到里面去了,元宝醒了,但意识仍旧昏沉,眼皮也很无力,凌岳在帮他做测试,问:「能听见我们说话吗?能就眨一下眼睛。」 元宝慢慢眨眼,一旁乔艾雯已经忍不住泪崩。 佟昊压抑着情绪,开口说:「你命大,死不了,睁眼就没事儿了。」 后来宋喜推着乔治笙进来,元宝看见乔治笙,氧气面罩下的唇瓣微微张合,大家都听不见他说什么,毕竟他也讲不出声音。 乔治笙靠在床边,见状,出声道:「我没事儿,没有伤到动脉,休息个把月就好了。」 元宝这才放松下来,眼皮垂下,一秒后又重新睁开。 乔治笙说:「什么都别担心,累了就多睡会儿,昊子回来了,有他呢。」 元宝费力的转动眼珠,看向佟昊,佟昊出声道:「干嘛,嫌我办事儿没你利索?那你起来自己干啊,起不来干瞪眼有什么用?」 元宝微不可见的动了下唇瓣,佟昊眼眶泛红,却笑着道:「骂谁呢?」 宋喜见不得他们几个之间的默契,就像她跟韩春萌和顾东旭,关键时刻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儿就知道彼此心里想什么。 乔艾雯站在后面,因为眼泪忍不住,她干脆背过身去,元宝的视线穿过其他人,落在乔艾雯背上。 宋喜叫了声:「小雯…」 乔艾雯随便抹了把脸,转过身,对上元宝的目光,她哽咽着道:「宝哥……」 她想说的话太多,谢谢他救了乔治笙,谢谢他这么多年为乔家做的一切,如果伤痛可以代替的话,她宁愿替他疼,替他遭罪,只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可这些话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眼泪模煳视线,她越是想忍,就越是忍不住。 元宝很想对乔艾雯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奈何他也做不到。 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的伤感,韩春萌泪窝浅,低头哭得比乔艾雯还惨。 凌岳站在乔艾雯身旁,低声安慰,宋喜努力勾起唇角,看着元宝说:「快点儿好起来,大家都在等你。」 元宝笑不出来,但目光却依旧清澈如初,宋喜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切,原来眼睛会说话,是真的。 这两天医院里没断人,常景乐,阮博衍,霍嘉敏,还有顾东旭和黛安娜,全都过来探望,顾东旭私下里跟宋喜说:「我昨天见沈兆易了。」 宋喜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向顾东旭。 顾东旭说:「他问我你是不是跟我小舅在一起,我说是,你们已经结婚了。」 最近出了太多事儿,一件比一件大,以至于宋喜的心不会为一般级别的事情而起伏过大,闻言,她也只是平静的道:「他怎么突然找你问这个?」 顾东旭道:「是祁丞找他,在他面前挑拨离间,最近沈兆易带队查祁氏偷税漏税的案子,估计祁丞是想拿你跟沈兆易从前的事儿做文章,让沈兆易站在他那边。」 宋喜嗤笑,几秒后才说:「那他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第722章 内忧外患 祁丞私以为沈兆易受了影响,应该有八成的机会会站在自己这边,哪料到两天后,祁氏下属涉案公司忽然来了一帮经侦警员,毫无预兆的开始徵集各种公司帐目,吓得公司负责人赶紧一层层往上找,待到消息传到祁丞耳朵里,那些警员已经将重要帐目带走。 祁丞发了很大的脾气,责怪下面人为什么要把帐目交上去,负责人很委屈的说:「警察办案,来势汹汹,我们事前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帮人也完全不跟我们交流,小张本想把主帐本压下来,对方发现之后,直接要以妨碍公务罪把小张带走,我们好说歹说对方才肯放人。」 祁丞明知跟下面人发脾气没用,愤怒的挂了电话,伸手松了松领带,脸色奇差无比,他真的没想到,沈兆易就算不马上选择跟他做朋友,总不至于突然杀个回马枪,公然跟他当敌人吧?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祁丞叫秘书亲自去了一趟经侦科,等了两个多小时,却连沈兆易的人都没见着,没辙,祁丞只好给沈兆易上司,警察局副局关鹏磊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祁丞道:「关局,又来打扰您了。」 两人有些交情,关鹏磊也没卖关子,直言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听说沈兆易叫手下人把你公司的帐给带走了?「 祁丞说:「可不嘛,我叫秘书去找沈科长,秘书在经侦科把椅子都坐穿了,沈科长也没露面儿,您给我指条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关鹏磊说:「这个人工作起来六亲不认,检察院的人他都照查不误,你这回是碰上硬茬子了。」 祁丞道:「要不您这边帮我通融通融……」 关鹏磊道:「老弟,按理说你开回口,我不能不帮忙,但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沈兆易属于空降,虽然早前也在经侦干过,但出国几年回来之后,直接就是科长的位置,这里面不排除上头想『造英雄』做典型,但我也怕他有什么后台,加之他确实是按规矩办事儿,我们也不好过多干涉,别说我,就算你找到纪局那儿去,他也是这个话。」 祁丞强压着心底焦躁,沉声道:「关局,您知道我这次是受人陷害,祁氏每年给上头交多少的税,公司都单弄个房间,专门放各种奖状和锦旗,现在被查的那家公司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细查总会出些纰漏,老哥,这次你真得帮我想想办法。」 关鹏磊沉默半晌,开口道:「我们这边谁都不好出面叫沈兆易停手,除非你能想办法联繫比我们还要往上的人,只要上面发话说一句别查,那我们下面也好办事儿。」 祁丞眉头轻蹙,揣摩着道:「您的意思是,找上面要一道免死金牌?」 关鹏磊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只听说今年年底,政府要弄一个什么项目,正在对外募资,应该是盛市长在负责,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祁丞懂了,淡笑着说:「谢谢老哥,等这事儿过后,我再亲自去看你。」 关鹏磊道:「最近世道不怎么太平,趁着某些人分身乏术,赶紧把这事儿解决了,等到那头回过神儿来,就不这么好办了。」 祁丞应声:「明白,我尽快,沈兆易那边……」 关鹏磊说:「我尽量帮你拖一拖,你速度要快。」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祁丞再挂断电话,心里已经有谱了,叫来助理,「帮我打听一下盛市长今年主要负责什么新项目,需要下面企业拿钱的。」 助理点头出去,当天就给了祁丞回復,是市里要在五环外修一个体育馆,如果只是简单地修一个体育馆,拿几个亿出来就当买个好印象,可偏偏盛峥嵘是个极端主义的人,弄什么都要争当第一。 夜城原本已有几个大型体育馆,但盛峥嵘这次号称要建全国甚至是全亚洲最大的体育馆,首轮预估投资就已超过百亿。 祁丞听着面前助理的话,心底只剩下无语的冷笑,看来这位盛市长胃口真的很大,才来夜城一年,就奔着『一炮而红』,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一些? 不过想想盛峥嵘任职期间的履歷,无论他在哪个地方任职,当地必兴大型标志性建筑,就像是一只公狮在标属领地,盛峥嵘走过的地方,也一定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但凡打上『政府工程』四个大字的项目,商人都是避之不及的,明知道没什么油水可捞,不过是帮上头掌权者花钱赚个吆喝,祁丞心底犯难,怪不得关鹏磊会这么爽快的给他指路,这条路不是个好走的路。 但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求盛峥嵘帮忙,花大价钱『交』盛家这个朋友;要么硬挺着,叫沈兆易查,但这样一来,税务上的问题势必会影响整个祁氏。 祁丞坐立难安,极度烦躁的时候,心底更加憎恨乔治笙,如果不是乔治笙,他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动辄大几十亿,祁丞一时间难以抉择,而且不知道怎么跟祁沛泓交代,祁沛泓最近已经很不满他的行为,也叫祁未来公司上班,祁丞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不仅仅是外患,还有内忧。 从前祁沛泓很信任他,什么都交给他来做,可近半年祁沛泓时常询问公司的大小事务不说,上个礼拜竟然亲自来了一趟公司,当着所有股东和高层的面儿,将权力一分为二,交由他和祁未共同管理。 明面上他跟祁未都是祁家的儿子,这一做法也无可厚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子偏向祁未,祁丞心底不平衡,他二十几岁就在公司上班,劳心劳力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几年的光阴,祁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之前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现在一回来就要拿走他一半的权利,凭什么? 祁未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外面天不知不觉暗了,他却不想开灯,整个人隐匿在昏暗之下,如果不细看,都看不清楚。 晚一点儿的时候,祁丞手机响了,是关鹏磊打来的电话,催问他这边怎么样,说沈兆易正在叫人加班加点的查帐,他拖不了太久了。
第723章 局中局 人在紧张焦躁的状态下,外界的任何刺激都会让仅有的理智丧失,原本祁丞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去找盛峥嵘,如今关鹏磊这么一催,他下意识的说:「我尽快找人联繫盛市长,尽量这两天给你回復,你再帮我拖一下。」 「嗯,你这边有什么进展,随时跟我联繫。」 电话挂断,祁丞立即叫人跟盛峥嵘的秘书接洽,没想到沟通的比较顺利,盛峥嵘正好晚上有时间,两方约在某饭店见面。 祁丞已经心力交瘁,可仍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劲头应对,这是他私下里跟盛峥嵘的第一次约见,他也懒得再卖什么关子,直接跟盛峥嵘表示,祁氏愿意出资五十亿,用于体育馆的筹建。 对于五十亿这个数字,祁丞想了很久,拿太多,至今为止,他还没从盛家手里见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不值当;反之拿太少,盛峥嵘又不是没见过钱的人,未必稀罕,所以他一步做到自己的极限,同时也向盛峥嵘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盛峥嵘脸上露出笑意,看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拿起酒杯,感谢祁氏为政府工程做出的努力。 祁丞马上双手拿起酒杯,笑着回敬。 正事儿聊完,祁丞总不可能拿五十亿博盛峥嵘一笑,自然要说私事儿的。 「盛市长,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您帮个忙。」 盛峥嵘坐在主位,没有看祁丞,而是迳自夹菜,随口道:「你说。」 祁丞道:「风华地产是祁氏下属一家企业,最近遇上些麻烦,被人诬陷偷税漏税,目前经侦科正在跟查,我是想投资体育馆的钱,就从风华地产这边儿走,如果风华受查,我怕会影响到体育馆这块儿……」 盛峥嵘说:「被人诬陷,谁诬陷你们?」 祁丞想到盛家跟乔家的关系,一时间尴尬的笑了笑,出声回道:「我们下面这些公司斗来斗去的事儿,就不给您添乱了。」 盛峥嵘一脸正色的说道:「你们祁氏一直是全国纳税大户企业,每年交的税都上百亿,纳税人交税,就要享受被保护的权利……「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我跟下面打声招唿,既然是诬陷的,就不要再浪费人力物力去查了。」 祁丞闻言,不由得心底一喜,紧接着勾起唇角说道:「盛市长您真是我们老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有您在夜城,再也不怕下面乱套了。」 祁丞这句话不知哪儿得了盛峥嵘的心意,他笑了笑,出声回道:「这话你可不要到处说,夜城做主的不止我一个人。」 祁丞道:「我只认您一个人。」 盛峥嵘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拿起酒杯说:「我代表市里感谢你。」 祁丞起身,极尽谦逊的弓着腰,双手托着酒杯道:「晚辈应该的,跟着您的脚步走,心里踏实。」 盛峥嵘但笑不语,两人没有碰杯,各自饮酒,但祁丞心里清楚,成了,他算是攀上了盛家这艘大船。 晚些两人从饭店出来,目送盛峥嵘上车之后,祁丞仍旧在原地笑着驻足,直到车子拐到看不见的位置,他才收起笑容迳自上车。 车上,祁丞给关鹏磊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边搞定了。 关鹏磊松了口气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上头一句话,顶上我们下面累死累活磨破嘴。」 祁丞说:「这次多谢老哥提点,这周末有空吗,一起去打球?」 关鹏磊道:「成,就当提前为你祝贺了,以后老哥这里有事儿,还要你帮我在上头多说话了。」 祁丞笑说:「您揶揄我。」 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等到电话挂断,祁丞脸上笑意全无,仰靠在椅背处,头疼欲裂。 与此同时,关鹏磊也给盛峥嵘发了条信息,说:我叫经侦那边停了? 盛峥嵘回覆:等明天吧。老关,谢谢帮忙了。 关鹏磊很快回道:应该的,都是为了工作嘛。 盛峥嵘说:哪天有空一起喝茶。 关鹏磊说:随时。 祁丞晚上八九点回了一趟公司,答应盛峥嵘的五十亿,祁氏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一口气动用大笔资金,过程仍是复杂,他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整个高层办公区几乎都是暗的,只有祁丞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他没想到这么晚还会听到有人敲门。 抬起头,「进来。」 他看着门口方向,门把手被压下,两秒后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熟悉的面孔,是祁未。 看到祁未,祁丞心里不舒服,低下头看别的,「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回去?」 祁未说:「有些工作没做完,你今晚不是有约吗,怎么又回来了?」 祁丞道:「有事儿。」 祁未问:「要喝东西吗?我帮你拿杯咖啡?」 祁丞本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他回復道:「帮我沖一杯吧,不用放糖。」 祁未给祁丞沖了一杯黑咖啡,放在他手边,嘱咐道:「别太晚了,工作是做不完的,早点儿回去休息。」 祁丞眼睛看着电脑,面不改色的回道:「你不也在加班加点儿?」 祁未淡笑,「我是笨鸟先飞,起步太晚,后期又不努力,等着给你拖后腿啊?」 祁丞仍旧目不斜视,开口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别告诉我你突然想发愤图强了。」 祁未坐在桌子角处,视线微垂,半晌才道:「我也不想,但这是爸的心愿,我不想让他再操心了。」 闻言,祁丞慢慢侧过头,伸手拍了下祁未的手臂,「别担心,有我呢。」 祁未朝着祁丞勾起唇角,「是啊,从小到大什么苦差事都让你做了,我一直都跟在后面享福,说实话,我不怎么担心,只是想尽力帮帮你而已。」 祁丞也笑了,「你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个忙需要你帮。」 祁未问:「什么忙?」 祁丞把出资筹建体育馆的事儿一说,听到要拿五十亿出来,祁未眉头一蹙,「这种工程不赚钱吧?」 祁丞道:「跟上面打好关系,还愁以后没钱赚?」 祁未仍旧不松口,「我们家跟上头的关系一直都挺好的,没得罪过谁,也没特别向谁靠拢,我觉得不需要拿这么多钱出来买关系。」 祁丞耐着性子说了半晌,祁未还是那句话:「不划算。」 祁丞终于撂下脸,沉声说:「你才来公司几天?我忙着跟上面人打交道拉关系的时候,你还在国外读初中呢。」
第724章 兄弟 祁丞说完这话也有些后悔,他最近心烦意乱,很容易发火,不无尴尬的别开视线,他连着解了两颗衬衫扣子。 祁未坐在一旁,沉默十秒钟的样子,唇瓣开启,声音如常,只是略微轻缓的说:「我知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这些年你为公司,为家里付出太多,但就事论事,你用五十亿去走关系,不值。」 祁丞看着电脑,眉头轻蹙,出声道:「我已经答应了。」 祁未侧头看着祁丞问:「你答应谁了?」 祁丞说:「盛市长,我刚跟他吃完饭回来,这个工程是他来负责。」 祁未闻言,眼底闪过几抹无奈,可还是忍着脾气说:「哥,你都不跟爸商量一下就做决定?」 祁丞道:「爸现在身体什么状态,你心知肚明,还让他操什么心?」 祁未说:「你这样就不让他操心了吗?」 祁丞像是被揪了尾巴的动物,反应很大,当即转头看向祁未,拉着脸大声道:「你什么意思?现在是不是连你也要来教训我,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祁未从桌边站起,蹙眉道:「我心平气和跟你商量,是你自己听不进去,哥,你以前不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 祁丞险些脱口而出,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变成如今这样。 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努力忍住了,别开视线,不耐烦的回道:「你回去吧。」 祁未道:「我回哪儿?回家之后爸问我今天在公司怎么样,这五十亿的事儿我说是不说?」 原本祁丞就是极力压制着脾气,听到这句,他像是被点燃的炮筒子,当即起身回道:「你威胁我?」 祁未无力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祁丞看着他道:「祁未我告诉你,这个家有爸妈教训我的份儿,没有你教我怎么做事儿的资格,公司是爸打下来的江山,守江山的人也是我,别以为现在爸给了你一些权力,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拿个鸡毛当令箭,你以为我想拿五十亿去开路?现在公司腹背受敌,别人查帐都快查到头上来了,难道一动不动坐着等死吗?」 祁未欲言又止,很多话原本不想说,可祁丞一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模样,他也是气顶心头,开口回道:「你也知道公司是爸打下来的江山,我不否认你这些年的努力,但你最近半年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愿意掺和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惹了乔家,才导致公司这么多负面消息,你拿五十亿是替公司平事儿吗?你是在替你自己平事儿!」 「爸为什么叫我来公司,他是怕你脑子再不清醒,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败在你手上,你倒好,一声不响就许诺五十亿出去,你以为整个祁氏都是你一个人赚来的吗?」 「你还说你孝顺,公事不说,你女朋友怀孕,你告诉爸妈你们马上就要订婚,全家人开开心心替你筹办婚礼,结果临近婚期,孩子没有了,你说不订就不订,爸因为这事儿差点儿没过去,你告诉我,什么叫孝?你做的哪一件事儿是孝的?」 祁未一眨不眨的盯着祁丞,这些话也埋在他心里许久了,如今终于爆发,他索性一次说个够。 「我也告诉你,爸妈不是你一个人的爸妈,他们也是我爸妈,他们为你操的心已经够多了,你要是真的心疼他们,就别再拆了东墙补西墙,本本分分踏踏实实比什么都强!」 说完,祁未深深地看了一脸煞白的祁丞一眼,转身就走。 直到听见关门声,祁丞都还在恍惚,那个从小到大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身后,对他的话从来言听计从深信不疑的小孩子……长大了吗? 祁未说的都对,祁丞也都明白,可短暂的后悔之后,更多的是人性深处的劣根性,做错了太大的事儿,不敢承认,只想推脱逃避,或者想尽办法补救,生怕家长责怪。 家长,祁沛泓,祁丞最怕的就是祁沛泓对他失望,他在祁氏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祁氏的接班人,可祁沛泓在身体不适之际将祁未弄回来,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等着站队,他不能出错,不能。 祁未现在八成要回家告状了,祁丞赶紧起身往外走,匆匆赶回祁家。 祁未确实跟祁沛泓说了,只不过是替祁丞讲话,违心的说五十亿虽然是大数目,政府工程也赚不回来,但总归是对祁氏的外界形象有很大帮助,还能顺道在上面留个好印象等等。 祁丞赶到家里的时候,只见周岚在客厅看电视,他叫了声:「妈,爸呢?」 「在书房。」 祁丞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是祁未,兄弟二人在门口处狭路相逢,祁丞看他,他却不看祁丞,身子一侧,从里面出去了。 祁丞面色不怎么好看,走进书房,看到桌子后面的祁沛泓,正在闭目养神,不晓得心里想什么。 从小到大,祁丞最怕祁沛泓,祁沛泓一个严肃的眼神儿看过来,他私下里都能懊悔半个月。 如今祁沛泓不看他,祁丞站在桌子前面,半晌才开口道:「爸。」 祁沛泓不应声,祁丞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说:「我知道是我不好,这半年太急功近利,想为公司多挣一些钱,结果却适得其反,小未说得对,我不孝顺,让你和妈失望,今晚也是一时冲动才说了小未几句,他一定很委屈吧?待会儿我去跟他道歉,他年纪小,我该让着他。」 祁沛泓缓缓睁开眼,却没有看祁丞,而是抬手拿起桌上的参茶,捧在手中道:「你以为小未来找我告状了?他一句你的不是都没说,还替你讲了半天好话,叫我不要怪你,你压力也很大。」 祁丞站在原地,垂着视线,脸色晦暗不明。 「以前我总以为小未不懂事儿,什么都让你一力扛着,现在看来,是我低看他了。」 祁沛泓话音落下,祁丞脸色忽然一红,因为他想到祁沛泓的言外之意,会不会是高看他了? 「丞丞……」 祁丞陷入自己的思绪,只觉得心底脑中皆是翻江倒海,慢半拍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他看向祁沛泓,一瞬间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父子二人隔桌对视,祁沛泓良久才道:「我早晚有一天要把公司交给你们的,现在看来,这一天只会早不会晚,你要时刻记着,你们是兄弟,你是哥哥,要照顾弟弟。」
第725章 停查,抓鬼 越是复杂的问题,越是要快刀斩乱麻,乔治笙这边刚刚让佟昊跟林栋文的人见了面,转天刑侦那边就传来确切消息,将此案最终定为持枪抢劫,绑架未遂,警察局停着的几十具尸体被秘密送去火化,反正都是黑市上的人,无亲无故,也不用担心谁会闲的事儿后翻旧帐。 几乎是同一时间,祁氏的几个负面新闻都被政府公开闢谣,刑侦那里也被叫停。 沈兆易接到通知之后,直接去问关鹏磊,查到一半的案子,为什么要停。 关鹏磊让沈兆易坐下,云淡风轻的问:「喝茶吗?」 沈兆易摇了下头,「不喝,谢谢。」 关鹏磊自己倒了一杯茶,极品大红袍,盛峥嵘叫人送来的,是上头特供的茶叶,不是正部级的官员想都不想要。 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关鹏磊道:「小沈,别这么急,你还年轻,往后大案子有的是,还愁没事做吗?」 沈兆易一脸正色的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也要一件一件办,经侦的同事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加了好几宿的班了,现在突然说停就停,我要给下面人一个交代。」 关鹏磊依旧是不以为意的模样,淡淡道:「谁管你要交代,你叫他们直接来问我,你啊,就是心眼儿太好使,你要时刻记得,你是头儿,你要他们查什么,他们就要查什么,同样你不需要他们查什么,一句话就够了,哪儿来那么多原因,就像你读书的时候,老师布置作业,难道还要解释为什么这一页不需要背吗?」 沈兆易知道关鹏磊在跟他打官腔,说来说去,都没说到正点儿上,而且话里有话,也是在敲打他,领导说的话,下面人做就是了。 可沈兆易是一根筋,坐着沉默半晌,唇瓣开启,直接道:「是有什么不能查的吗?」 关鹏磊喝茶的动作微顿,不过很快便恢復如常,放下茶杯,抬眼回道:「你要是这么问我,那我只能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什么是不能查的,也没有谁不能查,像你之前查检察院的副院长,局里有阻拦你吗?并没有。但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应该明白什么叫服从,我也是接到上面的指令,有新的工作交给你办,风华地产就到此为止吧。」 沈兆易最终什么都没说,跟关鹏磊打了声招唿,起身往外走,在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关鹏磊临时叫道:「小沈。」 沈兆易闻言转身,关鹏磊看着他微笑,「你在经侦的表现很突出,局里领导看得见,上面同样看得见,继续努力,你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沈兆易颔首,「谢谢关局,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出去了。」 「嗯,去忙吧。」 祁家突然转危为安,乔治笙这边稍一打听就知道是祁丞找了盛峥嵘,他不甚在意,因为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元宝已经醒了,可是每天睁眼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一小时,更多的时间是在沉睡中度过,宋喜说这是正常现象,身体一时间透支过大,需要在大量的休眠中才能逐步癒合。 乔治笙的腿,元宝的人,何裕森的死,所有一切都要归结于香港帮身上,继四方堂之后,忠义堂也被灭了,短短几天之内,两个帮派就这么七零八落,像是秋天里的落叶,一阵风过就没有了。 如今香港那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每个帮派的老大都想方设法的要来夜城找乔治笙,当面表明忠心,同时,众人也人心惶惶,都在担心下一个『死神令』落到谁家头上。 无辜的人在喊冤,真兇也掺在其中,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楚,他们有过联合起来反抗乔家的心,但四方堂和忠义堂赤裸裸的前车之鑑,乔家这棵树太过庞大,与之对抗,无异于蚍蜉撼树,更何况这种想法大家都有,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吆喝。 既然没有领头羊,那么说别的也都是废话,所有人心中想的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宁死道友,也不要死贫道。 乔治笙也是早就看透人心,哪怕是一家人还有面和心不合的时候,更何况是全港大大小小几十个帮派之间,如果他们能拧成一股绳,倒叫他刮目相看了。 然而事实是,在乔家的高压之下,帮派之间彻底撕破脸,所有人都在找刺杀乔治笙,杀害何裕森的真兇,扬言找出来都不用乔家动手,这帮人就能撕了他。 在第三个三天即将到来之际,香港那边传来消息,说南华社是幕后真兇。 乔治笙从佟昊嘴里听到『南华社』三个字,脸上并无惊讶,只淡淡道:「证据呢?」 佟昊道:「现在他们统一了口径,都在指证南华社,但也都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倒是有几个人说,事发前几日跟南华社的人吃饭,听到他们的人说要有动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对大多数的人而言都无所谓,毕竟他们只要推一个替死鬼出来。」 佟昊问:「那我们怎么做?」 乔治笙坐在床上抽菸,弹了菸灰,出声道:「再给南华社一天时间,如果拿不出证明清白的证据,那就随民意了。」 佟昊应声,乔治笙一根烟抽完,抬眼道:「再给我一根儿。」 佟昊道:「抽一根儿行了,这是病房。」 乔治笙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公德心了?」 佟昊道:「宋喜警告过我,不要在你的病房里抽菸,她要是知道我给你烟抽,回头我连门都进不来。」 乔治笙说:「她把我烟没收了,我昨晚一整晚没抽一口,就等着你白天过来。」解救我。 佟昊唇角勾起,笑着道:「这么怕老婆?」 乔治笙面色坦然:「我是遵医嘱。」 佟昊马上道:「遵医嘱你不要抽啊。」 乔治笙下不去床,急得眉头轻蹙,朝着佟昊伸出手,佟昊嘴上调侃着,可还是递了根烟过去。 乔治笙才抽了两口,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两人同时露出紧张甚至是慌乱的神情,因为这里平时连护士都不进,全是宋喜在负责。 乔治笙抬手将烟递给佟昊,佟昊接过去之后,快步往洗手间走,乔治笙挥了挥身旁的烟,又喝了一口牛奶,这才道:「进来。」
第726章 更重要的事 宋喜进门刚走了三四步就蹙起眉头,看向靠坐在床边的乔治笙,严肃脸道:「你抽菸了?」 乔治笙说:「没有……」 说完,许是觉得没有说服力,所以面不改色的把兄弟卖了,「佟昊抽的。」 话音刚落,正赶上帮乔治笙毁尸灭迹的佟昊从洗手间里面出来,闻言,他僵在原地,宋喜朝他看去,佟昊一时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起来,愣是几秒后才道:「没忍住,下回一定注意。」 宋喜走到病床边,看了眼上面的吊瓶,还剩下十分钟的量,调了调滴管速度,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乔治笙说:「没有。」 原本她进来检查一下就要走的,佟昊见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先出去了。」 宋喜问:「你们聊完了吗?」 佟昊应声:「聊完了,我去看元宝。」 佟昊走后,病房中只剩下宋喜和乔治笙两人,乔治笙伸出没有打点滴的手,将宋喜的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拉出来,「过来。」 宋喜站在原地不动,乔治笙拉着她问:「怎么了?」 她不出声,乔治笙心知肚明,「生我气了?」 宋喜站着,比他高一截,略微俯视的目光瞄着他,她出声道:「又在病房里抽菸,还赖在佟昊身上,你当我智商有缺陷?」 乔治笙眼底含笑,轻声问:「你怎么猜到的?」 宋喜挑眉回道:「只要他一进来,房里就有烟味儿,刚开始我以为是你们两个一起抽的,后来我警告过他,要是再带着你一起抽菸,下回进门之前就搜身,这回好了,他不抽了,换你自己抽,用不用我再给你打两瓶威士忌消消毒?」 乔治笙这回连唇角都勾起来,手上稍微用力,将他拉到身旁坐下,环着她的腰道:「我老婆就是聪明。」 宋喜不买帐,「你少来,说好了趁着最近住院顺道把烟戒了,你还偷着抽,我是能看你一时,我能看你一辈子吗?赶明儿你随便说找佟昊聊件大事儿,门一关,你在里面可劲儿抽,一包不够抽两包……」 宋喜教训起人来毫不留情,哪怕对面的人是乔治笙,难得乔治笙也一副乖顺的模样,无论她说什么,他都面不改色的老实听着,时不时的还『嗯』上一声,表示配合。 等宋喜说完了,气鼓鼓的别开视线,乔治笙开口道:「医生说的话可以不听,老婆说的话一定要记在心里,好了,我答应你,真的不抽了,下回就算佟昊把烟摆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抽。」 如果佟昊在的话,他一定一脸『what?』,说的好像他把烟摆在乔治笙面前了一样。 宋喜等到乔治笙郑重其事的保证,这才稍稍偏过后,斜着他问:「说话算话?」 乔治笙点头,「嗯。」 宋喜勾起唇角,变脸比变天还快。 乔治笙将她拉下来亲了一会儿,待她心情彻底变好之后,他才道:「你刚才说的都对,只有一句我不喜欢。」 宋喜问:「哪句?」 乔治笙道:「你说能看我一时,不能看我一辈子,为什么不能看一辈子?嫌我烦,还是嫌一辈子太长?」 若不是他提起,宋喜都忘记自己有说过这句话,闻言,她故意不以为意的道:「当然是嫌一辈子唠叨你太烦了,你以为我是个话多的人吗?我一直都是走高冷范儿的。」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因为受伤失血,所以脸色比以往要白,更显得一双瞳孔黑的惊人,宋喜对上他的视线,熟悉的危险感,她刚想跑,乔治笙用力一拉,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到自己面前。 宋喜想说他闹什么,手上还插着针头呢,她不敢用力,只能被他搂在怀里,用力吻着。 宋喜尝到了烟味儿,牛奶味儿,还有她早上强塞给他的各种水果的味道。 不管她是不是开玩笑,也不管他知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总之宋喜不能在乔治笙面前提烦或者腻,或者一辈子太长这样的字眼,不然他就会坏脾气上身,各种方式让她知道说错话的后果。 良久,宋喜乖顺的窝在乔治笙怀里,因为缺氧,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他单手抱着她,低声道:「一辈子很长吗?我们还有很多没做的事儿,孩子也没生。」 宋喜马上反口一句:「就你这个抽菸法儿,别想要孩子了。」 乔治笙说:「我戒。」 宋喜心底一阵温暖,抬手拍了拍乔治笙的肩膀,「嗯,乖。」 乔治笙说:「帮我做件事儿。」 宋喜应声。 「这几天先回去……」 「我不走,你不用说了,我又不累,现在我只照顾你一个人,以前在医院几天几夜连轴转也没事儿。」 「你先听我说完,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没准儿你回去要更忙,早上妈给我打电话,说小杰病了,她刚带他看过医生,叫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小杰奶奶最近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没力气带,我把孩子送妈那儿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以后还是要跟在我们身边,她不知道我在医院,还以为我在外地,只能让你先回去看看。」 宋喜知道何裕森的死,乔治笙心里一定特别愧疚,所以对于何家的这跟独苗,务必要比自己亲儿子还好,闻言,她片刻迟疑都没有,从他怀里抬起头,出声道:「好,那我一会儿就去妈那边,晚上再过来看你。」 乔治笙摸着她的头,轻声说:「晚上不用来了,实在想我,明天再来。」 宋喜道:「就是知道一定熬不过今天。」 乔治笙笑了,她总能轻而易举的让他高兴,用元宝的话说,被喜欢的人取悦,一个眼神儿就够了。 当天宋喜跟乔艾雯一起出的医院,前者是自愿的,后者是被乔治笙勒令撵回家的,乔艾雯最近在医院熬的瘦了一圈儿,白天看乔治笙,晚上看元宝,佟昊都忍不住说:「别看了,再看你哥也不会睡,再看你宝哥也不会醒。」 是啊,乔治笙天生浅眠,哪怕住院期间,一天也就几个小时,说是乔艾雯来看他,其实就是坐在他身旁,时不时的想要掀起被子看他的腿。 元宝则是每天昏睡二十几个小时,哪怕短暂的睁眼,也不能说话,乔艾雯有次跟他说:「宝哥,你别怕脏,我一直都在帮你洗脸洗澡。」 元宝听到这句话,忽然眼睛一闭,一睡又是十几个小时,宋喜说是赶巧,凌岳道:「擦胳膊和擦腿,你分开说,不要说洗澡,他估计是吓晕的。」
第727章 一屋子女人搞不定一个男人 宋喜跟乔艾雯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互相提醒,不要在任丽娜面前说漏了嘴,她还不知道乔治笙出事儿。 「你这些天都在医院,怎么跟妈说的?」宋喜问。 乔艾雯顶着一双熊猫眼回道:「我说陪凌岳。」 「妈信吗?」 「在她心里,我是早就泼出去的水,我说陪别人她不信,说陪凌岳私奔她都信。」 宋喜淡笑着道:「你别总是黑咱妈,她还是很担心你的。」 「担心我嫁不出去拖她后腿吧?」 宋喜很累,可还是费尽力气笑了几声,身旁乔艾雯则无骨的往后座上一瘫,有气无力的道:「在医院熬几天,可算是知道你们平时有多累了,我强烈要求给医生加工资。」 宋喜道:「我给你买个喇叭,支持你去政府门口喊,像私立医院给医护人员的待遇已经很高了,公立医院工作强度又大,赚的又不多,今天大萌萌还给我看了一份网上热搜的医生辞职信,说每当凌晨一点起来给病人取遗留在阴道内的异物,两三点来个吵架生气后觉得喘不过气儿来的孕妇,心里一边火冒三丈,一边还得和颜悦色的去处理,关键日復一日的付出,结果是补贴不够买一份盒饭,一个月薪水还不够给孩子交一次学费。」 「有时候真是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大家都不用养家餬口,那谁都愿意让道德和品质都再升华一点儿,但人有七情六慾,医生也不能免俗,记得我老师跟我们说过,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法不近仙者,不可为医。」 最后宋喜是以一声微不可闻的嘆气声结束的,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苦,所以她从不跟外人抱怨,能咬牙坚持下来就坚持,毕竟很多坚持不下来的人都走了。 她正兀自感慨之际,身旁乔艾雯侧过头,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有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宋喜很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出声问:「哪句?」 乔艾雯更小声的回道:「取那地儿遗留的异物。」 宋喜后知后觉,『啊』了一声:「你说阴道遗留异物啊?」 乔艾雯一脸的不好意思,「你小点儿声。」 她们坐的防弹私家车,两人在后座,跟司机隔着隔音板,前面什么都听不到,可乔艾雯还是浑身别扭。 宋喜轻笑着道:「医生当久了,从我们嘴里说出任何话都不意外,你在我眼里就是赤裸的。」 乔艾雯累得抬不动胳膊护胸,只挑眉道:「那我家凌凌岂不是天天在占我便宜?」 宋喜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师兄是个例外,他看你可能是各个器官拼接而成的。」 乔艾雯眼皮一翻,「也是,就他那保守封建的思想,我偶尔对他起点儿歹念都觉得自己太流氓。」 宋喜说:「你还小,着什么急啊?」 乔艾雯道:「小吗?这年头干什么都得趁早,你看你跟我哥,先领证再结婚最后谈恋爱,刚在一起没多久,孩子都快三岁了,我能不着急吗?」 宋喜猝不及防的被戳到笑点,边笑边道:「是啊,我什么都能想到,唯独没想到自己要当妈了。」 乔艾雯说:「我还平白无故捡个大侄子呢。」 两人聊着聊着,临时决定让司机开去玩具店,大包小揽买了好多三岁男孩子喜欢玩儿的东西,打算回家逗逗孩子,结果刚一进家门,明确的说是刚到院子一半处,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 等到两人站在玄关,哭声就更明显了,伴随着任丽娜心疼的声音:「来,奶奶的乖宝宝,不哭了,看这是什么?」 「啊……」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 家里保姆过来门口接应,宋喜和乔艾雯换了拖鞋往里走,拐过死角,看到客厅沙发处的一老一小。 任丽娜要去抱小杰,小杰马上躺倒,连手带脚一起扑腾,表示不愿意。 「妈。」宋喜叫了一声。 任丽娜回过头,宋喜这一看,嚯,怎么任丽娜也憔悴了许多,尤其是耳边垂落的一缕头髮,更显饱受折磨后的狼狈,哪还有往日里一丝不苟的精緻? 任丽娜看到宋喜和乔艾雯,压根儿没发现两人同样疲惫,只火急火燎的说:「回来了,赶紧过来哄哄。」 乔艾雯被吵得太阳穴突突的,不由得蹙眉道:「哭什么啊?」 任丽娜道:「来家里这几天一直在哭,可能是不舒服。」 宋喜走过去,想要抬手试试额头温度,小杰抬手挡着不让,乔艾雯眼睛一瞪:「嘿,个子不高,脾气还不小,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身体不舒服让你干妈给你治治,心里不舒服更好办,小姑我给你看看。」 她过去两下就给小杰按那儿了,侧头看宋喜,「来吧。」 宋喜试了试温度,不烧,又把手伸进衣服里面,孩子都哭出汗了。 「有换洗衣服吗?」 任丽娜说:「有,我带他上街买了好多。」 保姆跑去拿衣服,任丽娜见乔艾雯还按着小杰,忙伸手拍乔艾雯的胳膊,「松开,没看孩子都哭抽了嘛。」 乔艾雯悻悻的抽回手,撇嘴道:「我哭抽了也不见你心疼。」 任丽娜置若罔闻,全副心思都在小杰身上。 保姆拿来新的衣服,光是换衣服就要了几个女人的命了,乔艾雯自己还是个大姑娘,宋喜虽然结了婚可没生过孩子,任丽娜虽然生过孩子,可她自己也没带过,保姆过来帮忙,任丽娜还一个劲儿的念叨:「别扭,别扯,欸,别弄疼他……」 乔艾雯跟宋喜念叨:「看见了吧,以后你跟我哥有孩子,千万别让她带,带不出什么好来。」 孩子一直哭也不是个事儿,乔艾雯把买来的几大包玩具全都拿出来,男有变形金刚,娘有娃娃套装,两人把半个玩具店都搬来了,可小杰看都不看一眼,哭得声嘶力竭。 宋喜帮他擦眼泪,忽然说了句:「想爸爸了吗?」 小杰哭着点头,一瞬间任丽娜和乔艾雯皆是如鲠在喉,也许她们都知道,可都自欺欺人的觉得小孩子不知道,所以宁愿觉得他是身体不舒服,耍脾气而已。 宋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你先不要哭了,爸爸说男子汉不能哭的,对不对?」 小杰没有说话,可很明显的哭声逐渐变小。 乔艾雯一脸惊讶,偷着向宋喜使眼色,暗道她挺能的嘛。 宋喜没说,这是临走之前佟昊教她的。
第728章 内鬼 宋喜趁势将小杰抱起来,走进单独房间,她洗了温毛巾帮他擦脸,动作轻柔,声音同样轻缓,「小杰,我知道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你不是故意哭,只是太想爸爸了对不对?」 小杰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谁看了都觉得可怜,尤其是不哭不闹的时候,只会让人心疼。 宋喜说:「最近爸爸有事儿要忙,把你放在干爹干妈这边,干爹你知道吧,就是总爱穿黑颜色的衣服,长得很帅很帅的那个。」 小杰已经不哭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任由宋喜帮他擦胳膊擦手。 「干爹最近也有事儿,不能过来陪你,所以让干妈过来带你玩儿,你以前来过夜城吗?夜城有特别特别多好吃的好玩儿的,你是想去爬长城,还是想去看升国旗?要不然干妈带你去逛故宫,你知道故宫以前是谁住的吗?还珠格格住的地方。」 「小燕子姐姐……」 小杰突然开口,奶声奶气,还有些嘶哑。 宋喜慢半拍儿才听明白,抬眼看着他,惊喜的接道:「是啊,小燕子姐姐住的地方,你想不想去?」 小杰乌熘熘的大眼睛盯着宋喜,似乎是不怎么熟,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应。 宋喜在医院工作,也跟小孩子打交道,撒娇卖萌是一把好手,她歪着头说:「你看我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像坏人,我们交个朋友吧?」 说着,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宋喜。」 小杰半晌才伸出手,握了握宋喜的手指尖,「我叫何励杰。」 「哇,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哪个厉啊,厉害的厉吗?」 小杰很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写字。」 宋喜被面前的小朋友逗笑,拉着他扯东扯西,中途乔艾雯进来,拿着个时下最火的模型,趴在小杰身旁,「帅哥,你会拼这个吗?我不会,你教教我吧。」 小杰没有马上动,宋喜说:「她是干妈的朋友,你要是会的话,就帮帮她。」 闻言,小杰这才动手,乔艾雯侧头说:「可以啊。」 宋喜回以一记得意的目光,心里也很有成就感,原来哄好小朋友不亚于做一场手术,斗智斗勇。 当晚宋喜没能抽身去医院看乔治笙,因为小杰离不开她,莫名的粘她,任丽娜又粘着小杰,她总不能拖家带口把所有人都带到医院,背地里跟乔治笙打电话的时候,宋喜表达了自己的处境,乔治笙还安慰她,「别来了,好好休息一晚。」 乔治笙以为只是一晚,谁料接下来一连几天,宋喜再也没露面,打电话不是在爬长城就是在逛故宫,她连后海的船都上了,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又不能抱怨,毕竟这个儿子比亲儿子还要人疼。 这些天宋喜忙着陪孩子,乔治笙忙着为孩子他爸报仇,原本他说再给南华社一天时间,结果南华社用那一天的时间跟其他帮派火拼,是打算死也要把这帮血口喷人的拉下去做垫背。 最后没等乔家这边动手,南华社打散了,还把其他帮派一个老大给打死,另外两家重要人员打成重伤。 如今隔着海都能闻到香港那边的血腥味儿,那边乱了套,传到这边,上层人也都晓得是乔治笙大难不死,开始疯狂报復。 林栋文曾派人跟乔治笙传话,叫他别搞太大的动静,这件事儿多少人都在看着,别翠城山枪击案没被抓到把柄,这次再被人揪到小辫子。 乔治笙也叫人回了话,言简意赅:事儿从香港开始,就在香港了结。 言外之意,绝对不会搞到夜城这边来。 林栋文知道乔家的做派,早在乔顶祥当家的时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这次不是幸好乔治笙命大,是元宝替乔治笙躺在那里,明事儿的都知道元宝在乔家的地位,更何况何裕森又死在夜城,乔治笙如果不发飙那才怪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乔治笙发起狠来竟然毫不逊色当年的乔顶祥,宁错不放,哪怕染红了整个香港岛,也要把幕后的真兇给揪出来。 医院这边,除了佟昊几乎二十四小时守着之外,光靠一个夏昭也顶不住,他叫一些信得过的人轮流过来守,这样大家都可以休息。 终于在事发的第十一天,佟昊亲手将企图给乔治笙和元宝药里下毒的内鬼揪出来,是邓晨,也是跟元宝的人。 佟昊将他压到乔治笙面前,邓晨早就吓得腿软站不住,扑通一下跪在病床边。 他额头汩汩的往下流着血,显然佟昊已经在外面动过手。 乔治笙躺靠在病床上,修长的手指间把玩儿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的烟。 「为什么?」 乔治笙声音很淡,也很平静,邓晨却吓得浑身一抖,低着头,哆嗦着唇瓣,颤颤巍巍的说:「他,他们抓了阿昭的妹妹,给了他期限,如果再不动手,就等着给他妹妹收尸……」 乔治笙说:「这事儿也有夏昭的份儿?」 邓晨面如死灰,摇头,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往下掉,半晌才找回声音:「不关阿昭的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去澳门赌钱输了大几百万,借了高利贷想翻本,没想到输得更多,我不敢说,怕宝哥会骂我,所以……所以我把宝哥的行程卖给振兴社,他们答应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后来他们炸了包国祥的车,本来只是想制造一些混乱和麻烦,让乔家无暇香港居民区改造的事……「 乔治笙坐在床上,一声不吭,气场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凌迟之惧。 站在邓晨身后的佟昊气得直咬牙,一脚踢在邓晨后背上,邓晨猝不及防的往前一趴,虽然没吐出血来,可五脏六腑震得生疼。 半天才爬跪起来,他垂着头,声泪俱下,「笙哥,我真的没想出卖你和宝哥,振兴社他妈的抓住我卖过一次行踪的把柄,要挟我再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儿,如果我不做,他们就把我捅出来,我真的怕……他们保证过,保证过只是想知道你的行踪,绝对不会惹麻烦,我以为跟上次包国祥一样……」 乔治笙淡淡道:「所以你把翠城山的地址告诉他们了。」 邓晨趴在地上痛哭,「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车上有我,有元宝,还有我老婆?你不知道这是你第二次出卖兄弟?还是你天真的以为,死去的那些人不会怪你背信弃义?」 邓晨趴在地上,伸手揪住自己的头髮,脑袋砰砰的往地上磕,「对不起笙哥,我对不起你和宝哥……」 乔治笙不动声色,「包括刚才,你还想亲手杀了我和元宝。」 邓晨已经完全崩溃,「笙哥,你杀了我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阿昭的事,振兴社知道我跟阿昭关系好,抓了他妹妹,想让他做掉你和宝哥,他不肯,我怎么说他都不肯,不关他的事……」 身后『咔嚓』一声,那是佟昊掏出枪,拉开保险。
第729章 尽在掌控 邓晨浑身筛糠似的发抖,趴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头,却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捅出了天大的篓子,他知道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乔治笙始终平静,薄唇轻启,「振兴社是谁跟你在联繫?」 邓晨埋首在地上,看不见脸上表情,带着哭腔说:「他们二当家,程标。」 乔治笙给佟昊使了个眼色,佟昊暂时收了枪,转身去外面打电话,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开口说:「我叫人去找夏昭了。」 听到夏昭的名字,伏在地上的邓晨浑身一震,紧接着抬起头,满眼通红的看向乔治笙,连声道:「笙哥,真的不关阿昭的事,我发誓阿昭不知道我把宝哥的行踪卖给振兴社,等到振兴社抓了他妹妹他才知道,是我不够兄弟,我不是人,我连累大家,我自己的错自己一力承担……」 乔治笙置若罔闻,邓晨见他无动于衷,跪着转身面向一脸肃杀的佟昊,「昊哥,你杀了我,全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杀了我,不关阿昭的事……」 佟昊眼底捲起一股厌恶,抬脚踹在邓晨心口窝上,直将他踹的整个人往后翻倒,这一下,邓晨直接喷出一口血沫子。 佟昊拉着脸道:「你他妈也配给人求情?」 邓晨蜷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五脏翻搅,眼睛血红,这一刻当真比死还难受。 没多久夏昭就被人带来了,医院这边的换防都由佟昊亲自安排,他并不知道今天是谁当值,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不妙,果然一进乔治笙的病房,就看到邓晨跪在地上,佟昊拎着枪站在一旁。 只有剎那间的心沉,不过很快就回归平静,夏昭毕竟是元宝带出来的人,与其说胆子大,不如说心思透彻,有些事儿该来的总会来的。 乔治笙瞥见夏昭的不动声色,第一反应也不是气愤,而是果然像元宝。 夏昭绕过床尾,在邓晨身旁跪下,垂着视线,出声说:「对不起笙哥,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一眼宝哥。」 乔治笙淡淡道:「因为你身边的人,元宝到现在还昏昏沉沉,他是兄弟,元宝就不是你兄弟吗?」 这句话太戳人,以至于兀自维持镇定的夏昭,一瞬间被打回原形,将头垂的更低,双手紧握成拳,忍到浑身发抖,他半晌都不说话。 邓晨伏下去给乔治笙磕头,动作已经非常迟缓,一边磕一边说:「都是我的错,我一命抵一命,不关阿昭的事……」 他话音刚落,身旁夏昭忽然一拳抡过去,「你他妈给我闭嘴!」 邓晨侧倒在地上,脸上,嘴角都是血,他闭着眼睛,一边抽搐一边流眼泪。 夏昭直挺挺的跪在乔治笙面前,低头道:「笙哥,我知道是邓晨卖了你跟宝哥,我不仅没说出来,我还告诉他跑路,错在我,我愿意替邓晨受罚,只希望在此之前……你能让我去看一眼宝哥。」 提到元宝,夏昭攥着拳头,指节都是青白色的。 乔治笙没出声,身后佟昊道:「你跟邓晨好兄弟讲义气,元宝平日里是怎么对你的?半小时之前他还想害死笙哥跟元宝,你还他么替他求情!」 夏昭闻言,慢半拍才回神儿,紧接着扑过去揪起邓晨的衣领,血红着眼睛道:「你干了什么?我问你,你干了什么?!」 邓晨睁开一半的眼睛,很低的声音,带着哽咽道:「阿昭,你妹妹……」 「我艹!」夏昭才听到一半就急了,一拳打在邓晨脸上,不解恨,还将他按在地上勐揍,最后是佟昊将夏昭给拽开。 夏昭疯了一样,嘴里骂着:「邓晨我他么早该让你去死,你该死!」 事到如今乔治笙和佟昊都看出来了,夏昭拿邓晨当兄弟,因为邓晨曾救过夏昭的命,早年夏昭家里穷,他妹妹生重病没钱治,也是邓晨想尽办法筹钱给治的,所以夏昭没办法供出邓晨。 可同样,乔治笙和元宝对夏昭有知遇之恩,哪怕振兴社抓了他妹妹,威胁他杀了乔治笙和元宝,他也没办法动手,他像是被架在了天平的两端,往哪一头走都是失重后的万劫不復。 他知道如果供出邓晨,邓晨必死无疑,振兴社也会杀了他妹妹,所以他叫邓晨跑路,本想等到邓晨跑走之后,他再跟乔治笙和元宝坦白,就说是他卖了他们,这样就算死,他跟妹妹黄泉路有人作伴,也不会放过振兴社那帮鬼,欠邓晨的情,也算是还了。 可谁想到邓晨竟然跑来杀乔治笙和元宝…… 许是地上弄的到处都是血,乔治笙道:「出去吧。」 佟昊叫来人,将已经半昏死过去的邓晨架出去,又叫人把地弄干净,夏昭跪在那里,不辩解也不求请。 佟昊对他很失望,毕竟他的不作为也是默认站队的一种,没有伸手去拉他,佟昊只冷声道:「走吧,还在这儿干嘛?」 夏昭垂着头说:「对不起笙哥,我想去看一眼宝哥。」 乔治笙冷漠的说:「不用了,元宝看见你只会更难受。」 这一句就是将夏昭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当即呜咽出声,像是死都不怕,就怕死之前还惹最在意的人伤心失望。 后来夏昭也被人带走了,房间中只剩乔治笙和佟昊,两人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佟昊率先开口,「我叫人跟振兴社说了,把夏昭妹妹送回来。」 乔治笙无言,不置可否。 佟昊道:「元宝那么看重夏昭,也不会希望他家破人亡,等他妹妹送回来,就让他们离开夜城。」 乔治笙还是什么都不说,佟昊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人总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几秒之后,乔治笙淡淡道:「谁说我在想他们,我在想老婆和孩子。」 佟昊侧头看向乔治笙,乔治笙那张脸常年的面无表情,的确让人猜不到心里想什么。 无语的扯了下唇角,佟昊点着头道:「倒是我想太多。」 血洗香港帮的命令是乔治笙下的,不排除被激怒后的报復,但更多的是深思熟虑后的考量。一来乔顶祥过世之后,乔家换他掌舵,很多人都在后面坐山观虎,想看他到底有没有乔顶祥当年的魄力,如果他扛不起,那外界分分钟过来鲸吞蚕食,他这样做也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二来元宝迟迟不醒,身边明显有内鬼,他必须要想个法子让内鬼自己跳出来,怎么跳?逼香港那边坐不住,黑手就一定会联合内鬼再次动作,刚开始乔治笙有怀疑夏昭,但夏昭在医院好多天都没动,机会摆在眼前而不下手,那就说明不是他,所以他叫佟昊换防,把可能的人都叫来医院,这不,邓晨马上就露了。 乔治笙躺在病床上仍旧算无遗策,佟昊以为他抓到真兇之后心底必定不好受,本想安慰几句,谁料人家想老婆孩子。
第730章 想你了,来看我吧 其实乔治笙也不是不难过,只不过是替元宝难过,毕竟把夏昭看得很重的人是元宝,坐到乔治笙这个位置,他早就习惯了将心收的很小,只为值得的人动情,至于背叛和权衡利弊,这是人的本性,他只需要揪出内鬼和黑手,把障碍扫除,对于这些人为何要这么做,不是他该操心的,就更不需要伤心。 连续几天没见到宋喜,乔治笙再也不敢说叫她在家里待着,不用来看他,等到佟昊出去之后,他给宋喜打了通电话。 宋喜接通之后,声音很小,「喂,怎么了?」 乔治笙问:「你怎么了?」 宋喜那边停顿几秒,随后声音恢復如常,「我刚把小杰哄睡着,怕吵醒他。」 乔治笙问:「累不累?」 宋喜淡笑着回道:「刚开始挺累的,这两天习惯了,觉得带小孩子也挺有意思的。」 乔治笙说:「看出来了,都不给我打电话。」 宋喜马上软下声音道:「太忙了嘛,正要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 乔治笙说:「你再辛苦两天。」 宋喜问:「两天后呢?」 乔治笙说:「已经找到害阿森的人,等事儿办完了,我陪你一起带。」 宋喜闻言,声音沉下来,轻声道:「小杰总会时不时的说想爸爸,我每次听到都很难受,昨晚小雯陪他一起玩儿,小杰说想爸爸了,小雯说她也想爸爸了,姑侄两个差点儿抱头痛哭,我哄完小的哄大的。」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我想你了,你来医院看我吧。」 他想她的心情从不遮掩,这也就是自己腿脚不方便,不然哪里用得着她来回折腾。 宋喜应声,说:「我也想你,等我跟妈说一声,马上就去。」 乔治笙说:「我让佟昊去接你。」 「不用了,佟昊在你那边我放心。」 「没事儿,他顺路。」 乔治笙跟宋喜想的都一样,特殊时刻,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都想让对方处在更安全的环境之下,可怜佟昊被乔治笙撵出来,站在元宝身旁念叨:「你赶紧醒,现在我一个人顶三个人使,你别一躺就是十天半个月,我知道你能听见,休息的差不多就行了,还躺上瘾了?」 元宝眼皮动了动,不久后缓缓睁开眼,在氧气面罩后动了动嘴,佟昊将面罩拿开,听到元宝很轻的声音道:「你烦不烦?跟个苍蝇似的在耳边嗡嗡。」 佟昊道:「我要是不这么刺激你,你还跟我这儿装有气无力呢,多说说话锻鍊锻鍊咬肌,对身体好。」 元宝暗道,咬牙切齿也能锻鍊咬肌,何必开口说话呢? 懒得跟佟昊废话,元宝闭上嘴,闭上眼,韬光养晦。 佟昊站在床边,双手插兜说:「欸,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元宝不出声,一副你不会自己看的架势。 佟昊道:「内鬼揪出来了,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你要是受不住,我就过几天再说。」 闻言,元宝再次睁开眼睛,几秒后道:「谁?」 佟昊说:「夏昭。」 元宝想都没想,「不可能。」 佟昊撇了下嘴角,「你倒是信任他,不是夏昭,是邓晨,你跟包国祥吃饭那次的行踪,也是他卖给振兴社的,夏昭知道后没说,连妹妹被抓走都能忍住,我也是服了他了,为邓晨那种叛徒值吗?」 元宝面上没什么血色,白着脸道:「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想要保护,夏昭欠了邓晨很大的人情,可以拿命去抵的那种,如果是为邓晨,不意外。」 佟昊道:「笙哥知道你喜欢夏昭,叫振兴社的人把他妹妹送回来,他要过来见你,我们没让。」 元宝黑白分明的眼底看不出悲喜,只淡淡道:「就这样吧,以后大家不是兄弟,他再敢做出卖笙哥的事儿,我一定亲手杀了他。」 佟昊知道元宝有什么都放在心里,脸上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开玩笑逗他,「欸,你说别人要是给我抓走了,用我要挟你,你怎么办?」 元宝瞥了他一眼,「要挟我什么?」 佟昊想了想,「笙哥就算了,我不跟他比……让你拿钱去赎我,倾家荡产那种。」 元宝也就是做不出嗤笑的表情,低声道:「倾家荡产求对方做掉你吗?」 佟昊『啧』了一声,蹙眉道:「别说我趁病打你啊?」 元宝还没等回答,外面进来人,隔着玻璃对佟昊比划,佟昊对元宝说:「我忙死了,再给你一个礼拜时间,马上下床给我干活儿。」 元宝闭上眼睛,开口回道:「挣钱找人干掉你。」 搁着平常,佟昊早上去踹元宝了,可看着元宝满身的管子仪器,他连床腿儿都不敢踹,叨念了两句,帮他把氧气面罩扣上,转身出去。 宋喜被佟昊接来医院,她手里有两个保温饭盒,其中一个给了他。 「什么?」佟昊问。 宋喜道:「在家做了点儿疙瘩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反正治笙很喜欢,你一会儿也尝尝。」 这一刻佟昊心底说不出的暖,慢半拍才道:「好,谢谢。」 「是我该跟你说谢谢,照顾治笙和元宝,辛苦了。」 佟昊淡笑,「我们是兄弟,天经地义。」 宋喜道:「想吃什么跟我说,虽然我也不会做什么,我帮你订。」 佟昊也不会真的跟她开口,可还是笑着点头,「嗯,行。」 宋喜拎着另外一个保温饭盒进了乔治笙的病房,见他靠在床头,手里什么都没有,她出声问:「在干嘛?」 乔治笙说:「等你。」 没错,他什么都没做,就一心一意的在等她过来,面上风平浪静,心底早就迫不及待。 宋喜看他小孩子似的直白,走到床头柜把东西放下,马上倾身过去抱他,「老公,我好想你。」 乔治笙回抱着她,出声道:「我想你想的有点儿生气。」 宋喜问:「干嘛生气?」 「有了孩子忘了我。」 提到小杰,宋喜可以滔滔不绝的说上十几分钟,乔治笙乍听嫉妒,后来觉得温馨,温馨过后还是有些嫉妒,侧头看了眼保温饭盒,「带了什么?」 宋喜后知后觉,「啊,我给你做了疙瘩汤。」 她打开饭盒,疙瘩汤还是热的,他明明双手很利索,可她还是亲自拿勺子吹了餵他,乔治笙只有在这会儿才会心里平衡一点儿,宋喜还是他的。
第731章 夫妻俩的自制力 乔治笙叫人递话给振兴帮,只说今晚之前必须见到夏昭妹妹,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多说,振兴帮那头已经乱了,他们老大年事已高,据说退居休养已久,帮派里的事都交给二把手程标打理,闻讯,程标带人跑路,被老大派去的人杀死在半道上,老大叫亲儿子送夏昭妹妹回夜城,用此举表忠心。 乔治笙没有见振兴帮老大的儿子,更没见夏昭妹妹,全都是交给佟昊去处理的,佟昊解决完过来知会乔治笙,宋喜在病床边坐着,本想给乔治笙削个苹果,但苹果皮就没有超过三厘米的,可谓之一刀一个坎儿,乔治笙怕她削到手,接过来削的又薄又长,从头到尾就没断过。 削完苹果,他顺理成章的递给宋喜,她也一时间忘了到底是谁想吃苹果,接过来就吃,佟昊暗搓搓的被塞了一把狗粮,秉持着少看少堵的宗旨,言简意赅的汇报完就走。 待到房门关上,宋喜抬手将自己吃过的苹果递到乔治笙嘴边,他看都没看就咬了一口,宋喜心底会莫名的满足,毕竟他以前是从来不跟人吃同一个东西的,杯子,筷子都不能共用,再亲密也不行,宋喜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区分,但她就喜欢打破他的规矩,成为他的例外。 宋喜道:「这事儿总算是有个结果,也好跟阿森妈妈交代,她最近都在夜城吧?我替你去看她。」 乔治笙说:「明天找个时间,带上小杰,我们一起去。」 宋喜眼底马上露出担忧,本想说他腿还没好,可话到嘴边,转而说:「好,我先来医院接你,做好保护措施。」 乔治笙知她懂事儿,看着她道:「阿森妈妈看见你,会放心把小杰交给我们的。」 宋喜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除了好好照顾小杰,我们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补偿。」 说完,她抬眼道:「你让佟昊问香港那边是被谁收买的吗?」 特别具体的细节,宋喜不知道,但她猜某一个帮派不会无缘无故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动乔治笙,除非是有巨大的利益,而老旧居民区的改建也绝对落不到某个帮派头上,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受僱于人,有人出了大价钱雇黑道干掉乔治笙。 这点乔治笙也早就想到,他面不改色的道:「振兴社老大有自己的公司,但是吃不下海威现在承办的工程,他也不可能指使手下人来动我,太明显,老二一定是拿了外人的钱,但现在死无对证,你就算逼死振兴社老大,他也不可能交出一个具体的名字来。」 「今天早上林家派了人过来,提点了两句,最近上面不太平,叫我也别有太大动作。」 宋喜问:「林洋?」 乔治笙『嗯』了一声:「他跟林琪一块儿来的,林琪还问起你,说有空一起去岄州,程德清想请你吃饭。」 宋喜心中瞭然,林洋是代表林栋文一方,林琪则是代表程德清一方,一些看似客套的场面话,其实都是默不作声的站队。 「既然问不出来,上头也传了话,那就这样吧,一命抵一命,阿森的仇报了,其他的,就算是给小杰积福了,这两天妈总张罗着要去蓉城拜佛,小雯说她不把夜城的佛放在眼里,你说明天想带小杰一起去看奶奶,那我今晚就回家撺掇妈,让她可以动身去蓉城了,不然她在夜城,不可能让我单独把小杰带出来,你的腿也就露馅儿了。」 乔治笙问:「这几天都住家里,跟我妈相处的怎么样,她有没有使唤你做这做那?」 宋喜淡笑着回道:「妈对我可好了,尤其是看我能管住小杰,一直在催咱俩也快生个孩子。」 乔治笙道:「一个还不够她玩儿的?小雯上我这儿告状,说以后生孩子也不要放在她那里养,会教坏下一代。」 宋喜道:「妈是挺能惯孩子的,不过也能理解,隔辈亲嘛。」 乔治笙说:「我已经在开始戒菸了,今天只抽了五根。」 宋喜一脸惊讶,「真的假的?」 不怪她如此,毕竟他可是一天三十几根的人。 乔治笙说:「答应你了。」 宋喜高兴地同时,依旧难掩震惊,不由得点着头道:「你的自制力真够恐怖,怪不得你能做大事儿。」 乔治笙说:「你也能做大事儿,没见你对自己多惊讶。」 宋喜说:「那倒是,我从小就习惯了自己的优秀。」 从惊讶到坦然,一秒切换,自恋的非但不讨厌,而且特别可爱,也就只有宋喜了。 乔治笙看着看着,忽然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说了句:「其实我的自制力没你想像的那么好。」 宋喜抬眼看他,「哪方面?」 夫妻二人目光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几秒过后,终是宋喜败下阵来,眉头轻蹙,低声道:「想什么呢,你腿没好之前,老老实实躺着吧。」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直白的问:「你不想我?」 这时候的想,可不是单纯的想念,宋喜明白他的意思,却故意曲解道:「想啊,想你快点儿好,生龙活虎的。」 生龙活虎这词儿其实并不适合乔治笙,毕竟他打小儿就一副少年老成的做派,宋喜也就这么一形容。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对生龙活虎都是同一个理解,乔治笙就说:「你怕我不行?」 宋喜以为当了别人老婆之后,脸皮已经磨得足够厚了,然而乔治笙的路子她还是摸不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明明房间里面没别人,她还是扫了眼门口,一脸羞愤。 乔治笙倾身过去吻她,她没等往后躲就被他拽住,扣着后脑,唇瓣碰触的剎那,她心底清晰的一个声音:完了。 她根本抵挡不了乔治笙,原来真的有人像罂粟,长得好看,碰了就戒不掉,他将霸道和温柔碾碎在一起,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她就是他的网中鱼,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 他企图将她拖进欲望的泥潭,他已经在潭底等她,她明明支撑不住,半截身子都陷下来了,然而关键时刻,她忽然悬崖勒马,果断拉开两人距离,对上他那双意乱情迷的黑色瞳孔,她泛红着脸,低声道:「等你再养两周。」 两周? 两天乔治笙都忍不了,他伸手欲抓她,宋喜干脆身子往后一躲,最后更是起身站到远处,借用喝水平復情绪,背后两道视线滚烫灼热,她喝完水,转身道:「看见了吧,我自制力比你强。」
第732章 亲母女 宋喜上午就来医院了,晚上六点多钟,乔艾雯打给她,「嫂子,快点儿回来,小杰想你都想哭了,我一会儿装猫一会儿装狗,动物世界都给他演了一遍,实在没辙了。」 宋喜连连道:「好好好,你再忍一会儿,我这就回去。」 电话挂断,她对乔治笙道:「我要走了,小雯看不住小杰。」 乔治笙本想留她在这里过夜的,刚刚她也松了口,没想到一个电话,她立马毫不犹豫的要走,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怪乔艾雯还是怪小杰。 宋喜看出乔治笙一副吃干醋的样子,走过去抱他,哄着道:「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嘛,他还小,等明天我带他一起来看你。」 乔治笙顺势搂住宋喜的腰,抱了好久,久到宋喜想看时间,他察觉到她的归心似箭,松开手臂,开口道:「佟昊在外面,叫他送你回去。」 宋喜垂着视线看着他,淡笑着说:「不高兴了?」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喜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俯身亲了他一下,「我走了,到家给你打电话。」 乔治笙坐在床上,看着宋喜的背影,心底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本她说对小孩子没感觉,可现在一看,她分明就有宠儿狂魔的潜质,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可晚点儿要孩子。 佟昊把宋喜送回老宅,顺道接乔艾雯来医院,车上,乔艾雯迫不及待的拧开一个保温壶,倒了些汤给佟昊,佟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说:「长心了,都知道心疼你昊哥了。」 乔艾雯说:「我炖的,你帮宝哥尝尝。」 佟昊把汤都拿到唇边,闻言,侧头道:「拿我当什么了?」 乔艾雯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笑着说:「这么一大壶,你喜欢给你喝一半儿。」 佟昊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他张嘴喝了一大口,乔艾雯就在旁边看着,殷切的眼神儿问:「怎么样,好喝吗?」 佟昊喉结上下翻滚,咽下去之后,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还不错。」 乔艾雯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家里大师傅也说还不错,就我妈说难喝,她也不懂什么叫厨艺。」 说着,她要再给佟昊续一杯,佟昊连连说:「不用,给元宝留着吧。」 乔艾雯说:「没事儿,这么多呢。」 佟昊道:「你宝哥能喝,我就不跟他抢了。」 两人争了半天,乔艾雯忽然道:「你是不是骗我,嫌我炖的汤难喝?」 佟昊极力表忠心,「没啊,挺好喝,你亲手炖的,你宝哥知道眼泪都得掉下来。」 乔艾雯靠在后座上,垂着唇角道:「就我嫂子那水平,还能憋出一锅疙瘩汤来呢,我炖个汤怎么了?」 佟昊道:「她做的疙瘩汤很好吃。」 乔艾雯咻的侧头瞪向佟昊,「跟我的汤比呢?」 佟昊不答反问:「听实话?」 「当然了。」 「甩你十条街。」佟昊不说实话则已,一说就是大实话。 乔艾雯明显的提了一口气,险些没过去,佟昊调侃道:「我给你倒碗汤压压?」 乔艾雯撇了下嘴角,半晌才变嘆气边道:「还是我家凌凌对我是真爱,他说我炖的汤好喝。」 佟昊笑道:「你给凌医生炖汤了?怪不得他这两天脸色不大好。」 乔艾雯作势拿保温壶砸他,佟昊不躲不闪,忽然道:「你给笙哥喝啊,测试谁对你最好的时候到了,元宝你都不用试,你说你煮的白开水,他都得说就是比外面买的矿泉水甜。」 乔艾雯马上一脸隐忧,「我哥不会打我吧?」 佟昊道:「你递给他之后离他远点儿,反正他现在腿脚不利索,你跑还来得及。」 乔艾雯瞥着佟昊道:「我算是发现了,你对宝哥比对我哥好,宁可让我哥挡前面,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告状。」 佟昊道:「你随便,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哥正看你不顺眼呢。」 乔艾雯眼睛一瞪,「我怎么了?」 佟昊说:「人家两夫妻在病房里面待得好好的,你一个电话,劳燕分飞,牛郎织女,你觉得他会不会怪你多事?」 乔艾雯别开视线,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别说,还真会。 乔治笙的占有欲强到不讲理,明明是小杰要找宋喜,她不过是传个话而已,很有可能就被他赖上。 想到此处,乔艾雯说:「那我待会儿直接去看宝哥了。」 当晚乔艾雯的这份汤,还是分别到了乔治笙,元宝和凌岳口中,乔治笙只喝了一口,气得叫佟昊把乔艾雯叫来,元宝喝了一口,一如佟昊之前所料,鼓励她做得很好,本还想再喝两口,是乔艾雯可怜他,没让他再喝。 凌岳对乔艾雯的汤早就有数,抿了一小口之后,拿去茶水间加工,相当于重新回炉重造了一遍才敢下口。 宋喜回家陪小杰,顺道跟任丽娜商量去蓉城拜佛的事儿,任丽娜当即订了去蓉城的机票,拉着小杰的手说:「奶奶去给你祈福,你在家要乖乖听话,想要什么吃的玩儿的,奶奶给你带回来。」 小杰坐在玩具堆里,随口一问:「有什么玩的?」 任丽娜兴奋的说:「蓉城啊,有熊猫,有猴子……小杰要不要跟奶奶一起去蓉城啊?」 宋喜很怕小杰说去,那她还真不好办,但小杰回了句:「我喜欢猴子。」 任丽娜眼里放出兴奋之光,「原来小杰喜欢猴子啊,那好办,奶奶给你带猴子回来好不好?」 小杰点头,任丽娜喜欢的不行,过来跟他又是贴脸又是碰头的。 宋喜在一旁看着,陪着笑脸,试探性的问道:「妈,你是想买玩具,还是真的猴子?」 任丽娜眼里只有小杰,想都没想的说:「当然是真的了,假的有什么好玩儿的。」 宋喜:「……」 她忽然想到常景乐在拍卖会上相中的那只金刚鹦鹉,之前聚会的时候,宋喜问了句:「你家刚子怎么样了?」 常景乐回道:「别提了,在我爸妈家养了两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我爸刚从外面回来,它张嘴就骂,我爸那天也是喝了点儿酒,俩整一起去了,我妈半夜给我打电话,叫我把鹦鹉拿走,我爸差点儿气得心脏病犯了。」 宠物这个东西,等闲不要养特殊的,不然鸡犬不宁。
第733章 人不如鸟真 都说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常景乐前两天把鹦鹉放在黛安娜家里养,打着出门没人照顾的旗号,饶是黛安娜明白这个道理,可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泛起一些涟漪,毕竟养宠物的人都清楚,要信得过的人才能託付。 他去外地办事儿,每天都会抽空发微信给她,问刚子怎么样,刚开始黛安娜会文字回復,后来着急就发语音,随后是刚子的小视频,最后演变成两人开着视频,她直接录给他看。 刚子在常景乐最初接手的时候就会说几国话,被他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明显词彙量达到了质的飞跃,总会捏着嗓子,时不时的飙上一句:「大胸,大胸。」 常景乐在手机那头尴尬的笑,「别听它胡说。」 「刚子!欠揍是不是?」常景乐出声恐吓。 刚子眼神儿不聚焦,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继续道:「大屁股,大屁股……」 常景乐打断它翅膀的心都有,脸色都气出红绿灯样了,黛安娜笑着道:「哎,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常景乐说:「可不嘛,我都快让它给带坏了。」 黛安娜也是佩服常景乐的反应能力,出声说:「怪不得你爸喝多要打它了,我不喝多都想打它。」 两人正说着话,刚子叫道:「王妃,王妃…」 黛安娜应声:「干嘛,饿了?」 刚子继续道:「大胸,王妃,大胸……」 黛安娜闻言,细眸一瞪,佯装生气,其实很轻的弹了下它的脑袋,挑眉道:「当着我的面儿开黄腔,疯了吧你?」 常景乐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黛安娜用的是后置摄像头,说:「你看到才见鬼了。」 常景乐笑着打趣,「便宜这只不正经的鸟了,我跟你说,你别在它面前换衣服,它会偷看的。」 黛安娜道:「偷看也就算了,还传话,欠揍。」 刚子捏着嗓子道:「王妃,常景乐喜欢王妃,常景乐喜欢王妃……」 手机两头的人谁都没想到刚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比开黄腔还恐怖,一时间无论常景乐还是黛安娜,谁都没出声,短短的几秒钟,气氛诡异的尴尬。 正在黛安娜努力琢磨着如何破解尴尬之际,常景乐那头轻笑着说:「我用得着你替我表白?」 原本黛安娜就有些猝不及防,常景乐这话一出,她心底更是慌了一片,根本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什么。 但她不敢往真了想,下意识的拿着手机往前走,把视频切换成语音模式,出声道:「你还有几天能回来?」 常景乐说:「原本打算明天回去,事儿办得挺顺利,我今天晚上就能回去。」 说罢,他迳自道:「养刚子养烦了吧?等我晚上就给它接走,不折磨你了。」 黛安娜道:「没事儿,不着急,我是想请你吃饭,你出差刚回来先休息一晚,等有空再来接它。」 常景乐道:「正愁晚饭没着落呢,我出差不累,要不就今晚一起吃饭吧?」 黛安娜说:「成,想吃什么,我定位子。」 常景乐道:「随你。」 他说的不是随便,而是随你,黛安娜心里剎那间的想入非非,但这种感觉又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她如常回道:「好,那我定位子了,到夜城随时联繫。」 电话挂断,她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良久未动,心底经歷过开心,又强制压下开心,最后又说服自己,她能控制,偷偷的开心一下也好的过程,起身来到刚子面前,黛安娜负手而立,淡笑着道:「我问你,你说常景乐喜欢我,真的假的?」 刚子不看黛安娜,几秒后道:「shut。up。」 黛安娜道:「不让你说的时候小嘴儿吧吧的,现在让你说,你又要闭嘴。」 刚子猝不及防的开启了黄腔,「啊~啊~啊~雅美蝶……」 黛安娜翻了个白眼儿,「shut。up!」 她转身往衣帽间向走,唇角却止不住的勾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虽然刚子嘴很欠,可她就是讨厌不起来,非但不讨厌,还有点儿喜欢呢。 眼下才下午两三点,黛安娜已经站在成排的衣服前面开始挑晚上穿什么了,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小时,选择了一套最喜欢的,可晚上出门的时候却没穿,这种感觉很矛盾,明明喜欢,但又要表现出不喜欢,甚至连最中意的衣服都不敢穿,生怕一不小心暴露出心底的小秘密,即便外人根本猜不出哪一套衣服,哪一个包是她最喜欢的。 见到常景乐,他还是一贯的打眼,将自己拾掇的像是分分钟能上t台,黛安娜心底剎那间的后悔,她怎么就没穿那件t恤?不过转念一想,随意点儿好,免得他以为她是精心准备过的。 两人走近,常景乐勾起唇角,笑着说:「牛仔裤我喜欢。」 黛安娜心底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紧张,随口回道:「是吗?随便抽了一条,都没看。」 常景乐道:「品味太好没办法,随便一抽都这么好看。」 黛安娜坐进常景乐车里,如常调侃,「你别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说,我这人认真,回头可能常穿这条裤子。」 常景乐一本正经的回道:「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审美,如果我朋友穿了一条很难看的裤子,我顶多不评价,也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黛安娜笑说:「呦,触碰到底线,上纲上线了。」 「那是,连宋喜都说我不潮会死。」 黛安娜道:「小喜这些天不是陪老公就是陪孩子,我都见不到她的人,不然晚上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常景乐道:「等治笙和元宝好一点儿,你的餐厅装修也快收尾了,到时候直接在你那儿聚。」 「好主意,我最近准备准备。」 今晚夜城还算凉快,常景乐没开空调,直接降下车窗,两人去餐厅的路上,一辆红色跑车曾与之擦肩而过,他们没在意,红色跑车中的俞靖瑶却是发现重大八卦一样,直接打给兰冬薇。 兰冬薇接通,俞靖瑶说:「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兰冬薇停顿几秒后道:「常景乐吗?」 「嗯,他刚从武德路过去。」 兰冬薇道:「他不是出差嘛,回来了?」 俞靖瑶道:「他副驾上有人,我就没跟他打招唿。」 兰冬薇也知道俞靖瑶是什么人,说话说一半,摆明了就是话里有话。 「你认识?」她问。 俞靖瑶说:「就是那个开餐厅的,当初看她就不像个好东西,果然奔着你家常景乐去了,你可得看住啊。」
第734章 逐渐失控 黛安娜坐在车上,忽然打了个喷嚏,常景乐侧头道:「感冒了?」 黛安娜说:「前几天天热,空调开低了,有一点儿。」 常景乐问:「吃药了吗?」 「没吃,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常景乐道:「你把直男的台词儿都给抢了。」 黛安娜笑问:「让你没话可说了?」 常景乐但笑不语,黛安娜道:「你这表情很意味深长啊,怎么,你不是直男?」 常景乐也笑了,「别腐眼看人基。」 两人说话间,他提前拐了个弯儿,黛安娜心底还想,从这儿拐是要去哪儿?几分钟后,他将车停在路边,「等我一会儿。」 黛安娜应声,目光落在他后背上,看着他走进一家药店,她后知后觉,心底情绪翻涌。 很快,常景乐从药店出来,又去隔壁超市买了瓶水,黛安娜坐在车里,余光瞥见他越走越近,她心跳越来越快,浆煳似的脑子里拼命地思考着,待会儿要如何面对才是最为自然的。 拉开车门,常景乐坐进来,他倒是面色坦然,打开袋子道:「导购说你不严重不用吃强性药,这个药温和,一天三次,一次两颗,饭前也能吃。」 他一边说一边拆开药盒,抠了两颗递给她,又拧了一瓶水,黛安娜心跳如鼓,面上强装淡定,「我错了,你不是直男,是暖男。」 常景乐说:「承认我是男的就行。」 黛安娜吃完药,他掉头往餐厅方向走,吃饭途中,常景乐问:「待会儿吃完去看电影?」 短短的两秒钟时间,黛安娜心里想了很多,而最清晰的一个声音,就是说这种异样的情绪就快失控了,她不想让常景乐占主导,一直牵着她的心情走,所以她故意扭着本能道:「不去了,我今天有点儿累。」 说完,她又怕拒绝的很突兀,所以补了一句:「你也刚从外地回来,早点儿回去休息。」 常景乐面色无异的接道:「对,我忘了你不舒服,今天早点儿睡,明天要是严重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黛安娜觉得自己确实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明明出门之前还认为对常景乐的喜欢在可控范围之内,如今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她忽然发现自己比之前更喜欢他了。 她很怕这种失控的感觉,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暴露什么。 常景乐电话响了,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跟她打了声招唿,起身出去接,饭桌上只剩黛安娜一个人,她趁机整理情绪,到底该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 没几分钟,身侧传来一声:「黛安娜?」 听到自己的名字,黛安娜侧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西裤衬衫打扮的修长男人,男人挺帅,但黛安娜却觉得陌生。 两人目光相对,男人唇角勾起,「真是你。」 他朝她走来,黛安娜一脸茫然,他站在她身前,笑着道:「你不记得我了?」 黛安娜仔细一看,别说,五官模煳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眼带迷茫,她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我想不起来了。」 男人撇了下嘴角,「老同学,你这话还真叫人伤心。」 他提了同学,黛安娜美眸一挑,「咝……咱俩高中同学?」 男人点头,「嗯,同班同学。」 黛安娜之前是坐着的,闻言,她站起身,非常努力的回忆,几秒后道:「你名字两个字吧?」 男人继续点头,黛安娜死活想不起他叫什么,他提了一个字:「我姓田。」 黛安娜脱口而出:「田震。」 男人一脸无语,「我高中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田震……我好想给你唱一首《铿锵玫瑰》。」 原本黛安娜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面带尴尬,「我记错了吗?」 男人实在是忍不住,只好自报家门,「田歷。」 黛安娜马上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田歷。」 田歷似笑非笑,「果然只有普通学生记得班花的份儿,没有班花记得无名小卒的份儿。」 黛安娜爱讲实话,「你上学那会儿不像现在这么帅啊,不然我准能记住。」 田歷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挺高兴。」 黛安娜对偶遇老同学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她上学的时候跟田歷也不熟,但田歷很热情,突然对她张开双臂,笑着说:「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拥抱一下吧?」 黛安娜心底多少有些诧异,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们的确是高中同班同学,所以象徵性的跟他抱了一下。 田歷看了眼桌上还有另一人的餐具,出声道:「跟老公过来吃饭?我可听说你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黛安娜淡笑着回道:「不是,跟朋友。」 两人正说着话,朋友回来了,三人打了个照面,常景乐用眼神儿示意,黛安娜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恰好碰见。」 田歷见过黄聪,黛安娜还在高中的时候就跟黄聪谈恋爱,一看换了人,不着痕迹的点头微笑,随后道:「那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老同学留个微信,回头联繫。」 田歷掏出手机,黛安娜全程被动,加了微信后道别。 待到重新落座,常景乐道:「真够巧的。」 黛安娜说:「是啊,他一喊我名字都给我喊懵了,刚开始没认出来,还怪尴尬的。」 常景乐问:「你高中在哪个学校读的?」 黛安娜说:「四中。」 常景乐道:「那我们很近,我在师大实验。」 黛安娜抬眼说:「这么近,我们三年都没碰见过一回。」 常景乐笑了,「碰见你也未必记得我。」 黛安娜佯装认真的回道:「别这么说,你要是小时候也长这么帅,那我一定一眼就能记住你。」 常景乐道:「我小时候长更帅,人称师大实验姜东元。」 黛安娜美眸一挑,「原来师大实验姜东元是你啊?」 常景乐挑眉,「你听过。」 黛安娜没忍住笑,「没听过。」 常景乐也笑了,几秒后轻声道:「现在认识也不算太晚。」 黛安娜心头划过奇异的触感,微麻,却后劲儿十足,从心头一直盪到手指尖。 低着头切牛排,她说:「是啊,差一点儿就错过这么好的朋友。」
第735章 睡不着的夜 吃完饭常景乐送黛安娜回家,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怕自己胡思乱想,微信敲了一下宋喜,问:睡了吗? 宋喜回的倒快:刚哄完孩子睡着。 黛安娜边笑边打字:当妈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宋喜发了语音过来:「痛并快乐着。」 黛安娜说:「你明天还不去上班吗?我刚买了些补品,给你老公还有元宝,你要是不去医院,我就给你送家去。」 宋喜说:「明天我要跟治笙去看小杰奶奶,估计没空,你等我电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小杰,宋喜主动说:「我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帮你,餐厅那边怎么样?」 黛安娜道:「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还没说帮不上你什么呢,你就好好照顾你老公,其他的交给我,餐厅一切顺利,这礼拜装修完工,今晚我跟常景乐一起吃饭,他还建议我七月底开业。」 宋喜说:「这么快?」 黛安娜道:「他说八月初他们公司有一部电影要宣传,是童允和肖陆江还有邓同一起主演的,七月底他叫这些人过来餐厅吃饭,等到八月初电影宣传的时候,连带餐厅一起上热搜。」 宋喜问:「是《以爱情,以时光》吗?」 黛安娜说:「这你都知道?我就怕你不了解电影行当,都没跟你提名字,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宋喜道:「大萌萌打从俩月之前就在我耳边念叨,她是肖陆江的粉儿,但说邓同演的那个角色是她书里面最爱的男二号,所以她又开始粉儿邓同,最近常景乐公司的这波新人都很火,用他们帮你热场子,常景乐够仗义啊。」 黛安娜说:「还不是看你们两口子的面子,不过纠正你一句,不要用男二号去形容大萌萌的最爱,上次我说了一句男二,她差点儿没掐死我,在她心里,俩男主并列第一。」 宋喜说:「不了解小说迷的心态,反正她在我耳边连本戏似的说了好几天,搞得我对这部电影都很有兴趣,等上映我们包场去看。」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宋喜忽然道:「我老公找我。」 黛安娜很上道的回覆:「赶紧去温暖他那颗孤独寂寞的心吧,我睡了。」 两人互道晚安,黛安娜看了眼微信列表,手指不受控制的点开常景乐的头像,进去后满屏幕都是各种小视频,还有聊天时长,这些东西她都烂熟于心,可还是想再看一遍。 看着看着,黛安娜理智上线,决定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暗恋的滋味儿不好受,她没理由不悬崖勒马。 果断的放下手机,她关了床头灯,睡觉。 刚刚躺下不到五分钟,手机响了一声,伴随着屏幕亮起,黛安娜睁眼一看,上面显示有一条微信。 几乎是立刻,她拿起手机向上滑动,还以为是常景乐,结果微信头像不是他,是一串英文加图案的陌生名字,内容是:老同学,睡了吗? 如果不加这句老同学,黛安娜甚至忘记在餐厅加过田歷微信的事儿。 左右还没睡着,黛安娜回了句:没呢。 田歷道:刚刚空下来看你朋友圈儿,才知道你在做餐厅,装修很漂亮,什么时候开业,我过去凑个热闹,也好取取经。 他一说取经,黛安娜先是礼貌性的客套几句,随后道:你也在做餐饮? 田歷不答反问:方便语音吗?打字太慢了,着急。 黛安娜也不好说不行,回了句:可以。 关键现在才晚上十点过,这个时间不算早但也绝对算不上半夜三更,不是个让人会误会的聊天时段。 他发了语音,黛安娜接通,田歷礼貌性的问候了两句,马上便展开正题,聊得都是有关餐饮的,这倒正中黛安娜下怀,她现在一铺心思都在餐厅和餐饮上面,如果田歷跟她聊些有的没的,那她一准找个藉口就挂了,可他懂得特别多,也正是黛安娜想要了解的。 两人一聊就没停下来,之前话题岔开了,黛安娜问:「你这都行家了,中餐西餐都了解,到底做什么呢?」 田歷说了两个店的名字,一个中餐一个西餐,尤其是西餐厅,光夜城就有三家,很火。 黛安娜笑道:「原来是田老闆,早说啊,我这新人还跟你这专家面前发表了半天的意见,你是不是憋着听我笑话呢?」 田歷道:「别别别,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不过比你早下水几年……」 说着,他又给了她不少专业性的意见和建议,黛安娜一边听一边默默地下床掏出笔记本,刷刷的做着标註,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她听得专注,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最后还是田歷问了句:「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黛安娜看了眼两人的通话时长,两小时十四分钟。 后知后觉,黛安娜说:「呀,不好意思了田老闆,你赶紧去休息,我消化消化。」 田歷哭笑不得,「老同学,你嘴巴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咱能不能别喊老闆,我有一种煤矿老闆的既视感。」 黛安娜眼睛盯着笔记本,出声回道:「那就叫田老师,今晚一席话,少走几年弯路,我真心感谢你。」 田歷说:「咱们这关系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关键我看你餐厅做的很大,位置又那么好,一看就是准备大干特干,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我把我的经验告诉你,也学学你这头的运营模式。」 黛安娜道:「最愿意跟敞亮人唠嗑。」 田歷笑道:「我记得你有个东北的朋友吧?」 「嗯,有。」 「怪不得说话没有南方口音,倒越来越往北走。」 黛安娜说:「祝田老师的生意越做越大,赶明儿去冬城开几家分店。」 田歷道:「借你吉言,等你餐厅开业的具体日子定下来,别忘了通知我,我好去捧场。」 「一定。」 「那先这样,有空我们再聊。」 「好,拜拜。」 语音挂断,黛安娜开始专心整理笔记,原以为自己做的功课已经足够多,可是跟内行比起来,人家随便一句话都会让她茅塞顿开,果然有没有名师指路就是不一样。 研究整理到凌晨两点半,黛安娜发了个朋友圈儿,一张跳起的梅花鹿,文字是:感谢田老师,祝髮大财。 发完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习惯性的睡前一刷,没想到看见常景乐给她在下面留言:田老师?报成功学课程班了?
第736章 回家 任丽娜对小杰的宠爱已经达到可以坐最早一班飞机去蓉城拜佛的地步,宋喜也终于可以脱离监视,直接带小杰去医院找乔治笙。 经过这些天的集中相处,小杰对宋喜已经很是依赖,一口一个干妈叫着,叫的宋喜心里暖暖的。 病房房门推开,乔治笙在看到宋喜的剎那,眼底的平静化作温柔,紧接着看到她身边领着的小人儿,薄唇开启,出声道:「过来。」 小杰对上乔治笙的视线,第一反应就是往宋喜身旁靠,有些怕怕的样子,宋喜牵着他的手,耐心的说:「不认识了吗?这是干爹呀。」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记忆力还不是很深刻,之前见过,这些天八成也忘得差不多了,加之乔治笙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大人都心悬,更何况小孩子了。 宋喜抬眼对乔治笙说:「你笑一笑。」 乔治笙唇角扯起一抹弧度,自认为已经很和善,重新对着小杰说:「来干爹这儿。」 宋喜将小杰领到病床边,他还没有床高,她俯身将他抱起来,放在床边,乔治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出声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上次你还洒了我一裤子的酒。」 小杰被他摸着头,一动不敢动,几秒之后扭过身,对宋喜张开双臂。 宋喜重新将他抱起来,他搂着她的脖颈,头都不回。 她安慰道:「小杰不怕,干爹人很好的,他会带你吃烤鸭,也会给你做玩具,你不是喜欢家里的几条大狼狗嘛,那些狗狗跟他是最好的朋友,一会儿让他教你,怎么让狗狗们听话。」 小杰奶声奶气的说:「让狗狗坐。」 宋喜附和:「对,让它们坐下,还给你捡球,这些干爹都会。」 乔治笙见状,出声说:「你把他放下,省的腰疼。」 宋喜说:「没事儿,不疼。」 乔治笙道:「放床上,我跟他说会儿话。」 宋喜说:「你带点儿笑模样,别吓着孩子。」 乔治笙心想,他还不够温柔吗? 宋喜跟小杰商量,说会在身边陪他,他这才肯脱了鞋坐在床边,但目光还是不愿跟乔治笙相对。 乔治笙虽然第一次带孩子,没有技巧,但胜在聪明,刚刚听宋喜说小杰喜欢狗,他的话题就从狗开始,果然小杰有反应,渐渐的也开始跟他搭腔,等到聊开了,他便露出活泼性子,手舞足蹈,张着嘴急于表达。 宋喜从旁看着,一大一小,一个连比划带说,一个耐性听讲,这幅画面说不出的暖人,原来乔治笙这样的人跟孩子组合在一起,也是奇异的和谐。 说了半天话,当乔治笙觉得小杰对他已经完全放松警惕之际,他出声道:「你愿意留在夜城这边玩儿吗?有我和干妈陪你,还有很多大狗。」 小杰想都没想,点点头。 乔治笙大手覆在他头顶,揉了揉,继续道:「那今天带你见奶奶,她过来看你,随后就回香港,你会哭吗?」 小杰先是似懂非懂,随后小声问:「我不回去吗?」 乔治笙说:「你要留在这边照顾狗狗们,你还没学会怎么让它们帮你捡球。」 小杰天真的说:「等它们学会我就回香港了。」 乔治笙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要先答应我,今天见了奶奶不许哭,因为如果你哭了,奶奶就会以为你在这边玩儿的不开心,随时把你带回香港,你还怎么训狗?」 看着小杰跟乔治笙认真对话,宋喜忽然被戳到泪点,鼻尖一酸,赶紧别过视线,假装去拿零食,其实是偷偷的抹眼泪。 等到她再回身的时候,乔治笙已经在跟小杰拉钩了,小杰答应他,一定不会哭,乔治笙说:「男子汉,说到做到。」 当天中午,乔治笙被佟昊扶上轮椅,宋喜以为这就要走,他对她说:「你跟小杰在这边等一会儿,我们晚点儿过来接你们。」 宋喜没问原因,等到后来见到何母,看见她手中紧紧捧着的骨灰盒时,这才明了。 祖孙相见,何母非常激动,红着眼上前,喊着小杰的名字。 小杰在宋喜怀里,同样伸出手臂,嘴里喊着:「阿嫲。」 何母一手捧着何裕森的骨灰盒,另一手搂着小杰,闭着眼睛,明明眼泪在流,可悲伤却是无声的。 宋喜见不得这副场面,可偏偏避也避不开,只能咬着牙强忍泪水。 「阿嫲……」小杰搂着何母的脖颈叫着。 何母好半晌才抬起头,用粤语跟小杰说着话,她说得很轻很慢,宋喜也隐约听出一些,她是在问小杰这段时间怎么样。 小杰用粤语回復,不知道说了什么,何母破涕为笑,边点头边流泪。 老人年纪大了,又一手紧紧搂着骨灰盒,根本抱不动孩子,小杰一直被宋喜抱在怀里,一站就是半天,不远处的乔治笙见状,作势起身,佟昊将他撑起,他左腿不敢用力,跛着走到宋喜身边,从她怀里接过孩子。 宋喜刚开始第一反应是不想给,毕竟他的腿,自己站着都吃力,小杰再怎么小也有几十斤,她怕他受不住,但乔治笙接过去的动作很坚决,坚决中又不失小心,宋喜只好松了手。 抱着小杰,乔治笙对何母道:「您放心,小杰在我们身边,我跟宋喜都会把他当亲儿子。」 何母含着泪点头,却说不出话。 宋喜空了手,扶着老人说:「阿姨,我知道说多少句对不起和别难过都没有用,我跟治笙会把所有感情都用在小杰身上,就算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小杰也永远都是大哥,我们会一视同仁。」 何母紧握着宋喜的手,费力的用普通话说:「他没有妈妈,很可怜,我年纪大了,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小杰我就託付给你们了,我替他爸爸谢谢你们……」 老人是很明事理的人,虽然何裕森在夜城出事,又是因为乔治笙,但混这行的,原本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有今天没明天,更何况乔治笙事儿后的处理,没有让她失望,更没有让死去的何裕森心寒,这就足够了。 宋喜双手握着老人的手,红着眼眶说:「阿姨,您就在夜城住下吧,我跟治笙给您尽孝。」 老人摇摇头,看了眼怀中的骨灰盒,「我要带他回家。」 一句回家,宋喜眼前瞬间模煳。 小杰一定是没听懂的,但却忽然问:「爸爸呢?」 何母抬头看向小杰,眼珠浑浊发黄,有那么一瞬间,宋喜都觉得她的目光是没有焦距的。 强忍悲伤,老人拉着小杰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回道:「他很忙,要去很远的地方,你在夜城这里要听话。」 小杰问:「那阿嫲呢?」 老人回道:「阿嫲以后也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照顾你,你要乖。」 宋喜以为小杰一定会哭,谁料他抬手给何母擦眼泪,认认真真的说道:「阿嫲不要哭,等我训好狗狗就回香港找你们。」 宋喜垂下头,偷偷的咬住唇肉,不然害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来。 乔治笙看着小杰说:「你告诉阿嫲,你是谁?」 小杰说:「我是男子汉,我会坚强,不会哭。」 当天,一行人亲自送何母去机场,来时她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她带着自己的儿子,宋喜对她说:「阿姨,我们会去看您的。」 当时何母还点头,可谁知,这一别,就是最后一面。
第737章 躲得过枪伤,躲不过生理 何母带着何裕森的骨灰离开夜城,象徵着一个人的落叶归根,同样也代表着一次事件的落幕,此后一连两个礼拜,日子都过得风平浪静。 乔治笙也是骨骼清奇,受了这么重的伤,中途又伤口崩开一回,普通人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两三个月,然而他不到一个月,竟然已经可以拄拐下地走了。 元宝也从iuc转到普通病房,每天都是乔艾雯从家里带来的各种补品,时不时韩春萌也会开小灶给他带一份,吃的他直唿腹肌都快退化了。 前阵子乔家差点儿将整个香港社团掀翻了,经此一役,香港那边现在分外安生,那些躲在背地里暗自观摩的人,总算是见到乔家新一任当家的做派,纷纷避其锋芒,就连暗里使坏都不敢了。 乔顶祥早就教过乔治笙,对人只需要两种态度,要么以德服人,要么以狠服人,无论是哪一种,目的都是叫对方永远不会也不敢再打小算盘。 託了这次『血杀令』的福,香港老旧居民区重建的工程很是顺利,港媒因此特地报导海威集团,夜城这边,林栋文带头髮声鼓励,一时间海威正面形象尽显,普通老百姓都是跟着政府走,大方向说什么好,那什么就是好的,谁会知道光明背后的黑暗?谁又会在意正义下的血腥? 趁着乔治笙分身乏术的空挡,祁家也成功脱险,政府为其发声,表明食品安全和偷税漏税的传闻皆属谣言,并说近期频频发生知名企业和集团被人诬陷事件,有关部门已在追查,如果抓到造谣生事者,务必严厉处分。 这话是盛峥嵘说的,明着在说造谣生事者,可实际上就是在说乔家和祁家,再细化一些,他已经帮了祁家,那这话就是说给乔家听的,之前的事情到此为止,往后也不要再闹到檯面上来。 元宝现在精神头好多了,躺在病床上处理公事,看到盛峥嵘的这则消息时,他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到底还是把盛家给得罪了。」 佟昊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听到元宝的话,他开口接道:「早晚的事儿。」 只要乔治笙不选择盛浅予,那乔家跟盛家闹掰,也是意料之中的,只看时间早晚罢了。 元宝道:「祁丞也真会看人下菜碟儿,这是摆明了钻盛家搭不上乔家的空子。」 佟昊说:「他生错时候了,早生个三五百年,赶上封建旧社会,就他这点儿藏在裤裆里的手段,能把整个皇宫给搅合乱了。」 元宝似笑非笑,「那他还得换个性别。」 佟昊不苟言笑,「谁说让他当妃子了?他这气质也就配当个太监。」 元宝道:「下次见着祁丞,你就这么骂他,比动手打他一顿解恨多了。」 佟昊道:「我才懒得跟他废话,要不是笙哥不同意,我早把他做了。」 元宝面色如常,平静的回道:「记着,你是商人,不是混社会的,别动不动喊打喊杀,没素质。」 佟昊闻言,睁开眼睛,斜眼瞥向元宝方向,无语的口吻说:「你数数自己身上多少个窟窿,怎么好意思说我?」 元宝说:「我没掩耳盗铃,干用纹身遮伤疤这种蠢事儿。」 佟昊随手抄起身边抱枕,这是本能动作,可要抬手扔的时候才想到元宝身上有伤,叨念着:「等你好的。」 元宝嫌他烦,催促道:「走,上别屋待着去。」 佟昊故意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合上眼睛,淡淡道:「没地儿去了,笙哥那屋就差在门口挂个禁止入内。」 元宝唇角轻勾,「宋喜在呢?」 宋喜在乔治笙房里,最近她没排手术,每天来医院就专心陪他,他要洗头,她将他扶到轮椅上,推到浴室。 轮椅可以放平,他稍稍往上一点儿,脑袋就完全悬空露出来,宋喜一手托着他的头,另一手拿着花洒,动作轻车熟路。 这种活儿本该护工来做,但宋喜非要亲力亲为,原来他一天最少洗一次头,最近住院已经拖到两天一洗,宋喜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镇定自若,过程就是乔治笙的受难史。 犹记得第一次,她慌里慌张把水弄得他满脸满身,洗个头而已,过后还得换上衣,知道的是洗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洗澡。 宋喜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但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只怕她弯腰累着,当天就叫人给她准备了小板凳,这事儿通过佟昊传到元宝耳中,元宝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爱情啊,旁人看着遭罪,没准儿当事人觉得是享受呢。」 佟昊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痛并快乐着,你是没看见,洗个头,整个洗手间跟打过仗似的。」 元宝忽然抬眼道:「你怎么知道没打过仗?」 两人目光相对,佟昊很快就get到元宝猝不及防的黄腔,别开视线,他刚开始没说话,慢了几秒才道:「笙哥的腿都这样了,不方便吧?」 打从乔治笙跟宋喜正式在一起之后,除了她大姨妈或者极个别吵架生气的情况,乔治笙从来没『休息』过,如今生生在病床上熬了一个月,他没被伤口折磨疯,倒是被其他的生理机能搞疯了。 宋喜给他洗完头用毛巾包住,将轮椅后背升起,出声说:「你先自己擦一下,我给你洗澡。」 说是洗澡,乔治笙的腿是绝对不能沾水的,宋喜都是洗好毛巾帮他擦,乔治笙随意的擦了几下头髮,毛巾搭在一旁,黑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的黏在宋喜身上,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认真的女人更让人慾罢不能。 宋喜洗好毛巾,转身来到乔治笙面前,看着他问:「自己能脱衣服吗?」 乔治笙上半身好好的,却故意道:「不能。」 他有他的撒娇方式,宋喜做了个嗔怒的表情,动作却很诚实,伸手帮他解衬衫扣子,待到上衣脱下来,露出整个精壮健硕的胸膛,宋喜边擦边道:「你这么久不运动,腹肌竟然一点儿没变,真是不公平。」 想着多少人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累死累活也未必练的出乔治笙这么漂亮的腹肌和身形,宋喜撇着嘴,暗嘆老天爷偏爱他。 乔治笙抬起手臂,环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搂,宋喜低头避开他受伤的左腿,轻蹙着眉头说:「别闹。」 乔治笙硬是拉她坐在自己右腿上,手臂如安全带一般缠在她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下巴一扬,吻上她的唇瓣,他这几天第n次提到:「两个礼拜到了。」
第738章 锁三道门 宋喜推不开他,又不敢动作太大怕碰到他左腿,本能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她哄着道:「再忍忍,等你伤好的。」 乔治笙抬着一双渴望的目光盯着她,薄唇轻启:「我不是小杰。」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宋喜,别用哄小孩子的方式对付他,没用。 宋喜见他不吃软的,果断蹙起眉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条件,还没等好了伤疤你就忘了疼。」 乔治笙说:「已经不疼了。」 宋喜道:「你这腿现在能动吗?」 她没好意思往细緻了说,能跪吗?能弯吗?能使劲儿吗? 乔治笙看着她,声音已然低沉:「你在上面。」 宋喜脑子嗡的一声,随后俏脸也腾一下子变红了,虽说两人结婚已经一年半,可真正当夫妻并没有太久,还是新婚状态,他突然说这种话…… 「疯了吧你?」宋喜恼羞成怒,紧接着又小声做贼似的补了一句:「这是医院。」 乔治笙说:「把门锁上。」 宋喜脸越来越红,活了二十多年,医院从来都是工作的地方,想当初韩春萌跟顾东旭喝多了,一起在医院病床上睡了一晚,现在都成了顾家的话把儿,如今乔治笙提这种要求…… 宋喜果断拒绝,「不行。」 乔治笙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声音更加低沉,「我真的想了,你忍心看我难受?」 他是个中枪都不喊疼的人,这会儿却在叫屈。 宋喜不敢看他那双眼睛,别开视线道:「你别往这方面想。」 乔治笙说:「想了就是想了,我能控制得住吗?」 宋喜好声好气的哄着,「再忍忍,等出院回家的…」 乔治笙一手箍着她,另一手抚上她的脸,宋喜剎那间浑身汗毛孔张开,鸡皮疙瘩泛起,他将她拉下来,闭上眼睛吻她,宋喜本想用吻平復他躁动不安的情绪,岂料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这个吻没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反倒让导火线越烧越短。 她趁着最后一丝理智想要临阵脱逃,乔治笙拉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裤链上,极低的声音道:「我会死的。」 这四个字就像恶魔张开的黑色翅膀,瞬间屏蔽掉所有理智,将宋喜笼罩在迷暗之下,她是真的心软,也是真的心疼,不忍看他如此难受。 锁上最外间的房门,锁上主卧房门,又锁上浴室房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在危险之中寻求到一次安全感。 浴室之中有一把椅子,乔治笙坐在上面,赤着精壮上身,裤子包裹着修长双腿,宋喜站在不远处,心跳如鼓,比两人第一次还要紧张万倍。 乔治笙对着她招手,一如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唇瓣上下轻动,微不可闻的说了两个字:「过来。」 宋喜麻着头皮走过去,替他解开裤链的时候,心是含在嗓子眼儿的。 乔治笙抚着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掠过,轻声道:「别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天经地义的。」 宋喜垂着视线,嗡嗡的大脑中有一丝声音飘过:是天经地义,但也不看看场合,真是要死了,今儿要么他死,要么她死。 她动作不快,堪称磨叽,这每一分每一秒于乔治笙而言,都是痛苦的折磨,但知晓她近在眼前,也知晓痛苦是暂时的,马上就会迎来无与伦比的欢乐,所以这份『黎明前的黑暗』也别有滋味。 她上身穿着gi红条纹格的学生裙,他下身穿着休闲裤,两人同坐一把椅子,宋喜搂住乔治笙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看不见的位置,光天化日,密闭空间,她咬着唇瓣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但眉头却始终死死的蹙起。 乔治笙在她耳边发出熟悉的粗喘,比从前提早了很多,像是刚一碰到就濒临失控。 宋喜体谅他腿不方便,红着脸掌控主导,小小的浴室里放大着每一个人的唿吸和细微音节,后来他扶着她的腰,自己开始用力,宋喜差点儿把魂儿丢了,刚开始自然是身体反应,但随后察觉,就是吓得,忙按着他的肩膀,颤着声音道:「腿别动。」 乔治笙俊美面孔上布满细密汗珠,此刻一如不受控制的机器,撑着她诚实顶动,宋喜根本管不住他,张口想要说话,可话全是碾碎而成的呜咽。 她做不到一点儿声音都不出,明知道房门层层上锁,可还是心有忌惮,所以灵光乍现,手臂一伸,打开不远处的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多少压住几分小空间内的呻吟,她抱紧乔治笙的脖颈,当意识与身体分离之际,她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跟乔治笙两个,他们就是彼此世界里的唯一。 事后宋喜起身整理,乔治笙也撑着墙壁起身,她马上扶着他道:「你干什么?」 乔治笙声音带着未退净的沙哑,出声道:「收拾。」 宋喜说:「不用,你坐着,我帮你擦。」 乔治笙说:「这事儿都要老婆帮忙,我不是个废人了?」 在乔治笙心里,是因为他腿不方便,所以才让宋喜守了一个月的空房,刚刚过程她也尽了力,如今事后还要她来收拾残局,他做不到。 宋喜闻言,从心底麻到四肢百骸,暗道他有时候大男人的可爱。 拖着伤腿,乔治笙到底还是自己清理了,宋喜干脆洗了个澡,他不能碰水,就在一旁看着,宋喜背对他,出声说:「我现在脸皮越来越厚,都怪你。」 乔治笙说:「我喜欢脸皮厚的。」 宋喜转身往他脸上弹了一些水,果然她脸皮厚不过他。 乔治笙靠坐在椅子上,浴室氤氲,他只穿下裤,赤着上身,唇角轻轻勾起,俊美面孔上马上浮现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宋喜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又怎能生的起气,原本还佯装不悦,可看着看着,忽然就乐了,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心花怒放。 乔治笙看着她说:「我现在不讨厌住院了。」 很多时候,他直白的像是孩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毫不掩饰。 宋喜看着他,粉唇撅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我现在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医生还是什么了。」
第739章 一样,不一样 乔治笙住的地方不在心外楼层,宋喜是乘电梯回到心外,刚一出电梯门没走两步便迎面撞上韩春萌,韩春萌走近宋喜,吸了吸鼻子,「你洗澡了?」 宋喜心虚却强装镇定,「你狗鼻子?」 韩春萌不以为意,一双圆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宋喜,宋喜说:「收起你龌龊的思想。」 韩春萌靠近她,小声道:「你浑身上下散发着做贼心虚的味道。」 两人并肩往前走,宋喜低声说:「我们结婚了,天经地义的。」 韩春萌闻言,眼睛一瞪,「你你你……啧,假公济私,打着照顾病人的名义,其实是变相的剥削病人。」 宋喜刚一抬手,韩春萌马上身轻如燕的闪开,嘴上还欠儿欠儿的说:「减肥果然有好处。」 宋喜侧头看了她一眼,「目测你现在一百二十五,平台期好久没动过了吧?」 韩春萌瞬间垮下脸,先是说宋喜眼睛毒,随后唉声嘆气的道:「我最近本来就减肥困难,顾东旭那丫还成天变相的诱惑我吃东西,简直不是人!」 宋喜道:「别跟我这儿拐弯抹角的秀恩爱。」 韩春萌斜眼道:「我有你们夫妻俩能秀?你不在他那儿待着,下来干什么?」 宋喜道:「过来拿点儿东西,下班一起走,我去我婆婆家看小杰。」 下班后两人一起出门,宋喜要送韩春萌,韩春萌说:「不用了,我去买点儿菜,中午东旭打电话说有些不舒服,我晚上给他补补。」 宋喜说:「替我带去诚挚的问候,等我忙完这阵子,大家出来聚聚。」 韩春萌比了ok的手势,两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 宋喜回乔家老宅,韩春萌去超市买了很多顾东旭喜欢吃的食材,东西太多,她没腾出手给他打电话,想着回家再打,结果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还没等往前迈,就看到玄关处放着一双女人的鞋——过膝的银色罗马靴,是她前阵子很想买,但碍着体重和大几千的价位没有下手,后来被顾东旭发现,果断买给她的那双。 韩春萌一脸懵逼,她的鞋不是在衣帽间里放着吗?谁给她拿出来的? 迟疑着走进门,韩春萌把几个购物袋放下,打开一旁鞋柜,咦?她拖鞋呢? 奇了怪了,该在这儿的鞋不在这儿,不该在这儿的鞋倒突然冒出来。 正想着,屋内传来细微的说话声,还是女人的声音,韩春萌马上拎了双别的拖鞋,换上就往里走。 主卧,房门半掩,韩春萌推门而入,眼睛直盯着床上两人,明确的说,顾东旭躺在床上,女人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 「你起来吃点儿,我别的不会,煮粥可厉害了。」 女人背对门口,还没发现韩春萌回来了,顾东旭撑着身体刚刚坐起来,马上就看到不远处的韩春萌,开口道:「回来了?」 坐在床边的女人闻言转头,很年轻的一张脸,韩春萌看着有些面熟,很快便想到在哪儿见过,在顾东旭的车里,他说是他爸朋友家的孩子。 三人六目相对,女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勾起唇角,笑着打招唿,「姐姐回来了。」 这一声姐姐喊得很脆,一如当初她坐在车里朝着韩春萌热情的挥手。 韩春萌慢半拍牵起唇角,淡笑着点了下头,随后目光越过女人落在顾东旭脸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打声招唿?」 顾东旭道:「我中午跟你打完电话,下午头疼,回来睡觉,迷迷煳煳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要过来看我……」 说着,他看向床边女人,「我妈呢?」 女人说:「阿姨说有事儿先走了,让我看着点儿锅,等你起来吃完饭再吃药,不然胃受不了,姐姐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话间,她放下碗,站起身。 韩春萌说:「没事儿,别着急走,晚上就在这儿吃吧。」 女人笑着说:「不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韩春萌笑道:「我们天天过二人世界,也不差这一天,我买了很多菜,你要是晚上没事儿就留在这儿吃顿饭再走。」 女人看向顾东旭,顾东旭道:「不吃算你没口福,她做饭特别好吃。」 女人重新看向韩春萌,边笑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姐姐。」 韩春萌对顾东旭道:「你还没介绍一下,小妹妹怎么称唿?」 顾东旭说:「苗苗。」 韩春萌点了点头,然后对苗苗说:「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换身衣服就去做饭。」 苗苗点头,「好。」说着很快离开主卧。 待到房门关上,韩春萌立马收回笑脸,站在床边不远处,抱着肩膀看着顾东旭,「说吧。」 顾东旭尚算平静,眼底仅有的几分不自然也不是心虚,而是懵逼。 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下午难受回来睡觉,我妈说她要来看我,我提前把门给她留好了,谁知道她带苗苗过来,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一睁眼就看到苗苗在这儿,沖灯说,我还吓一跳呢。」 韩春萌眉头一蹙,压低声音质问:「一口一个苗苗,你俩挺亲啊?」 顾东旭说:「她姓苗,就叫苗苗,难道我再给她起个名字?」 哦,原来大名就叫苗苗,韩春萌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顾东旭见她站在原地琢磨,他拍了拍床边位置,「你快过来看看我吧,我都难受死了。」 韩春萌故意拉着脸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额头温度,的确有点儿高,还发汗了。 她出声道:「死不了。」 顾东旭把头扎进她怀里,闷声说:「不关我的事儿,我现在都没力气吵架。」 韩春萌说:「那你妈什么意思啊?趁我不在家,带个小姑娘回来,她还一声不响就走了,留你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键你还这德行,万一她趁虚而入呢?」 顾东旭抬起头,轻蹙着眉头道:「你丫思想别这么骯脏行吗?我没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韩春萌一脸不快的道:「我思想骯脏?我这还算脾气好的呢,换一个你试试?」 顾东旭头疼,打断道:「好了好了,这事儿怪我妈,回头我说她,你先别跟我吵,要是不愿意看见她,我找个藉口让她走。」 他掀开被子下床,韩春萌见状,不耐烦的道:「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说留她吃饭,你现在赶她走算怎么回事儿?」 两人在房间里嘀咕半天,等到再出门的时候,苗苗已经在玄关处穿鞋了,穿得那双银色罗马靴。 韩春萌只很快瞄了一眼,马上道:「去哪儿啊?」 苗苗笑着回道:「我爸打电话给我,叫我出去吃饭,看你们小两口在里面,就没打扰你们。」 韩春萌象徵性的挽留,苗苗还是要走,等她走后,韩春萌第一件事儿就是跑进衣帽间找鞋,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的罗马靴还在。 顾东旭跟进来,站在她身后道:「想什么呢,以为苗苗偷你鞋穿啊?你可真能想,她爸是富润董事长,能偷你东西?」 顾东旭当个笑话,还边说边笑,谁料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韩春萌一下子被戳到不舒服的点。
第740章 吵完还是爱你 背对顾东旭,韩春萌觉得自己已经气顶脑门,可能下一秒就会回头把靴子甩他面前,可事实上,她只是平静的把靴子摆好,转身道:「你回房间躺着吧,我去做饭。」 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很淡,已经努力云淡风轻了,顾东旭打量她的神色,试探性的问:「生气了?」 「没有。」韩春萌淡淡道。 她企图从他身旁出去,顾东旭拉着她的手臂,惯常口吻道:「我真不知道苗苗来,她煮的粥我也一口没喝,得,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你在旁边听着,看到底是不是我撒谎。」 顾东旭转身要回房拿手机,韩春萌说:「不用了。」 顾东旭没回头,边走边道:「省得你心里不舒服,还总觉得我有事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实韩春萌已经没在气苗苗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事儿,她的确不舒服,却不是因为这个,只不过顾东旭还没有意识到。 心情很低落,韩春萌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原本乔舒欣就看她不顺眼,顾东旭这电话一打,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乔舒欣了? 想着,她只能压下躁动的委屈和酸涩,跟着顾东旭回了主卧,他去拿手机,她出声说:「别给你妈打电话,我没不信你。」 顾东旭没看韩春萌,执意要打,韩春萌上前,一把将手机抢过来,蹙眉道:「我都说了不用打!」 她像是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声音陡然飙高,顾东旭看向她,先是一愣,几秒后三分茫然三分隐怒的说:「你干嘛?」 韩春萌别开视线,因为一张口酸涩和哽咽就在唇边,所以她选择沉默。 顾东旭迳自说:「不舒服的是你,我解释完不信的是你,莫名其妙发火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韩春萌攥着拳头,强压着想哭的冲动,抬眼回道:「你明知道你妈不喜欢我,你打电话过去问什么?想让她更烦我?」 顾东旭是真的不舒服,之前都起不来床,是硬挺着陪在韩春萌身后跟她闹,哄她开心,没想到怎么都哄不好,他太阳穴暗自跳动,整个头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脾气很暴躁,但看着韩春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做了个自认为息事宁人的表情,出声道:「我不想跟你吵。」 但这话在韩春萌听来,更像是消极避战,一瞬间她心里说不上是委屈还是憋气,当场将顾东旭的手机甩在床上,迈步往外走。 顾东旭头重脚轻,这么会儿身上已经冒虚汗了,看着韩春萌的背影,几秒之后,他迈步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臂道:「别吵了行吗?我不舒服,什么事儿等回头再说。」 韩春萌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固执的扭着头不让他看见,同时手臂用力往外抽。 顾东旭一忍再忍,某一瞬间终是没忍住,沉声道:「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才能满意?」 从前韩春萌跟顾东旭还是好哥们儿的时候,两人也不是没吵过架,比这严重的情况多得是,但现在关系变了,韩春萌受不了顾东旭跟她大声说话,就像是骂了她一顿似的。 她很生气,但转身的时候却用冷漠理智的口吻回答:「你没错,你妈也没错,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你们的,你们想让谁来就让谁来,是我小心眼儿,我自己没摆正位置。」 顾东旭脸色难看,显然被气到无语的状态,在他心里,他家就是韩春萌家,她是他女朋友,这么明摆着的事儿有什么好质疑的?然而他解释了太多遍,现在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再肯定一次。 大家都是带着火气,顾东旭沉默几秒后,重新开口道:「你之前不舒服我妈有这儿的钥匙,说来就来,我已经把钥匙收回来了,是不是现在我还要跟她说一声,叫她以后不要再来我这儿了?」 韩春萌明知自己心里气的不是这个,但话已经吵到这里,她懒得解释,更不愿低头服软,当即回道:「这儿是你家,你想让谁来就让谁来,我说了我不生气。」 她这样子落在顾东旭眼中,跟抬槓有何区别? 他露出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模样,眼底也有几秒掩饰不住的烦躁,韩春萌再次被戳伤,他在烦她? 再留一秒钟,她都会崩溃大哭,韩春萌转身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以为顾东旭是来追她,结果他从她身边大步走过,还穿着一身睡衣,就这样换了鞋甩门而去。 顾东旭心里想的是,他不要让韩春萌走,这里就是她的家,要走也是他走。 而韩春萌想的是,他是有多厌烦,才会连自己的家都不要,只希望不看见她? 眼泪没有马上掉下来,韩春萌默默地走到了书房,坐在沙发上,还理智的想了片刻,是不是她住在他这里不好?苗苗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到底该不该生气?还有……她跟顾东旭之间是不是真的如乔舒欣所见,差了很多? 越想越委屈,尤其是顾东旭说她想太多,苗苗不可能偷她的鞋,在他眼里,苗苗是註定不会像她这样担心几千块东西的人,而她会,明确的说,她连几千块都捨不得花,这本就是顾东旭买的。 眼泪从流到飙,声音从抽泣到哽咽,韩春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了半天,待到情绪全部释放,人也空了下来,她开始认真想两人的未来,想今天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孰是孰非,想到最后她发现,他们都没有犯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他说话向来如此,可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她还把他给气跑了,对了,他还生着病。 越想越后悔,韩春萌抹了眼泪,走去外面拿起手机打给顾东旭,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通。 韩春萌开口说:「你在哪儿?」 话一出口,她已经忍不住哽咽出声,顾东旭没说话,却突然听见拍门声,韩春萌根本没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哭,不多时,手机中传来顾东旭的声音:「开门。」 韩春萌后知后觉,走去玄关处开门,当她看到顾东旭时,马上『哇』的一声,哭着扎进他怀里。 顾东旭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半晌才有气无力的说:「你就折磨我吧,给我折腾死,你就孤家寡人了。」
第741章 身边都有人 韩春萌跟顾东旭吵得快和好更快,他耐着性子第n次跟她解释,苗苗会来他真的不知道,韩春萌说:「我知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顾东旭一脸茫然,「那你生什么气?」 韩春萌红着眼睛,垂着视线回道:「你说她家很有钱,不可能偷我的鞋穿。」 顾东旭终于后知后觉,哭笑不得的道:「我就随口一说,怎么,伤你自尊了?」 韩春萌噘着嘴回道:「可倒你不差钱了,我脆弱的心灵差点儿没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顾东旭伸手掐她的脸,轻笑着道:「可爱死了。」 韩春萌把脸抻出来,佯装不耐,「少来这套。」 顾东旭爽朗的说:「她家里多有钱是她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早前就说把副卡给你,你不要,想要什么跟哥说,哥给你买。」 韩春萌很轻的嘆了口气,「我也在自我检讨,这是穷病,敏感又易怒。」 顾东旭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坐在沙发上,他出声说:「你长得漂亮,会做饭,是医生,会治病救人,原来你浑身上下唯一那么一点点美中不足的,你自己说的啊,胖,现在你还这么瘦,哪儿比不上别人?有时候我做梦都会笑醒,我怎么这么有福气?」 韩春萌到底被他说得笑起来,瞥眼道:「你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一百二十几斤,你说我瘦就算了,还这么瘦,哪么瘦?」 顾东旭侧头回视她,信誓旦旦的说:「我不管,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瘦的。」 韩春萌忍不住唇角高高扬起,开心地问:「我是不是全世界最漂亮?」 顾东旭点头,「是。」 韩春萌问了个送命题,「那我跟小喜谁更漂亮?」 顾东旭『啧』了一声:「别在背后议论长辈。」 他说的煞有其事,韩春萌勐戳笑点,笑的不行。 「小喜还在医院照顾我小舅吗?」顾东旭问。 韩春萌道:「没有,下班我俩一起出来的,她回婆婆家看孩子。」 顾东旭笑的无奈,「婚结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不留神儿还弄个儿子。」 韩春萌道:「她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白天在医院照顾她老公,晚上回家看孩子,我最近看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贤妻良母的气质。」 顾东旭说:「本来还想叫她过来吃饭,估计是来不了,你给王妃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韩春萌手机不在身边,用顾东旭的手机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韩春萌率先说:「下来吃饭,我今晚做大餐。」 黛安娜说:「什么日子?」 韩春萌回道:「纪念我跟东旭第105次吵架重归于好,赶紧来吧。」 黛安娜先是说了句:「105次,你确定不是501次?」 调侃过后,她才道:「我不在家,你俩自己过二人世界,等我回去登门表示慰问。」 韩春萌问:「你跑哪儿去了?」 黛安娜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回道:「偷师学艺,先不跟你说了,回聊。」 挂断电话,顾东旭问:「她不在家?」 韩春萌道:「说偷师学艺去了,八成跟那个姓田的高中同学在一起,他不是做餐饮的嘛。」 韩春萌还真猜对了,田歷约黛安娜去自己的西餐店里吃饭,黛安娜打算在餐厅正式开业之前,再集中突击培训一下,欣然前往。 田歷故意没选在包间,因为开放空间更能感受到整体氛围,黛安娜知道他不会让她买单,所以来的时候就带了礼物,田歷见状,笑着道:「老同学也太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准备。」 黛安娜说:「听君一席话,少走三年冤枉路,我这是故意让你拿人的手短,好多传授我一点儿经验。」 田歷笑道:「你还是这么真诚,真诚的让人只能知无不言。」 黛安娜拿起酒杯,主动说:「以后也别叫老同学了,我在你这儿就是小学生。」 田歷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笑着道:「不跟你开玩笑,咱们高中那会儿,我都不敢跟你说话,更不敢想有一天能坐在一起吃饭了。」 黛安娜眸子微挑,「不会吧?我上高中的时候挺平易近人的啊。」 田歷说:「你高中那会儿就有男朋友,对了,听说你们大学毕业结婚移民国外了,怎么突然想着回国做生意?」 黛安娜没说自己离婚的事儿,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留了个心眼儿,不想给面前男人任何想歪的机会。 她只说:「想做点儿什么,总闲着也无聊。」 田歷点头,两人随意的聊天,不久店员过来上菜,都是他推荐的菜色,黛安娜一一尝试,两人从对菜品的分析聊到对餐厅甚至整个餐饮业的发展行情,就像黛安娜先前说的,她在这个领域是新手,而田歷已算是小有成就,所以两人之间不缺话题,她不懂的,他总能帮她解惑。 黛安娜没想到夜城这么大,她会在这里遇见常景乐,偏巧常景乐还不是跟同性朋友来的,身边只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女人,女人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但露在外面的脸型和嘴唇都很漂亮。 常景乐正跟女人说话,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指引他抬头看去,黛安娜来不及躲闪,两人目光已经相对。 她看到他身旁的陌生女人,他眼底是剎那间的意外,紧接着看到黛安娜对面的田歷,明显的心底一沉。 二人心思各异,但看都看见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很快,黛安娜主动挥了下手,勾起唇角,常景乐也像是刚看见她一样,牵起唇角,面露微笑。 「这么巧?」待到常景乐走近,黛安娜起身跟他说话。 常景乐说:「是啊。」 说着,他目光落在田歷脸上,「跟同学过来吃饭?」 黛安娜说:「这家餐厅是他开的,过来取取经。」 常景乐微微点头,「那你们聊着,回头再说。」 待到常景乐跟女人离开之后,田歷道:「我们好有缘,一连碰着两回了。」 黛安娜面上不动声色,如常附和,中途田歷离开一下,他是去跟经理打招唿,叫人把常景乐那桌的单给免了,当然黛安娜不知道,等到常景乐吃完饭出来买单的时候,前台说帐已经被老闆免了,他找不到田歷,只好找黛安娜,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742章 人生难得一只鸡 乔治笙整整在长宁待了一个月才出院,依着宋喜的意思,她还想让他多住一个礼拜,但最近任丽娜似乎有所察觉,乔治笙和元宝同时『很忙』,连续一个月不露面,若不是中间通过电话,她绝对要多心,可饶是如此,她近期也在催问乔治笙在哪儿,如果他忙,她要去看他。 任丽娜要是知道乔治笙中枪,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所以大家才瞒着她,根本不让她知道这事儿,乔治笙现在可以走路,也可以不用人扶,但难免左腿不吃力,看起来像是跛的。 宋喜也是灵机一动,出声道:「要不然你跟妈说,你扭了脚,省得她担心。」 说完,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一副熟悉的画面,卖拐,虽然乔治笙走路没有那么夸张,但她还是忍不住笑。 乔治笙心想,若是普通人说崴脚倒也过得去,但这种事儿在他身上可能吗?任丽娜就算再单纯也不会被这种烂藉口给骗到。 「我是伤在腿上,你就别给我脚加戏了。」乔治笙否定宋喜的提议。 宋喜问:「那你这样怎么回家?」 乔治笙说:「连蒙带骗吧。」 他说得笼统,宋喜还以为怎么个连蒙带骗法,谁料车子开到老宅门口,他下车的时候还要人扶,结果等到房门一打开,他立马自己跨进去,步伐稳健,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 任丽娜很想乔治笙,但母子二人打小儿就没习惯太过亲昵的举动,所以她也只是站在两人面前,脸上带着笑容,让他们快进来。 小杰从里面跑出来,往常都找宋喜,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直奔乔治笙而来,热情洋溢,一把抱住他的右腿,正因为是右腿,宋喜才忍住没拦。 任丽娜笑道:「我跟他说你们要来,他一直念叨着干爹干妈。」 乔治笙弯下腰,将小杰抱起来,宋喜很担心他的腿,马上说:「小杰,来,干妈抱。」 小杰倒是个朝秦暮楚的,马上便投入宋喜的怀抱,宋喜不着痕迹的挡在乔治笙身前,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扶着墙换拖鞋,任丽娜也没注意。 迈步往里走的时候,宋喜扭头看乔治笙,他回以一记特别温柔的目光,示意她没事,她看他走的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惊讶的同时,心里也很心疼。 好在后来乔治笙坐在沙发上也不用来回走动,任丽娜一点儿都没怀疑。 等到晚上吃过饭,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乔治笙开口说:「我们先回去了。」 任丽娜道:「你们走吧,一会儿我哄小杰睡觉。」 这段时间乔治笙住院,宋喜没回翠城山住过,都是在乔家住的,如今乔治笙『出差』回来,宋喜自然是要跟他走的,任丽娜先发制人,表示要把小杰留下。 但乔治笙却说:「孩子晚上跟我们一起住,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任丽娜明显捨不得,出声说:「那还来回折腾什么,你们两个白天都忙,就放我这儿吧,晚上下班过来吃饭,周末带出去玩儿一玩儿。」 宋喜知道,乔治笙有自己的想法,他答应过何母,以后把小杰当亲生儿子养,如果是亲生的,又怎会不放在自己身边? 怕乔治笙太强硬惹得任丽娜不舒服,宋喜微笑着对一旁玩儿玩具的孩子道:「小杰,你晚上想在奶奶这边住,还是跟干爹干妈回去住?」 小杰侧头看来,出声问:「不在这里住吗?」 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跟任丽娜朝夕相处,已经从最初的认生到现在的习惯。 宋喜说:「这里是奶奶家,你想住在这里就住这里,干爹干妈要回另一个地方住。」 她还在帮任丽娜争取,任丽娜也顺势道:「小杰留下跟奶奶住吧,晚上奶奶陪你玩儿乐高。」 小杰沉默,看样子是在权衡,几秒之后,他放下玩具跑到宋喜和乔治笙身边,小手搭在乔治笙腿上,脸却扎进宋喜怀里,可谓之『一石二鸟』,绝对没有厚此薄彼,同时去留也表现的特别明显,无论身后任丽娜怎么诱惑,他就是扒着宋喜和乔治笙不放。 任丽娜的不舍全都写在脸上,宋喜一度怀疑,任丽娜下一句会不会说,要不一起回翠城山住? 事实上并没有,保姆准备了一些小杰的换洗衣物和物品,宋喜拎着,另一边乔治笙把小杰抱在怀里,迈步往玄关处走,任丽娜的注意力都在小杰身上,宋喜的注意力则在乔治笙腿上。 差点儿十八里相送,好在车就停在巷子口,宋喜默默地数了,乔治笙一共走了四十七步,可把她心疼坏了。 多次承诺,明儿一早就把小杰送回来,任丽娜这才松开小杰的手,眼泪汪汪的站在车边目送。 等到车子开了,宋喜把小杰从乔治笙腿上抱走,看着他问:「腿怎么样?」 乔治笙一贯的面色镇定,「没事儿。」 宋喜轻蹙着眉头说:「别什么都不当回事儿,你这次是幸运没伤到骨头,不然你三五个月都下不来床。」 她是职业使然,加之又是这种关系,见不得他有丁点儿的闪失。 宋喜自己没觉着有什么,乔治笙也习惯了,但小杰却忽然奶声奶气的说了句:「干妈不要跟干爹吵架。」 宋喜看向小杰,见他正怯生生又很是天真的盯着她看,似是不晓得她会不会也朝他发火。 几乎是瞬间就软下来,宋喜柔声说:「干妈没有跟干爹吵架,我只是在跟他讲道理,干爹不听话,做得不好,当然要批评了,你说是不是?」 小杰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说:「小孩子做错事要批评,大人做错事也要批评。」 宋喜摸了摸他的头,满眼宠溺,「对啊,小杰太棒了,是谁告诉你的?」 「爸爸。」 当他脆生生的喊着爸爸两个字的时候,宋喜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那是高兴和伤心激烈碰撞,肌肉不能马上调整到与心情同样的频率。 乔治笙很适时的开了口,对小杰说:「你以后要听干妈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要听,小孩子也要听,知道吗?」 小杰似懂非懂,可还是乖乖的点了下头。 宋喜想到何裕森,心底五味杂陈,乔治笙握住她的手,悄无声息的给她支撑,她压下涌到鼻尖的酸涩,重新展露笑颜,看着小杰说:「一会儿回家,干妈给你讲故事,今天的主题是朋友,你要知道,我们这辈子最大的财富之一,就是朋友,也叫知己。」 小杰问:「几只鸡?」 宋喜:「什么?」 小杰又问了一遍:「几只鸡?」 宋喜:「什么几只鸡?」 只有乔治笙听懂小杰的点,将他重新抱回到自己腿上,垂目睨着他道:「不需要太多,有时候一个就够了。」 小杰说:「一只鸡就够了。」
第743章 爱你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这阵子宋喜不在翠城山住,七喜被接到黛安娜家里,发财则被送到乔家老宅,今晚三人一起回家,发财也顺道接回来了,下车的时候宋喜先把小杰抱下来,随后伸手去扶乔治笙,发财摇着尾巴从旁等候,像极了一家三口旅行回来的样子。 等到进了家门,发财熟门熟路的往里窜,宋喜打开鞋柜拿了两双拖鞋出来,扶着乔治笙道:「最近不上楼住了,等下你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带小杰挑房间。」 任丽娜让保姆打包了很多必备品回来,说话间宋喜从袋子中抽出小杰的拖鞋,帮他换上,温柔说道:「小杰,你先去里面找发财玩儿,干妈要扶干爹进去。」 小杰高高的仰起头,看着宋喜和乔治笙并肩而立,她挽着他的手臂,三秒后,小杰出声说:「我也来帮忙。」 他走到乔治笙身旁,奈何太矮,根本碰不到乔治笙的手臂,想了想,一把抱住乔治笙的腿。 宋喜『扑哧』一声乐出来,乔治笙看似面不改色,实则眼底也浮上一片柔和,不待宋喜阻拦,直接弯腰将小杰抱起来,迈步往里面走。 宋喜心疼乔治笙,却什么都没说,只认真的扶着他的胳膊。 乔治笙对小杰道:「回家了。」 客厅大亮,小杰左右看着,等到走至沙发旁,乔治笙将他放下,宋喜先是扶着乔治笙坐好,随后说:「我带他到处转转,你别动了。」 普通人家顶多转个一两分钟也就完事儿了,但翠城山这边五百多平,上下四层,宋喜为了让小杰有认同感,每个地方都带他去看,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家。 上面三层看完,等到一楼,宋喜让小杰自己挑一间喜欢的房间当卧室,「干爹的腿受伤了,现在上楼不方便,我们暂时都要在一层住,等干爹腿好了,你喜欢住楼上的房间也可以。」 小杰很快伸手指了一间,宋喜问:「确定这间?」 「嗯。」 宋喜扭头去看沙发处的乔治笙,笑着打趣,「他没有选择困难症,好干脆。」 乔治笙心想,倒真像何裕森的性格,说一不二。 「干脆的男人好。」乔治笙说。 宋喜弯腰摸了摸小杰的头,笑着道:「干爹不轻易夸人的,你得到了他的赞赏。」 小杰礼貌的说:「谢谢干爹。」 宋喜喜欢得紧,从前她没想过结婚生子,更不会想到有一天突然多了个干儿子,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小杰很没有安全感,会哭,会闹,但是讲理,没错,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讲道理的,但小杰就是少数中的一个,只要大人说的话可以让他信服,他是愿意互相交流的。 经过这些天的亲密相处,宋喜已经从疲累过渡到平静,听说何裕森跟老婆早就离婚了,所以小杰算是生下来就没有妈妈带,怪不得她从来不找妈妈,害怕极了会不停地喊爸爸,可如今爸爸也不在了,宋喜心里特别愧疚,也更加心疼,恨不能把所有亏欠都补偿在他身上,她愿意代替小杰的亲生妈妈,给他多一些的关心和疼爱。 宋喜领着小杰进了房间,帮他洗澡,跟他聊天,等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宋喜问:「会害怕吗?」 小杰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手中赫然一只他很喜欢的机器人模型,「它会保护我的。」 宋喜勾起唇角道:「是啊,它会保护你,我跟干爹也会保护你,不要怕。」 她坐在床边给他讲故事,没有童话书,故事是她自己编的,狮子王跟它的朋友一起战胜敌人。 故事讲了不到十分钟,小杰已经睡着了,宋喜将灯光调暗,起身准备往外走,一回头看到乔治笙站在门边。 来到他面前,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说狮子的敌人是什么?」 宋喜道:「蜜獾啊。」 「那是什么?」 宋喜趁机揶揄道:「暴露了你连动物世界都没看过的童年。」 说话间她扶着他往外走,乔治笙不以为意的说:「你跟他说这种奇怪的动物,他都没见过。」 讲个童话故事也要符合逻辑,她也真够理科思维的。 宋喜说:「你以为小杰是你?在家的时候妈陪他看动物世界,他早就知道蜜獾是什么。」 乔治笙说:「我妈都没陪我看过。」 宋喜猝不及防的笑了一下,边笑边道:「我不能想像你看动物世界的场景,小时候也不行。」 乔治笙被宋喜这么一说,自己都开始纳闷儿,他没看过动物世界,至今能认识这些动物也是挺稀奇个事儿。 两人就住在小杰隔壁房间,她帮他洗澡的时候,他理所应当的拉着她更进一步,在医院时宋喜害怕,如今回到家,她还是不安生,总怕隔壁会听到。 乔治笙惩罚她有些三心二意,箍着她的腰用力向下,宋喜快要死了,被这种偷偷摸摸做贼心虚,却莫名刺激的感觉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 乔治笙同样,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做,虽然姿势单一,但全程紧张刺激,很多次他都忘记腿上伤口,想将她提起来,宋喜每每都会垫着脚将他重新按下去,并且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他不听话,她拔腿就走。 她可能忘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人还骑跨在他身上,她也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多么的妩媚,声音是多么的引人犯罪。 所以乔治笙不可能放她走,只能委曲求全,暂且慢刀子割肉。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乔治笙从后面抱着宋喜,轻声说道:「你是好老婆,也会是个好妈妈,等我把烟戒了,身体好点儿,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顿了两秒,不等宋喜回答,他又补了一句:「省的小杰自己孤单。」 在乔治笙心里,他还是有些怕宋喜暂时不想要孩子,其实她不想要他也无所谓,只不过一天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会儿,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她,喜欢到除了让她生个孩子之外,好像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表白方式,如果有,可能是再生一个。 宋喜闭着眼睛,一整天下来很累,刚刚又被他压榨,听到他在耳边耳语,几秒后,她开口说:「我想先生个女孩儿。」 乔治笙知道她不是随口一说,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当即收拢手臂,轻声道:「都好。」
第744章 重掀波澜 七月的最后一天,黛安娜的餐厅正式开业了,名字叫queen,起名最初韩春萌还开玩笑说:「queen是女王又不是王妃,应该叫princess啊。」 黛安娜道:「我没有当王妃的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更靠谱一点儿。」 宋喜道:「不用靠嫁得好来提升身价,我们本来就很好,比起王妃,我更想自己当女王。」 宋喜这句话一锤定音,定了餐厅名字不说,也更加坚定了黛安娜当独立新女性的信念,宋喜说的没错,谁有不如自己有。 餐厅开业的前一晚,黛安娜在二层办了个私趴,邀请所有好朋友吃饭,除了元宝,他现在虽然转到普通病房,但之前伤得太重,还不能随便出院,其余人都到了,包括腿脚还有些不利索的乔治笙。 一帮人热闹到很晚才结束,临走前乔治笙特地跟黛安娜说了句:「提前祝贺你开业大吉,明天喜儿过来,我就不来了。」 开业当天人太多,乔治笙的确不方便露面,黛安娜微笑着回道:「谢谢,要不是你帮忙,我也占不到这么好的店位。」 乔治笙说:「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说话间众人从里面走出来,大家各自上了自己的车,韩春萌跟顾东旭要去看电影,黛安娜说她不去了,顾东旭说:「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黛安娜道:「不用,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儿东西没弄完。」 将所有人都送走,唯独剩下常景乐,他压根儿就没从店里面出来,等她再回去的时候,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长长的餐桌旁玩儿手机。 「回来了?」许是余光瞥见黛安娜,常景乐没抬头,声音如常。 刚刚人太多,黛安娜都没注意到常景乐没下来,还以为他趁她不注意上车走了呢。 这会儿人去楼空,二层只剩他们两个人,黛安娜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愣了几秒之后,出声问:「你怎么没走?」 常景乐微不可闻的『咝』了一声,游戏玩儿死了,他收回手机,抬眼回道:「看看你这儿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黛安娜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没有了,剩下的都是捡盘子洗碗的活儿,一会儿楼下店员上来收拾,你快走吧。」 常景乐拿起手边半杯没喝完的饮料,喝了一口之后,出声道:「你不走?」 「我也马上走了。」 常景乐说:「我送你。」 黛安娜下意识的说:「不用了,你忙你的。」 常景乐道:「我今天什么事儿都没有,没看我连酒都没喝嘛。」说话间,他站起身。 黛安娜想到今天在饭桌上,佟昊顺手要给他倒酒,他马上说:「今天不喝。」 佟昊问:「干嘛?待会儿还有事儿?」 常景乐应声,却没说什么事儿,难道,只是为了要送她回家吗? 心底不可抑制的往渴望的方向想,黛安娜一边克制,一边又要佯装淡定,她不想把朋友之间的关系破坏掉,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两人下楼,黛安娜跟店员打了声招唿,随后出门上车。 车内很安静,不说话的时候黛安娜会觉得有些尴尬,所以主动挑起话题,「欸,阮博衍怎么没带上次餐厅遇见的那个女孩儿一起过来?」 话说上次黛安娜跟田歷吃饭的时候,看到常景乐跟个陌生女人一起出现,她还以为他身边有人了,后来他跟她说,是阮博衍喜欢,但女孩儿还在犹豫,他们之间关系不错,所以正在帮阮博衍保媒拉线。 「还没追到。」常景乐说。 黛安娜淡笑着道:「阮博衍很好啊,那女孩儿要求太高了吧?」 她是怕尴尬临时找的话题,常景乐说:「喜欢不喜欢,有时候真要看眼缘,不是好就一定会被人喜欢的。」 黛安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她总觉得常景乐话里有话。 「也是,再好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接了句。 常景乐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再坏的人也有人喜欢。」 黛安娜余光瞥见他那张好看的侧脸,心跳漏了一拍,鲜少的慌张,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正巧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黛安娜暗道,这是哪位救苦救难的大英雄,简直不要太及时。 手机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屏幕上显示着『田歷』来电字样。 停顿两秒,黛安娜心底迟疑着要不要接,其实她能感觉得出来,如今她跟常景乐之间比普通朋友多了些什么,但离暧昧还有点儿差距,就更不用说捅破窗户纸,反之田歷跟她之间,每次见面聊得都是工作居多,他也从来没有任何僭越之处,但她不是傻瓜,一个男人平白无故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可不光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即便现在他没说什么,不代表日后不会有行动。 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偷偷抱有好感的,另外一个可能是对她有好感的,所以黛安娜莫名的不想在常景乐面前接田歷的电话,哪怕三人目前都还是独立的个体。 所有的这些想法统统在两秒之内闪过,事实上黛安娜很坦然的接通电话,「餵?」 手机中传来田歷的声音,「老同学,你明天早上几点开门?我提前过去,帮你搭把手。」 黛安娜勾起唇角回道:「太谢谢你还有这份儿心,不用了,你就等上午开业的时候再来。」 田歷说:「客气什么,我明天没事儿,你就说几点过去方便?」 黛安娜拒绝了几次,田歷执意要来,她只好说:「那你十点左右过来吧。」 田歷说:「好,你今晚想想还缺什么,我帮你一道带过去。」 黛安娜一直在道谢,等到后来电话挂断,她以为身旁常景乐会先出声说话,结果等了五秒,车内鸦雀无声。 真不是她多想,从前她心无杂念的时候,两人在一起总有话题聊,反倒是最近,她一见他就会偷偷紧张,连话都不会说了。 车内持续安静,越安静越尴尬,越尴尬越不知道讲什么,黛安娜坐在副驾,如坐针毡,脑子里一锅粥,越想冷静,却越发的混乱,很久,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她高中就跟黄聪在一起,十年时间,爱情早就磨成亲情,后来连亲情都遭受背叛,就只剩下互相怨恨,再后来,她打赢官司回国,这半年仿佛连恨意都逐渐消失了。 别人的二十几岁,是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而她却像是走到了终点,本以为余生不会再有波澜,谁料身旁会出现这样一个男人,猝不及防,刺中她的心房。
第745章 一针见血,无事谁肯早起? 隔天是queen新店开业的好日子,宋喜,韩春萌和顾东旭早上七点多就过来帮忙,原本黛安娜告诉田歷,上午十点多再来就可以,但他七点就到了,因此几人将黛安娜堵到柜檯里面,低声逼问。 韩春萌说:「几个意思啊?」 黛安娜低头弄东西,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没意思。」 顾东旭跟着打趣,「没意思比我们几个来的还早?」 黛安娜道:「我还没说你们几个来晚了呢。」 宋喜说:「无事谁肯早起?」 韩春萌说:「我看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黛安娜抬眼说:「我给你们几个送门外说群口相声去?没准儿还能当个表演节目,拉点儿人进来。」 宋喜胳膊肘拐了拐黛安娜手臂,低声道:「欸,认真的,这年头肯陪你熬夜的人不少,肯为你早起的可不多了。」 韩春萌也说:「就是,你知道我俩定了几个闹钟才爬起来吗?」 黛安娜翻着三分之一的白眼儿道:「姐姐们,我求你们了啊,没事儿就去找点儿事儿干。」 宋喜笑道:「我们这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顾东旭倚靠在一旁,打着哈欠说:「肯在这个点儿过来的异性,不是哥们儿就是喜欢你。」 黛安娜不以为意的道:「送食材的大爷六点就到了,难不成他也暗恋我?」 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怪异声音,扁着嗓子道:「开业大吉,开业大吉。」 几人闻声望去,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颀长身影,黑色的休闲西裤,墨绿色的丝质衬衫,白皙的面孔上架着一副ray—ban的透明眼镜,是常景乐,他手上还提着鹦鹉架,杆儿上站着五彩斑斓的刚子。 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也许是常景乐站在全落地窗的玻璃前,所以浑身包裹着暖洋洋的日光,像是会发亮。 几人刚说完这个点儿来的异性都是非奸即盗,常景乐就来了。 不仅黛安娜意外,宋喜也是美眸一挑,随后勾起唇角,笑着打招唿,「刚子来了。」 「喜儿,喜儿。」 刚子是个天才,不仅熟练地掌握多门语言,关键还认人,宋喜一度怀疑它是人装的。 刚子的到来成功吸引了宋喜,韩春萌甚至是顾东旭的注意力,几人草草的跟常景乐打过招唿之后,马上围着刚子,跟它开启一天的晨话,只有黛安娜暗自侷促紧张,不知如何面对常景乐。 站在柜檯里面,黛安娜勾起唇角问:「想喝什么?」 常景乐坐在高脚椅上,微笑着道:「有什么喝什么。」 黛安娜给他倒了一杯甜牛奶,还拿了两块儿精緻的小蛋糕,猜他来这么早一定没吃早餐。 「谢谢。」常景乐没客气,坐下来吃东西。 宋喜侧头看来,出声问:「怎么来这么早?」 黛安娜没问的话,宋喜问了,常景乐面色如常的回道:「想不到送什么礼物好,把刚子带来,回头把它挂门口接客。」 一句接客,逗得韩春萌笑了半分钟。 宋喜也笑着说:「迎宾可以,别叫它乱说。」 话音刚落,刚子就开始下道,目中无人的喊道:「雅美蝶,美女,雅美蝶。」 顾东旭急着要去捂它的嘴,韩春萌也坐不住了,低声道:「冷静,你冷静一点儿。」 柜檯里面的黛安娜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中看不中用啊。」 常景乐轻笑着道:「找个好看又中用的放门口。」 黛安娜眼皮一掀,「你吗?」 常景乐笑容变大,出声回道:「咱们这关系,你捨得把我豁出去吗?」 如果黛安娜心里没鬼,这就是一句玩笑话,毕竟常景乐也爱闹,可她心里有鬼,捨得不捨得,一时间还真难以权衡。 正迟疑着要不要笑笑混过去,远处传来一声:「老同学。」 黛安娜闻声看去,田歷站在二楼楼梯处,常景乐转过身看,背对黛安娜,她看不见他眼中神情。 田歷有事儿找她,黛安娜从柜檯里面出去,常景乐转过身,自顾自的吃东西,什么都没说。 一旁韩春萌低声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王妃的第二春马上就要来了。」 宋喜说:「还得再考察考察。」 顾东旭说:「一大早上来了就没闲着,活儿也没少干。」 韩春萌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优秀。」 顾东旭一个眼神儿扫过去,沉声问:「喜欢?」 韩春萌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啥也不干,光养大爷的范儿,行了吧?」 顾东旭收回凌厉的目光,继续逗刚子。 常景乐手里拿着精緻的玫金色小勺,蛋糕本就不大,他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都快被勺子挖烂了,随意的侧过头,他出声问:「那人在追戴戴?」 宋喜淡笑着说:「没有,我们几个开玩笑。」 韩春萌道:「嘴上是没明说,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来这么早,忙里忙外的干什么?」 顾东旭道:「也没准儿我们想太多,我跟乐哥都在这儿,难不成我俩也喜欢王妃啊?」 韩春萌跟顾东旭抬槓,压根儿没往这里想,殊不知常景乐心里念叨:别说,还真就喜欢。 过了一会儿,黛安娜跟田歷一起过来,其余人跟田歷不大熟,但碰面也都笑着点头,田歷坐在距离其他人稍微远一点儿的高脚椅上,黛安娜给他倒了杯喝的,同样准备了一些小点心。 田歷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可以做餐后甜点,也可以单独出下午茶系列,或者再细分一下,每天主打不同品类,这样既不用做太多样子,节省糕点师的时间,也可以节约成本,不用担心哪一种卖不完。」 黛安娜继续道:「还能『飢饿营销』,吊一弔客人的口味。」 田歷但笑不语,表情完全是孺子可教。 两人在一旁聊甜点,黛安娜没有冷落另一边,还跟田歷介绍韩春萌,说菜单上很多菜都是经她手改良制作的,田歷夸赞韩春萌,韩春萌也夸赞田歷很会做生意,短暂的商业互吹过后,彼此又没什么交流,毕竟不是一路人。 黛安娜想不到在田歷面前能跟常景乐聊什么,因此没把话题往常景乐身上引,倒是田歷主动侧头对常景乐说:「见过好几次面,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常景乐淡笑着说:「没什么正经职业,闲着。」 田歷笑道;「这年头说闲着的,都是干大事儿的。」 常景乐淡笑,「那我以后可以故弄玄虚了。」 田歷说:「谢谢你们这么早就过来帮忙。」 常景乐唇角带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挑衅,似笑非笑的说:「我们是朋友,应该的,你这个当同学的不也一大早就过来了?」 田歷道:「她一个人管这么大个店,太累,只要她有需要,我随时过来帮忙。」
第746章 不是不信他,只是相信你 常景乐跟田歷说话的时候,黛安娜正巧接了个电话,没听见,因此也未察觉两人之间隐隐的较劲儿味道。 再往后人越来越多,阮博衍,霍嘉敏,乔艾雯,悉数前来报导。 乔艾雯对黛安娜说:「我家凌凌早上有台手术,做完马上赶过来。」 黛安娜笑着回道:「小喜跟我说了。」 上午十点刚过,佟昊来了,后面直接跟了两辆花车,四五个工人往下搬运花篮,他进来跟黛安娜打招唿,笑着道:「恭喜开业,笙哥跟元宝不能来,门外花篮是他们托我带来的,祝你日后顺风顺水,财源广进。」 黛安娜笑容满面,跟每一个前来道贺的朋友寒暄,十足的女老闆派头。 中途进来一波人,宋喜跟韩春萌他们都不认识,黛安娜分身乏术,是田歷过去招唿的,细听才知道都是黛安娜高中同学,黛安娜显然是不知道的,惊讶加意外。 其中一个女人笑着说:「田歷偷偷告诉我们,让我们别跟你打招唿,好给你一个惊喜。」 宋喜他们一帮人坐在二楼,往下一瞧,正好能把门口场景尽收眼里,韩春萌坐在宋喜身旁,出声道:「送温暖不说,还送惊喜,你怎么看?」 宋喜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旁边乔艾雯凑近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情况,那人在追王妃吗?」 韩春萌下巴一抬,示意乔艾雯自己看,乔艾雯往楼下看了一眼,黛安娜跟田歷并肩站着,对面是一帮老同学,『啧』了一声,出声说:「男才女貌,很登对嘛。」 顾东旭起得太早,蔫儿蔫儿的,喝了口咖啡,随口道:「也要提防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话音落下,常景乐接道:「总算有个清醒的。」 桌上其余人看向他,常景乐慢条斯理的说:「戴戴一个人,年轻貌美,能在这样的地段开这么大间餐厅,经济条件也不错,你们就能看见男才女貌,怎么不担心他是图谋不轨呢?」 乔艾雯对田歷不熟,插不上话,宋喜道:「田歷给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站在女人的角度,他是个追求者的合适人选,在你们眼里他哪儿有坏人的感觉了?」 常景乐说:「就是没有坏人的感觉才叫坏,哪儿哪儿都好,特别完美的人,你就不怕有诈吗?」 宋喜眼睛一眨不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我老公就很完美,他也没诈我。」 此话一出,常景乐猝不及防的被餵了一桶狗粮,哭笑不得的说:「他又没在这儿,你夸他也听不见。」 宋喜道:「在座的这么多人,希望有人帮我亲口转达,提前感谢了。」 说着,她还双手抱拳,挨个谢了一遍。 乔艾雯说:「放心吧,我帮你转达。」 宋喜说:「局气。」 乔艾雯说:「我男朋友也特别完美,至今为止也还没诈,我对他特别放心,每天爱他一百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希望有人能帮我跟他转达一下。」 宋喜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韩春萌道:「看看你们两个,我男朋友最完美,我说什么了?我用人帮我转达吗?」 对面顾东旭困得眼泪汪汪,可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跟几人一起开着玩笑。 之前田歷的话题不知怎么就岔开了,桌上大家都在闲侃打趣,唯有常景乐不着痕迹的看着一楼,田歷跟黛安娜并肩而立的样子,还真是刺眼,明明就是一同学,装什么男老闆。 黛安娜离开夜城数年,但在夜城的人际关系还有一些,今天新店开张,不少熟面孔都出现了,其中也包括宋喜认识的,她下楼去打招唿,顺道帮黛安娜招待一下客人。 宋喜没想到,沈兆易会来,但仔细一想,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沈兆易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深蓝色的长裤,是警队的制服,只不过没穿外套,手里抱着一颗很漂亮的发财树盆栽,树枝上坠的都是金光闪闪的硬币,看到宋喜,他微愣之后勾起唇角,淡笑着打招唿,「很早就过来了吧?」 宋喜也勾起唇角回道:「早上七点多来的,王妃还怪我们来晚了。」 沈兆易道:「其他人呢?」 宋喜说:「在二楼。」 两人说话间黛安娜快步走来,笑着说:「呦,看看谁来了。」 沈兆易微笑着说:「祝你新店开业大吉,一家变两家,两家变十家。」 黛安娜道:「就乐意听这话。」 她伸手要接他怀里的发财树,沈兆易没给,出声说:「你找个地方,我帮你放过去,有些沉。」 黛安娜带着沈兆易往前走,宋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暖暖的,不管两人从前经歷过什么,有没有缘分走到头,沈兆易就是沈兆易,永远都不会变,一直都是这样善解人意,为身边人着想。 放好了发财树,黛安娜让沈兆易去楼上坐哦,「他们都在楼上呢。」 沈兆易说:「不了,我还要回局里,那边还有事儿。」 黛安娜美眸微挑,「你中午不在这儿吃饭啊?」 沈兆易说:「改天一定过来,今天实在是走不开,只能提前祝你财源广进。」 黛安娜马上叫店员去打包点心,沈兆易说不用,她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拿回局里分给大家吃,算你这个当上司的慰问下属了。」 两人在这边说话,不远处有人喊她,沈兆易说:「你快去忙吧,咱们随时打电话。」 黛安娜说:「我叫小喜送你。」 沈兆易还不等拒绝,黛安娜已经风风火火的掉头离开,不多时把宋喜喊过来。 宋喜见沈兆易也没觉得尴尬或是什么,一层人很多,两人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闲聊,刚开始聊黛安娜创业,后来聊宋喜从协和跳槽去长宁,聊着聊着,宋喜主动道:「之前我听东旭说了,祁丞在你面前挑唆,让你反过来对付治笙,谢谢你没有相信他。」 沈兆易站在玻璃窗边,正午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笑容带着一层金边,淡笑着回道:「谢什么,我不是不信他,我只是相信你,你选择的人,不会是个颠倒黑白的坏人。」
第747章 见家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评判是非的标准,沈兆易有自己的信仰,除了信仰之外,他还信宋喜。 无论外界将乔家传得有多黑,也无论祁丞将乔治笙说的有多坏,就凭宋喜跟他在一起,沈兆易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乔治笙不是一个坏人。 如此简单。 店员打包了两大袋点心拿给沈兆易,沈兆易跟黛安娜打了声招唿,宋喜亲自送他出去,站在路边,她微笑着说:「有空过来一起聚聚。」 沈兆易应声:「好,快进去吧,外面热。」 送别了沈兆易,宋喜转身走进餐厅,黛安娜招待完朋友走至宋喜身边,低声道:「没事儿吧?」 宋喜说:「什么事儿?」 黛安娜道:「怕你见到沈兆易,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宋喜道:「没有,如果有,我也是怕他见到我,心里会不舒服。」 黛安娜道:「你现在有了好归宿,他以后也会有的,我始终坚信一点,就算好人跟好人不能走到最后,大家也会分别找到更适合的那个。」 宋喜说:「阿易是好人,谁能嫁给他都会很幸福。」 黛安娜应声,两人聊了几句,等到十二点零八分一到,众人移步门外举行开业和剪彩仪式,常景乐事先叫了旗下明星过来捧场,明星又自带粉丝,一帮人唿唿啦啦,场面非常火爆。 黛安娜早在楼上留了单独包间给朋友,中午这些人聚在一起,说以后有固定聚餐的地儿了。 黛安娜上下楼忙,中途进来敬酒,感谢了每一个人,到了常景乐这儿,她出声说:「好朋友,讲义气,太多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面。」 常景乐笑着道:「不用说,我懂。」 佟昊开玩笑道:「刚刚我们还在说,在座没结婚的,结婚没办婚礼的,赶明儿都在你这儿办了。」 黛安娜拿着空酒杯,出声回道:「行啊,没对象的我还包找对象呢。」 阮博衍淡笑着推搡常景乐,「你先打个样儿。」 常景乐侧头道:「我打什么样儿?」 阮博衍意味深长的说:「为了王妃的餐厅,你也没少尽心尽力,现如今为了餐厅业绩额,你不先结个婚热热场?」 众人都在笑,常景乐一本正经的回道:「结婚可以,就问送不送老闆娘?」 这一句更是引得一众人笑闹,黛安娜很玩儿的起的人,可却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脸色泛红,一边急着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大脑一片浆煳,生怕说什么都会暴露心底的小心思。 最后还是宋喜不着痕迹的替黛安娜解了围,她出声说:「都别争了,在座的不就我一个已婚人士嘛,等我先给你们打个样儿。」 随后乔艾雯也说:「没准儿我跟凌凌后来者居上,比你们还先办婚礼呢。」 韩春萌侧头去看顾东旭,他问:「干嘛?」 韩春萌道:「你不表个态啊?」 顾东旭顺手拿起桌边的饮料指环,抬起韩春萌的手,套在她无名指上,本是一个临时起意带着玩笑的动作,韩春萌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忽然就眼眶泛红,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这样的场面一出,没有人再会注意黛安娜面对常景乐时的微微异样,一帮人在楼上待了两个小时,等到下楼的时候,看到楼上楼下座无虚席,店员永远在接待外面排队等候的客人,为了补偿大家的辛苦等待,黛安娜叫店员无偿提供饮品和点心,很多年轻人都拿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儿,说某某某处新开了一家餐厅,某某某明星也在这儿。 总的来说,万事开头难,但这个头已经开得相当不错了。 捧场归捧场,吃完饭大家也不好在这儿久留,一来占着地方,影响翻台,二来也帮不上黛安娜什么忙,除了韩春萌之外,全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爷小姐们,打了声招唿,众人相继离开。 常景乐走的时候没看到田歷,不知道田歷走没走,他故意将刚子落在这里,还是那句话,今日留一物,他日好相见,黛安娜忙的晕了头,也没有提醒他。 从早到晚,餐厅翻台不断,除了到店排队的客人之外,挂到网上有最低消费的包间也全都被订走了,晚上七点,餐厅门外缓缓停下两辆私家车,一辆宾利,一辆辉腾。 从车上先后下来五个人,前车占三个,分别是兰豫洲,张婕和兰冬薇一家三口,后者下来两人,常斌和蒋文娟。 五个人走到一起,兰冬薇挽着张婕和蒋文娟走在前面,兰豫洲和常斌则跟在后头。 兰豫洲说:「我平常都不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常斌笑道:「薇薇订的地方错不了,咱们也跟着年轻人感受一回。」 说话间几人走进店里,店员马上过来招待,兰冬薇道:「我在网上订了包间。」 店员道:「那麻烦您跟我到前台确认一下。」 兰冬薇走到前台,前台里面的黛安娜一抬头,两人目光短暂相对,兰冬薇先开了口:「是你?」 黛安娜勾起唇角微笑,「好巧,欢迎光临。」 兰冬薇问:「这家餐厅是你开的?」 黛安娜应声:「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多多提意见。」 兰冬薇唇角一勾,淡笑着道:「你们这儿有什么适合中年人吃的菜色,可以帮我推荐一下。」 黛安娜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张婕和蒋文娟都是背对她,她一时间没认出是谁,也正巧前台确定完,黛安娜说:「我带你们上楼,顺道帮你们推荐一下菜色。」 兰冬薇不动声色的说:「谢了。」 黛安娜从前台绕出来,「不客气。」 两人往前走,快走近的时候,兰冬薇叫道:「爸妈,常叔叔,蒋阿姨,我们上去吧。」 她这么一叫,蒋文娟和张婕转过身,黛安娜见过两人,有一次跟常景乐出去吃饭,正巧碰见她们。 蒋文娟和张婕看到黛安娜,眼中也明显露出似曾相识的神情,兰冬薇介绍道:「她是这家餐厅的老闆,我让她帮忙推荐一下菜色。」 黛安娜看到常兰两家长辈聚在一起,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儿,像是吊了一块儿大石头,连着心一起咕咚一声沉下去。
第748章 当头一棒,好过芳心暗许 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场合怎么会看不出门道,但凡知道兰冬薇带了常景乐父母过来吃饭,她也不会往前凑合,可偏生答应了,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唿,「叔叔,阿姨。」 黛安娜这么一打招唿,张婕也想起在哪儿见过黛安娜了,她跟常景乐一起单独吃过饭。 兰豫洲问:「认识?」 张婕不好说什么,蒋文娟也觉得有些尴尬,淡笑着回了句:「乐乐朋友。」 常斌没见过黛安娜本人,但莫名的一下子猜到她是谁,他们在家认真的跟常景乐谈过这个问题,哪怕常景乐真的不喜欢兰冬薇,不想跟兰冬薇在一起也可以,但是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进门,不可以。 众人心思各异,一起上了楼上包间,其余人落座,唯有黛安娜站着,她面带微笑的问:「两位叔叔阿姨平日里喜欢什么口味的菜,我给你们推荐一些。」 兰豫洲率先道:「我什么都可以,看老常两口子。」 常斌说:「我也不挑。」 蒋文娟跟张婕一人拿着一个点餐簿,前者说:「那就剩咱们两个了。」 张婕道:「我喜欢吃清淡点儿的,薇薇跟豫洲喜欢吃红烧的。」 黛安娜马上推荐了两道红烧菜和两道清淡的,张婕随口道:「可以。」 说话间,张婕又对蒋文娟说:「把你家乐乐也叫过来一起吃。」 蒋文娟道:「不叫他,他成天忙这忙那,风一阵雨一阵的。」 张婕笑说:「男孩子嘛,忙比不忙强。」 蒋文娟说:「我还是喜欢女儿,像你们家薇薇,贴心又懂事儿,还知道叫我们一起出来吃饭,儿子白养,养大了还不是要娶别人,跟别人成家立业去?」 张婕说:「要是有缘分的话,大家能成一家人就好了,那你就不用担心儿子娶了媳妇儿会忘了娘。」 此话一出,兰豫洲和常斌都跟着笑起来,兰冬薇但笑不语,气氛可谓是阖家欢乐。 黛安娜站在一旁,她知道自己在笑,笑得温和而充满礼貌,她时刻在心底告诉自己,人家是客,她是服务人员,做好自己的事儿,其余的……不要听,更不要想。 许是她一直微笑没有插话,蒋文娟笑了会儿后,出声说:「咱们先点餐,等会儿再聊,别让人跟这儿等着。」 黛安娜终于开了口:「没关系。」 张婕放下点餐簿,抬眼看向黛安娜,「你是老闆,那你干脆替我们备桌菜吧,我们都没什么忌口的。」 黛安娜应声,「好,那几位慢聊,我催厨房快点儿上菜。」 收了点餐簿,黛安娜颔首转身往外走,等到房门关上,她脸上还留着机械的笑容,亲自去后厨吩咐菜,又叫经理拿了很好的红酒和白酒送进去,她做了能想到的一切。 等到兰冬薇下来结帐时,黛安娜笑着道:「不用了,你们能过来捧我的场,我很开心,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你尽管说,我好改进。」 兰冬薇掏出卡道:「东西挺好吃的,我爸妈和常景乐爸妈都很满意,一码归一码,单还是要买的。」 黛安娜道:「你们喜欢就好,今天朋友过来我都免了单,更何况是常景乐爸妈过来,真的不用了。」 两人说话间,一旁挂着的彩色鹦鹉扁着嗓子喊道:「王妃,开业大吉,开业大吉。」 兰冬薇几乎本能的抬眼看去,她没见过刚子,但是听说常景乐在拍卖会上弄了一只美洲鹦鹉,刚刚在饭桌上蒋文娟还提到了。 黛安娜也很快的瞄了眼刚子,要说人跟人之间还能使个眼色,但人跟鸟之间,她真的无能为力。 「这鹦鹉是你的吗?」兰冬薇问。 黛安娜心底已经在警惕了,不想给常景乐惹麻烦,所以回了句:「朋友的。」 兰冬薇说:「常景乐的吧?」 黛安娜道:「他白天跟朋友过来吃饭,八成忘了带走。」 兰冬薇把卡压在前台上,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出声说:「你跟常景乐是朋友,但今天是我买单,改天他带我爸妈过来,你再给他免单吧。」 黛安娜实在说不出跟兰冬薇做朋友的话,她也没有这个打算,很显然,兰冬薇也没想跟她当朋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黛安娜只能接了卡,她报了数目,兰冬薇说:「这么少?」 黛安娜淡笑着回道:「打了对摺。」 兰冬薇说:「不需要。」 黛安娜说:「因为常景乐是我朋友。」 她看在常景乐的面子上,因为有他爸妈,所以她打五折,很合理。 兰冬薇付了帐,原本已经转过身,临时突然想到什么,重新回头道:「你这儿办订婚宴吗?」 黛安娜跟兰冬薇目光相对,一瞬间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彼此都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敌意。 几秒之后,黛安娜回道:「我们刚开业,目前还没办过,不过客人有这样的需要,我们可以协商。」 兰冬薇意味深长的说:「我挺喜欢这儿的装修风格,如果定了这里,到时候你看在常景乐的面子上,可要给我们打个五折。」 黛安娜勾起唇角道:「如果是你跟常景乐的订婚宴,全免单都没问题。」 原本兰冬薇想玩儿文字游戏,挫一挫黛安娜的锐气,这样就算黛安娜告到常景乐那里,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一句,她又没提是跟谁订婚,结果黛安娜非要连名带姓的说出来,这不是故意挑衅呢嘛? 其实黛安娜还真没有挑衅,她只是有些赌气罢了,明知道没什么资格赌气,可气来了又不是她能左右的。 兰冬薇直视黛安娜的眼睛,几秒后,开口说:「好,我记着你这句话。」 兰冬薇跟两家长辈一起走出餐厅,黛安娜站在前台,垂着视线一声不吭。 旁边刚子忽然扁着嗓子道:「常景乐喜欢王妃,常景乐喜欢……」 黛安娜左边只有一个新招进来的前台,都不认识常景乐是谁,可黛安娜还是反应很大的抬起头,拎起鹦鹉架往后面走,走至无人的地方,她心底剎那间的酸涩,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喉咙发紧。 将刚子挂在员工休息间,黛安娜深唿吸,慢慢压下这股躁动的情绪。 是啊,她不是常景乐的谁,他私下里跟谁是什么关系,父母相中谁当儿媳妇,都跟她没关系。 亏得她还在担心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被发现,真的想太多,其实别说常景乐,就是常家也早有人选,想着想着,黛安娜牵起唇角,在没人看的见的地方,给了自己一记自嘲的笑。
第749章 不懂偷偷的乐趣 其实中午田歷在餐厅替黛安娜招待完一帮同学之后就走了,只不过晚上又带了一帮朋友过来捧场,这次一直从八点多待到晚上十点半关门,因此常景乐来接刚子的时候,恰好又看到田歷在前台跟黛安娜说话。 田歷说:「以我的经验来看,以后你的餐厅只能越来越火,完了,我很有危机感。」 黛安娜笑道:「那怎么办?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田歷微笑着说:「学费就算了,但你总得管师傅一口饭吃吧?待会儿关门,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店。」 黛安娜刚想说有点儿累,她可以白天请田歷吃饭,但是这个点儿一起出去,就算她没想太多,也怕他会想多,但话还没等开口,直觉让她抬起头往门口看,这会儿常景乐刚走到门边,他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店员也都在忙别的,没有打招唿,可黛安娜就是知道他来了。 两人隔着不近的距离目光相对,很快田歷也转头看去,常景乐迈步往前走,几秒后黛安娜才回过神儿,笑着打招唿,「终于想起你家刚子了?」 常景乐也是唇角轻勾,出声回道:「怎么样,它今天迎宾卖不卖力气?」 黛安娜说:「调戏人家小姑娘倒是挺卖力气的,之前我给它放外面,大家都跟它合影,我怕给它累着,挪里面休息去了。」 说着,她喊人把鹦鹉提出来。 田歷坐在高脚椅上,跟常景乐颔首微笑,常景乐也很轻的点了下头,随即坐在另外一个高脚椅上,旁若无人的跟黛安娜闲聊。 等到刚子出来,黛安娜从前台里面拿出一盒坚果餵给它,「辛苦了刚刚,赶紧回家睡觉吧。」 常景乐说:「这才几点钟?它夜生活刚开始,你忙完了吧,正好一起出去吃宵夜。」 黛安娜面不改色的回道:「呦,今晚不行,我刚约了老同学一起吃饭。」 常景乐不动声色,淡笑着说:「没事儿,改天的。」 不远处一名店员走过来,跟黛安娜报备,「老闆,二楼和厨房都收拾完了。」 黛安娜微笑着点头,「辛苦辛苦,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我请大家吃福记的小笼包。」 店员笑道:「谢谢老闆,那我们明天可空着肚子来了。」 黛安娜说:「尽管空着,管够儿。」 餐厅所有灯光暗下,一行人往外走,常景乐拎着刚子走在前面,身后是黛安娜跟田歷。 田歷掏出车钥匙,黛安娜道:「你晚上喝酒了吧?」 田歷说:「就喝了一杯红酒。」 黛安娜说:「钥匙给我,我开。」 田歷道:「信不过我酒量还是信不过我车技?」 黛安娜毫不迟疑的回道:「我惜命。」 田歷笑了,把车钥匙递给黛安娜,「我怕你忙了一天太累。」 黛安娜说:「你今天也没闲着。」 两人的对话尽数传到前面常景乐耳中,等到了餐厅外面,黛安娜主动驻足,抬眼道:「你开车小心点儿。」 常景乐转头看来,淡笑着说:「嗯,你也是,吃完饭早点儿回去休息,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黛安娜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找我,我请你吃饭。」 常景乐道:「好说。」 三人就在门口分道扬镳,黛安娜跟田歷上了一辆车,她从倒视镜往后一瞄,常景乐坐在后一辆车的驾驶席,也正抬眼看着她,一瞬间就像是做贼被抓到,黛安娜咻的别开视线,赶紧发动车子驶离。 等到往前开了几百米,她才特别后悔,躲什么躲?如果是从前心里没鬼的时候,她直接对着倒车镜跟他笑了,不过再退一步讲,如果心里没鬼,她往后看什么看? 哎,说一千道一万,心态不一样了,没办法再当做普通朋友相处。 从上车开始,黛安娜就没再讲话,副驾田歷说:「你知道要去哪儿吗?」 「啊?」黛安娜稍微偏了下头,明显的走神儿。 田歷道:「你是不是太累了?要是累了我先送你回家,咱们哪天吃饭都行。」 黛安娜勾起唇角回道:「我刚才在想今天赚多多少钱。」 闻言,田歷也跟着笑了,「一看就有做成功商人的潜质。」 黛安娜道:「我以为你会说我掉钱眼儿里去了。」 田歷说:「要掉也是掉钱堆里面,钱眼儿太小。」 两人聊了几句,黛安娜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别的,理智恢復,她问:「咱们去哪儿?」 田歷给她指路,开着开着,黛安娜问:「你不是要去王老五吧?」 田歷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地儿?」 黛安娜笑着回道:「夜城本地住超过五年,爱吃又会吃的都知道。」 田歷说:「倒是我故弄玄虚了,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 黛安娜道:「能给我惊喜的只有他家的土豆片煎石蛋。」 田歷笑道:「果然懂行。」 晚上两人一起吃了顿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田歷没让黛安娜开车,找了代驾,先送她回的家。 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正好凌晨一点,很累,但精神会莫名的亢奋,毕竟今天是餐厅第一天开业,定了个早八点的闹钟,黛安娜刷了下朋友圈儿,朋友们对她都是真爱,她今天忙的没空看手机,这一看才发现,大家的朋友圈儿清一色的推荐模式。 宋喜,韩春萌,乔艾雯,霍嘉敏全都拍了餐厅的六图照,外带地址和疯狂打call,阮博衍转了霍嘉敏的,就连佟昊都无图纯文字的走了一发,叫人多关照。 田歷今天发了三个朋友圈儿,最近的一条是半小时前:土豆片煎实蛋。 下面一些同学留言,这么晚跑出去吃烧烤? 跟谁啊? 无图无真相。 另外两条都是关于queen的,叫朋友多去捧场。 黛安娜看到这些都只是一扫而过,直到拖到后面,原来常景乐最早发了餐厅图,前面几张是餐厅内饰和点心,最后一张,是她站在落地窗边挪花,一个背影,都没露正脸,他写了地址,还有一句:内有王妃,正面给跪。 元宝在下面留了言:我同意,真的很王妃。 下面全是熟人点赞留言,其中霍嘉敏说:瞧你暗搓搓的样儿,一看就是偷拍,猥琐。 常景乐回道:你不懂偷偷的乐趣……
第750章 生日前的备战 八月初常景乐公司电影宣传,电影中几名主演本就是流量小生和小花,三个人粉丝加起来两千多万,私下里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加之公司故意操作,让他们三人两两分批去queen吃饭被『偷拍』,所以炒cp的途中,又把这家新晋的餐厅给炒火了。 区别于其他的网红餐厅,queen从起跳就被人称之为明星餐厅,常景乐属于闷声作大事儿的人,娱乐圈中人脉很广,不说自家公司的艺人,其他公司的艺人也很买帐,只要能订上位置,绝对会来queen刷把脸。 餐厅每天爆满,很多有钱有势或者有名的人,都想私下里包整家餐厅办party,出的价位很可观,绝对要比餐厅一天的正常营业额要高,但田歷说:「这种包场的事儿是烫手的人民币,不好接。」 黛安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三天两头包场不对外营业,原本位子就不好订,时间久了,很多人都会觉得订不上就干脆不要来。」 如今看着餐厅是特别火爆,但就是人人都想来才叫火爆,如果哪天普通人不挤了,有钱人也就不会觉得来这儿包场是个多有面子的事儿,所以黛安娜着实纠结了一把。 嘆了口气,她说:「生意不火要发愁,太火也要发愁。」 田歷微笑着道:「其实也好办。」 黛安娜马上看向他,两只眼睛散发着对知识的渴望。 田歷见她如此,连卖关子都不想,直接道:「你每个月拿出一天专门用于包场,把包场的价位提高到日营业额的四倍到五倍,这样你办一次,相当于每个月办四五次的包场,也不会影响正常订位子的客人,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黛安娜很快问了句:「以我现在的日营业额,提高到四五倍,会不会太狮子大开口了点儿?」 田歷说:「但你的包场一个月只有一次了,你觉得夜城遍地有钱人,想包场的人会在乎多出几倍的钱吗?他们更在乎的是一年只有十二次的限量,他们有幸是其中之一。」 黛安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香奈儿的限量包,越少越想买,买得起也不会在意是多少钱。」 田歷微笑着道:「这种心理很容易琢磨,以后再不明白,替换一下你平时买包时的内心活动。」 黛安娜道:「我买包的时候脸上笑嘻嘻,心里也在妈卖批好吗?」 田歷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笑得特别开心,黛安娜被他笑毛了,狐疑着道:「干嘛?」 田歷说:「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跟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吵架,吵急了,你忽然大喊一声:爬!当时那男生都懵了,我们也很纳闷儿,后来才知道,渝城话把滚叫成爬。」 黛安娜眉头轻蹙,一边回忆一边道:「咝……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印象。」 田歷道:「当时是高一,等到高二我们一起打球的时候,那男生还开玩笑说,当时被你的气场吓到了,差点儿真想趴在地上。」 黛安娜乐不可支,她很小就来夜城读书,平日里夜城话说的比家乡话还多,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才能听到她说渝城话,光是这句妈卖批,身边韩春萌,顾东旭,就连宋喜这种不讲脏话的人都学走了,可见她从前骂的多勤快。 两人聊着天,田歷道:「要是一个月只有一天的包场机会,第一次一定会很多人疯抢,你可以试着把价抬高,别怕有钱人出不起,你越高他们幸福感越浓。」 黛安娜道:「第一次一定留给最重要的人,我不卖。」 田歷眼带疑问,黛安娜说:「小喜要过生日了,帮她办个生日趴。」 宋喜过农历生日,每年准时八月九号,这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不光黛安娜记在心上,其他人也都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在宋元青没出事儿之前,宋喜的日子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人生赢家。 但去年一年,是宋喜『走背字』的一年,宋元青入狱,她人前坚强,背地里指不定偷偷掉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委屈,生日是顾东旭和韩春萌陪着一起过的,温馨是温馨,但相比从前,总归是落寞了点儿。 所以今年大家不约而同的想给宋喜备份大礼,感谢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宋喜这一年多的心态变化也特别大,从前只是理论上的了解什么叫人走茶凉,现如今实际体会过,也经歷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她已经看得很开,小杰说得好,『人生难得一只鸡嘛』,更何况她身边还不是一只两只,平日里大家就很好,生日不过是寻个所有人都能再聚齐一次的契机罢了。 所以随着日子的临近,宋喜本人云淡风轻,其余人则是掏空心思抓耳挠腮,有人是胸有成竹,有人是隔山观望,更人则不敢下太大的功夫,毕竟心底有点儿虚,总怕过犹不及,这个人就是佟昊。 佟昊一如往常,出现什么搞不清的事儿就去问元宝,「宋喜生日,你送什么?」 元宝说:「还没想好。」 佟昊道:「后天就是了,你现在告诉我没想好?」 元宝道:「你不也没想好?」 佟昊没出声,暗道他想的多了,挑花了眼。 医院病房没外人,元宝抬眼道:「你现在对宋喜是什么心思?」 佟昊坐在沙发上,右手搭着靠枕,手指有意无意的揪着靠枕一角,面色淡淡的回道:「对大嫂我能有什么心思?」 说完过了几秒,「只想对她好一点儿,她爸这样,家里又没个兄弟姐妹,会怕人欺负她。」 元宝闻言,唇角轻勾,调侃道:「还升华了。」 佟昊眼皮一掀,出声说:「你这个从小到大没喜欢过女人的,懂什么叫升华吗?」 元宝道:「你要说就说全了,我没喜欢女人,也没喜欢男人。」 佟昊面无表情的说:「冷血。」 在外人眼里,佟昊跟元宝站一块儿,无论外表还是处事风格,十个里面有十个人会说佟昊很兇,但知根知底儿的人都了解,元宝才真真的『六根清净』,二十多年没谈过一人女朋友,也没对谁动过心。 十几岁的时候,佟昊问过元宝,「你丫是不是有毛病?」 当时元宝怎么说的? 具体的原话佟昊不记得了,反正翻译过来,可能就是看透了人性,觉得也就不外如此,任何事儿都是朦胧时期最神秘,元宝却偏偏生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所以对爱情,他没有期待。
第751章 一个礼物解锁一个新地点 不过有些事儿谁也说不准,就好比谁能想到从前像块儿冰似的乔治笙,如今也能成为加热棒?当然了,他只是宋喜一个人的加热棒。 他的腿还在恢復期,虽然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癒,但宋喜还是勒令他在家休息,她说:「乔家的钱还不够多吗?捆一百个败家子儿花一辈子都花不完,那么拼干什么?」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乔治笙平日里工作不光是为了挣钱,也有一部分不能摆在明处的事儿需要处理,但宋喜难得不讲理一回,说不让他出门就不让他出门,所以乔治笙出院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家全职带孩子。 从前何裕森很忙,孩子都叫保姆带,但每天只要有空,都会跟小杰一起玩儿,他来夜城的时候还跟乔治笙说,从前觉得钱权最重,等到有了儿子之后,才发现儿子是命。 如今何裕森不在了,乔治笙代替他扛起这份责任,甚至给予了最大限度的陪伴。 有时候宋喜下班一进门,屋里面静的让人起疑,结果是乔治笙在跟小杰玩儿躲猫猫;有时候她刚进院子就看到两人,乔治笙在教小杰怎么训狗;还有一次,宋喜刚打开房门,一脚踏出去就觉得踩到了什么东西,等到再收回已经来不及,面前一长串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等她换了拖鞋顺着骨牌走到客厅才发现,客厅中间堆了更多,所有骨牌倒下,正好盘成了一朵玫瑰图案。 乔治笙坐在地毯上,小杰坐在他对面,两人同时看向宋喜,后者拍着手说:「干妈,欢迎回家。」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只朝着她温柔一笑,宋喜心底柔软的一塌煳涂,冲过去给两人一人一个吻,随后发了朋友圈儿,引起众人的各种酸言酸语。 八月八号当晚,宋喜下班回家,韩春萌对她说:「晚上十二点准时接祝福,知道你家里还有个望妻石等着,明天再找你。」 夜里十二点就是九号,宋喜生日。 宋喜笑说:「回去过三人世界喽~」 韩春萌瞥眼道:「有孩子了不起啊?别秀。」 宋喜心情倍儿好的回了翠城山,车快要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明显的走了下神儿,差点儿开过了,一脚剎车踩下,她坐在车里,望着别墅四周围栏上爬满的红玫瑰,娇艷如血的红色花瓣,生机盎然的暗绿叶子,不是一朵朵插上去的,而是整片整片移植过来的。 在大门外面就看了半天,等到宋喜缓缓将车驶入院子,里面的景象让她止不住的勾起唇角,一边笑,一边眼泪涌上眼眶。 院子空地有一二百平,偌大的地方,所见之处皆是令人心动的红,明明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这里还空空如也,现在全都围了栅栏,弄了花园,土壤种植的碗口玫瑰,扎根在土里,肆意怒放,空气中充斥着玫瑰的香和土壤的鲜。 宋喜跟乔治笙说过,她想要一个带花园的房子,但其实这个房子具体长什么样儿,她并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如今他将她的梦想变成现实,比梦还要美上一万倍的现实,看得人眼眶发热。 将车子停到车库,宋喜在住了一年多的院子里左逛右逛,每一处角落都被鲜花覆盖,这些花是鲜活的,不是被拔出泥土只有昙花一现的美,这样的感觉更让宋喜觉的心安长久,一如她跟他之间的感情,平日里没多浪漫,但她深知,他爱她。 转身,宋喜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找乔治笙,房门打开,早就听到声音的发财摇着尾巴在等她,宋喜摸了摸它的头,换了拖鞋往里走。 平日里小杰都会在客厅地毯上玩儿玩具,今天客厅收拾的很干净,不见玩具也不见人,宋喜左右找人,最后寻着声音来到厨房。 顺着厨房门口往里看,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站在银色的厨柜前准备食材,白颜色的半袖t恤,浅灰色的家居裤,室内灯光和室外阳光打在他身上,他好看的似乎在发光。 宋喜见过有人给她送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却没见人给她种一整个玫瑰园,有钱可以带她去最贵餐厅吃饭的人多了,却没有一个愿意洗手作羹汤,在家等她回来。 他从前最爱黑色,衣柜打开看不见其他颜色的东西,如今他开始穿白色,因为她说见惯了他穿黑色,不知道他穿白色也同样好看。 爱上乔治笙又被他爱上的感觉很刺激,就像是学霸费尽千辛万苦解开了一道世纪难题,更像是将他从黑夜拽到白天,他们互相左右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享受,却并非控制。 宋喜只看了一眼,马上便不受控制的朝他奔去,乔治笙抬起头,发现宋喜身上还挎着小包,她连包都懒得拿掉,冲到他面前,垫脚抱住他的脖颈,「谢谢老公。」 如果不是怕他腿受不了,她一定会窜到他身上。 乔治笙放下手中东西,揽着宋喜后腰,轻声道:「喜欢吗?」 宋喜连连点头,「超喜欢。」 乔治笙说:「先去楼上洗澡,一会儿下来吃饭。」 宋喜挂在他身上,抱着他不愿松手,腻着道:「小杰呢?」 乔治笙说:「送回妈那儿了。」 宋喜问:「为什么?」 乔治笙说:「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话音落下,宋喜抬眼看他,她仰着头,他垂着视线,两人目光相对,她忽然将他往下一拉,抬起下巴去吻他。 没有从缓到急的过程,就像是车子瞬间提升到一百码,两人从最开始就一触即发,宋喜是情难自制,乔治笙是肆无忌惮。 他将她按到长桌一旁的空旷处,宋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腰还可以这么软,一直向后仰,向后仰,直到整个后背压在微凉的桌面上。 外面天大亮着,头顶的灯也不会自动关闭,但宋喜管不了这么多,眼睛一闭,她紧紧搂着乔治笙的脖颈,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的腰。 很疯狂,无论是地点还是两人毫不遮掩的情慾,中途宋喜也怕乔治笙用力过勐扯到伤口,然而她刚一走神儿,他马上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无暇他顾,宋喜发誓,自己这辈子许许多多永不可能的第一次,尽数给了乔治笙。 后来她带着哭腔跟他表白,一万句谢谢你不如一句我爱你。 乔治笙在这种时候话不多,他用行动取悦以及回应,他爱的人,无论身还是心,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第752章 谁说他不懂浪漫? 吃饱了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所以两人空腹,家里有个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有严格的标准和要求。 事后乔治笙打横抱着宋喜往房间走的时候,她很心疼,要自己下来走,乔治笙收拢手臂,沉声说:「我抱得动。」 两人都是一身汗,浴室里她给他洗澡,仔细避过腿上伤疤,他伤在大腿,宋喜蹲在他身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很快又把他看出火来。 若是平时,宋喜准不许他放纵,但今天她自己也很冲动,且不说能不能管住他,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新的一轮重新开始,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宋喜终于不用再压抑本能,潮湿氤氲的浴室里,无论感官还是声音都尽数被放大,她被他抵在防水瓷砖上,就连瓷砖都是温热的触感。 她的手从正面向后抱着他的腰,当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尾骨的眼镜蛇纹身时,他恰好浑身肌肉一绷,她咬紧唇瓣,同样绷紧身体。 良久,乔治笙才松下这口气,宋喜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片桃红,胸口上下起伏,睫毛上不知是汗还是水。 两次下来,她是真的被榨到筋疲力尽,乔治笙用浴袍裹着她出了浴室,此时外面天早就全黑了,宋喜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乐意动。 他是铁打的神人,拖着未痊癒的身体折腾了这么久,除了声音比平时要沙哑低沉一些之外,人却比先前更加精神了。 床头边放着棒棒糖,他撕了糖纸放进嘴里,这是宋喜给他戒菸用的替代品,只要想抽菸的时候,就吃糖。 看着她慵懒想睡的样子,乔治笙低声说:「现在就睡,不吃饭了?」 宋喜软糯着回道:「想睡觉。」 乔治笙说:「那你先睡,我做好了叫你。」 宋喜把手臂从被子中抽出,直奔他脖颈,到底是将他拉下来,搂着道:「不让你走。」 乔治笙将棒棒糖从嘴里抽出,上床搂着宋喜一起睡觉。 宋喜眼睛一闭,梦都没做,勐然间睁眼,房间中一片黑暗,她翻了个身,手臂一横,果然身边空着。 打开床头灯,迷迷煳煳的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夜里十一点四十了。 她正跟床上坐着醒神儿,门口处出现熟悉的身影,乔治笙开了大灯,出声道:「起来了?」 宋喜懒着不想说话,只抬起双臂要抱他。 乔治笙来到床边,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说:「饿不饿?我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 宋喜眯着眼睛,唇角扬起,出声问:「都有什么?」 乔治笙报菜名,宋喜越听越高兴,最后坐在床边,把两条腿伸出被子外,晃荡着道:「扶我起来,我要吃。」 她睡前什么都没穿,这会儿被子挡着上半身,胳膊腿都在外露着,端的撩人,乔治笙看了她一眼,很快拿了套睡衣递给她,动作是温柔的,心底想的却是晚上怎么将她压在身下,换着花样儿当禽兽。 宋喜跟乔治笙腻歪着来到饭厅,长桌上占了一多半,他着实做了很多菜,她一眼扫过去,都不止十个。 他似是把她喜欢的,自己会做的,全都做了。 宋喜是很容易心软被感动的人,当即侧头撒娇的口吻说:「谢谢老公。」 乔治笙看了眼时间,夜里十一点五十,他说:「饿了先吃点儿,我去给你煮面。」 宋喜拿起筷子往嘴里放了个大虾,寸步不离的粘着乔治笙,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站在灶台前,乔治笙给宋喜煮面,她从后面抱着他,贴着他宽大温暖的身体,脑海中回忆起一年前的今天,开口说:「老公。」 「嗯?」 「你去年是不是专门想替我庆生,所以才在我生日那晚让我做菜又煮面?」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你说呢?」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我猜是。」 乔治笙说:「知道还问。」 宋喜很快又撇了撇嘴,「我生日,你让我做十菜一汤,还说我做的难吃,有你这么给人庆生的嘛?」 乔治笙道:「你做的不是难吃。」 宋喜『哼』了一声:「晚了。」 乔治笙道:「是不能吃。」 宋喜还搂着他的腰,闻言用脑门撞他后背表示不满,「说谁呢?」 乔治笙在前面煮面,眼底带着笑,嘴上道:「你做的鸡翅还是生的。」 宋喜死不承认,「不可能,我做猪蹄都能炖熟,何况鸡翅了?」 乔治笙问:「你什么时候做过猪蹄?」 宋喜说:「美年达猪蹄,我给大萌萌和东旭做过,吃了都说好。」 她为了面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当时顾东旭吃她一口东西,得用韩春萌的一道菜漱口,还自此对猪蹄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两人说话间,乔治笙关火,一大碗用高汤吊出来的长寿面出锅了,时间刚刚好凌晨零点,八月九号,宋喜生日。 蛋糕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插上二十七根蜡烛,关灯,许愿。 宋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只很快的时间便睁眼吹灭蜡烛。 乔治笙说:「生日快乐。」 没有多余复杂的话,却仿佛给了宋喜无数的甜言蜜语和承诺。 宋喜笑着说:「谢谢老公。」 她今天已经对乔治笙说了很多遍谢谢,谢谢他记得她的所有小心愿,谢谢他让她觉着温暖幸福。 都说成功是做最好的自己,但幸福是爱上自己。 从前宋喜觉的自己还算成功,如今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她爱自己,爱这个会被乔治笙爱上的自己。 饭后宋喜心血来潮,要去院子里看玫瑰,出门之前回房里拿手机,无一例外,大家纷纷准时准点送上生日祝福,然而让宋喜更加惊喜的是,几个群里都炸了,常景乐高唿:「乔和尚你骚爆了!」 阮博衍说:「这波操作我无话可说。」 佟昊打的字:笙哥永远是笙哥。 元宝语音道:「谁推我出去看看?」 男人们尚且如此,更不要提群里女人们的反应,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归根到底,宋喜打开大家录的小视频,先是某路段led显示屏上,q版呆萌小狮子在笑,随后是花瓣落下拼成的happy。birthday字样。 大家拍的路段都不一样,连续看了十几个,囊括了各大路段各大商场,尤其是黛安娜拍的那个,她在海威附近,整栋海威近二百米高的建筑,就像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一只巨型q版小狮子,同样卖萌的表情,花瓣雨落下,没有具体名字,却在昭告全世界的生日快乐字样。 韩春萌发语音说:「我的妈呀,我不行了,现在全夜城看得见的显示屏全是这个动画,哇呀呀呀……老夫的少女心啊!」 不用想也知道,夜城从二环到五环,所有可以发光发亮的建筑,显示屏,同步显示小狮子生日快乐,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谁能买的动海威,买的动乔家?这样惊天动地却又不露姓名的浪漫,註定让八月九号这晚永远被人铭记。 这一夜微博刷爆了,多少男男女女大晚上出来,站在各大建筑和路口下面拿着手机拍照,他们知道,这是别人的爱情,别人家的老公和男朋友,从不叫人失望。
第753章 执念是吃人的鬼 宋喜光看大家录得小视频已经感动的不行,后来她又开车载着乔治笙一起去市区,亲眼在海威楼下看到整栋楼不停循环播放的生日祝福,原来人真的会喜极而泣,一边笑一边眼泪在眼眶打转。 从前乔治笙车里从不放纸巾这类东西,现在他打开储物盒,随手就能抽出纸巾递给她,出声道:「还喜欢什么?」 无论她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宋喜侧过身拥抱乔治笙,把脸窝在他脖颈处,柔软的回道:「喜欢你。」 乔治笙那样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她一句话,三个字,轻而易举的让他眼底浮上喜色,搂着她,低声说:「明天早上我陪你去看爸。」 虽然只跟她相处一年半,但她的习惯乔治笙已经摸了个大概,在她生日当天,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儿,一定是去看宋元青。 宋喜『嗯』了一声,抹了眼泪重新坐好,往车外看,海威楼下站了特别多的人,大家都拿着手机举过头顶在拍,没有写名字却标志了小狮子的生日祝福,今晚又是八月九号,摆明了是在给一个狮子座的女生庆贺。 宋喜不喜欢声张,却喜欢盛大,喜欢深情,同样喜欢浪漫,像眼前这种昭告天下又不动声色的示爱,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期待。 眼睛看着外面,宋喜嘴上说:「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觉得是谁?」 宋喜笑说:「不会是元宝他们帮你想的吧?」 乔治笙不接话,她侧头一看,果然某人故意绷着脸,耍脾气。 她笑着凑过去亲他,「跟你开玩笑的。」 乔治笙刚开始不理她,后来她软磨硬泡了几句,他不冷不热的说:「我自己老婆的生日,为什么要别人帮我想?」 如果谁想得太好,他还觉得不爽呢。 宋喜道:「我低估了你的浪……漫。」 不怪常景乐说,他这波操作真的够骚浪的,让她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 乔治笙一语道破,「只要足够喜欢,总会想办法讨好。」 宋喜心底一片柔软,当即情难自制,双手捧着乔治笙的脸,微噘着嘴道:「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见他。 乔治笙一贯俊美如铸的面孔,被宋喜捏成了可爱的形状,他也没拦,直接回道:「这辈子你谁也不用救,有我呢。」 宋喜抿了抿唇,差点儿又哭了,她今天泪点有些低,好像他随便说点儿什么,她都有种要跟他在爱情中同生共死的冲动。 反正已经出来了,宋喜开着车带乔治笙从二环到外环闲逛,身后跟着一些保镖车辆,保镖们不可抗拒的被餵了波狗粮。 今晚註定是特殊的,街上行人和车辆都比往常要多,宋喜行径三环某街口,跟一辆停在路边的警车擦肩而过,她根本没注意车里的人是谁,同样车上的沈兆易也没看到她,他只是侧头看着右边大屏幕上的生日祝福,想到今天是宋喜生日,刚刚一路从海威开到这边,海威整栋楼的动画不用问也知道是乔治笙吩咐的。 他一直在担心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会不会受委屈,如今他不用再怕了,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他自己肯掏心掏肺挖空心思的对她好,只要她现在过得开心幸福就好,如果她不幸福,他这辈子都会后悔,为何当初狠心抛下她。 盛浅予在家里,但朋友圈儿和微博都在刷,俞靖瑶还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几乎明知故问:「乔治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盛浅予已经知道了,「今天是宋喜生日。」 俞靖瑶比盛浅予反应还大,义愤填膺的说:「哈,过个生日而已,要不要搞得满城皆知?以前你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一直很低调吗,怎么现在开始大张旗鼓了?」 俞靖瑶说的是事实,盛浅予明白,却不能从别人嘴里得到肯定答案,这感觉就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乔治笙爱宋喜多过她,从前没为她做的事儿,如今也都为宋喜做了,心底求而不得的执念,慢慢的炼成了一条蛇,一条足以毒的人肠穿肚烂的毒蛇。 她只能装作漠不关心的口吻,冷淡的说:「他为谁庆生跟我没关系。」 俞靖瑶听出盛浅予口吻中努力伪装的不在意,轻嘆一口气,道:「浅予,我替你不值,乔治笙本来就该是你的,凭什么被宋喜半路给抢走了?」 盛浅予坐在床上,眼眶红了。 俞靖瑶说了很多,盛浅予一直在流泪,却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来。 良久,俞靖瑶问:「看来乔治笙是铁了心要跟宋喜在一起,你以后怎么办啊?」 最后这句『你以后怎么办啊?』,充斥着茫然无助,甚至是怜悯,盛浅予心底的那根敏感神经瞬间被牵动,不着痕迹的调整气息,开口平静的回道:「我不是非他不可。」 俞靖瑶明知盛浅予有多喜欢乔治笙,但事儿走到现在,已经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挽回的了的,她很快出声说:「对,好男人多了去了,也不是只有乔治笙一个,以你的条件,只有你挑别人的份儿,别伤心,也别生气,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大家走着瞧。」 盛浅予攥着拳头才能维持住声线的平稳,硬着头皮跟俞靖瑶通了一会儿话,等到挂断,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刚开始的十秒钟还是好好的,可是突然某一个瞬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剎那间失控,就算死死揪着被子也不能忍住不哭,她将双腿曲起,把脸埋下去,长发垂下,遮住她煞白一片的脸色。 盛峥嵘去外地出差,半夜才到家,方慧给他开门,他进门后第一句便是:「小予呢?」 方慧说:「早就睡了。」 盛峥嵘换了鞋往盛浅予房间走,方慧见状觉得不对,出声问:「怎么了?」 盛峥嵘下飞机一路回市中的路上,所见之处皆是庆生动画,他随口一问:「谁过生日,这么大的阵仗?」 前排司机回道:「不知道,连海威整栋楼都是。」 海威都有?盛峥嵘特地叫司机绕到海威楼下看了一圈儿,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为其他女人欺负了盛浅予。 他没跟方慧解释,站在盛浅予门口敲门,「小予。」 敲了半天,里面没动静,方慧道:「我进去看看。」 她推门走进去,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小予,你爸回来了。」 站在床边叫盛浅予,她没没反应,方慧伸手去拍,连着拍了好几下,盛浅予浑然不动,这下方慧才脸色大变,转头道:「赶紧叫救护车……小予,小予!」
第754章 希望 隔天早上乔治笙陪宋喜一起去看宋元青,路上所经之处,led显示屏上还在循环播放,她出声说:「我昨晚做梦都梦见狮子了。」 乔治笙说:「你不是该梦见我吗?」 宋喜说:「梦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乔治笙酸酸的说:「我还没个狮子重要。」 宋喜勾起唇角哄道:「狮子算什么?给我个野生动物园,我也不换你。」 乔治笙差点儿被气笑了,暗道给她个野生动物园,她能干什么,当园长吗?当然不换了,也亏她说得出口。 宋喜继续道:「早上我看群里聊天,她们说话差点儿没把我笑死,王妃说,幸好我是狮子座,如果是巨蟹和天蝎怎么办?大萌萌说,好办,送盆小龙虾。」 乔治笙唇角勾起,跟着微笑。 宋喜道:「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等你生日,我给你做小龙虾吃。」 乔治笙说:「算了吧,上次的螃蟹还没让你长教训吗?」 宋喜懵了一下才想起螃蟹被她一路剁的脚都没有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说:「龙虾不一样,它就两只钳子,我会留着的。」 乔治笙说:「腿多的招你惹你了?」 宋喜一边笑一边道:「我突然想起个笑话,看在你给我生日惊喜的份儿上,无偿讲给你听,一般人我还捨不得讲呢。」 「说乌龟生病了,让蜗牛出去帮它买药,一晃儿过了两个多小时,乌龟在床上都快病死了,蜗牛还没回来,它就念叨:死蜗牛,再不回来哥哥我就不吃了!话音落下,门口传来蜗牛不老高兴的声音:你再这么啰嗦,老子不去了!」 讲完之后,宋喜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乔治笙侧头看向她,俊美面孔上一片淡定。 宋喜笑得一抽一抽,出声问:「不好笑吗?」 乔治笙说:「这种笑话你给小杰讲,他会笑吗?」 宋喜当场美眸一挑,出声回道:「小杰笑得可开心了。」 乔治笙问:「不是一般人捨不得讲吗,小杰给你什么了?」 宋喜没想到乔治笙这么刁钻,套路简直多的让人摸不清头绪,不过她脑子转的也很快,迅速回道:「他是你干儿子,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压箱底儿的笑话讲给他听。」 明知是敷衍的话,可乔治笙还是欣然接受了。 车子停在监狱门口,两人拎着东西往里走,见到宋元青,宋喜如常过去拥抱,宋元青眼底尽是宠溺,开口道:「生日快乐。」 说着,他从裤袋中摸出一只精巧的女士腕錶,抬起宋喜的手腕,一边帮她戴上,一边说道:「我的小喜二十七岁了,年纪越大,越该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面,记着,一直都要开心幸福。」 宋喜左手腕上待着宋元青送的表,手指上戴着乔治笙送的戒指,这一刻她特别能体会幸福的滋味儿。 这是一年多以来,乔治笙跟宋喜第一次并排出现在宋元青面前,都说一个女人过得幸不幸福,看面相就知道。 宋喜在乔治笙身边过得很开心,宋元青煮了两杯茶递给他们,乔治笙双手接过,「谢谢爸。」 宋元青问:「腿好些了吗?」 乔治笙点头,「好多了。」 宋元青对宋喜说:「在家你多照顾他一点儿。」 说完,又对乔治笙说:「小喜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务,虽说你也用不着她做,但还是要互相体谅,互相担待。」 乔治笙说:「家里有人帮忙做家务,她不会做饭,我会一些,吃饭也不用担心。」 宋元青听说乔治笙自己做饭,脸上笑意更浓,随后嗔怒着对宋喜说:「二十七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也要多学着点儿。」 宋喜瞥向乔治笙,假意不悦道:「你怎么不说我的好?」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对宋元青道:「其实喜儿现在也学做饭,以前肉炖不熟,后来改做海鲜,螃蟹都是活着剁了腿才上锅蒸的。」 宋元青基本没见过宋喜下厨,脑补了这些画面之后,不由得哈哈大笑,宋喜抬手往乔治笙肋骨上戳,他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三口人喝茶聊天,空气中飘荡着裊裊茶香,哪怕是坐牢都不觉得痛苦,因为有希望,有亲情。 宋元青准备了蛋糕,依旧是宋喜最喜欢的味道,他说:「你昨晚点过蜡烛,咱们今天就不点了,爸爸祝你二十七岁生日快乐,不光是二十七岁,三十七,四十七,一直到九十七岁,永远都要快快乐乐。」 宋喜坐在宋元青对面,之前都还好好的,哪怕现在也是唇角高高扬起的模样,可一双大眼睛中却噙满了眼泪,她不想哭,但是喉咙哽住,鼻尖发酸。 乔治笙在桌下握着她一只手,见状,对宋元青道:「爸,我有个想法,跟你商量一下。」 宋元青道:「你说。」 「等你出来之后,我跟喜儿补办婚礼,我家这边就剩我妈一个人,到时候还得你来操持,喜儿这么好,没理由让她连场婚礼都没有,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嫁给我。」 乔治笙的意思,宋喜和宋元青都知道,补办婚礼都是次要,他是想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因为当宋元青是一家人,所以由他来操持。 宋元青眼前蒙着一层薄雾,点头笑道:「好,好,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把小喜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宋喜忍了再忍,眼泪掉下来,赶紧擦掉,她主动道:「我切蛋糕了,爸,你吃哪块儿?」 在里面陪了宋元青两个多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乔治笙跟宋喜要回老宅,路上宋喜侧头往外看,第一反应就是所有的led显示屏都换了其他内容,要不然就是干脆黑屏关掉,她有些诧异,以为按照乔治笙的脾气,今天全天都会是生日祝福,但她没说,毕竟这样已经很开心了。 车子经过海威集团,宋喜瞥了一眼,海威楼上的巨大led显示屏上还是播放着生日动画,她勾起唇角,哪怕全夜城的灯都灭了,也总有一处是为她而点亮。
第755章 好的不灵不好的灵 午饭在老宅吃,任丽娜预备了一大桌子菜,乔艾雯也在家,还有小杰,他拿着煮好画了涂鸦的鸡蛋送给宋喜,「干妈,生日快乐。」 任丽娜和乔艾雯都备了礼物,宋喜在客厅挨个感谢的时候,乔治笙去了别处,拿起手机打给佟昊,问:「外面的显示屏怎么回事儿?」 佟昊回道:「说是接到市里通知,让下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什么理由?」 佟昊道:「没说原因。」 乔治笙没再说别的,佟昊试探性的问:「那咱们这边儿?」 乔治笙说:「挂全天。」 等到电话挂断,元宝看向床尾处的佟昊,「笙哥什么意思?」 佟昊说:「挂着。」 元宝靠坐在病床上,若有所思,几秒后说:「八成是盛家。」 佟昊抬眼道:「管天管地,还管人给老婆过生日了?管的真宽。」 元宝说:「除了盛家我想不到其他原因,挂个生日祝福又影响不到别人。」顿了两秒,「除了盛浅予。」 佟昊走到沙发处坐下,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嗤声道:「真以为夜城是他家开的?」 元宝道:「你说笙哥出事儿的时候,盛浅予和盛宸舟来探望,你没让他们进,还故意让他们在外面等了那么长时间,以盛家人的脾气,能咽下这口气就怪了。」 佟昊不以为意的道:「我最看不惯他们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盛峥嵘牛什么牛?还不是靠他老丈人上位,凤凰男当的有滋有味儿,还想让笙哥去给他当上门女婿,难道走他的老路?长得不美,想的可挺美。」 元宝说:「前阵子盛家替祁丞保驾护航,又顺带着敲打我们,意图已经很明显,这回又无缘无故横了一道,看来想井水不犯河水都不行了。」 佟昊悠悠的看向元宝,「你怕盛家以后会给笙哥使绊子?」 元宝道:「盛峥嵘就盛浅予这么一个女儿,盛浅予对笙哥是什么心思,大家心知肚明,没能力的人求之不得也就只能认命,要是有这个能力呢,会心甘情愿放弃吗?」 佟昊眉头一蹙,眼底是赤裸裸的厌烦,开口道:「当初离开夜城的是她,跟乔家划开界限的是盛家,怎么现在不怕乔家连累他们,不怕乔家尾大不掉了?哼……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给他们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们是狗啊?」 没能在最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等同于放弃,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的人,跟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有什么分别? 元宝半晌没说话,佟昊瞥眼道:「琢磨什么呢?」 元宝说:「我在想,下全城的生日祝福,不会是无缘无故。」 佟昊一脸嫌弃的说道:「那还用想,指定盛浅予跟她爸耳边叨叨了呗。」 元宝道:「就怕比叨叨还严重。」 佟昊看着他,眼中有狐疑和不解。 元宝说:「她有心脏病。」 佟昊满脸本就不喜欢还平添烂毛病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 元宝说:「我记得是贫血性心脏病,以前见过她包里带药,可能平时没那么严重。」 佟昊问:「那严重呢,会死人吗?」 元宝说:「盛家拿她当眼珠子看,别说死人,掉根儿头髮都不能轻易作罢。」 佟昊越听越心悬,眉头一蹙,「你怕她气得心脏病发作?」 元宝不置可否,事实上,好的不灵不好的灵,还真叫佟昊说对了。 昨晚盛浅予突然病发,大半夜被120接走抢救,好在发现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是盛浅予最近营养摄入过少,体重也偏轻,加之情绪波动过大,所以导致病发。 这个病是方慧遗传给盛浅予的,家族病,没办法彻底根治,只能调理,好在这些年盛家精心养着,盛浅予的身体也很少出毛病,上一次特别严重的时候,是家里叫她去英国,她也大病了一场。 命只有一条,她两次都是因为乔治笙,第一次是没办法,盛家理亏,但这次不同,盛浅予摆明了就是被乔治笙给气的,盛峥嵘勃然大怒,当即叫人把全城的生日祝福都给下掉,短短半小时内,整个夜城只剩下海威大楼还跳动着小狮子happybirthday的字样。 上头的意思,海威不可能不知道,却迟迟不肯撤,摆明了乔治笙不肯买帐,原本盛峥嵘觉得,乔治笙脾气倔,跟盛浅予闹脾气,连带着对盛家有点儿意见,他可以看在女儿和诸多因素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可现在看来,乔治笙压根儿就是要跟盛家作对。 他三番五次的抛橄榄枝,乔治笙不接也就算了,还接了林栋文的,自古政商结合都要慎重,尤其是高官和巨商之间,这样重要的决定,乔家都敢捨弃盛家,那就别怪他一点儿旧情都不念了。 盛浅予醒的时候,身旁是方慧和盛宸舟,盛峥嵘不可能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去市里开会了。 见她睁开眼睛,方慧凑上前,眼眶通红,显然是熬了一夜。 「小予,感觉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盛浅予脸色煞白,摇了摇头。 盛宸舟问:「喝水吗?」 盛浅予还是摇头。 方慧握着她的手,话未开口,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盛宸舟抽了纸巾递给方慧,「二婶,别哭了,小予不会有事儿的。」 盛浅予也开了口,低声道:「妈,我没事儿。」 方慧道:「小予,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跟妈说,全家都会帮你解决,不要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 后面的话没说完,尽数化作哽咽。 盛浅予道:「妈,我什么都没想,更不想死。」 「那你这么吓唬妈,你爸一夜没睡,气得好几次都要给乔治笙打电话。」 听到乔治笙三个字,盛浅予淡淡琥珀色的瞳孔中很快闪过了本能的痛苦,不过很快,她便开口接道:「别打,不关他的事儿。」 方慧道:「还不关他的事儿?要不是你爸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什么生日祝福,还弄的满城都是,你不喜欢可以跟你爸说,他会想办法,何苦难为自己?」 盛浅予说:「真的不关他的事儿,我最近可能睡得不大好,昨晚又没吃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发作了,别让我爸去找他,丢人。」 她控制不了伤心,控制不了病情,但总不能把脸丢到宋喜面前,她可以在没人的时候狼狈不堪,但是人前,她就要活得光鲜完美。
第756章 送礼也是提心弔胆 晚上queen不营业,关了店提前放所有店员休息,在场的都是熟人。 韩春萌很早就来了,所有的菜都是她负责准备,佟昊跟凌岳打下手,两人都是刀工好的人,只不过前者是玩儿片刀出身,后者是拿手术刀出身,英雄不问出处,枪好用往哪儿指都打得准,韩春萌只用说要切成什么形状,大概多长,剩下的两人都跟机器一样,切的分毫不差。 霍嘉敏跟乔艾雯负责布置,顾东旭跟阮博衍当搬运工,黛安娜是机动部队,祖国的一块儿砖,哪有需要往哪儿搬,她正端着托盘给大家送饮料的时候,一层客厅传来钢琴声,熟悉的旋律,不多时,男人磁性悦耳的声音唱道:「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这样熟悉的声音,而且同样的歌,他不是第一次唱,黛安娜马上就听出是常景乐在唱歌。 心跳有些不稳,她努力做到面色无异,把饮料递到霍嘉敏和乔艾雯手边,两人道谢,霍嘉敏说:「所有人都在干活儿,就他跟我装少爷呢。」 乔艾雯道:「你就当他是给咱们服务的,干着活儿听着歌也不错,陶冶情操。」 霍嘉敏道:「让他来点儿能提起劲头的歌,唱这么慢的,我速度都降下来了。」 黛安娜面色如常的笑道:「我下去送饮料,顺道告诉他换歌,你们想听什么?」 乔艾雯笑道:「《你算什么男人》。」 话音刚落,离着老远的凌岳一个眼刀飞过来,吓得乔艾雯一脸惊诧,小声嘀咕:「狗耳朵啊?」 黛安娜道:「我让夜城小曲库自己换一个。」 她拿着两杯喝的下了楼,拐下楼梯,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坐在钢琴前面的一个背影,是穿着白色衬衫的常景乐,常景乐斜对面不远处的沙发上,元宝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腿上趴着两只猫。 黛安娜先给元宝递了杯喝的,元宝微笑着接过:「谢谢。」 「不客气,你身体不要紧吧,不是说不能出院吗?」黛安娜有些担心。 元宝道:「在医院休息,在这儿也是休息,什么忙都没帮上。」 黛安娜莞尔一笑,「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刚才楼上把东西弄掉了,都怕给你吓一跳。」 元宝勾起唇角回道:「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是心脏不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黛安娜手上还有一杯淡绿色加冰的饮料,是常景乐喜欢喝的薄荷柠檬,她转身走到钢琴旁,把杯子放在琴盖边缘。 常景乐正在唱着:「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捨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抬头看了眼黛安娜,黛安娜心底一慌,几乎下意识的露出笑容,出声说:「先别煽情了。」 常景乐停下,坐着问:「怎么了?」 黛安娜说:「楼上工作的美女们有些不爽,说你这歌不提气,干不动。」 常景乐说:「那我唱个什么,《石油工人之歌》吗?」 黛安娜忍俊不禁,笑着说:「只要你会唱。」 常景乐道:「别说,我还真不会。」说完,他如常口吻问:「你想听什么?」 黛安娜脑子一片空白,自打开业那晚两人分开之后,这是一个多星期以来,他们第一次碰面,在此期间两人全无联繫,她每天刷朋友圈儿,控制不住想要看见他的动态,但他一次朋友圈儿都没发,她也是今天听他们聊天,才知道常景乐前些天不在夜城,去外地了。 短暂的走神儿,她出声回道:「没什么想听的。」 常景乐道:「你随便说,脑子里出现的第一首是什么?」 黛安娜的确转了下脑子,可还是一片空白的回了句:「哑巴。」 常景乐唇角轻勾,笑了笑,「我会唱,唱给你听。」 说罢,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落下,好听的旋律响起,不多时,他低缓的声音传出:「那时我们光着脚丫,数鞋里的沙,阳光照着你的脸颊,海浪都怕。你的情话你的谎话,通通都记下,可那次直到雨点落下,你才肯说句话。一点一点一点退潮不见,一年一年一年你的欺骗,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给不了你要的幻想……」 常景乐说唱给她听,因此黛安娜出于礼貌,没办法移步,只能站在钢琴边听着,眼睛虚的不敢落在他身上,只好佯装品听一般看着别处。 打从他唱第一句开始,她便知道错了,她要听的不是这一首,不过也好,就像她心里想什么,无论说不说,他都不会懂,明明就是朋友,何必搞得那么复杂,这样就好,偶尔能见上一面,能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好朋友已是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有些人,不适合越雷池。 宋喜跟乔治笙到餐厅的时候,大家早已经布置好,灯光,鲜花,美酒,音乐,蛋糕推出来的时候,配乐竟然是『失传已久』的《狮子座》,常景乐弹钢琴,韩春萌,霍嘉敏和乔艾雯主唱。 「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宋喜又感动又肉麻,捂着胳膊,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等到唱完,她哭笑不得的问:「干嘛唱这种歌?」 霍嘉敏说:「你老公还全城播放动画片,示爱小狮子呢,怎么他是浪漫,到我这儿就是寒碜了?」 宋喜乐不可支,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可没说寒碜,我是又想起王妃她们在群里讨论,说我幸好是狮子座,如果是其他的可怎么办?」 大家说说笑笑,宋喜在一层切了蛋糕,开了香槟,送礼物的环节,佟昊抱出一个很大的礼盒,出声说:「我跟宝宝的。」 宋喜接过,始终面带笑容,「谢谢。」 盒子接在手里,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宋喜美眸一挑,立马惊讶,等到盒盖打开,她彻底融化了,里面是一对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奶猫,一只烟红色,另一只玳瑁色,花纹特别漂亮。 在场的爱猫人士还有韩春萌跟霍嘉敏,两人强势围观,前者说:「我想该给可乐找个伴儿了,你看七喜这小日子过的。」 顾东旭说:「不养。」 韩春萌说:「又没放你家里养。」 黛安娜说:「买吧,我替你养。」 霍嘉敏说:「佟昊跟元宝真够偏心眼儿的,我过生日你们怎么不送我小可爱?」 元宝没法直说,这是佟昊投其所好,他不过是买一送一搭着出售,帅气的面孔上不动声色,他出声回道:「行,下次也送你。」 霍嘉敏道:「我也要缅因猫。」 佟昊说:「你家红中干吃饭不长个儿,缅因是大猫,你不怕回头一爪子给红中拍死?」 霍嘉敏瞪了一眼,「不给买就不给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宋喜全部心思都被两只可爱的缅因猫吸引,乔治笙看了会儿后,目光不知何时幽幽的落在了元宝和佟昊身上。
第757章 现学现用乔治笙 元宝坐在轮椅上,只觉得侧身嗖嗖发凉,余光瞥见乔治笙在看他,他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轮椅扶手,提醒乔治笙,自己还是个伤兵。 一帮人前些天才在一起聚过,最近集体活动不少,总在一起玩儿感情越来越浓,桌上说说笑笑都不甚在意。 不知是谁提起了阮博衍正在追的女人,询问过后发现还在追,霍嘉敏打趣道:「这你就要跟常某人取取经了,就没他追不上的姑娘。」 阮博衍还没等开口,常景乐马上道:「你少来,打着夸我的名义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多久没谈恋爱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后知后觉,是啊,常景乐单身好久了。 佟昊道:「你家里还在给你安排相亲?」 霍嘉敏笑说:「看来是对女人产生恐惧了。」 黛安娜左边是宋喜,右边是韩春萌,余光扫着正常人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她照葫芦画瓢,面带笑意,眼神儿还得装出好奇的样子。 常景乐拿着红酒杯,也不着急喝酒,只把玩着杯柱,不轻不重的嘆了口气,半真半假的道:「哎,我现在就希望我家能出个私生子,甭管我爸这边儿还是我妈那边儿,只要能扛起传宗接代大旗的就行。」 一帮人快被他笑死,这种浑话也就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才无伤大雅。 黛安娜其实不是很想笑,但大家都在笑,她也不得不勾起唇角陪笑。 元宝说:「你要不想走相亲这条路,那就自己找一个喜欢的,带回家里给叔叔阿姨瞧瞧,你爸妈都是挺好说话的人,他们只希望你能早点儿结婚,又不是非逼着你盲婚哑嫁。」 常景乐双目看着杯中暗红色的葡萄酒,意味深长的道:「我爱的名花有主,爱我的惨不忍睹,夹缝中生存,我都快抑郁了。」 霍嘉敏说:「抑郁本身抑郁了,你都不会抑郁,你长心了吗?」 常景乐翻了一眼,「去,果然单久了是病,赶紧找个男人治一治你的尖酸刻薄,同样是女人,你看满桌子有高精尖的,有贤惠的,有可爱的,还有能干的,再看看你。」 「我怎么了?」 「你就剩下好看了。」 原本霍嘉敏已经默默地拿起了餐刀,闻言顿时勾起唇角,恨不能把盘中菜都分他一半。 宋喜小声对身旁乔治笙道:「你看看人家。」 乔治笙面不改色,「看什么?」 宋喜道:「多会说话。」 乔治笙看着宋喜,「不喜欢我说话?」 宋喜在桌下拉着他的手,弯着眼睛回道:「你这款深得我心。」 乔治笙没买帐,「我看你是没走心。」 桌上成对的情侣不少,乔治笙和宋喜,韩春萌和顾东旭,还有乔艾雯和凌岳,剩下几个零星的单身狗,还有互相暗搓搓喜欢却不说的,这一桌子人,当真是心思各异。 饭后大家都准备了小节目,各种才艺表演,还有令人惊喜的,惊讶的,惊骇的小游戏,谁能想到笑话都能讲成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这种馊主意自然是常景乐提的,一圈人坐一起,真心话大冒险的模式,但输的人不讲真心话讲笑话,如果讲不出来就要接受惩罚。 刚开始乔治笙,佟昊和凌岳都是拒绝参加的,一看也知道,他们三个捆一起就是加粗的冷字,笑话是什么?他们懂幽默吗? 但禁不住大家架拢,尤其今天是宋喜生日,乔治笙不能不参加,宋喜也拉着他,侧头道:「你玩儿游戏不是一直很厉害吗,也未必会抽中你,别怕。」 乔治笙的确有些怕了,天不怕地不怕,但他不会讲笑话啊。 刚开始玩儿了几轮,黛安娜输了,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之前朋友说,有个电影特别好看,叫什么shan,我说什么shan,《断背山》?她说不是,我猜《观音山》,还不是,想了半天,她自己说《碟中谍shan》。」 反应快的人一秒钟就乐喷了,韩春萌刚刚在桌上喝了一些酒,脑子反应慢,侧头问顾东旭:「《地中谍山》是什么?」 顾东旭道:「《碟中谍3》,3shan不分。」 当其他人笑劲儿过了的时候,韩春萌哈哈大笑,栽在顾东旭身上笑,她这一笑不要紧,其他人又开始跟着笑。 要说怕什么来什么,从前乔治笙玩儿什么都赢,幸运女神似乎也对他格外偏爱,但今天幸运女神估计出去串门子了,乔治笙好死不死一下中了,桌上所有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盯着他,怂恿他赶紧讲笑话,毕竟乔治笙讲笑话,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宋喜坐在乔治笙身旁,比谁都激动,眼中亮着星光,她还没听过他讲笑话。 乔治笙不动声色,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薄唇开启,镇定自若的说:「乌龟生病了,叫蜗牛去帮它买药……」 宋喜才听了一句就忍不住把脸埋在乔治笙背后,其余人不明所以,还在听,等到乔治笙讲完,黛安娜第一个带头拍手,「好,特别好笑。」 说着,她手肘怼了下身旁韩春萌,韩春萌慢半拍裂开嘴,「哈哈,哈哈哈……」 乔艾雯说:「不好笑吗?我觉得特别好笑!」 霍嘉敏哭笑不得,「你在哪儿听来这么冷的笑话?」 宋喜躲在乔治笙背后,不忍心露脸,这个锅她不背。 乔治笙道:「看谁讲了,喜儿讲我就觉得好笑。」 他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自若,其余一众人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也有人受不了嫌他们两个天天撒狗粮的。 游戏一直在继续,笑话不停,有些特别冷,有些则爆冷门,越想越好笑。 元宝就讲了一个险些把宋喜小到闪了腰的笑话。 「战场上,弓箭兵因为杀敌太多,被敌军集体包围,队伍里有一对兄弟,他们背靠背举着弓,严阵以待的瞄准,弟弟小声说:大哥,我总觉得他们待会儿会先找咱俩算帐。哥哥不解:为什么?弟弟说:教书先生说过,有括号的先算括号里面的。」 宋喜笑到直不起身,趴在乔治笙腿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见身体发颤。 其余人是被她给逗笑的,等她半晌直起腰擦眼泪的时候,元宝纳闷儿的问:「有这么好笑吗?」 宋喜边笑边说:「我在想,那么危急存亡的时候,就不要讲笑话逗对方了吧?万一他们一笑,对方以为他们目中无人,挑衅呢?」 她说完,其余人又是一阵爆笑。
第758章 试探 一帮人聚到午夜,中途黛安娜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之后,起身去安静点儿的地方接,常景乐坐在她对面,目光没有明显随着她移动,心底却第一反应猜是田歷打来的电话。 黛安娜在夜城的交友圈子就这么大,今晚该来的都来的,谁会这么晚打给她,除了田歷。 事实证明不光女人的第六感准,男人在意起来也一样,常景乐还真猜对了。 黛安娜站在拐弯处接通,手机中传来田歷的声音:「还在聚会吗?」 他声音比往常低,还带着几分慵懒。 黛安娜应声:「嗯,还在聊天。」 田歷说:「我就在附近,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回家。」 黛安娜说:「不用,我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你是不是喝酒了?」 田歷轻笑着回道:「喝了一点儿。」 黛安娜道:「不是一点儿吧?我听你可是喝多了。」 田歷笑说:「你没见过我喝多了是什么样儿,真没喝多。」 黛安娜道:「你那头结束就赶紧回家,不用管我,我跟朋友一起回去,我们都住一起。」 她拒绝的礼貌而干脆,田歷低沉着声音道:「可我还想见你一面呢……」 黛安娜喝了五六分醉,但理智还有,明显感觉田歷话里有话,她停顿片刻,佯装淡定的回道:「怎么了,有事儿吗?」 田歷说:「也没什么,就是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他明显喝多了,正常的时候不会这么说话,黛安娜也不想跟他计较,又跟他解释了一遍,田歷道:「那你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好知道你回去了。」 黛安娜不想把两人的关系提到朋友之上,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任何人的行程都不需要跟对方报备,但看田歷这架势,她要是不答应,他不会挂电话,所以她只能回道:「好,那我先去陪朋友了。」 她率先暗示挂电话,田歷那边也没再说什么,待她一转身,抬头刚要往回走,看到不远处站着抽菸的常景乐,愣了一下,黛安娜主动道:「怎么出来了?」 常景乐不知在这边站了多久,手中的烟只剩下一半,闻言,嫌弃的口吻说:「治笙要戒菸,不让在里面抽,事儿多。」 黛安娜勾唇淡笑,「小喜让他戒菸,管的很严,我看他以前抽菸挺凶的,现在说戒就戒,果然是别人家的老公。」 常景乐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拎着菸灰缸,弹了弹菸灰,抬眼看着她道:「你呢,偷跑出来接电话,刚才跟谁在报备?」 他帅气的面孔上没有惯常开玩笑的痞笑表情,像是很认真在问。 黛安娜心底莫名一紧,就像是新手上路,前后左右不管哪儿一鸣笛,都能吓得慌不择路,偏偏这种时刻容不得她细想,只能跟随本能反应,很快回答,像是慢一秒都会暴露努力隐藏的心虚。 「没谁……」黛安娜先是否定,随后很快接道:「也不是报备,同学在附近吃饭,问用不用顺路送我回家。」 常景乐不动声色的说:「田歷?」 黛安娜应声:「嗯。」 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问:「他在追你?」 这副表情终于让黛安娜觉得熟悉,可她心里却没有安全感,反而是说不出的泛堵,同样勾起唇角,出声回道:「没有,就是老同学。」 常景乐说:「无事献殷勤,你要小心了。」 黛安娜说:「小心什么啊,且不说人家没要追我,就算真要追,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无知少女。」 常景乐将最后一口烟抽完,菸头按灭在菸灰缸中,侧头一本正经的说:「在我心里你当然是很聪明的,但架不住这年头坏人多,知人知面不知心,对方什么心思不会写在脸上,你要提防。」 黛安娜下意识的笑道:「所以还是家里介绍相亲靠谱一些。」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一定是脑壳方了,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挑衅的话,但她又心知肚明,根本就不是无缘无故,开业那天的事情在她心底扎了根刺,她自欺欺人的觉着无所谓,可以消化,可事实上她一直耿耿于怀。 常景乐不是傻子,非但不傻还特别奸,餐厅开业的隔天,他妈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过去吃饭的时候看见黛安娜,那时他就知道兰冬薇带了两家人一起过去,只不过他不确定黛安娜是什么态度。 眼下她突然提到相亲,常景乐说:「你家里是没给你安排相亲,等轮到你,你就笑不出来了,体会过逼良为娼的滋味儿吗?明明一点儿都不喜欢,还得看着两家大人的面子,不能太撕破脸,也就好在我是个男的,不然以我这姿色,我真怕对方会忍不住霸王硬上弓。」 不管怎样,常景乐先表明态度,他不喜欢兰冬薇,不仅不喜欢,还厌烦。 黛安娜淡笑着说:「架不住你爸妈喜欢啊。」 常景乐道:「我爸妈也没很喜欢,面子工程,你懂的。」 黛安娜不得不承认,常景乐的这番话,让她心里好受多了。 面不改色,她打趣的口吻说:「早晚都要结婚的,找个家里喜欢你也喜欢,知根知底儿的姑娘挺好。」 常景乐道:「首先要我喜欢啊。」 黛安娜道:「那你赶紧找,省的你爸妈着急。」 常景乐说:「我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我。」 黛安娜眸子微挑,轻诧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常景乐闻言,但笑不语,桃花眼瞥着她说:「你套我话。」 黛安娜说:「咱这交情,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常景乐道:「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先告诉我。」 黛安娜说:「这还要讲条件?」 「公平嘛。」 「我没喜欢的人。」黛安娜说。 她说完心虚的几乎不敢看常景乐的眼睛,事实上她确实别开了视线,因此没有看到常景乐前一秒还带着笑意的瞳孔中,笑意停顿,虽然唇角还是勾起的状态,但整个人气场已经不对了。 此时旁边包间房门打开,顾东旭扶着韩春萌出来,黛安娜看了一眼,「怎么了?」 顾东旭道:「她不行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大家都差不多了,你一会儿直接下来,我们在外面等你。」
第759章 谁不走谁特么孙子! 顾东旭这句话把常景乐的后路都给堵死了,三人是要一起回家的,用不着其他人送。 夜里十二点半,餐厅打烊,众人各自上车,黛安娜像是主人一样,目送每辆车离开,常景乐也有代驾过来接,她悉心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代驾点头,她又看向常景乐,微笑着说:「拜拜。」 常景乐唇角轻勾,「拜拜。」 黛安娜最后上车,她坐在副驾,后面是顾东旭和韩春萌,驾驶席是代驾,回家路上,韩春萌耍酒疯碎碎念,「她真的够了啊,前几天大半夜给你打电话,我看在她生病的份儿上,忍了,今天又来问你夜城哪家火锅最好吃,她自己不会上网查啊,记吃不记打,病刚好点儿就吃火锅,再说你是开火锅店的吗,她问你干什么,还不是想来聊骚?」 黛安娜知道韩春萌在说谁,大前天晚上苗苗半夜打给顾东旭,让他问韩春萌,说好像感冒了,能不能吃头孢氨卡片,药又不是别的,哪能随便吃,顾东旭叫醒了韩春萌,韩春萌也不敢叫她乱吃药,两人半夜跑了趟苗苗那边。 后来韩春萌翻着白眼儿跟黛安娜说:「我去就是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病得不行,半夜三更打电话骚扰人。」 好在苗苗还真是感冒了,韩春萌半宿半夜跑去给她买药,折腾到天亮才回家,但这事儿韩春萌心里还是不舒服,毕竟顾东旭是有家室的人,谁乐意自己男朋友为其他女人操心? 身后顾东旭说:「她问火锅店,你不喜欢可以不回,想打发可以直接回个店名,谁让你还跟她聊半天了?」 韩春萌道:「是我想跟她聊吗?我一说店名,她马上说请你出去吃饭,又说哪哪哪好玩儿,磨磨唧唧一大堆。」 顾东旭说:「你也乐意搭茬。」 韩春萌道:「我不搭茬怎么知道她对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心虚,再让我跟她聊几句啊?」 顾东旭道:「你拿我手机跟她说话,她还以为你是我,原本没什么事儿,搞得跟捉姦似的……」 韩春萌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顾东旭说:「要是我会直接告诉她没空,你上赶着聊,这是给谁下套呢?」 韩春萌哼着道:「不套不知道,一套吓一跳。」 两人在后面自顾自的吵,前面代驾专心开车,黛安娜靠在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时不时的走走神儿。 之所以没拦着,是车上还有外人,而且小两口又没怎么样,感情就是这么回事儿,不吵解决不了问题。 韩春萌喝多了抱怨几句,顾东旭无所谓,直到她特别嘲讽的说了句:「我知道你妈看不上我,她就喜欢那种有钱有势的,不就是看上苗苗她爸是富润董事长嘛?」 如果车里没代驾也就算了,有外人在,顾东旭面子挂不住,沉声回了句:「差不多行了啊,她是我妈,以后也是你妈。」 韩春萌嗤笑着道:「我可高攀不起她。」 乔舒欣的确不待见韩春萌,从前她跟顾东旭还是朋友的时候,乔舒欣对她态度尚算不错,可后来两人谈恋爱,乔舒欣就是明显的不高兴了,每次当着顾东旭的面儿是不冷不热,背着顾东旭,更是连热的边都沾不上。 韩春萌既不瞎又不傻,从前以为是自己太胖,形象不好,如今她已经瘦了很多,不说像宋喜和黛安娜这么纤细,但也算匀称,可乔舒欣还是不满意,反之对刚认识不长时间的苗苗,肉眼可见的热情,这么明显的嫌贫爱富,若她不是顾东旭亲妈,韩春萌早不伺候了。 她没喝多的时候,偶尔也会跟顾东旭吐槽,但喝多了更加肆无忌惮,也忘记车上还有陌生人在。 顾东旭沉声说:「谁让你攀她了?你又不跟她一起过日子。」 韩春萌说:「是啊,有这样的婆婆在,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顾东旭不讲话,黛安娜不着痕迹的说:「萌萌,我想起来了,我家里还有你昨天做的蛋糕,明早你过来拿去医院跟小喜和元宝一起吃,今天我看元宝挺喜欢吃蓝莓蛋糕。」 韩春萌身体前倾,趴在副驾椅背处,垂着眼皮道:「王妃?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黛安娜侧头回道:「你喝了多少?我一直都在车上。」 韩春萌伸手往前抓,黛安娜拉住她的手,原本想岔开话题,但韩春萌喝太多,抱怨道:「欸,我问你个事儿,你说如果你男朋友家里人不喜欢你,还故意给他找下家,你怎么办?」 黛安娜捏了下韩春萌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但已经晚了,坐在后座憋了半天的顾东旭明显火大的道:「你有完没完了?」 这一声吓了韩春萌一跳,她慢半拍侧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顾东旭,顾东旭也看着她,没开灯的车内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但火药味十足。 黛安娜扭头对顾东旭道:「行了。」 顾东旭不语,韩春萌慢半拍道:「顾东旭,你吼我?」 他靠坐在椅背上,面孔尽数隐匿在黑暗之中,沉声说:「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成天没事儿找事儿。」 韩春萌声音陡然拔高:「我没事儿找事儿?我事儿还不够少吗?你妈趁着我不在,把人都叫到家里来了,她什么意思?我还不够迁就你们吗,我怕你为难,一退再退,一让再让,现在是退无可退,我抱怨两句都不行了?」 黛安娜拉了下韩春萌的手,「好了,回家再说。」 韩春萌说:「我受够了,你妈看人下菜碟儿也下的太明显了,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我……」 「韩春萌你给我闭嘴!」顾东旭侧头看着她,是真的发了火,声音不大,却透露着瘆人的怒意。 韩春萌不是胆子大的人,下意识的没有出声,黛安娜没想到两人真会吵起来,扭着身子说:「都别吵了,大半夜的干什么?」 五秒之后,顾东旭沉声道:「停车。」 代驾不敢劝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听吩咐,把车靠边停下。 顾东旭打开车门跨下去,黛安娜马上跟下去,绕过车头去追他,拉住他的手臂,蹙眉道:「干嘛啊?」 路灯之下,顾东旭脸色难看,咬着牙道:「我懒得跟她废话。」 黛安娜劝道:「她心里不舒服,喝多了抱怨几句,你就当没听见,她起来全忘了。」 顾东旭抬手要拦车,黛安娜按着他的胳膊,「大半夜你去哪儿?赶紧上车。」 顾东旭道:「不想看见她。」 黛安娜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句:「让他走,谁不走谁他么孙子!」 黛安娜一转头,韩春萌不知何时站在车下。
第760章 我怕连朋友都做不了 顾东旭同样扭头看着韩春萌,这一刻两人眼底的愤怒和挑衅就像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对视四五秒的样子,顾东旭挣开黛安娜的手,转身往前走,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就走。 黛安娜不可能去追顾东旭,身后还有个韩春萌呢,等到顾东旭走后,她迈步走到韩春萌面前,本以为韩春萌的脾气,顾东旭前脚一走,她后脚一定会哭,但韩春萌却意外的深唿吸之后,平静的说:「走了,回家。」 黛安娜陪她一起坐在后座,整个回程的路上,韩春萌安静的不得了,一个字都没说。 等到车子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上楼的时候,韩春萌说:「我今晚上你那儿蹭一宿。」 黛安娜道:「不是我说你啊,车上还有代驾呢,你这么说东旭他妈,他面子挂不住也正常,再喝点儿酒,脾气控制不住,别往心里去,明天就好了。」 韩春萌面无表情的说:「我没生气。」 黛安娜斜了她一眼,韩春萌理智道:「那毕竟是他妈,谁这么说我妈,我也不乐意。」 黛安娜道:「你知道就好。」 韩春萌说:「我只是渐渐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话音落下,她仰起头,想让浮上眼眶的眼泪倒空回去。 黛安娜看着心疼,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劝道:「别胡思乱想,喝多和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不要想事儿,睡一觉就好了。」 电梯直接来到黛安娜家,电梯门打开,两人站在门外换鞋,黛安娜打开门,出声道:「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叫你起来。」 韩春萌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道:「你说我俩是不是快要走到头了?」 黛安娜道:「瞎说什么?」 韩春萌鼻子一酸,努力忍着眼泪,蹙着眉头道:「我真的有种感觉,我俩走不长。」 黛安娜说:「怎么走不长?你俩认识多少年了,这还不叫长,什么叫长?」 韩春萌说:「以前当朋友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患得患失,每次看到他交新女朋友,我是很生气,但我心里又很清楚,他们一定长不了,果然,没一个长远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眼泪模煳了视线,声音也开始哽咽,但韩春萌却捏着拳头,没有放声大哭。 黛安娜把她拉到客厅沙发处坐下,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轻蹙着眉头说:「你跟那些人能一样吗?你跟东旭从十几岁就认识,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有数,是,我也知道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但她是东旭的妈,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你跟东旭好好的,你们两个感情没问题,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韩春萌眼皮一掀,眼底已经一片通红,她看着黛安娜道:「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你是我,你受得了乔舒欣吗?」 黛安娜一时语塞,她跟韩春萌是多年的好姐妹,劝慰是应该的,但让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又不是好姐妹该做的事儿。 半晌,黛安娜撇了下嘴,轻蹙着眉头道:「说实话我受不了,但如果我爱他,我会努力争取。」 韩春萌垂下视线说:「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了,但我达不到顾家选儿媳妇的标准,我爸妈不是大公司的董事长,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我一面告诉自己努力再努力,一面又心疼我爸妈,凭什么因为我跟东旭谈恋爱,他们就要被乔舒欣看不起?过年我爸妈来夜城待了一阵儿,乔舒欣特别不高兴,我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一定觉得我占她儿子便宜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全家都要来一起占。」 「我爸妈没明说,但背着我偷偷提前订票回了冬城,后来我妈总会旁敲侧击的问我,跟东旭在一起开不开心,他家里人对我怎么样,我能怎么说?时间久了,我都觉得我在占东旭的便宜。」 黛安娜道:「你占他什么便宜了?你黄花大姑娘跟的他,平时家里什么事儿都是你做,他跟养大爷似的,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他偷着乐去吧。」 随后不解气又补了一句:「我要是男的,还有他什么事儿?落不到他手里。」 韩春萌掉着眼泪,却很理智的说:「我最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们认识太久,太习惯有彼此在身边,所以我们误以为这是爱情,但好的爱情不是该让彼此觉得幸福有未来吗,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之后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我不开心,他也不幸福,我也看不见我们的未来。」 大家住楼上楼下,韩春萌又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跟顾东旭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会跟她说,她以为不过是正常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却不料韩春萌说,她不开心,觉得很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越是好的朋友越不会贸然劝对方下决定,黛安娜也是沉默良久,随后轻声道:「我贊同你说的话,好的爱情可以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最起码要让人觉得开心,能看见未来,如果你们都觉得很累,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跟东旭认真聊过吗?」 韩春萌说:「每次我觉得不开心,我们吵两句很快就和好了,我也以为没多大问题,但问题一直都摆在这里,只不过一时累了,不想较真儿,等到下次矛盾再激发,再吵,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我也不知道东旭还能忍多久,我只是觉得……」 眉头一蹙,韩春萌因为提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眼眶发烫,声音哽咽,半晌后才道:「我不想吵到最后大家一点儿旧情都没有,想到对方只剩下那张丑陋的脸,我害怕十几年的交情,最后做不成情侣,做不成朋友,只能当陌生人。」 从哽咽到抽泣,韩春萌终于忍不住失控大哭。 黛安娜心里也难受,拿了纸巾递过去,却不知从何擦起,两人一聊天就忘了时间,直到手机响起,黛安娜一看,是田歷打过来的,问她到家了没有。 黛安娜说:「到了,我忘了发消息。」 田歷问:「这么晚还没休息?」 黛安娜道:「陪朋友聊会儿天,马上就睡了。」 田歷说:「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黛安娜挂断电话,韩春萌说:「你去睡觉吧,我也去睡了。」 黛安娜嘱咐了几句,等回到房里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三点半,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却怎么都睡不着,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刷朋友圈儿,看到常景乐一小时前发了条动态,图片是一个人伸手捂住嘴巴,配字很长。 我们都迁就嘴巴,我们都憋着真话,我们总让爱先发芽。 我们会接受惩罚,有一个变成哑巴,越退让越不会表达。 所有的安静都是人造的冷清,所有的杂音在安慰后平静,我不需要证明,我不需要声音。 我就像一个哑巴一样,你翻译不了我的声响,怕腻烦过量,我举止要限量。 你可以当我哑巴一样,你不会看见我的抵抗,请别怕我受伤,我自己会原唱。 黛安娜本就睡不着觉,看到这段熟悉的话,彻底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先前她让常景乐唱《哑巴》,他唱的是另一版本,她以为他不懂才是正常的,可他这会儿发了这段她心目中的歌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761章 做善良的狠心人 韩春萌隔天没来医院上班,宋喜给她打电话,她关机,后来打到黛安娜那里,才知道昨晚她跟顾东旭大吵了一架。 宋喜得知原因后唯有跟着操心上火,也不能说谁对谁错,韩春萌不是小气矫情的人,一定是委屈积多了,酒后吐真言不过是找个契机,顾东旭也不可能跟苗苗有什么,同样再怎么说,乔舒欣是他妈,他自己可以说不好,但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当着外人的面儿说她不好。 韩春萌那边有黛安娜,宋喜给顾东旭打了个电话,他也关机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喜锲而不捨的给顾东旭打了一天,他一整天都处于关机状态。 晚上下班宋喜去黛安娜家,家里只有韩春萌,她躺了一整天,一口东西没吃,宋喜要带她出去吃饭,她也摇头不去。 宋喜问:「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春萌躺在客卧床上,面无表情的回道:「算了吧,我只是心情不好,还不想服毒自尽。」 宋喜瞥眼道:「嘴巴这么毒,是东旭气你,又不是我气你。」 韩春萌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几秒后道:「小喜。」 「嗯?」 「你是最了解我们的人,你跟我说实话,我俩是不是不合适?」 宋喜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跟治笙合适吗?」 韩春萌没说话,宋喜迳自道:「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在有些人眼里,门当户对是合适,在另一些人眼里,男才女貌是合适,有些人还觉得王八看绿豆,能对上眼儿就行呢,每个人心里想法不同,你跟东旭合不合适,不需要别人来说,要看你们两个自己心里怎么想。」 韩春萌迷茫的说:「但我现在越来越没有自信了,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他会不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吵架而厌烦,大家这么多年感情,我不想最后当不成情侣,连朋友也做不了。」 宋喜道:「东旭自从辞职以来,表面上好像没什么,但心里一直跨不过这道坎儿,他不开心,心理压力也大,我跟他聊过,他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你每天上完班那么累,回家还要哄他开心,所以他都在装无所谓。」 「现在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当警察,每天往警局里一泡,绞尽脑汁只想着怎么办案,一个月拿那几千块的固定薪水,现在他回家里帮忙,每天见的不是合伙人就是预备合伙人,你看他成天吃吃喝喝,每笔生意都几千万上亿。你说苗苗她爸是富润董事长,不用东旭细说我也能想得到,顾家跟苗家的关系,既是合伙人也是朋友,苗苗找东旭,除非她明说是喜欢他,不然东旭拒绝不了,只能应着。」 「小时候谈恋爱只讲喜欢不喜欢,但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单纯的说,什么是我不喜欢的,就要求对方一定要按照我喜欢的来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不是帮东旭讲话,只想让你们都尽量的想通透一些,你们要在一起,现在的问题,将来可能会面临的一切问题,你们能不能解决,想不想解决。」 「还是那句话,人生苦短,我愿意为我坚持的事儿奋力一搏,同样我也会坚守自己的底线,如果实在尽了力,还是觉得累,那就不要为难自己,开心最重要。」 宋喜从小到大向来冷静,就算有脾气上来不理智的时刻,也是短暂的,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可她总是比韩春萌甚至是顾东旭成熟很多,包括结过婚又离完婚的黛安娜都时常感慨,如果她有宋喜那样的睿智和果决,早该在怀疑黄聪不爱自己的时候提出离婚,而不是等到后来大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宋喜说自己可能是心太狠,但韩春萌他们都觉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心太软,不忍一段感情拖到最后变成孽缘,才要赶在之前快刀斩乱麻,然而这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有,所以这世上太多被优柔寡断困扰的『善人』,太少宋喜这样披着心狠外衣的善人。 宋喜一番话过后,韩春萌从侧躺变成平躺,发呆的望着天花板,出声说:「我好像通了。」 宋喜问:「通什么了?」 韩春萌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努力,努力改变,努力迎合,但其实我并没有打从心里想为谁改变,你说得对,我是只想自己,我不喜欢的就不想让他沾,也没想过他会不会为难……他一定觉得很辛苦。」 韩春萌哽咽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心疼顾东旭。 宋喜坐在床边,拍了拍韩春萌的腿,出声道:「无论当朋友还是当恋人,都互相理解吧,话说回来,当朋友可以不在意的事儿,当情侣不一定不在意,如果你不在意东旭跟其他女人有联繫,怕他就不是气红了眼,而是哭红了眼。」 韩春萌瘪了瘪嘴,眼泪汪汪的说:「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优秀?」 宋喜道:「劝人的时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我跟治笙不吵架吗?我俩吵架还能心平气和面对面讲道理吗?不可能的,只不过好在我俩在爱情方面都很小心眼儿,我不爽的点也正好是他可以理解的点,所以说一千道一万,理解万岁。」 韩春萌说:「感觉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宋喜揶揄道:「想通了就行,赶紧起来,王妃店里忙走不开,让我把你叫过去吃饭。」 韩春萌有气无力的道:「别提饭,我一天没吃饭,饿的起不来。」 宋喜说:「我给你做个美年达猪蹄儿补补?」 此话一出,韩春萌垂死病中惊坐起,双眼发直,掀开被子往下迈腿,像极了再晚起一步,宋喜就会把猪蹄儿塞她嘴里。 把韩春萌弄出家门,送到王妃店里,宋喜没留下吃饭,要回家陪乔治笙,看着她归心似箭的背影,黛安娜感慨道:「嫁给爱情的样子啊。」 韩春萌撑着下巴道:「你说为什么有人结个婚都能顺道把恋爱给谈了,而有些人谈了那么久的恋爱都不能结婚?难道是人品问题?」 黛安娜道:「你应该问为什么我们的爱情两天一小坎儿三天一大坎儿,而人家的爱情是平坦大路一马平川。」 韩春萌深深地嘆了口气,「命啊。」 在众人眼里,宋喜跟乔治笙之间的爱情就是天赐的姻缘,两人只要谈就可以了,但事实上,宁静都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假象,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需要强烈的碰撞去证明。
第762章 哆啦a梦,有求必应 宋喜平日里不见对什么事情或东西特别沉迷,因此乔治笙从没见过她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样子,细问才知道八月底在德国有个专门关于心外领域的研讨会,主讲是心外领域世界公认的权威,宋喜非常想去,可那边是内场交流,根本不对外开放,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电话找人询问。 乔治笙说:「别急,我给你想办法。」 宋喜噘着嘴道:「还有四天就开始了,来不及了。」 乔治笙不慌不忙的说:「来得及,我一定让你参加。」 乔治笙说话算话,宋喜悬着的心总算有了一半着落,之所以说是一半,实在是没有特别的邀请函,想都不要想,这感觉就像是追星,明知偶像在哪儿开演唱会,可却只能眼巴巴的在门外看着。 关键演唱会在门外还能听个迴响,研讨会在门外连个毛都听不着。 心急火燎八方询问,把能联繫到的人都联繫了,宋喜这边确定没戏,眼看着还有两天研讨会就开始了,宋喜连续几天没吃好没睡好,就快要放弃之际,她接到一个没存名字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餵』了一声,手机中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是宋喜吗?」 「我是。」 「宋喜你好,我是魏宇,夜医大心外05级毕业生,江宗恆江老师也曾教过我,很冒昧突然打电话给你,听说你想来柏林参加fred教授的研讨会,我正好在这边工作,发邀请函回国内怕来不及,你可以直接过来柏林,到时候我带你进场。」 一番话让宋喜觉得喜从天降,着实愣了两秒,她出声道:「魏宇学长,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05年毕业之后就去海德堡大学进修了吧?」 男人轻笑着回道:「是,原来你知道我,我还怕突然打给你,你会误以为我是骗子。」 宋喜如实回道:「你要不提名字和江老师,我的确以为是假的……学长,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研讨会?」 魏宇道:「我弟弟把电话打到我这儿,要一张研讨会的邀请函,说朋友需要,我问了名字才知道是你。」 宋喜反应很快,一猜就是乔治笙找了人帮忙,她问:「学长你知道我?」 魏宇笑说:「我虽然不在国内,但你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我跟夜大心外的很多老师都有联繫,他们提到你都赞赏有加,正好你也想过来,那我们就在柏林见吧。」 宋喜高高兴兴的应着,等挂了电话之后,马上打给乔治笙。 电话接通,她毫不掩饰激动的心情,笑着道:「谢谢老公!」 隔着手机,他也能想像到她脸上欢唿雀跃的神情。 乔治笙平静的问:「弄好了?」 宋喜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后知后觉他看不到,所以笑着回道:「搞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柏林。」 乔治笙忽然不说话,宋喜问:「你那边有事儿吗?有事儿你先忙。」 乔治笙淡淡道:「没事儿。」 宋喜说:「没事儿怎么不说话?」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回道:「要去柏林就这么高兴?」 宋喜转了个弯儿,马上get到他的点,唇角勾起温柔弧度,低声道:「我也不想走,这不是为了工作,为了事业嘛,我好好提升业务,多治好一些病人,这也是变相给长宁涨名气。」 乔治笙问:「去多久?」 宋喜说:「来回一个礼拜吧。」 乔治笙又不说话,宋喜道:「一个礼拜很快的,我保证每天早中晚三个电话,一有时间就想你。」 乔治笙说:「刚看了下行程,明后两天没时间,大后天去柏林找你。」 宋喜说:「你腿刚好点儿,别来回折腾了,我快去快回。」 乔治笙压根儿不接她的茬儿,迳自说:「我不在的两天自己照顾好自己,跟那些打着工作旗号想跟你套近乎的人保持距离。」 宋喜忍俊不禁,「怕我出去看帅哥?」 乔治笙道:「你不是说我最帅吗?」 宋喜说:「你现在越来越自恋了,以前你都视颜值如粪土的。」 乔治笙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言外之意,自恋也是被她带的。 两人互相调侃几句,宋喜把话扯回正题,「对了,你怎么找到魏宇弟弟头上的?我这学长连我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乔治笙平静道:「我不认识你学长,只是叫人放了消息出去,魏沣主动找上我,说他哥可以帮忙。」 「魏沣?听着有点儿耳熟……」宋喜在记忆力搜寻这个名字。 乔治笙说:「他爷爷是前任总参部部长。」 宋喜恍然大悟,紧接着吃惊道:「魏宇是魏家人?魏家我只听说过魏沣,知道他还有兄弟,但真想不到是魏宇。」 乔治笙道:「我也是听魏沣说了才知道你跟他哥是同一个大学毕业。」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乔治笙那边很快又要忙,临挂电话之前,他说:「晚上我去王妃那儿接你。」 「好,忙你的,再次感谢老公,万语千言只有一句爱你。」 乔治笙道:「别光动嘴。」 宋喜脸上带着坏笑,很小的声音道:「明白,今晚回家犒劳你。」 搞定了这件事,宋喜整个下午心情都格外的好,高兴就写在脸上,碰见刚下手术台的凌岳,她离着老远就面带笑容,等走近之后,他眼带狐疑的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宋喜扬起唇角回道:「我明天要去柏林了。」 凌岳俊美的面孔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平静的说:「能去就好,省得你这些天心急火燎的。」 宋喜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凌岳说:「我没空,明天要陪小雯去钓鱼。」 宋喜美眸一瞪:「你完了你,fred的研讨会跟钓鱼之间,你竟然选择了后者!」 凌岳道:「我已经答应小雯了。」 宋喜双手插在外袍口袋中,意味深长的摇着头,凌岳面不改色的说:「你去就够了,回头录音给我。」 宋喜『呵』了一声:「想得美啊,我要趁此机会拉开距离,甩下你。」 凌岳面无表情,在走廊里边走边道:「你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认为现在不如我。」 宋喜跟他并肩而行,两人皆是一身白大褂,酷的雷同。 她说:「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你这种沉浸在恋爱中不能自拔的人,也就只能靠假设自我安慰了。」
第763章 论闺蜜的重要性 晚上下班,宋喜跟韩春萌一起去queen找黛安娜,路上韩春萌对着后视镜化妆涂口红,宋喜说:「干嘛,要背着东旭私会小情人?」 韩春萌目不斜视的回道:「小情人没有,小情敌倒是有一个。」 宋喜美眸微挑,「谁啊,苗苗?」 韩春萌抿了抿唇,出声说:「除了那个千金大小姐还能有谁,说朋友生日想订queen的位子,找东旭帮忙,东旭现来问我,可不可以帮,我能说什么,不让来显得我多小气似的,再说王妃打开门做生意,有钱不赚煳涂蛋。」 宋喜道:「东旭不会跟苗苗有什么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苗苗一厢情愿,你也不能怪东旭长太帅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只要不是亲眼抓姦在床,切勿自乱阵脚,冷静,一定要冷静。」 韩春萌对着后视镜画眼线,垂着眼皮,小心翼翼的说:「放心吧,我现在想通了,我俩吵散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外面的小妖精?」 宋喜说:「东旭顺毛驴,很多时候又大大咧咧,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们觉得没有的事儿,如果我们三番两次的吵,最后的错就会赖在我们无理取闹头上,为什么那么多好女孩儿的男朋友都被白莲花给抢走了?因为白莲花『善解人意』啊,不作不闹不较劲儿,多好。」 韩春萌画好了一只眼睛,侧头朝着宋喜眨了眨,「怎么样,美吗?」 宋喜说:「美翻了,你小心点儿,别一个剎车把眼睛戳瞎了。」 韩春萌说:「我相信你的车技。」 宋喜问:「要不要挑战一下八十码画眼线?」 韩春萌不以为意的回道:「得了吧,这个点儿的夜城你能开出八十码,回头我就敢开直播吃眼线笔。」 两人一路聊着天开去餐厅,餐厅一如既往的火爆,座无虚席,黛安娜在楼上专门留了包间给她们,带两人往上走,她小声道:「苗苗她们来了,把东旭也叫进去了,东旭让萌萌来了直接过去找他。」 韩春萌顶着一脸精緻妆容,五官漂亮,像是个大号的芭比娃娃,站在宋喜和黛安娜面前,让两人端详自己,确定完美之后,这才走到某包间门口,敲门后推开。 包间中一大桌子人,韩春萌扫了一圈,先是看到苗苗,随后才看到坐在苗苗身旁座位上的顾东旭。 其余人她都不认识,苗苗率先摆了下手,笑着打招唿:「萌萌姐。」 韩春萌面带笑容,迈步往前走,顾东旭站起身,抬起胳膊很自然的揽住她,出声介绍:「我女朋友,韩春萌。」 坐在主位的女生笑着说:「东旭哥女朋友好可爱呀,一点儿都不像二十七。」 长桌上的女生们各个打扮的光鲜漂亮,充斥着胶原蛋白的脸,嚣张肆意的显示着她们年龄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故意夸她可爱,实际上想说她老呗,韩春萌把手搭在顾东旭后腰上,笑着回道:「看着比他年轻多了吧?他比我大好几个月,老牛吃嫩草。」 主位处的女生继续道:「姐姐坐下一起吃吧,没外人,都是朋友。」 韩春萌面不改色,微笑着回道:「不了,祝你生日快乐,我跟朋友一起来的,她们还在等我。」 顾东旭打了声招唿也要走,一众人留他,七嘴八舌什么话都有,韩春萌发现,不熟的人都在说话,反倒苗苗没开口,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一般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冒然搭腔。 顾东旭说:「你们吃吧,我朋友明早的飞机要走,我们今晚一起吃饭。」 主位处的女生半撒娇的口吻道:「那一起切个蛋糕总行吧?」 韩春萌知道顾东旭在避嫌,尤其是两人前阵子大吵一架,虽然后来很快就和好了,但有苗苗在的场合,他现在都会非常慎重。 「不急,你留下陪她们切个蛋糕,我去跟小喜说。」韩春萌抬头看向顾东旭,那叫一个好说话。 顾东旭心底愧疚感油然而生,还不等开口说什么,韩春萌已经跟其余人打招唿,迈步往外走了。 回到隔壁包间,推门看到黛安娜和宋喜坐在那里,前者出声问:「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东旭呢?」 韩春萌不冷不热的道:「盘丝洞里呢。」 黛安娜狐疑着道:「她们不让他走?」 韩春萌说:「我让他留下切个蛋糕再来,小姑娘一个个眼睛跟刀片儿似的,我要是不让切蛋糕就把人带走,她们能把我当蛋糕给吃了。」 宋喜道:「我刚还跟王妃说你成熟了,这波操作给你打八十分,你就当对面都是一帮小孩子,跟她们一般见识干嘛,你越生气她们越来劲儿。」 黛安娜慵懒无骨的撑着下巴,出声接道:「在这方面我最有发言权了,男人但凡有钱有权,出门在外有的是上赶着往身上扑的,别人扑你管不了,只要你自己男人没这份心思就行,人精力有限,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成天跟戏精抬槓,抬来抬去把自己搞的跟神经病似的,没意思。」 韩春萌问:「那以后纯散养啊?」 黛安娜说:「分人,像小喜的老公就可以散养,毕竟他条件得天独厚,不仅自己不花心,别人还轻易不敢往上扑,至于其他人,时常敲打鞭策着吧。」 韩春萌忍不住长嘆一口气,「自从研究了这门学问,忽然觉得医科书都有意思多了,同样是伤脑,后者不伤心啊。」 宋喜见她如此,出声安慰:「用不着唉声嘆气的,你要想多少人比你努力,但是连东旭衣服角还没碰着的呢?这世道连亲情都需要经营,更何况是爱情了,用不着患得患失提心弔胆,也不用成天看着他,有时间多想想自己,你这么好,他凭什么不爱你?」 韩春萌原本坐的颓废,闻言腰板儿渐渐挺直了,头一歪,眼睛瞪圆道:「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正能量。」 黛安娜道:「一会儿再吃盘鸡翅,如虎添翼。」 韩春萌说:「你俩没事儿多多鼓励我,感觉没有你们在我身边,我都活不起了。」 宋喜道:「王妃好好赚钱,大萌萌好好谈恋爱,我出去好好学习,踢了东旭那个弃警从商的,铁四角变铁三角,站得更稳!」 菜还没上来,三人已经开始举杯庆祝,人生苦短,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
第764章 人情债 隔天早上乔治笙送宋喜去机场,明明有晚上的飞机,飞十一个小时就够了,她偏要选最早的一班飞机,要飞十三个多小时。 乔治笙酸道:「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爷在你心里比我还重。」 宋喜猝不及防,扑哧笑了一声:「什么大爷啊,人家是世界权威。」 乔治笙面不改色,「让你多陪我几个小时都不行。」 宋喜好声好气的哄道:「后天不就能见面了嘛,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他问:「我之前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让你坐晚班飞机走,你是怎么说的?」 宋喜眼球在眼眶里转了转,低声回道:「我主要怕耽误你工作。」 明明是她走心似箭,乔治笙心里明镜儿似的,昨晚就软磨硬泡了好久,她根本不听,一想到能见那个德国大爷,激动地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上心的东西,让宋喜最上心的是心外先进技术和知识,是让她在最自豪的领域也要顶礼膜拜的大神,乔治笙理解却还是忍不住吃醋,人生中第一次燃起想当医生的冲动,不仅要当,当还就当最好的,让她天天眼巴巴的在身后跟着他转。 乔治笙有自己的门路,可以旁若无人的把宋喜送上飞机,聊到快起飞才走,宋喜看着他恋恋不捨的背影,想到昨晚黛安娜评价乔治笙,忠犬型老公。 也就是他这样的性格,才会让她无论走多远,去哪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从前宋喜一上飞机就睡觉,别说十三个小时,二十三个小时她也能睡,但今天不同往日,她像备战高考的学生一样,从背包里拿出各种列印好的医学报刊认真研读,时间紧张,但她一定要准备充分,毕竟机会难得。 飞机飞入德国境内,宋喜才眯了一个多小时,待到飞机降落,她第一时间打开手机,信息来了好几条,有乔治笙的,也有黛安娜跟韩春萌,还有凌岳的。 她先回復了朋友,随即把电话给乔治笙打过去,他秒接,一看就是掐着点儿在等。 「我到了,正在往外走,不用担心了。」 乔治笙说:「我也叫了人去机场接你,要是待会儿没看到魏宇,打之前的电话,他们会接你去酒店。」 宋喜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刚到出机口,眺目四顾,一眼扫过去全是外国面孔,唯独一个牌子上写着中文:宋喜。 再看拿牌子的人,是张陌生的脸,给宋喜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像魏宇,果然,她正狐疑之际,拿牌子的人身后又过来一人,三十六七岁的成熟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 虽然宋喜没见过魏宇本人,但这感觉才对,她迈步上前,男人也看见她,勾起唇角问:「宋喜?」 宋喜笑着说:「学长。」 两人碰了头,拿牌子的人是魏宇司机,他帮宋喜拎着行李,宋喜对手机中的乔治笙说:「我见到学长了,晚点儿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宋喜和魏宇并肩往机场外面走。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坏了吧?」魏宇贴心询问。 宋喜微笑着回道:「没有,第一次坐这么久飞机没觉得累,一想到能参加研讨会,觉都睡不着。」 魏宇笑着说:「我们先去酒店,你把东西放一下,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宋喜说:「谢谢学长过来接我,你也很忙,吃饭就算了。」 魏宇说:「我约了fred教授,你不想见他吗?」 宋喜前一秒脸上还带着社交性的微笑,听到这句话,当即化作惊讶,慢半拍才说:「真的吗?」 魏宇应声:「我跟fred教授之间有些私交,你说了要过来,我提前跟他聊过你,他听说你这么年轻就有现在的成就,也很想跟你见一面。」 宋喜像是无措的小孩子一样,伸手挡着嘴,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一如韩春萌的梦想,中了福彩头奖。 两人出了机场坐进车中,乔治笙早就订好酒店,宋喜说了名字,司机开车,他们坐在后面聊天,同样都是夜医大毕业的,同样都是心外专业,同样都是很优秀的医生,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但也绝对不缺话题,更何况他还跟宋喜偶像交情不浅。 宋喜刚进酒店大门,乔治笙发了条信息给她,问:到酒店了吗? 宋喜打字回道:刚到。 她站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魏宇陪在一旁,嫌麻烦她干脆发了个语音过去,「我一会儿要跟学长去见fred教授,手机会静音,你要是找不到我别担心,我晚点儿打给你。」 等她把手机拿开,魏宇道:「就是私下里吃顿便饭,不用这么紧张,接电话也没关系的。」 宋喜如实道:「我的确有点儿紧张,电话什么时候都能打,但fred教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 魏宇淡笑着说:「你这样,你老公不会吃醋吗?」 魏沣既然知道她跟乔治笙的关系,那魏宇也一定知道,宋喜从最开始就没避讳,此时也爽朗的回道:「他已经吃醋好几天了,没办法,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前台核实完身份,把房卡交给宋喜,叫了专人帮她提行李,魏宇道:「我在大堂等你,不用着急,我跟fred教授约了八点半。」 宋喜孤身一人来柏林,魏宇招待是招待,但的确不宜跟上楼,他每一步都做的妥帖有礼,让宋喜感谢之余,还多欠了一份人情。 能来德国已是特别幸运,宋喜没想到托魏宇的福,还能提前见到偶像,晚上那顿饭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宋喜英文很好,跟fred之间探讨交流完全没问题,若不是她克制着激动的情绪,怕是三个小时的饭局根本不够。 饭局结束,魏宇送宋喜回酒店,依旧是在电梯口止步,等到宋喜上楼回房,打给乔治笙,国内才凌晨五六点,他很快就接了。 宋喜问:「你是没睡还是睡醒了?」 乔治笙说:「眯了一会儿。」说完,低沉着声音道:「开心了?」 宋喜笑着回道:「开心死了……」 她忍不住对fred溢美了一番,乔治笙听的兴致缺缺,又不是夸他。 两人聊了大半个小时,后来宋喜困了,临睡前打着哈欠道:「这回不光是魏沣给你面子,连我也欠了魏宇挺大一个人情。」 乔治笙说:「困了就睡吧,你什么都不欠,我帮你还。」
第765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宋喜知道这次欠了魏家兄弟的人情,早晚都要还的,只不过没想到还的这么快而已。 在乔治笙还没来德国之前,魏宇带她参观海德堡大学,期间接了个电话,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欲言又止。 宋喜问:「怎么了?」 魏宇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喜眼带狐疑:「没事儿学长,有什么你就说。」 魏宇道:「刚才魏沣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他在国内做生意,有个项目想跟乔家一起合作,想让你在乔先生面前帮忙说和几句。」 宋喜闻言,心下瞭然,出声说:「我老公明天过来,他的生意我也不是很了解,明晚想请你一起吃饭,你要是有空的话,大家可以坐下具体聊聊。」 不确定是什么项目,宋喜也不会一口应下。 魏宇道:「麻烦你了,魏沣的生意我也从来不过问,之前他打电话给我,说要一张邀请函,我问过是你才放心答应,谁知道这小子在这儿等着。」 宋喜道:「不麻烦,是我要谢谢学长,要不是你帮忙,我这次就来不了了。」 更别说魏宇还让她跟fred私下里相处了三小时,如果说这叫投其所好的话,那么魏宇的这番讨好,正中下怀。 他说:「你千万不要有负担,乔先生也是,这次我们可以在德国见面,的确是魏沣在中间联繫,但我很高兴你能来,也没想过拿邀请函做什么文章,生意就是这样,大家合拍,一起赚钱才合作,如果乔先生觉得魏沣的项目不太好,一定不要为难。」 宋喜微笑着道:「我跟学长一样,咱们都不是生意人,生意就让他们去谈吧,咱们只能谈一谈手术和技术。」 魏宇很会说话,宋喜也不是好忽悠的,大家真真假假,最起码面上一团和气。 隔天晚上六点多,宋喜刚从浴室出来,隐约听得外面有动静,她自己住一间很大的套房,按理说酒店人员不会无故进来,警惕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后,屏气凝神。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这一年半以来的几次险象环生,暗道乔治笙派的保镖不都在附近吗,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让人进来? 她很纤细,房门折过来将她挡住,同样也遮住了她的视线,宋喜捏紧水果刀,脑子里飞快闪过应急方案,如果对方没发现她就是最好的,若是发现了…… 现实中时间顶多过了五六秒的样子,可在宋喜这儿,度秒如年。对方的脚步声不大,尤其踩在地毯上面,她只能通过浴室开门声来定位人在哪里。 心跳太快,砰砰砰砰,她完全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 然而当房门被人从正面拉开之际,她定睛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整个人紧贴在身后墙壁上,足足三秒,一声没有。 乔治笙看着宋喜那张煞白的脸,还有她右手紧紧攥着的水果刀,后知后觉,轻声道:「我吓着你了?」 宋喜认出乔治笙,但身体不怎么听指挥,越是想放松下来,就越是绷得很紧。 乔治笙往前跨了小半步,抬手将她手中的水果刀拔下来,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后背,低声道:「没事儿,别害怕,是我。」 她看不见他眼底深处浓浓的心疼之色,可他看到她眼中放大的惊恐,一如从勐兽口中逃生过的小兽,终生都会留有阴影,禁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宋喜整个人嵌在他怀中,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这一切让她慢慢放松安心,抬手环上乔治笙的腰,她抱着他问:「你不是十点多才能到吗?」 乔治笙亲吻她的头顶,低声说:「想你了,改了航班。」 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成了她的惊吓。 她这一瞬间的反应太过真实,本是拿手术刀的手,紧紧地握着水果刀,她是随时处于紧张和防备状态的,然而当他打开门的那刻,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防卫,而是无措。 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他该揣在心尖儿上的女人,却活生生被逼到不能享受惊喜的地步,毕竟惊喜,惊在前,喜在后。 乔治笙心底会心疼,更会愧疚,他没有付诸语言,宋喜却从他紧紧地怀抱中感受到。 用力抱着他的腰,她故意轻快地口吻道:「我知道是你,故意躲起来吓吓你。」 话音落下,乔治笙收拢双臂,过了会儿,低沉着声音说:「是我不好。」 宋喜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儿,女生都爱一惊一乍,这是本能。」 她若是撒娇嗔怒,他哄一哄倒也过去了,可她越是这样懂事儿,他心里越难受。 宋喜知道他心思重,不想让他胡思乱想,主动抬起头,眼带勾引的问:「你这两天想不想我?」 乔治笙毫不掩饰的『嗯』了一声,「想。」 宋喜问:「多想?」 乔治笙说:「想早点儿接你回家……一个人在家很冷清。」 宋喜唇角勾起,踮脚去吻他的唇,乔治笙闭眼回应,他将她抵在墙壁上的时候,她短暂的睁开眼,低喘着问:「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不累吗?」 乔治笙说:「不累。」 说完再次俯下身…… 他以为她很崇拜fred,其实宋喜最佩服的还是他,就乔治笙这个精神头和体力,分分钟可以申报吉尼斯,无论任何艰难困苦的环境,只要他想,没有他做不到的。 异国他乡,小别胜新婚,苦了宋喜刚刚洗完澡又要再洗一次。 躺在床上,乔治笙用水果代替香菸,宋喜窝在他怀里,他往她嘴边递草莓。 宋喜吃到一半,抬头道:「想起来了,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 「魏沣是不是想跟你谈合作?」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宋喜说:「他给魏宇打了电话,让我帮他在你面前说两句话,我就说这张邀请函来的太是时候,原来不是巧合,是敲门砖。」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问:「买卖谈得来吗?要是谈不来就不谈,欠魏宇的人情我想办法还。」 乔治笙垂目睨着她说:「不用你操心,明天看你的德国大爷去吧。」
第766章 他的喜好 乔治笙这次来德国没有任何公事要办,单纯的为了陪宋喜,所以隔天研讨会,他跟宋喜一同出现,见了德国大爷本人。 宋喜都说叫他不要来,一帮医生在一起聊的东西,他又听不懂。 乔治笙理所当然的口吻的回道:「我原本就不是来听课的,他说他的,我陪我的。」 宋喜没辙,关键他有本事,固定的邀请函都弄得到,保安都拦不住他,她又怎么拦得住。 研讨会一般都在上午的八点半到十二点,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宋喜聚精会神的投入学习当中,乔治笙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旁,完美的做到把老师的话当做耳旁风,全心全意的陪读。 但他也做不到完全的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就上洗手间的功夫,也会被德国妹子堵在走廊,用英文跟他打招唿搭讪,乔治笙面无表情,酷酷的回道:「我有老婆。」 妹子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说打扰了。 宋喜被搭讪的速度也很快,乔治笙离开不到十分钟,再回来的时候,她身旁已有陌生男人搭话,宋喜说是同行探讨,但乔治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心里存的什么心思。 对方迫于乔治笙明显冷漠的神情,跟宋喜打招唿后走开,她低声道:「你吓唬人家干嘛?」 乔治笙道:「他心里没鬼怕什么?」 宋喜说:「我心里没鬼,你这眼神儿看着我,我也害怕。」 乔治笙说:「你现在连装怕都装不像。」 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着道:「是吗?我以为我装得挺像的。」 下午没事儿,乔治笙带宋喜在柏林到处转,国外人少车少,空气也清新一些,她上午在大学里面看到有学生骑自行车,嚷着叫乔治笙也去租辆车来骑。 很快柏林街头某处,一身黑色面容冷俊的乔治笙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笑容甜美穿着牛仔裙的宋喜,两人一如来德国留学的亚裔大学生,在最美好的年纪,谈着最美好的恋爱。 不过很少有人发现,自行车后五十米外,缓缓跟着四辆黑色私家车。 宋喜搂着乔治笙的腰,行径一条河流处时,她心情好的唱道:「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 乔治笙说:「这是莱茵河支流。」 宋喜马上改唱:「莱茵河畔,骑车的美男,我手一抱,搂着你的腰,心情无比的好。」 乔治笙忍不住勾起唇角,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说:「原来你是被学医耽误的作词家。」 宋喜扬着下巴道:「那是,我才华多的用不完。」 乔治笙说:「接着往下唱。」 「想听?」 「嗯。」 宋喜坐在后座临时编唱,乔治笙骑车带她路过沿途风景。他来德国不止一两次,这条路也曾走过,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里很美,心情很好,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甜甜的味道。 宋喜这些天发的朋友圈儿全都散发着高甜虐狗的气息,有在大学阶梯教室里面,她跟乔治笙并排坐着,拍了两条腿,紧挨着,一条是她的,一条是他的;有两人走在深夜带路灯的街头,他们的影子靠在一起;有时是两杯饮料,有时是两双筷子,宋喜从未带人出境,但下面评论全是叫她别再发的。 连凌岳都忍不住留言说:你是去学习还是去谈恋爱的? 乔艾雯说:早知道我们该去德国钓鱼的!(气) 宋喜在德国待了六天,乔治笙陪了四天,两人一起回国,她窝在他身侧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中途唯一醒的一小时,还是吃饭上洗手间。 回国后不久,魏沣通过乔治笙给了宋喜一本fred在国外最新刊登的医学杂志,国内没得卖,示好之意昭然若揭,宋喜拿着像个宝,乔治笙叫人约魏沣有空见个面。 魏沣是万万没想到,乔家这艘大船,这么容易就在他的港口停靠了,虽然他上不上的去还未定,但早年传言乔治笙交友特别『苛刻』,想搭上他的线,难如登天,结果通过宋喜,简直就像剥丝抽茧,一下子找到了乔治笙的喜好。 只要是宋喜喜欢,他就会高兴。 魏家跟乔家没什么太大的交集,生意上也少有往来,魏沣只在三四年前见过乔治笙一面,两人还没打上招唿,如今再见,比乔治笙长了五岁的魏沣很是客气,笑着打招唿,「七少,终于有机会跟你一起吃顿饭了。」 乔治笙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淡笑着说:「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请魏总吃饭,邀请函和杂志,我替我老婆谢谢你。」 魏沣摆手道:「客气,举手之劳,弟妹喜欢,我以后常留意,有新的我就叫人给她送去。」 乔治笙道:「那我就先谢谢魏总了。」 魏沣说:「小事儿,你别动不动就说谢,我哥跟弟妹还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这么一看大家很有缘。」 乔治笙始终面带微笑,可以说是和颜悦色了,正如魏沣所想,他这回投其所好投得正中下怀,乔治笙对宋喜的喜欢,超乎很多人的想像。 饭桌上两人聊了些闲话,明知乔治笙很忙,机会难得,后期魏沣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提议想跟海威一起合作开制药厂,医疗器械工厂,以及一些医用附属产品加工厂,这些厂占地面积不小,而海威正好在城西有一块儿五百亩的地。 「七少,我跟你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一起合作,地是你的,其他的厂房设备都由我来出,我们六四,你六,我四。」 乔治笙道:「你看上这块儿地就该知道,如果能建厂我早就自己做了,当年买的时候准备日后用来升值,谁知道没等动就被定了生态保育区,别说是在那儿建厂,就算捞条鱼我都要衡量一下。「 魏沣说:「如果我能拿到解令批文呢?七少考不考虑跟我一起合作?」 乔治笙心底也掂量了一下,那五百亩的地现在放那儿只能种种树养养鱼,政府批了个什么旅游区,用门票钱补偿乔家损失,看似挺给面子,其实乔家是吃亏的,在寸土寸金的地界,一下子封了五百亩地,当年不动是乔家转型期,需要跟上头打好关系,近一年元宝也提了两回,要不要跟上头走动一下,把地解禁拿回来。 但这事儿看似简单,实则操作起来很麻烦,乔治笙沉默片刻后道:「如果上头真的肯批,可以考虑看看。」
第767章 十几年的友情变亲情 宋喜一直惦记着欠魏家人情的事儿,晚上乔治笙一回家,她就问谈的怎么样,乔治笙说完,宋喜若有所思的说:「如果他真能拿到批文,那对你来说还是有益的呢。」 乔治笙一张脸上写着『淡泊名利』四个大字,情绪平稳的道:「所以我说可以考虑。」 宋喜道:「我以为你这次吃亏吃定了,没想到还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拿到批文更好,就算拿不到,你也没什么损失。」 乔治笙评价她说:「小气,掉钱眼儿里了。」 宋喜噘嘴道:「我还不是替你小气?」 乔治笙眼底带笑,「小气点儿好,挣的钱都给你。」 宋喜佯装认真的想了想,「这么多钱,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花。」 乔治笙说:「心疼你。」 宋喜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有些懵,直到他面不改色的补了一句:「这么优秀也就算了,还光会赚钱不会花钱,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婆?我上辈子一定积德行善了。」 同样都是故意夸人,乔治笙的夸赞永远能让人脸红心跳,忍不住唇角上扬。 明知他故意哄她,宋喜眼睛晶亮的看着他,几秒后拉着他的手说:「老公,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好,说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会儿两人已经走至客厅,乔治笙假意思考,随后趁着宋喜不注意,勐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 迈步往楼上走,乔治笙说:「吃别的都是惩罚。」 宋喜搂着乔治笙的脖颈,厚着脸皮说:「还是我最好吃。」说完,她自己受不了蹙起眉头,哆嗦了一下,果然来不了这种肉麻的。 『吃饱喝足』,两人洗完澡换了一黑一白情侣睡衣躺在床上,从前只有七喜一人独霸床头,如今好了,多了两只新来的家庭成员,雪碧和芬达。 别问两只美丽大方的缅因猫为何会有这样接地气的名字,还真不是宋喜根据『家谱』来的,名字都是乔治笙取的,一只银色,他说叫雪碧,另一只烟红,他说叫芬达。 宋喜原本还在为起名字而犯愁,刚开始打算叫昊昊和宝宝,毕竟是佟昊和元宝送的嘛,结果说给乔治笙听,他想都没想就给否了,说成天在家喊他们两个干什么? 宋喜细一想马上乐出来,也是,怪怪的。 三只猫都趴在床上,两只在宋喜手边,一只在乔治笙身上,他现在完全适应了这种生活状态,再也不怕某天睁开眼,一双异色的瞳孔坐在头边盯着自己瞧。 最近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挺太平,韩春萌跟顾东旭没有吵架,黛安娜餐厅生意蒸蒸日上,身边还有个田歷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在这样前景大好的局势之下,某天宋喜一刷朋友圈儿,看到乔艾雯发了个消息,一张图片,上面女人纤细修长的手,中指处赫然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指环,配字是:我愿意,以后请多多关照啦。 宋喜惊得差点儿面膜掉下来,脑子正当机之际,铁四角群里黛安娜@她:小喜,你小姑子怎么回事儿,我看她发朋友圈儿,好像答应求婚了。 宋喜发了条语音过去:「我也刚看见,不知道啊,她没跟我说过。」 黛安娜问:「凌岳呢?你俩天天见面,他没跟你提过?」 宋喜说:「完全没有。」 很快韩春萌也来了,一贯激动的做派,「我的妈呀,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小雯跟谁结婚,是我偶像吗?」 宋喜道:「你这话让凌岳听见,容易挨揍。」 韩春萌说:「关键我偶像从来没提过啊,这是闹得哪出?」 当天乔艾雯接到多方来电询问,她敞亮的回道:「我跟凌凌订婚了,以后请叫我凌夫人,凌太也行。」 宋喜问:「你跟妈说了吗?」 乔艾雯道:「他突然跟我求婚,我哪儿来得及通知其他人啊。」 瞧她这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样子,宋喜瞬间觉得心疼,替任丽娜心疼,家里就这么一条破洞牛仔裤,还说让别人穿走就穿走,连声招唿都不打。 宋喜问:「那你哥也不知道吧?」 意外的,乔艾雯说:「我哥知道,我戴上戒指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了。」 「他怎么说?」 「他说叫我带凌凌回家吃饭,让妈见一见。」 宋喜抿抿唇,怎么说呢,兄妹二人一个过于冲动,一个过于淡定,乍一看都不怎么正常,全家最正常的任丽娜,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九月的第二个周末,宋喜跟乔治笙一同回老宅,当时凌岳已经来了,宋喜跟他四目相对,莫名的还有些小尴尬,毕竟两人认识太久了,像是哥哥和妹妹,如今用这种形式成为一家人,搁着一年之前,想都不敢想,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宋喜原以为任丽娜会挺生气的,毕竟她都没跟凌岳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但现实是任丽娜很喜欢他,眼中充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神情,中途还趁乔艾雯不在,语重心长的口吻道:「你这脾气秉性,怎么就看上小雯了?」 宋喜拿着茶杯喝茶,好险没呛着。 凌岳显然也不大了解任丽娜的说话风格,明显的侷促了一下,随后认真道:「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说爱情很复杂,其实有时也很简单,开不开心不会骗人,凌岳不会讲太多冠冕堂皇的话,话少,却字字情真意切。 任丽娜对凌岳很满意,根本没有刁难的过程,倒是乔治笙看似面不改色,实则郑重其事的嘱咐了几句:「小雯在家里还算懂事儿,但我不希望你以后用懂事儿的标准来要求她,女人跟谁都可以保持理智,唯独跟另一半允许例外,以后无论你们吵了多大的架,你心里有多不舒服,随时来找我,长兄如父,我一定给你满意的答覆,实在不行,你把她退回来,我们乔家照单全收,你是喜儿很重要的人,我们以后既是朋友也是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 乔顶祥不在了,乔治笙在外撑起家族事业,在内为妈妈老婆妹妹撑腰,这番话他说的很淡定,可除了凌岳之外,三个女人皆是不同程度的红了眼眶。 宋喜不止一次觉得,这世上最好的就是乔治笙,他不仅不是坏人,还是英雄,她心里的英雄。
第768章 爱你就娶你 凌岳跟乔艾雯订婚订的猝不及防,追问起细节,乔艾雯说:「就很突然啊,我俩在家看电影,看着看着他就突然问我,他想跟我订婚,我订不订,我说想求婚总得有个戒指吧,他就当着我的面儿从茶几抽屉里把戒指拿出来了,我这么说话算话的人,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 别看她用吊儿郎当的口吻说,其实当时哭得要死,不然就不会只拍一张手戴戒指的照片,实在是眼睛红的入不了镜。 她问凌岳什么时候买的戒指,凌岳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回道:「记不清了,很早就买了。」 她打趣道:「买这么早,是给我预备的吗?」 凌岳阴测测的横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有些人在一起第一天就想娶回家,我是怕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一直没拿出来。」 每个人的爱情观都不尽相同,在凌岳心里,爱情是不动则以,动则日久天长,因此他很怕突如其来的爱,浓烈的爱,那种灼热明亮到让人无法抗拒的爱,他怕这样的爱来得快去的也快,而他是慢热的人,万一等他认真的时候,她又觉得没劲了,那他要怎么办? 怕自己承受不起是一方面,凌岳更怕乔艾雯会后悔,所以两人在一起日子不短,他还是忍耐着恪守最后一步,说他老古董也好,传统也罢,他只是希望留有一丝余地,让彼此都有空间想想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对方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他如此煞费苦心,到了乔艾雯这里,宋喜问她是不是特别开心,她先是点点头,随后贼笑着,压低声音说:「终于可以睡他了,想想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宋喜正在喝水,闻言一个没忍住,水从嘴角流下来,乔艾雯赶紧抽了纸递给她,「干嘛这么惊讶,我这想法不主流吗?」 宋喜差点儿没被这口水给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微红着脸回道:「我该说你点儿啥好,凌岳要是听见你的心声,估计吓得不敢跟你订婚了。」 乔艾雯砸吧砸吧嘴,意味深长的道:「你以为他不想?嘴上不说而已,成天装正经,背地里思想可浑浊了。」 宋喜觉的乔艾雯搞笑,因为她用的词都是小众词语,每每都能戳到笑点。 两人聊天的功夫,凌岳给乔艾雯打电话,她接通后旁若无人的大声喊道:「老公!」 顿了两秒,手机中传来熟悉的男声:「我耳膜快被你震破了。」 乔艾雯说:「人家想你嘛,化思念为音量,你还不懂。」 宋喜就在身旁听着,岂料凌岳不紧不慢,声音不大不小的回道:「懂,我也想你了。」 此话一出,宋喜没忍住扬声咳了一嗓子,「旁边还有人呢啊。」 乔艾雯拿着手机,笑嘻嘻的道:「嫂子不是外人。」 凌岳却已经调整到平日里禁慾系的嗓音,如常道:「我刚请好假,我们明天一起回萨城。」 凌岳跟乔艾雯『私定终生』的事儿,乔家是没什么异议,尤其是任丽娜,简直高兴的不得了,别人嫁女儿都会伤心流泪,她是乐得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度搞得凌岳心生警惕,活像是跳进了陷阱一样。 乔治笙作为一家之主,跟凌岳和乔艾雯商量过后决定,订婚宴可以不大摆宴席,但绝对要有,先让凌岳和乔艾雯回趟萨城,见过男方父母和长辈,看凌岳父母是什么意思,再最终决定订婚宴的形式。 乔艾雯总共去过萨城两次,第一次是年后跑去给凌岳惊喜,第二次就是登门拜访,以未来儿媳妇的身份。 凌岳父母宋喜都见过,高知,也很通情达理,对于乔艾雯这个儿媳妇的出现,惊讶过后便是惊喜,毕竟凌岳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若不是他事业有成,同龄人在本地孩子都上小学了。 乔艾雯在萨城待了几天,父母匆忙却仔细的备上订婚礼物,看得出很喜欢她,所以事无巨细,对了,凌岳他爸听说她喜欢羊,还特地开车几百公里带她去大草原上看羊。 她拍了视频发了朋友圈儿,当真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好多好多羊。 凌家要先在当地请客,夜城这边所有亲戚朋友全都去了,包括刚刚重伤痊癒的元宝,他不能坐飞机,坐了十个小时的直达火车,乔艾雯在萨城看到他的时候,急得眉头蹙起,出声问:「宝哥,你怎么来了?」 元宝微笑着道:「妹妹结婚,哥哥哪有不来的道理。」 乔艾雯一下子红了眼眶,本想冲过去用力抱住他,但想到他身上的伤,只能轻轻地。 元宝伸手摸着她的头,满眼宠溺的说道:「小姑娘一转眼就长大了,要嫁人了。」 乔艾雯说:「嫁人也是你妹妹。」 元宝说:「对,嫁人也是我妹妹,以后要是受了委屈,跟我说,你老公是你嫂子的师兄,你哥不好意思对他怎么样,我好意思。」 乔艾雯跟元宝说这话的时候,凌岳就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从前他拿元宝当假想敌,并且深感危机,因为元宝好到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可当元宝身中五枪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乔家人跟元宝的感情会如此浓厚,为什么乔艾雯会比依赖乔治笙更依赖元宝。 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但他跟宋喜之间就是友谊,乔艾雯跟元宝之间是超越友谊的亲情。 他跟乔艾雯才认识一两年,而元宝是看着乔艾雯长大的,虽然有些嫉妒,但的确没办法相提并论。 来萨城的第一晚,凌乔夫妇请所有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很多人都喝高了,有人举着酒杯说恭喜,有人感动的流眼泪,宋喜也哭了,乔治笙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别哭了,你看我妈多高兴,巴不得她嫁人。」 宋喜破涕为笑,随后轻声道:「虽然是嫁给我师兄,可还是会觉得家里少了一口人,有种嫁女儿的错觉。」 乔治笙跟她十指相扣,开口说:「因为你把她当家人。」 是啊,从前宋喜跟乔治笙隐婚一年,每个月按时按点儿去乔家报导,顶着乔太太的名号,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不是一家人,如今她把任丽娜当成自己妈妈一样,把乔艾雯当成亲妹妹,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成为真的一家人。
第769章 他对她的宠,不再是秘密 订婚宴在萨城办完之后,又在夜城办了一回,请的也都是乔任两边的直系亲属,以及身边特别好的朋友,就在黛安娜的店里面。 本是乔艾雯跟凌岳结婚,主角也该是他们两个,但是不久宋喜便发现,好多人都有意无意的跟她热络,这些亲戚们她见得不多,有些还是在乔顶祥的葬礼上才见过一面,说实话真的不熟,但他们对她的热情程度,可都跟见着八辈子老干亲似的。 刚开始宋喜还纳闷儿,她在亲戚中的地位何时变得这么高了?直到她从二楼下来,刚刚落单,身后一个声音叫住她:「弟妹。」 宋喜对这个称唿陌生而敏感,因为平时没人这么叫她,除非在有很多乔家亲戚在场的时候,果然一回头,身后不远处跟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是乔治笙三叔乔顶兴的女儿。 宋喜勾起唇角打招唿,「大姐。」 乔乃盈迈步走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走近后说:「去洗手间吗?」 宋喜应声,乔乃盈道:「正好我也去。」 两人一起往楼下走,乔乃盈道:「听说小雯未婚夫是你认识好多年的同事,真好,长得一表人才,又这么优秀,我刚还跟你姐夫说呢,优秀的人身边都是些优秀的人。」 宋喜微笑着回道:「凌岳不光是我同事,也是我师兄,他是很优秀。」 乔乃盈说:「医生这个职业好,尤其像你这样特别出色的,治病救人还受人尊敬,我们都羡慕的不得了。」 宋喜笑着道:「大姐快别夸我了,比我厉害的医生有很多。」 乔乃盈当然不会就此打住,把宋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宋喜明知漂亮话十有八九都是糖衣炮弹,但开心还是本能的,人嘛,就这点儿爱好了。 两人聊着聊着,乔乃盈从职业谈到医院医疗器材的供求问题上,问长宁医院目前在哪家公司订购,价钱怎么算。 宋喜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我平时不负责这一块儿。」 乔乃盈说:「日本最近研发推新了一批脑部检查仪器,世界领先科技,目前国内的代理权只有我这边有,原本我想找个时间跟治笙去聊聊,但他太忙,正巧今天有这个机会,大姐先跟你说了,麻烦你回头跟治笙提一提。」 说完,不待宋喜应声,她又弯着眼睛补了一句:「你说话治笙放在心上,你的一句话比我们十句话都管用。」 人家都点到自己头上来,加之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喜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只是带句话,她淡笑着颔首,道:「我会跟他说的。」 乔乃盈还只是其一。 订婚宴上人多事儿多,乔治笙也不能时刻跟宋喜在一起,加之宋喜作为长嫂,总要帮着应酬招待,这一落单,过来找她的人就多了。 乔治笙的大姑姑早就去世了,这次过来参加订婚宴的是她两个儿子,宋喜叫表哥。 大表哥留了她的电话号码,说日后她有事儿,随时打给他。大家都心知肚明,宋喜有事儿也找不到他头上,不过是寻个由头,方便他日后找她。 二表哥就更直白了,把宋喜叫到无人的角落,递了一个不透明的袋子给她。 宋喜有些纳闷儿,没有马上接过,而是眼带询问。 男人笑着道:「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你一定会喜欢。」 宋喜接了,以防万一,出声问:「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宋喜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本全英书,扉页上有fred的签名,其余的都是一些fred在心外领域发表的文字记录。 她着实意外,抬眼看向面前男人,男人面不改色的道:「听说弟妹前阵子去国外参加行内研讨会,恰好你嫂子有认识人在那边,知道你喜欢,帮你收集了一些。」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原来她的动向很多人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都不是秘密。 心底如此想着,面儿上不动声色,宋喜笑着道:「谢谢表哥,嫂子也太有心了。」 男人说:「她是直心眼儿的人,为了这些东西没少给人打电话求帮忙,我说你未必需要,就算想要,治笙也会帮你,她非不答应。」 宋喜道:「表哥你转告嫂子,我真的很喜欢,谢谢她。」 男人道:「别客气,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们都觉得跟你莫名的合得来,虽然平时也不怎么见面,但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一定联繫,不然就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这样的示好很突然,不过有了前人打底,她也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因为二表哥送了fred的东西,更加让她清晰的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对她态度明显的亲近。 一定是乔治笙为她的事儿托人帮忙,传开了。 乔治笙轻易不欠别人人情,欠了就一定会还,所以与其从他这儿下手,不如投其所好,从宋喜这边下手。 若说乔家的亲戚打这主意也就算了,就连任家的亲戚也这样。 乔艾雯订婚,任丽娜大哥任瑞中自然会来,给乔艾雯送礼是天经地义,但他也给宋喜备了一份大礼,是一个三十公分高的羊脂白玉观音。 宋喜当然不能收,任瑞中说:「你一定要拿着,这不是普通的观音,是送子的,我听你婆婆说,她想孙子孙女想的头髮都白了,我亲自去岄州很有名的一个寺庙里请回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还有你婆婆的面子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宋喜不能不收,等她接下,任瑞中才轻嘆了一口气,继续道:「当初姗姗不懂事儿,给你和治笙添麻烦了,回去之后我罚她一个月不许离开家门,在家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人!」 宋喜都忘记任姗姗这茬,闻言宽慰道:「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大舅别往心里去。」 任瑞中说:「你是个仁义的好孩子,有你这话,大舅心里暖。」 宋喜心想,任瑞中不会以为她还在生任姗姗的气,怕她跟乔治笙面前吹耳边风吧? 这年头,只敬罗衫不敬人,宋喜还是从前的那个宋喜,包括这些人都曾在乔顶祥的葬礼上见过她,之后也未见多客气,如今知道她是乔治笙放在心上的人,马上像是找到了一条通往捷径的康庄大道,前仆后继,争前恐后的想要上路,生怕落下。
第770章 拒绝合作 宋喜将这些人的话如数转给乔治笙听,念叨着不好拒绝,乔治笙看她面带难色,出声道:「他们说什么你不用往心里去,也不用你拒绝,往我身上推,我来解决。」 宋喜说:「我想帮你挡掉,免得你麻烦。」 乔治笙说:「你只需要当好人,坏人我来当。」 宋喜躺在乔治笙身上,颇为感慨的『啧』了一声:「以前离远看着,不觉得你有多难,现在走近一看才发现,最难的就是你。」 都是亲戚,帮谁不帮谁,虽然大家明面上都不敢挑刺儿,但保不齐背地里说什么,也难怪乔治笙宁可落个『六亲不认』的名声,也绝对不接济天下。 九月底魏沣主动联繫乔治笙,约他一起出来吃饭谈公事,说保育区批文有眉目了,乔治笙跟元宝提起的时候,元宝还挺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 乔治笙也好奇魏沣走了哪条关系,直到晚上赴约的时候,包间房门一推开,桌边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魏沣,而另外一个…… 魏沣起身,面带笑容的说道:「七少,介绍一下,这位是盛浅予盛小姐,盛市长的千金。」 乔治笙跟盛浅予四目相对,前者一贯的面色冷淡,后者也少了从前的执着炙热,像是罩了一张假的面具,只剩下陌生人初见面的礼貌和疏离。 乔治笙跟盛浅予谈恋爱的时候,除了乔家盛家,以及两人很亲近的朋友之外,其余人一概不知,所以魏沣也不知道面前这两人不仅不是初相识,反而是『故交』。 乔治笙看到盛浅予,眼底是一闪而逝的意外,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进门之后,不接魏沣的话茬,反而不冷不热的说:「有其他人,怎么事先没打声招唿?」 他声音不辨喜怒,但魏沣却从这话里听出不高兴的情绪,心脏一提,下意识的赔上笑脸说:「这次批文的事儿,要多亏盛市长帮忙,盛小姐临时决定过来,大家一起聊聊保育区改建后的具体事项。」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坐下,魏沣道:「先点菜吧,咱们边吃边聊。」 乔治笙道:「不着急。」 魏沣笑容挂在脸上,明显在打量乔治笙的神情,分析他的心情,正愁着怎么活跃气氛打破僵局之际,一旁的盛浅予开了口:「那就先谈公事。」 魏沣赶紧顺着话茬下来,出声道:「行,反正都还不饿,我们聊完正事儿再吃。」 说着,他倒了一杯茶,放在转盘桌上移到乔治笙面前,「在座的没有外人,又是我在中间牵的线,所以无论七少还是盛小姐都大可放心,今天我们在这儿说的话,绝对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乔治笙把茶杯拿走,魏沣又倒了一杯茶,转到盛浅予面前,「盛小姐想入股这次的合作,往后每年抽总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前提是保育区解禁批文,以及日后政府重点工程项目扶持。」 盛浅予把茶杯拿走,面不改色的说:「可以。」 魏沣说:「我也同意。」话罢,他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虽然把茶杯从转盘上拿下来,却一直没喝,此时更是眼皮都没挑一下的道:「我不同意。」 盛浅予眸子一挑,看向对面的乔治笙,魏沣尚算冷静的问:「七少有什么想法,大家不妨开诚布公的商量一下。」 乔治笙淡淡道:「我看这次的合作就没必要了。」 听到这话,魏沣才神色一变,出声道:「怎么了七少,哪里不满意,都可以商量。」 乔治笙对魏沣道:「除了这个项目,你没有其他感兴趣的?」 魏沣对上乔治笙的目光,很想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然而乔治笙那双名贵如黑曜石般的瞳孔,除了让人心悸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十五,你是觉得占百分之二十高了吗?」 盛浅予突然开口说话,魏沣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里只有乔治笙。 乔治笙却没看盛浅予,依旧是模煳了淡漠和不在意的口吻,低沉着声音说:「跟钱没关系。」 盛浅予目不转睛的说:「百分之十,换解禁批文和政府重点扶持项目,你不亏。」 乔治笙终于抬起眼,看着对面的盛浅予,俊美的面孔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还是那句话:「没有合作的必要。」 在魏沣看来,盛浅予将占股降到百分之十,这对乔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五百亩地,放在那里扔着也是扔着,如果一纸批文下来,一年最少十几二十亿,这还没有合作的必要?那什么才是必要的? 盛浅予却能轻而易举的从乔治笙眼中读懂他心底的对白,他说没有合作的必要,是不想跟她,跟盛家再有瓜葛,所以哪怕铺好了康庄大道给他走,他还是不肯迈步。 两人目光交汇,盛浅予当魏沣不存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她声音沉稳中透露着隐怒,「无论我占股多少,你都不打算考虑?」 乔治笙不假思索的回道:「是。」 这一刻盛浅予好想朝着他笑,露出一个你行,你真的行的笑容。 他三番两次伤她,她不计较,得知魏沣找关系要解禁的是乔家的地,她也第一时间主动过来联繫,她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他! 然而她换回的又是什么? 此前是被拦在门外的耻辱,如今是上赶着送上门也不领情的羞辱。 盛浅予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心底的爱已经迅速转化为恨,从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她终于知道他狠心起来是什么模样。 整个人都是空的,但盛浅予还是缓缓勾起唇角,漂亮的脸上带着不失分寸的微笑,出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说着,她起身,拿着包。 魏沣急得站起来,「盛小姐……」 盛浅予淡笑着道:「祝你们谈的顺利,如果以后拿到批文顺利建厂的话,我会亲自过来道贺。」 这话乍听很礼貌,但细听不无挑衅甚至是嘲讽,魏沣哪里想到三人坐下还没五分钟,这就谈崩了。 盛浅予要走,魏沣起身出去送,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乔治笙也从包间出来了。 「七少。」魏沣一脸急色,这事儿闹的。 乔治笙说:「如果你有其他项目想要跟海威合作,随时欢迎,我老婆刚才打电话给我,急事儿叫我回去,不好意思失陪了。」
第771章 宠上天 乔治笙提前回家,在小杰的卧室门口看到伏在床边讲故事的宋喜,她讲的还是连本戏,之前是狮子王大战蜜獾,今天是狮子王大战眼镜蛇,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宋喜的背影,看不见小杰脸上的表情,她故事讲的绘声绘色,他只担心小杰晚上听这个,真的睡得着觉吗?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乔治笙怕她突然转身会害怕,所以故意弄出一点儿动静,宋喜转头看到他,随后关了床头灯,迈步往外走。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宋喜问。 乔治笙说:「谈完了。」 「这么快,批文怎么样,下来了吗?」 乔治笙说:「下来了,魏沣找了盛家,晚上去赴约的时候看到盛浅予了。」 宋喜稍顿,紧接着面不改色的道:「盛家帮忙弄批文,什么条件?」 「刚开始说占股百分之二十,后来又说百分之十,我拒绝了。」 宋喜说:「百分之十不多了,那片地一年起码赚十几亿。」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几秒后说:「我为什么拒绝,你不知道?」 宋喜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回道:「当然知道了。」 站在他身前,双臂环着他的腰,两人贴在一起,她扬着下巴,看着他说:「你是怕我生气,但是一年十几亿欸,我都心动了。」 乔治笙淡淡道:「当我没见过钱?」 宋喜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你这话说出去真不怕挨揍,怎么一年十几亿在你这儿都不算钱?」 乔治笙说:「我不像你,我没掉钱眼儿里面。」 宋喜说:「也就是我视金钱如粪土,你换大萌萌和王妃试试,她们两个听到都得难受半个月。」 乔治笙不理会她的打趣,俊美面孔上完全是正经的神情,薄唇开启,轻声说:「我们不缺钱,我不要你受一点儿委屈,更何况是为钱受委屈。」 宋喜扬头看着他,原本心里真没什么酸涩或是别的感受,可看着看着,眼眶忽然发热滚烫,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忍着鼻酸道:「放心吧老公,我以后努力帮你赚回来。」 乔治笙搂着她,低声道:「谁要你给我赚钱了?你是我老婆,又不是我员工。」 宋喜说:「我现在不就在给你打工?」 乔治笙说:「我要养你,你不让我养。」 宋喜说:「我这么优秀,不能关在家里当金丝雀,应该放出去造福于民。」 乔治笙说:「我还差你一面『为人民服务』的锦旗吧?明天叫人给你送去。」 宋喜晃了几秒才想到,当初答应给乔治笙治失眠,他承诺治好了就叫人给她送锦旗,她都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你不提还好,早知道你天生跟正常人不一样,我就不用绞尽脑汁帮你调理了。」 乔治笙说:「我现在睡眠比从前好多了,以前看的都是庸医,也没人告诉我睡不着是缺个老婆。」 宋喜忍俊不禁,拿眼睛翻他,暗道他的不正经只有她懂。 乔治笙晚上没吃饭,宋喜给他做了一碗豪华版的疙瘩汤,她原本吃过了,打着陪他吃『点儿』的旗号,结果吃的跟他一样多。 吃太饱也不能马上睡觉,宋喜干脆拉着乔治笙出去遛弯儿,最近应她要求,玫瑰园周边的栅栏和墙上都挂了星星灯,一到晚上灯光亮起,玫瑰和星光争相斗艷,一眼望过去,真说不上是谁更好看。 偌大的院子,宋喜跟乔治笙手拉手从左到右,每到一处宋喜总要说点儿什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玫瑰能开到几月?过阵子天冷了怎么办?」她有些担心这么漂亮的景色只能看一季。 乔治笙说:「我叫人去挑茶花了,秋天可以种茶花,冬天移几颗梅花树过来,你有空规划一下,什么地方种什么。」 宋喜没想到他连这些都想到了,忍着高兴,佯装淡定的问:「我要什么你给什么,不怕给我惯坏了?连我爸都说,我这人宠就可以了,不能太惯。」 乔治笙说:「这就叫惯了?」一副『你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口吻。 宋喜侧头瞧着他,挑眉道:「那什么叫惯?你给我举个例子。」 乔治笙看着前方,面色无异,淡淡道:「目前为止,你的要求距离我能达到的极限还有非常大的距离,我也想知道我能把你惯成什么样,所以你要努力了。」 宋喜一时间无法用语言百分百描绘此时此刻的情绪,憋了半晌才道:「以后谁再说你是乔和尚,我跟谁急!」 没见过这么会说情话哄老婆开心的和尚,也没见过这么会做浪漫事儿让老婆高兴的和尚。 丫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假和尚,宗旨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两人在院子里面边熘达边聊天,看到地上掉下的玫瑰花瓣,宋喜忽然道:「你明天给我准备一把铁锹。」 乔治笙说:「干什么,想学黛玉葬花吗?」 宋喜当即乐出声来,「你懂我。」 说罢,她又认真的嘀咕了一句:「其实收集一下也行,有空给你泡玫瑰茶做玫瑰点心吃。」 乔治笙一脸正色的接道:「你在逼我让院子里寸草不生。」 宋喜咻的侧头抬眼看向他,佯怒道:「嫌我做的东西难吃?」 乔治笙道:「也不是特别难吃。」 「那是多难吃?」 「一般吧。」 「一般好吃吗?」 「一般难吃。」 宋喜抬手要去戳乔治笙的肋骨,他反应很快,平日里都是直接攥她的手,今天似是心情很好,所以往旁边跑了两步,宋喜追上去,他跑的更快。 她在后面边追边笑,「我第一次看见你跑,原来你会跑……」 乔治笙一瞬间的迟疑,到底该跑还是该停下,他怎么就不会跑了?长这两条大长腿是当摆设的吗? 宋喜趁他迟疑,一个健步冲上前,本来抬手都能碰到他的衣服,乔治笙忽然提速,眼看着就把她甩在身后。 宋喜追不上,言语攻击,「你是兔子吗?」 乔治笙说:「你连兔子都不如。」 宋喜闻言一咬牙,边跑边道:「你别让我追上……」 其实她也没想到追上之后能怎么样,放狠话是无可奈何时的传统。
第772章 哪里不对了 宋喜心情好与不好,有多好,都挂在脸上,隔天去上班的时候,韩春萌凑过来问:「什么好事儿?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宋喜不答反问:「有吗?」 韩春萌说:「用不用拿镜子给你照照?」 宋喜笑着回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老公很可爱。」 韩春萌当即气得翻了个白眼儿,半晌才道:「下次撒狗粮之前能不能给点儿提示?不知道我最近胃不好嘛。」 宋喜说:「你最近跟东旭不是挺好的嘛,又吵架了?」 韩春萌道:「没吵也禁不起你这两天一小餵三天一大喂,咋的,你家狗粮不要钱啊?」 宋喜忍俊不禁,瞥眼道:「火气这么大,一看就是某方面生活不和谐。」 韩春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说:「看出来了,你和谐的过分了。」 说罢,不待宋喜接茬,她又兀自补了一句:「有本事生孩子啊,拿谈恋爱唬谁呢?」 宋喜说:「我已经有儿子了,倒是某些人,光谈恋爱算什么,有本事结婚啊。」 韩春萌很轻的嘆了口气,心想说能不能结婚,如今她还真没有把握,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可宋喜已经看出来了。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韩春萌略微无奈的口吻道:「也没怎么,什么事儿都没出,可就是……啧,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 宋喜问:「哪儿怪了,你别含煳着带过去,举几个具体例子。」 韩春萌纠结道:「以前我在协和他在警局,我忙他也忙,每次见面都跟过节似的,特别开心,这次还没等聚完就想着下次什么时候有空再见了,现在我在长宁,他回家上班,我没以前那么忙了,他倒是比以前更忙,每天回家都是我一个人,是,我能理解现在工作性质不同了,他也尽量挤时间陪我,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就算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也没有以前那种可以开心很久的感觉。」 宋喜听着心里害怕,如果有什么事儿觉得不舒服,反而不算事儿,就怕这种什么事儿都没有,反而觉得哪里都是事儿的感觉才要命,她不敢说的太重,韩春萌本就心思简单,宋喜只能面色平静的说:「你们两个先后更换工作环境,是需要一段适应时间,你要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抽空跟东旭聊聊。」 韩春萌垂着视线回道:「他太忙了,我不想没事儿找事儿无病呻吟,反倒给他增加负担。」 宋喜说:「工作是重要,但你也很重要啊,回头媳妇儿都丢了,还挣钱有什么用?」 韩春萌『扑哧』笑了一声,抬眼回道:「你还怕我给他甩了?」 宋喜故作一本正经,「不是没可能,你看现在追你的人多密,走在大街上,医院同事,还有7号病房小女孩儿的哥哥,这不都是你爱慕者吗?」 韩春萌手一掐腰,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心情变好,姐姐我优秀着呢,还愁没人要?」 宋喜说:「这种想法劳烦你点到即止,我还要帮东旭看着你,今天你别去7号病房了,跟爱慕者保持距离。」 韩春萌道:「你去,万一他再看上你,到时候你老公还不得给他噼了?」 宋喜说:「不要紧,这儿就是医院,直接推抢救室好了。」 「啧啧啧,你完了,你变了你。」 宋喜知道韩春萌这阵子心情时好时坏,所以每次都尽力开导,让她开心一点儿,韩春萌心情风一阵雨一阵,被宋喜夸开心之后,正常工作。 下午两点多钟,她刚从休息室里出来,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没存名字的号码。 电话接通,韩春萌『餵』了一声,手机中传来男人的声音:「铁子,听出我是谁了吗?」 韩春萌最少有两年没听过这个声音,却在第一瞬间试探性的说出一个名字:「小麦?」 手机那头的男人笑了,边笑边道:「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谁,说不认识我呢。」 韩春萌很激动的说:「滚犊子,这两年你一个电话都没有,跑哪儿去了?」 男人道:「我一直在法国啊,刚回来,你还在夜城吗?」 韩春萌说:「我不在夜城还能在哪儿?你以为我是你,说不联繫就不联繫,微信也不回,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男人笑道:「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就骂人,我都不敢来找你了。」 韩春萌说:「你来,看我怎么当面骂你。」 男人道:「还有四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到,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韩春萌一愣,紧接着狐疑着问:「真的假的,你来夜城了?」 男人应声:「真的,我在动车上。」 韩春萌警惕的道:「少来,你撒谎。」 男人没出声,取而代之的是由远及近的一个女声,全国统一标准的语调:「饮料啤酒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哈根达斯冰淇淋,有没有需要的?」 男人把手机拉近,出声道:「有冰淇淋,馋不馋?」 韩春萌说:「哪个站,我去接你。」 「你有时间吗?今天又不是双休。」 「少废话,赶紧的,接你还看有没有时间?」 男人笑说:「东站。」 韩春萌道:「我一会儿下班就过去,堵车可能要晚一点儿,你出来别乱跑,门口有一家肯德基,你在里面找个地方等我。」 「你这口吻怎么跟我奶一样?我又不是个智障。」 韩春萌笑说:「你比智障强不到哪儿去。」 两人调侃几句挂了电话,韩春萌掉头往回走的时候,在走廊里遇见宋喜。 宋喜打量韩春萌的神情,出声问:「东旭约你晚上出去玩儿了?」 韩春萌说:「没有啊。」 宋喜说:「那你这喜上眉梢的表情是因为谁?」 韩春萌说:「麦喆来夜城了,就是我那个在老家很铁的好朋友,我总叫小麦小麦的。」 宋喜有印象,「你不说他出国了,后来不联繫了吗?」 「嗯,回来了,等我晚上看见他怎么骂他。」 宋喜道:「以前总听你念叨他,东旭都吃醋了。」 韩春萌眼底深处略有黯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他现在也没闲工夫吃醋。」
第773章 不被看好的爱情 顾东旭自打回了自家公司上班才知道,他爸妈平时有多忙,小项目不用他们操心,但凡递到他们面前的项目,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一个项目拿下来,哪个不得在酒桌饭局上熬它几个来回? 刚开始顾东旭都是跟在顾海峰和乔舒欣身边,他们带他进圈子,也介绍身边的合作伙伴给他认识,顾东旭亲眼看到顾海峰陪酒陪到晚上回家吃胃药,从前这些事儿家里很少跟他说,要说也都是一嘴带过,他的担心也都是一闪而逝,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如今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亲眼所见后触动颇大,他渐渐将牴触化为责任,身为儿子,有些责任是他必须要担的。 他开始尽可能的替顾海峰和乔舒欣出头挡酒,好多次都喝醉了才回家,韩春萌担心又有些埋怨,问他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解释,解释清楚没有,国内的酒桌文化就是如此,从前他深恶痛绝,如今他深陷其中。 每当他讨厌这种形式甚至是讨厌自己的时候,脑海中都会出现顾海峰吃胃药的画面,有些事儿没办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是承担这些的人而已。 饭局加酒局,十有八九都是在晚上,顾东旭给韩春萌打电话,说他晚上有事儿的时候,无一例外又带了一句,「想吃什么,我这两天中午有空带你去吃。」 这是典型的一种自知理亏想要补偿的行为,刚开始韩春萌还是会高兴的,但是久而久之,她已经麻木了,或者觉得心疼他,不想让他费力去顾着她。 口吻是正常的,韩春萌回道:「还没想到吃什么,到时候再说,你忙你的,我有小喜也有王妃,跟谁都是混。」 从前她也这么说,顾东旭不会觉得有什么,现在他却试探性的问:「生气了?」 韩春萌说:「没有,你有公事我生什么气,没事儿做我才生气呢。」 顾东旭问:「你晚上去哪儿吃饭?」 韩春萌道:「我去车站接个朋友。」 「什么朋友?」 「麦喆,老家的朋友。」 顾东旭问:「就那个跟你从小玩儿到大,你以前总说他长得帅的?」 韩春萌不答反问:「我说过他长得帅吗?不记得了。」 「你少跟我这儿装蒜。」 「我说长得帅的多了去了,再说我俩好几年没见着,谁知道他长没长残。」 顾东旭警告道:「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去接可以,不能拥抱,也少热情的过了头。」 韩春萌说:「我阻止你跟女客户握手了吗?」 顾东旭说:「我又没跟女客户拥抱。」 韩春萌说:「我俩是朋友。」 顾东旭问:「你还非抱不可了?」 从前这些话题都是互相调侃开玩笑的底料,如今在一起之后反而变了些味道,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开玩笑,还是开玩笑的口吻却认了真,韩春萌不想吵来吵去,惯常敷衍的口吻说:「好了好了,不抱不抱。」 顾东旭说:「你小心点儿,我可有眼线。」 韩春萌说:「我还在你身上放窃听器了呢。」 最后几句,气氛缓解了不少,待到电话挂断,韩春萌侧头看着计程车外面,下班时间,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多日不下雨的天气让人胸口憋闷,途径一栋5a写字楼,从15层到30层都是顾东旭家里的,不知是楼太高还是怎么,她心情一阵压抑。 身旁司机开玩笑道:「男朋友吃醋了?」 韩春萌慢半拍回神儿,勾起唇角道:「没有,我们开玩笑开习惯了。」 司机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韩春萌说:「好多年的朋友了。」 司机略显意外的表情说:「呦,那很好啊,知根知底儿,两家父母也都满意吧?」 韩春萌本就不是藏的住话的人,加之身旁是个陌生人,她想了想,还是道:「他家里不大同意。」 司机抽空瞄了韩春萌一眼,紧接着说:「这么漂亮他家还不满意,你男朋友长得帅还是家里有钱啊?」 「都有。」 司机闻言,似笑非笑的道:「有些话我说了你也别不爱听,咱俩就当随便聊聊天,你今年有多大,二十四五?」 韩春萌道:「二十七。」 「二十七了?那还真看不出来,我为什么要问你年龄,因为年龄决定一段恋爱到底该怎么谈,你说年纪小二十出头,大家什么都不懂,在一起开心高兴就好,都不用过父母这一关,自己想不想结婚还两说。」 「但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岁就要慎重了,都说男女平等,都是骗人的玩意儿,我女儿今年才十八,刚上大学,我就告诉她,现在谈恋爱可以,尽可能的享受生活,但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必须要确定一个男朋友,两家长辈都喜欢,同意这门婚事,钱多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婆家好,不然过门之后给你气受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反正我们都是普通家庭,女儿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但都尽可能提供最好的,你说小公主似的在身边养了二十几年,之后送到别人家里看脸色遭白眼儿?」 司机摆了摆手,「我宁可让女儿嫁个普通人,咱不花那份钱,也不遭那份罪。」 司机的这番话是韩春萌近期想过却不愿意深究的存在,包括她父母,每次打电话时的担心和试探,她都知道,但她能怎么办呢? 手指搅着包链,韩春萌出声说:「我男朋友对我还是很好的,他们家里觉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司机道:「我听过也见过很多种你这样情况的,两人恋爱谈得挺好,一方家里不同意,最后就算勉强结婚了,婚后也不幸福,你想啊,一面是后来认识的女朋友,一面是相处好几十年的亲爸亲妈,他听谁的不听谁的?你跟他爸妈有矛盾的时候,他站在哪一边?可能现在有爱情撑着,他觉得可以忍,但时间久了,没有人能受得了这份压力。」 韩春萌半晌没接话,司机出声道:「你别心情不好啊,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谈恋爱还得看你自己心里怎么想,就算所有人都不幸福,没准儿你俩就很幸福呢,总有万里挑一的事儿嘛,不然大家买彩票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第774章 世事无常 韩春萌耳根子软,自己又很迷茫,先前听宋喜说一番话,她会斗志满满,这会儿路遇陌生司机的一番言论,她又开始间接性忧心忡忡,好在车子停在东站门口,韩春萌下车后很快在肯德基里找到许久未见的麦喆。 麦喆非但没长残了,还比印象中更帅了,肯德基中人来人往,就属他最打眼。 「hi!」韩春萌还隔着两米远的时候叫了一声。 麦喆抬头看来,明显的一愣,紧接着站起身,等到韩春萌走近之后,他一脸惊讶的说:「我去,刚还以为谁呢……铁子,你怎么瘦这么多?」 韩春萌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道:「怎么样,时隔几日未见,当刮目相看了吧?」 麦喆帅气的脸上掩饰不掉的惊讶,愣是将她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儿,这才说:「你狠,你比从前瘦一半儿。」 韩春萌马上收回笑脸,佯怒道:「怎么好话到你嘴里都这么别扭,我以前是有多胖?」 麦喆忽然对她张开怀抱,「我抱抱不就知道了?」 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同学,关系铁到不行,直到后来韩春萌来夜城读书,饶是如此,每年她回冬城,他都雷打不动的跑来接站,一直到他去法国读大学。 从前韩春萌胖的像颗球,身边人宠爱她的方式就是拎起来抱一抱,麦喆也不例外,但现在毕竟长大了,加之…… 伸手往麦喆胸前一挡,韩春萌一脸正色的说道:「打住,我男朋友说他在我身边安眼线了,我得注意点儿。」 麦喆不以为意的放下手臂,出声问:「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韩春萌剜了他一眼,「您老当然不知道了,手机换号,微信不回,整整两年,人间蒸发了一样,大家都说没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呢。」 此时两人坐在快餐店靠窗边的某个座位,前后恰好都有小孩子,闹腾的很,麦喆就是在这样吵杂的环境下,面带微笑,轻声回道:「家里出了点事儿,这两年谁都没联繫。」 韩春萌又不是傻子,马上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问:「出什么事儿了?」 麦喆别开视线说:「我爸没了。」 韩春萌僵在原位,表情说不出是惊慌还是怜悯,明显的停顿数秒,这才压低声音道:「怎么会这样?」 麦喆说:「这两年我也时常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天灾人祸,落到谁家算谁家倒霉吧。」 说罢,他抬起头,看到韩春萌眼眶湿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唇角轻勾,麦喆道:「干嘛啊,你别这样,不用安慰我,我挺好的。」 韩春萌的确没想到,两年未见,麦喆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不想她安慰,她也就没说安慰的话,只是问: 「阿姨怎么样?」 麦喆说:「嫁人了。」 韩春萌:「……」 「别这么惊讶,我妈不是在我爸去世之后改嫁的,我也是前年才知道,原来他们高中的时候就离了,怕我知道影响学习和生活,也怕我不去法国,所以把我送走之后他们才分居,我妈早就嫁人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麦喆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韩春萌没有经歷过这种事,但却知道这种笑容背后的含义,那是无可奈何又觉得荒唐,荒唐却又要维持住最后的面子,所以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原本麦喆的家庭让身边很多人羡慕不已,爸爸生意人,妈妈公务员,家里物质生活丰裕,关系融洽和谐,如果外人都觉得幸福,麦喆本人又是何其有幸?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是假象,外人都觉得难过,他本人该如何面对? 韩春萌自诩平日里还挺贴心小棉袄的,可在这寒冬腊月面前,她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麦喆拿起面前的可乐吸了一口,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出声道:「老铁,别这表情行吗?我这两年不愿意联繫你们,就怕你们各个觉得我像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样,我自己觉得自己可怜行,但你们不能觉得我可怜。」 韩春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情绪,半晌后说:「我可怜你什么?可怜你从小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可怜叔叔阿姨一直都很爱你?」 麦喆闻言,脸上笑容不减,眼眶却剎那间湿润了,他很快别开视线看向别处,吸管放进嘴里,吸上来的乐可都是酸涩的味道。 韩春萌从包里拿了纸巾,抽了一张递给他,「没事儿,想哭就哭吧,在我这儿百无禁忌。」 麦喆接了纸巾,压下一时上涌的情绪,跟韩春萌聊了聊这两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家逢巨变,他才知道父母早就离婚,并且母亲也已改嫁,他爸是因为公司经营出了问题,酒驾才导致事故,所以事后所有资产用于填补空缺,加之丧葬和一系列赔偿费用,到了麦喆这里只剩不到十万块钱。 「当时我妈问我回国还是继续留在法国,如果想考研,她给我拿钱,那时候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我真他妈混蛋,这些年拿着家里的钱打着留学的旗号,其实根本不知道老师长什么样,我在法国一个月就能花十几二十万,从来没想过我爸赚这些钱赚的命都赔进去了……」 韩春萌坐在对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你别这么想,叔叔是意外。」她只能这么安慰。 麦喆说:「我总在想,如果我努力一点儿,我爸就不用这么辛苦,如果我以前懂事儿一点儿,我妈就不用担心我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眼皮一掀,他看向对坐哭的跟什么似的韩春萌,低声劝道:「别哭了,我又没露宿街头,说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倍儿成熟,你猜我在法国学了什么?」 韩春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之前不是学什么人文歷史吗?」 麦喆说:「我连我们主课老师是男是女都记不清,我妈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的时候,我想了两天两夜没合眼,后来饿得不行,第一次出门路过一家甜品店,看到橱窗里面的糕点,当时就想起你了,你说无论多不开心,只要吃饱了,吃好了,总能扛过去,所以我就决定学西点,拿着我爸给我留下的九万二,又飞去法国学了半年西点,现在只要市面上见得到的点心,没有我不会做的。」 韩春萌再次惊讶,忍不住说:「你去学西点?」 麦喆笑了,「是啊,想不到吧?」 的确想不到,人生到底要跟人开多少个玩笑,才能将人重新打断骨骼再塑一次? 眼前人还是跟当年一样,大家无所顾忌,什么都可以说,但眼前人也跟当年不一样了,他说这是成熟,但成熟从来都是生活给予的磨难,我们不得不改变自己去承受而已。
第775章 不作就不会死 两人没在肯德基待太久,毕竟这边人多眼杂,韩春萌又对着麦喆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他说:「快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韩春萌跟他一道出来,先带他去找住处,他这次来夜城是想找工作的,原本在法国也有餐厅要聘请他,但麦喆觉得人在他乡没有归属感,所以才想回国发展。 韩春萌熟识夜城内环哪里的房子既经济又便利,轻车熟路,一个半小时带他搞定住处,跟两个人合租一个五十五平米的房子,他自己占一间房,一个月三千五,押一付二。 她拿出银行卡要帮他交押金,麦喆一把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韩春萌真怕他没钱,或者交了房钱连饭钱都没有,麦喆也是实在,小声告诉她,他卡里交完房钱还有八九千,一个月内找到工作,这些钱够花。 房子定下来之后,韩春萌请他去王老五吃烧烤,之前都是他在聊这两年的事儿,这回闲下来他也问问她。 韩春萌说:「我一直都是老样子,遵父母之命学医,吭哧瘪肚进了协和,现在又跳了一家待遇更好的私立医院,你说日子过的辛苦吧,放眼望去,哪个不辛苦?」 麦喆说:「你男朋友呢,对你怎么样?当了这么多年朋友,突然变成情侣还有神秘感吗?」 韩春萌撸了一根串,含煳着回道:「他对我挺好的,很多人都爱跟我提神秘感,但我就喜欢赤裸裸,人干嘛要有秘密,大家都坦诚一点儿不好吗?不用猜来猜去,也不用疑神疑鬼。」 麦喆笑着说:「我看你这要求只有搓澡的能满足,赤裸裸又不用猜来猜去,一览无遗。」 韩春萌当即翻了他一眼,「人家跟你这儿掏心窝子,你跟我抬什么槓啊?」 麦喆道:「这不怕你吃亏嘛,早前就听你说过,他家条件很好,长得也行,万一花花肠子多,你傻了吧唧的,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韩春萌说:「你家庭条件也好,长得也人模狗样的,怎么不见你花花肠子多?」 麦喆笑了,「我多的时候你是没见着,我也没往你身上用。」 韩春萌说:「我家东旭可比你强多了,他就一根筋,单纯着呢。」 麦喆道:「真单纯就好,反正你留点儿心眼儿,你看谁都是一根筋,因为你自己只有一根筋。」 故友见面,两人要了几瓶啤酒,边喝边聊,韩春萌酒量差,麦喆知道,没让她多喝,最后剩下的一些都让他喝了,结束后两人往外走,韩春萌光顾着跟他说话,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了,差点儿从道牙子上掉下去,麦喆赶紧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她脸色泛红,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摸摸毛,吓不着。」 小时候两人就这么闹,韩春萌自己也顺着心口,没顾得上头顶,要么说冤家路窄,有时候就是赶得这么寸,苗苗跟朋友从另一个方向开车过来吃饭,有人说:「欸?那不是顾东旭女朋友吗?」 苗苗顺势看去,只见韩春萌跟麦喆站在马路口,两人面对面,男人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还在她头上拍着,韩春萌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笑着回了句,紧接着她抬腿就要踹他。 「是她吧?」苗苗身边的女孩子一个劲儿的问。 苗苗生怕看错了,也生怕误会了两人的关系,定睛看了半晌,直到他们走远,她才纳闷儿的接了句:「不会是噼腿吧?」 朋友道:「这不明摆着的嘛,都上手了。」 苗苗不出声,朋友继续道:「你不是有顾东旭微信嘛,赶紧找他。」 苗苗说:「我们又没证据。」 「我跟你都看见了,还要什么证据?」 苗苗说:「他们感情很好,我去找他,只能让他以为我故意挑拨离间。」 朋友说:「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顾东旭戴绿帽子啊?」 苗苗不出声,身旁人轻嘲的口吻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男人心里都想什么,放着年轻漂亮的不选,非要选又大又胖的,你不说顾东旭爸妈不喜欢他女朋友嘛,他妈又那么喜欢你,放心吧,他俩长不了。」 苗苗道:「我从来没想破坏他们俩的感情,我承认我挺喜欢顾东旭的,但总有个先来后到,除非他俩分了。」 身旁人问:「你之前说他女朋友对你有敌意?」 「嗯,我感觉的到。」 「我就说顾东旭突然跟你保持距离,一定是他女朋友跟他说什么了,你没有抢人的心,只想做个朋友都不行,就她这小心眼儿,配得上顾东旭吗?」 苗苗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不甘,原本她没想怎么样,哪怕喜欢顾东旭,也都搁在心里面,悄悄地,她自问对韩春萌也很客气,可韩春萌背地里挑唆顾东旭不跟她一起玩儿,这就有点儿小人之心了。 朋友一直在煽风点火,苗苗迟疑了很久,终是没忍住给顾东旭发了微信,说:东旭哥,我晚上看到萌萌姐跟一个男的在马路边,他拉萌萌姐的胳膊还摸她的头,两人有说有笑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也没想挑事儿,就是怕看见不说会耽误事儿,如果你知道就当我没说。 编辑了一大段话,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当即按了发送键。 坐下吃东西的时候,苗苗全程拿着手机,就这还怕错过顾东旭的回覆,五秒一看。 身边人都在劝她,说顾东旭跟韩春萌处不久,早晚要分,苗苗心里也有些活泛,如果他们两个分了就好了,她没有哪点比不上韩春萌的。 就这么盼啊盼,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手机响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未读微信字样,苗苗当即放下手中东西拿起来看,的确是顾东旭的回覆。 他回了几句,有多有少,第一句是:我知道,她好哥们儿来夜城,她要招待。 第二句有些长,说:也许你拿我当朋友,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私以为你每次见萌萌都很亲,觉得你拿她也当朋友,原来并没有,萌萌是很单纯直接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曾跟我说过,觉得你貌似不喜欢她,我还以为是她想多了,但今晚你发了这样的东西给我,我没办法跟一个对我女朋友有偏见的人继续相处,谢谢你的提醒,我很信任她。 最后一句:微信就不用留了,免得日后你男朋友看见会不高兴。(微笑) 苗苗一眼扫过去,先是看到最后一句,然后是没办法继续相处等刺目字眼,大热的天,她从心底凉到手指尖儿,不信邪的发了句『你生气了吗?』,结果微信上立马弹出红色字体:请添加对方为好友。 顾东旭把她删了。
第776章 情场到商场 恋爱中的小情侣每天计较的都是那些你爱不爱我,你多爱我,你能爱我多久的腻歪事儿,结婚后的夫妻更在乎的却是彼此的身家利益。 宋喜自打知道乔治笙拒绝跟盛家合作之后,心底莫名的惴惴不安,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日子太平了一阵儿之后,上面终于有了动作。 市里突然将乔家城西的那片地搬到檯面上来,打着环境保护的幌子,直接将五百亩地定位夜城重点生态保育区,并且永不做商业开发利用,一句永不,算是把这块儿地给废了。 消息出的突然,明面上好像是普通的社会环保新闻,顺带着还夸了夸乔家为生态环保做的贡献,但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是明褒暗贬,明升暗降,原本这块儿地还有可操作的可能性,如今算是彻底砸手里了。 命令表面上是环保局下的,可宋喜觉的不会是空穴来风,她背地里托关系打听,终于还是把口风透出来了,说是上头直接下的命令,能被称做上头的人总共就那么两个,林栋文和盛峥嵘。 林家如今有意拉拢乔家,绝不会做这种断人财路的事情,那么,只能是盛家。 要说从前宋喜讨厌盛家人,双方只是隐隐的较劲儿,那这次就是光明正大的了。 她急着跟乔治笙商量到底怎么办,忧心和隐怒都写在脸上,乔治笙一贯的冷静,甚至是无所谓的口吻道:「那块儿地扔在那里不是一年两年,乔家没它也不会少些什么,现在夜城空气品质这么差,就当为环境做点儿贡献了。」 宋喜瞧他这佛系的心态,忍不住问:「你是真不生气还是为了安慰我?」 乔治笙看着她,目不转睛的回道:「因为你才觉得不值得生气。」 宋喜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乔治笙因为她拒绝跟盛家的合作,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早就可以预料如今的结果,也早就知道代价是什么,他觉得无所谓。 两人目光相对,宋喜直直的看着他,半晌才道:「那以后怎么办?」 乔治笙跟盛家是彻底闹掰了,无独有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盛家在上头,要想给乔家穿小鞋,乔家还真够受的。 乔治笙面色坦然的回道:「乔家的生意也不是所有都要通过政府,他手能伸到的位置有限,而且就算伸到又能怎么样?不赚这份钱也不会穷死我们。」 说罢,他眼底含笑的调侃宋喜,「我要是没有钱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宋喜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垂下视线,她乐不出来,反倒是一阵心酸,难受乔治笙为她付出的,难过自己能力有限,明知有人欺负他,她却无能为力。 她没哭,但失落的表情却比哭更让人心疼,她一贯骄傲,让她觉得自尊受挫比要她的命更甚。 乔治笙猜到她心里想什么,原本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他起身绕到她身边坐着,拉着她的手说:「钱重要还是你重要,当然是你重要,利益重要还是尊严重要,当然是尊严重要,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向人低头的人吗?」 驴不喝水强按头,盛家企图用这种方式逼迫乔治笙,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宋喜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不为她,乔治笙也不可能向盛家低头,可她依旧觉得无力,不能为他做点儿什么。 乔治笙抬手摸她的头,轻声细语,带着宠溺道:「你是我老婆,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你只要开心就够了,其余的交给我,别让我觉得自己很不够格,我心里会难过。」 宋喜侧身抱住乔治笙,侧脸枕在他肩头,忍着鼻酸,声音无比肯定的回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我很开心,每天都是,谢谢你老公。」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她看不到,只听得他很低的声音道:「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答应爸要好好保护你,却总是让你担惊受怕。」 宋喜摇摇头,「我没在怕的,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乔治笙说:「这种观念要好好保持。」 仿佛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是挥挥手的小事儿,别人以为跨不过的坎儿,在他这儿也许根本不算坎儿,宋喜印象中顶天立地的男人,第一个是宋元青,如今是乔治笙,有他在,天塌了都不怕,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让她心底无比的安稳。 乔治笙的爱恨太过分明,哪怕身处灰色地带,却仍坚守着对错黑白,能让他放在心头上的人和事太少太少,所以他根本不在意一些钱上的得失。 宋喜只知道盛家给乔家下绊子,却不知盛家已经私下里拉拢魏家,把三家合作变成两家合作。 公司里,乔治笙坐在皮椅上,元宝刚刚好些就一刻不等的回来工作,他进门对乔治笙道:「笙哥,听说魏沣已经在做建厂准备了。」 乔治笙没抬起头,面色淡淡的说:「知道。」 元宝说:「据传是新区的一块儿地,上头以什么名义批这块儿地给魏家,不是说新区规划严格控制吗?」 如果不是新区地太难拿,魏沣也不会找到乔家头上,但话又说回来,谁敢顶风上,将不能批的地批给魏家? 乔治笙抬起头,出声回道:「新区的地还有一种可能拿到,跟有外资注入的集团企业合作,政府会给与一定的福利保障。」 元宝闻言,短暂的思索过后,眼皮一掀,出声道:「魏家要跟余昇合作?」 乔治笙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元宝心底哭笑不得,暗道乔治笙这回算是彻底把盛浅予和盛家给得罪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鲜少有人知道,英国ys集团,也就是进驻国内改名的余昇集团,有名的中外合资企业,其中方幕后大老闆,就是盛浅予。 盛浅予是经济系高材生,后来又被牛津管理学专业录取,这门专业,号称全球申请人数只有千八百人,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七。 当年乔治笙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跟他聊过想经商,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直到后来英国一个做电商起家的公司飞速撅起,起名叫余昇,余昇,予笙,余生…… 盛家这些年利用各种人脉关系,无形中将生意做得很大,余昇集团已在国内多个城市崭露头角,如今,终于还是要落户夜城了。
第777章 底线是人不是钱 盛峥嵘之所以生乔治笙的气,因为盛浅予属实优秀,乔治笙宁可要宋元青的女儿都不要盛浅予,简直是在打盛家人的脸。 盛浅予给了乔治笙很多次机会,包括他公然中断跟俞靖瑶家的合作,后来也是她用余昇的合约来补偿俞家。 盛家无论在官场和商场上都站得住脚,她一心一意爱他,什么都愿意给他,是她先认识的乔治笙,所以盛浅予根本没办法想通,她哪里不如宋喜了? 她也是高傲的,也是有自尊的,为了乔治笙,她统统都可以退而求其次,然而他竟然为了宋喜,连跟她当合伙人都要退避,他当她是什么?洪水勐兽还是蛇蝎鼠蚁? 人总会在一瞬间情绪崩盘,盛浅予的一再隐忍,终于还是在乔治笙的不留余地下彻底爆发了。 从前爱有多深,如今恨就有多浓。 盛家跟魏家合作,除利益分配之外只有一个条件,从今往后,不许跟乔家有利益往来。 起初魏沣也很是纠结,盛家这不是逼着魏家站队嘛,可怜他压根儿不知道乔盛两家有什么恩怨,就这样被搅进这摊浑水,他甚至起过不做这单生意的念头,毕竟来日方长,如今用得到盛家说只跟盛家合作,万一以后有需要乔家的地方呢? 但盛家又岂是好相与的? 如果魏沣说不合作,那摆明了就是还对乔家有念想,这就是变相得罪了盛家,所以魏沣是两头为难,不得不惊动了魏家长辈。 最后是魏家长辈出面跟盛家人谈,魏家只占四成股份,其余六成都归余昇,这才勉强混个不用站队的下场。 魏沣私下里亲自给乔治笙打电话,说了很多场面话,就怕乔家不高兴,乔治笙很平静,如常道:「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繫。」 魏沣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找到盛家头上,外界都说乔家人难相处,但乔治笙分明就很讲道义,反倒是盛家,强势霸道,哎,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宋喜每天在长宁上班,接触的都是病人,只不过病人的层次不同,很多高官或者高官家属都会去私密性很高的私立医院就诊,她最近就碰到不少熟面孔。 想来她跟乔治笙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从前关系不好,在宋元青出事儿之后看过热闹的人,如今态度已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嘘寒问暖之于还带着忌惮。 还有一部分人干脆打着来就诊的旗号,其实就是想通过她搭上乔治笙这条线,宋喜现在每天见的『病人』,比从前宋元青在的时候还要多,她回家跟乔治笙开玩笑说:「有时候我觉得医生只是我的保护色,我现在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乔治笙说:「不喜欢就找个藉口推掉。」 宋喜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现在需要跟上头人打好关系笼络人脉,如果盛家再给你使绊子,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宋喜长着一张美艷灵动的脸,可生气起来也莫名的让人觉得心悸,就好比现在,她提到盛家的时候,眼底的冷不是闹着玩儿的,她真的会想办法反击盛家。 乔治笙见状,眼底却带着骄傲的笑,他的女人,不好惹才是正常的,尤其是她这颗时刻要为他而战的心,让他柔软而牵动。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他永远都是这句话,将所有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宋喜看着他,忽然问了句:「你会因为对方是盛浅予就心软吗?」 乔治笙一眨不眨,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有我的底线,我的底线是家人,是你,不是钱。」 宋喜明白,如今盛家让乔家损失的是金钱,乔治笙可以无所谓,但如果有一天她跟盛浅予站在天平的两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她这边。 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也有,若是沈兆易因为求而不得非要跟乔治笙为敌,她也会二话不说的站在乔治笙这边,不过人跟人不同,就像沈兆易永远不会成为盛浅予。 爱情有无结果看命,却总是有人看不透,非要在爱情里争个对错高下。 宋喜的确被盛家的行为噁心到了,可总的来说,没有太影响心情,因为乔治笙立场从来都是坚定不移,都说提钱俗,可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放弃唾手可得的金山银山,承受日后每一步的如履薄冰,这份感情,又岂是金钱衡量的了的? 所以准确的说,宋喜在担心乔治笙事业的同时,对两人的爱情和婚姻都更加肯定了。 早上来医院上班,韩春萌跟凌岳已经在办公室里办早茶会了,宋喜美眸微挑,看着满桌子堆满的各式各样精緻点心,意外的问:「什么情况,今天谁又订婚?」 韩春萌手里拿着一块儿黑森林蛋糕,招唿道:「快来,订婚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 凌岳递了块儿宋喜最近很喜欢的抹茶蛋糕给她,出声道:「不吃会后悔系列。」 宋喜更惊讶了,连凌岳这种平日里不怎么吃甜食的都给了好评,放下包,她赶紧尝了一口。 韩春萌从旁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宋喜点头回道:「好吃,哪家的?也不是你做的。」 韩春萌说:「小麦做的,他找到工作了,做了一些送来给大家尝尝。」 宋喜道:「可以自己开店了。」 凌岳说:「那两个樱桃的给我留着。」 宋喜侧头问:「你什么时候爱上甜食了?」 凌岳说:「中午小雯来找我。」 宋喜轻哼一声:「以前天天沖人家摆脸色,现在成宠妻奴了?」 凌岳淡定的瞄了宋喜一眼,「你老公比我过分。」 宋喜道:「对大舅哥有意见?没关系可以直说,嫂子帮你传达一下。」 韩春萌从旁看热闹,嘴上补道:「外甥媳妇就不跟着掺和了,辈分太低,说话不管用。」 宋喜都忘了还有顾东旭这茬,当即笑出声来,瞧瞧这都什么辈分,别说外人听不明白,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夜城这么大,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可有些人成了情侣,有些人成了夫妻。 也许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第778章 领证 宋喜是跟乔治笙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听他说了一句:「听说富润和万恆的合作没谈成。」 万恆是顾东旭家公司,富润是苗苗家开的,宋喜马上问:「因为什么?」 乔治笙道:「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之前说是板上钉钉的,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宋喜兀自琢磨,嘴里低声念叨:「最近也没听大萌萌说什么啊。」 乔治笙道:「也未必是私人原因,没准儿就是合作出了问题。」 宋喜道:「你不也说之前是板上钉钉的嘛,怎么会突然就崩了?」 乔治笙又不是万恆和富润的,哪里知道的这么仔细,刚要说找人帮她问问,宋喜是个急性子,翻身拿起手机道:「我问问东旭。」 宋喜私下微信找他,顾东旭回的很快,她问:大萌萌在身边呢嘛? 顾东旭回道:洗澡呢,怎么了? 宋喜道:你们家跟富润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顾东旭说:掰了。 他用的不是没谈成,而是掰了,宋喜忙问:怎么回事儿? 顾东旭道:苗苗她爸那意思,让我跟胖春分手跟他女儿在一起,我直接给怼了,怼完就掰了呗。 宋喜能想像到顾东旭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那种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模样,她很快回道:你没跟大萌萌说啊,她都不知道。 顾东旭道:跟她说什么,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说不定还要找苗苗她家评理去。 宋喜看到这句差点儿乐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打字道:就这么掰了,你爸妈那头怎么交代? 顾东旭道:塞上耳朵挨顿骂就完了,你别告诉她,省得她心眼儿小,自己瞎琢磨。 宋喜说:小爷,我没看错你,干哪行都这么横! 顾东旭说:怎么着,你还以为我会见异思迁吗? 宋喜说:你可以试试。 顾东旭说:不敢,怕你跟王妃撕了我。 宋喜靠在床头处打字,一边打字还一边乐,乔治笙忍不住侧头瞄了她一眼,明显的备受冷落后的嫉妒,然而宋喜没看到,倒是被七喜给看见了,它迈着猫步走到乔治笙身旁,转了个圈儿,窝在他侧腰处。 等到顾东旭说韩春萌洗完澡出来了,宋喜才打了声招唿收起手机,头一歪靠在乔治笙身上,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出声道:「等到东旭和大萌萌结婚的时候,你要以小舅的身份出席,我要以十年好闺蜜好兄弟的身份出席。」 乔治笙说:「有空多想想自己结婚的时候。」 宋喜扬头道:「我们不是结婚了吗?」 乔治笙眼睛盯着手中书,薄唇开启:「结婚证都是元宝去领的。」 不提还好,提起来宋喜就生气,她转身躺回自己的位置,也不管七喜乐不乐意,一把揽进怀中。 乔治笙放下书,俯身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旁轻声道:「我已经打好招唿了,明天起来,去民政局办证。」 原本宋喜已经闭上眼睛,闻言,睫毛动了动,几秒后终是忍不住睁开,偏头道:「你跟我一起去?」 一般人都不会有此一问,结婚证哪有一个人去办的,不过宋喜之前就属于一个人去的,有过阴影,所以需要一再确认。 乔治笙听了心疼,『嗯』了一声:「我们去办张新的。」 宋喜心底一阵阵的翻腾,脸上却风平浪静,还故意道:「不办也行,又不是没有。」 乔治笙说:「以前那张不算。」 宋喜见缝插针的问:「那这么久我们都不算夫妻了?」 乔治笙说:「就算没证你也是我老婆,谁敢说不算?」 他上来霸道劲儿简直不讲道理,宋喜『切』了一声,唇角却忍不住高高扬起。 虽说感情到了,形式可以忽略,可有哪个女人不重视自己的婚姻呢?没有婚礼不穿婚纱也就算了,就连结婚证都是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办的,说出去也不像话。 如果乔治笙不提,宋喜不会总想这茬,但他提了,她还是特别高兴。 宋喜来大姨妈,最近几天乔治笙过着和尚一般的生活,夜里睡觉,她身前搂着猫,头顶趴着猫,身后被他抱着,四周都很暖和,迷迷煳煳快要睡着之际,她好像听到乔治笙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老婆,我爱你。」 她很想回一句我也爱你,奈何瞌睡上来,谁也挡不住,视线一黑,再睁眼已是第二天早上。 周末,民政局放假的日子,宋喜跟乔治笙乘车来办证,他穿着黑色衬衫,乍一看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但细看之下,浑身的气场跟从前已截然不同,多了为某人而沉淀的温顺。 宋喜穿了条黑红方块格子裙,领口处是可爱又不失女人味儿的蝴蝶结,她将长发束起,整张脸露出来,更显五官精緻艷丽。 两人上楼的时候,乔治笙不说话,宋喜侧头道:「心里想什么呢?」 乔治笙没撒谎,低声回道:「有点儿紧张。」 这倒是宋喜没想到的,她当即乐了一声,开口说:「我就不紧张,毕竟不是第一次。」 一回生两回熟,她逗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儿笑模样来。 然而乔治笙是真的紧张,说不出为什么,跟宋喜同一屋檐下这么久,当夫妻也不是一天两天,说重新办证也是他的提议,但此时腿往楼上走,竟然……微微的有些抖。 宋喜调侃道:「你不是恐婚症吧?要不我们回去,不办了。」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一紧,侧头问:「还好吗?」 「什么还好?」 「我需不需要化妆?」 这话的确是从乔治笙嘴里说出来的,千真万确,一点儿水分没有,宋喜乐得差点儿上不去二楼。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二楼照相室,一个陌生男人微笑着跟两人打招唿:「笙哥,嫂子。」 宋喜颔首,男人示意红背景前的一把长椅,「我来给你们拍照。」 两人坐下,宋喜很自然的勾起唇角,面前摄影师说:「笙哥跟嫂子再靠近一点儿……欸,好,笙哥可以微笑一下吗?」 乔治笙何时坐下让人拍过照?除非是三岁之前没主见的时候。 如今让他对着摄像头笑,他试着牵动唇角,自己都觉着有些僵,摄影师没敢挑刺儿,拍了几张让宋喜和乔治笙自己看。 宋喜笑的一如既往的好看,乔治笙意料之中的僵,她当然要小声说他,摄影师靠的很远,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听不见。 照片拍了好几次,宋喜都不大满意,最后她只能威胁乔治笙说:「你不笑得自然一点儿,我们就要一直拍,你会更尴尬。」 事实证明,这个恐吓立竿见影,重新又拍了几张,相机中乔治笙的笑容连男摄影师都暗自说好看。 照片拍完,剩下的就是制作结婚证,还有宣誓。 其实宣誓环节是可以省略的,但乔治笙主动拉着宋喜站在台前。 偌大的地方只有三个人,刚刚帮他们拍照的人暂代颁证员的职务,出声问:「乔先生,宋小姐,请问你们是自愿结婚吗?」 「是。」两人异口同声。 「下面请二位面朝国旗,跟着我一起宣誓。」 「我们是自愿结成夫妻,从此刻开始,我们将一同肩负起婚姻给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今后无论苦乐,我们都一起面对,孝敬父母,教诲子女,互相尊重,互相扶持,我们一定能坚守今日许下的誓言。」
第779章 不合适 领完结婚证回去的路上,乔治笙问宋喜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拍婚纱照,宋喜说:「我想冬天有雪的时候拍。」 乔治笙说:「好,等今年下第一场雪,我们就去拍。」 宋喜脑海中幻想出洁白雪景下,乔治笙一身黑色西装的模样,虽然在一起这么久,可他的颜依旧能让她想入非非。 他晚上还有事儿,宋喜要去王妃那边,路上给韩春萌打了个电话,韩春萌今天值班,正百无聊赖。 宋喜打趣道:「七号病房的小哥哥没来吗?」 韩春萌回道:「我绕着他走好不好?」 宋喜说:「呦,看出对东旭的赤胆忠心了。」 「切,我是洁身自好。」 宋喜郑重其事的说:「东旭真的很喜欢你。」 韩春萌略显意外的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宋喜答应顾东旭不告诉韩春萌万恆跟富润闹掰的事儿,只能云山雾罩的回道:「什么突然,本来就是,怕你一不小心忘了,提醒你一下。」 韩春萌瘪瘪嘴道:「你还是向着他。」 宋喜说:「我帮里不帮亲好吗?」 两人闲侃两句,韩春萌那边来了病人,宋喜道:「我先去王妃那儿了,你下班过来吧。」 韩春萌应声挂断,接待完病人,正在走廊里跟小护士嘱咐,手机再次响起,她拿出来一看,上面竟然显示『乔阿姨』来电字样。 韩春萌好多年前就有乔舒欣的电话号码,一直存的是乔阿姨,只不过两人通话的机会少之又少,以至于看到这三个字,韩春萌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赶紧转身接通。 「喂,阿姨。」 「我在你们医院门口,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下来一起吃顿中饭。」 韩春萌下意识的紧张,都没过脑,很快答应:「有时间,您稍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电话挂断,韩春萌看了眼时间,正好也到了午休的时候,她一边回休息室换衣服,一边飞快的琢磨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乔舒欣怎么会心血来潮主动要求跟她一起吃中午饭? 她最近又做错了什么事儿?不会是因为苗苗,叫她跟顾东旭分手吧? 从前电视上看到的狗血剧情一股脑涌上眼前,万一乔舒欣待会儿提分手,她怎么回?如果甩给她一张支票呢?她要不要当场撕了,还是心平气和的退回去,告诉乔舒欣,她要跟顾东旭死磕到底。 天地良心,韩春萌在想这些画面的时候,心底竟然是平静的,她明知乔舒欣不喜欢她,找她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这里,所以没什么好意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下楼的时候,韩春萌甚至在想,等晚上去餐厅,她要跟宋喜和黛安娜说,瞧,她现在多勇敢。 来到长宁大门口,韩春萌看到乔舒欣的车停在路边,上车之后,她叫了声阿姨,乔舒欣脸上看不出喜怒,问了句:「想吃什么?」 韩春萌暗道:完了完了,最后的午餐。 「我什么都行。」她微笑着回道。 乔舒欣跟前座司机说了个位置,司机开车,韩春萌早就准备好热场台词,微笑着问:「阿姨,您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乔舒欣面不改色的回道:「还好,顺路过来,请你吃顿饭,顺带聊聊天。」 韩春萌试探性的说:「我给东旭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 乔舒欣说:「不用打了,他今天有公事。」 「哦。」韩春萌收回拿手机的动作,紧接着说:「阿姨,东旭最近在公司表现还行吧?有没有惹您和叔叔不高兴?」 不怪韩春萌这么问,实在是顾东旭野惯了,从前当警察的时候,三天两头的挂彩,乔舒欣和顾海峰快要气死。 这也是没什么可聊的,只能聊顾东旭。 乔舒欣目视前方,忽然就沉了口吻,「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儿,他爸让他气得都不愿意见他。」 韩春萌当即表情一变,忐忑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乔舒欣说:「等到饭店再说吧。」 车上还有司机,看来是不方便讲,韩春萌惴惴不安,乔舒欣来找她,不是她的事儿,而是顾东旭的事儿,这几天顾东旭回家也没说什么,到底怎么了? 路上韩春萌只能宽慰乔舒欣,「阿姨您别生气,回头我说他。」 乔舒欣不接话茬,脸上明显的不悦。 好不容易熬到饭店,两人进了包间,乔舒欣叫韩春萌点菜,韩春萌说:「不着急,阿姨您先说东旭在公司惹什么事儿了。」 房门一关,乔舒欣绷着脸回道:「我们跟富润的合作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之前什么都谈的好好的,前几天他们董事长突然就说不合作了,刚开始问原因他还不说,东旭他爸跟仗着跟对方有交情,问了好久才问到,说是东旭把人女儿的联繫方式给删了,还说以后都不要联繫,苗苗你见过的,小姑娘可爱也会说话,从前还说跟东旭和你的关系都不错,怎么就突然闹成这样?」 韩春萌是第一次听,当即眼露茫然,「我不知道啊……」 乔舒欣没等她解释,继续道:「苗苗说东旭是因为你不高兴,所以才删她联繫方式,萌萌,阿姨一直以为你很懂事儿,但你这次的做法真的很让我失望,东旭跟苗苗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因为捕风捉影说的两句话,导致的就是一单上亿的合同谈不成……阿姨说话很直白,这一年你跟东旭住在一起,房租,水电,吃喝,虽说这些都是他身为男朋友应该提供的,但你心里最起码该有点儿感恩之心,怎么能分不清轻重,搅黄这么一大笔生意呢?你就从来都不为东旭考虑的吗?」 韩春萌泪窝浅,胆子又小,之前跟心里想是一回事儿,如今跟乔舒欣面对面听人数落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控制不住眼眶泛红,尤其是一开口解释,眼泪随之掉下眼眶。 「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没让东旭删了苗苗的联繫方式。」 乔舒欣问:「那你是不是跟东旭说了不喜欢苗苗的话?」 韩春萌顿了几秒,「我是说过,因为苗苗半夜给东旭打电话……」 她也委屈,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乔舒欣等她说完,平静的回道:「苗苗从头至尾没说过要抢你男朋友的话吧?但东旭因为你得罪苗苗家是事实,如今我们家损失这么一大单合同也是事实,萌萌,我们认识的年头也不短了,从前你跟东旭还是好朋友的时候,阿姨很喜欢你,但实话实说,你跟我们家东旭谈恋爱,不合适。」
第780章 改变一生的时刻 如果乔舒欣一上来就是不合适的话,可能韩春萌还会冷静以对,可乔舒欣开口就是上亿的合同打水漂了,韩春萌心底说不上的恐慌和愧疚,这会儿就是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乔舒欣见韩春萌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把纸巾盒转到她面前,轻声说:「今天就咱们两个,我们也说说心里话,可能你看得出来,自打你跟东旭谈恋爱之后,我对你的态度不如以往,你心里一定会觉得我看人下菜碟儿,觉得你们家里条件配不上东旭,但我说不是,不知道你信不信。」 「当家长的都希望子女能幸福,我跟东旭他爸更是,我们家不说云顶的富贵,但钱也够花了,我们不愿意东旭找个更有钱却成天指使他的人家儿,但我们也不希望找个出身,三观,理想,目标都不在一条线上的人家儿,这样东旭会累,对方也会累。」 「我不拿别人举例,就拿你跟东旭从小玩儿到大的宋喜来说,如果是宋喜,遇到苗苗这种事儿,你觉得她会处理好吗?」 韩春萌眼睛都哭模煳了,根本说不出来话,满脑子只有乔舒欣不怒不急却句句剜心的话。 「我承认你们这个年纪的恋爱都是美好的,喜欢了就在一起,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险阻都能无所畏惧,但这样的冲劲儿可以维持多久?如今东旭的工作环境就是这样,今天不是苗苗,明天可能还会有别人,你能每次都让东旭删了她们的联繫方式,跟她们保持距离吗?」 「爱情一对一很好,但你们不可能谈一辈子的恋爱,你们是要结婚的,婚后什么最重要?生活,怎么生活?不能再像现在一样任性妄为,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我相信你说的,你不知道东旭删了苗苗联繫方式的事儿,但你不能否认,东旭是因为你才这么做,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东旭不可能跟苗苗有什么,他也明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对你而言这可能是爱情,是感动,但你有没有想过全公司上下,多少人为了这单生意付出了多少努力?包括我们当家长的,如今怎么面对苗苗家里人?」 韩春萌抬起头,桌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攥紧拳头,忍着眼泪道:「阿姨,你就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挽回损失?」 她也是有骨气的人,说一千道一万,乔舒欣就是觉得她跟顾东旭门不当户不对,如今又损失了一个大单,更觉得两人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乔舒欣面上看不出喜怒,似是轻嘆了一口气,慢半拍才道:「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还谈什么挽回,我说不动东旭,不能让他去找苗苗解释,算了,就当这笔买卖从来没谈过。」 韩春萌说:「我有苗苗的联繫方式,我来找她。」 乔舒欣看向韩春萌问:「你找苗苗说什么?」 韩春萌不知心里想什么,眼泪已经止住了,红着眼白道:「我不能承诺您什么,但我会尽力说服她……」 想了想,她暗自提了一口气,似是怕今天不说会后悔,所以咽下酸涩,继续道:「阿姨,谢谢您今天的这番话,我会牢记于心。」 说着,她站起身,「我就不跟您一起吃饭了。」 乔舒欣看她的样子,怕她出事儿,忍不住道:「萌萌,阿姨的话也许是有些过分,但这都是我心里话,如果哪儿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先跟你说声抱歉。」 韩春萌佩服自己还能勾起唇角,也不算太违心的回了句:「没有,您说的挺对的。」 她拿起包要走,乔舒欣问:「你回医院吗?我送你。」 韩春萌说:「您先走吧,我先联繫一下苗苗。」 乔舒欣闻言,心底剎那间的有些泛堵,到底是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难免会心疼,但心疼也不能心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快刀斩乱麻总比慢刀子割肉强得多。 韩春萌从包间里出来,像是身后有鬼一样,快步往外走,在街边拦了一辆车就坐进去。 司机扣下空牌,出声问:「去哪儿?」 韩春萌脑子是空的,顿了几秒才报出小区名字,是顾东旭家。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前行,韩春萌剎那间鼻酸,差点儿哭出来,因为她终于知道回家干什么了。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都说先有意识才有行为,可很多时候,都是先有行为才后知后觉的,就比如此刻的韩春萌,原本她从未想过搬家,但说出地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回去要做什么了。 坐在后座,压下从心底直涌喉咙的难过,韩春萌抬起头,出声道:「师傅,一会儿您能开进去等我一下吗?我想搬家。」 司机顺着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出声问:「你是都打包好了吗?」 韩春萌说:「还没有,估计您得等我一会儿,您开个价,中途耽误的时间我都给您补上。」 司机答应的很痛快:「得嘞,咱们就即时算钱。」 回了小区,韩春萌匆匆上楼,脱了鞋就往储物间跑,找出自己许久未用的行李箱,拎到衣帽间刷刷刷把东西装好。 她有很多没穿过的衣服裤子,很多没捨得背的包,都是顾东旭买给她的,韩春萌统统没带,衣服好收拾,鞋子要单独拿袋子装,看到那双跟苗苗一模一样的罗马靴时,韩春萌迅速别开视线,就像是被刺到了。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和事儿,足以让他们改变性格和想法,甚至决定一生,这一刻韩春萌心里想的就是,不是她的东西,就算拥有了也不是,苗苗的那双鞋可以穿在脚上,而她的只能摆在鞋柜上,小心翼翼,妥善安放,最终……无疾而终。 大箱小包的下了楼,司机看见帮她抬上车,问她接下来去哪儿。 去哪儿? 韩春萌在夜城就这么几个好朋友,黛安娜住顾东旭楼上,宋喜结婚了,她总不能跑凌岳那儿去吧?凌岳跟乔艾雯刚刚订婚不久。 想来想去,韩春萌说了一个地址,司机还挺诧异的,暗道从这么好的地方搬到那里,眼睛还红红的,这是被甩了?
第781章 认清自己 韩春萌之前陪麦喆看房子的时候,同一单元还有一处空房,装修的还算不错,只不过房主要求整租,而且单月价格不便宜,韩春萌这半年多来攒了不少钱,来到地方联繫上房主,当时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 这一刻她似乎更加明白钱的重要性,最起码有钱可以不用逼得人走投无路。 坐在新房子里面,韩春萌没心思打量,更没心思收拾,拿出手机,稍作迟疑之后,打给苗苗。 她挺怕苗苗把她拉黑或者不接,没想到还打通了,嘟嘟声响了几次之后,手机中传来略显熟悉的女声:「餵?」 「我是韩春萌,有时间吗?想跟你聊聊。」 苗苗声音冷淡:「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吗?」 韩春萌不答反问:「你家的生意,你做得了主吗?」 苗苗没有马上接话,过了会儿才道:「干什么?」 韩春萌很直白,「如果你做得了主,我想跟你聊聊,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不用聊了。」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四十分钟后,韩春萌跟苗苗约在一家咖啡厅碰面。 韩春萌戴了美瞳,又化了精緻到略浓的妆,看不出是哭过的样子,一张脸上大写的好看。 苗苗坐在她对面,没有刻意打扮,手腕处的bvlgari手镯和一旁的lv包不过是日常搭配。 这种正牌女友和莺莺燕燕的画面,在电影中总格外的冲突,但实际上却很平静,韩春萌比苗苗来得早,苗苗坐下的时候,韩春萌甚至问了句:「喝什么?」 苗苗很快的扫了眼韩春萌的脸,似是在盘算她心底的想法,韩春萌开门见山的说:「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跟医院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东旭删你联繫方式的事儿,我今天才知道,是我的原因,叫你出来,就是想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苗苗不动声色的问:「他知道你来找我吗?」 「不知道,是他妈今天来找的我。」 苗苗不看韩春萌,低头玩儿指甲,嘴上嘀咕:「我就说嘛。」 韩春萌道:「我跟你道歉,你能让合作继续吗?」 苗苗说:「又不是你删的我。」 韩春萌说:「东旭不可能跟你道歉。」 苗苗不以为意,「这么有骨气,那就算了。」 韩春萌说:「他就是这么有骨气,你不也是喜欢他这个劲儿吗?」 苗苗眼皮一掀,看向韩春萌,韩春萌面无表情的道:「你不用否认,我看得出来。」 苗苗道:「我也没想否认,所以你要用一句对不起换一个合同?」 韩春萌回道:「你想怎么办?」 苗苗说:「是你来找的我,你没想好条件,那还谈什么。」 韩春萌一眨不眨的看着苗苗,几秒后道:「如果我跟他分手呢?」 苗苗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春萌,停顿片刻,「你认真的,还是跟他合起来耍我?」 韩春萌道:「顾东旭这辈子不可能拿感情当交易。」 苗苗咄咄逼人的问:「你能?」 韩春萌说:「我也不能。」 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好,从前是一有委屈就不能开口说话的人,如今说了这么半天,直到这句才有些哽咽。 沉默片刻,待到这份酸涩渐渐平静,韩春萌才重新开口说:「我没办法因为自己开心就让他爸妈蒙受损失,我们之间的事儿也没必要上升到利益层面,搞得大人下不来台,你心里会不会有一种跟他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单身,会不会结果不一样?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苗苗道:「你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你很委屈,对你更好。」 到时候她又能捡到什么便宜? 韩春萌说:「东旭他妈说得对,当朋友是一回事儿,当恋人是另外一回事儿,如果这次不是你,下次也会有别人,是我跟他之间相处出了问题。东旭是大活人,我没办法跟他说,让他跟你在一起,我只能做我自己的主,如果你觉得哪怕我俩分了你也没戏,那就当我没说过。」 苗苗看着韩春萌,面不改色的出声回道:「你不用激我。」 话音落下后四五秒,她补了一句:「好,我跟你赌一次,回家之后我就让我爸跟万恆签约,只是你不要后悔,顾东旭很好,不光我一个人惦记他。」 韩春萌笑了,牵起唇角道:「我跟他当了十年好朋友,不怕再当更久。」 她戴着一双浅棕色的美瞳,美瞳被眼泪浸透,亮的惊人。韩春萌早就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分了就分了,有缘分自然还会在一起,如果没缘分……这样的关系和交集,他们也做不成陌生人,那就继续做好朋友算了。 人总会在某一瞬间想通很多事儿,像韩春萌之前总会惴惴不安患得患失,怕顾东旭走丢了,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豁然开朗,为什么要那么害怕?爱情本就是爱了才在一起,若是没有那么爱,或者累了,分开也不是一件坏事儿,长久以来她习惯了顾东旭在身旁,根本无法想像如果他爱上其他人,她会怎么样。 但就在刚刚,她也能想到如果苗苗坐在顾东旭身旁是什么样子,只要他说喜欢,她会祝福的。 苗苗要的饮品刚端上来,两人已经聊完了,韩春萌起身准备走,苗苗忽然道:「其实我不讨厌你。」 韩春萌看向她,苗苗继续说:「如果你跟顾东旭已经结婚了,我绝对会离他远远的,但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更何况我还有努力的资本,你别怪我跟你抢,本来好人和好东西都是需要抢的。」 韩春萌在心里回了句,当小三儿就不要立牌坊了,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现在是她上赶着来求苗苗帮忙的。 所以韩春萌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前台结了帐,推门往外去。 拦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想了想,说:「长宁医院。」 都上坟一样的心情了,隔着从前她早请假回去哭了,但一连见了乔舒欣和苗苗两个人,多少也让韩春萌学了些东西。 第一,自身不够强大是会被婆家看不起的。 第二,自身不够强大,是会被小三儿惦记噁心的。 第三,自身不够强大,委屈顶个屁用。
第782章 最爱小狼狗 宋喜白天没事儿,中午去餐厅找黛安娜,两人吃完饭后去恆茂商场逛了一圈儿,宋喜给全家人都挑了礼物,尤其给乔治笙买衣服的时候,跟批发进货一样,一打一打的买,黛安娜忍不住说:「现在换爱好,开始打扮起老公了?」 宋喜眼睛盯着柜檯中的袖扣,目不转睛的回道:「人长得太帅,除了宠着也没其他办法。」 黛安娜习以为常,一副算我没问的表情。 逛到一家专门做高端杯具用品的店,黛安娜买了一对七千多的水晶杯,宋喜问:「这套你不是有嘛?」 黛安娜说:「给田歷买的。」 宋喜当即满眼意味深长,黛安娜打断道:「少往歪处想,他昨天过生日,我不知道,没赶上正日子,礼物总不能少。」 宋喜似笑非笑,「还是情侣杯呢。」 黛安娜以静制动,面不改色的说:「他平时也喜欢喝点儿红酒,我现在送礼都走实用风,卫生巾我还跟你用同一个牌子呢,咱俩情侣卫生巾?」 宋喜当即抬眼瞄了下不远处的店员,确定店员没听见,这才低声念叨:「你小点儿声!」 黛安娜看着柜子上被灯光照得璀璨夺目的杯子,不以为意的回道:「怕什么,都是女人,她们不用吗?」 宋喜服了她,暗嘆自己不是输在嘴皮子上,而是输在脸皮子上。 两人在挑杯子的过程中,宋喜认真的口吻道:「你跟田歷到什么程度了?」 黛安娜淡淡道:「以前是老同学,现在是不错的朋友。」 宋喜问:「之后呢,他有没有戏?」 黛安娜心里想着常景乐,却又明知常景乐不是自己的归宿,所以迟了两秒,出声回道:「我对他没感觉。」 宋喜轻嘆一口气,似是感慨的说:「小奶狗不适合你,你向来喜欢大狼狗。」 黛安娜拿着一只杯子,还没等细琢磨,闻言侧头看向宋喜,不老高兴的说:「大狼狗什么鬼?人家是小狼狗。」 宋喜一本正经的道:「是啊,人家年纪小又霸道的叫小狼狗,你喜欢年纪大又霸道的,我不好意思叫老狼狗,只能叫大狼狗。」 老狼狗……黛安娜没下黑手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而是看在宋喜老公是乔治笙,她不敢下手的实际情况上。 忍了半晌,黛安娜沉声道:「别跟我提老行吗?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男人不是年纪大就一定成熟懂事儿的,早知道我还不如找个小狼狗了。」 宋喜被黛安娜的表情逗笑,小声道:「现在找也不迟啊,你看我稍一套话就知道你还是喜欢小狼狗的类型。」 黛安娜不置可否,她打小儿性子野,沾点儿玩世不恭的意思,连她爸都说,除非是比她更厉害的人才能收拾住她,不然找个老实的,要被她欺负死。 当年的黄聪比她大十几岁,她看重的不是他事业有成,而是他从前万花丛中过,后来却只为她沾身,可能她喜欢那种征服感吧,看着一个男人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她会觉得这就是爱情。 如今一次失败的婚姻摆在眼前,黛安娜无数次的警告自己,要么不找,要么找个老实本分的,可她的心却不受理智控制,再一次爱上『小狼狗』常景乐。 其实常景乐在她面前并不狼,甚至很温柔绅士,可他骨子里就是有那个劲儿,『坏男人』的劲儿,黛安娜最近每想常景乐一次,理智都会暗骂一次,真特么是疯了。 可爱情有时候就是疯魔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种『非分之想』让黛安娜觉得可笑,她跟常景乐之间没可能的,所以她连宋喜都没告诉,只默默地藏在心里。 两人都在店里挑了几个杯子,随后去楼上咖啡店喝下午茶,刚坐下没多久,门口又进来两个女人,宋喜正对门口,刚开始余光扫见是因为对方的穿着和身材,时髦又纤细,是女人会注意的类型,等到一侧头,两张标准的网红脸,空气刘海儿大美瞳,精緻像是洋娃娃。 宋喜跟黛安娜的业余爱好都是看美女,前者正要告诉后者回头看,那两个洋娃娃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了,不偏不倚,正坐在她们旁边一桌。 黛安娜余光瞥见,跟宋喜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想当初顾东旭评价她们:「你们怎么跟老爷们儿似的?」 韩春萌一语道破:「你不懂,女的比男的更喜欢女的!」 隔壁桌两个女人也注意到宋喜和黛安娜,只不过两伙人气质气场完全不同,没有交集,倒也没什么敌意,大家自己聊自己的。 刚开始宋喜跟黛安娜聊家里的两只缅因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黛安娜道:「本来我也想养点儿小动物,现在萌萌家的可乐在我那儿,我俩相处的很愉快,算了,我喜欢一对一。」 正说着,隔壁桌传来不大的声音:「你都跟常景乐坐一张桌子了,还没要到他联繫方式,行不行啊你?」 隐约听到常景乐三个字,黛安娜比宋喜先察觉,她看了眼宋喜,果然宋喜也听见了,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竖耳细听,另一个女人道:「我要了,他不给。」 「你怎么要的?就你这张脸他都不买帐,他还想要什么样的?」 「饭桌上我跟他说话,他刚开始还接话,我以为他对我有点儿意思,随后我追到走廊主动从他要联繫方式,谁知道他直接给我拒了。」 女人口气郁闷,另一个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怕未来女朋友不高兴。」 「哈,真的假的?」 「真的,我骗你干嘛,没见过这么拒绝人的,虽然让他拒了,可还是觉得他很可爱。」 宋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get不到可爱的点在哪里,抬眼去看对面黛安娜,黛安娜瘪瘪嘴,看似平常,实则心底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常景乐拒绝了,怕未来女朋友不高兴,那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隔壁桌两个女人聊了半天的常景乐,宋喜当八卦听的,黛安娜一副在听八卦的样子,可心底比谁都认真。 为什么那个人就算不出现在她面前,却总能以千奇百怪的方式牵动她的心?
第783章 真的开心,也是真的难过 韩春萌晚上下班还是来了queen,黛安娜看她一脸精緻妆容,忍不住问:「你是去医院加班了吗?」 韩春萌瞥眼回道:「下次再夸人敢不敢换个方式?」 黛安娜笑,一旁的宋喜也有些诧异,「今天心情很好吗?」 韩春萌坐在吧檯前,回的神神秘秘,「还行吧。」 黛安娜说:「准是看见帅哥心花怒放了。」 宋喜嘆气道:「真替东旭担心,感觉随时会甩了他。」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三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宋喜忽然想起什么,看着韩春萌说:「大萌萌,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啊?」 韩春萌虽是面色无异,实则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回视宋喜,她平静的问:「什么?」 宋喜故意卖关子,「特别好的东西,你准会喜欢。」 边儿上黛安娜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友情提示,看时需谨慎,免得一不小心高血压上来。」 这要是搁在从前,韩春萌的好奇心早就长翅膀自己飞出来了,然而此时她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浪,装出平时会有的状态,出声说:「赶紧给我看看,急死我了。」 宋喜的手伸进包里面,拿的很慢,还自己配乐,她一不小心暴露了小心思,哼的是婚礼进行曲。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小红本刷的抽出来,递到韩春萌面前,韩春萌看着红本上三个烫金的大字:结婚证。 这一刻她脑子是木的,机械的接过,打开小本,内页出现宋喜跟乔治笙的合照,还有两人登记结婚的信息。 视线从照片落到字上,又从字重新转回到照片,照片中宋喜笑靥如花,难得的是一贯冷淡的乔治笙也露出了笑模样,那笑容从唇角直达眼底,陌生人都能看穿的幸福。 宋喜弯着眼睛,止不住的喜上眉梢,「我俩今天重拍结婚证了,刚开始他死活不笑,我估计摄影师心想,是不是我逼他来结婚的,后来……」 宋喜在说什么,韩春萌有那么一瞬间耳朵失聪,后知后觉,就连视线都完全模煳了。 眼泪在片刻涌上眼眶,她紧紧抿着唇瓣,却止不住倾泻而出的情绪。 黛安娜低着头没看到,宋喜率先发现,忙道:「大萌萌,怎么了?」 黛安娜抬头,看到韩春萌伸手挡着嘴,明明想大哭,却拼命忍耐的模样。 两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来韩春萌身旁,一个劲儿的问她。 韩春萌心疼的快要死掉,她幻想过无数次跟顾东旭出现在一张小红本上的画面,却独独没想到……他们会有分手的一天。 不是不替宋喜开心,只是这个时刻的开心,更加衬託了自己感情上的失败。 韩春萌不想让身边人担心,所以用最快的时间整理情绪,眼泪还机械的往下流,她摆摆手,勾起唇角道:「别怕,我就是太开心了。」 宋喜一脸懵,黛安娜也是眼带狐疑。 韩春萌透过模煳的视线看着红本上的照片,笑着道:「照的真好。」 话音落下,喉咙哽到发疼,她又想失声大哭。 宋喜问:「出什么事儿了?」 韩春萌说:「没事儿……」 宋喜绷着脸道:「少来,你别让我俩担心,到底怎么了?」 韩春萌唇瓣微张,几个深唿吸,半晌道:「我现在不想说,等过两天再告诉你们。」 黛安娜问:「什么事儿连我俩都不能说?」 韩春萌垂着视线回道:「从小我什么都靠你俩,这次我想自己解决。」 宋喜很敏感,忽然问:「因为东旭?」 韩春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 黛安娜问:「那是因为谁?」 韩春萌回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挺好的。」 说完,她不敢再看结婚证一眼,合上递给宋喜,微笑着说:「我以后不想彩票中头奖一夜暴富了,我就希望你能幸福。」 「还有王妃,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等你结婚我还能去当个伴娘,人家一看,新郎都换了,伴娘还没换。」 黛安娜忍俊不禁,伸手去推韩春萌脑袋。 晚一点儿的时候,乔治笙来接宋喜回家,黛安娜跟韩春萌都笑着打趣:「新婚快乐啊。」 没想到乔治笙也微笑着回道:「谢谢。」 倒是应的理所当然。 韩春萌要了黛安娜家门卡,说是去拿点儿东西,黛安娜什么都没问就给了,谁料想韩春萌是去接可乐的。 可乐接到手,她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知会一声。 黛安娜问:「干嘛把可乐接走?」 韩春萌说:「我俩分居太久,它都不快不认识我这个当妈的了。」 黛安娜说:「你俩每天都见面,上下楼的功夫,关键你把它拿哪儿去,东旭怕猫。」 韩春萌说:「你甭管了,跟你打声招唿,免得你以为可乐丢了。」 两人没说几句,韩春萌藉故挂断,随后黛安娜就给宋喜打了个电话,宋喜刚到家,闻讯,不由得道:「我刚还跟治笙说,觉得大萌萌有点儿不对劲儿,现在她把可乐也接走了,不会是跟东旭吵架要换房子吧?」 黛安娜道:「最近他俩不挺好的嘛,也没听说吵架。」 宋喜道:「你晚上回家去东旭那儿看看,我给东旭打个电话。」 黛安娜说:「我现在就回去一趟。」 两人一拍即合,分头行事,乔治笙从旁看着,心底感慨颇多。 从前他身边没女人,就一个女性朋友霍嘉敏,大家还把她当男人看,所以他从不觉得女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真的姐妹情,但自从宋喜载着韩春萌和黛安娜去拜佛的路上出了车祸,她第一反应是救姐妹,他才知道,有好兄弟就有好姐妹。 不要觉得女人之间的情谊就很塑料,闺蜜这种生物是很奇特的一种存在,看他现在对顾东旭都客气了很多,其实不是看在亲情的面子上,而是看在顾东旭跟宋喜和韩春萌关系都足够铁,若是不给顾东旭面子,等同于直接惹了韩春萌和间接惹了宋喜,韩春萌若是在宋喜面前嘀咕,他还活不活了? 眼看着宋喜去给顾东旭打电话,乔治笙低调的上楼洗澡,以不掺和为主,明哲保身。
第784章 她在的地方才是家 宋喜给顾东旭打电话的时候,顾东旭还在陪客户吃饭,听说韩春萌今天不怎么对劲儿,他说:「是吗?我们没吵架啊,等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随后顾东旭打给韩春萌,韩春萌接了,他问:「你怎么了?」 韩春萌说:「没怎么。」 顾东旭道:「小喜说你今天不对劲儿。」 韩春萌说:「没事儿,我成天风一阵雨一阵,可能大姨妈要来了吧。」 最近这一个月两人时不时的吵架,彼此心累的同时,也对吵架产生了一种负担感,都希望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惹对方不高兴,濒临小心翼翼。 韩春萌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口气也很好,顾东旭也努力照顾对方的情绪,出声道:「我这边还得两个小时,你别等我,早点儿睡。」 韩春萌道:「你忙,我没什么事儿,不用担心。」 电话就这么挂了,韩春萌坐在新的出租屋里大哭,顾东旭陪客户陪得三心二意,心底莫名的……不踏实。 黛安娜发现韩春萌不在顾东旭那里,马上打给她,韩春萌接通后说去找麦喆玩儿了,黛安娜狐疑着道:「你真没什么事儿?」 韩春萌回道:「大姐,我好着呢,你们别成天把我当智障一样看着。」 她这比喻还真没错,几个人里,属她最傻,从前韩春萌觉得人傻点儿也好,傻人有傻福嘛,但今天她才陡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争前恐后的想要做聪明人,因为聪明人才会打提前量,聪明人才会预知很久之后的风险,然后提前做好防备。 傻子不会,傻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甚至被人逼到没有退路,她傻了那么多年,如今的开窍是用尊严和撕心裂肺的心痛换来的。 告诉黛安娜和宋喜不必担心,韩春萌在新房子里面边哭边收拾,这么热的天,她竟然忘开空调,汗水和泪水全都混在脸上,好多次她都想把手里的东西用尽全力砸在地上,不然心底快要炸裂的情绪无以宣洩。 可事实上她还是动作轻缓的摆放好,整理的条条有序,东西砸坏了不要买新的吗?买新的不用钱吗? 乔舒欣最瞧不起的就是她寄生虫一样扒在顾东旭身上,保不齐以为她住进顾东旭家里,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韩春萌没有跟乔舒欣解释,她从来没有伸手管顾东旭要过一件贵重物品,倒是街头巷尾的小吃和零食,她常嚷着让他上供。 在顾东旭那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她是攒了一些钱,房租,水电,还有她来长宁之后多的补贴,这些在乔舒欣眼中,都是她巴结后的好处。 如果是苗苗住在顾东旭那里,同样的事情,乔舒欣一定不会这样想,只因为苗苗家里面有钱。 这世界很多时候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在看人,有钱家的孩子占别人的便宜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钱人家的孩子哪怕对方主动给,结果也是心机婊一个。 韩春萌之前是不喜欢乔舒欣,觉得她嫌贫爱富,但今儿是第一次,她打从心里滋生出一股深深地无奈感。 乔舒欣开口就是上亿的合同,她没有,苗苗却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不喜欢乔舒欣,也不喜欢苗苗,可乔舒欣和苗苗却互相喜欢,这样说明什么?可能她真的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吧。 最伤人的话,莫过于当朋友可以,但是当恋人,不合适。 韩春萌从晚上九点多收拾到夜里十二点半,地板都是蹲着用旧毛巾擦的,夜深人静,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还是吓了她一跳。 心慌着起身走到茶几旁,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东旭』来电字样。 韩春萌心情很平静,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顾东旭很沉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韩春萌回道:「我在家。」 顾东旭说:「我也在家。」他找遍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她的踪影。 韩春萌心平气和的说:「我找了房子,搬出来了。」 「……」顾东旭没有马上接话,韩春萌以为他会骂她有毛病,事实上顾东旭的确有这股冲动,然而话到嘴边,他依旧低沉着声音问:「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儿了?」 韩春萌不怕他脾气差骂人,就怕他这样耐着性子放低自己,本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所有眼泪,可以平静的跟他对话,然而剎那间的鼻酸和哽咽,她根本回答不了。 长达五秒的沉默,顾东旭再次问:「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韩春萌用力攥紧拳头,用指甲去戳掌心的软肉,疼痛从心底转移到手上,她不着痕迹的调整唿吸,随后正常语调道:「这么晚了,你先睡觉吧,等明天我们出来聊聊。」 顾东旭说:「你这样我还怎么睡?」 他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儿,韩春萌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他能把天给掀翻了。 她说了具体地址,精确到几单元几室,顾东旭在手机里面沉默良久,韩春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其实刚开始顾东旭不信她真的搬出去了,以为又是闹别扭,不是藏在黛安娜那里,就是藏在哪个酒店。 可这个从没听过的陌生地址让他瞬间酒醒了大半,电话挂断,他从自己家赶到韩春萌的新住处,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凌晨一点多,韩春萌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听到有人拍门,无一例外的心底一沉,起身去开门,门口处立着衬衫西裤打扮的顾东旭,没有风吹都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精味道,韩春萌弯腰拿了双女士拖鞋放在进门处,口吻平常的问:「你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吧?」 顾东旭跨步进来,换了拖鞋跟她往里走,这里的面积还没有他那儿五分之一大,巴掌点儿的空间,依旧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关键很有家的感觉,原本放在自家床头边的公仔,现在摆在沙发背上,原本放在自家茶几上的马克杯,现在放在这边的桌子上。 他随处可见熟悉的东西,原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包括韩春萌,可现在它们连带她,说走就走,随便落户在哪儿,倒显得他是唯一被留在原地的。
第785章 我们分开吧 顾东旭很多年前养成的习惯,饮料就爱喝红牛,韩春萌走去冰箱那里,打开门,侧面一整排的红牛。 小时候她嫌红牛贵又不好喝,从来不买,如今长大了,不觉得贵,甚至都不觉得难喝了。 顾东旭站在小小的客厅里,脸颊微红,表情不辨喜怒,韩春萌递了瓶红牛给他,出声道:「你说今晚有事儿,我就没中途影响你,想等明天再跟你说的。」 顾东旭没接,看着她问:「什么时候找的房子?」 韩春萌如实回道:「之前陪小麦看房子,知道这里空了一套。」 他本想问韩春萌,她是什么时候动了想走的念头,但话到嘴边,沉默了。 韩春萌道:「坐啊,你不困的话,我们聊会儿。」 顾东旭坐在沙发上,韩春萌跟他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盘腿坐下,本能的拿起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心理学上,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想要遮挡。 顾东旭很是沉默,靠坐在那里不讲话,韩春萌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只是在忍着没发作,她出声问:「晚上谈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顾东旭没看她,唇瓣开启,出声回道:「还行。」 韩春萌故意轻松地口吻道:「那就好,不然我还有点儿不敢说。」 顾东旭开口:「还说什么,你地方都找好了。」 终归是生气的,她一声不响的搬出来,招唿都没打一下,他甚至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动的念头,不是最近,那就是之前,因为苗苗吗? 说不上生气还是委屈,顾东旭想发脾气却不敢,怕把两人的关系吵得更差。 喉结上下滚动,他沉声道:「我早把苗苗联繫方式删了,也跟她说的很清楚,不可能跟她有什么。」 意外的韩春萌很平静,接了句:「我知道。」 顾东旭心下意外,侧头看向她。 韩春萌面色无异的说:「我今天见了你妈,也见了苗苗……」 她才说到这里,眼看着顾东旭一口气提起,已然要发飙,韩春萌忙道:「你先别急着发脾气,我也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顾东旭认识韩春萌好多年,两人从小屁孩儿一起长到大,他见过太多她失控时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冷静,冷静到近乎绝望,像是早就想好了一切,如今不过是宣布结果而已。 「中午你妈来医院找我,我跟她聊了会儿天,才知道你把苗苗联繫方式删了,富润跟你们的合同也没签成,一个多亿的合同,我没想到会捅这么大的篓子……」 顾东旭蹙眉打断:「关你什么事儿?我自己要删,又不是你让的,我妈说什么你都不用听,是她让你搬出来的吧?」 他越说越气,脑瓜顶都在冒火,对比之下韩春萌就非常冷静,她不动声色的回道:「是我自己要搬出来的,你妈没说过赶我走的话,但她有些话说的挺对,万恆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跟富润走到最后签合同的这一步?现在你因为我得罪了苗苗,导致合同签不成,虽然决定是你做的,但原因在我,我背不动一个亿的锅。」 顾东旭焦躁的说:「谁让你背了?我的事儿我自己解决。」 他气得不行,不是气韩春萌,而是气乔舒欣背着自己跟韩春萌说三道四。 韩春萌被顾东旭凶,撇了撇嘴,挑衅又打趣的口吻道:「我说了你别不高兴,万恆不是你的,是你爸妈辛苦攒下来的,你凭什么让他们损失一个亿的合同?」 顾东旭一时语塞,完全没想到韩春萌会这么说。 韩春萌抱紧怀中靠垫儿,继续道:「我今天想明白一件事儿,为什么你爸妈总觉得我配不上你,一直在占你便宜,说白了,你现在有的也不是你自己挣的,你住的房子,开的车,花的钱,当然你是他们儿子,他们给你乐意,但你拿他们的东西给我,他们有不乐意的权利,我从前就是搞不懂这一点,还一度觉得你妈嫌贫爱富。」 顾东旭不知韩春萌今天什么鬼怪上了身,说的都是她从前想都想不到的话,偏偏这些话真相的叫人无法反驳,让人浑身发凉。 他始终沉默,韩春萌轻松的口吻道:「你妈来找我没毛病,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跟苗苗搞得这么僵。」 顾东旭终于开了口,「别放屁,你是我女朋友。」 韩春萌忽然鼻酸,眼前浮上一层泪,她忍了几秒后才道:「东旭,我觉得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了……」 顾东旭听出她压抑的哽咽,开口说:「有问题解决不就行了。」 韩春萌低声说:「解决不了,我觉得不对劲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开心,不开心,故意去迁就对方的情绪……你不用骗我,我看得出你很累,我也累。」 顾东旭看着她道:「是我没调整好状态,也没安排好时间,你别想太多,我妈上来那劲儿我都烦,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理她,你请几天假,我们出去玩儿。」 韩春萌一直忍着不哭,可这一刻看到顾东旭眼底妥协的温柔,她终是眉心一蹙,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顾东旭上前抱住她,连带靠垫儿一起。 韩春萌下巴抵在顾东旭肩膀上,后背被他拍着,他在她耳边说着哄人的话,她唇瓣微张,深吸几口气,待到情绪压下之后,这才轻声说道:「东旭,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一边嫌弃一边对我好,我也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想我们能一直像从前一样开心快乐……但是,对不起,我做不到。」 闭上眼睛,韩春萌能清晰的感觉到整个胸腔都在发酸的压抑感,顾东旭收紧手臂抱着她,在她耳边一个劲儿的念叨,半晌她才听清楚,他说的是:「别胡说。」 可是韩春萌没有胡说,她想让他高兴,想让两个人都更加高兴,但是她做不到,两人在一起之后真的没有从前开心了。 「东旭,我们分开吧。」 良久,韩春萌声音很轻的说出这句话,话音落下,她没有想像中的难过,也没有如释重负,本该安置心脏的地方是空的,感觉不到丝毫波动。 顾东旭抱得她紧紧地,沉声道:「不分。」
第786章 攥得越紧,流得越快 韩春萌觉得顾东旭的肩膀格外的舒服,所以寻了个安逸的姿势枕着,低声说道:「我没有一时意气,只是突然想了好多,想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孩子不听我的话,非要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我是什么感觉,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就是从小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父母挣的也是辛苦钱,我爸妈常跟我说,以后无论给谁当儿媳妇,一定要对公公婆婆好,怎么对自己爸妈就怎么对别人爸妈,人要把良心摆正了。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总是给你爸妈添堵,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挺怕遭报应的。」 「还有我们两个之间,我觉得我们都没有从前开心了……」 韩春萌憋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眼泪顺着眼角和鼻樑往下淌。 吸了吸鼻子,她继续道:「我想了很久,到底我们不合适当情侣,还是我们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喜欢对方,直到今天你妈来找我的时候,我心底想的好好的,无论她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但她开口就是一个亿的合同,我真的好怕,我不怕她让我赔钱,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既没有达到你爸妈喜欢的标准,还帮不到你什么,光给你拖后腿……」 「你别说你不在乎,这是你爸妈的钱,不是你的,我买不了单,你也没权利替我免单,你妈说的对,如果我们是朋友,她会挺喜欢我,但我的确不适合当你女朋友,最起码现在的我不适合。」 韩春萌往后退,刚开始顾东旭用力抱着她不肯松手,她只能卸下力气,低声哽咽着道:「东旭,可能谈恋爱跟谈朋友真的不一样,我承认是你妈今天来找我,我才会临时决定搬出来,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一天不解决,这样的结果也只是早晚的事儿,我累了,你也累了,我们需要停下来调整一下,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顾东旭死不松手,韩春萌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这样,我会难受。」 闻言,顾东旭终是缓缓松了劲儿,韩春萌退出他的怀抱,他垂着视线很快别过头,可她还是看见他红着眼眶。 靠在沙发上,顾东旭把脸别到韩春萌相反方向,沉默良久,压抑的声音说:「你要是太累,我答应分开一段儿,但我不分手。」 韩春萌没心没肺的勾起唇角,红着眼睛,轻笑着道:「别啊,那跟离婚不分床有什么区别?分手之后你别有压力,遇到好的,更喜欢的可以换一个试试……当然我也再看看别人,我们都不用强迫自己,婚姻都自由了,更何况谈恋爱呢?」 韩春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疼的麻木了,还是伤心的疯了,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顾东旭别着头,眼泪就这样掉下来,韩春萌看见了,『哎呀』一声,抽了纸巾凑上前递给他,「哭什么啊?你一定是喝酒了,酒后没皮没脸,不然你才不会哭呢。」 顾东旭接过纸巾,用手按在眼睛处。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们伤心都是无声无息的。 韩春萌确定他什么都看不到,这才肆无忌惮的冲着他露出伤心到极致却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若是从前,她哪里捨得跟他提分手,哪里捨得看他哭,她从来都是最怂的那个,可偏偏她最爱也最难跨过的坎儿都是他,她能怎么办? 拉住顾东旭垂放在沙发上的手,韩春萌闭上眼睛,用十秒钟的时间压下所有不甘和想要反悔的冲动,等到再睁开眼睛,她已经可以正常说话了。 「你答应我,回去之后别跟你妈吵架,我不想我们做不成情侣,连朋友也没法做,而且谁说我们现在分了,以后就再也没可能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出现问题了,彼此都需要时间去调整,如果多久之后我们还是觉得对方更合适,那时候你爸妈又能认同我,那我随时欢迎你来追我,但是在此之前,我们都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吧。」 顾东旭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攥住韩春萌的手,力气一瞬间大到她骨头生疼,可很快他又松了力气,一如从拼命反抗到无力接受的心情。 韩春萌不敢再跟他牵着手,她是道德观很重的人,很怕说完分手再牵手,就跟偷情一样,所以她抽出手,如从前好兄弟般拍了拍顾东旭的肩膀,出声道:「行了行了,别哭了,你看我,坚强点儿不行吗?」 顾东旭的纸巾在眼前一放就是十几分钟,如果韩春萌不说话,房间中静谧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好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东旭将眼前湿润的纸巾卷在掌心中,坐直身体,韩春萌看了他一眼,他眼白都闷成了红色。 心底很难受,嘴上偏要轻快的说:「饿不饿,要不要我请你吃宵夜?楼下宵夜特别多。」 顾东旭低声道:「不吃了,我先回去了。」 他站起身,韩春萌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 他喝多了,韩春萌怕他路上出事儿。 顾东旭边往门口走边道:「不用,你早点儿睡。」 韩春萌问:「你能行吗?」 顾东旭站在门口穿鞋,鞋就摆在那里,可他却怎么都穿不进去,韩春萌看了几眼,眼泪差点儿飙出来,赶紧调侃的口吻道:「行不行了?」 顾东旭忽然攥拳用力垂在前面大门上,哐的一声,寂静的夜里震得人心肝儿发颤,韩春萌却还没等害怕就掉了眼泪,因为顾东旭砸完门之后,直接面朝着大门『啊』的喊了一声,那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压抑,无助,想要声嘶力竭,可出来之后却只有沉闷。 韩春萌可以大哭,顾东旭却连如何放声大哭都不会,从小到大他没受过什么委屈,不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更没尝过眼睁睁失去的滋味儿。 如今一次,他尝个够。 很久之后韩春萌一个人躺在床上,黑暗中睁眼看着天花板,距离顾东旭到家给她打电话报平安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睁眼闭眼都是他那般用力却又无力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伤了顾东旭的心,但她知道,她没得选择,最起码分开这个决定,是对的。
第787章 没有一个人好过 跟顾东旭分手的隔天,韩春萌正好轮休不用上班,但宋喜和黛安娜都很担心她,相继打了电话过来,韩春萌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哪怕她想平静低调的混过去,可免不了还要惊动身边人,因为他们实在是太熟了。 宋喜做完早就预约好的手术,匆匆赶来韩春萌新租的房子里,这会儿黛安娜早就到了,两人各自抱着靠垫儿坐在沙发上,眼眶都是红的,区别是黛安娜只是眼睛红,而韩春萌两只眼睛肿的看不出双眼皮来。 同样的话韩春萌不想也不忍再说第二次,黛安娜三言两句替她跟宋喜解释清楚,宋喜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比起韩春萌被欺负的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虽说帮自己女人出头没错,乔治笙也刚刚为她把盛家给得罪了,但乔治笙跟顾东旭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乔治笙管着整个乔家,他有说yes或no的话语权,而顾东旭的一切都是乔舒欣和顾海峰给的,他说不签就不签,等同于慷他人之慨,父母自然不高兴,不高兴就会迁怒韩春萌。 宋喜会心疼乔治笙每年少赚几十亿,得罪盛家等于选了一条如履薄冰的路,同样韩春萌也会心疼顾东旭家里的合同,但凡有良心的人,总是会替别人着想。 宋喜低着头不说话,半晌吸了吸鼻子,很酸。 韩春萌反过来安慰她们两个,闷声说:「你们别难受,我想通了,我一点儿都不委屈,是我自己不够好,不然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被心机婊钻空子。」 宋喜抽了纸巾擦眼泪,忽然压抑着道:「有时候我就想不明白,怎么两个人都好好的,凑在一起就不能好好的谈段恋爱了。」 韩春萌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努力睁大眼睛,低声说:「我们都没能成为对方希望的样子,还一点一点消磨从前的好感,像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等到大家彻底厌烦的那天才分开,没有余地,不留退路……我跟东旭认识太久了,久到我没办法跟他当陌生人。」 轻轻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话,韩春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道:「我昨晚也跟他说了,分手之后如果遇到更好的,不要顾及,大胆的尝试,我不是非得跟他当情侣,更不是非得嫁给他,我只是希望……」 韩春萌以为自己可以很理智,最起码可以冷静的说下去,然而她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才说了一半,她就泣不成声,同一沙发上的宋喜跟黛安娜也瞬间泪涌眼眶。 「我不想哭,真的,我不难受……我只是希望…他能高兴,无论他跟谁在一起,只要他高兴,我还是可以笑着祝福他。」 这是韩春萌的心里话,可她却哭得撕心裂肺,她很想再跟宋喜和黛安娜肯定一遍,她是真的希望顾东旭开心就好,然而喉咙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晚宋喜和黛安娜都没回家,茶几上堆满空的啤酒罐,难受到极处,大家都不要克制,黛安娜喝高了骂黄聪,还差点儿把暗恋常景乐的秘密给抖出来;宋喜也提了沈兆易,感慨两人有缘无分;韩春萌酒量最浅,原本坐在沙发上,后来不知何时一屁股坐在沙发下面,背靠着沙发。 想顾东旭想的不行,她抄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电话号码,大声的说:「东旭,东旭……我知道我不够好,我什么都不是最好的,但对你……我是这个!」她自己竖起大拇指,往上一抬,差点儿戳到眼睛。 「东旭……东旭……」 韩春萌一直在念着同一个名字,絮絮叨叨说了特别多的话,宋喜无意中一侧头,看到韩春萌手里面拿着一个黄颜色的大芒果,芒果上还有几个浅浅的戳痕,是韩春萌『拨号』时留下的。 韩春萌的话没有让宋喜泪崩,反倒是她拿着大芒果喊顾东旭名字的画面,一瞬间让宋喜闭上眼睛,悲伤夹杂着酸涩席捲而来,她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个韩春萌,一个顾东旭,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她没办法偏袒谁,更何况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旁人哪怕感情再好,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女人难过的时候大不了大哭一场,一个人哭不行,那就找好姐妹一起哭,可男人难过到骨子里,反而是不声不响,悄无声息。 顾东旭那晚从韩春萌新家离开之后,只在洗澡的时候就着水流掉了眼泪,等到洗完澡出来,他无比冷静的拿出行李箱,装了些衣服和必备品,就这样离开家去了酒店。 乔舒欣怕弄出事儿来,所以隔天一早就去了顾东旭这边,按门铃,没人开,她有钥匙,自己进来之后,发现屋里没人,韩春萌的东西几乎没有了,主卧的床铺的整齐,没人睡过。 心底一丝不好的预感,她马上打给顾东旭,生怕他关机,没想到嘟嘟声响了几下之后,顾东旭接了。 乔舒欣忙道:「东旭,你在哪儿?」 顾东旭那头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回道:「公司。」 乔舒欣诧异,「你在公司?」 顾东旭道:「你过来吧,我有东西给你。」 乔舒欣听出顾东旭不对劲儿,但电话里面不方便讲,她很快来到万恆,进了顾东旭的办公室。 顾东旭穿着衬衫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看文件,乍一眼看不出丝毫异样。 乔舒欣手中拎着买来的早点,走近后微笑着说:「这么早就来了?先别忙了,吃点儿东西。」 顾东旭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样东西,房卡,车钥匙,银行卡。 「这些都是你们的,你拿回去吧。」 顾东旭抬起头,乔舒欣心底咯噔一下,因为他的眼白全都是红血丝,几乎看不出白色来。 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乔舒欣愣了几秒后才道:「你这是干什么?」 顾东旭面色平和的道:「从小到大花了你跟爸多少钱,我记不清楚了,总归没超三个亿,从今天开始算起,我帮公司赚十个亿,算是补偿这些年败家的钱。」 说完,他拿着文件起身要走,乔舒欣着实吓到了,当即道:「你什么意思?」 顾东旭一点儿脾气都不发,只淡漠的回道:「就是觉得没意思。」 乔舒欣一眨不眨的道:「因为韩春萌搬出去,你就要跟家里划清界限,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跟你爸重要?」 「你们都重要,所以不用考虑我重不重要,跟你说一声,我俩分了,所以你以后不用再去找她,更不需要用你的三观去教她怎么做人。」 分了? 乔舒欣心底说不出是松气还是憋闷,沉默数秒,她语重心长的说:「东旭,这世上只有父母会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好,你跟韩春萌不合适,与其以后后悔,不如现在早点儿分了……这样不光对你,对她也好。」 顾东旭没看乔舒欣,整个人像是千疮百孔漏了风的气球,偏偏说的话直怼人心口窝:「我是后悔,后悔为什么喜欢上她,不能跟她一辈子做朋友,这样就不用让她看到人心险恶,我希望她一辈子都是简单快乐的。」 抬起头,他看向乔舒欣,「是你让我希望破灭了……第二次。」 第一次是他穷极一生都不愿放弃的警察梦。
第788章 爱着就好 都说爱情这种东西太极端,要么一生,要么陌生,但偏偏韩春萌跟顾东旭是个例外,他们既没有一生也不能陌生,卡在中间,半生不熟的位置最为尴尬。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哪怕分了也免不了要见面,每次见面韩春萌都极力表现出一副大家还是好哥们儿的样子,一如打了鸡血,热情如初,顾东旭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只能配合她的表演,等到一分开,韩春萌立马像是放了气的气球,颓废到连大哭都没有力气。 顾东旭也是,人前不能哭,万般情绪最后全都化作沉默,越来越沉默,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宋喜夹在两人中间,经常是前脚劝完韩春萌,后脚就要给顾东旭打个电话问问,都说时间是最好的偏方,但走心的人都知道,治好的都是皮外伤。 韩春萌搬了新住处,这儿的房子自然不能跟顾东旭的公寓比,有一次她洗澡的时候突然停电,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找电闸,而是找顾东旭,她是有些怕黑,但比起怕黑,她更怕黑暗中找不到顾东旭的人。 那天她浑身湿透穿着反面的衣服,光着脚站在漆黑的客厅里大哭,哭着哭着灯突然又亮了,小小的客厅一览无遗,哪里有顾东旭的影子?剎那间韩春萌只想把灯关掉,后来她才明白这种心情是由何而来——自欺欺人,以为看不见,他就还在身边。 顾东旭从千万豪宅里面搬出来了,刚开始住酒店,后来租了房子,距离万恆坐地铁要四十分钟,比韩春萌租的位置偏多了,同样租金也少了些,把所有银行卡还给乔舒欣之后,他只留了一张工资卡在身上,还记得他一本正经的问下面人,每个月几号开工资的时候,下面人一脸惊讶的表情。 从前当警察的时候也是拿工资,但他从不记自己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可能那几千块还不够他吃几顿饭的,现在不同了,房租水电甚至是地铁钱,他都得精打细算。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未曾清贫难做人,如今顾东旭算是明白当初韩春萌为什么那么『抠』了,可她那么抠,还是会送他各式各样的礼物,她总是变着花样的想让他高兴,从前他也是真的高兴,只是现在一边高兴,一边鼻子就酸了。 两人分手后的第二个礼拜,顾东旭领了薪水,他去宠物商店挑了个四层豪华猫架,随后打给宋喜。 宋喜出来跟他碰面,顾东旭说:「你有空给她送去。」 宋喜还没等出声,顾东旭又补了句:「我自己的工资钱,不是我爸妈的钱。」 宋喜心底特别不好受,之前也跟乔治笙嘀咕了几句,说乔舒欣过分了,什么事儿都赖在韩春萌头上,还生生把顾东旭逼成这样。 乔治笙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要管。」 宋喜知道,再怎么说乔舒欣还是顾东旭的亲妈,她能说什么?如果这事儿旁人管的了,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局面。 「你买的,你自己送吧,顺道还能看看她。」 顾东旭脸上蒙着一层化不掉的低沉,轻声道:「不看了,省的她背地里又要哭。」 谁说顾东旭不懂韩春萌?两人心底那点儿事儿,对方都门儿清。 宋喜这阵子不知道嘆了多少气,如今又是不自觉的轻嘆一声,说:「你跟我一样,前面二十几年的路都过得太平坦了,老天那么公平,怎么可能什么好事儿都落我们头上,特别难的日子我也经歷过,想死的时候都有,但仔细一想,都不至于,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不就是个时间问题嘛,我最近也一直在跟萌萌说,分开不一定就是不爱了,也不是你们之间谁做错了,小别还胜新婚呢,你们都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顾东旭坐在宋喜面前,毫不掩饰的疲态,伸手抹了把脸,闷声道:「我觉得自己有毛病,没事儿的时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见到客户马上又能露出笑脸,陪吃陪喝陪唠嗑。」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宋喜轻松地口吻回道:「正常,谁还没个两面性了,之前我爸刚出事儿,我又跟你小舅隐婚,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哭都找不到地方,睁眼到天亮,白天还不是一样上班进手术室?当时我就想明白了,无论我背地里过得有多惨,表面上我还是我,我不能让任何人看我的笑话。」 很多话顾东旭跟黛安娜都不能说,但跟宋喜可以无所顾忌,好在他如今经歷过的,宋喜都是『前辈』了,可以给他很多意见,让他不至于孤立无援,焦灼不安。 两人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最后顾东旭看着宋喜,似是无奈的扯了下唇角,低声道:「小喜,你值得我小舅对你这么好。」 宋喜说:「我也这么想的,治笙是很好,那是因为我也不差,所以你跟大萌萌都要努力一点儿,想过想要的生活,总要付出点儿什么。」 顾东旭挺了下腰板,不着痕迹的唿了口气出来,出声道:「成,今天跟你聊完,心病去了一大半。」 宋喜问:「还有一小半是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去了。」 顾东旭说:「我说赚十个亿还给我爸妈,在此之前我算是『卖』给家里了,目标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标,这段时间万一她身边有狂蜂浪蝶,给她勾搭走了怎么办?」 宋喜说:「你对大萌萌就这么没有自信?」 顾东旭撇了下嘴角,「她花痴病一上来,六亲不认。」 宋喜道:「嘴越花的人心越忠,有空担心大萌萌,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顾东旭想都不想的说:「我又不会找别人。」 宋喜道:「你不找别人,别人要来找你的,那个苗苗怎么样了?」 提到苗苗,顾东旭眼底明显的闪过不耐烦之色,「富润又跟我家签约了,我跟我妈说,这单别算我头上,是她卖儿子换来的,不是我用色相换来的,苗苗还没敢来找我,我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呢。」 宋喜道:「别跟家里人搞太僵,你是亲生的,他们不会把仇记你身上,但会讨厌萌萌,觉得是她才把你变成今天这样。」 顾东旭垂下视线,几秒后道:「我知道,我也在忍。」 他脾气向来如此,现在却愿意为了某人改变,宋喜看着心底甚是安慰,乔治笙作为旁观者,某天对宋喜说:「知道的是你两个朋友闹分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女儿怎么样了。」 不是他揶揄,实在是宋喜从中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第789章 阴差阳错 人只有在真心认识到『错误』,并且决心想要摒弃的时候,才会做出改变。顾东旭在改,韩春萌也在变。 医生这份职业是她家里人帮她选的,打从最初她就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但凡考试,最高要求和最低要求都是能过就行,好不容易从大学混到协和,目标也是无功无过,老老实实享受着这份体面,日子过得可谓是不思进取。 能成功从协和跳到长宁,绝对是『走后门儿』的关系,不然以她在协和的表现,长宁没必要抬价把她挖来,这些韩春萌都懂,只不过从前安逸惯了,不说理所应当,总不至于醍醐灌顶。 她不是居安思危的人,身边人又都惯着她,终于把她『惯』成了外人眼中瞧不起的人,韩春萌睡不着觉的时候经常在想,她这些年到底沾了多少身边人的光,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有这样的一帮人当朋友,是一件特别幸福又特别值得骄傲的事儿,但她忽略了一个重点,她自己是谁,她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自己是最弱的一个,大家就都要帮她? 想通之后,韩春萌翻出了尘封已久却崭新的考级资料,准备今年努努力再往前走一步,她跟宋喜一边大,宋喜都是副主任级别了,虽然普通人跟天才不能比,但总不能太丧嘛。 平日里韩春萌除了正常工作之外,但凡有机会就进手术室给宋喜当副手,当初准备一辈子给人当副手的人,现在也开始记录术后笔记,走后门儿让宋喜给她开小灶补课。 休息日她会约宋喜和黛安娜来家里,做些她们喜欢吃的菜,或者研发一些新菜,看黛安娜的餐厅用不用得上。 宋喜夸吃的,黛安娜夸韩春萌瘦了好多,之前说什么平台期,还不是减着减着就减不动了,如今跟顾东旭分手半个多月,她迅速掉了八斤,现在只有一百一十几斤,以她的身高,不说纤细,但也完全是正常体重。 宋喜知道韩春萌心情很不好,所以时常灌鸡汤打鸡血,每次都能成功的让韩春萌开心几分钟。 韩春萌家里摆着顾东旭送的四层猫架,可乐很喜欢,当然她不知道这是顾东旭送的,宋喜说是她买的,不然韩春萌不会要,都分手了还要人东西干嘛。 有那么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无波也无澜,最起码在外人眼中如此,韩春萌将自己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甚至透不过一丝气来,她也不想喘气,因为喘气心会疼。 近来不知是不是太忙的缘故,她经常会晃神儿,来长宁上班这么久,却依旧会把楼层记成协和的,这天电梯门刚一打开,她微垂着视线往外走,医院每层走廊都一样,她走了一半,正要推休息室房门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两人四目相对,完全陌生的脸。 韩春萌看看她,她也看看韩春萌,最后还是韩春萌后知后觉,左右瞧了瞧,医护都是陌生脸,原来是她走错了。 尴尬的掉头往回走,韩春萌心底暗骂自己脑袋又让门给夹了,重新来到电梯口,电梯要等,在等待的过程中,走廊死角拐过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拿着手机讲电话,口吻不耐之间还带着没睡醒的懒散,「我已经看过了……」 韩春萌目不斜视,男人一抬头看到她,眼神儿变了变,紧接着说了声『挂了』,随后收起手机。 电梯下来的时候,男人要跟韩春萌一起进去,出于医护人员的本能,韩春萌抬眼提醒了一句:「电梯要上楼的,下去可以等隔壁一部。」 男人勾起唇角,笑着道:「我也上楼。」 韩春萌微微颔首,两人一起进去,她按了楼层号之后,他没动,韩春萌以为他也要去心外,途中他主动搭腔,「你是来看病人吗?」 韩春萌回道:「我是这儿的医生。」 男人眸子微挑,「你是医生啊?真没看出来……」 搁着从前韩春萌也就皮两句了,如今她只是微笑不语。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韩春萌迈步往外走,男人紧随其后,两人前后脚走出五六米的距离,就在他想说话之际,拐弯儿处宋喜出来了。 宋喜招唿韩春萌,「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进来吃早餐。」 男人原本觉得韩春萌很漂亮,一大早折腾来医院,烦的不行,没想到还能碰见美女,这要是不跟上来要个电话号码,岂不浪费?谁料这医院里面藏龙卧虎,宋喜一出来,直接让他眼睛直了几秒。 宋喜完全没看他,医院每天人来人往,她都习惯了,殊不知就是这一眼,惹出了之后一连串的事情。 两人第二次见面是在隔天早上,宋喜在楼下坐诊,男人挂了专家号,她对他完全没印象,只习惯性的确认:「谭凯是吗?」 男人视线落在宋喜那张漂亮的脸上,心想随便一件白大褂也能让她穿出制服诱惑感,天生的美人胚子。 『嗯』了一声,他坐在宋喜面前。 宋喜如常问诊,「哪里不舒服?」 谭凯捂着心口道:「从昨天早上开始,这里一直跳得厉害。」 宋喜问:「有心脏病史吗?」 谭凯摇摇头:「没有。」 宋喜又问:「是突然发生的,还是有什么外力刺激?」 谭凯道:「突然发生的,医生,你先帮我听听,我现在就跳得厉害。」 宋喜带上听诊器,叫谭凯把衬衫扣子解开,他解了两颗还要解第三颗,宋喜说:「可以了。」 伸出手,她将听诊头贴在他心口皮肤上,微凉,他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脸,听到她说:「还好,是快了一点儿,但在正常范围之内。」 她换了个位置继续听,嘴上问着:「除了心跳略快,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 男人道:「有,特别想知道宋医生今天下班有没有空,想了一晚上,想的睡不着觉,心慌。」 宋喜闻言,眼皮一掀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瞳仁中蒙着一抹不解和意外。 谭凯干脆把话戳破,「昨天第一次看到宋医生,从第一眼开始就『得病了』,心病,宋医生能不能帮忙治一治?」 宋喜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平静的把手收回,面色无异,不急不缓的道:「你没什么问题,回去多注意休息,少胡思乱想就好了。」 说罢,她按了下一位患者的号。
第790章 有背景的流氓 花式追宋喜的人太多,这些年宋喜早就见惯了,尤其是伪装患者来找她看病,简直是入门的级别,她宠辱不惊,不急也不恼。 谭凯见她一秒变脸,同样镇定自若,唇角一勾,淡笑着说:「宋医生,我会努力的。」 眼看着下一位病人就要进来,宋喜抽空回了句:「不好意思,我有老公。」 谭凯早就打听过了,医院的人都不知道宋喜有男朋友,更何况是老公,他想当然的把这句当成託词,所以面色不改的说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一定会让你叫我老公。」 若不是有人敲门进来,宋喜下一步就要笑着摇头了,暗道他哪儿来的自信? 外人进来,谭凯没有再纠缠,用自以为深情实际上让宋喜觉得肉麻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宋喜没在意,私以为他只是精神不好,结果中午结束门诊上楼,所有人都笑着对她说:「宋医生,原来你有男朋友啊。」 宋喜有些懵,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但他做什么了? 正巧有个医生从集体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宋喜,眸子一挑,出声道:「宋医生,忙完了?」 宋喜微笑着颔首,对方道:「快点儿进去收礼物吧,你上午不在,人家把东西放我们这儿了。」 宋喜不明所以,推开集体办公室房门,入眼便是地上一捧半人多高的巨型花束,里面裹着拳头那么大的红玫瑰,蕾丝结从中间垂到地上,就是那种女人看了就会喜欢的浪漫。 办公室中的医生们跟宋喜开了几句玩笑,有人说闻到了花香,有人说闻到了恋爱的酸味儿,长宁不比协和,天南海北哪儿的医生都有,大家半路出家一起共事,对彼此的私生活了解甚少,就像他们都不知道宋喜是不是单身。 宋喜以为是乔治笙送来的,所以并没有否认,来到花束前,里面夹着一张精美卡片,打开来一看,她眼底的欢喜瞬间消失不见。 最美的花送给最美的你。 落款:tk。 就算不看落款,宋喜也一下子就看出这种话不是乔治笙会说的,看到tk,她很快猜出是早上那个神经病,叫什么谭凯的。 正巧保洁进来打扫,宋喜侧头道:「阿姨,麻烦你帮我拿出去丢了。」 保洁阿姨一脸诧异,「不要了吗?」 不远处的医生们也都侧头看来,有人问:「怎么了?」 宋喜毫不掩饰的一脸无语,「早上有个挂号来看病的,没病装病。」 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明白过来,笑着道:「那没办法,谁让你长这么好看,我要是男的,我也追你了。」 宋喜笑了笑,有人反应慢,后知后觉,「谁要追宋医生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开了,保洁跟宋喜确认之后,一个人费力的抱着大捧花束往外走,还有人给她支招儿,「阿姨,你去对面花店问问,看他们收不收,估计最少能卖几千块钱。」 这话不假,包装完的成品少说七八千,折半没问题。 保洁阿姨闻言,又确定宋喜不要花也不要钱之后,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医院的工作挺枯燥无聊的,所以有人装患者追宋喜,送了大几千的花被宋喜给了保洁阿姨的事儿,无一例外很快传开,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宋喜本身没当回事儿,也没马上跟乔治笙说,不然他那个小气鬼,保不齐,不对,是一定要找对方麻烦的。 晚上下班,宋喜跟韩春萌一起下楼,准备去找黛安娜,谭凯从街边停靠的白色路虎揽胜上下来,笑着打招唿,「宋医生。」 宋喜闻声望去,他笑着走来,自来熟的问:「去哪儿,我送你们。」 宋喜跟韩春萌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美,一个已经很令人赏心悦目,更何况是两个一起,谭凯的笑容是由心而发。 宋喜面色淡淡的回道:「谢谢,不用了。」 谭凯说:「别这么客气嘛,大家都这么熟了。」 宋喜说:「我回家找老公,就不麻烦你了。」 谭凯笑着道:「我不就在这儿嘛,你还回家找什么?」 宋喜差点儿翻了个白眼儿,正想说话,身旁韩春萌已经先她说出那句:「这位先生,你没毛病吧,要不要去精神科挂个号看看?」 韩春萌拉着一张脸,若是她近期心情好,可能话还说的委婉点儿,赶上她也脾气不好的时候,说话自然很沖。 谭凯看向韩春萌,似笑非笑道:「嚯,脾气挺大的,美女都这么有恃无恐吗?」 韩春萌嗤了一声:「流氓都觉得自己不正经的话很幽默吗?」 谭凯不怒反笑,「流氓在哪儿呢?你不会在说我吧?」 韩春萌挽着宋喜的胳膊,眉头一蹙,「我朋友有老公,她老公比你帅一万零一倍,麻烦你省一省,明知道人家有主还一个劲儿的往上贴,人品从三鹿出厂的吧?」 韩春萌是想到苗苗追顾东旭,同样知道对方有另一半,怎么这世上这么多臭不要脸的人? 若是刚开始谭凯还能自己找个台阶下,这会儿韩春萌无论是表情还是话语都很具有伤人性,他表情渐渐挂不住,宋喜适时道:「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有老公,所以请你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单身的人身上。」 两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按理说谭凯就该知道事情轻重,然而他看着宋喜,只淡笑着回了句:「那你老公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约出来一起吃顿饭,让我也看看比我帅一万多倍的男人长什么样。」 他算哪根葱,乔治笙是他说见就见的? 总有些人拿自己当盘菜,宋喜忽然觉得跟他说话是对牛弹琴,韩春萌要怼他,宋喜捏了她一下,拉着她往别处走。 谭凯说:「我一定追到你。」 也就是他这功夫没有死缠烂打的追上去,他没发现,对街几辆黑色私家车的车门都打开了,里面的保镖随时过来,但凡他有任何逾越的行为,今天就让他想想明白,这里是夜城,不是他能为所欲为的地盘儿。 当然,谭凯在外市嚣张惯了,哪怕知道夜城水深圈子大,可他怎么会想到,医院里无意中碰见的美女医生,背后会有那么大的来头。
第791章 自找的 宋喜一个星期有两天上午在门诊,只要她坐诊,进来的病人永远只有谭凯一个,甭管患者名在她这儿显示的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原来他叫了很多人去排号,直接将她的时间都排满了。 宋喜对被人追没什么太大的反感,但谭凯光明正大的耽误其他患者就诊,这就戳到了她的底线,当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挂号单炫耀之际,她当即气得一拍桌子,手里还拿着笔,『啪』的一声响。 她发起脾气来乔治笙都忌惮,一双杏眸中飘着两把尖刀,然而这幅表情落在谭凯眼中,那就是别有风情,勾的他心痒难耐。 马上换了副表情,他好声好气的哄着:「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想不耽误你工作的同时,还能多跟你待一会儿嘛。」 宋喜一句废话都懒得跟他讲,想直接出门找保安,谭凯脚下一闪,拦住宋喜的去路,宋喜警惕性超高,咻的往后退了一下,跟他保持距离,这样他的手才没有碰到她身上。 她抬起一双饱含怒意的眸子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谭凯嬉笑着道:「你别这么大反应,光天化日的,你指望我能在这儿干什么?」 宋喜冷着脸说:「要么让开,要么出去。」 谭凯不为所动,迳自道:「咱们好说好商量行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诚心诚意想追你,你给我一个机会。」 想他在株海的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女人上赶着巴结他,如今也是他闲得慌,来夜城巴结别人。 不过看在宋喜的模样上,他忍了,谁让她好看呢,好看就有理。 宋喜面色冷淡,声音也很沉:「我说了我有老公,你不在乎我在乎,现在我请你出去,并且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谭凯似笑非笑的道:「你有老公,那叫过来看看,看见人我才相信。」 宋喜真是服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以为她是虚张声势,实际上她是怕叫了乔治笙过来,回头谭凯就得原地做个抢救手术,她倒不怕流氓受损失,关键还脏了乔治笙的手呢。 看见她眼中的迟疑,谭凯更加肯定自己心目中的想法,挡在她面前,他肆无忌惮的说道:「我想追的人,还从来没有追不到的,你不喜欢这种方式,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投其所好。」 宋喜面对病人的时候向来有耐心,但韩春萌说对了,丫是神经病,她看不了这种病,也没什么忍耐力,暗自调节唿吸,她看着面前的谭凯道:「你确定不走是吧?」 谭凯吃定宋喜是只纸老虎,干脆往她办公桌边一靠,闲散的笑道:「不走。」 宋喜掏出手机,谭凯丝毫不紧张,似是随口问了句:「要报警?」 宋喜打的不是110,而是电话簿中的一个号码,很快对方接通,她只低声说了句:「来门诊一趟。」 电话挂断,谭凯调侃的问:「是男朋友吗?别一会儿来的是女的。」 宋喜打完电话之后变得很平静,似是连怒气都消了,走远站在窗户边,谭凯道:「中午下班一起吃饭吧?」 宋喜不理他。 他又说:「我刚来夜城,对这边不怎么熟,你带我到处转转?」 宋喜还是不理他。 谭凯却不觉得无聊,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已经足够赏心悦目,见惯了顺从的,偶尔碰上这种硬茬子,格外的有征服感。 他正享受着调戏宋喜的乐趣,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不待他反应,宋喜说了句:「进来。」 房门打开,从门外鱼贯而入两个保镖,走廊中还站着四个。 保镖进门后把房门关上,瞥了眼谭凯,随后看宋喜眼色行事。 宋喜说:「帮我把这个人带走,以后别让他进长宁。」 话音落下,一名保镖直接朝着谭凯走来,抬手要拿他,谭凯本能挥手,却被保镖顺势扭了手腕,将他整个人从桌边提到桌下。 这一下不轻,谭凯『咝』喊了一声,想回身,保镖一扭手,他马上眉头蹙起。 「放手。」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还算冷静,只不过冷静中带着隐怒。 保镖哪里管他,沉声说:「你自己走,还是我打晕你拖出去?」 谭凯怒极反笑,「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保镖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与此同时膝盖勐地往他小腹上一顶,宋喜只听到男人惨痛的闷哼声,下一秒谭凯直接整个人弯下去。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宋喜不会把保镖叫到医院里面,医院人多眼杂,保不齐要传出什么话来,可君子怕小人,小人只能狠人收拾。 她不着痕迹的给保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示意他们别在这里打人,保镖收到,趁着谭凯痛的说不出来话的时候,一左一右架着他往门外走。 走廊中不少患者和导引台的护士,见状皆是目不转睛,其中一名保镖嘴里嘀咕着:「没事儿,肚子疼赶紧回家。」 众人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患者突然状况,被家人朋友给接走,一时间都忘记,这屋是看心脏的,好端端的肚子疼什么疼? 等他们走后,宋喜才从诊室里面出来,告诉小护士让窗口重新挂号,这样折腾来折腾去,一上午她还是看了些确实需要帮助的病人,其中不乏严重到需要住院观察的。 宋喜想想还是特别生气,觉得保镖踢谭凯那一下子不冤,如果真因为他的纨绔耽误别人的病情,他负的了这个责吗? 保镖将谭凯带上车,好好的『教育』了一番,谭凯看出情况不对,吃了闷亏也没敢硬碰硬,装怂答应再也不来长宁骚扰宋喜,这才从车里逃出来。 脸上挂了彩,他一路低头过马路,钻进车里,迅速驶离,因为保镖说了,以后再在这条路上看见他,都算他不长记性。 坐在车里,谭凯脸色马上变了,气得浑身直哆嗦,杀人的心都有。 掏出手机,他在电话簿中翻找熟悉的名字,等落到盛宸舟三个字上,他果断的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对方『餵』了一声。 谭凯气急败坏的道:「宸舟,你在哪?」 盛宸舟听出谭凯语气不对,不答反问:「怎么了?」 谭凯咒骂一句株海话,随后道:「我他么被人打了!你们夜城可真是人杰地灵……」
第792章 你惹不起 要说谭凯的来头着实不小,他爸是株海市长谭闫泊,谭闫泊是方耀宗的得意门生,妥妥的方系,谭家跟盛家交情匪浅,谭凯跟盛宸舟也相识,所以听说他在夜城被人打了,盛宸舟吓了一跳,赶紧约个地方见一面。 盛宸舟推开包间房门,谭凯背对他坐着,拿着包了冰块的毛巾在敷脸,等走近之后才看见,谭凯右边脸上红肿了一大片,嘴角也是破的,其他的伤暂且看不到。 眉头一蹙,「怎么搞的?」盛宸舟问。 谭凯眼皮一翻,怒极反笑,「早听说夜城牛逼人遍地,好歹我爸还是个二线城市的市长呢,怎么我这样的在你这说打就打呗?」 盛宸舟面不改色的说:「谁打的?」 谭凯气急败坏,冰包往桌上一摔,出声回道:「真他妈邪门儿了,一个医院的女医生,随手一个电话就叫来一帮人,欺负老子身边没人是吧?「 盛宸舟说:「什么女医生?」 谭凯此时想起宋喜那张脸,依旧觉得好看,哪怕是恨得牙根儿痒痒,那也是求之不得的痒。 「前些天替我爸去医院看韩部长,看见一个女医生长得特别漂亮,我耐着性子追了她好几天了,没想到她胸大脾气更大,今天突然打了个电话就找来一帮人,靠,这要是在株海,我直接把人扛回家,谁敢拦我?」 谭凯在株海的确横行霸道无法无天,盛宸舟跟他来往不多,也不喜欢这样张狂的人,但是碍着盛峥嵘跟谭闫泊的关系,只能面色平和的劝道:「这儿是夜城,你低调点儿。」 谭凯看着盛宸舟说:「欸,你的地盘儿,我现在让人打了,你让我低调?」 盛宸舟说:「你玩儿也选个地方,去医院……亏你想得出来。」 谭凯说:「那美女都在医院扎堆了,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也想一本正经的追,她给脸不要…咝……」 许是说话表情太大,一下子扯到受伤的嘴角,谭凯疼的五官蹙起,难免又是一阵咒骂。 盛宸舟刚开始还没察觉,但也不知那股邪风扑面,他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什么。 眼神暗暗一变,不着痕迹的问道:「韩部长在长宁医院吧?」 「嗯。」谭凯重新捡起桌上的冰包,继续敷脸。 盛宸舟眸子更暗,问:「你撩的女医生叫什么?」 谭凯随口回道:「宋喜。」 此话一出,盛宸舟面色明显变了,谭凯还不以为意,头不抬眼不睁的说:「我不可能白吃这个亏,夜城你地盘儿,你帮我找人解决,我还不信了……」 「你不信什么?」 「不信我搞不到那个女医生。」 「今天还不够疼吗?」 谭凯听出话风不对,抬头看向盛宸舟,这才看到他脸色不知何时变得阴沉难看。 两人对视几秒,谭凯狐疑着道:「什么意思?」 盛宸舟知道自己的脸色没有隐藏住,只能尽量将愤怒压到最低,出声回道:「宋喜你想都不要想,谭叔叔叫你办的事儿都办完了,赶紧回株海。」 谭凯不由得侧过身子,一眨不眨的看着盛宸舟,轻蹙着眉头道:「你把话说明白了,什么叫我想都不要想……」顿了顿,他忽然挑眉道:「这妞你泡过?」 盛宸舟跟谭凯不一样,都是出身高官家庭,前者是极度自律,后者是极度放纵,谭凯仗着两家关系不错,在盛宸舟面前也无所顾忌,但这是头一回看到他当面儿翻脸。 盛宸舟什么都不说,只一眨不眨的盯着谭凯,到底将他看得自己笑着打圆场,「开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 盛宸舟问:「你对宋喜做什么了?」 谭凯不答反问:「你先说这妞…女医生什么来头。」 盛宸舟回道:「她是夜城前副市宋元青的女儿。」 闻言,谭凯着实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宋元青不是早被判贪污受贿给关起来了嘛,盛叔是正的,你怕什么?」 盛宸舟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爸倒了,她身边就没人护着吗?不然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提到这个谭凯又开始生气,蹙眉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我看上她是给她一次攀高枝的机会,她现在靠谁罩着?反正我不管她靠谁,这次的仇我必须报!」 盛宸舟回道:「你怎么不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谭凯说:「我做什么了?我连她一根头髮丝都没碰到!」 盛宸舟看谭凯眼中的愤怒和不甘也不像假的,不知为何,他心底竟然松了口气,不然他都想找茬儿揍谭凯一顿了。 谭凯总想伺机报復,盛宸舟警告道:「罩她的人你惹不起。」 谭凯不可一世的说:「什么来头我惹不起?」 盛宸舟面无表情的回道:「乔家。」 「哪个乔家?」 「夜城还有哪个乔家值得我提醒你赶紧回株海?」 谭凯思忖了片刻,试探性的道:「你说的是乔家正房还是?」 之所以有此一问,实在是乔家根深叶茂,光是乔顶祥那一辈儿就分了四五家。 盛宸舟目不转睛的回视谭凯,回了个最让他害怕的名字:「乔治笙。」 谭凯就算不在夜城,乔治笙的名字总听过,尤其是那些玄乎的传闻,简直把乔治笙形容的跟阎王爷没什么区别。 「乔治笙?他怎么会跟宋元青的女儿有交集?」 谭凯明显吃惊,吃惊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盛宸舟不愿承认宋喜和乔治笙之间的关系,但又讨厌谭凯像个登徒子一样耍流氓,两者相较,他只能道:「里面的事儿很复杂,总之我提醒你,离宋喜远一点儿,她背后是乔治笙,你不想惹麻烦,这次就当自认倒霉,保险起见,赶紧回株海。」 盛宸舟一副叫谭凯躲事儿的口吻,搞得谭凯不爽的同时,心底也隐隐发慌,活像是踩到了地雷一样。 另一边,因为惊动了保镖,很快宋喜便接到乔治笙打来的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喜不是个惹事儿的,一般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随口回道:「没事儿了,有人神经不好,赖着不走,只能让保镖吓唬吓唬。」 乔治笙问:「他没碰你吧?」 宋喜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没有,我一直躲得远远的,怕你把他杀了。」 乔治笙没有马上应声,宋喜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所以很快补了一句:「事儿过去就算了,你别再想办法找人麻烦。」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以后别去门诊了。」 他还不乐意那么多人『慕名而去』,明目张胆占他老婆便宜呢。
第793章 煽风点火 宋喜这边好心放谭凯一条生路,谭凯那边,听了盛宸舟的警告之后,心底也有些犯嘀咕,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儿办完回株海算了,临回株海之前,盛家派小辈儿请谭凯吃顿饭,算是间接联络长辈之间的感情。 原本要盛浅予和盛宸舟一起做东,结果盛宸舟心下厌恶谭凯,找个理由没去,只剩盛浅予出面代表。 盛谭两家关系不错,盛浅予跟谭凯之间却没什么交集,这么些年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尤其是成年之后,这算是第一次见。 谭凯是『色字当头』的人,见到盛浅予只觉得这趟夜城没白来,顶尖儿的美女见了一个又一个,他倒有意跟她凑个近乎,但谭闫泊在电话里面就提醒过他,对盛浅予客气些,这不是个普通女人。 盛浅予当然不普通了,顶着盛峥嵘女儿,方耀宗外孙女的头衔,普通的了吗? 谭凯虽心底见色起意,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也心知肚明,这样的人跟自己合不来,吃顿饭走个过场,别留下什么坏印象也就算了。 盛浅予也把这顿饭当做不得已的应酬,对面坐着脸上挂彩的谭凯,她礼貌性的询问:「脸怎么了?」 谭凯早就跟盛宸舟说了,这会儿也不敢撒谎骗盛浅予,只好略显尴尬的回道:「招了不该招的人,也怨我没事先打听好。」 盛浅予说:「招了什么人,在夜城弄的吗?」 谭凯道:「是啊,我前几天追了一个女医生,脾气超级大,一言不合就叫保镖把我拖出去揍了一顿,昨天跟宸舟说,他还恰巧认识,说是宋元青的女儿宋喜,你说这世界小不小,我从株海来夜城,就碰巧惹上她了。」 突然听到宋喜的名字,盛浅予眼底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冷淡的厌恶,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不想讲话,可面对不知真相的谭凯,她只能面不改色的说:「是她叫人打你?」 谭凯一挑眉,「可不是嘛,当着我的面打给保镖,欺负我在夜城这边没人做主。」 谭凯也不是省油的灯,盛宸舟没出手帮忙还教育他一顿,他心底当然不爽,找到机会就要敲打几句。 盛浅予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谭凯靠在椅背上,无语道:「讲良心,我连她手都没碰一下,倒是她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还让我脱衣服,我没说她占我便宜就不错了……「 盛浅予眉头轻蹙,似是不悦的道:「你又没对她怎么样,只是追她而已,她凭什么找人打你?」 谭凯一听盛浅予这话上道,当即把怨气撒出来,「就是,我还委屈呢,本想找她算算帐,宸舟非说宋喜背后是乔治笙,让我吃了这个闷亏。」 听到乔治笙三个字,盛浅予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捏了一下,没有马上说话。 谭凯见状,试探性的问:「乔治笙在夜城真这么横,连你们都要忌惮他几分?」 他这话不无挑火的目的,盛浅予听得出来,却不可避免的在伤口上撒了把盐,疼痛化作愤怒,愤怒又滋生出怨恨,她不动声色的回道:「这要看你怎么说,乔家再厉害也是民,你说的那个姓宋的女医生我也知道,前任副市宋元青的女儿,她爸现在不当官,她就是个普通人,普通人背后仗着个普通人,就敢随便殴打官员家属,她怎么想的?」 谭凯着实不是个吃亏的主,之前在盛宸舟那里吃了瘪,他不好说什么,没想到盛浅予『明事理』,他有些激动,当即坐直了道:「妹妹,你也觉得这事是他们做的过分了吧?」 盛浅予绷着脸道:「岂止是过分,简直就是猖狂。」 谭凯身子往后一靠,习惯性的咬了下内唇,点头说;「我这两天心口始终憋了口闷气,我就想不明白,我搭钱又搭人,好声好气的哄着,她是不是给脸不要?我连她手都没碰一下,她直接叫人把我拖出医院,还警告我,以后长宁附近那条路都不准我出现……呵,真不知道是宋喜脾气大,还是乔治笙名声大。」 盛浅予嘲讽的口吻道:「这世道狗仗人势的人还少吗?」 谭凯看向对坐盛浅予,问:「宋喜跟乔治笙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他女人吧?」 盛浅予道:「不是。」 谭凯暗自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如果真是乔治笙的人,他也懒得趟这摊浑水。 盛浅予看出谭凯心中所想,她面不改色的道:「谭叔叔近来还好吗?」 谭凯说:「挺好的。」 盛浅予微笑,「我猜用不了多久,谭叔叔就能来夜城,到时候大家见面的机会也就更多了。」 谭凯虽然顽劣,但这话还是听得懂的,盛浅予这是暗指谭闫泊要调升了。 他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到时候还要盛叔多照顾。」 盛浅予这话不是平白无故说的,铺垫两句之后,她状似随意的说道:「其实无论在哪里当官儿,民都不能跟官斗,只不过这种现象在夜城格外明显而已,你不用担心怕得罪乔家,等谭叔叔调到夜城来,求人的是他们不是你,你也不用受这份窝囊气。」 「哎,说白了某些人也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是吓唬一些小老百姓,就是钻你这种势力不在眼前的外地人,如果在株海,宋喜敢吗?」 盛浅予很会煽动人心,跟谭凯见面半小时,她就能摸出这人是个什么性格,果然她扇了两下风,谭凯心底的怒焰再次捲起,说是咽不下这口气,琢磨着要去找宋喜的麻烦。 盛浅予也不接话茬,只顺势道:「我爸还说呢,想多留你在夜城玩儿几天,你别急着走,我叫人带你到处转转。」 谭凯觉得在夜城,铁定是盛家人的地盘儿,更何况盛家背后还有方家,盛浅予刚刚也说了,谭闫泊很快就会调升,形势一片大好,他怕什么?怂什么? 点了酒,他拿着酒杯对盛浅予说:「妹妹,既然你盛情款待,那我就再打扰你几天。」 盛浅予微笑,「说这话就客气了,关键你脸上的伤,养好了再回去,要是让谭叔叔看见了,还以为来夜城一回,是我们没照顾好呢。」
第794章 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在盛浅予的『安慰』之下,谭凯没有马上离开夜城,反正他在这边也有些狐朋狗友,谭闫泊的官儿做得不小,想请客的人比比皆是。 这天有人在queen做东请客,饭桌上有人问起谭凯的伤,他没提乔治笙,只说让一个性子野的女人给挠了,他脸上明明不是抓伤,但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各种调侃。 有人说胭脂马不好骑,也有人说谭凯这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儿,人家才下这样的狠手。 谭凯在株海就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酒桌上喝了点儿酒之后,更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这女人我一定要睡到,不然老子就不走了!」 有人说:「凯爷有理想,为理想干杯。」 谭凯举起酒杯,跟众人喝了一个,大家七嘴八舌的问,有人问女方是什么人,也有人问长得到底多漂亮,能把他弄的五迷三道的。 谭凯说:「是个医生。」 「呦,原来凯爷好这口,制服诱惑呀。」 谭凯嬉笑着道:「玩过穿护士服的,还没玩过穿白大褂的,更何况她那小模样……啧。」 有时候书到用时方恨少,谭凯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才能准确的描绘出宋喜的美,万语千言,话到嘴边,他唯有不正经的一句:「感觉睡一辈子都不会腻。」 「真的假的?」 「哪家医院的?赶紧带我们开开眼。」 谭凯靠在椅背处抽菸,琢磨着道:「最近想她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如果在株海,老子早把人搞到手了。」 对面一个人道:「你现在光这么说,我们也想像不到,反正夜城多得是长得漂亮的,这儿的老闆是个女的,长得就是这个。」男人竖起大拇指,表情特别挑事儿。 谭凯眼中带着五分迟疑五分挑衅,认为不会再有比宋喜长得更钻人心的美女了,男人说:「啧,你还不信,要不你出来看一眼?」 谭凯也是喝多了,当即起身道:「要是不好看,你他么装女人给大家玩个遍。」 所有人都跟着起闹,在一片闹哄声中,谭凯随着男人走出二楼包间,不用下楼,站在二楼围栏处往下看,恰好能看到一楼吧檯,平时黛安娜不忙的时候都在。 男人跟谭凯并肩而立,下巴往前一探,示意谭凯看黛安娜。 吧檯中的黛安娜浑然不觉,正低头说着什么,三秒后,吧檯底下站起来一个女人,只是一个侧脸,但谭凯立马就认出来,这不是……宋喜吗? 宋喜手里拿着颗圆润的珍珠耳钉,一边笑着一边给黛安娜戴,黛安娜说:「你是不是帕金森犯了,抖什么抖啊?」 她越这么说,宋喜越想笑,越笑手越哆嗦。 二楼某处,谭凯身边的男人也看到宋喜,不由得眼睛一瞪:「靠,那女人谁啊?」 谭凯直勾勾的盯着宋喜,目光像是豺狼盯着兔子,目不转睛,他出声回道:「我说的那个女医生。」 男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似笑非笑的道:「缘分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谭凯一眨不眨的盯着宋喜,毫不掩饰的渴望和想要,身边男人手臂搭在谭凯身上,低声问:「喜欢?」 谭凯直白的『嗯』了一声。 男人拍了拍谭凯的肩膀,「好办,你来夜城一回,兄弟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喜欢是吧?我送给你。」 谭凯目光不捨得从宋喜身上移开,嘴里问道:「你怎么送?我追了她一个礼拜,她什么都不稀罕……」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硬抢不行,别惊动了她。」 上次宋喜随手一个电话就把保镖喊来了,看保镖到的速度,一定是就在附近,随时保护。 身边男人闻言,低声说:「我不硬抢,就问你敢不敢强要吧?」 谭凯侧头看向他,两人目光相对,属于纨绔子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几秒后,谭凯淡淡的嗤笑一下:「就没有老子不敢做的事。」 男人勾起唇角说:「行,那兄弟我就把人给你带来。」 宋喜买了四对样式差不多的珍珠耳环,除了黛安娜还给了韩春萌和乔艾雯,黛安娜左耳的耳洞好多年不戴,都快长死了,起初宋喜就是没穿进去才把耳环掉了,但她有些强迫症,捅咕了几分钟,最后在黛安娜骂骂咧咧的声音中,终于戴上了。 拿起镜子给黛安娜照,宋喜得意的说:「你自己看,好不好看?」 黛安娜照了照,不耐烦的道:「好看也是我自己的功劳,你丫下手真黑,好像又给我打了一个耳洞。」 宋喜说:「为了美,疼死不后悔。」 黛安娜瞥眼道:「我戴夹的也很美,谁要受这份罪?」 两人正在楼下拌嘴,一名店员走过来,看着吧檯中的宋喜道:「宋小姐,楼上2022包间的客人叫你过去,说是认识你。」 宋喜美眸微挑,「没说叫什么吗?」 「没说。」 「男的女的?」 「男的。」 宋喜好奇,还特地问黛安娜2022是谁订的包间,黛安娜调出来一个人名,宋喜不认识。 但既然对方都点名了,宋喜还是上楼一趟。 来到包间门口,她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进。」 宋喜推开门,这间包间是最大的,进门后要往里走一段才能看到人,她迈步往里走,越过一片装饰墙,看到桌上坐了六七个男人,很快扫了一圈儿,皆是陌生面孔。 宋喜更纳闷儿了,狐疑着道:「请问是谁找我,认错人了吗?」 男人们看着宋喜的眼神儿,赤裸裸的笑里藏刀,其中一个道:「没认错,有人想你想的都快乐不思蜀了。」 他们一笑,宋喜就觉得不对劲儿,眼中带着一抹防备,正转身要走之际,余光瞥见身后一抹身影,她迅速往旁边闪,因为太害怕反倒没有喊出声来。 原本谭凯打算从背后抱住宋喜的,谁料她反应这么快,他扑了个空,惹得众人大笑。 宋喜定睛一瞧,发现是谭凯,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谭凯跟宋喜隔着两米远,目光相对,他嬉笑着道:「宋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宋喜看到谭凯脸上未退干净的伤痕,沉声说:「还没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吗?」
第795章 一群畜生 谭凯知道真相是什么,有一瞬间的恼火,可其他人不明所以,一阵闹笑,有人吹了声口哨,说:「够野的啊。」 谭凯闻言,忽然气又消了,看着宋喜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凯爷够深情。」 「啧啧啧,我要是女人,我都感动的以身相许了。」 「滚吧你,你要是女人白给都不要。」 对面是色欲薰心的谭凯,身边是陌生男人调侃的浑话,宋喜觉的自己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任人调笑。 一个字都不想说,她转身就走,谭凯当即跨步拦住去路,开玩笑,好不容易才把她骗进来,他都没看够,怎么捨得放她走。 宋喜美眸一瞪,当场翻脸,「你别太过分!」 谭凯耍无赖,笑着问:「我怎么你了?我碰都没碰你,如果这叫过分,那以后我们睡一张床上,你岂不是天天要说我过分?」 谭凯每说一句话,就有捧臭脚的人跟着搭腔,宋喜长这么大被人追过,烦过,却从来没人敢聚众调戏她。 谭凯是头一个。 冷下脸,她看着谭凯说:「我给你一次机会,闪开。」 谭凯不为所动,原地看着她道:「你求我。」 宋喜气得心脏直突突,手机没带,她没办法打电话求助,保镖是在附近,可谁能想到她在朋友的店里面出事儿。 脑子飞快的想着脱身办法,宋喜脸上一点儿不露怯。 谭凯却明目张胆的将她从上打量到下,带着欣赏和猥琐的目光,随后挑衅的道:「手机没带?这回救兵都叫不了了,要不要我借给你?」 宋喜本不愿『仗势欺人』,可让她死盯盯的站这儿受辱,她做不到。 精緻的面孔上脸颊微红,是被气的,她唇瓣开启,沉声说:「你不认识我,认不认识乔治笙?我警告你,你跟你的这帮狐朋狗友最好擦干净嘴巴,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会很惨。」 突然听到乔治笙三个字,前一秒还热闹的包间里,几人像是同时被扼住了喉咙,瞬间鸦雀无声,饭桌处的几个男人先是看向宋喜,随后看向谭凯,紧张程度堪称闻风丧胆。 唯有酒精上头的谭凯天不怕地不怕,当场嗤笑着道:「乔治笙?你跟他关系很好?来,你说说,他是你的谁?」 宋喜绷着一张好看的脸,出声回道:「他是我老公。」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宋喜才懒得在这帮人面前提乔治笙的名字,他们连听都不配,实话实说,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可这世上总有太过自以为是的人,比如谭凯。 宋喜话音落下,他『扑哧』一声笑了,「乔治笙是你老公?」 他笑得不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桌上的几个男人虽没说话,互相看了看对方,拿捏不准。 谭凯调侃宋喜,「你怎么不说乔顶祥是你干爹呢?他名声更大,听起来好怕怕啊……」 谭凯当着宋喜的面儿拿去世的乔顶祥开涮,宋喜岂能容他,当场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也就是她手边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然她直接朝他嘴上打。 谭凯喝高了,宋喜眼底赤裸裸的愤怒他完全看不到,可能看到也不甚在意,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跨了一步,宋喜马上躲开,谭凯笑着说:「你跟我吧,我带你回株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宋喜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围栏里的牲畜,面前的屠夫提着一把大刀,她随时会变成人的盘中餐。 想往门口的方向跑,谭凯堵得死死的,跟街头的地痞流氓一样,旁若无人,无所顾忌的说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除非你答应跟我,不然我不会让你出这扇门。」 宋喜气得心突突,很想大声的喊一句,还有没有王法了? 然而这些话无异于对牛弹琴,情急之下,她朝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啊!」 这功夫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仪态,自保最重要。 谭凯听她这么一喊,当即过去抓她,包间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宋喜躲无可躲,一回身被另外一个男人抓住,伸手就来捂她的嘴,「救……」 救命的命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宋喜就这样被两个大男人抓住,她抬脚去踹谭凯,谭凯被踢了一下,『咝』了一声之后,马上又来扯她。 宋喜用力抓了把捂在嘴上的手背,医生是不允许留长指甲的,所以她是很短的指甲接触皮肉,用了最大的力气,恨不能把肉刮下来。 男人吃痛,一把将宋喜推开,宋喜被推到谭凯怀里,他一把抱住,软玉温香在怀,这会儿就算脖子上架把刀,他也要一亲芳泽。 宋喜彻底疯了,像是被什么脏东西撒了全身,她拼命地反抗,眼前都看不清人,嘴里也破碎的喊道:「放手!」 谭凯低头要亲她,宋喜用力抽出手臂,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么近的距离,『啪』的一声脆响,谭凯一动不动愣了几秒,宋喜还在挣扎,他忽然沉声骂了一句,紧接着弯腰将宋喜扛起来,大步往一旁沙发处走。 宋喜被咯到了胃,又疼又噁心,差点儿没呕出来,就更别说是求救。 其余一众人见状,面面相觑,觉得搞大了,总不能让谭凯在这里强了宋喜,如果她不提乔治笙还好,可她提了,甭管真假,这三个字在夜城就是天,加之她又长得格外漂亮,这样的人就算真跟乔治笙扯上点儿什么关系,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谭凯将宋喜扔在沙发上,宋喜天旋地转,眼前冒金星,却本能的要往起爬,他俯下身按住她的双臂,刚想霸王硬上弓,忽然觉得身后有一股力气拉着自己,扭头一看,后面站着之前提议把宋喜骗上来的男人。 男人眼底带着飘忽不定的胆怯,出声说:「闹闹就算了。」 谭凯眼睛都红了,脸上还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瘆人的口吻道:「算了?你他妈耍我呢?」 男人左右为难,不愿得罪谭凯,又怕冒着得罪乔治笙的风险,简直就是骑虎难下。 宋喜趁着这当口,忽然大声喊道:「来人,救命啊!」 她这一声没吓到谭凯,倒是把心虚的男人给吓到了,当即俯身去捂她的嘴,蹙眉道:「别喊!」
第796章 亲密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宋喜被死死的捂住嘴,只能用刀子一样的目光瞪着面前的一群畜生,谭凯攥着宋喜的两只纤细手臂,酒精上头,俯身就要亲她,宋喜勐地别开脸,被捂住的嘴发出『唔』的一声嫌弃。 男人不愿当谭凯胡作非为的目击者,再次出声试图阻止:「别在这儿,这里这么多人,一会儿怎么出去?」 谭凯又是气又是急,宋喜就是他心头那匹驯不服的野马,他今天还就要骑了,眉头一蹙,他不耐烦的道:「不想看就走,别跟我这废话,有我爸有盛家,不知道你们怕个什么……」 男人想说,万一宋喜真是乔治笙的人呢?那谭凯可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这边正僵持不下,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宋喜想大声唿救,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桌上又站起来一个男人,来到门边问:「谁啊?」 一个女声传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进来送酒。」 宋喜一听是黛安娜的声音,更是眼睛一瞪,一边用力发声,一边挣扎。 谭凯按着她,身边男人捂住她的嘴,这一刻宋喜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电影中杀人的画面,原来所谓的狗急跳墙,当真如此。 门口处的男人道:「我们没要酒。」 黛安娜说:「老闆敬的。」 男人说:「不用了。」 此时包间中特别安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他们没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但都出奇一致的默认此刻怎么办。 门外黛安娜应了一声,男人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转身往回走,捂着宋喜嘴的男人提醒道:「把门锁上。」 门口处的男人依声照办,刚走到门边要锁门之际,忽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是黛安娜,她没走,这一推门,余光瞥见沙发处被两个男人按住的宋喜,当即眼睛一瞪。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同样脸色一变,剎那间黛安娜本能的往里沖,男人也是下意识的将她往里拽。 宋喜透过缝隙看到黛安娜被拽进来,心下一沉,暗道黛安娜应该往外跑去叫人的。 黛安娜是关心则乱,想着来救宋喜,当男人不是把她往外拦而是往里拽的那刻,她就察觉到了,只可惜为时已晚,不待她喊出声,男人将她扯过来捂住嘴,对面桌边的几个男人也都赶过来,房门锁了,宋喜和黛安娜都被钳着。 门是关了,可屋内的男人们皆是面色各异,谁都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副局面,如今怎么收场? 谭凯回头看了眼黛安娜,酒精麻痹了大脑,他无畏无惧,笑着对身边男人说:「你喜欢的,送上门来了。」 捂着宋喜嘴的男人额头上全是汗,心底却说不出的冷,暗道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吧,这里是餐厅又不是酒店,这里是夜城又不是株海,搞普通人也不是这么个搞法,更何况一个是餐厅女老闆,一个号称是乔治笙的人。 许是看出男人眼底的迟疑跟惶恐,谭凯收回嬉笑表情,低声骂了句:「靠,出什么事我扛着,你们尽管玩开了。」 宋喜对着迟疑的男人使眼色,用力摇头。 谭凯见状,不耐烦的说:「成,非逼我把话挑明了,今天你帮我睡了她,等我回株海,你那事我帮你办了。」 男人闻言,眼底的迟疑忐忑顷刻间被物慾压倒,他目光落在宋喜脸上,宋喜眼中有祈求,他却只能动了动喉结,沉声道:「你跟了他吧,他会对你好的。」 这一刻宋喜总算见识到人心的黑暗,她竟指望畜生里面会有回头是岸的。 男人一手捂着宋喜的嘴,另一手按住她一直胳膊,谭凯腾出一只手来,笑了,拨开挡在宋喜眼前的乱发,出声道:「我说了你早晚是我的人。」 宋喜想死的心都有,倔着摇头,要甩开他的手。 从黛安娜的角度,她只能看到谭凯对宋喜动手动脚,自己被两个男人拽着,她动弹不得,却脾气火爆的往前一踢腿,将脚上的高跟鞋甩出去。 高跟鞋没有打到谭凯身上,喜欢黛安娜的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在想事情已经这样了,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与其看着谭凯不做人事儿,他不如也…… 事实证明,畜生的朋友是禽兽,禽兽的想法大抵相同。 男人给不远处闲着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让他来接替自己,等他腾出手来,迈步走向黛安娜。 黛安娜等他一走近,马上抬腿踹他,男人像是早有预料,一把抓住他纤细的小腿,紧接着往自己腰间一缠,转眼间两人就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贴在一起。 黛安娜怒极,被人捂着嘴都能听出在骂人,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后脑,拉过来亲在她额头上,赤裸裸的挑衅。 这屋里的画面已经没法看了,大家都身处地狱,当谭凯的手覆在宋喜身上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知是气还是吓,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这帮畜生! 这世上存在一种科学解释不了的心理感应,常存在于亲密的人之间,比如家人,爱人,或是很好的朋友。 就像黛安娜会莫名的觉着宋喜进了那个包间半天没出来,也许有问题,所以她来了。 乔治笙也没来由的心底不舒服,不怎么好的感觉,心烦意乱,原本他今晚跟常景乐在一起谈事情,中途打了个电话给宋喜,宋喜没接,他又打给今晚当值的保镖,保镖就在餐厅附近,说宋喜早就到了。 电话挂断不久,乔治笙就跟常景乐说,要去queen,这正中常景乐下怀,他正愁没什么藉口过去呢。 元宝最近养伤,乔治笙身边都是佟昊跟着,加上常景乐,三人一起来到queen,吧檯那里不见熟悉的面孔,常景乐过去问:「你们老闆呢?」 店员也是忙得忘了,这会儿想起说了句:「老闆上楼给客人送酒去了。」 常景乐又问:「宋喜呢?」 店员说:「楼上有客人说认识宋小姐,把宋小姐叫上去了。」 「什么人?」 店员报了2022号包间的预订人名字,这人常景乐恰巧听说过,他爸单位一个领导的儿子,名声可不怎么好。 宋喜这么会跟这些人有交情?
第797章 现世报 乔治笙和佟昊站在不远处,常景乐掉头走过去,出声问:「宋喜没接你电话?」 乔治笙站在餐厅里面,明明是熟人的地方,今天却不知为何,像是接近了让他心烦意乱的事发点,打从他进门之后,心更慌了。 『嗯』了一声,他开口道:「人呢?」 常景乐道:「说是楼上有熟人,在2022。」 乔治笙二话没说,迈步往二楼走,常景乐跟佟昊紧随其后,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乔治笙一推2022号包间房门,房门竟然从里面上了锁。 原本就漆黑如夜的瞳孔瞬间又暗了一层,乔治笙拍了下门,「开门。」 起初门内没人应,几秒过后,一个男声传来,「谁啊?」 「乔治笙。」 他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能讲的,然而话音落下,门内陷入沉寂。 乔治笙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主动开口道:「开门。」 他从不会废话,说什么给对方多久的时间,他的命令即是警告。 天晓得听到这三个字,门内的人是什么表情,门外不光乔治笙,常景乐和佟昊也纷纷沉了脸。 常景乐看到不远处经过一个店员,出声说:「把房门钥匙拿来。」 「啊?」店员还有些懵。 常景乐眼底已经露出焦急和不耐之色,「钥匙,开这间房的钥匙。」 店员认得常景乐,老闆的朋友,他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平易近人的模样,如今陡然变了脸,吓得店员原地愣神几秒,紧接着点头道:「哦,好,我这就去拿。」 店员快步下楼去拿钥匙,佟昊心下憋着一股火,刚想让乔治笙躲开,他要踹门,房门开了。 面前一个脸色说不上发白还是发红的男人,盯着门口处的三个人,刚想说话,乔治笙一把将门推开,跨步往里走。 门内的男人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是僵的,原本要说的话一句没说,他从没见过乔治笙本人,但他不会怀疑,因为刚刚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身黑的某人浑身散发的强大压迫感,像是泰山压顶,让人透不过气来。 乔治笙和常景乐迈步往里走,门口处的男人努力维持着镇定模样,想若无其事的出门,却被佟昊挡住了去路。 相比乔治笙的冷和锋利,佟昊身上是赤裸裸的戾气甚至是杀戮感,他这样的人,高兴的时候都叫人忌惮三分,更何况是明显不爽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吓人。 「回去。」很轻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男人道:「我去洗手间。」 佟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让你回去,听不到吗?」 男人几乎不敢跟佟昊对视,余光瞥见乔治笙和常景乐已经拐过装饰墙,墙后是饭桌,桌上坐了三个男人,见状皆是伪装的镇定,其中一个开口问:「你们找谁?」 乔治笙扫了眼桌子,桌上不止四副碗筷,视线环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处的一扇门上。 一言不发,他迈步往门口走,桌上的三个男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一下子站起来两个,第一个说:「你干什么?」 第二个没说话,却企图阻止乔治笙的脚步,乔治笙目不斜视,仿佛眼里只有那扇门,所以当陌生人挡住去路时,他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推,看似随意的一下,却是直接推在男人喉管的软骨处,男人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异响,整个人一丝抵抗力都没有,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最后捂着脖子弯下腰,张开嘴,一声都发不出来,唯有眼睛憋红,口水往下流。 这副场面一如无声的默剧,一个不开口说话的杀戮者,用的也都是不用发声的手段,桌上的两个人,还有不远处立着的男人,全都头皮发麻。 乔治笙来到紧闭的房门口,按下门把手往里推,无一例外,房门是上锁的,这次他不再开口,抿着削薄的唇瓣,用力往门上踹了一脚,只听得『哗啦』一声,可扛几百斤压力重击而不碎的玻璃门,就这样从中间断裂,下面的半扇先沉下去,随后上面的半扇也因重力而落。 当乔治笙抬腿跨过门框之际,原本门口处的男人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往外沖,佟昊岂能容他,一手抓住男人胸前的衣服,抬脚踢在男人小腿某处,男人噗通一下往前跪倒,被佟昊用力往回一拖,甩在地上。 此时敲门声响起,是店员来送钥匙,佟昊道:「不用了,『聚会』,我们不出去,你们不用进来。」 店员说了声『好』,调头走开,这一刻地上疼得说不出来话的男人,仿佛可以理解十几分钟之前,宋喜和黛安娜的感受。 人生有时候特别讽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慢了,简直就是现世报。 佟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乔治笙和常景乐进了那个小房间之后,里面只有撕喊和哀嚎,他揪着地上男人的衣领,将人像狗一样拖着往里走,桌边的两个男人早就吓怕了,连声说:「不关我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是谭凯和孙浩泽干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佟昊将拖着的男人摔在地上,走到一地碎玻璃的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突然有种浑身血液上涌,蒙蔽了双眼,只想杀人泄愤的冲动。 宋喜和黛安娜分别在两个角落,黛安娜脸色煞白,眼睛发红,哭都没有声音;而宋喜的脸看不到,明确的说,她整个上半身都看不到,乔治笙将外套罩在她身上,挡住了她的视线,佟昊只能看到她腿上缠着的一条黑色皮带,男人的。 他不敢想像这帮挨千刀的对宋喜做过什么,也丝毫不意外乔治笙手里攥着的银色钢管——是从毛巾架上生生撅下来的。 乔治笙拿着两指粗的钢管往谭凯身上捅,红色的血最少染红钢管前端的七八公分,他哀嚎着伸手去挡,下一秒乔治笙的钢管就戳在他手臂上,深可见骨。 谭凯整个人在乔治笙眼里就是一块儿烂肉,捅哪里都可以,血很快铺了一地,被人爬过,蹭过,拉扯成恐怖片中令人视觉震撼的一幕。 常景乐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是能好好说的绝对不动手,他这么身娇肉贵的,打什么架,浪费体力又不体面,然而他此刻却揪着一个男人的头髮,将男人的头往马桶里按,仍不解气,随后又将男人往后一拽,待到男人死鱼一样奄奄一息的翻白眼儿之际,他毫不迟疑,一脚踹在男人的裤裆处。 男人原本都半昏迷状态,忽然发出刺耳的一声喊叫,然后整个人如虾米般弓起身子,眼睛瞬间就充血了。
第798章 这不是万幸 佟昊终于知道乔治笙为什么要蒙住宋喜的头,因为不愿意脏了她的眼。 有乔治笙在,宋喜用不到他来保护,佟昊默默地转过身,来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牛排刀。 不算里面的,外面的总共四个人,佟昊用牛排刀将他们的手脚戳了对穿,这种不死人却疼死人的折磨方式,以及他们撕喊求饶的救命声,勉强可以平復他怒气的冰山一角。 当他拎着窄细的银色刀子走向其中一个人时,那人哆嗦着被戳穿的手掌,眼睛血红,流着眼泪道:「救,救命……」 佟昊蹲在他面前,刀子横在对方脖颈处,男人瞬间哽咽,止不住的浑身哆嗦。 佟昊却连哭声都不愿意听,不耐烦的『嘘』了一声,这一声不大,却特别管用,男人马上咬紧牙关挺着。 佟昊的手中的刀在男人脖颈处来迴转动,人为鱼肉,他为刀俎,男人心脏狂跳,几秒后,很小的声音道:「求你了,别杀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佟昊说:「她们是不是也这么求过你?你放过她们了吗?」 男人狡辩道:「我也不想的,是谭凯……他说有他爸和盛家罩着,我们劝不动。」 佟昊问:「谭凯他爸是谁?」 「株海市长谭闫泊。」 「哪个盛家?」 「盛,盛市长,谭凯说他爸跟盛市长是很好的朋友,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有盛家给他撑腰。」 话音刚落,男人瞳孔骤然一缩,佟昊手中的牛排刀,捅进他的身体里。 待到拔出的那一刻,男人才仿佛拔上了一口气,缩在地上嘎巴着嘴,一如被开膛破肚却仍有神经跳动的鱼。 佟昊表情很淡,沉声道:「人心总比人想得要险恶的多,你的恶只敢面对那些善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见过什么叫恶吗?」 说着,他又往男人身上戳了一刀,男人毫无力气,沙袋一样瘫在那里,瞳孔有些涣散,心里却意外的清楚,他懂了,所谓人心险恶,其实是一恶不如一恶。 人都有劣根性,欺软怕硬,为非作歹,逼良为娼,不过是仗着家里面有些权势,无所顾忌罢了,这世道最公平的就是报应,有时候不是正义不会缺席,而是报应从来不会缺席。 什么是正义? 什么是邪恶? 让邪恶的人忌惮,这辈子都不敢再为非作歹的,应该不会是正义,而是比他们更加『邪恶』,恶到他们想想都头皮发麻。 佟昊在外面解决杂碎的时候,洗手间里面早就没有声音了,宋喜感觉有人碰她的腿,整个人激灵着往后缩,乔治笙抱住她,「不怕,是我。」 他单手解开宋喜腿上的皮带,就这样将蒙着外套的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常景乐也来到黛安娜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温柔的说道:「没事儿了。」 黛安娜想点点头,可神经却不受控制,面部肌肉集体罢工瘫痪。 常景乐看着这样的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对她伸出手,他轻柔的声音说:「我扶你起来。」 黛安娜机械的将手交给常景乐,他用力握住,她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将她拉起来之后,她腿不听使唤,上半身跟着往前,脚却还停留在原地,眼看着人要摔,常景乐果断的抱住她,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念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当她完全置身于一个绝对安全的怀抱中时,各种惊恐委屈的情绪才纷纷涌上,她揪着常景乐衣服的一角,很想大声哭,却哭不出来,唯有身体微微发抖,低声呜咽。 常景乐心疼的不行,双臂收紧,用力抱着她,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人在有安全感的情况下才敢毫无保留的释放情绪,黛安娜额头抵着常景乐的肩头,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 乔治笙将宋喜抱出餐厅,也不管这一过程有多少人看见,他脸色煞白,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放了血的人是他。 上了车,车子平稳前行,他小心翼翼的想要将盖在宋喜头顶的衣服掀开,宋喜却下意识的拽着不放,她没有哭声,只有瑟瑟发抖。 这一刻乔治笙既想死又想杀人,他恨不能现在拿把枪回去把谭凯射成筛子。 宋喜蒙着衣服,像是要把自己囚禁在不见人的黑暗里面,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之前经歷过什么。 乔治笙没有强迫她,只隔着衣服将她抱在怀里,轻柔又紧绷。 他赶到的时候,宋喜和黛安娜的衣裤都还在,那帮杂碎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变相的折辱,可乔治笙不想用万幸来形容……什么叫万幸?万幸她们只是受了皮肉之苦和精神折磨吗? 于他而言,碰了就是死罪,不能饶恕。 之前在餐厅洗手间里,有那么一刻,他想让宋喜看看,看看杂碎的血流干了,她的心情会不会舒畅一点儿?还是他叫谭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才能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乔治笙心疼的想死,宋喜就算性子再倔,她也只是一个柔柔弱弱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小女人而已,他揣在兜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在心尖儿上的人,却被别人肆意的欺辱,他不能想,轻轻一想就要发疯,更何况宋喜亲身经歷了一切。 杀人他都不怕,他只怕她难过。 回翠城山的路上,宋喜一直蒙着乔治笙的黑色外套,被他一动不动的抱在怀里,他以为她受了这样大的打击,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结果半小时后,她主动开了口,声音隔着一层衣服,很低,闷闷的发出来。 他仔细一听,原来她问:「王妃在哪儿?」 乔治笙从未有过的温柔口吻,像是大声喘气都会吓到她,轻声回道:「别担心,她没事儿,常景乐和佟昊都在。」 宋喜的双臂从外套下伸出,找到乔治笙的腰,紧紧地搂住,贴在他心口处道:「我没让他碰我……」 这几个字烙铁一般的烫在乔治笙心头上,他用力抱紧她,『嗯』了一声。 天知道她是怎么扛到他来,鬼知道她经歷过什么,那时候她心里一定很想他吧?想他来,想他赶紧带她走。
第799章 她越勇敢,他越软弱 回家后宋喜说想洗澡,乔治笙给她放了一缸水,原本要陪她一起进去,她说想自己洗,在里面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中途乔治笙时不时会出现在门口,找各种理由搭句话,其实就是怕她出事儿,宋喜明白,所以每次都有回他。 在她进去两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乔治笙忍不住拉开门走进去,抬眼一看,宋喜正坐在浴缸里面,拿着毛巾用力的搓胳膊,听到声音也没转头。 待他走近,他黑色的瞳仁不着痕迹的缩小了一圈儿,宋喜很白,皮肤像是细瓷,加之平时保养得好,身上永远都像柔软的白色缎子,光洁无暇,可此刻两个手臂回弯处却有明显的红紫色掐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按过,小腿处也是,被皮带缠过留下的条形痕迹。 那些他不曾看到的画面,此时都从她身上的痕迹清晰显现,她连胯骨处都青了,是她挣扎时撞到的,当时不觉得疼,此刻也不觉得,只剩下耻辱。 宋喜想将这些痕迹统统抹掉,擦的身上一层皮都快掉了,可这些痕迹一如跗骨之蛆,怎么都摆脱不了。 乔治笙以为她只想冷静一下,谁想到她一直在擦淤痕,俯身包住她的手,他轻声说:「别擦了。」 宋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臂回弯处,只说了一个字:「脏。」 乔治笙不敢太用力,一手抓着她的手,另一手慢慢抽走她手中的毛巾,出声说:「不脏。」 宋喜手里没有毛巾,干脆抬手去搓,两下就把白嫩的皮肤揉的更红了,乔治笙将毛巾放在一旁,蹲在浴缸边,一手拉着她的一只手腕,看着她道:「你不脏,脏的是他们。」 宋喜垂着头,一声不吭,眼泪却掉在水面上,乔治笙心头犹如针刺,也没管自己身上还穿着衬衫,就这样抱住湿淋淋的她。 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压抑的声音问:「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她心情才能好一点儿? 他见不得她这样。 宋喜小声说:「你抱抱我。」 乔治笙本就是抱着她,闻言手臂收紧,让她感觉到他就在身边。 宋喜伏在乔治笙肩头,唿吸间尽是熟悉的味道,然而闭上眼睛,谭凯和那帮泯灭良知的丑恶嘴脸就纷纷浮上眼前,她吓得睁开眼,即便悄无声息,却又如影随形。 还记得之前在街头遇人截杀,还有枪击案,这些事件都不同程度的对她心理造成影响,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抵抗力,却不料人心的丑,世道的险,远比她想像的要可怕。 宋喜不知道自己在发抖,只是想想都不能忍受,乔治笙隔着浴缸蹲的腿都麻了,干脆穿着衣服裤子,抬腿跨进去,浑身湿透,抱着温软如婴儿的她。 有人的洁癖在生活中,有人的洁癖在心里上,宋喜恰好是后者,她受不了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碰过,哪怕只是隔着衣服都不行,她恨不能像蝉脱壳蛇脱皮一样,将自己剥了一层重新来过。 乔治笙从她身体的僵硬和总想去触碰淤青的举动,猜到她心中所想,他俯身吻她,从耳朵到侧脸,然后是眼睛…… 宋喜闭着眼,很轻的声音说:「我想洗澡……」 乔治笙说:「我等不了了。」 他吻上她的唇,起先温柔缱绻,慢慢的加深加重,带着浓烈的爱,全无死角的将她裹在自己的势力之下。 两人的唿吸都逐渐低沉急促,宋喜比往日都要着急,她急着吸取乔治笙身上的体温和气味,想用属于他的味道盖掉自己身上令人厌恶的陌生味道。 乔治笙懂她所想,所以温柔中带着冲破一切的占有欲,他霸占她的全部,让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就是他的人,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印象中宋喜扯掉了乔治笙的衬衫扣子,他浑身湿透被她推倒在浴缸里面,浸湿的衣裤化身束缚,好在有她帮忙清除。 当本能开始支配身体,这世间所有的纷纷扰扰皆是身后事。 从前乔治笙从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因为她皮肤太嫩了,随便吮一下都会红,他有这个冲动,却又捨不得,今天他吻遍她全身,在她每一处留有青紫的地方重新烙上属于他的痕迹。 同样都是人,爱与不爱真的天差地别,宋喜爱乔治笙,觉得他的人是救赎,吻是解药,就连他偶尔控制不了的小粗鲁,她也都当做是他爱得不受控制。 没有酒精催发的冲动,只有急需肯定的灵魂,两人带着不同的心境,却同时被扯进欲望的深渊。 乔治笙还是带着一丝小心机的,他怕宋喜受过惊吓之后会睡不好,所以格外卖了些力气,巧了,宋喜也不想清醒着,两人一拍即合,她主动榨干自己最后一丝意识,混睡前人还在浴缸里,等到迷迷煳煳睁开眼,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乔治笙坐在床边,正用无声吹风机帮她吹头髮。 暖黄色灯光下,他侧脸依旧俊美的惊人,宋喜很想抬起胳膊摸摸他的脸,告诉他,别担心,她会没事儿的。 可她胳膊很沉,浑身都很疼,抬不动,也太困了。 乔治笙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移动,温柔的道:「睡吧,我在。」 一句『我在』,宋喜安心的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她神经太粗还是体力消耗真的管用,反正她一觉睡到天亮,别说噩梦,连个梦都没做。 睁眼便看到乔治笙躺在身旁,他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看着她,仿佛从很久之前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宋喜慢慢的眨了眨眼,随后拱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原本趴在床尾处的七喜迈着猫步走来,习惯性的卧在两人中缝处。 清晨,阳光,同一张床,身边同样的人和猫,宋喜闭上眼,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这样就很好,什么都没变。 乔治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些了吗?」 宋喜闭着眼睛,轻声回道:「我好像比想像中要勇敢。」 这是实话,也有一部分的暗示作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唯有庆幸虎口逃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除此之外,她还能如何? 然而乔治笙闻言,眼底却是清晰的划过一抹心疼之色。 滑下来,他抱住宋喜,良久,她听到他说:「我好像比从前软弱了。」 他的软弱来源于有了软肋,而且是特别明显的软肋,别人轻轻一碰,他就疼的要死。
第800章 人生苦短,但是甜长 到底是经歷过『大场面』的人,久病成医,宋喜的恢復能力比预想中要快,醒来之后,她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是常景乐接的。 原来昨晚常景乐送黛安娜回家之后就没走,搁着平常,宋喜一定会多想,但昨晚情况特殊,可以理解。 黛安娜还在房间睡觉,常景乐很细心,安慰宋喜说:「你不用担心,在家好好休息,她这边我会看着。」 宋喜说:「谢谢。」 常景乐道:「说什么谢,应该的。」 电话挂断,乔治笙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宋喜搂着乔治笙,摇了摇头,劫后余生,她闭着眼睛,轻声回道:「幸好你们来了。」 乔治笙抱紧宋喜,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 宋喜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 说罢,她声音轻缓却特别认真的道:「是流年不利还是水逆,我都在想,要不要往包里放点儿防身的利器,还是干脆去报个女子防身术的班好了。」 乔治笙一心想把宋喜妥善安放细心保管,不说养在家里当个瓷娃娃,总不想让她成天担惊受怕,她没有拐过他,更没有抱怨什么,可她一本正经在谋划如何自保的时候,还是会让他无比的心疼和愧疚。 宋喜很敏感,说完就猜到乔治笙一定会不好受,抬起头看向他,她开口道:「你别太大男子主义,怎么只能你保护我,我自己留两手都不行?」 乔治笙不说话,拇指摸着她的脸,漆黑的瞳孔里压抑着自责。 宋喜环着他的腰,再次道:「世事无常,你又不是神,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儿,昨天幸好你们赶来,我跟王妃只会感激,哪里会怪你们?你成天说让我不用管那么多,什么事儿都交给你,你是准备给我养老吗?」 乔治笙薄唇开启,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我们会一起变老,老了还不是我照顾你?」 宋喜第一次听人这么定义『养老』的,手臂收紧,她搂着乔治笙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处,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轻声道:「我也想照顾你,那照顾人总得有个好身体吧?你看我现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她步步引诱,乔治笙道:「我教你。」 宋喜头一抬,「真的?」 乔治笙『嗯』了一声,心想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都会出现纰漏,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谁有不如自己有,宋喜是该学点儿傍身的本事,不然危急关头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样。 但这种事儿,他绝对不会假手于人,自己的老婆,还是自己调教的好。 宋喜这边情绪调节的尚好,黛安娜那边则是折腾到凌晨才勉强闭了会儿眼睛,她做了个梦,梦里面都是愤怒和挣扎,无论她怎么用力,可浑身上下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忽然浑身一抖,她激灵着睁开眼睛,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被子恰好蒙住口鼻,怪不得她在梦里面也喘不过气来。 窗帘没挡,天早就大亮了,黛安娜一动不动的望着某处发呆,半晌,想动一动身体,浑身酸疼,她伸出胳膊,手臂上留有昨晚拉扯过后的淤痕。 不知道宋喜怎么样了,黛安娜找手机要给宋喜打电话,手机不在身边,她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 房门打开,走了几步便看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个人,起初她心底一惊,可再定睛一看,熟悉的面孔,不是常景乐还有谁? 常景乐靠在沙发上,坐着睡着了,黛安娜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昨晚常景乐冲进来的那一幕。 她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他,眼睛都红了,像是要杀人,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动了想杀人的念头,那一拳拳轮下去,根本就没给对方留活口,而且那人他应该认识,因为他揪着对方的头髮,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常景乐,黛安娜是我的人,日后有仇有怨,沖我来。」 也正是这句话,让一直憋了一口气的黛安娜流下眼泪,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倚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回房间拿了一条毯子,黛安娜静悄悄的走至沙发处,打开毯子轻柔的盖在常景乐身上,常景乐睁开眼,剎那间的晃神,随即看着她道:「醒了?」 一夜之间,他帅气面孔显得苍白疲惫,眼底有红血丝,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 黛安娜道:「你怎么没回去?我以为你走了。」 昨晚常景乐送黛安娜回家,她一直恍恍惚惚,他叫她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她进了主卧就没再出来,还以为常景乐早就走了。 常景乐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对了,我煮了吃的,你饿了吧?」 黛安娜莫名的喉咙一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来势汹汹,根本控制不住。别开视线,她努力调整唿吸,可眼泪已经掉下来。 常景乐掀开毯子,抽了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温柔的道:「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黛安娜把纸巾挡在眼前,强忍着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其实害怕都不占主要原因,而是特别『怕』在这样的时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她忍不住将暗藏于心底的爱意放大,忍不住对他的行为想入非非,忍不住……想要扑进他怀抱的冲动。 正想着,一双手臂轻柔的将她揽入怀中,黛安娜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直到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从很近很近的位置传来,「别害怕,我们只是来晚了,但我们一直都在。」 黛安娜终是啜泣出声,常景乐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低声抚慰:「那些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很倒霉很难,觉得特别委屈的时候,可以这么想,人生苦短,但是甜长啊。」 「一辈子谁还没遇个沟遇个坎儿的,狗就是狗,但人有时候人不是人,坏人又没写在脸上,你就权当遇到疯狗,气一气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他声音那么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句一句,娓娓道来,黛安娜觉着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梦里面,一会儿噩梦,一会儿美梦。
第801章 闹大了 宋喜有乔治笙照顾,黛安娜也有常景乐陪,可昨晚在餐厅里发生的事情还只是个开始,因为包间隔音效果太好,屋里面都『宰畜生』了,外面偶尔听到声音也听不清楚,还以为是在闹腾,没人注意。 后来佟昊叫人上来清理现场,将一帮人从后门带走,还顺带着把包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以至于包间提前接待了下一波客人。 被带走的畜生被送去哪儿了?当然不是医院,而是扒光了扔在大街上,还是夜城最繁华的京北路,所以当晚微博就炸开了锅,京北路,裸男,疑似仇杀等等字眼分别抢占热搜前几位,无数网民津津乐道,但这样的热搜很快就被下了,并且再也搜寻不到,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当然要下,这帮人里面大到株海市长谭闫泊的独生子,小到某某富商儿子,某某董事长儿子,清一色的官二代和富二代,被人弄得跟血葫芦似的扒光扔在大街上,成何体统? 这帮人被分批送到事发最近的医院里抢救,最轻的伤是手脚被牛排刀对穿,穿的位置很有讲究,就算治好了,从此往后也提不起二十斤以上的重物,脚也不能走快,算是给废了。 重伤的是谭凯和孙浩泽,两人刚到医院就直接推了抢救室,孙浩泽重度脑震盪,鼻樑骨断裂,面部二度重伤,最开始医生检查的还是明面伤,直到有人心细发现孙浩泽裤裆那里有不明血迹,仔细一查之后才发现……gao丸破裂。 多大的仇怨,才能下这么狠的手? 孙浩泽已经够惨了,那是没看到隔壁抢救室里的谭凯,医生是老资歷,见过各种车祸,人为,意外导致的重度伤害,加之在医院里工作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怕血? 但谭凯被推进来的时候,在给他做术前准备的三个护士愣是呕了,整个手术室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衣裤剪开,从身体剥落的时候甚至往下滴答淌血,医生赶过来之前只听说很严重,却没想到严重到这样的地步。 谭凯被剥光平置在手术台上,按理说术前都要把血迹擦干,这样方便医生确定伤口具体位置,也方便操作,可眼下最基本的原则在这儿却丝毫行不通,因为谭凯浑身上下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窟窿……没错,都是一个个大小均匀一元钱硬币尺度的血窟窿。 以前古代有一种专门放血的兵器,勾到人之后伤口不大,但却会持续流血,直到血尽而亡。 护士已经没办法用棉花去擦,而是大把的布条去蘸,医生愣了几秒之后,赶紧採取紧急措施,叫人把其他休息的医生喊来医院,不然他一个人又没有三头六臂,如何处理这满身地鼠洞一样的伤口? 手术才进行到一半,外面有人传话进来,说躺在台上的人身份特殊,院长要求务必抢救成功,是务必。 手术室中的人多了起来,两名主刀医生,两名副手医生,好几个小护士,全都围着同一个人,然而谭凯奄奄一息,别说脸色,全身都煞白如纸,见过这一幕的人终身难忘,原来人被抽干血之后,真的会变白。 手术中途谭凯的生命迹象两次停止,主刀医生汗如雨下,外面时不时的传话进来,说是院长都来了,可见这人后台得有多大。 何止院长,盛家半夜三更接到消息,说谭凯重伤送院,盛峥嵘有些诧异,但还算沉稳的问了句:「怎么回事儿?」 对方把京北路上的画面一说,好几个男人被剥光了扔大街上,各个挨了四五刀以上,尤其是谭凯,伤得最重,被120拉走的时候看样子要活不成了。 一句活不成,这才让盛峥嵘彻底清醒,活不成不行,谭闫泊的独生子在夜城出事儿,他怎么向谭家交代? 一边打听情况,一边叫盛宸舟亲自过去医院看看,半宿半夜,盛家灯全开了。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了解,等盛峥嵘挂断电话,一旁早就起身的方慧出声问:「怎么会这样?谭凯一直在株海,是那边儿的人跟过来要整他,还是在这边儿得罪了什么人?」 盛峥嵘躺不下,干脆起身下床,出声说:「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在株海那边儿就无法无天,看他不顺眼的人不会少,关键他在夜城出事儿,我不能不管。」 方慧道:「你要不要给谭闫泊打个电话,先通知他一声?」 盛峥嵘道:「刚才打电话来,说快活不成了,不通知都不行,免得连最后一面儿都见不着。」 盛峥嵘去了客厅,方慧也睡不着,起身去厨房热牛奶,盛浅予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厨房问:「妈,爸那边什么事儿,怎么大半夜都起来了?」 方慧转身,先是问:「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得也不实。」 方慧把热好的牛奶给盛浅予倒了一杯,「喝点儿,睡得好,这不你爸刚接到电话,说是谭凯出事儿了,还挺严重,他去给谭闫泊打个电话,让他来夜城一趟,免得见不到谭凯最后一面。」 盛浅予闻言,不动声色的眼皮一掀,看着方慧问:「谭凯怎么会出事儿的?」 方慧说:「谁知道呢,我刚还跟你爸说,不知道是株海那头的人追过来要整他,还是他在夜城这边儿得罪了人,不过按理说,他刚来夜城,短短时间能得罪谁?谁能下这么狠得手,直接想要他的命?」 盛浅予垂下视线,手里握着装有热牛奶的杯子,脑海中马上想到一个名字:宋喜。 谭凯得罪了宋喜,不过之前已经受了伤,难不成宋喜又跟乔治笙说了什么,所以谭凯才会…… 方慧一抬头,见盛浅予在出神,出声道:「小予。」 盛浅予慢半拍回神儿,方慧问:「想什么呢?」 盛浅予看着方慧,「没什么,谭凯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 方慧心疼的说:「不用你去,你赶紧回房睡觉吧,你爸已经让宸舟过去了。」 盛浅予道:「没事儿,我过去看看,怎么说也是在夜城出的事儿,你跟爸不方便出面,我跟哥总要去露个脸,不能让谭家挑理。」
第802章 势必人强,就得忍着 盛浅予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孙浩泽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爸妈全来了,询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回復道:「目前情况暂时稳定,要先送重症监护四十八小时,观察后续。」 女人问:「为什么要送重症?」 医生说:「患者脑部受到重创,现在我们已经把淤血排出,但不能保证这段时间内会不会再有出血症状。」 女人哭的不行,男人尚且能维持冷静,出声问:「医生,我儿子会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回道:「就是怕留下后遗症,所以我们才决定送重症监护,哦,还有一件事儿要跟你们家属特别说明一下,就是患者送来的时候,下体遭受过重击,其中一颗gao丸破裂,我们只能尽力修补破损表皮,但内里机能实在是无能为力。」 此话一出,女人愕然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医生,连哭都忘了,身边的男人则直立几秒之后,忽然往一边斜,吓得医生跟护士赶紧过去扶着。 盛宸舟侧头看到盛浅予,两人都听到医生的话,沉默着心照不宣,等到盛浅予在他身旁坐下,盛宸舟出声道:「你怎么来了?」 盛浅予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 盛宸舟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无奈和无语,甚至是微微的嘲讽,低声道:「你没来之前,手术室出来两个,一个肺被刺穿了,另外一个听那意思,像是手筋脚筋被挑了,以后不能跑,也不能提重物。」 盛浅予面色平静,带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盛宸舟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侧头问盛浅予,「可能还要等很久,想喝什么,我去买。」 盛浅予道:「来之前喝了牛奶,在这种地方也不想喝东西。」 盛宸舟说:「你多余跑一趟。」 盛浅予问:「你不好奇谭凯为什么出事儿吗?」 盛宸舟垂着视线,淡淡道:「做的亏心事儿多了,自有鬼叫门。」 盛浅予道:「可能是乔治笙,谭凯说他招惹过宋喜。」 盛宸舟比盛浅予早知道,但他没跟她说过,此时听她也知情,他带着很轻的嘲讽口吻道:「那就是自作自受。」 盛浅予说:「谭凯又没把宋喜怎么样,凭什么现在生死不明的躺在抢救室里面?就凭她背后是乔家?未免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再怎么说,谭凯他爸也是株海市长,等谭闫泊来了夜城,能饶得了才怪。」 盛宸舟道:「是谭凯先招惹的宋喜,他不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儿,能被人打?什么事儿都有个因果,更何况有些人从不在乎对方是谁。」 起初盛宸舟很气,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压低声音,不是怕别人听见,而是……心有不甘,乔治笙能为宋喜做的事情,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哪怕他同样厌恶谭凯,觉得有些人活在这世上就是占了好人的位子。 盛浅予侧头看向盛宸舟,「你在替宋喜说话?」 盛宸舟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对上盛浅予探究的目光,他有种徘徊于暴露边缘的危机感,唇瓣开启,出声回道:「我就事论事。」 盛浅予说:「就事论事有时候也要看人,听说今天送来的除了谭凯之外,还有其他官员亲属。」 盛宸舟说:「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就是,孙文,检察院二级检察官,马上要提副院的。」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你说可能是乔治笙做的,如果是谭凯自己出事儿说得通,所有人都没放过,一看就是聚众为非作歹,碰到硬茬子了。」 盛浅予心底却始终觉得是乔治笙所为,因为在夜城,没有人敢闹这么大的阵仗,又偏偏谭凯伤得最重,出这么大的事儿,警方早就派人去调查,结果发现载这帮人去京北路的车是黑车,没牌照也无从追查,顺藤摸瓜,只能查到谭凯这帮人最后一个出现的地点是餐厅,事发之时,他们的车还停在餐厅外面,去餐厅取证,店员很多都说没注意,也有人说是『喝多了』,朋友来给接走的。 调监控,监控中清晰显示,七八个男人进了包间,随后一个扶着一个往外走,当时谭凯身上裹着一件黑色大衣,乍一看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实际上是遮挡浑身伤的障眼法。 监控中所有来接人的『朋友』都戴着帽子口罩没露脸,从后门把人带走,录像往前倒,分别是常景乐揽着黛安娜从包间中出来,还有乔治笙抱着一个蒙了头的女人下楼,再往前,乔治笙,常景乐和佟昊一起进去,再往前,宋喜和黛安娜相继进去……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出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段录像也是乔治笙故意叫佟昊留给警方的,他毫不掩饰,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楚,为什么这帮人会落得如此下场,同样,包间里面没摄像头,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过来把人带走的人又没露脸,谁也不能说这就是乔治笙的人。 乔治笙做事儿,向来无畏却不留把柄,一副摆明了打你,你还得给我忍着的架势。 很快警方就通知各个受害者家属,原本这些家庭没有一个好惹的,都暗地里叫嚣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揪出来弄死,可在得知自己的儿子惹了谁之后,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幸好命保住了。 孙浩泽醒来之后跟孙文哭诉,说是常景乐将他打成这样,对一个男人来说,伤是小,但那方面的能力受到影响,这跟要命有什么区别? 孙文是又心疼又生气,一边想替孙浩泽讨个公道,一边又想打死他,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乔治笙和常景乐头上?这两个人,一个权势滔天,一个家里根儿红苗正,常斌还是他顶头上司,孙浩泽这么一闹,简直就是把孙文的前程一起闹没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打架斗殴肆意报復,那孙文拼一拼也要有个说法,可偏偏孙文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是他先搞到人家女人头上,也难怪常景乐要他断子绝孙。 这场疯狂的报復,起因于一群被惯坏的纨绔子弟身上,因是他们种的,果也必须由他们来偿。 警方倒是走了个过场,询问过各家要不要报案,各家口径出奇的一致,不报案,这个闷亏,算是吃下了。 然而所有人都能吃,唯独谭闫泊不能,一来他已是位高权重,二来谭凯是他独子,如今生命几度垂危,若是谭凯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拼死都要跟乔常两家争个鱼死网破的。
第803章 左右为难 这种涉及颇广且不光彩的事情,向来不会在明面上处理,网上查不到任何关于京北路裸男的消息,但不代表这件事儿就这么完了。 警察局那边的人私底下知会了常斌,常斌得知常景乐也参与进去,马上把常景乐叫回家。 常景乐知道瞒不住,也没想瞒,回家的路上已经做好被常斌痛骂的准备,果然到家刚一开门,玄关处的蒋文娟就朝他挤眉弄眼,是恨铁不成钢,又怕钢挨炼。 常景乐换了鞋,一声不吭的往里走,到了客厅,看到沙发处坐着抽菸的常斌,叫了声:「爸。」 常斌视线微垂,像是没听见,兀自抽菸。 常景乐有自知之明,也没敢坐,蒋文娟走进来,视线打量,替常景乐找了个台阶下,「坐那儿,好好听你爸说话。」 常景乐道:「不坐了。」 说罢,他主动对常斌道:「爸,对不起。」 常斌将菸头按灭在菸灰缸中,淡淡道:「我约了孙文,下午你跟我一块儿去医院看他儿子。」 常景乐闻言,面不改色的道:「他儿子还没死?」 常斌明显面色一沉,蒋文娟从中打岔,「乐乐,听你爸的。」 常景乐拉着脸道:「我什么都能做,叫我去看一个败类,我怕脏了眼。」 此话一出,常斌看向常景乐,绷着脸问:「其他的我说什么你都能做?」 常景乐不置可否,可能是看出话中圈套,父子俩隔桌对视,空气中瀰漫着一触即发的剑拔弩张。 果然,常斌下一句便是:「我让你离那个姓戴的女人远点儿,以后都别跟她来往,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也不用你去孙家道歉。」 常景乐一眨不眨的回视常斌,唇瓣开启,不急不缓的回道:「不行。」 常斌忍无可忍,打从常景乐进门开始,他就憋着一肚子的恶气,一压再压,终是忍不住爆发,伸手指着常景乐,他怒声道:「反天了你!」 蒋文娟赶紧上前来拉常斌,蹙眉道:「说话就说话,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常斌大声道:「你的好儿子,出手就打得人残废,断子绝孙,我不该发脾气吗?!」 「孙文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人家嘴上不来找咱家的麻烦,估计心里早就恨得牙根儿痒痒,巴不得找人私下里弄死他……」 到底是气多一点儿还是担心多一点儿?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当父母的永远会替子女想到今后的一百步,会叫的狗不咬人,常斌是怕常景乐做得太过,得罪人得罪的太狠,如果不让对方多少出口气,保不齐会逼得人狗急跳墙。 同样都只有一个儿子,他怎么敢拿常景乐的命去赌? 他如此为常景乐打算,可常景乐…… 一时气涌心头,常斌当即觉得心口那里绞痛的不行,马上神色就变了,蒋文娟见状,挽着他的手臂,紧张的叫道:「老常,老常……」 常景乐也有些慌,「爸……」 蒋文娟指使常景乐把药拿来,餵了常斌几颗药,扶着他坐在沙发上。 常斌几分钟才缓过来,脸色稍微好点儿,蒋文娟红着眼眶道:「有话你就好好说,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吗?」 常斌闭眼靠在沙发背上,张口道:「就这一个儿子,要是保不住,我怕哪天我不小心先走了,没有人照顾你。」 蒋文娟道:「说什么呢,呸!」可喉咙却哽住了,眼泪止都止不住。 常景乐也一剎那的扎心,给蒋文娟递了至今,然后对常斌道:「爸,我错了,你别生气。」 常斌仍旧闭着眼睛,低声说:「儿子长大了,很多事儿由不得父母,我们竭尽所能想给你最好的,但在你眼里,可能觉得我们多事,给你添麻烦,成了你的负担。」 「没有。」 「你不用否认,谁没年轻过?我跟你妈也都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初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撮合我们,我们也不喜欢父母之命,总觉得自己找的一定比家里人介绍的好,但我跟你妈这些年一路走过来,不也很好?再回首从前,我们都很庆幸,幸好当初选择了对方,没有一时意气走了弯路。」 「没吃过亏的人都不怕吃亏,无论过来人说多少话,你都可以义无反顾,你觉得我们烦,但我们是真见不得自己的孩子走弯路,哪怕被先也要一再嘱咐……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你还是为了那个姓戴的女人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常景乐出声打断,声音平静轻缓,「爸,你看过餐厅当晚的监控视频了吗?那帮杂碎做了什么事儿你知道吗?如果我跟治笙再晚到一会儿,我都不敢想像宋喜和黛安娜会发生什么。」 「你从小就教我,人要有正义感,我做错了吗?就因为孙浩泽是孙文的儿子,还是因为黛安娜离过婚,我就不该管?」 常斌沉默良久,开口回道:「我不可能跟三五岁的你讲人情世故,但你今年二十八了,不用我教你,你也明白正义是相对的,这么不顾一切的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连自己都搭进去的时候,想过你妈跟我吗?你小的时候,我不光教你做人要有正义感,我还教你要孝顺,知道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 常景乐垂下视线,睫毛挡住眼底的神情,沉吟数秒,他低声道:「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和妈担心了,但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他脑海中仍旧清晰浮现黛安娜被人欺负时的画面,从前他只觉得对她有好感,但那一刻,他终于认清,不止是好感,也不只是喜欢,可能比喜欢还要多得多,他不是鲁莽的人,却做了鲁莽的事,并且清醒的时候,仍旧『死不悔改』。 常斌不讲话了,一旁蒋文娟哭着对常景乐说:「乐乐,就当妈求你了,我们可以不帮你介绍女朋友,你能认认真真再找一个吗?」 常景乐说:「妈,我很喜欢她,看不得别人欺负她,看不得她受委屈,八成也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除非我自己觉得不行,别人越劝分,我越想跟她在一起。」 蒋文娟哽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常斌开了口,很轻的声音说:「走吧,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没什么事儿就不用回来了。」 他口吻轻到别说生气,就连正常的关心都觉得很淡,但常景乐立刻就听懂常斌的意思,他是说,只要常景乐决定要跟黛安娜在一起,那就别回这个家。
第804章 近半步,退十步 无论常景乐还是之前的顾东旭,他们跟乔治笙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他们的决定无法代表一个家族,有时甚至会连累全家,人生在世,总不能活得肆意妄为,就算正义和正义之间,有时也会起冲突。 面对心脏不好又一直为自己操心的爸爸,还有从小宠惯却为自己提心弔胆的妈妈,常景乐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说,我就是要做我想做的,这不是逼他不孝不义嘛。 双方僵持很久,常景乐终是很轻的说了句:「黛安娜人很好,我不强求你们喜欢她,你们也别逼我跟她划清界限,她在夜城知心的朋友不多。」 一句朋友,算是最大的退步,常斌缓缓睁开眼睛,原本起身要去拿烟,常景乐给拦住了,「别抽了,心脏好点儿了吗?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常斌微微摇头,「不用,躺一会儿就好了。」 一般儿子跟父亲的关系都很微妙,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爱,但却不知如何表达,常家父子算是好的,常景乐性子外向些,很多话还能往外说,但说出来的毕竟是冰山一角,剩下的,各自心里默默体会吧。 蒋文娟想留常景乐吃中午饭,他说还有事儿要办,常斌也没再逼他去孙家探望,算是把这事儿一人扛下了。 常景乐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心里都明白,虽然孙文职位在常斌之下,但毕竟上升到家人的安危问题,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哪怕是孙浩泽的错,但常斌也要想办法叫对方心安理得的吃下这个闷亏。 至于如何心安理得,谈判过程中要给予什么,牺牲什么,这些都是必然的。 从家门出去时的心情有来由的沉重,不后悔不代表心安理得,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可还是会觉得愧对父母。 来到楼下,坐进车里,常景乐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忽然不知何去何从,本来他都想趁机告诉黛安娜,说他很喜欢她,以后他来照顾她,不会再让她被别人欺负,可现如今…… 纠结半晌,他还是忍不住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她很快就接了,他不知道是恰好手机就在旁边,还是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餵。」黛安娜声音轻轻的。 常景乐也轻柔的问:「吃饭了吗?」 黛安娜说:「还没有,你呢?」 常景乐道:「我吃过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我也不怎么饿。」 「不饿也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你等我一会儿,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过去。」 聊了几句,等电话挂断,常景乐微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其实这口气他刚刚一直都在吊着。 答应家里人不跟黛安娜再往下走一步,但又控制不住担心她关心她,他能怎么办?想来想去,他只好跟自己和解了,以朋友的身份对她好也是可以的吧? 常景乐不是个会难为自己的人,心里很憋闷,但一想到待会儿可以看到她,总归不那么痛心了。 去餐厅选了很多黛安娜喜欢吃的菜,一起带到她家,开门的时候,她穿着牛仔裤和卫衣,不是常在家里的睡裙打扮,人都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小心翼翼,不仅不敢暴露喜欢,就连让人误会的机会都不给,仿佛表面越保守,心里的秘密就越严实。 常景乐站在门口,黛安娜给他拿拖鞋,上楼的时候他心里明明想好的,东西给她他就走,可这会儿要走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仿佛迷迷煳煳就跟她进了家门。 两人如常说话,进了饭厅之后,黛安娜准备了两副碗筷,说:「再一起吃点儿。」随后又去冰箱里面拿出几份蛋糕,「你不是爱吃这个榛子味儿的嘛,饭吃不下,吃点儿点心。」 常景乐的确没吃饭,却不是为饭留下,更不是为蛋糕,只是……捨不得走吧。 偌大的餐桌,两人对面而坐,黛安娜边吃边道:「我今天给小喜打电话,问那天餐厅里的都是什么人,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小喜说她老公不告诉她,她也不知道,你们一定知道那帮人是什么背景吧?」 常景乐垂着视线看着面前的榛子蛋糕,面色无异,淡淡道:「没什么背景,一帮流氓地痞。」 黛安娜试探的问:「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常景乐今天脑子有些空,谎话都撒不匀乎,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不算认识,只是听过。」完全忘记上一句自己对他们的评价是流氓地痞。 他没事儿跟流氓地痞打什么交道? 黛安娜已经看出端倪,沉默数秒,开口道:「里面毕竟有我的事儿,如果对方找麻烦,或者有什么说法,你一定要告诉我。」 人家乔治笙为宋喜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他们是夫妻。 但她没办法坦然的占常景乐的便宜,什么后果都让他承担。 常景乐听出黛安娜的言外之意,他很随意的出声回道:「你不用想太多,他们不来给你道歉就不错了,还好意思找麻烦?」 黛安娜看着常景乐手背上的ok绑,还是昨天她给他贴的,他都没换。 「你昨晚没洗澡吗?」她突然问。 「嗯?」常景乐抬起头,眼神儿有片刻的恍惚。 黛安娜瞥了眼他的手背,常景乐顺势一看,很快反应过来。 他洗澡了,却捨不得换而已,一直没有让水把手打湿,但这样的话他没办法跟黛安娜说,已经承诺了父母不继续往下走,又怎么能在她面前给予暗示? 他只能云淡风轻的回道:「别人帮洗的。」 黛安娜定睛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瞳孔都在窒息。 常景乐勾起唇角,「逗你玩儿的,怕伤口沾水发炎,特地避开了。」 黛安娜慢半拍笑了笑,脑子一片空白,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说:说话啊,赶紧说点儿什么。 像是接不了他这个笑话,就显得自己特别的low。 好在老天爷听到她的唿唤,恰巧这时手机响了,黛安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田歷来电的字样。 划开接通键,「喂,田歷。」 其实她很少直接喊他名字,这会儿却是本能,生怕对面的人不知道她在跟谁讲电话。
第805章 退缩,挑拨 田歷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出差刚回夜城,去餐厅看你,他们说你这两天没过去。」 黛安娜回道:「没事儿,累了,想休息几天。」 田歷毫不掩饰的担心口吻:「你可吓死我了。」 黛安娜淡笑,「你也太不禁吓了。」 田歷道:「我以为什么事儿能让劳模旷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 黛安娜说:「没有,别担心,你出差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田歷道:「我给你带了东西,你这几天不去餐厅,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家里去。」 如果常景乐不在,黛安娜会推脱,但他在,她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的说了反话,「明天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田歷回道:「有空,那我明天等你电话。」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对坐常景乐机械的往嘴里送蛋糕,榛子蛋糕是不怎么甜,但也不至于吃出酸味儿,他心底针扎一样的难受,总感觉一块儿巨大的榛子蛋糕摆在这里,他不能吃,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抢。 待到黛安娜电话挂断,常景乐几乎不受控制的抬眼问了句:「他在追你?」 黛安娜看向常景乐,心底跳漏了一拍,却要强装镇定的回道:「没有,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常景乐说:「太明显了。」还用看? 黛安娜心跳越来越快,她都不敢轻易张嘴,怕心脏一不小心自己蹦出来。 低头吃饭,她佯装很随意的说:「你们别总给人加戏,人家一婚还没开始呢,干嘛追我一个离过婚的?疯了吧。」 常景乐心底接道:是疯了,鬼才在乎你是不是离过婚。 正想着,黛安娜那头已经自顾自的说:「谈恋爱和结婚都随缘吧,虽然幸福的婚姻大同小异,不幸的婚姻千差万别,但我也多少见识了爱情从有到无的丑恶面,伤了,就这么单着也挺好,最起码除了自己,别人气不到我。」 常景乐说:「一辈子这么长,你还能一直单着,老了怎么办?」 黛安娜抬起头,眼底含笑的回道:「我都找到人给我养老了,小喜的孩子,总不能不养我这个干妈吧?等以后大萌萌结婚生孩子,我有的是儿子女儿。」 常景乐唇角轻勾,脸上在笑,心底却说不出的难过,准确的说,是心疼。 「如果遇到合适的,还会再往下走一步吗?」他问。 黛安娜重新低下头,轻轻拨着碗里的饭,认真的回道:「你说再往下走一步,是谈恋爱还是结婚?要是谈恋爱的话,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结婚,要么分,这两种我也都经歷过。」 「你没结过婚,不知道结个婚有多麻烦,当然我以前也不知道,我想结就结,没管我爸妈是不是反对,总想着我自己喜欢就行,那时候我还不不跳黄河心不死的以为,我就要幸福一辈子,让我爸妈看看,当初他们的想法是错的,现在看来……现实当真是啪啪打脸啊。」 黛安娜唇角带着自嘲的笑,常景乐道:「不是你的问题,谁还没遇到几个人渣?」 黛安娜回道:「我是撞了南墙才明白,没有会害自己儿女的父母,他们说的话可能不会百分百全对,但他们的担心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我在想是不是有时候当局者迷,只有事外人才看得清楚。」 常景乐道:「父母想的是我们少走弯路,恨不能一条大路通罗马,但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不是定个方向就能一直往下走的,我是没结过婚,但我知道婚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结,不然后半辈子好几十年,想想都觉得活够了。」 黛安娜看向常景乐,淡笑着道:「突然想起你那句,人生苦短,但是甜长。」 常景乐也笑了,「是啊,没什么过不去的,有坎儿填平了继续走。」 黛安娜拿起旁边水杯,举起来道:「以水代酒,感谢生活中还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常景乐手边是饮料,举起来道:「只要你愿意,一辈子都是。」 他不确定能否跟她当一辈子的朋友,但只要她需要,他一定会在她身边。 …… 谭凯他爸是株海市长谭闫泊的事儿,乔治笙并没有跟宋喜说,免得她又跟着着急上火,佟昊跟他说了,谭凯在夜城也敢有恃无恐,是仗着谭盛两家关系好,乔治笙听后心中毫无波澜,因为他的原则不会因为对方是任何人而有所改变。 据说谭闫泊已经低调抵达夜城,谭凯也在抢救了十几个小时之后,堪堪保住了一条命,不过五十几个小时过去,迟迟未醒,医生判断,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这一下谭闫泊彻底怒了,哪怕明知是谭凯先动了乔治笙的人,他也无法咽下这口窝囊气,但这里是夜城,不是他的势力范围,所以他毫不掩饰的向盛峥嵘大吐苦水,想让盛峥嵘出面收拾乔家。 盛峥嵘现如今的确跟乔家交恶,但他又不是傻子,干嘛为谭家出头去得罪乔治笙?更何况事情捅开了,谭家并不占理,可话不能这样讲,毕竟谭闫泊是方耀宗的门生,现在职位也不低,盛家在株海的一些东西,也还要靠谭家帮忙。 一时间很多人都陷入两难的境地,这种时刻就更加凸显了乔治笙的决绝和无所顾忌,他不是没有牵挂,也不是不计较得失,只不过这些东西在底线和原则面前,根本不值得考量。 他就这样坦荡坦然的站在这里,对方有本事就来找他,这种近乎挑衅的报復,简直让对方恨得咬牙切齿。 盛峥嵘当着谭闫泊的面儿,当然要说乔家做的过分,但对于如何解决,他并没有马上给予回復,谭闫泊悲愤交加,每日守在谭凯病床边,一腔怒火随时化成毒鳄将人撕咬分尸。 盛浅予提着保温壶来探望,东西自然不是给昏迷不醒的谭凯吃,而是给谭闫泊,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让他别太着急,家里人已经在想办法。 谭闫泊哪里吃得下东西,火急火燎,但盛家给足了面子,他又不能跟盛家发火。 盛浅予望着病床上的谭凯,微不可闻的嘆气,似是很无意的说了句:「监控录像里的画面能说明什么?宋喜是自己主动进去的,谁也没看到谭凯做了什么,如今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躺在这里,明明前些天我们还坐在一起吃饭,他说喜欢上一个女医生,女医生脾气很差,他好好追还被人打了一顿……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了,谁想到宋喜这么狠,这是逼着乔治笙要谭凯的命。」 此话一出,谭闫泊看向盛浅予,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发直,出声问:「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医生故意的?」 盛浅予说:「我猜的,其实我从前跟乔治笙有些交情,他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但自从跟宋喜在一起之后,被她挑拨的乔家跟我们家关系也很差,不然总不会在夜城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806章 拒不道歉 宋喜在家突然打了个喷嚏,身旁韩春萌道:「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宋喜闷声回道:「不用,喝点儿热水就好了。」 这两天她请假没去医院上班,谎称感冒,恰巧夜城近日突然降温,几场大雨就把季节一下子从夏天拉入秋天,晚上只是十几度,宋喜也是惊吓加上火,竟然真的感冒了。 黛安娜跟韩春萌来家里看她,宋喜跟黛安娜统一口径,都没敢告诉韩春萌,不然以她的胆子和脾气,没吓死也要气死。 知道有人来家里陪她,乔治笙才离开,腾地方给她们姐妹说话,几人窝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撸猫一边聊天,中途宋喜接了顾东旭的电话,得知她生病,想来家里看她,宋喜道:「来吧,正巧王妃和大萌萌也在。」 顾东旭闻言,略微一顿,随后低声道:「那你们聊吧,我有空再去看你。」 待到电话挂断,怀抱缅因猫的黛安娜出声问:「谁啊?」 宋喜说:「东旭。」 黛安娜道:「他来不来?」 宋喜道:「说手头还有点事儿,明天再过来。」 其实顾东旭是为了避开韩春萌,因为每次见面两人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强颜欢笑,一转身又要难过好久。 宋喜也是怕韩春萌想多,所以找了个辙。 黛安娜轻嘆一口气,颇为感慨的道:「俩苦命鸳鸯,赶上牛郎织女了。」 韩春萌低头撸猫不说话,宋喜道:「我支持他俩苦一段儿,如果这么苦还是想在一起,那就分不了,现在苦点儿,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韩春萌一声不吭,眼泪却掉在雪碧的头顶上,黛安娜离她近,抽了纸巾递给她,哄着道:「你看,刚夸你坚强,你就掉链子。」 韩春萌擦了擦眼泪,低声回道:「已经很强了好吧?」 宋喜道:「是啊,搁从前早就啕嚎大哭了。」 黛安娜为了逗韩春萌,手里虚假攥了个话筒拿到她面前,出声问:「採访一下当事人的心情,这几滴眼泪是因为什么?」 韩春萌一瘪嘴,强忍着眼泪说:「很想他。」 很多时候都是最直白的言语才最窝心,没有任何的修饰和遮掩,简单的一句我想他,惹得宋喜心里酸酸的,黛安娜更是抬手摸了摸韩春萌的头,「哎呦,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他也想你。」 这句话可说坏了,原本韩春萌还能憋一憋,此话一出,她哇一下子,愣是把怀中的银白色缅因猫吓得炸了毛。 宋喜急得直咳嗽,伸手指着韩春萌的方向,不知在担心人还是担心猫。 场面一度搞笑的混乱,以至于宋喜手机上出现一个陌生来电,她没有多想就接了,「餵?」 「是宋喜吗?」 「我是……」嗓子有些痒,她背过脸咳嗽了一声,正巧电话中的人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只能重新问:「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谭市长的秘书。」 宋喜心想哪个谭市长,结果脑海中忽然闪过谭凯的脸,虽然乔治笙一直不告诉她谭凯的身份,但她也有自己的圈子,最近很多人都在传,说是京北路事件涉及官员子弟,当时她怀疑过谭凯,但后来说是检察院的,她没细打听,对于那天的事情,她想起来都觉着噁心,没想到今天会接到这样的一个电话。 不远处黛安娜还在哄韩春萌,宋喜不着痕迹的起身去别处接,声音冷静的回道:「有什么事儿吗?」 「谭市长想约你见个面。」 宋喜说:「见面就不必了,无论道歉还是什么,我都不需要。」 男人道:「宋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即便是道歉,也是你跟谭凯道歉,谭市长只想给你一个补救挽回的机会。」 宋喜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对方冷静话语下的猖狂,怒极反笑,她出声道:「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们脑子有问题?你们谭市长不知道他儿子因为什么挨打吗?」 一上来就自报家门,谭市长的秘书,笑话,当宋喜没见过高官还是没见过世面?别说只是个秘书,就算谭闫泊亲自给她打电话,她也是这个态度。 男人闻言,声音平静的回道:「宋小姐,我个人建议你做人要留余地,今天医院下来通知,我们谭市长的儿子确定植物人,这辈子都要在床上躺着,你觉得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植物人? 宋喜心底不由得沉了一下,她在医院待了好多年,见惯了生老病死,却唯独植物人这种不生不死的现象最为磨人,如果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往往在下诊断书的时候,一狠心拔了管子也就算了,就怕那种家里条件很好,钱有的是,但人没了,简直就是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那晚乔治笙在她头上蒙了外套,她只听到声声惨叫,猜得到谭凯不会好过,但万万没想到,植物人。 她没有可怜谭凯,只是出于本能有些惊愕。 趁着宋喜没说话的空挡,男人道:「宋小姐什么时间过来医院一趟?」 宋喜拿着手机,声音恢復如常:「谭市长亲人出了这样的意外,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让我道歉的话,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反倒谭市长该检讨一下,是不是平日里对子女的管束过于宽松,才酿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男人沉声道:「那你是不打算和解了?」 宋喜说:「我们之间唯一的和解办法就是互相扯平。」 不然叫她去给谭凯道歉?拿她当什么了,又拿乔治笙当什么了? 男人停顿片刻,出声说:「你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说罢,不等宋喜回答,对方兀自挂断。 宋喜不知道,男人在讲电话的时候,通程开着外音,谭闫泊就在一旁听着。 谭凯已经被确诊植物人了,管子一拔,随时跟死人一样,谭闫泊疼的恨不能把自己的命换给他,怒极,他只想要宋喜的命,本想把她骗过来,谁料她连在电话里都那么『猖狂』,可见盛浅予说的不假,有些人就是恃宠而骄。 尤其是宋喜那句,因为什么挨打不知道吗?说的那样的有恃无恐,让他恨极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夜城前副市的千金。
第807章 看看什么叫威胁 宋喜感觉很不好,俗话说狗急跳墙,谭凯成了植物人,那谭家一定会把这笔帐记在她跟乔治笙头上,她赶紧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乔治笙很忙,手机却不敢关静音,就怕接不到宋喜打来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老婆』字样,他是秒接的,「老婆。」 宋喜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忙吗?我想跟你说点事儿。」 乔治笙毫无例外的为她敞开绿灯,「不忙,你说。」 宋喜问:「谭凯他爸是市长吗?」 乔治笙顿了一秒后道:「谁跟你说的?」 宋喜道:「刚刚有一个自称是谭市长秘书的人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医院给谭凯道歉,我拒绝了,对方说我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他还说谭凯成了植物人,我猜谭家一定会想办法报復,你出入让佟昊跟着,务必要小心。」 乔治笙声音沉稳的说:「别担心,我会处理。」 宋喜如何能不担心? 眉头轻蹙,她似是询问又似是嘀咕的道:「谭凯他爸是哪个市的市长,你对他了解吗?你把他资料给我一下,我看能不能找到中间人……」 乔治笙隔着手机都听出她的焦躁,他温声安抚道:「他是哪个市的市长都无所谓,你在家安心休息,感冒好点儿了吗,还咳不咳嗽?」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这边都急得火烧房顶了,他还能拎着茶壶在房檐下喝茶,宋喜对他是急都急不起来,只能先回道:「好多了,你……咳咳……」 她本想问他准备怎么办,结果一着急,嗓子眼儿一痒,连着咳了好几声。 乔治笙道:「少说话,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甜汤,还想吃什么?」 宋喜道:「我什么都不想吃。」 原来谭凯他爸是市长,她对夜城之外的官员职位都不大了解,尤其是近一两年宋元青不在其位,她更是鲜少关注,但如果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威胁的话也放了,想必不是好相与的主。 事儿从她这里起的,她总不能把锅都甩给乔治笙来扛。 乔治笙吃透了宋喜的脾气,也猜到她心中想什么,出声说:「谭闫泊是株海市长,他的手再伸也伸不到夜城地界,你就吃好睡好,唯一能让我不好过的,只有你生病和心情不好。」 「乖,听话,别让我担心。」 乔治笙是典型的北方爷们儿,天大的事儿都得男人来扛,绝对不会在老婆面前吐一句苦水,只不过偏巧宋喜也不是个小女人,嘴上应着听话,电话一挂,已经在琢磨后面怎么替乔治笙铺路了。 这摊浑水从这一刻才算是正式搅起,表面风平浪静之下,内里早已波涛汹涌。 乔治笙没想到谭闫泊会挑衅到宋喜头上,他马上叫元宝如法炮制,也给谭闫泊打了个电话,以他的口吻说:「人是我弄的,有事儿找我说,再敢碰宋喜一根儿头髮,我保证你连尸体都带不走。」 最『嚣张』的是,乔治笙勒令谭闫泊三天之内带着谭凯离开夜城,不然会为给宋喜打那通电话付出代价。 熟人都知道,乔治笙是特别『小气』的人,惯会记仇,谭凯能保住一条命都算是命大,毕竟他那天下手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就更不在乎谭凯他爸是株海市长还是哪儿的市长,天王老子又如何,能动他算本事。 谭闫泊怎会不知夜城乔家的名声,想当年乔顶祥年轻最凶的时候,据说跟『党帅』同桌吃饭称大哥,开车抢过方耀宗的路,那时候他还是个八线城市的芝麻小官儿,后来乔治笙接管乔家,刚开始大家评价他比乔顶祥低调太多,甚至有人说他根本就是实力野心都不行,可如今一看,老虎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是猫? 谭闫泊是恰好一脚踩在乔治笙的心头肉上,正如谭凯动了宋喜一样,乔治笙丝毫余地都不留。 谭闫泊正处在『丧子』的情绪当中,被宋喜无视,又被乔治笙赤裸裸的侮辱,他几乎当场发飙,扬言就是不走,看乔治笙能把他怎么样。 三天期限,谭闫泊守在谭凯的病床前寸步不离,盛峥嵘调了警卫员在医院把守,私下里恼火乔治笙做得太过,犹豫着要不要借谭家的事儿,打压乔家。 盛浅予劝道:「爸,我觉得你不要参与进去,乔家在夜城根深蒂固,谭家就是没有办法才一直拉着你,说一起动,怎么一起?还不是拿我们当出头鸟?借势也要等谭家先出手,我们顶多出面说和一下。」 盛峥嵘道:「怎么说和?现在乔治笙分明是要跟咱们家划清界限,你三番五次给他台阶他都不下,阳关道他不走,非要过独木桥!」 盛浅予被戳到痛处,她本该是乔治笙的阳关道,如今他却选了宋喜那座独木桥,甚至为了宋喜不惜得罪诸多官场中人,当初的包国祥,如今的谭闫泊,一个比一个官大,他却毫不顾忌。 他还公开示好巴结宋喜的人,让圈内人都知道,乔治笙是铜墙铁壁,但宋喜是他的软肋,盛浅予恨极了他对某人的这份宠爱,这些本该是属于她的,宋喜凭什么钻空子拿走? 当初她费尽周折绞尽脑汁才能跟乔治笙在一起,如果她不去英国,他们早就结婚了,哪还有现在这堆烂事儿? 宋喜能做的,她也能做,宋喜不能做的,她还能做,她不懂宋喜到底哪里好,值得乔治笙为她无底线的付出? 这世上只有一个乔治笙,知道他有多好,也拥有过他的好,註定不能再退而求其次的和其他人将就,盛浅予没办法说服自己忘记,更做不到放弃,那就只能拆散再抢回,一如宋喜抢走他的乔治笙一样。 都说凝望深渊太久,深渊也在回视你,但如果已经身在深渊,又该如何自处? 盛浅予的世界里没有输这个字,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哪怕过程辛苦了点儿,但结果永远不会变。 没有人告诉她,当年的她单纯为爱而努力,心是勇敢且炙热的。 如今的她为得到而不择手段,心是冰冷又怯懦的。 她以为自己弄丢了乔治笙,其实,她是丢了自己。
第808章 渔翁失利 鑑于乔治笙从不说空话,言出必行,无论谭闫泊还是盛峥嵘都很紧张他口中的三天期限,如果三天一到,谭闫泊还没带着谭凯回株海,乔治笙到底会如何做。 谭闫泊是铁了心要跟乔家周旋到底,盛峥嵘则抱着翁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暗道如果乔治笙敢派人来医院杀人,那就别怪他抓个现行,叫人有去无回。 乔家是块儿巨大的蛋糕,所有人都想独吞,实在不行分一杯羹也成,同样,如果与乔家为敌,那乔家就是个无比巨大的威胁,如今乔治笙不仅不站盛家,还跟宋元青的女儿搭在了一起,这于盛家而言,无疑是左膀右臂断其一,还长在了敌人的身上。 盛峥嵘想想都夜不能寐,不敢冒然动手,只能伺机行动。 盛浅予私下辗转,通风报信,叫乔治笙一定不要派人去医院,医院那边很多特警和警卫员把守,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暗哨,这个消息是通过元宝的嘴传到乔治笙耳中,乔治笙不动声色的道:「无论谁想保谭凯,都是乔家的敌人。」 这句话被原封不动的传回盛浅予那里,她当时愣了好久,每一次都是她心存旧念给他提醒,每一次他都冷言相对,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为他好,他不知珍惜,宋喜正在将他推至众矢之的,他却浑然不知。是不是非要等到走投无路的那天,他才能幡然醒悟,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 如此想着,盛浅予也索性不再管他,人总是要经歷过疼痛才知道什么是最舒服的位置。 转眼,三天大限已到,别说谭凯所在的病房楼层,就是整栋医院都被明里暗里的警卫守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只苍蝇也飞不过。 谭闫泊依旧留在病房,他非要亲眼看着谭凯才安心,盛峥嵘在办公室,他没有那闲工夫亲自盯梢,守株待兔就够了,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医院没有多出不速之客,相反,倒是少了人。 少了谁? 少了这些天一直照看谭凯的主治医生,不光是主治,全部能跟谭凯搭上边儿的医护人员,在第三天通通集体消失不见,电话联繫不上,家里人也说不知所踪,一时间谭凯像是被架空了,别看他成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身体需要的药和各种检查,免不了众人伺候,还有那些分不清是管什么的仪器,身体各处的管子,外行人看了就只有一个字:懵。 这种情况下,跟慢刀子割肉逼死谭凯有何区别? 谭闫泊给盛峥嵘打电话,当时盛峥嵘在开会,他联繫不上人,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眼看着谭凯头顶的输液袋即将滴空,就像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命即将走到尽头。 谭闫泊急着叫医院找人来帮忙,然而药还没等换上之际,他接到一个电话,里面的人只说了一句话:「担心药有毒,谭凯死得更快。」 一如身边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将他的慌张焦躁恐惧尽收眼底,看着他丑态百出,然后在他神经最紧绷的时刻,咔嚓一下,剪断。 谭闫泊彻底崩了,从政多年,他见过各式各样的手段,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诩身经百战,可谭凯却是他最致命的软肋,人一旦有软肋就会怯懦,怯懦滋生恐惧,恐惧使人头脑不清。 盛峥嵘可以冷眼旁观理智分析,那是因为事不关己,谭闫泊却是时刻身处在『丧子』之痛里,他等不到盛峥嵘回话,也等不到上面派医护人员下来,他妥协了,叫人递话给乔治笙,他这就带谭凯回株海,前提是保证谭凯的命。 这话传过去不到十分钟,医护人员拿着当时那包『有毒』的药,当着谭闫泊的面儿给谭凯换上,有毒没毒,不过是乔治笙一句话罢了。 宋喜说的没错,谭凯会有今天,一定跟谭闫泊平日里的教育有关,能养出一个嚣张跋扈儿子的父亲,大抵也不会讲理到哪儿去,谭闫泊这些年升的很快,自以为背靠方家,是方耀宗的得意门生,无论官场还什么场,大家都要逢迎着给几分面子,岂料这回一下子踢到铁板上,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谭凯,一辈子争强好胜,拼了命的往上爬,为谁辛苦为谁忙? 盛峥嵘一个会开完,听说谭闫泊已经准备包机带谭凯回株海了,他赶紧过去医院『探望』,问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勃然大怒。 「没有王法了,在夜城的地界,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闫泊,你就带着谭凯好好在这儿住着,我倒要看看乔家到底有什么能耐!」 谭闫泊已经吃过一次亏,最开始以为盛家会无条件的站他,结果盛峥嵘再三规避,始终没有替谭凯出头,他就是以为凭盛家在夜城的位置,乔家不敢轻易来犯,所以才公开挑衅,可结果呢? 所有的情绪都放在心底,面上谭闫泊只淡淡道:「不了,我带他回去,来夜城也有几天了,株海那边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盛峥嵘宽慰半晌,在谭闫泊临走之际还道:「我不信抓不到乔家的把柄,你给我点儿时间。」 谭闫泊说:「这次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有时间来株海,我好好招待。」 盛峥嵘道:「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带谭凯回去好好养着,我也帮你联繫一下这方面的专家,别担心,会好的。」 好听话谁不会讲? 谭闫泊又岂会看不出什么是真兄弟什么是假客套,无外乎碍着自己也是靠方家才起身,盛峥嵘是方耀宗的女婿,他能说什么? 患难不仅见真情,还见交情,此次一遭,谭盛两家的关系势必不会像从前一样紧密,这也是盛峥嵘真正勃然大怒的理由,乔治笙几次三番触动他的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这么下去,外人怕不是以为盛家要看乔家的脸色行事。 为了修补谭盛两家的交情,同样也为了显示盛家在夜城的地位,在谭闫泊带着谭凯回株海不久,政府『慢半拍儿』公开了京北路事件,严肃呵其暴力,有恃无恐,挑衅夜城安全的行为,故此要给与严厉打击。
第809章 反扑,当事人回应 乔治笙和常景乐把谭凯和孙浩泽废了的事情,圈儿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盛峥嵘在此时发声要打击黑暗势力,谁是黑?摆明了就是不给乔家面子,然而口号喊得响,实际操作上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毕竟事情捅开了,谁占理谁不占理还两说。 盛家做了面子工程,把谭凯带回自己势力范围的谭闫泊自然不肯轻易作罢,他要的是真枪实干,切实的让乔家付出代价。 乔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各地,在旅游业发达的株海拥有两家五星酒店和多家大型商场,还不算旗下分公司以及入股企业,谭闫泊回到株海后的第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整改』,说是整改,说白了就是整人,官字两张口,他怎么说都行,下面只能被动执行。 短短时间里,先是乔家在株海的五星级酒店爆出行内丑闻,内部职员在酒店商务套房内私会情侣,占完床连床单被罩都不换,酒店提供给客人的餐食,客人吃后进了医院,目前怀疑饮食安全问题。 连锁商场出现员工监守自盗,被顾客『发现』后举报,员工怀恨在心,打击报復,现已被警方收押。网上冒出一个帖子,专门带节奏黑乔家,说乔家这种背景,请的人也都是黑的,平民老百姓不敢惹,以后再也不敢去某某商场购物了。 至于公司和企业就更惨,不需要什么人为的丑闻曝光,只要上头一纸律令下来,整个株海没有其他公司敢贸然合作。 在夜城的时候,乔家势力一手遮天,谭闫泊着实体会到权利被架空的感觉,如今就好比放虎归山,他势必要鲸吞蚕食,就算伤不到乔家根本,也要叫乔治笙手忙脚乱。 宋喜是在网上看到这些新闻的,不需要特地去查,光是热搜就挂了好几天,消息都是从株海那头传来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一看就知道是谭家开始反扑报復了。 每个月固定时间要去看宋元青,这天乔治笙有事儿腾不开身,叫佟昊送宋喜过去,路上,宋喜问:「你们没找人撤热搜吗?」 佟昊诚实回道:「找了人,说是上头不让撤。」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谭闫泊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有,之前也不会仓促的回株海,而且但凡用得到『上头』来概括,基本都是夜城本地的高官。 她再次问:「谁在帮谭家?」 佟昊眼底划过不耐和烦躁,「八成是盛家。」 宋喜听到这两个字就不舒服,从前是没来由的,现在是有明确原因,她没马上接话,脑子快速转着,在想解决的办法。 佟昊吃不准宋喜心里想什么,只能开口说:「不用担心,都是暂时的。」 余光瞥见宋喜视线微垂,还是没说话,不会安慰人的男人说:「要去看你爸,别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会担心的。」 宋喜暗自调节唿吸,抬起头,慢半拍回道:「我帮不上什么忙,辛苦你跟元宝了。」 佟昊和元宝是乔治笙的兄弟,也是左膀右臂,三个人从小认识到大,默契度百分百,无论出了任何事情,只要他们配合起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乔治笙虽然是号令者,但如果没有执行人的果决,也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宋喜看到三人间的情谊,所以打从心里感谢他们。 佟昊目视前方,边开车边道:「要你帮什么忙,你就放宽心该干嘛干嘛,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这样笙哥才最高兴。」 前面是佟昊自身的想法,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怕宋喜误会,所以临时加了最后一句。 宋喜淡笑,「你倒跟治笙说的一模一样。」 佟昊道:「我们之间不存在辛苦不辛苦,再者说了,男人不辛苦,难道养着当女人用吗?」 宋喜很快侧头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你歧视女性吗?」 佟昊被宋喜说的一脸懵逼,顿了下回道:「我没歧视啊…」 宋喜道:「听你这话,不辛苦的都是女人,谁告诉你女人不辛苦了?」 佟昊只有在宋喜面前才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也真的把她当女人看,难得的低眉顺眼,马上告饶,「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错了,我收回。」 宋喜是欺硬怕软的主,见他怂了,这才收回目光,出声道:「你应该这么说,像治笙,你,元宝,你们这样的的确很辛苦,也是纯爷们儿,但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叫爷们儿,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很弱,需要躲在男人背后当花瓶的。」 佟昊能跟宋喜在一起聊天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她很大女人,闻言,他开口说:「你是花瓶的身,钢铁的心。」 他说的认真,也不知怎么就戳了宋喜的笑点,她笑了半天,佟昊忍不住侧头瞄她,「你什么笑点?」 宋喜道:「突然想到刚子。」 「谁?」 「常景乐的鹦鹉。」 佟昊『哦』了一声,紧接着唇角勾起淡淡弧度,「你这思维,一般人还真跟不上。」 宋喜下意识的道:「治笙就跟得上。」 佟昊强忍着想要翻白眼儿的冲动,「知道你们感情好,不用时不时的秀出来,你考虑过别人想不想听吗?「 这是天大的实话,简直就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然而宋喜是笑话听多了,反而觉得真话是笑话。 她问佟昊,「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找过女朋友,你是眼睛长在天上了?」 佟昊目不斜视的回道:「你去问元宝。」 宋喜美眸一瞪,十分惊愕,紧接着道:「真的?」 佟昊问:「什么真的?」 宋喜小心翼翼,低声回道:「她们都以为你俩……」 佟昊侧头看她,「以为我俩什么?」 宋喜不答反问:「你喜欢元宝?」 佟昊真想开车一头撞死,她什么理解能力? 气了半天,想想她还在车上,算了,提了口气,佟昊道:「我让你问元宝,你以为我让你问什么?我让你问他怎么不找女朋友……还有,谁说我俩是一对儿了?」 宋喜坐在副驾,笑得一脸尴尬。此时总不能卖友求荣,说黛安娜和韩春萌说的吧,当然了,偶尔她也这么想,谁让他俩关系这么好,腐眼看人基嘛。
第810章 谁是黄雀? 监狱门口不能停车,佟昊把车停到对面,原地等她,宋喜惯常拎着礼物进去,心底想着待会儿跟宋元青说哪些能让他开心的事情。 推开熟悉的房门,宋喜一抬眼便看到右前方的桌子,区别于从前桌上会提前准备茶具和点心,今天什么都没有,宋喜很敏感,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紧接着迈步往里走,待到关门之际才看到宋元青已经等在屋里,他正站在房间靠左边的窗子处抽菸。 自从宋元青进来之后,已经很少抽菸了,近半年多更是戒的差不多,今天突然见他抽菸,宋喜很敏锐,马上知道不对劲儿。 叫了一声『爸』,看着宋元青闻声转头,宋喜把东西放在一旁,边往前走边道:「你怎么又抽上烟了?」 宋元青下意识把烟按灭在菸灰缸里,出声回道:「偶尔想起抽一根儿。」 宋喜走近后看到菸灰缸里还有好几个菸头,不由得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 宋元青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张开双臂,抱了抱宋喜,这一举动更是让宋喜心下一沉,脸色都变了,急忙问:「爸,你怎么了?」 宋元青拍着宋喜的背,没说话,可宋喜却知道他在哭。 「爸……」宋喜想挣脱看一看宋元青。 宋元青却一动不动的抱着她,半晌才压抑的声音回道:「是爸不好…」 他『老调重弹』必有原因,宋喜几乎立刻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别哭,我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嘛,别听外面人瞎传。」 宋喜反手拍着宋元青的背,出声安慰。 宋元青是万语千言全都哽在喉咙处,身陷囹圄,不能时刻护在她身旁,哪怕听到她有惊无险的消息,他也是夜不能眠,痛心疾首。 他欠她的,她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 宋喜也是喉咙发酸,却强忍眼眶灼热的感觉,佯装坦然的安慰:「爸,我好着呢,你别担心我,治笙把我照顾得很好。」 宋元青半晌才压下情绪,偷偷抹了眼泪,被宋喜带到桌边坐下,她倒豆子似的说话,说的都是开心高兴的事儿,临了一句:「治笙今天有事儿,我没让他陪我过来,他下次跟我一起来。」 宋元青说:「他前几天来看过我了。」 「啊?」宋喜不知道这事儿,「他什么时候来的,没跟我说。」 宋元青道:「一个礼拜之前,你刚出事儿不久。」 宋喜眉头一蹙,「他干嘛告诉你这个?」这不是让宋元青担心嘛。 宋元青道:「他不说我也会知道,他不想我从外人口中听到,所以提前来跟我坦白,说是负荆请罪,没有照顾好你,我倒觉得治笙这孩子很有担当,你没找错人。」 宋喜小声嘀咕:「学会瞒我了。」 宋元青说:「他怕你提前知道就要提前着急,什么都为你在想。」 宋喜垂着视线没说话,心里却门儿清,乔治笙是这样的人,闷不做声,但该做的都会做。 宋元青对宋喜道:「我听说乔家在株海的生意,近日来有很多负面新闻。」 宋喜点头,「不用问了,一定是谭家,关键谭家上面还有盛家帮衬,不好处理。」 宋元青道:「你去找一个人,许顺平。」说着,他念了一串电话号码,叫宋喜记下,然后道:「他是监委会会员,乔家想查谭家的底儿还是不难,查到之后叫他给这个人送去,他会帮你们。」 宋喜问:「许顺平…以前没听你说过。」 宋元青道:「之前他一直在国外工作,最近才接到回调令,今年3月监察部取缔,改组成监委会,原本许顺平的职位能在副部甚至正部,就算现在不挂这个官职,他在监委会也有决定权,你去找他。」 宋元青的底线和软肋同是一个,宋喜,现如今宋喜被谭凯欺负,谭闫泊还想办法打压乔治笙,一个女儿一个女婿,宋元青岂能容他? 宋喜心思谨慎,不免说了句:「谭家还有盛家帮衬,这个许顺平会不会顾忌盛家,不敢动谭家?」 宋元青回道:「放心,他一定会帮你。」 宋元青说的这般信誓旦旦,宋喜就不再迟疑,心底为乔治笙的事情能有个解决办法而开心的同时,又不免心疼宋元青身在这里还要为外面的事情操劳担忧。 宋元青看出宋喜心中所想,他拉着她的手,微笑着道:「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乔治笙没有因为有个贪污的老丈人而亏待了宋喜,宋元青就同样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自己唯一的女婿。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宋喜从宋元青这里离开的时候,明显心思不那么重了,佟昊还以为她是正常开心,结果宋喜侧头对他道:「要想查到谭闫泊违法乱纪的证据,最快需要多久?」 佟昊眼底的轻诧一闪而逝,紧接着说:「笙哥早就让人查了,现在我们手里有证据,只是还没想好交到谁手里,谭闫泊是方系,眼下盛家又明显偏帮,万一交错了人,打水漂是小,被反咬一口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宋喜道:「我爸刚刚给了我一个联繫方式,叫我找监委会的许顺平,你认识吗?」 佟昊道:「这些我不熟,得问元宝。」 两人坐在车上,他当即打给元宝,问认不认识这个人。 元宝的脑袋就是个人工的机器,宋喜都不认识的官,他很快道:「驻美公使,常驻美国很多年,刚刚才调回夜城,据说是身体原因才转职监委会,怎么突然问起他?」 佟昊道:「我跟宋喜在一起,她说能联繫上许顺平,他会帮我们。」 元宝道:「你把手机给她。」 后来宋喜跟元宝直接对话,佟昊坐在一旁抽菸,两人聊了不到一分钟,宋喜说:「好,那我先去见一见许顺平。」 电话挂断,佟昊咻的顺手将还剩下一半的烟扔出车外,这是乔治笙住院那阵儿养成的习惯,谁让宋喜跟戒菸大使似的,他都留下阴影了。 「怎么说?」佟昊问。 宋喜道:「我先越许顺平见一面,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就把证据交给他。」
第811章 贵人 宋喜办事儿快刀斩乱麻,说约许顺平,当天就约。 她拨通宋元青给她的电话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白。 不多时,手机中传出一句:「餵?」 男人的声音,带着陌生和沉稳。 宋喜提着一口气,出声叫道:「许叔叔,您好,我是宋喜,宋元青是我爸爸,不好意思冒然打给您,没有打扰到您吧?」 对方稍愣,紧接着很温切的回道:「没有没有,原来是小喜啊……」 他叫宋喜小名的时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切感,像是认识她很久很久,可宋喜却是第一次跟他接触。 两人寒暄了几句,许顺平主动道:「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儿,你哪天有时间,我们出来见一面。」 宋喜道:「许叔叔看您那边的安排,我这里随时都可以。」 许顺平道:「我看看……那就明天吧,明天你方便吗?」 「方便。」 「那明天中午11点,我在广德楼二楼等你。」 宋喜道:「我来订包间,等许叔叔过来一起点菜。」 许顺平道:「我来订,你是小辈儿,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 宋喜道:「听说您刚调回国工作,这顿饭算是我给您的接风宴,下次您有时间,我一定赴您的约。」 两人争抢了一番,最后许顺平无奈道:「好吧,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宋喜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本以为就算是宋元青的朋友,她有求于人,还是这么大的事儿,对方身居要职,也一定会高高挂起,没想到竟然客气的让她有些无措。 到底是她低估了宋元青跟许顺平之间的交情,还是她的错觉有误,她总觉得,许顺平对她更像是对一个相识并且相熟多年的长辈。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许顺平这条路,总归是很好的。 宋喜这头已经安排好所有行程,乔治笙那头打来电话,他刚忙完,元宝跟他提了这茬,他这个当事人是圈儿内最后一个知道的。 电话接通,他第一句便是:「累不累?」 宋喜说:「什么累不累?」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跟爸一个月才见一次面,还操心这些烂事儿,聊点儿高兴的。」 宋喜道:「爸一直惦记着,再说也没有不高兴,事情解决了大家才开心。」 乔治笙最不想让家人惦记,如今却让老丈人在牢里替他谋划,老婆替他奔波,心里很愧疚。 虽然他没讲出口,但宋喜感觉得到,她隔着电话对他说:「我爸从来没教我出了事儿要躲在家人后面,一家人才要并肩作战,而且这叫事儿吗?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乔治笙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宋喜道:「别,现在正是紧张时刻,人多眼杂的时候,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看,我去比你去要方便的多。」 再怎么说,宋喜也是宋元青的女儿,宋家官场沉浮多年,哪怕宋元青失势,宋喜跟一些叔伯长辈见面也叫人挑不出多大的毛病。 当官儿的很怕被人抓到把柄,更不愿被人知道跟商人之间私下有来往,如果这中间有个合理的桥樑,那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祁丞会看上宋媛的原因,说穿了不过是这个身份,像是拿到了直通的绿卡。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们分工合作。」宋喜把工作中的利落劲儿搬上来,干脆直接。 乔治笙却低声似吃味似发酸的说了句:「搞得跟合作伙伴一样。」 宋喜猝不及防的笑了一下,随后『翻小肠』道:「之前是谁想跟我当合作伙伴来着?」 乔治笙道:「你毛遂自荐的。」 宋喜美眸一挑,「我倒是想安静低调的当个美女子,是谁总给我摆脸色,一副我是拖油瓶的嫌弃脸?想想当初那日子,现在还想哭呢。」 的确,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宋喜没少『遭罪』。 乔治笙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往事悠悠不堪回首,那就别回,他云淡风轻的问:「晚上吃什么?」 宋喜哭笑不得:「生转话题啊?」 乔治笙说:「我叫人买了很多新鲜食材,晚上回家吃饭。」 宋喜准备好要给他逼到死角,却不知不觉被他带上了一条美食的不归路。 隔天上午宋喜十点半就到了广德楼二层包间,本想这种时刻宁来早不能来晚,没想到刚坐下不久,店员就敲门带了一位中年男人进来,虽然没见过许顺平,但眼前这人一看穿着打扮,马上就能跟昨天电话中的人对应上,是很儒雅又很温和的一个人。 宋喜暗道幸好自己提前了半小时,不然就是许顺平等她了。 起身往前迎,待到店员关门之际,宋喜微笑着叫道:「许叔叔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宋喜。」 许顺平看着宋喜,眼底有光,像是惊讶她竟然长这么大了,然而这些都是宋喜想像的,他并没有说出口。 「来这么早?」他问。 宋喜说:「没其他事儿就早点儿过来了,许叔叔也来这么早。」 许顺平说:「刚回夜城,这边交通很容易堵,早点儿出门,免得路上耽误时间。」 宋喜站着给许顺平倒茶,态度恭敬,语气谦逊,面面俱到。 许顺平接过茶杯的时候道了谢,让她坐下说话。 宋喜如实道:「许叔叔是很早就去国外了吧?我小时候好像没见过您,但我爸说跟您认识好多年了。」 许顺平点点头,「我跟你爸爸的确认识好多年了,那时候你还小,可能只有十一二岁,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如果在路上看见,我一定不敢认。」 宋喜跟许顺平闲聊,得知他这次是全家搬回夜城,说:「您很忙,改天我约阿姨和弟弟一起吃饭。」 许顺平微笑着颔首,「他们看到你也一定很开心。」 宋喜以为这只是句客套话,没往心里去,后来整顿饭的时间,两人都聊得很好,许顺平也很坦诚的告诉宋喜,只要这边能提供谭闫泊确凿的违法乱纪证据,他一定会严格的秉公处理,不会受任何人左右。 宋喜听到这句话就放心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许顺平也有种素未谋面,但初次见面就好像认识很久的错觉,直觉告诉她,许顺平不会害她,非但不会害她,还会尽全力帮她。
第812章 暂时的平静 谁也没想到,许顺平从国外回调不久,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谭闫泊头上。 谭闫泊还在株海一手遮天,某天毫无预兆的被有关部门叫去小黑屋喝茶,虽然说是配合调查,但是空穴不来风,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地里捅了一刀。 谭闫泊这一进去就是三天,如果没事儿早就出来了,反倒是不声不响,才有可能是出了大事儿,消息传回夜城,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人是盛家。 谭闫泊妥妥的方系,这些年对盛家也是鞍前马后,盛家在株海有很多秘密生意都是谭闫泊在罩着,如今谭闫泊突然被监委会的人叫走,盛峥嵘怎能不急? 他在监委会也有人脉,得知是许顺平亲自去问谭闫泊的话,不免心下一沉,因为许顺平在国外多年,看似在夜城没有丝毫人脉,但本人却深受上头重用,也正因为无派系,做起事儿来才更加公平公正。 盛峥嵘不敢冒然去联繫许顺平,这跟不打自招有何区别?然而谭闫泊已经深陷泥潭,大家谁干净谁不干净,闭着眼睛都能想清楚,若是谭闫泊真的被抓到把柄,难免不会挂带到盛家。 此次的利益牵扯过大,盛峥嵘不敢妄自做主,通过方慧去打探方耀宗的口风。方耀宗近半年来身体不怎么好,处于半疗养状态,一般不是大事儿都不敢在他面前说。 方慧也是拐着弯儿的道:「爸,听说谭闫泊被监委会的人带走了,您向来看重他,要不要帮忙说两句话?」 方耀宗背对方慧,拿着水壶在给花花草草浇水,闻言,语气不辨喜怒的道:「怎么说?监委会现在是许顺平说了算,他是哪边儿的人,你心里头没数?」 方慧知道,许顺平是『党系』,党帅跟方耀宗素来貌合神离,迟疑着,她试探性的问:「那这次谭闫泊是保不住了?」 方耀宗放下水壶,转过身,脸上已带着几分隐怒,严肃的说道:「我早就提醒过他,升的太快,尾巴也要藏得住,其实闫泊本人倒也沉得住气……」说着,他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慧,「还不是为了盛家的那些个生意,他不得不承担风险。」 方慧心虚的别开视线,紧接着道:「爸,我们现在也是怕谭闫泊进去,万一涉及到盛家,那该怎么办啊?」 方耀宗气归气,但女儿女婿的事情还得管,坐下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半晌后开口道:「我会让人带话给闫泊,叫他挺住了,只要他不乱说话,监委会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方慧暗自舒了口气,这种事儿就连盛峥嵘都不方便插手,也就只有方耀宗可以做。 「当初是我下错了一步棋。」 方慧闻言,抬头看向方耀宗,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听盛峥嵘的话,让小予和乔治笙分手。」 方慧眼底也有后悔,低声说:「当初也是怕乔家的背景,会被有心人利用,影响峥嵘仕途。」 方耀宗道:「他就是算计的太多,如今乔家乔治笙做主,他给过你们面子吗?不但不给,现在还把闫泊给送进了监委会。」 提到这个方慧既生气又无奈,「小予在英国那几年,心一直都在乔治笙身上,谁想到他在夜城这边娶了老婆,还偏偏是宋元青的女儿……」顿了顿,「爸,您说这会不会是宋元青故意使的一出美人计,让她女儿笼络乔治笙的心,掉过头来对付我们?」 方耀宗若有所思,半晌后道:「怕就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任何可能都会有,这样,你有空找乔顶祥的老婆吃顿饭,从前你们不是见过面嘛。」 方慧点头,「早年是见过…」说到这里,她后知后觉,「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敲打一下任丽娜?」 方耀宗说:「宋家能给他们的,我们只多不少,当年的事儿的确是我们理亏,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大家大可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毕竟都是老交情了,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 「更何况咱们小予是真心喜欢乔治笙,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以后的一切都要留给她的,她的老公,我自然会当成自家人对待。」 方慧在方耀宗这里待了近两个小时,晚上方耀宗留她吃饭,她说:「不了,我回家吃。」 方耀宗什么都没说,心中唯剩下无奈,女大不中留,老公的家才是家,父亲在的地儿……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来,最近他也偶尔感慨,到底是他把方慧教成了这样,还是天性本该如此。 没有不透风的墙,谭闫泊这一被审,之前他下的那些打压乔家在株海经营的命令,自然不会再有人为他卖命执行,热搜很快下了,海威有专人出来负责此事,称一定追查到底。 调查的结果很快便公之于众,酒店内部人员睡商务房,说是被人收买恶意诬陷,还有食物中毒事件,同样是有心人在背后操作,网上舆论风向瞬间倾倒,有人说树大招风,有人说故意泼脏水,还有一条被点赞和回復最多的评论,是这样说的:好人之所以是好人,因为好人把做的坏事儿都推到了坏人头上,坏人之所以是坏人,因为很多时候众人希望他是坏人。 这话也许说的很偏激,也不绝对,但同样也道清了人性。 乔家是黑是白,相信大多数的人都只是道听途说,然而他们宁愿相信是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黑的才更符合茶余饭后的谈资。 乔治笙跟宋喜说过,无论这件事儿是不是乔家做的,到最后也都会成为乔家做的,当时宋喜就深受触动,就算乔家黑,那也是黑锅背太多,蹭黑的。 好在当今也有很多不明真相却很讲道理的人,他们住过海威旗下的酒店,逛过海威旗下的商场,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乔家还是在用良心做东西,他们不在意乔顶祥是谁,也不在意乔治笙是谁,只要东西好,他们还是会买单。 随着谭闫泊被审,持续的动盪日子总归是渐渐恢復平静,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也足以让人停下喘口气。 宋喜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乔治笙的生日快要到了,她不想让他在琐事儿中度过二十八岁的生日。
第813章 脑迴路清奇 要说时间过得真挺快,一转眼又是一年,去年乔治笙生日,宋喜心血来潮,不,绞尽脑汁给他做了碗长寿面,那她又不知道那么长的面条是怎么擀出来的,只好一段一段拼起来,本想来个移花接木,谁想他眼睛那么毒,煮熟的面他都能看出接口来,还说吃了这碗面,以后一步一个坎儿。 「哎……」宋喜嘆了口气,当真是好的不灵不好的灵,最近一直不顺,乌鸦嘴。 旁边黛安娜说:「别嘆气了,这不都在帮你想嘛。」 对面韩春萌道:「你给他做个蛋糕,再做一些他喜欢吃的菜。」 宋喜撑着下巴,丧丧的回道:「算了,生日那天就让他开心一点儿吧。」 吃了她做的东西,简直就是强颜欢笑,黛安娜跟韩春萌闻言,皆是满眼心疼乔治笙的神情。 「那他喜欢什么,投其所好不就得了。」话是韩春萌说的。 宋喜认真的想了想,几秒后认真回道:「他什么都有,也没见他特别喜欢什么,除了我。」 韩春萌一个大白眼儿差点儿把眼珠子翻出来,简直懒得搭理她。 黛安娜伸手摸了摸韩春萌的头,佯装批评宋喜,「一点儿爱护小动物的心都没有,不知道不能虐单身狗吗?」 韩春萌用力一甩头,紧接着瞪向黛安娜,噘着嘴道:「毒中毒啊你。」 宋喜说:「没事儿,你俩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单身狗。」 黛安娜瞥眼道:「还想不想让我们替你出谋划策了?」 韩春萌道:「我现在只想跟她同归于尽。」 宋喜边笑边说:「我老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他的终极目标就是跟我一起老死。」 「呦,好一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俩怎么不拜个把子呢?」黛安娜此话一出,对面韩春萌笑得面容扭曲。 宋喜评价她们两个,赤裸裸的嫉妒。 三人在一起泡了整个上午也没琢磨出什么花样来,宋喜垂着视线,搅动面前的咖啡,「要你们何用?」 韩春萌回道:「我一单身失恋女青年,整天沉浸在如何努力咸鱼翻身当中,你让我给你做个驴肉火烧都没问题,让我帮你想怎么哄老公…呵,首先我得有个老公。」 黛安娜说:「对了,东旭前两天带几个女人过来吃饭了。」 韩春萌咻的抬眼看向她,黛安娜道:「四十几岁,给孩子办生日宴,原本想包场,后来实在没档期,打个商量,把二层包给她们了。」 虚惊一场,韩春萌重新别开眼,黛安娜道:「怎么,你还怕东旭出轨出到我这儿来啊?」 韩春萌说:「我俩都分了,他就算真跟谁也不叫出轨。」 「啧啧啧。」韩春萌对宋喜道:「你看她那副睁着眼睛说酸话的样儿。」 宋喜道:「东旭和大萌萌都要面儿,在你俩都没完全独立之前,也不用强行往一起凑合,省的被他家里人说三道四,我们的确没办法管别人怎么说,但我们总有权利管自己该怎么做吧?」 说着,她下巴微抬,看着对面的韩春萌道:「你就努力,之前不说想跟麦喆合伙开店,圆你当老闆的梦嘛,商量的怎么样了?」 韩春萌原本叼着吸管,此时放下,出声回道:「刚开始小麦跟我说开店,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想开,前两天一问才知道,是有个人去他在的餐厅吃饭,觉得他做的甜点很好吃,私下里联繫,想挖他去新店单干,说是让他当老闆,其实就是挂个经理的头衔,还不是给人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如来王妃这儿呢,何必跟他出去给外人打工?」 黛安娜眼睛一亮,出声接道:「你可以挖他来我这儿啊。」 韩春萌狐疑着说:「你这儿好几个甜点师,还想挖人家墙角?」 黛安娜道:「小麦做的点心我吃过,我觉得比我这儿的师傅做得好,这样,他有单干的心,我提供他单干的钱,只要他来我这儿,每天的甜点销售我俩六四分,他六我四,就算我提供一个工作场所给他,保证客流量,只要他确保甜品质量,我们也算各取所得。」 韩春萌圆目微瞪,「我去,你说的我都动心了。」 宋喜问:「你想辞职来这儿干?」 韩春萌马上摇了摇头,「放心吧,我还是捨不得你的。」 宋喜对黛安娜道:「看见了吧,谁才是她心里的真爱。」 黛安娜不以为意的道:「谁稀罕她啊,我稀罕小麦,你赶紧帮我把小麦弄来,早知道他手艺这么好,最初你就该把他介绍我这儿来。」 韩春萌背了个黑锅,嘴上骂骂咧咧,手上还得微信找麦喆,问他的意思。 宋喜跟着掺和半天,勐然轻唿,黛安娜问:「怎么了?」 宋喜道:「治笙生日我到底送什么啊?」 韩春萌头不抬眼不睁的回道:「送你自己,浑身抹上奶油,头顶插根儿蜡烛,祝他生日快乐,吹灭了直接吃。」 黛安娜调侃韩春萌跟顾东旭之间绝对做过这种事儿,韩春萌被说的脸色通红,急赤白脸的否认,甚至发誓自己没做过,宋喜从中插科打诨,说韩春萌是色胚,但心底却挥之不去的画面……美好的身体,奶油,蕾丝,啧啧啧。 可行,这个礼物值得考虑。 乔治笙要过生了,在女人们剁手狂欢,各大商场含泪大促的双十一,日子还没到,就有多少人惦记,不同的是,有人只想单纯的给他庆个生,而有人则想通过送礼在他这儿混个好印象,以便日后好说话。 且不说外人,光是乔家和任家这些亲戚,近些天宋喜就应酬个便,他们见不到乔治笙本人,就挑『软柿子』捏,知道宋喜抹不开面子,把礼物和人情都送到她这里,宋喜回家跟乔治笙说,乔治笙云淡风轻的道:「喜欢这种被家人喜欢的感觉吗?」 宋喜瞧见他眼中的促狭,后知后觉道:「你是故意想让他们把我捧上天是吧?」 乔治笙说:「我就喜欢他们变着花样儿哄你高兴的样子。」 宋喜哭笑不得,骂他神经病,有时候他的脑迴路清奇到正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他竟然『出卖』自己去换别人哄她开心,简直脑子瓦特了。
第814章 一辈子只听他的话 自打乔艾雯跟凌岳订婚以后,她就算彻底搬出去住了,只周末或者平常有空才回来看看,宋喜怕家里突然少了一口人,任丽娜会难过,所以时常安慰,任丽娜说:「她在家也是气我,我巴不得她赶紧嫁出去才好,现在正合我意。」 哪有不疼女儿的妈,宋喜知道任丽娜也只是嘴硬而已,就像乔艾雯也是一边气着任丽娜,一边给她买化妆品,还时不时的调侃问:「想不想找个后老伴儿什么的?没事儿,我跟我哥都是开明的人,不会拦着你。」 因为这句话,任丽娜勒令乔艾雯一个月不用回来,看着心堵。 宋喜也私下里问过乔治笙,任丽娜还不到五十岁,余生那么长,就算儿女双全,如今又有孙子带,可会不会有特别孤单冷清的时刻,希望有个伴儿在身边陪一陪? 乔治笙道:「我妈不会再找的,你别看她成天好像只会花钱,什么都不管,其实她才是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儿的人,当初她嫁给我爸的时候,我爸就跟她说过,这辈子只要开心就好,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行,她就听我爸的话,所以哪怕我爸不在了,她还是一如既往。」 乔治笙没有说的很煽情,可宋喜听着听着却红了眼眶,一辈子只听一个人的话,哪怕那个人不在了,还是一如既往,这才是长情吧。 乔治笙低头便看到宋喜抿着唇瓣,一副忍着眼泪的模样,拇指划到她脸颊,他轻声问:「怎么了?」 宋喜瘪瘪嘴,「原来你的性格像妈。」 乔顶祥一辈子惹了太多风流债,外人都说任丽娜比他小了三十岁,嫁给他不过是贪图富贵,可如今送他走,为他守的人,都是她。 乔治笙知道宋喜是什么意思,故意逗她,「我如果像我妈,只剩下吃喝玩乐了。」 果然,宋喜闻言破涕为笑,她本就窝在他怀里,此刻抬头看他,就是简单直接的盯着他的脸看,充满端详。 乔治笙问:「好看吗?」 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点点头,他当真生的太好看,模样更像任丽娜,五官无论整体看还是单看都特别精緻,偏偏气场和性格又更像乔顶祥,所以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模样而忽略他的危险性。 到底该如何形容乔治笙的美? 应该就是盘坐在法老宝藏上,戴着王冠的眼镜蛇,慵懒,冷漠,危险又尊贵,守着庞大的财富,生人勿进,自己却又不贪图分毫。 不过如今的眼镜蛇有了破绽,他遇到一条美女蛇,乍看好欺,实则她才是最『毒』的那个,他已被他攻入心脏,反抗不得,只能俯首称臣。 原来宋喜对任丽娜不了解,可自打听完乔治笙的这番话,她忽然觉得任丽娜特别可爱,可爱又可敬,所以周末宋喜放假,乔治笙出差,她带着小杰来老宅陪任丽娜。 任丽娜早就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有宋喜喜欢的,也有小杰喜欢的,饭桌上,宋喜为讨任丽娜欢心,主动道:「妈,治笙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他做几道像样的菜,我不会做饭,您能教教我吗?」 任丽娜说:「好啊,家里几个厨师都在。」 宋喜道:「我不想跟厨师学,没有妈妈的味道。」 任丽娜眼底的迟疑一闪而逝,「你想让我教你?」 「您没空吗?」 「有空倒是有空……」 宋喜见她勉强,不由得道:「您对自己厨艺不自信?」 任丽娜马上道:「当初治笙他爸最爱吃我做的东西,下午我教你。」 宋喜还真想跟任丽娜学几手,任丽娜是岄州人,那边很多特色菜和小点心,乔治笙虽然在北方长大,但口味其实还是有些偏南,宋喜一心想着偷师学艺,好回去给他惊喜,结果…… 「嗯……」 在宋喜跟任丽娜进厨房后的五分钟,她就深深地产生了一股质疑,看任丽娜这架势,怎么好像也是个门外汉呢? 偏偏任丽娜还一脸认真,她说要教宋喜做酥皮莲蓉包,从发面开始,宋喜是分不清什么酵母什么蓬松粉的,只见任丽娜特别含煳的小声念叨,宋喜一在旁边问:「妈,这个具体多少比例?」 任丽娜就说:「适量,你看这个感觉。」 宋喜说:「就凭直觉呗?」 「对,你就瞎……不能瞎放,还是要有手感。」 宋喜做小辈儿又是做儿媳,不敢乱说话,婆婆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呗,结果两人和出来的面,好傢伙,别说酥皮了,可能放进烤箱就要灰飞烟灭。 这明显是失败了,宋喜不吱声,任丽娜也觉得过不去,目不斜视的嘀咕:「太多年不做了,其实这个点心治笙也不常吃,我教你捶个肉丸子吧?」 宋喜马上点头,「行,简单点儿好。」 这句话可说坏了,任丽娜道:「我们岄州的捶肉丸可不简单,你以为像是现在饭店里那些机器加工沖收工的呢?」 宋喜求生欲很强,很快道:「那我更要跟妈学几手了,妈快教我。」 任丽娜叫人准备两份肉,一份猪肉一份牛肉,她跟宋喜一人一个砧板,伺候大半个小时里,两人光剁馅儿了,宋喜剁的手臂发酸也不敢停,余光瞄着任丽娜,任丽娜也累,但是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调料,先剁着吧,这个不露怯。 男人在打架中促进感情,女人在聊天中加深情谊,任丽娜问:「你不会做饭,一看就是你妈妈也不会。」 宋喜右手倒左手,眼睛看着菜刀,面色无异的回道:「我爸妈离婚离得早,后来我都是跟我爸一起生活,他没空做饭,我也不喜欢做,就一直没学。」 任丽娜又问:「那你妈妈现在在哪儿生活?好像都不怎么听你提起她。」 宋喜垂着视线回道:「出国了,具体在哪儿不知道。」 任丽娜说:「你们都不联繫吗?」 宋喜心头有根刺,她自己都会规避,就是这些年陆方淇不曾回来看她,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每次她手机上有陌生来电,她心底都会殷殷期待,会不会是她妈,但一次次的失望,导致现在,她已经被迫习惯了失望。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不联繫,她有她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 血缘是什么? 是可望而不可求,想忘却又忘不掉。
第815章 邀约,礼物 从前宋喜和任丽娜的关系并不好,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并排站在一起剁馅儿聊天,任丽娜问了些宋喜的家里事儿,得知宋喜不仅从小父母离异,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又去得早,加之宋元青和陆方淇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宋元青这一出事儿,整个夜城,宋喜无依无靠,孤身一人。 很轻的嘆了口气,任丽娜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宋喜淡笑着说:「习惯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才更为窝心,任丽娜说:「现在你跟治笙真的在一起,就是我们乔家的人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就拿我当你妈妈。」 宋喜道:「妈,我能问您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咱这馅儿都快剁成泥了,绞肉机都没这么仔细,还要剁吗?」 宋喜实在是扛不住了,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俩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她不敢太拼,万一上班拿不起手术刀就完了。 任丽娜闻言,放下菜刀,悄无声息的平復心跳,累啊,快要累死了。 「你去外面拿点儿水,回来我教你下一步。」 宋喜应声往外走,任丽娜赶紧掏出手机查做法,才看到一半,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任丽娜的联繫人都是熟人,陌生人等闲也弄不到她的号码,见状迟疑片刻,她还是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人笑呵呵的声音,「丽娜,好久没联繫你了,我是方慧啊。」 乍一听到方慧的名字,任丽娜晃神了一秒,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盛峥嵘的老婆,方耀宗的女儿方慧,她们前些年见过面,不说多好的关系,但也一直都互相敬着。 慢半拍回神,任丽娜下意识的用微笑掩饰诧异,出声回道:「哦,是好久没联繫了,你不说我都没听出来。」 方慧道:「你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你呢,身体怎么样?」 方慧道:「老毛病了,时好时坏……」 两人说话的功夫,宋喜拿着一杯水走进来,任丽娜余光瞥见,第一反应就想快点儿打发了方慧,赶紧结束对话。 宋喜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任丽娜在打电话,暗暗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先出去等,待宋喜离开厨房,任丽娜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她不想宋喜误会什么,原本之前盛浅予突然来家里被堵到,已是特别尴尬的事儿,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怕是解释都解释不清。 她这边分心稍一含煳,方慧在电话里面问:「怎么了,你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任丽娜淡笑着回道:「儿媳妇让我教她做饭,刚才进来给我送了杯水。」 方慧那边明显一顿,紧接着不着痕迹的说道:「咱俩好久没见面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约你出来喝茶。」 任丽娜道:「嗐,别提了,我现在还要带孙子,忙得一点儿私人时间都没有。」 方慧诧声道:「带孙子?谁的孩子,治笙的吗?」 任丽娜故意回的模煳,「可不是,半大孩子最难带,我现在走哪儿都要领着。」 方慧有些懵,她并不知道小杰的存在,盛浅予也没说过宋喜给乔治笙生了孩子,难不成是乔治笙在外的私生子? 脑子里剎那间闪过诸多念头,然而这些所谓的瑕疵在任务面前,统统都要让路,方慧听出来了,说一千道一万,任丽娜就是不想出来见面,所以诸多藉口。 两人打了一会儿太极,任丽娜暗示想要结束对话,方慧道:「丽娜,这些年我们虽然不常联繫,但毕竟关系在这儿,有些话我想当面儿跟你聊聊…你家里也不会缺人帮你带孩子,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包括治笙的前途,婚姻,你要是还给我这个面子,咱老姐俩儿明天上午九点,福顺茶楼见。」 话说到这个地步,任丽娜要是不答应,那就等于当场撅了方慧的脸面,她只能应下。 电话挂断,任丽娜平了平心绪,走去外面叫宋喜,宋喜去了客卧,小杰在睡觉,她细心地给他掖好被子,转身看到任丽娜,小声叫了句:「妈。」 任丽娜说:「喜欢小孩子吗?」 宋喜点点头,「小杰很乖。」 任丽娜道:「那你跟治笙也赶紧要一个,不是说小杰不好,你们抓紧要个孩子,趁我年轻还能帮你们带带,也可以跟小杰一起做个伴儿。」 宋喜微垂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回道:「之前治笙菸瘾很大,我一直在监督他戒菸,现在他烟也不抽了,我是打算想要个孩子……」 任丽娜听言激动地不得了,看着宋喜道:「你们真打算要孩子了?」 身边没外人,可宋喜还是本能的把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妈,这个想法我只告诉你了,连治笙都没说,他还不知道呢。」 任丽娜狐疑着,有些没听明白。 宋喜解释道:「之前总好像差了点儿什么,不是工作忙就是身体不允许,我也总觉着我们还年轻,不用太早要孩子,最近想开了,反正早生晚生都要生,他马上过生日,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话才说一半,任丽娜就忍不住拉住宋喜的手,激动兴奋都写在脸上,抢先道:「你能这么想就太对了,那些张罗着不要孩子晚要孩子的人,不是对婚姻抱有怀疑就是各种条件门槛儿拦着,你们两个什么都不差,为什么不要孩子?」 「你们最近有做避孕措施吗?」 宋喜俏脸一红,人生中第一次跟婆婆讨论这种事儿,硬着头皮,小声回道:「最近都有做措施。」 任丽娜『啧』了一声:「你们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就别再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宋喜道:「妈,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能要个跟治笙同一天生日的小孩儿,那算不算我送他最好的一份生日礼物?」 任丽娜很快道:「治笙十一月十一号的生日,你就算当天怀,十月生产也不可能是十一月份的生日。」 宋喜似是被任丽娜一语道破,当即懵懵的眨了眨眼,「是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之前怎么想的? 任丽娜怕宋喜突然反悔,赶忙又补了一句:「我懂你的意思,你想在他生日当天怀上孩子是吧?这个想法非常好,别说他高兴,我们全家都跟着高兴。」 宋喜跟任丽娜进了厨房,她拿起刀习惯性的想要剁馅儿,任丽娜把刀抢下来,让她坐下,「不剁了不剁了,想吃什么叫人做。」 宋喜道:「我想跟您学两手。」 任丽娜解下围裙,卸下伪装,「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会做什么,年轻的时候还学两道菜哄治笙他爸高兴,现在没人哄了,轮到你们要哄我高兴了。」
第816章 她才是最有原则的人 乔治笙出差不在夜城,任丽娜就没有给他打电话,因为知道告诉他之后的结果是什么,她心里有谱,赴约也不过是给方盛两家一个面子。 如约而至,任丽娜推开包间便看到已在里面等候的方慧,方慧站起身,笑着迎上前,「丽娜。」 走近之后,两人微笑寒暄,有时候女人假起来,分分钟奥斯卡影后轧戏的级别,明明都清楚对方是什么心思,所有的寒暄与热络不过是『只敬背景不敬人』。 昨日在电话里面的话,今天当面儿又说了一遍,方慧拉着任丽娜的手,笑着说道:「多长时间之前就想约你出来的,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任丽娜微笑着道:「知道你也挺忙的。」 方慧道:「哎,我能忙什么,不过是孩子这一块儿。」 说话间两人落座,不待任丽娜搭腔,方慧主动说:「小予什么都好,就是身体遗传我了,胎带的贫血性心脏病,这些年但凡别犯,犯了可要了全家人的命了。」 任丽娜说:「心脏不好的人,心态放平和一些,凡事儿都看得淡一点儿,别往心里去。」 方慧又是明显的嘆了一口气,紧接着说:「丽娜,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女儿是妈心头上的一块儿肉啊,不瞒你说,当年小予跟治笙分开的时候,她大病了一场,当时我都差点儿缓不过来,心想小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任丽娜见方慧突然红了眼眶,她递上纸巾,轻声安慰道:「你看你,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再提了,好在现在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治笙结婚了,你们家浅予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方慧抬眼道:「丽娜,我跟你实话实说,当年那事儿的确是我们办的不周,硬生生让两个孩子分别两地,不然说不定现在你都抱上孙子,我都有外孙了。」 任丽娜心底冷哼,面儿上却是释怀的微笑,「都过去了。」 方慧道:「治笙跟宋喜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结的婚,都没听说两人谈朋友,怎么就突然结婚了?」 她尽量以关心的口吻在问,却掩饰不掉刨根问底儿的本质,任丽娜不是出身高干家庭,但跟在乔顶祥身边二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白了不过是来探底儿的。 面不改色,任丽娜道:「治笙向来有主见,喜欢什么人,跟谁谈恋爱都不会事先跟家里人说,直到觉着差不多可以带回来见家长,他们结婚都快两年了。」 方慧不着痕迹的打量任丽娜,见她一脸真诚良善,遂压低声音说道:「丽娜,有句话我来之前迟疑很久,到底该不该跟你说。」 任丽娜暗道,迟疑就别说了,但这样的话毕竟只能想想,面儿上她还得佯装善解人意,「你说。」 方慧顺势道:「前阵子因为宋喜跟株海市长谭闫泊儿子的私人恩怨,治笙出手直接把人给弄成了植物人,谭闫泊一怒之下在株海打压乔家的生意,前几天网上的负面评价也都是这么来的,还有之前出事儿的卫生局副局包国祥,你说他出车祸怎么会赖到乔家身上?也是因为宋喜……」 「治笙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得罪官场中人,就算乔家根基再硬,可那句老话也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他这样下去註定是要吃亏的,别的不说,他身边这么多人保护,又怎么会中枪住院?」 方慧很会模煳视线混淆视听,她不讲原因,只说结果,还把很多事儿的结果混在一起说,比如乔治笙中枪,事实如此,但却不是因为宋喜。 之前她说什么,任丽娜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唯独这最后一句,她控制不住变了脸色,当即眼睛一瞪,出声道:「中枪?治笙什么时候中枪了?」 方慧诧异的问:「你不知道?」 任丽娜不语,方慧说:「肯定是治笙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他最少在医院养了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一定要会知道。」 一个多月……任丽娜迅速在记忆里搜寻,最后对上了时间点,可不,乔治笙有过一段时间,一直说忙,那阵子她心情莫名的焦躁,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心里还好受一些,后来她硬是要见他一面,他跟宋喜一块儿回来的,可当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难不成那时他已经受伤,说出差其实都是在住院? 方慧瞄着任丽娜的脸色变化,适时道:「当时小予急得不行,跑去医院看治笙,结果在门口等了快四十分钟,愣是连人都没见着,她回家后把自己锁在屋里偷偷掉眼泪,不是我为自己女儿说话,小予对治笙的这份情谊,任何人都比不上。」 「怪我们,是大人做错了决定,才让两个孩子白等了好几年,平白无故的遭罪受苦……」 满眼真诚的看着任丽娜,方慧将姿态放低,一步步试探着道:「丽娜,小予对治笙的心还是一如既往,当初治笙跟小予感情那么好,他是个长情的孩子,我不信他现在全都忘了,宋喜她爸在牢里,帮不上治笙什么,而且贪污这样的罪名,就算放出来也是前途尽毁,乔家脸面也无光,最重要的是,宋喜不适合治笙,他们两个在一起,治笙只会为她得罪更多的人,给自己惹上更多的麻烦,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当初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现在代表盛家给你,给治笙,还有过世的老乔道个歉,你松个口,就当给两个孩子一次机会,治笙这么优秀,他身边值得更好的人陪伴,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又只有小予一个女儿,将来无论盛家的还是方家的,还不都是他们的?」 利弊,好坏,甚至面子,方慧全都讲清也给足了,心想乔顶祥不在,乔家长辈只剩任丽娜一人,只要她不同意乔宋这门婚事,那这件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看任丽娜这么半天不说话,八成是也在权衡。 任丽娜着实露出为难的神情,良久,她开口道:「你说的我很感谢,但第一老乔不在了,乔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治笙说了算,无论公事私事还是大事小事,他拍了板儿,哪怕是我,也没有更改的余地;其次对于宋喜这个儿媳妇,我个人觉得她还是很优秀的,各方面我都很满意,她爸爸的事情不会让我们觉得丢人,只会觉得心疼这个孩子,年纪轻轻爸妈都不在身边,我昨天还跟她说了,以后就把我当成她亲妈一样看。」 「我承认当年我也很喜欢小予,她自身的优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治笙喜欢,我没读过多少书,这些年也都始终信奉一个标准,出嫁从夫,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公说听儿子的,那我就听儿子的,只要治笙喜欢,我就喜欢。」 「方慧,你说咱老姐俩儿难得坐在一起说回知心话,你跟我掏心,我也跟你掏心,过去的事儿真的就算了,我可以负责任的跟你说一句,治笙认定了宋喜,就想跟她过一辈子,只能说很庆幸当初治笙跟小予分开,不是谁辜负了谁,而是没有缘分,如今治笙找到了想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我很开心,我们也都真心的祝福小予也能尽快找到如意的人,到时候我们全家去喝你们的喜酒。」
第817章 背后的女人 方慧来之前的确心有疑虑,吃不准任丽娜会如何回答,但她从未想过任丽娜会拒绝的这样彻底,这是丝毫可能性都不给留了。 面子瞬间就有些挂不住,方慧不着痕迹的调整表情,从放低姿态求人办事儿的模样,恢復到一如既往的高傲,不咸不淡的道:「「这么说,乔家就是觉得宋喜比小予更适合当儿媳妇了。」 任丽娜面不改色,淡笑着回道:「是治笙没福气做盛家的女婿。」 方慧哪里听不出任丽娜字里行间的揶揄,唇角轻勾,她出声接道:「福气这种事情,有时候也是一种选择,婚姻大事,事关身家前途,对的人可以是锦上添花,也可以是雪中送炭,要是选错了人……」 笑的意味深长,方慧没有继续往下说。 任丽娜笑了笑,一如聊天的轻松口吻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衣食也都无忧,结婚就看孩子自个儿高兴,也没想着再上一层楼。」 方慧看任丽娜是铁了心贊成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不再浪费唇齿劝诱,只轻声道:「普通老百姓?你这话说的太低调了点儿,夜城多少达官显贵都想跟乔家走动走动,你可得告诉治笙,叫他把眼睛擦亮了,一定不要轻易站队,更不要站错队,乔家毕竟是巨商,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一步踏错,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復。」 从利诱到威逼,转眼之间,翻脸速度之快,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官人之相。任丽娜心底冷嘲,跟这种人做亲家,用到的时候一张脸,用不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幅面孔,这辈子连乔顶祥都不捨得给她脸色看,她去看盛家人的脸色? 笑得不是很走心,任丽娜学着方慧的口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儿,我们一直脚踏实地,商人就尽商人的本分,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想参与。」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已经明白彼此的态度,多说无益,也无需再客套其他,方慧找了个契机说有事儿要先走,任丽娜觉得方慧在甩脸子,所以不动声色的回了句:「那我就不留你了,这里的位子还是挺难订的,我叫儿媳妇过来喝个茶。」 看到方慧哑巴吃黄连的模样,任丽娜心里舒坦了,对方是方家人又怎么了,她还是乔治笙他妈呢。 待到房间中只剩自己一个人,任丽娜这才拿出手机,给佟昊打了通电话。乔治笙出差,从前都是元宝如影随形,但元宝受了伤,虽然现在已能正常生活,但坐飞机出远门这种事儿,乔治笙还是尽可能不让他跟,都是佟昊陪着。 电话很快接通,手机中传来佟昊恭恭敬敬的声音:「干妈。」 任丽娜道:「佟昊,治笙在忙吗?」 佟昊回道:「笙哥有空,我把手机给他。」 不多时,手机里面换了乔治笙,「妈。」 「治笙,你什么时候中了枪伤?是不是前阵子你说出差的时候?」 乔治笙不动声色,不答反问:「谁跟你说的?」 任丽娜眉头轻蹙,「是真的了?怎么搞的,出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全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一个样儿,甭管儿子在外多威风,在妈这儿也得数落的像个儿子。 乔治笙安安静静的听着,待任丽娜抱怨完,还是那句:「你在哪儿听的?」 任丽娜道:「我刚刚跟方慧见了一面,她想让我贊成你跟盛浅予在一起,我没答应,当初是盛家逼你们分手,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当你是什么?当我们乔家是什么?」 「你怎么拒绝的?」乔治笙问。 任丽娜回道:「我说我很满意现在的儿媳妇,宋喜很好,你们两个是真爱,祝盛浅予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到时候咱们全家去喝喜酒。」 乔治笙笑了,唇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得一旁的佟昊甚是纳闷儿,这么多年,乔治笙何时跟任丽娜打电话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严重好奇任丽娜到底说了什么。 任丽娜虽然没有看见乔治笙笑,却能感觉到他很高兴,她差一点儿脱口而出,把宋喜要送他的生日礼物提前爆料出来,但转念一想,这样太不地道,这不影响她在宋喜心目中的长辈形象嘛,不能干这种卖儿媳妇求儿子关注的事儿。 退而求其次,任丽娜说:「你什么时候回夜城,跟宋喜一块儿过来,最近的生蚝很新鲜,我问过她,她也喜欢吃,我让下面多准备点儿。」 乔治笙答应的很爽快,任丽娜似乎突然找到了跟乔治笙能聊长的话题,宋喜,她说宋喜在跟她学下厨,两人躲了一下午的肉馅儿,乔治笙说:「她从你那儿出来就跑去按摩了,怕上不了手术台,拿手术刀会抖。」 任丽娜道:「这孩子…累了就停下来,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 「妈。」 「嗯?」 「我们明天晚上回去。」 「好,我一会儿就去趟海鲜市场,除了生蚝还要多吃其他海鲜,对你身体好。」 其实乔治笙想说谢谢,但实在是说不出口,话到嘴边只好临时改成回家吃饭,反正只要他回去,任丽娜也会很高兴。 电话里面,任丽娜也提醒了乔治笙,「从前你爸就说过,盛家和方家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了,以后但凡跟官场沾边儿的买卖,一定小心,不要落下把柄。」 乔治笙应声:「知道。」 任丽娜道:「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准备挂电话,已经聊了五分十四秒,不知道破了最近多少年的记录,很开心了。 「妈。」乔治笙叫了一声,随后道:「我再忙也有空接你电话,以后直接打给我就行。」 任丽娜忽然觉得特别窝心,外人都说她命好,嫁给乔顶祥,一辈子衣食无忧,年轻时靠老公养,中年时靠儿子养,她也习惯了把他们看成是顶樑柱,习惯了电话都是直接打到乔治笙贴身人的手机上,就怕打扰到他。 从前两人通话都是按秒计算,有事儿说事儿,速战速决,如今他一句『直接打给我就行』,莫名的让她喉咙发紧,赶紧说了声好,匆匆挂断,怕一时间情绪控制不住,让他分心。
第818章 花样百出 乔治笙生日前两天就回了夜城,都知道他宠妻狂魔,生日当天避不见客,要跟宋喜一起过二人世界,所以大家提前给他庆生,所有人都喝了酒,唯独宋喜喝了饮料,她谎称这两天不怎么舒服,实则是为造人做准备。 这事儿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比如黛安娜,韩春萌,还有任丽娜,提起这个宋喜就想偷笑,自打任丽娜知道她要送乔治笙什么大礼之后,只要两人一回老宅,各种生勐海鲜甲鱼汤,主食山药饼,甜品杏仁酥。 有一天饭后端出来一大杯果汁,宋喜正好口渴,结果喝了一口差点儿没喷了,味道怪怪的,有股韭菜味儿。 乔治笙拿到唇边,没喝就眸子一挑,「什么东西?」 任丽娜一本正经的道:「苹果菠萝和橙子榨的汁儿。」 乔治笙眼带狐疑,任丽娜被看的心虚,慢半拍道:「就加了一点儿韭菜。」 乔治笙:「……」 宋喜:「……」 任丽娜道:「我尝过了,还行,你们都多喝点儿,尤其是治笙,这是偏方,女人美容养颜,男人补血补气。」 说话间,她给宋喜使了个眼色,宋喜拿起乔治笙早就放下的杯子,递到他唇边,「喝吧,可好喝了。」 乔治笙虽是不乐意的神情瞄着宋喜,可薄唇却听话的开启,她看着黄中带绿的液体顺着他喉管进去,暗道他可真是个男人,这么怪都咽的下去。 晚上回家的时候,任丽娜还给宋喜带了两盒红虾,一大只帝王蟹,两人眉来眼去,暗度陈仓,待到上了车,乔治笙突然道:「你跟我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喜顾左右而言他,「这话叫你说的,我跟妈什么时候关系不好?」 乔治笙眼底含笑,低沉着声音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我妈做了什么买卖。」 宋喜不答反问:「你说什么买卖?」 乔治笙眼中闪过促狭之色,「女人的心思,男人还是不要费力猜。」 宋喜一脸傲娇,「算你聪明。」 当晚回家还早,才八点多钟,两人洗完澡后窝在专门的电影房里看东西,之前在浴室里,宋喜『激烈』的拒绝并且逃出了乔治笙的魔爪,这会儿他又不着痕迹的挑拨她,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不轻不重的揉着,然后慢慢往上窜。 宋喜早就察觉到他的心思,在他的手提到自己胃部的时候,不轻不重的按住,避免他再往上移。 乔治笙也不用蛮力,另一只手挑起宋喜一缕头髮,开始在手里打转,后来用发尾扫她脸颊,宋喜被弄的很痒,皱了皱鼻子,小声道:「看电影呢,别闹。」 乔治笙什么都不说,可浑身上下却充斥着熟悉的霸占欲,侵略性是有味道的,就连身上的沐浴液和头上的洗髮水香味儿都掩盖不掉,干脆直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催的人莫名的身体燥热。 宋喜怎会不知道乔治笙心里想什么,只不过现在才十一点过,早了点儿。 抓住他另一只做乱的手,宋喜道:「好好看电影,正好是关键时刻。」 乔治笙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我就想看你。」 宋喜说:「那你看,别打扰我。」 乔治笙要动手,宋喜紧紧地扣着,两人暗自较劲儿,宋喜又哪是他的对手,眼看着要被他放倒,宋喜慌神儿,只能道:「等一会儿…」 原本电影房很暗,恰好画面转到白天,屏幕上的灯光照亮了乔治笙的脸,宋喜见他俊美面孔上,一半是光,一半隐匿在黑暗当中,阴影轮廓带着惑人的立体感。 薄唇开启,他低声问:「等什么?」 宋喜能感觉他箭在弦上,她看着他道:「十二点你就过生日了。」 她想掐着点儿送礼物,乔治笙却说:「我等不到。」 宋喜眉头轻蹙,带着几分撒娇的口吻道:「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你再忍一会儿。」 乔治笙说:「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现在要你。」 她没想到他这么草率,草率却又蛮横,让人无可奈何。 没办法,他向来直白,想了就是想了,忍不了就是忍不了,宋喜细想也是,她就是想给他好好过个生日呢,总不能本末倒置,让他生生憋到十二点。 短暂的迟疑过后,宋喜道:「你等我五分钟。」 乔治笙眼带警惕跟狐疑,「干嘛?」 宋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五分钟后二楼主卧见。」 说罢,不给他纠缠的机会,她小跑着出了电影房,乔治笙憋得浑身滚热,却又忍不住唇角轻勾,眼底尽是宠惯的温柔。 楼上五分钟,楼下磨老公,乔治笙算准了时间来到二楼主卧门口,出声道:「我进来了?」 不知何时开始,他乐得跟她玩儿这些小情趣小浪漫,门内传来宋喜的声音,「进来。」 房间中关了灯,但有暖暖橘色烛光从里面传来,乔治笙走过一段内置走廊,侧头往左一看,宋喜穿了件红颜色的斗篷,将自己从脖子裹到脚,只露出双手,捧着一个纯黑色的方形巧克力蛋糕,蛋糕上插着一个标註『28』的生日蜡烛,下面写着:老公,生日快乐。 「还有三十五分钟才是十一号,提前祝我全世界最帅最好的老公生日快乐,希望你长大一岁之后,一定要更懂我的心,对我比以前还要好。」 乔治笙透过烛光看着宋喜的脸,她笑着,明眸皓齿,那样好看。 「谢谢老婆。」 「许愿,吹蜡烛。」 乔治笙似乎只停顿两秒便吹熄了蜡烛,宋喜问:「你许愿了吗?」 乔治笙说:「早就许了。」 蜡烛熄灭,房间中陷入一片黑暗,乔治笙接过蛋糕放在旁边茶几上,随后将宋喜拉到自己面前。 宋喜不说话,乖巧的站在原地,乔治笙将遮住她全身的斗篷打开,脱掉,她心跳如鼓,看不清他的脸,却知道他一定什么都看得见。 当然,乔治笙在黑夜里看东西跟白天时是一样的。 喉结上下翻动,他睨着身穿性感薄纱内衣的宋喜,她底裤后面还繫着一只大大的蝴蝶结,可爱又撩人,仿佛在大声的告诉他,来吧,她才是他要打开的生日礼物。
第819章 最好吃的生日蛋糕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宋喜余光瞥见面前某人正用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看,一如盘中餐板上肉,却又不急着吞入腹中,她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泛起,起了消,消了又起,没有亲生经歷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乔治笙给人的感觉,他一言不发,只用眼神儿就能让人百转千回。 人是紧绷的,空气中仿佛漂浮着热浪,宋喜一直在紧张,终于等到乔治笙绷不住的那一刻,他拦腰将她搂到自己胸前,俯下身张口吻她,带着暗暗地兇狠,无声的啃噬。 宋喜浑身上下刚刚消散的鸡皮疙瘩,瞬间重新泛起,她成功挑起了他隐忍的慾火,两人贴在一起,他放在她后腰处的手,再往下一点点就是撑起的蝴蝶结,她怎么会这么可爱,这么会撩人? 乔治笙企图将她抱起往床边走,才刚一动作,宋喜马上伸手抵住他胸口,「等一下…」 乔治笙停下来等她,宋喜声音低软,侵染着娇羞和自我鼓劲儿的勇敢,「先吃蛋糕。」 还吃什么蛋糕,他现在只想吃她,乔治笙沉声回道:「不着急。」 宋喜却硬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沙发处,不轻不用的一推,他坐在沙发上,宋喜弯腰拿起茶几上的蛋糕,随后走到他面前,坐在他大腿上。 光线幽暗,宋喜左手拖着蛋糕,右手食指抹了下蛋糕上的巧克力,随后伸向乔治笙削薄却有型的唇瓣。 乔治笙目光牢牢地锁在她脸上,薄唇开启,含住她的手指,甜而不腻的巧克力在他舌尖上化开,仿佛是她手指原有的味道,让人留恋不舍。 几秒后宋喜才把手指抽出,沾了一些巧克力,涂在自己唇上,然后缓缓凑近,压下,乔治笙要吻,她故意往后一躲,他退回去,她再压下来,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见他看到吃不到的模样,她唇角勾起,分外得意。 最后到底惹得乔治笙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将她唇上的巧克力啃噬干净,宋喜一直在掌握节奏和主导,把他逗得差不多,又将他推靠在沙发处,她将黑色的巧克力涂抹在脖颈,胸前,侧腰,大腿…… 光是整个过程就差点儿要了乔治笙的命,他强忍着看她奉上整段生日表演,待到快要爆血管之际才将她按倒在沙发上,这是宋喜第一次觉得,她可能会被乔治笙吃掉,是真的吃掉,他那样凶,达到了零界点,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彻彻底底的当了回『禽兽』。 中途混乱的肢体弄翻了茶几边的蛋糕,宋喜隐隐心疼,想着浪费了,乔治笙却不知何时吃了口蛋糕在嘴里,吻得宋喜满嘴巧克力的味道。 嗯,好在也是尝了口生日蛋糕。 她想吃蛋糕,他想吃她,两人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每夜都挺疯狂的,然而今晚註定不同往日,当乔治笙惯常摸出套子时,宋喜满头大汗,很低的声音道:「不用……」 乔治笙有些懵,机械性的动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低头看她。 宋喜抬起手臂将他拉下,抱着他道:「以后都不用了,生日…快乐。」 快乐,如何会不快乐? 乔治笙觉得拥有宋喜的这两年来,每天都很快乐,而她送他的二十八岁生日礼物,更是让他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是多想要个孩子,只想要跟宋喜生的孩子,无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像谁都无所谓,只要他们喊他爸爸,喊宋喜妈妈,想想都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要了她两次,不同以往,每次过后都要停留半晌,目的明显,宋喜在他怀里,已经在想生儿子叫什么,生女儿叫什么,未来的宝宝们会不会怕猫怕狗?喜欢安静还是喜欢热闹?他们会喊宋元青姥爷,只可惜他们生下来就见不到爷爷…… 身上很黏,除了汗还有巧克力和蛋糕,乔治笙抱宋喜去浴室洗澡,等到出来,开灯一看,满是狼藉,是真的狼藉,沙发上,地毯上,甚至床单上都沾了黑颜色的巧克力,她嗔怒着怪乔治笙,乔治笙调侃道:「你比我疯。」 宋喜不好意思,伸手去打他,乔治笙笑着说:「我疯,都是我弄的。」 他不这么说还好,说完好像宋喜颠倒黑白逼良为娼似的。 她俯身要收拾,乔治笙拉着她道:「别弄了,去楼上睡。」 只有在这种时刻宋喜才特别庆幸,房子大真好。 两人来到三楼,开门声让猫架处的七喜眯起眼睛,一副慵懒的姿态,雪碧和芬达还小,嗜睡,眼睛都没睁开。 来到床头柜处,宋喜从里面拿出一个系了黑色绸带的四方表盒,转身递给乔治笙说:「那,生日礼物。」 乔治笙说:「还有?」 宋喜笑着道:「没了,最后一份。」 乔治笙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儿爱彼jules audemars系列的皮带腕錶,宋喜打量乔治笙的脸,「喜欢吗?」 「嗯,你送的我都喜欢。」 宋喜把表拿出来,帮他试戴,他出声说:「一份礼物花我老婆一年多的工资,心疼。」 宋喜撇撇嘴,「少来,这是你戴过的最便宜的一块儿表吧?」 乔治笙说:「以后只戴这块儿。」 宋喜道:「等老婆挣大钱给你换更贵的表。」 乔治笙道:「不用你挣大钱,你送我玩具表我都戴。」 宋喜笑说:「那我给你咬一块儿?」 乔治笙不说话,乖乖的递过没戴表的那只手,宋喜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腕处咬了一口,圆圆的牙印,他说:「这个最漂亮。」 宋喜递过自己的手腕,「你也给我咬一块儿。」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上了床,抱着她道:「捨不得。」 宋喜皮皮的说:「有什么捨不得的,我还想给你咬个项鍊呢。」 乔治笙忽然低下头,咬住她的耳朵,宋喜耳朵很敏感,当即一缩脖子,「呀……你干嘛?」 乔治笙松开她的耳垂,低声道:「给你咬个耳环。」 宋喜翻了一眼,想说他的幽默一般人真的很难get到,偏偏他自己觉得有趣,又说要给她咬个腰链。 如今的乔治笙人前还是高冷,但跟宋喜面前就是个能屈能伸的普通男人,外人都道乔治笙什么都有,生来就该很幸福,然而他的幸福从来都很简单,爱他所爱,被所爱之人爱着。
第820章 爱情的模样 人年纪越大越会觉得过生日很无聊,生日蛋糕没什么味道,生日礼物也不过如此,但于乔治笙而言,他活到二十八岁,今年的生日格外的有趣,首先『蛋糕』特别好吃,其次礼物也让人忍不住雀跃。 从前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连亲近的人都要揣摩他的心情,但如今他的好心情几乎藏不住,别说元宝,就连佟昊都看出他很高兴。 「笙哥怎么了?」佟昊私下里问元宝。 元宝面色平淡的回道:「心情不错。」 佟昊说:「我看得出来,我是问他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好?」 元宝说:「刚过完生日。」 佟昊蹙眉道:「你能不能说点儿我不知道的?」 元宝调侃完毕,故意透了点儿口风给他,「收到宋喜送的礼物,能不高兴嘛。」 佟昊问:「宋喜送什么了?」 元宝道:「腕錶。」 佟昊回忆了一下,他有印象,出声说:「我看到了。」说罢,嘴角微不可见的瞥了一小下,意味深长的道:「宋喜送二百万的表就能哄他高兴,别人送两个亿,他心情不好眼皮子都不会挑一下,哎……」 元宝问:「你嘆什么气?」 佟昊道:「感慨一下爱情的伟大不行吗?」 元宝说:「伟大的还在后头呢。」 佟昊回以一记狐疑的目光,元宝道:「笙哥给宋喜订了一块儿一千多万的,准备戴情侣表。」 佟昊哭笑不得,「二百多万和一千多万的能一样吗?」 元宝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膀,「这就叫有钱难买人乐意,他说是,谁敢说不是?」 这话真相了,乔治笙生日过后不久,宋喜收到他送的礼物,不是任何节日,没有任何噱头,他想送就送,两块儿表除了錶带之外,其余的地方真的不像,可他就说是情侣表。 宋喜能说什么?她平时上班基本不戴任何首饰,某天突然戴了块儿表,韩春萌眼尖,一眼就搭上,说漂亮的同时随口问了下价格,听到之后咻的收回手,故意夸张的表情道:「沉不沉?」 宋喜道:「不沉。」 韩春萌说:「你戴着一栋房在手上,能不沉吗?」 宋喜瞥了一眼,「你的幽默越来越难懂了。」 韩春萌嘆了口气,「哎,一定是减肥的同时也把我的幽默细胞给减走了。」 宋喜问了个犀利问题,「你想幽默还是想瘦?」 韩春萌回道:「不能又瘦又幽默吗?」 宋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我的。」 韩春萌当即沉下嘴角道:「脸呢?」 宋喜抬起左手摸着脸颊,装可爱道:「这儿呢。」 韩春萌挡着眼睛佯装往后躲的样子,「表,你的表闪到我的眼睛了。」 宋喜作势推她,韩春萌道:「别用左手,碰坏了算你碰瓷儿。」 只要有韩春萌在的地方就会有笑声,两人正跟茶水间闹着,房门推开,一身白大褂玉树临风的凌岳走进来,韩春萌侧头道:「偶像,我发现你自从订婚以后,整个人越发的精神矍铄了。」 凌岳走到饮水机旁倒水,闻言,淡淡道:「我以前是行将朽木了吗?」 宋喜从中捡乐,听韩春萌和凌岳对话是每天上班的必备,就跟上手术台一样,有时候他们两个没侃几句,宋喜还浑身难受呢。 「不是,你以前是高冷禁慾系,感觉无欲无求,最近吧……」韩春萌微微歪着头,寻找着形容词。 宋喜从旁道:「最近慾念深重。」 凌岳在喝水,闻言虽然没有呛着,但也明显卡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球转过来,韩春萌当即卖友求荣,「小喜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你最近特别食人间烟火。」 宋喜道:「说人话。」 韩春萌当机立断,「我觉得偶像最近从天堂回到人间了。」 宋喜面不改色盯着韩春萌的脸,「你昨天怎么跟我说的?」 韩春萌朝着宋喜挤眉弄眼,宋喜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尤其凌岳还从旁看着,最后韩春萌不得不一脸无辜的道:「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我听别人说的。」 凌岳道:「说什么了?」 韩春萌看着凌岳繫到喉结下方的衬衫扣子,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有人看见你脖子上的吻痕,说你纵慾过度。」 凌岳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紧张,宋喜勾起唇角道:「师兄,怎么还欲盖弥彰呢?」 凌岳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说话,心底剎那间闪过诸多念头,首先他知道自己脖子上确实有吻痕,其次他在想昨天他都跟谁接触过,是谁这么大嘴巴? 不知不觉,他耳根子红了,韩春萌当即看向宋喜,「啧,大白天的干嘛让我偶像尴尬?」 宋喜道:「又不是我主动提的。」 韩春萌和颜悦色的转向凌岳,微笑着道:「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候仔细聊聊。」 凌岳尽量绷着脸说:「我昨天让你看的病歷,看完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復,韩春萌变脸飞快,含煳了几句,拿着杯子出了茶水间。 房里只剩宋喜和凌岳两人,宋喜淡笑着调侃,「别把小雯养的乐不思蜀,我婆婆嘴上说不想她,其实心里还是很想的,有空你们多回去看看。」 凌岳『嗯』了一声,随后说:「本来好几次都要回去的,周政带女朋友来夜城了,最近都在陪他们。」 周政喜欢乔艾雯好多年,没等表白她就跟别人订婚了,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放弃,再去找一个合得来,家里人也都喜欢的姑娘谈恋爱,谁也不用评论谁的爱情观,毕竟人生来就不一样,缘分这种事儿,最后在一起的叫命中注定,分开的也是命中注定。 晚上下班,宋喜,韩春萌和凌岳一起来queen,今天内部聚会,除此之外还有黛安娜,乔艾雯和麦喆。 聚会是因为麦喆通过韩春萌,最终还是跳槽来黛安娜这边,明天正式上班,今天提前庆祝,乔艾雯吃过麦喆做的蛋糕,如今是狂热粉儿,主动要求参加此次聚会。 若是往常,这种聚会里定少不了顾东旭,而如今顾东旭跟韩春萌分手,加之工作又忙,黛安娜叫过他,他没来。
第821章 求不得,放不下 早年黛安娜就爱攒局,如今自己开了餐厅,更是有事儿没事儿,隔三差五就组个局,今天这个局里唯一的稀客就是麦喆,韩春萌跟他最熟,代为介绍之后,黛安娜说:「以后大家既是合作伙伴又是朋友,我这儿的生意就多靠小麦你照顾了。」 麦喆笑着回道:「是娜姐罩着小弟,有什么不靠谱的地方,你多担待。」 韩春萌道:「你比我还大半年呢,好意思管王妃叫姐?」 麦喆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不有礼貌嘛。」 黛安娜说:「自己论自己的,我喊小麦哥。」 麦喆笑说:「娜姐爽快人。」 黛安娜才在桌上坐了不到二十分钟,店员敲门进来,说是楼下有客人找,黛安娜起身道:「小麦你随意,我去一下就来。」 麦喆微笑着回道:「没事儿,忙你的。」 黛安娜下了楼,来到店员指定的一桌,桌上坐了两个男人,陌生面孔,黛安娜走过去,面带淡笑的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其中一个男人看向黛安娜,「你是这儿的老闆?」 黛安娜点头,「我是。」 男人不冷不热的说:「你这儿的菜不行啊。」 黛安娜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意外,不过很快便微笑着问:「哪里有问题,我给您处理一下。」 男人说:「没有味lee家的好吃。「 『味lee』是田歷的餐厅,黛安娜面不改色的说道:「那家店是我朋友开的,味道的确不错,那边的位子也比较难订,为了弥补您在这儿用餐带来的不舒适感,这单我给您打个八折,还可以试着帮您订一下那边的位子,您看可以吗?」 男人没等出声,对面另一人道:「别闹了。」说罢,他看向黛安娜,微笑着说:「不好意思,他特别爱开玩笑,我们都是田歷的朋友,刚来夜城,他不让我们去他那儿,非让我们来你这儿吃,说你这儿现在全夜城最火。」 对面男人道:「他还说提他名字,老闆给打八折。」 黛安娜这会儿才回过神,反应很快,笑着道:「都是朋友,还打什么八折,这单算我的。」 「老闆果然爽快,看来田歷没介绍错。」 黛安娜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得知他们都是做餐饮行业,且在外地做的很大,想邀她和田歷一起合作,马上田歷就会来,大家可以细聊。 黛安娜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也跟田歷聊过,没想到田歷这么快就找到合伙人,她跟楼下的打了声招唿,上楼跟熟人说话就轻松直白很多,说下面有人要谈合作,就是觉得对不住麦喆。 麦喆也是个爽快人,直言道:「你快下去,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聚,从明天起你想看不见我还难呢。」 黛安娜也没客气,举起酒杯道:「仗义,我先敬你一杯,其他话咱们找一天没事儿的时候,慢慢聊。」 麦喆举杯,大家都跟着喝了一个,看着黛安娜楼上楼下两头跑,韩春萌『啧』了一声,一脸羡慕:「我咋就这么佩服说干就干的女人呢?」 其实韩春萌的确切意思是,她佩服黛安娜这种,想结婚就结婚,不行就离,说搞事业马上搞起,整个人犹如生了三头六臂,就差再脚踩个风火轮。 麦喆道:「我还佩服你呢,胖了那么多年,说减就减,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肉?」 韩春萌瞥眼道:「你心疼给你。」 麦喆摇了摇头,「一点儿都不念旧。」 韩春萌说:「肉多了又不是钱多了,胖了当然要减。」 麦喆道:「谁说你胖了?」 韩春萌一挑眉,「嘿,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就是你说的。」 麦喆道:「我说你胖,没说你不可爱啊,我觉得肉多挺好,你明明可以肉的独树一帜,偏要瘦的大同小异。」 对面乔艾雯正在偷偷跟凌岳腻歪,没注意这边,宋喜却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麦喆是顾东旭,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顾东旭跟韩春萌也是像现在这样,吵来吵去,乐此不疲。 这样的念头一出,宋喜不由得多想了几分,感情这个东西,有些人是一见钟情,但更多的人是日久生情,从前顾东旭还隔空吃过麦喆的干醋,就因为韩春萌跟麦喆关系很好,他们两个……该不会吵出友情之外的感情吧? 楼下黛安娜跟田歷坐在一起,对面是田歷的两个朋友,大家吃吃饭聊聊天,看有什么可以共同合作的商机,黛安娜背对门口,没看到常景乐进来,他进门后直接往熟悉的位置走,平时黛安娜都会在吧檯那里,他已经想好过来的藉口,想吃这儿的榛子蛋糕了。 可走到吧檯前面,没看到黛安娜,倒是认识他的店员跟他打招唿,常景乐颔首道:「你们老闆呢。」 店员抬手一指,「老闆在那边。」 常景乐顺势望去,他很快在众多人中认出黛安娜的背景,同样,他也很快看到她身边坐着个男人,看了几秒,常景乐认出田歷。 心情可以说是瞬间一落千丈,不是焦躁,而是直接上升到愤怒,常景乐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是第一次看到田歷出现在这儿,也正因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同样身为男人,他太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 不知不觉看了好几秒,店员打量常景乐的脸色,试探性的问:「我去叫老闆一声?」 常景乐终于回神儿,收回目光,他面色淡淡道:「没关系,不用叫她,帮我装几个榛子蛋糕带走。」 店员应声,随后道:「明天起我们换新的甜点师,您可以过来试试。」 常景乐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说不出的憋闷,好像眼睁睁看着别人来动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他却不能阻止,甚至连喜欢都不能表露。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一声,常景乐拎着蛋糕往外走的时候,本不愿再看,可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黛安娜所在的方向瞄,不看倒好,这一眼正看到田歷帮黛安娜挡酒,虽说两人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可常景乐心里火烧火燎的,他承认他疯狂的嫉妒。 他连别人对她好都不愿意。
第822章 难过情关 黛安娜莫名的有一种感觉,就像后面有股吸力,迫使她忽然回头看去,可转过头,望了一圈儿,没有任何异样,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田歷顺势望去:「怎么了?」 黛安娜转回来说:「没什么。」 这会儿常景乐已经走了,既然没有上前的理由,那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可别忘了看不见可以想像啊,这一想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常景乐也不知具体在生谁的气,说气田歷吧,黛安娜单身,人家凭什么不能追?说气黛安娜吧,他自己不追,难不成还能拦着人家被人追?所以最后他只能生自己的气,是他答应家里不追黛安娜,嘴上说的好好的,只当朋友,可心里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人吶,註定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动物。 晚上八点多钟,天儿还早,常景乐开车回家,路上接到朋友电话,叫他出去玩儿,常景乐说:「不去了。」 对方问:「有事儿?」 常景乐谎都懒得撒,直言道:「回家睡觉。」 男人诧异道:「呦,这才几点你就要睡觉,身边有人啊?」 常景乐心情烦躁的很,不耐烦的说:「我自己不能睡吗?」 男人笑说:「这么大火气,谁惹你了?」 常景乐也觉得自己火气大,可他根本压不下,对方又一个劲儿的叫,他只能临时调转方向,去了禁城。 禁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穷奢极侈纸醉金迷,常景乐跟乔治笙不同,他除了特别交心的朋友之外,还有很多可以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大家不是虚情假意,只是志同道合罢了。 的确,论玩儿常景乐是祖宗,但今天他往那儿一坐,过去的女公关都被轰走了,一个人打手机游戏,显得格格不入,不多时就有人凑过来问:「怎么了?」 常景乐淡淡道:「心烦。」 「烦什么,跟哥说,哥给你疏通疏通。」 常景乐道:「我是心烦,不是肾烦。」言外之意,男人管不到地方。 闻言,身边人都跟着乐,男人边笑边道:「真的假的,你跟谁走心不走肾呢?」 不远处一个人说:「你不知道吗?咱小景看上queen的女老闆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儿都做了。」 不待其他人接话,常景乐眉头一蹙,率先道:「别乱扯线儿,我俩朋友。」 身旁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常景乐,几秒后道:「你这反应很不一般啊,以前从来没见你解释过男女关系,现在刻意的否认就是肯定了?」 常景乐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我不是你爸爸。」 男人还愣着,有反应快的人已经笑出声,「靠,你什么反应速度?他说他是你爸爸!」 一番笑闹,一番逼问,一番调侃,一番无视,常景乐企图用熟悉的生活麻痹自己,努力不去想黛安娜,他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个好男人,还是别去祸害黛安娜了,什么人有什么路,当朋友也挺好,她有个大事儿小事儿,他也能帮个忙…… 顺着这个逻辑,常景乐差点儿就把自己说服了,可脑海中忽然闪过田歷这个人,他可以忍着不去追黛安娜,或者换句话讲,他可以保持两人都单身的状态,不过一想到有人要追她,她以后很可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常景乐这心……活像是吃了死苍蝇,又膈应又难受。 从前觉得有意思的场合,如今也会觉得有些吵,常景乐中途差点儿提前走了,然而他还没等开口,有人先跟他说话,「乐,手机借我一下。」 常景乐不以为意,解锁递给他,男人拿着手机去到包间外,不久后回来,将手机递给他。 常景乐说:「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 男人道:「别啊,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咱们多长时间没在一起了?」 常景乐实在是乐呵不起来,也不想扫了其他人的兴,说:「改天的,我困了。」 男人道:「再待半小时,我保证你起死回生。」 常景乐说:「改天我做东请你们还不行吗?」 「还是不是朋友?」 常景乐被句话生生的钉在了沙发上,有人跟女公关合唱《甜蜜蜜》,说是为博常景乐一笑,常景乐唇角轻勾,却不是甜蜜蜜,而是苦兮兮。 长这么大,他头一回尝到求而不得却又弃之不舍的滋味儿,他不是个爱强求的人,从前也遇到过想追但对方却不愿意的,他无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但这是第一次,他连追的资本都没有,喜欢也只能从旁看着,心里何止是不爽,简直是百爪挠心。 身边人陪他喝酒,他来者不拒,明知借酒消愁是煳涂人的做法,但如今他也唯有当一把煳涂人了。 不多会儿的功夫,常景乐自己喝了半瓶伏特加,没喝醉,但人慵懒下来,靠在沙发处,无意识的轻哼着歌。 身旁人道:「唱什么?我叫人给你点歌。」 常景乐不想说话,哼的是《哑巴》。 我们总让爱发芽,我们会接受惩罚,有一个变成哑巴,越退让越不会表达…… 之前他还敢把这些歌词发在朋友圈儿,敢让黛安娜看见,敢试探她的心,现在他只能藏着所有情绪,不敢多说话,怕说多错多。 闭上眼,他靠在沙发上,明显的气压低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拍他的手臂,似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常景乐?」 常景乐迷迷煳煳,还以为自己做梦了,他怎么会听到黛安娜的声音? 睁开眼,包间昏暗光线下,他看到一个女人背光站在自己面前,微倾着身,面孔一时间看不清楚,他双眼直勾勾的,乍一看的确有些懵,黛安娜道:「能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这时包间中的歌早就停了,黛安娜的声音清晰的传进常景乐耳朵里,他后知后觉,却仍旧不敢置信,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黛安娜道:「你给我发简讯,让我来这儿接你,忘了?」 常景乐的确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发过简讯给黛安娜? 勐然想起,他不着痕迹的侧头往右看,不远处男人暗自憋笑,朝他挤眉弄眼,那意思叫他上,常景乐一时间不知高兴还是生气,唯独特别明显的一点,见到她,他情绪又有些失控。
第823章 喝多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怪不得叫他再等半小时,怪不得说他会起死回生,突然看到黛安娜出现在眼前,气质是起死回生,快要垂死梦中惊坐起了。 血气上头,原本只有五分醉的人,如今好像真的喝多了一样,常景乐反应迟钝,黛安娜不疑有他,干脆坦荡的去拉他手臂,以为他是喝懵了自己起不来。 常景乐迷迷煳煳跟着她站起来,不远处一人起身,假模假式的问:「你俩能行吗?用不用我叫人送你们回去?」 常景乐没言语,漂亮的眸子不轻不重的看了男人一眼。 黛安娜道:「没事儿,你们玩儿,我送他回家。」 男人假客套,「麻烦你了。」 临出门之际,男人伸手搭在常景乐肩膀处,在黛安娜看不见的角度捏了一下,常景乐没醉,但却不能表现出没醉的样子,有种赶鸭子上架的错觉。 两人走出包间房门,黛安娜也是心里有鬼的人,不好意思趁他喝多占他便宜,看他走的还挺直,正要收回手,谁料常景乐忽然侧身扶住墙,吓得黛安娜不仅没敢松手,反而本能的搂住他的胳膊,「怎么样?」 常景乐垂着头,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只有一句:日了狗了。 知道黛安娜要收回手,他不受控制的演了这齣戏,看来是真没喝多,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半晌,常景乐道:「没事儿。」 黛安娜不敢再松手,扶着他往外走,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禁城一楼大堂特别大,千八百平的位置,跟走在大街上似的,谁也没空看谁,因此常景乐和黛安娜都没注意不远处有熟面孔,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俞靖瑶和兰冬薇她们过来玩儿,原本兰冬薇还没看见,是俞靖瑶先发现,随后赶紧伸手拍她,叫她看。 兰冬薇这一看倒好,顿时脸色就变了,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她就觉着黛安娜一定会跟常景乐之间发生点儿什么,这不,胳膊都挽上了。 俞靖瑶从旁低声道:「常景乐好像喝多了。」 兰冬薇不语。 俞靖瑶继续道:「陪吃陪喝陪睡,八成餐厅就是这么出来的。」 兰冬薇还是不说话,想着前一阵儿圈子里传开的,常景乐为黛安娜冲冠一怒,把他爸下属的儿子给废了,虽然这事儿最后没闹出什么水花,但明眼人都明白,常家因此把孙家给得罪了。 孙家自是不能跟常家比,这也是为何孙浩泽弄成这样,孙文都不敢跳出来说道几声的根本原因,但这个圈子同样也很奇怪,越是上位者越怕被人抓把柄,常家几代高官,从未出过什么纰漏,倒是在常景乐这儿失足了,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原本常景乐对她就不上心,甚至是故意疏远,再出这么一档子事儿,兰家更是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与常家走的太近,所以近些天两家长辈也没往一起凑合,更没再提两家孩子的事儿。 在俞靖瑶看来,一定是黛安娜勾搭着常景乐,但在兰冬薇眼里,谁勾搭谁,谁喜欢谁,都无所谓,她见惯了上赶着的女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的人,最后能不能落到她手里。 俞靖瑶见兰冬薇绷着脸,小声说:「你让她在夜城待不下去不是易如反掌,何必让这种人碍着你的眼?」 兰冬薇收回目光,嘲讽的口吻道:「我哪儿敢动常景乐的心头好?」 俞靖瑶嗤声道:「三两日的新鲜,哪个女人能在常景乐身边待得久?」 兰冬薇瞟了她一眼,道:「你在暗示我的将来吗?」 俞靖瑶改口说:「你跟那些上赶着的女人能一样吗?千金小姐和小姐还是有区别的。」 这句话许是说的兰冬薇很舒坦,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俞靖瑶马上顺势又忽悠了几句,往楼上走的途中,兰冬薇似是随口问道:「你最近跟浅予联繫吗,她怎么总不出来?」 俞靖瑶很轻的嘆了口气,随后声音压到最低道:「还不是因为乔治笙。」 兰冬薇问:「他怎么了?」 这话俞靖瑶本不该说,但最近俞家有事儿求兰家办,她只能哄着兰冬薇,遂小声回道:「浅予一直想着他,当初在英国的时候,就说等回国,乔治笙想娶,她就一定嫁,结果现在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据说两人还结婚了,可能盛家明里暗里试探了好多回,乔治笙都没有想回头的打算,浅予现在就很伤心呗。」 拿一个朋友的八卦当做跟另一人聊天的谈资,只能说俞靖瑶没把盛浅予当朋友,以她的身份背景,的确跟盛家和兰家差得远,之所以能挤进这个小团体,她自诩八面玲珑,实则就是卖友求荣,偏偏赶上这个圈子里没什么真朋友,大家要的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吹捧和适时的一点儿八卦,所以才滋生了俞靖瑶这种人的存在。 好在盛浅予也不完全信任俞靖瑶,顶多跟她说一点儿感情上的事儿,但凡牵扯身家利益的,她都不会说,所以俞靖瑶能告诉兰冬薇的,也无外乎是情感上的八卦。 兰冬薇道:「她是挺倒霉的,本来就是她的东西,现在眼睁睁看着别人抢走,关键那人还不是一般人,他说不回,别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俞靖瑶说:「是啊,我劝浅予找一个更好的,气死某人,她还不听,就可着一棵树上吊死了。」 兰冬薇眼底带着丝丝嘲讽,出声说:「背惯了限量包,突然叫你换别的,你心里会舒服吗?」 俞靖瑶道:「见过人选包的,没见过包选人,反正他这款包,我是背不动,有能者背之吧。」 常景乐跟黛安娜出了禁城大门,她问他开车没有,常景乐道:「我想走走。」 禁城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主建筑外,附近还圈了一大片人工湖,两人顺着湖边往前走,黛安娜自我安慰,她这是陪他醒酒,绝对没有私心。 走着走着,常景乐突然开口说:「你店里忙完了吗?」 黛安娜顿了一下,出声回道:「有领班在。」 常景乐说:「以后这么晚别一个人来这边儿,太偏。」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我给你发信息,你也别来,男人喝多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第824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黛安娜道:「你要是发简讯说你被绑了,我也不管?」 常景乐说:「我要是被绑架,绝对不会找你。」 「为什么?」 常景乐心底想的是,怕你担心,怕你傻得一个人来找我,可话到嘴边,他却笑着回道:「不想浪费你的钱,这种时刻就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平时谁得罪我,我就找谁赎我。」 黛安娜跟着笑道:「怕是对方巴不得你被绑,添钱让绑匪给你撕票。」 常景乐很快跟了一句:「你会替我报仇吗?」 黛安娜明明只喝了几杯红酒,醉的人应该是常景乐,可这会儿脑子不好使的人却是她,不是反应不过来,只是不敢冒然回答,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想替你报仇的人太多了,我都排不上号。」 常景乐似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随后轻声说:「遇到危险是要躲在后面,谁爱上谁上,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黛安娜道:「你这样说的我好像很不讲义气,放心吧,你有事儿我一定打头阵。」 十一月中旬的夜城,夜里四五度,已经有些冷了,两人都穿着风衣外套,一阵夜风吹来,黛安娜不着痕迹的缩了下脖子,常景乐问:「冷了吗?」 黛安娜说:「还好。」 常景乐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开始掉头往来时的路走,黛安娜后知后觉,不由得抬头道:「咱俩谁送谁啊?」 不是他喝多了发简讯叫她来接他嘛,怎么这会儿变成他送她回家了? 常景乐说:「我酒醒了。」 黛安娜说:「还是我送你吧,你别半路家门都找不着。」 常景乐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黛安娜道:「我不回家,一会儿还要回餐厅。」 「这么晚还回去干嘛?」 「有人在等我。」 黛安娜说的是麦喆他们,之前就没好好陪,总不能半路直接回家,可常景乐想的却是别人。 只见他眸色悄无声息的暗下来,几乎控制不住的道:「田歷吗?」 其实无论常景乐还是黛安娜,他们非但不傻,还都是聪明人,都能从彼此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同于朋友的气场,只不过这股气场还没有浓郁到暧昧,介于朋友和朋友之上。 黛安娜是不会主动跟常景乐表白的,这种事儿,如果他真的喜欢她,他一定会说,干嘛要她个女人开口?如果他一直不说,那就是她想太多,没准儿人家只是想跟她当朋友而已。 可他每次提到田歷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出丝丝异样,他貌似有些在意田歷的存在。 脑子里剎那间闪过诸多念头,黛安娜声音如常的回道:「不是,田歷已经走了,我楼上还约了小喜和大萌萌,还有新请来的甜点师。」 常景乐特想问一句,田歷在追你吗? 但这话他问不出口,因为明知道结果。 两人并肩往前走,走着走着,黛安娜后知后觉,她还挽着他的手臂,心底异样,她出声问:「你还行吧?自己走会不会倒?」 常景乐说:「你松手试试。」 黛安娜把手抽走,常景乐佯装头晕,她说:「少来。」 常景乐淡笑,「想当初我这招骗过多少纯真少女,没想到你在这儿不管用了。」 黛安娜道:「我又不是纯真少女。」 常景乐顺势问:「那怎样才能骗到你?」 黛安娜不答反问:「好端端的干嘛要骗我,就不能走点儿真心,少点儿套路吗?」 常景乐淡笑着道:「不是自古套路得人心吗?」 黛安娜目视前方,出声回道:「从前喜欢套路,总觉得套路就是浪漫,现在谁跟我面前玩儿套路,我心里的潜台词都是姐当年玩儿剩下的,只觉得好笑。」 常景乐道:「看来当年没少套路别人啊。」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终于,常景乐还是没忍住问了。 黛安娜心跳有些快,毕竟被喜欢的人问这样的话题很敏感,她尽量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边走边回:「现在嘛……没什么特定标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好了。」 常景乐侧头问:「这么简单?」 黛安娜说:「不然呢?难不成找个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的,我逼良为娼吗?」 常景乐道:「你这标准定的很模煳,一句你喜欢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黛安娜不答反问:「干嘛总想套我话,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吗?」 常景乐说:「你这么优秀,要非常好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我帮你把把关,不要乱找。」 黛安娜笑着道:「感觉你好像娘家人。」 常景乐问:「想让我给你当哥吗?」 黛安娜眼带嫌弃,「时刻想着占便宜,我可不是个爱吃亏的人。」 他问:「那你想当我姐?」 黛安娜回道:「姐啊妹儿啊,这些都不好当,影响你以后找女朋友,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讳男朋友身边一堆屁血缘都没有的姐姐妹妹们吗?」 常景乐说:「那我不找女朋友了。」 黛安娜眸子微挑,「别,不能耽误你正事儿,该找还是得找。」 常景乐道:「到时候叫你把把关。」 黛安娜笑了,「行啊,你也帮我男朋友把把关。」 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两人走回禁城楼下,常景乐是开车来的,找了代驾,非要先送黛安娜回餐厅。 路上黛安娜手机响,有人给她发微信,常景乐明明没看到是谁,可心底却想着是田歷。 只要一想心都翻搅的难受,常景乐心底烦躁,黛安娜明明坐在他身旁,可他却觉着两人的距离有些远,他不能再进一步,结局就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她会走去谁那儿,田歷那儿吗? 田歷,田歷……常景乐侧头看向窗外,忽然觉得车内有些透不过气来,黛安娜正在跟宋喜发微信,宋喜问她什么时候到,黛安娜说快了,宋喜发了段刚刚韩春萌在桌上闹出的笑话,黛安娜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迅速打字回復。 身旁的常景乐脑补了一出其他的大戏,简直快要嫉妒死,原来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喜欢她,以为做朋友也可以满足他想要照顾她的私心,可现在看来,他想要的,远远不够。
第825章 不是同路人 常景乐的车停在queen门口,黛安娜邀他一起上去坐,他强压着醋火,出声回道:「不去了,改天的。」 黛安娜嘱咐了两句,跟他告别,转身往餐厅里走。 常景乐回家的路上,接到某人电话,男人压着促狭的声音问:「呦,还真接了,我以为你没空呢,怎么样了?」 常景乐正跟气头上,沉声回道:「谁让你找她的?」 男人闻言,顿了两秒,随后道:「怎么了,你们没在一起吗?」 常景乐不语,男人继续说:「机会都给你摆在面前了,你还没搞定,不是你性格啊。」 常景乐心底异常焦躁,唇瓣开启,出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打算跟她发生点儿什么,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儿,少撩扯她。」 男人听出常景乐是真不高兴了,忙改口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以为你口是心非,谁知道你说真的。」 常景乐心烦得很,胸口有股恶气,不知道找谁撒,他知道那些人也是为了他好,只不过……他没办法接受这份好。 不见很想,见了更想,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会被折磨疯了。 另一边黛安娜顾不得多想,回到局上,二话不说先自罚了三杯,韩春萌道:「怎么跟抢酒似的,也没人逼你喝。」 黛安娜说:「外面冷,喝点儿酒暖和。」 她想让浓烈的酒精沖刷掉心底不该出现的那个人,本以为一切都在预料当中,她可以偷偷的喜欢,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可每次跟常景乐见过面,她的心都犹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那些滋长出的枝丫,都是她控制不住的渴望。 原来喜欢一个人,嘴巴可以说谎,心不会。 一桌人热热闹闹,直到餐厅快要打烊,乔治笙来接宋喜,凌岳跟乔艾雯一道,黛安娜喝了六分醉,习惯性的招唿韩春萌,「走了,一起回家。」 韩春萌说:「喝高了吧?我现在不住你那儿了。」 黛安娜迟钝了一下,后知后觉,「我送你回去。」 麦喆道:「我跟萌萌一起走,我们住一个小区。」 说话间众人下楼,大家都有车,麦喆也有,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开车要十五分钟左右,自行车最起码半小时开外,宋喜说送他们回去,韩春萌已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出声回道:「不用,你们走吧,我好久没坐自行车了,兜风回家。」 麦喆跨在自行车上,跟众人打招唿告别,随后一脚踩下,自行车还是最早启动的一辆。 韩春萌知道自己酒量浅,没把自己喝多了,侧坐在后座上,夜风拂面,她笑着道:「还是自行车好,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自打来夜城之后,我不记得多少年没碰过自行车了。」 麦喆说:「夜城这交通,离得近的话,骑自行车比开车还快,就当锻鍊身体了。」 韩春萌道:「说的我都想整一辆自行车骑了。」 麦喆说:「整啊,你不总想减肥嘛。」 韩春萌眼睛一瞥,扬声道:「看,说漏了吧,还说我不胖?」 麦喆微微扭头道:「是你自己说自己胖,也是你自己说要减肥,又不是我说的。」 夜里十点多,非机动车道基本上没什么人,麦喆骑的飞快,韩春萌揪着他后腰处的衣服道:「看前面。」 麦喆说:「抓紧了,哥带你飙车。」 他越骑越快,韩春萌坐在后面当真觉着风驰电掣,生怕掉下去,她从最初的一只手抓着,变成两只手抓着,骑得快风很大,麦喆扭头道:「把脸藏我背后。」 韩春萌猫着腰道:「藏着呢,你当我傻?」 前方行至红灯,麦喆停下来,韩春萌道:「换我骑会儿。」 麦喆说:「你能驼动我吗?」 韩春萌一脸不屑,「十个你都能驼动。」 「少装逼。」 两人骂骂咧咧互换了坐位,谁也没注意右侧车道上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x6,顾东旭坐在驾驶席,副驾上坐着一个女客户,女客户在跟他说话,他却没听见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街口人行横道处的两人。 韩春萌骑在自行车上,双手握把,身后麦喆单手搂着她的腰,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韩春萌回肘要拐他。 顾东旭记得,韩春萌不止一次跟他提过,有空一起去骑车吧? 从前当警察的时候,他很忙,没空。后来他辞职回家里上班,更忙了,她也渐渐不再提了。 他从来没陪她一起骑过自行车,也没试过深夜里骑自行车的感觉,不会冷吗? 「欸,快绿灯了。」 身旁人出声提醒,顾东旭脑子还是晃神儿的,只听到绿灯二字,脚下本能的踩了油门。 其实前方指示灯还有三秒才绿,车子迅速往前开,同一时间韩春萌载着麦喆往前骑,她好久没骑车,身后又坐着个人,骑得有些费力,两边一快一慢,险些撞上,好在顾东旭临门一脚剎车,可饶是如此,韩春萌还是吓了一跳,麦喆下意识的跳下车,拽着韩春萌往旁边退,自行车倒了,虽然没碰到人,可这场面也足以让人后怕。 车上顾东旭脸色煞白,副驾女客户也是眼带惊恐,车头前麦喆扶着韩春萌,「没事儿吧?」 韩春萌吓坏了,机械的摇了摇头,麦喆特别生气的侧头朝车内看,「红绿灯你看不见啊?」 车内没人下来,韩春萌这才抬头去看,这一看倒好,她堪堪对上顾东旭的脸,随即目光一转,又看向副驾处的陌生女人。 麦喆来夜城之后并没有见过顾东旭,这会儿已是怒气沖沖的往驾驶席方向走,韩春萌僵站在原地,有那么一剎那的瞬间,她觉得特别丢人,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这时麦喆已经走到车门边,伸手去拉门把手,门是锁的,他蹙眉道:「下车。」 顾东旭打开车门,跨步下来,麦喆道:「你会不会开车?红绿灯看不见吗?这儿这么大的活人,你就踩油门往前沖?」 顾东旭没看他,迳自走到韩春萌面前,「没事儿吧?」 韩春萌摇摇头,「没事儿。」 顾东旭道:「这么晚别在路上晃,我送你回去。」 韩春萌忙道:「不用了,我跟小麦一起回去。」说罢,不待顾东旭说话,她看向不远处的麦喆,「咱们走吧。」 麦喆这才知道韩春萌跟顾东旭是认识的,他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扶起自行车,说话间副驾处的女人也下了车,出声问:「都没事儿吧?」 韩春萌没抬头,也不想说话,这回换麦喆骑车,韩春萌坐在后面,她抬手抱住麦喆的腰,临行前对顾东旭说:「我们没事儿,你们走吧,开车小心点儿。」 麦喆脚下动作很快,一蹬车就走了,顾东旭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回家的路上,麦喆问:「你前男友?」 「嗯。」韩春萌应了一声,麦喆没再说话。 想了很久,韩春萌终于知道那一刻她为什么会有丢人的感觉,不是差点儿在顾东旭面前摔倒,而是她本来就是骑自行车的人,他本来就是坐豪车的人,也许命运让她有过一段坐车的经歷,但她始终要从车上下来,而他身边也总会有其他人。 怪不得乔舒欣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家轨道不同,註定相交后也要擦身而过。
第826章 妈妈? 江宗恆快要过生,宋喜来餐厅找麦喆订蛋糕,麦喆来这边一个礼拜了,客人都说比从前的糕点师好,其中不乏专门定位置来这里吃甜点的,同样的东西,在外面可能只卖三十四块,在这里就是三位数起跳,麦喆收入提升的同时,对餐厅的整体口碑也有极大的好处。 宋喜把江宗恆的口味和喜好说给麦喆听,他拿本子认真记下,宋喜微笑着道:「麻烦你了小麦。」 麦喆笑着回道:「客气,我一定做个你们都满意的。」 两人聊了几句,麦喆问:「萌萌今天值班吗?」 宋喜点头应声:「是。」 麦喆说:「那我正好晚上下班给她送宵夜。」 宋喜道:「别麻烦了,她减肥晚上不吃东西,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儿回去休息。」 麦喆说:「也不累,我做份沙拉给她送去,不吃东西还是不行,饿的心慌,心情都不好了。」 宋喜也不好多说别的,闲聊几句后从操作间出来,去到吧檯处找黛安娜。 黛安娜一眼便看出宋喜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身边没外人,宋喜坐在高脚椅上,低声道:「我觉得我挺自私的,看见小麦对大萌萌好,开心又不开心。」 黛安娜秒懂宋喜的心情,轻嘆一口气,出声说:「咱们既是大萌萌娘家人,也是东旭娘家人,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自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打死一窝烂死一块儿,但有外人掺和进来就不一样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小麦跟萌萌认识的时间比跟咱们的长,人家两个感情好也是情理之中,再说小麦这人不错,如果他跟萌萌真能走到一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儿……哎,反正怎么说呢,我跟你一样,当然希望萌萌跟东旭在一起,但谈恋爱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咱们都是外人,管不了。」 宋喜正是因为拎的清,所以才会滋生无力感,她甚至不能给顾东旭打电话,催他快点儿把大萌萌追回来,毕竟现如今的情形,谁都不好过。 两人正跟这边聊着,只听得身后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声,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道:「妈,我要吃他们家的蛋糕,巧克力,芒果还有榛子奶油的,都要……」 原本宋喜没回头,直到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回国了,说中文。」 只六个字,轻飘飘的,宋喜却整个人如遭雷击,她不敢回头,身子是僵硬的,身后的对话还在继续,越来越近,先是男孩儿用中文道:「妈,快点儿,一会儿看电影就要迟到了。」 女人说:「只能选一种。」 她每次开口,宋喜都有种紧绷的无力感,身体是紧的,心却不知如何安放,她有多少年没见过陆方淇了?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人,可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是有过几次无意中听到跟陆方淇很相似的声音的,对,只是相似,每次当她控制不住循声望去时,每次都是赤裸裸的失望,这失望能持续一两个月,甚至更久。 最起码有五六年,宋喜连跟陆方淇相似的声音都没听到过了,所以乍一听,她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能控制的,只是不再傻的回头去看,傻的再让自己陷入失落当中。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母子二人已经来到吧檯前面,男孩儿磨着想要四种口味的蛋糕,女人坚持半晌,最后同意选两种,男孩儿伸手比划着名:「三种,巧克力,奶油和芒果的。」 女人摇摇头,「不行。」 男孩儿趴在吧檯上,又开始用英文嘀咕,说是要给他爸打电话。 宋喜跟他们是平行的角度,余光瞥见讲英文的男孩子,他个头比想像中要高,浓眉大眼,皮肤很白,一身嘻哈,戴着鸭舌帽,很是帅气,因为个子高,他挡住另一侧的女人,宋喜心里很别扭,想看又不想看。 店员过来招待他们,女人叫男孩子选两个口味,男孩子生气的别过头,他将脸完全转到宋喜这边,宋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暗道这孩子长大还得了,小小年纪就一痞帅的脸。 果然这年头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在吧檯里坐着的黛安娜勾起唇角,主动搭腔,「小帅哥,妈妈不让你吃太多蛋糕是怕你把牙齿吃坏了,你长这么帅,一张嘴缺牙可怎么办?」 男孩子冲着黛安娜一呲牙,随后道:「我早换完牙了,医生说我牙齿很好,不会蛀牙的。」 此举不仅将黛安娜逗乐,连带着也把宋喜给逗乐了,被男孩儿挡住的女人道:「乐乐,快点儿,你不说电影要迟到了嘛,赶紧选两种。」 男孩儿闻言,忽然间原地蹲下,一脸郁闷,他站起来有一米七左右,将另一侧人挡的严严实实,然而此刻忽然蹲下,宋喜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看到另一侧的女人,男孩儿的妈妈……或许,也是她妈妈。 之所以用或许,因为宋喜太多年没见过陆方淇,陆方淇跟宋元青离婚并且搬出家里的时候,宋喜才十一二岁,那时她认为是陆方淇不要他们父女俩了,所以对陆方淇态度很差,基本上不说话,陆方淇来看她,她在路上也装作视而不见,后来不知是不是陆方淇也烦了,渐渐的消失在宋喜的世界里,宋喜记得,最后一次见陆方淇,是她十四岁那年。 十四,她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十三年没见面,她早就习惯了生活中没有妈妈的角色,可陆方淇,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 宋喜整个人按兵不动,屏气凝神,她觉得面前的人就是陆方淇,虽然十三年没见,陆方淇也不像她记忆力的那般年轻,可这是妈妈啊,是血缘啊,没有人会在大街上认错自己的至亲。 可是…… 女人不认得她,宋喜就在女人面前,她甚至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在看,女人眼里却只有蹲在地上的男孩子。 好说歹说,答应男孩子选三种口味的蛋糕,男孩才站起身,女人看了眼宋喜,又看了眼黛安娜,不好意思的笑道:「没办法,被我宠坏了。」 买完蛋糕,两人准备走了,宋喜几乎不受控制的叫道:「阿姨……」 女人转过头,看向宋喜,两人四目相对,宋喜忽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能感觉眼泪即将要夺眶而出的冲动,所以强迫自己微笑,压抑着道:「这儿的蛋糕都是木糖醇做的,多吃一点儿也没关系。」 女人闻言,微笑着颔首,「好,谢谢。」 看着女人跟男孩儿一起离去的背影,宋喜头皮有些发麻,难道这世上真有特别相似的两个人?从模样到声音都像? 女人不是陆方淇,她不认识宋喜。
第827章 当街掳人 女人和男孩儿离开不久,宋喜也走了,她没办法再若无其事的跟黛安娜一起聊天,满脑子都是那张记忆中的面孔,开车回家,路上等红灯,偏巧隔壁一辆黑色私家车后座车窗半降,宋喜无意间瞄了一眼,这不刚才在餐厅看见的小帅哥嘛。 男孩儿应该是有些晕车,靠在后座安安静静的样子,一改之前的调皮,旁边一只女人的手伸过来,替他整理帽檐下的头髮。 宋喜看不见女人的脸,心却始终提着,那种想见又怕看见的感觉,心都在揪着,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癔症了,不然为何红灯跳绿,她会跟着那辆黑色私家车后面开,一直跟一直跟,早就忘了自己要去哪里。 宋喜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跟着又能怎么样,等到女人下车的时候再看一眼吗?她明明不想陆方淇的,都过了这么多年没妈的日子,早习惯了,心底如此想着,可手上却不受控制,前面车往左转,她也往左转。 跟了十几分钟,宋喜心想,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一个跟陆方淇长得像声音也像的人,她太好奇了吧,好奇到没有目的的跟随,对,这不是想念,只是好奇心作祟。 之前听他们说要去看电影,照这个路线,再往前开个十分八分就到了,宋喜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像个变态似的跟着人家母子的车,这要是让人看见,她还解释不清了,想着,她打算下个路口就掉头回家。 距离下个路口还有个一二百米的距离,前方车辆开着开着勐然一个急剎车,因为路边窜出一个人来,宋喜跟在七八米外,也是马上踩剎车减速。 前方车辆停下之后,司机赶紧下车看,不多时女人也下了车,宋喜将车靠边停,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很显然躺在黑色私家车前的人根本就没被撞到,司机也说了没碰到,可男人撒泼赖着不走,捂着腿吆喝,女人上前要扶,男人躲开,喊声更大。 司机将女人拦到身后,要报警,这摆明了就是碰瓷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车头前,宋喜也在前面站着,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却忽然间转头去看。 这一看,一辆白色越野车停靠在黑车后座处,此时两个男人正捂着男孩儿的嘴,按着他往白车里面塞,宋喜顿时美眸一瞪,提了一口气,一秒过后才道:「住手!」 她这一声喊,成功将司机和女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此时男孩儿已经被塞进车里,女人也是后知后觉,大喊一声:「乐乐!」 之前躺在车前『碰瓷儿』的人一跃而起,穿过隔离带往另一侧马路逃,司机想追,但动了一下就想到更重要的事儿,孩子被抓走了。 这一刻宋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 她快速往不远处停靠的车子跑,上车之后安全带都没系,一脚油门踩下去,这片儿不是市中心,车流量也没那么大,前方白色越野车开的很快,后面丰田吉普紧追不捨,仔细看,吉普车后面最少还跟了五辆黑色私家车。 宋喜手机响了,是身后保镖打给她,问出了什么事儿,宋喜说:「前面那辆白色越野车,上面有一个男孩子被人劫了。」 保镖让宋喜靠边停,他们去追,宋喜根本停不下来,她车技了得,眼看着越追越近,前方车辆忽然降下半截车窗,然后一只手伸出来,宋喜心生警惕,本能的减缓车速,也幸好她反应快,因为伸出来的那只手一松,扔下一把专门爆车胎的钉子,宋喜没把剎车踩死,硬是扛着往前开了大几十米才缓缓停下,身后几辆车跟的近,纷纷中标,只有最后一辆保镖车绕过去了,继续追。 保镖们下车后第一时间跑到宋喜车旁,宋喜降下车窗,说了句:「我没事儿,他们还在跟吗?」 保镖当即电话联繫,说是还在视线范围内,已经叫人从前头阻截,宋喜蹙眉道:「一定保护好孩子安全。」 电话中的保镖应声:「知道。」 这边一群人已在街边停了十几秒,后方熟悉的黑车才跟上来,前方是个岔路口,黑车司机根本不知道左右,只能停下。 车一停,司机和女人全都快步下车,宋喜也从车上下来,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上写满放大的惶恐,她忍不住出声安慰:「还有一辆车在追。」 女人问:「车往哪边走了?」 宋喜知道女人的用意,出声回道:「你们别追了,追不上的。」 闻言,女人本就发白的脸,忽然间抽血一般的透明,更衬着眼睛一瞬间变红,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 挺冷的天,司机顺脸淌汗,虚扶了一把,出声道:「太太,您先别急,我已经报警了,您再给主任打个电话。」 女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时手都在发抖,电话拨通,对方应该是没接,她顿时泪如雨下,有着急,有懊悔,还有无能为力和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当即蹲下去。 宋喜也没想到跟女人第二次见面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场的除了她之外,不是司机就是保镖,都是大男人,也插不上手,宋喜走过去,俯身把手搭在女人肩膀上,轻声道:「阿姨,您别着急,一定会没事儿的。」 女人拳头抵在唇边,牙齿咬着其中一节手指,牙齿打颤,她说不出话,却极力肯定的点着头,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宋喜接了个电话,乔治笙打来的,第一句便是:「你没事儿吧?」 宋喜道:「我没事儿。」 乔治笙说:「我马上过来。」 宋喜说:「你不用来。」她这边这么多保镖,再说又不是她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乔治笙道:「等我十五分钟。」 他坚持要来,宋喜也没有办法,女人原地蹲着,哭都没有声音,宋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活像是自己家人出了什么意外。 她从车上把包拿下来,掏出纸巾递给女人,干脆蹲下来说:「阿姨,您一定要冷静,夜城治安很好,他们跑不了多远。」 女人强忍情绪,努力点头附和,宋喜将她扶起来,期间有了肢体接触,宋喜心痛的感觉更为强烈,从她的角度,她能将女人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女人已不再年轻,可是模样,像极了陆方淇。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宋喜真想问一句,阿姨,您叫什么名字?
第828章 最失望的就是希望 众人原地等候,最先到场的是交警,随后是最近派出所的警察,司机代替女人说清了整个过程,包括宋喜在内的其余人,都是好心帮忙追车的。 乔治笙不到十五分钟就赶来了,下车往人堆儿里走,看到宋喜跟女人站在一块儿,他第一反应就是,好像,宋喜的眉眼和中年女人之间有股说不出的相似感,站在一起就该是一家人。 不动声色,乔治笙走上前,「喜儿。」 宋喜闻声一看,没有当众叫他名字,佟昊也跟来了,出声说:「已经派人去堵了。」 正巧话音落下,他手机响了,电话接通,两秒后道:「人没事儿吧?」 宋喜看着他,他专心接电话,「我们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宋喜问:「怎么样?」 佟昊说:「人追到了,在济仁医院。」 此话一出,女人眼睛瞪大,像是一瞬间的唿吸不畅,张开嘴,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乐乐怎么了?」 佟昊回道:「没有大事儿,受了些轻伤,主要是吸入过量乙醚,先送医院去检查一下。」 女人想上车,结果脚下迈了一步,腿软险些没摔倒,宋喜是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扶住,女人双眼望着不远处的车辆,宋喜将她扶到车边,看着她坐进去。 司机也跟着上了车,宋喜临关车门之前,说了句:「阿姨,别担心,没事儿了。」 女人太紧张了,连个谢字都忘记说,只充满感激的目光看了宋喜一眼,就这一眼,足够了。 黑车开往医院方向,乔治笙看着宋喜,她原地站着,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下来,断了线一般,一滴接一滴,没有痛苦的表情,唯有流泪的画面。 宋喜平日里不是个爱哭的人,乔治笙更是宠着,不捨得惹她伤心,此刻见状,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到身前,低声问:「怎么了?」 宋喜什么都没说,只一头扎进乔治笙怀里……她不愿意承认,她的确很想陆方淇,疯狂的想念,是那种不敢轻易打开心上的开关,因为知道一旦打开,她自己都没有能力关掉。 十几年了,她嘴上说着不想,不孤单,其实只是害怕失望罢了,这个世界最让人失望的就是希望,她受够了这份苦,所以宁愿大声的宣告,她不需要。 可今天她看见一个跟陆方淇年轻时很像的女人,像到她产生了错觉,这人就该是陆方淇,可如果对方是陆方淇,为什么她都认出来了,对方却一点儿都不认得她? 宋喜眼睁睁看着男孩儿管女人叫妈妈,看着那么像自己妈妈的人,给别的孩子宠爱,为别的孩子担心流泪……也许是她认错人了吧,可能她这辈子註定不会有妈妈疼了。 乔治笙搂着宋喜,大手扣着她的后脑,无声安慰,佟昊正在吩咐善后,无意间看了一眼,随后默默地别开视线。 当天乔治笙送宋喜回家,看她心情低落又不愿意多讲话,本想在家陪她,宋喜开口说:「你去忙吧,我没什么事儿,就是累了……晚上回来再跟你说。」 乔治笙抱着她,哄了半晌才离家,宋喜一个人上楼,三楼床头柜最下面一层,里面好几本相册,最底层最靠里面的一本,宋喜抽出来,翻开第一页,那是年轻时的陆方淇,抱着只有三四岁的她,在公园人工湖边照的。 这本相册宋喜最少有三四年的时间没打开过,哪怕在宋元青出事儿,她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心里无数次的问,妈妈在哪儿,她也没有打开,她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儿,只要没翻开,就不算想念,她没有输,输给那个一走就不再回头的女人。 看着相册中年轻漂亮的面孔,跟今天看到的中年女人有七八分的相像,一个人坐在地毯上,宋喜终是忍不住啜泣出声。 妈妈…… 她有多少年没开口喊妈了? 如果不是跟乔治笙假戏真做,如果不是能喊任丽娜一声妈,怕是这辈子她都无缘再叫这个字了。 眼泪掉在相册上,模煳了照片中陆方淇的脸,宋喜一边哭一边伸手擦掉,擦着擦着,哭声更大。 无论二十七岁还是十七岁,她永远都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小孩子,无论人前伪装的多么完美,可内心的渴望永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甚至瞒过了宋元青,连他都觉得,可能她早就忘了陆方淇。 但这是妈妈啊,有谁能忘得了妈妈? 宋喜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乔治笙看出宋喜情绪不对,她又不愿意说,他只能叫人去查,查什么,自然是那个跟宋喜长得很像的中年女人,结果很快就查到了,毕竟医院那边有人盯着,说是许顺平很快来了医院,出事儿的是他儿子,许乐,女人是他妻子,陆方淇。 陆方淇。 乔治笙乍听这个名字,难免心下一沉,宋元青前妻,宋喜的亲生妈妈,她一直讳莫如深的人。 可今天宋喜明明喊她阿姨,如果是认出来了,以她的脾气,怕是不会开口说一个字,而陆方淇也完全没有当宋喜是女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对宋喜,再小的事儿也是大事儿,乔治笙明明下午还有其他安排,结果临时推掉去找宋元青,这事儿必须得弄明白,毕竟事关宋喜生母,他丈母娘。 宋元青看到乔治笙,第一反应就是宋喜怎么了,他很担心,结果乔治笙面不改色,平稳的道:「喜儿没事儿,是我有点事儿想问您。」 宋元青问:「什么事儿?」 男人之间说话不必拐弯抹角,乔治笙直言道:「许顺平的现任妻子,是喜儿的妈妈吧?」 宋元青闻言,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躲避,随后面色如常的应声:「是,你打听过了?」 乔治笙说:「我没有刻意调查许顺平,是喜儿今天无意中看到方阿姨,但是方阿姨好像不认识喜儿。」 宋元青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嘆了一口气,「小喜跟她碰面了?说什么了吗?」 乔治笙道:「方阿姨没认出喜儿,喜儿也只喊她阿姨……但喜儿一定看出来了,心里很难受。」
第829章 为爱而嫁,为爱而离 当宋元青还是个小官儿的时候,陆方淇已经很有名了,她是政法大学人文学院的老师,因为自身条件优异,追她的人当真从二环里排到五环外,然而她还是选择在最好的时候嫁给宋元青。 打从怀上宋喜开始,她就孕吐反应明显,完全没办法工作,当时政法大学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孕假,没办法,陆方淇只能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 宋元青每天政府家里两头跑,有时候路过家门口都得回去看她一趟,所以陆方淇难过也觉得值,宋喜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就说过:「要是男孩儿就叫乐,女孩儿就叫喜,平安喜乐,一辈子快乐幸福就好。」 宋喜五岁之前,整个家庭氛围还是特别融洽温馨的,那时宋元青官职不高,一天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可以陪老婆孩子,因此宋喜童年里仍有跟宋元青和陆方淇一起游玩儿的画面。 宋元青事业心很强,野心也大,他这辈子註定不甘心只是小打小闹,所以随着他事业的起步,陆方淇为其开心的同时,也逐渐觉得跟宋元青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他一出差就是一个多礼拜,忙极了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她想他了,可能唯有从电视新闻上能看得到。 她没办法像个普通女人一样抱怨,因为明知道自己的老公不是普通人,他有他的事业,有他的报復,所以很长时间以来,陆方淇是在努力压抑自己,试图调节心情,让自己可以适应如今的生活。 但这样的做法非但没有让她好过,反而让她更加迷茫,为什么要结婚?结婚只是为了外人眼中羡慕的官太太吗?这些年宋元青的官职倒是一直在升,可她的幸福感却每日愈下。 她开始习惯他的早出晚归,习惯他到家之后一进书房就开始忙工作,有时候饭都顾不得吃,她习惯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却没有话讲,也习惯了所有的不开心,没错,她是习惯了,只是不开心也是真的。 陆方淇开始觉得惶恐,惶恐不为别的,而是她渐渐感觉不到跟宋元青之间的爱了,当初是因为爱情才结的婚,余生漫长,她不能想像年復一年日如一日的重复这样的生活,她会疯掉的。 她试图跟宋元青聊聊,看他能不能多少抽出点儿时间给这个家,她不需要做高官太太,她希望还像从前那样,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 但结果很明显,宋元青即便嘴上答应,但实际上也根本无法满足,这样压抑的生活,陆方淇足足过了七年。 七年时间,她幻想过忍一忍,也许不久之后就会好的,但是没有好,宋元青的官儿只能越做越大,而他能分给她的时间,只能越来越少,她不止一次动过想要离婚的念头,但是看看宋喜,宋喜还是很开心,她只需要偶尔看见爸爸,知道他是爱她的就够了。 可能这就是爱情跟其他感情都不同的地方,陆方淇知道宋元青没有出轨,也没有不爱这个家,只是,她也感觉不到他爱她,像从前那样,挤出时间也要看她一眼。 陆方淇得抑郁症也有两年多了,一直在偷偷调节,有一阵儿她觉得身体特别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原来是脑袋里面长了一颗肿瘤,位置不太好,手术有风险,她听后很冷静,可以说是丝毫波动都没有,也没哭。 当天回家一切如常,给宋元青打了个电话,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吃完饭,宋元青有约,她就跟宋喜两个人吃,席间她忽然问:「小喜,你爱爸爸多点儿还是爱妈妈多点儿?」 宋喜吃着饭,随口回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方淇说:「真话。」 宋喜道:「爱我爸多点儿吧。」 「为什么?」 「我爸那么忙,出差还不忘给我带礼物,关键男人不就该顶天立地撑起整个家吗?我爸是咱家顶樑柱,在我心里跟超人一个级别。」 宋喜崇拜的第一个人,就是宋元青,这也跟陆方淇早年间的教育有关,她觉得一切情感都要有仪式感,无论老婆还是孩子,对宋元青都该是崇拜的。 她教的很好,在宋喜心中,宋元青是完美的,因为他那么忙,只要挤出丁点儿的时间陪伴,于宋喜而言就是弥足珍贵的,反之陆方淇每天都在,宋喜习以为常。 在年少时的宋喜心里,宋元青辛苦打拼养着全家人,让她和妈妈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不是英雄谁是? 压垮牛的最后一根稻草有很多,陆方淇决定跟宋元青离婚也不是一时冲动,她没办法跟那个年纪的宋喜解释什么是爱情,更何况每个人对于爱情的定义本就不同,陆方淇只想等宋喜长大的时候,可以面对面的跟她说:「妈妈想给你当个好榜样,生活是自己的,开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永远不要难为自己。」 但陆方淇没想到,她一心想当个好榜样,可结局却是让宋喜失望。 她跟宋元青从提离婚到办手续,前前后后拖了两三个月,期间宋元青有挽回,但陆方淇心意已决,宋喜是这个家中最后一个得知结果的人,她没有任何发言权,知道就已成定局。 十一二岁的年纪,懵懵懂懂,似知非知,宋喜也不知怎的就把陆方淇定义为一个抛夫弃女的人,也许是陆方淇没有说出原因,也许是宋元青半夜里不睡觉默默抽菸的身影,她曾看过宋元青掉眼泪,所以红着眼眶问:「妈为什么要走?」 宋元青说:「你妈妈在这里过得不开心。」 可能就是这句话,让年少时的宋喜觉的,陆方淇是个太不负责任的人,什么叫不开心?哪里就不开心?她不开心就走了,剩下的人会开心吗? 宋元青鲜少跟宋喜提起陆方淇,因为觉得她还小,说了也听不懂,后来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年的样子,她无意间得知陆方淇身边有了新的男朋友,这一刻她彻底炸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都通了,她将陆方淇钉在不忠不义的道德架上,她用漠视去反抗,每每看到陆方淇伤心的目光,她都会觉得痛快,但痛快是一时的,痛却是一辈子的。 从此宋喜将妈妈这两个字隔绝于生活之外,她说她不想妈妈,她说这些年只有她跟宋元青相依为命,当她知道宋元青找了董俪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个人。
第830章 忘记的人最难过 陆方淇早在跟宋元青结婚之前就认识许顺平,许顺平也是政法大学的老师,外语学院的,两人是同事也是不错的朋友,加之许顺平也是『党系』,所以三人之间关系更为密切。 许顺平跟宋元青不同,他为人没什么野心,同样也没什么勇气,暗恋陆方淇多年却不敢表白,眼睁睁看着她结婚生子,本以为这样一辈子也好,可谁知世事难料,陆方淇跟宋元青最终还是没能白头偕老。 陆方淇得了脑瘤,许顺平是无意间知道的,那时他没有任何私心,只想尽全力想办法帮她找最好的医生把病治好,得知美国那边是权威,他商量陆方淇一起去美国,就怕她想太多,他甚至连退路都想好了——主动跟上面申请外调。 那个年代不比现在,离开夜城就是远离了政治中心,是『没发展』的选择,如果许顺平留下,他能有更好的职位,然而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赴美。 陆方淇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否再回来,所以临行前她想再多见宋喜两面,宋喜稚嫩的面孔上写满了无声的反叛,赤裸裸的对抗她选择离开的行为。 陆方淇有口难言,如果这样的选择註定要有一个人背负结果,那这个人只能是她,她没办法让宋喜心目中的那个英雄变得不再完美,而且成年人感情上的问题,没理由叫一个孩子去提前感受。 在陆方淇心里,早晚有一天,宋喜会长大,她会理解自己。 离开夜城去了美国,做完检查后医生吧啦吧啦说了很多,陆方淇不甚在意,唯独一点,医生说脑瘤的位置正好压在记忆神经上,术后一定会出现记忆减退的现象。 陆方淇问:「减退到什么地步?」 医生说:「你会逐渐忘记很多事情,很多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哪怕每天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如果超过多久不见,你一样会记不住。」 说白了,手术做完也会像『老年痴呆』一样,陆方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不要忘,她怎么会选择忘? 许顺平见她态度坚决,他第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对她说:「不做手术你会死的!」 陆方淇红着眼睛说:「活着忘记所有人,忘了小喜,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许顺平道:「怕自己记不住你就提前写下来,你记不住还有我,我会时刻在你身边提醒你,你是谁,你原来是谁,你拥有过什么……方淇,别害怕,是你的永远都不会变,你要活着,活着才能看到小喜长大成人。」 最后一句话,让陆方淇在异国医院的走廊里嚎啕大哭,是宋喜让她变得懦弱,也是宋喜让她变得坚强,她不想让宋喜小小年纪就没有妈妈,她要活着,活着回去告诉宋喜,这个世界上她谁都可以不爱,谁都可以放下,唯独女儿,她死都不会改变。 在接受手术之前,陆方淇几乎手写了一本日记,记录她跟宋喜的所有点点滴滴,怕本子不保险,她还录了很多语音和录像带,临进手术室之前,她还嘱咐许顺平,「等我醒了,你一定要问我还记不记得小喜,如果我忘了,你放录像带给我看,还有我的日记本。」 许顺平点头,「放心,我都准备着。」 手术很顺利,陆方淇醒后,许顺平也遵照她的嘱託,问道:「方淇,小喜是谁?」 陆方淇很虚弱,却坚定的回道:「我女儿……」 那一刻许顺平笑着点头,眼泪却哗哗的往下掉。 那时候无论陆方淇还是许顺平,都以为所谓的记忆力减退不过是医生对于术后影响的夸大其词,毕竟刚开始陆方淇记得所有事儿,除了宋喜,她还记得宋元青,记得从前的点点滴滴。 然而很快许顺平便发现陆方淇的记忆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退着,刚开始她害怕忘记,会跟他叨念很多从前的过往,然后上午说过的事情,下午或者晚上,又会重新说一遍,许顺平听出来却不忍捅破。 慢慢的,陆方淇会忘记日记本就放在床头柜,每当他提醒之后,她心情都会万分沮丧甚至是暴躁,她害怕忘记,恐惧失去记忆。 医生私下里找到许顺平,跟他说,陆方淇术后禁不起这样的刺激,对她的恢復也是有害无益,很多事情应该是顺其自然的,强迫记忆只会让她倍感压力。 所以许顺平将陆方淇的日记本从床头柜拿走了,他在试探她会不会记得,刚开始她还记得要找,因为那上面一定记录了什么,她想不起来,渐渐的,她连找笔记本的动作也会忘记。 忘记是一件特别恐惧的事情,尤其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然而陆方淇记不起过去,心里也就不会再有负担,身体在慢慢好转。 许顺平很矛盾,不知道忘记痛苦和记得快乐之间谁更重要一些,每日与陆方淇朝夕相处,他也是人,也会有私心,想着她若是忘记过去,是不是他就有机会跟她重新来过?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像贪婪的兽,逐渐鲸吞蚕食掉所有伪装的善良与道德,人生苦短,他已经错过大把时光,为什么不能替自己争取一点儿? 许顺平给陆方淇编织了一个过去,一个有宋元青却没有宋喜的过去,所以在陆方淇的『记忆』里,她有过一段并不美满的婚姻,宋元青在她脑中只是一个模煳的印象,她想着大家是和平分手,那就无需亏欠,只需各自安好。 她跟许顺平结婚生子,因为记性不好,他需时常陪伴,为了她和孩子,更是一度打算放弃工作,他给了她从前渴望而不可及的生活,当真将她宠成无忧无虑的人,忘记不可怕,有他在,他会时刻提醒她。 许顺平在美国这边工作,每年都会以陆方淇的身份寄邮件给宋元青,询问宋喜的近况,宋元青再娶,对于当年陆方淇的离开也早已释然,只说一切都好,有空可以回来看看。 随着年纪的增长,许乐每次喊陆方淇妈妈,许顺平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宋喜的那张脸,乐乐的妈妈,也该是她的妈妈,他一心想找个时间跟陆方淇摊牌,直到宋元青在国内出事儿……
第831章 记得要找我 「小喜妈妈出国多年,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好强求她回来,一直以为她很好,直到老许告诉我她的情况,我才知道她当年做过这么大的手术……」 提到陆方淇,宋元青眼底的神色柔和又歉疚,奈何他终究是弥补不了,一如当初他给不了陆方淇想要的生活,可能这辈子,他註定亏欠她的。 对面乔治笙听完这些过往,也对陆方淇有了些了解,他特别心疼宋喜,薄唇开启,轻声说:「喜儿是嘴硬心软的人,嘴上说着不想,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在乎。」 不然也不会看到陆方淇就失控,她一定特别想妈妈吧。 宋元青眼底的愧疚之色更浓,微垂着视线,嘆气道:「小喜妈妈是很好的人,是我当初做的不够好,我们分开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我以为我加倍对小喜好,可以弥补她缺失的一部分母爱,但这些年她心里始终有个结,无论我还是她妈妈,都不希望看见她不快乐…治笙,现在你也是小喜最亲近的人,她妈妈回来了,你找个机会,让她们见个面,把当年的误会解开吧。」 乔治笙应下了,除了宋元青和陆方淇之外,这世上第三个最爱宋喜的人就是他,想当初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提到她妈妈,宋喜反应很冷漠,那时他不过是抱着看客的姿态,而此时,他虽不能感同身受,却能疼她所疼。 宋喜一个人在家,哭够了合上相册,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无论是身在国外的陆方淇,还是今天碰见的面熟女人,她们都不曾认她,不是吗? 既然不认,她也不会再想,就凭宋元青出事儿,陆方淇都没有露面这一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避免不再胡思乱想,宋喜躺下睡觉,然而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那张熟悉的脸,她捏着被角,强忍鼻尖酸涩,心底一遍遍的叨念,不想,她一点儿都不想,陆方淇不是个好妈妈,她干嘛要想一个从来都不想她的人? 太多年,宋喜一直这样别扭压抑着想念的心,她不得不撕开伤疤,让旧的疼痛沖刷新的思念,日復一日,直到麻木,直到骗过了自己,以为真的不想了。 好不容易才睡着,宋喜不知道乔治笙会突然回家,所以旁边放着擦眼泪的纸巾,枕头也是湿的,乔治笙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心底无比的柔软,也很容易揪的发疼。 抬手轻轻拨开她被眼泪黏在脸颊处的碎发,搁着从前,宋喜睡觉特别死,根本不会醒,可此时他稍一动作,她马上睁开眼,眼底带着哭红的红血丝以及猝不及防的茫然。 「是我。」乔治笙赶紧说了句。 宋喜盯着他的脸,几秒后才回过神儿,软糯的声音道:「你怎么回来了?」 乔治笙伸手摸她的脸,低声回道:「怕你一个人在家里偷偷哭。」 宋喜嘀咕,「我哭什么…」 她就是这样嘴硬,哪怕眼睛通红也死不承认。 乔治笙坐在床边,看着她道:「我刚去医院了。」 宋喜没反应过来,「去医院干嘛?」 乔治笙说:「去看今天被劫的孩子。」 宋喜问:「他怎么样?」 乔治笙道:「一点儿皮外伤。」说完,他打量宋喜的神情变化。 宋喜垂着视线,很轻的声音说:「那就好。」 他看出她还想再说别的,然而等了几秒后却没说,乔治笙主动道:「喜儿。」 「嗯?」 「有件事儿跟你说。」 宋喜侧躺着,眼皮一掀看向乔治笙,「怎么了?」 乔治笙把手伸进被子中,拉着她的手道:「今天被劫的孩子叫许乐,是许顺平的儿子。」 宋喜微肿的眸子一瞪,明显的惊讶。 乔治笙看着她,唇瓣开启,轻声道:「还有,许乐的妈妈姓陆,陆方淇……她也是你妈妈。」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身体也一动不动,她在努力将内心的惊涛骇浪化作表面的风平浪静,她不愿让人看出她有多在意,哪怕在乔治笙面前。 乔治笙喉结微动,稍稍用力握了握宋喜的手,低沉着声音说:「喜儿,你妈妈做过脑部手术,她不是不回来找你,只是不记得了……」 宋喜能听到一个声音,是自己在自己耳边说:冷静,不要哭,一定不要哭。 但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上翻涌,他很快便看不见乔治笙的脸,乔治笙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说他去见了宋元青,把这些年陆方淇的经歷讲给她听。 「我带了陆阿姨的日记本和录像回来。」 乔治笙没有问宋喜要不要看,因为结果很明显,她一直都是个嘴硬心软的小朋友,一如当年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对陆方淇的印象也固执的停留在那时,因为那时不光有乍离的痛苦,更多的是忆不完的快乐时光。 他将袋子放在床边,摸了摸宋喜的头,温柔的说:「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一会儿下楼吃饭。」 乔治笙起身离开,帮她把门关上,宋喜抬手抹掉眼泪,将袋子中的日记本和dv机掏出来。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第一行字:我最爱的女儿,小喜…… 眼泪让宋喜看不清字,记忆中模煳的脸和今天在餐厅里碰见的女人,终于重叠在一起,模样,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宋喜一边哭一边瞪大眼睛,从第一页第一行字,到最后一页最后一个字,她中途数度看不下去,放声大哭,十几岁的年纪,她也曾偷偷躲在房间里,蒙着被子大哭,过去和现在,她没有变过,同样不变的还有陆方淇,陆方淇对她的爱,从来不曾改变。 看完厚厚的一本日记,宋喜又打开年代久远的dv机,里面全是陆方淇录给自己听的话,那时她还年轻,是宋喜记忆里的模样,对着dv摄像头,陆方淇说:「小喜,我已经跟你许叔叔交代过了,如果手术不成功,可能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妈妈很爱你,真的很爱你,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你的榜样,哪怕一辈子只教会你一件事,无论你将来爱上谁,嫁给谁,妈妈都希望你能一直幸福快乐,如果不快乐了,不要难为自己,人生很长,我们希望一切尽如人意,也接受所有的不如意……「 「我不是个好妈妈,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圆满的童年,但你始终会长大,也会有嫁人的那一天,妈妈愿你无忧无虑,就算遇到坎坷,也有不惧一切的勇气,还有,我很爱你,我也很怕会忘记你,如果哪天妈妈真的不记得你了,你一定要记得回来找妈妈……」
第832章 后脑勺都有魅力的男人 乔治笙的离开只是为了给宋喜足够的独处空间,待到他再上楼之际,看到宋喜背对门口,侧躺在床上,走到床边,她闭着眼睛,小声啜泣,怀中抱着陆方淇的日记本和年代久远的dv机。 她没有睡着,只是不愿睁开眼睛面对,乔治笙坐在床边,伸手摸她的脸,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动作,宋喜忍不住眉头一蹙,眼泪从浓密的睫毛下涌出。 「别难过了,她一直都爱你,只是忘了告诉你。」 乔治笙声音很轻,带着心疼的温柔,宋喜止不住啜泣出声,他一言不发的陪着她,知她想了太久,盼了太久,也怨了太久,这股情绪积压在心底多年,早晚都要发泄出来的。 宋喜翻过身,把脸埋进乔治笙腰腹间,用力的抱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心底的悲伤。 他任由她哭,待到哭声渐止,他抚着她一抽一抽的后背,低声道:「我现在陪你去医院找她?」 宋喜的脸仍贴在他身上,摇了摇头,不去。 乔治笙道:「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的时候才孤单,给她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宋喜揪着他身上的衣服,半晌才闷声回道:「我不是生气……」 她声音沙哑沉闷,似是下一句特别窝心,喉咙一哽,停顿片刻才继续道:「她忘记我的这些年,应该过得还好吧,虽然只见过许顺平一面,但我看得出他是个好人,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我觉得她现在是幸福的……」 喉咙酸涩,宋喜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哽咽,很低的声音道:「她幸福就好了,我不想再让她想起伤心事儿。」 想到当年自己对陆方淇的种种『冷暴力』,现在都像是迴旋镖一般扎在了自己心上,宋喜几乎不敢细想,得知自己得了脑瘤的陆方淇是以何种心情写满了一整本日记,录满了整个dv,她那样害怕忘记,哪怕回忆很痛,却仍视如珍宝。 十一二岁的宋喜不懂,如今她终于懂了,会不会太晚?又如何补偿?可能她能返还给陆方淇最后的温柔,就是不必打扰吧。 乔治笙知道宋喜是刀子嘴豆腐心,却不知她的心能柔软到这种地步,她日夜思念的人,如今就近在眼前,而她竟然选择……不打扰。 不是不想,而是太想,想到只希望对方好就足够了。 大手抚在宋喜侧脸处,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你可以不马上告诉她,但你也不用刻意迴避她,你们是母女,没有谁能刻意抹掉血缘的存在。」 他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宋喜,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刚刚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陆方淇是爱她的就够了,她无意强迫陆方淇非要想起她是谁,只要幸福就好。 但乔治笙说,不用刻意迴避,这话让宋喜重燃希望,是啊,她可以不必戳穿,她就是宋喜,她以现在的身份也可以去看陆方淇。 把脸从乔治笙身上抬起,宋喜红肿着一双眼,望着他,可怜巴巴的道:「她现在还好吗?」 乔治笙说:「我之前去了趟医院,许乐没事儿,她情绪也还稳定……想去看她吗?我陪你过去。」 宋喜吸了吸鼻子,闷声回道:「我现在这样,还是别去了。」 她怕自己见到陆方淇会忍不住失控。 乔治笙抽了纸巾帮她擦眼泪鼻涕,出声说:「别哭了,起来洗把脸,下楼吃饭。」 宋喜道:「不想吃。」 乔治笙说:「不能不吃饭。」 宋喜道:「我现在这种心情,你觉得我还吃得下饭吗?」 乔治笙平静的道:「怎么吃不下?这是好事儿,我要是你,比平时吃的还要多。」 宋喜又不是小孩子,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枕在他腿上,她发呆的望着房顶,轻声道:「心里说不上是难过多一点儿还是开心多一点儿,总之已经满了,不饿。」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分外柔和,如今他对宋喜有的是耐心,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怒无常,摸着她的头髮,他声音低沉悦耳的说道:「没听过那句话吗,哭着吃过饭的人,一定可以走到最后,我猜你妈妈也一定哭着吃过饭,她想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有跟你见面的可能。」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不动声色的说所有话,宋喜却是完全抵抗不了这样的言辞,脑海中闪过陆方淇哭着吃饭的画面,她情绪再次失控。 乔治笙说:「我不用你坚强,你想哭就哭,但是饭必须得吃,我做的,你不给面子我会伤心的。」 宋喜一颗心不够乔治笙揉巴的,他总有办法戳到她心缝里,她重新翻身滚到他腰间,脸埋在他身上,把眼泪鼻涕甚至是口水蹭在他价格不菲的毛衣上。 乔治笙等她哭的差不多,将她打横抱起走近浴室,宋喜被放在浴缸边缘,他洗了毛巾帮她擦脸,天生冷漠的脸,此刻眼底却愿意为她变得柔软,宋喜喉头动了动,开口叫道:「老公…」 「嗯?」 微微噘着嘴,宋喜觉得今天就是『丢脸日』,她每说一句话都想哭,说什么都想掉眼泪,憋了半天,这才咽下酸涩,闷声道:「谢谢你。」 乔治笙面不改色,「谢我什么?」 宋喜说:「所有。」 所有他为她做的事情,说过的话,哪怕是一个眼神儿,无声的抚慰,她知道,她远没有想像中的那般金刚不坏无坚不摧,幸好有他在,她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坚强,在他这里,她就是个没有任何铠甲包裹的寻常女人。 乔治笙闻言,薄唇开启,如常的口吻,淡淡道:「我不用你谢我,听话就好了。」 说着,他将毛巾搭在一旁,转身背对宋喜,「我背你下楼吃饭。」 宋喜双臂搭在乔治笙肩膀处,他微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脚不沾地被他从三楼背到一楼,途中她伸手抚摸他的后脑,一下一下,特别轻柔,让乔治笙想到她平时撸猫的样子。 他问了句:「干嘛?」 宋喜回道:「我现在看你后脑勺都觉得特别有魅力。」 乔治笙说:「正面没魅力吗?」 宋喜说:「你转过来我看看。」 乔治笙微微侧头,本想走个形式,结果宋喜扬起下巴凑上前,在他侧脸处用力亲了一口。
第833章 他不会成全她 林深时见鹿,海深时见鲸,梦到深处自然会看见想见之人,然而现实中大多缘浅情深,林深时雾起,海深时浪涌,梦醒时也只有漆黑夜空,不见鹿,不见鲸,亦没有想见之人。 这是宋喜这些年来最深的体会,老天总会给每个人安排一场求而不得的遗憾,然而今天,透过乔治笙的口,宋喜终于明白另一个道理,原来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这个迴响简直太大,令人悲喜交加,晚上在乔治笙的威逼利诱之下,宋喜吃了整整两碗饭,吃饱心情才逐渐平復,也开始理智上线,思考一些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 比如,「是谁要劫持许乐?」 乔治笙说:「堵到人的时候警车也到了,一共四个人,抓住三个,跑了一个,说是抓住的人里有受重伤的,警察在我不好当众抢人,只能看他们那边的审讯结果。」 宋喜很敏锐,轻蹙着眉头推测,「会不会是谭闫泊派人做的?」 谭闫泊目前还在监委会,许顺平是主审,在这样的当口劫持许乐,自然会想到他。 乔治笙道:「他有很大嫌疑,但不能百分百确认,毕竟你不知道监委会那边儿还在查谁,也或许是跟正在调查的人有利益牵扯的,监委会这地儿一进,有事儿没事儿都能挖出点事儿来,无论是威胁还是灭口都有可能。」 这么一说范围就大了,宋喜眉头蹙的更深。 乔治笙道:「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暗中保护他们一家三口。」 他说话利索惯了,惜字如金,能省则省,不愿意费力单独把名字讲出来,所以一时没注意,一家三口脱嘴而出,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不着痕迹的打量宋喜的脸色,果然见宋喜悄悄的垂下视线,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可却看得他窝心。 乔治笙很快开口,主动道:「我说错了,你别往心里去。」 宋喜抬起头,眼睛肿肿的,努力装作无事的模样,出声回道:「没事儿,你也没说错什么,人家的确是一家三口。」 乔治笙道:「她也是你妈妈。」 宋喜道:「我从没否认她是我妈,但她也是许乐的妈妈,是许顺平的老婆。」 乔治笙看着她,宋喜在他的注视下,轻轻撇了下唇角,继续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些嫉妒许乐,但我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许叔叔是好人,就算没有谭闫泊这事儿,我也要感激他照顾我妈这么多年,谁想动他儿子,那就跟动我弟弟一样,绝对不行。」 乔治笙抬手摸了摸宋喜的头,眼底含笑,出声道:「我老婆长大了。」 宋喜横了他一眼,杏眸肿成了核桃眼,莫名的搞笑和可怜,却没有什么威慑力,乔治笙一点儿都不怕,还出声打趣,「你这人生多少人都羡慕,一路白捡,白捡个儿子不说,现在又白捡个半大的弟弟。」 宋喜这会儿心情好很多,不由得翻眼道:「我就总觉着自己这辈子该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这不,想什么来什么。」 乔治笙道:「我生日时许愿,希望你的愿望都实现,看来还是我许的愿灵。」 他生日的时候,很快就吹熄了蜡烛,宋喜一度以为他什么都没许,他说他早就想好的,之前不肯说,如今无意间提到,宋喜看着他,粉唇噘起。 乔治笙又凶又温柔的道:「不许哭。」 宋喜嘴角沉得更厉害,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抱着道:「今天已经哭的够多了,再哭我要生岳母的气了。」 乍听岳母二字,宋喜还觉得挺别扭,她都没来得及管陆方淇喊一声妈,他改口倒是改的快。 坐在乔治笙大腿上,宋喜搂着他的脖颈,赖在他身上问:「你今天也去看我爸了,我爸怎么样?」 乔治笙说:「爸心态挺好的,过了这么多年,上一辈儿的事情早就看淡了,他主要是担心你,怕你会难过。」 宋喜吸鼻子,低声说:「以前我不懂什么叫无疾而终,可能我爸妈这种就是典型的无疾而终吧……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乔治笙没迟疑,张口回道:「不会。」 宋喜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乔治笙说:「因为我不是爸。」 他不会忙事业忙得顾不上家庭,也不可能给宋喜逃离这个家的机会,说他自私也好,专横也罢,反正他看上的人,这辈子就跟她死耗到底了。 宋喜搂紧乔治笙的脖颈,两人交颈相拥,她带着三分撒娇三分蛮横的口吻道:「那你这辈子都要对我这么好,永远都不能惹我伤心生气。」 乔治笙说:「我不会让你伤心,但你要给生气定个标准,有时候我没惹你生气,你自己想生气怎么办?」 宋喜坐在他腿上一晃,「不许狡辩,你现在就惹我生气。」 乔治笙揽着她的腰,「这么不讲理?」 「不讲理还不是跟你学的?」 乔治笙说:「你平时可不是这么教小杰的。」 宋喜说:「小杰还小,等他再长大一点儿,我就要教他妈妈说的话就是道理,一定要听妈妈的话。」 乔治笙勾起唇角,无声微笑,「那我们生儿子吧。」 「啊?」 他思维跳的太快,宋喜一时间没跟上。 乔治笙说:「我以前想生女儿,像你这样的,但我现在又想生儿子了,生儿子保护你。」 宋喜说:「儿子女儿都行,长得漂亮就好。」 乔治笙低声道:「你怎么这么肤浅?」 宋喜说:「咱俩生的孩子长得不好看,你觉得合理吗?不是你出轨就是我出轨了。」 乔治笙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出轨。」 宋喜不怕死的挑衅,「那如果我移情别恋了呢?」 乔治笙没有马上接话,宋喜搂着他,脸在他后面,看不见他的神情面色,却也不怕,追问道:「说啊,我要是喜欢上别人了,你会不会大度的成全我?」 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你认识我一天两天吗?我是不是大度的人,你心里没数?」 他气着了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又冷又酷,天生的霸道,明明是一块儿冰,可冰封着的却是一团火,但凡谁敢惹,他就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第834章 有对比就有要求 宋喜挑衅的后果就是被乔治笙抱上二楼,弄到她哭,他说他还许愿今年就让她怀上,为了证明许愿是灵验的,他卖力卖到宋喜差点儿跟他绝交。 其实有时候哪怕是宋喜都不能理解他的『温柔』,他想用这种方式给她排忧解压,让她可以发泄一下,睡个好觉而已,当然了,如果顺道再怀个孕什么的,就更皆大欢喜了。 …… 近乡情怯,宋喜盼了这么多年,当陆方淇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二十七岁的人,还像七岁的小朋友一样纠结为难,越是想跨近一步,越是小心翼翼的退守原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破现如今的平静。 幸好隔天许顺平主动联繫她,说是想见她一面,宋喜自然不会拒绝,两人约了地点,第二次碰头。 这次见面比上次无形中增添了很多不言而喻,许顺平不仅是宋元青的故友,还是宋喜亲生妈妈的现任丈夫,宋喜喊一声许叔叔,许顺平笑着应声。 落座之后,许顺平主动提及昨日之事,「昨天你老公来医院,我才知道是你救了乐乐,你没受伤吧?」 宋喜摇头,「我没事儿,昨天开车追了一段儿,没追上,最后乐乐也不是我救下来的,总之他没事儿就好。」 许顺平眼里有感激,看着宋喜,似是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道:「小喜,说实话我很不好意思见你,这些年瞒着你跟你爸爸,也没让你妈妈回来看过你…很想跟你见面,又怕跟你见面,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你这些年缺失的幸福。」 加之现在宋喜又间接救了许乐,许顺平更是愧疚难当,说话的功夫就红了眼。 宋喜见状,开口道:「许叔叔,您千万别这么想,我昨晚还跟治笙说,是我该谢谢您,谢谢您把我妈妈照顾的这么好,我看得出来,她这些年过得很快乐。」 许顺平红着眼眶道:「是我太自私,一心想着怎么让她快乐一点儿,明知道你这些年不见她,一定会很想念……」 宋喜昨天哭了太多,今天双眼皮还是单的,闻言,她微笑着回道:「我觉得自私点儿好,最起码作为丈夫而言,您给了我妈妈最想要的生活。」说着,她停顿两秒,「这些是我爸给不了的。」 许顺平没有抬头看宋喜的脸,这些年陆方淇忘得彻底,他却是每一件事儿都记得,忘了的人很潇洒,记得的人很煎熬。 过了一会儿,许顺平主动道: 「你妈妈还跟我问起你,说让我找昨天帮忙的人,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她?」 宋喜问:「她现在在医院陪乐乐吗?」 「嗯,乐乐手臂骨折了,要在医院住几天。」 宋喜道:「那我正好去看看乐乐。」 许顺平点头,温和的道:「你妈妈还记事儿之前一直都很惦记你,你慢慢跟她说,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宋喜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更加坚信了爱情不分年龄,遇到对的人,他永远都会把她宠成小孩子,怕她惊,怕她扰,给她温暖港湾,许她一世安稳。 心下感动,宋喜声音也放柔和了,开口回道:「许叔叔,我正想跟您商量这件事儿。」 许顺平很认真的听着,宋喜说:「我不打算告诉她过去的事情,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你们一家三口和睦幸福,我也知道她一直都是爱我的,这就够了。」 许顺平眼底是不掩饰的讶异,他以为宋喜等了这么多年,是一定要认回陆方淇的,这件事儿他还没跟许乐说过,也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喜说:「小的时候不懂事儿,总觉得父母在一起才叫幸福,现在长大了,谈过恋爱,也结了婚,越发理解感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无论长辈还是孩子,都干预不了。」 「我曾想过如果当时他们告诉我真相,我能不能理解,我可能似懂非懂,然后在不成熟的年纪树立不正确的爱情观,影响今后一生,也许就是怕这样,他们才宁愿选择让我误会,不是我爸妈做错了,也不是您做错了,活到现在我也能坦然的原谅从前的自己,因为年少无知。」 「我昨天就想好了,我不是一定非要喊她妈妈,只要我心里知道她是,我会对她好,就像她手术之前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我是谁,她忘记我不要紧,我还记得她啊。」 宋喜对着许顺平微笑,眼眶含着眼泪。 许顺平一个大男人,官至副部,宁可流血都不流泪的人,此刻却控制不住的眼睛发酸,眼泪往下掉。 点着头,他半晌才道:「小喜,许叔叔谢谢你……」 谢谢她的不忍之心,谢谢她让他最爱的人免受伤心。 宋喜在许顺平这里看到了爱情的模样,回家后跟乔治笙叨念,他三分不满三分挑衅的问:「我让你看不到爱情的模样吗?」 宋喜心底笑他发酸,嘴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如果我有一天不记得你了,你会像许叔叔对我妈那样,十年如一日的对我吗?」 乔治笙道:「不记得更好。」 宋喜美眸一瞪,「干嘛?后悔找我了,想趁我失忆另谋他人?」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我们的开始太差了。」 以至于让她对爱情和婚姻的幻想大打折扣,一度觉得也不过如此。 宋喜寻到他的点,盛气凌人的气势缓缓降下,重新温顺的躺在他怀里,出声说:「我这人还是很心软的,看在你现在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从前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保证以后只能更好。」 乔治笙道:「我现在只知道,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宋喜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忍俊不禁,笑着道:「后悔了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打从见我就要穷追不捨了?」 乔治笙回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孩子现在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他最近特别执迷孩子,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孩子身上,宋喜见过母爱泛滥的,没见过父爱爆棚的,毕竟他也才二十八岁,其他人还在耍单儿的年纪,他却成天想当爹。
第835章 再见,还是当年模样 宋喜缓了两天才敢去医院看许乐,一来平復始终红肿的眼睛,二来她也需要时间去调整心情。 她去之前已经跟许顺平打好招唿,他在电梯口处接她,电梯门打开,宋喜怀抱着一捧花,手上提着蛋糕盒。 花是淡粉色的郁金香,看病人很少有人送郁金香,宋喜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记忆中陆方淇好像很喜欢在家里摆上一束,太多年了,她印象很模煳,却仍旧希望某人可以高兴。 跟许顺平并肩走在走廊中,他侧头对她道:「我说你今天要来,你妈妈很高兴。」 宋喜微笑,却有些紧张无措,「是吗?」 许顺平想补偿宋喜,想让她跟陆方淇的关系更近一些,但又怕说错话,毕竟如今的陆方淇不记得宋喜是谁,只一心想感谢救了许乐的恩人。 两人说话间走到病房门口,宋喜心砰砰跳,尽管在家里和来时的路上练习了无数遍,可这会儿还没等看见陆方淇本人,她喉管已经开始泛酸了。 许顺平很在意宋喜的感受,没有冒然推门,而是侧头看她,目光似是无声的询问,准备好了吗? 宋喜暗自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行的,一定行的,点点头,她朝着许顺平微笑。 许顺平推开房门,走在前面,病房中套着一个小走廊,因此还没看见人的时候,他就先出声说:「方淇,小喜来了。」 很轻微的声音,是陆方淇在迈步往外迎,不多时,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宋喜面前,陆方淇穿着一套米色的高领长裙,衬着那张被岁月温柔以待的宁静面孔,她看起来不像是五十几岁的人,顶多像是四十出头。 唇角勾起,她笑着望向宋喜,主动开口说:「快进来,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宋喜剎那间鼻酸,那些练习过无数次的话语早就抛诸脑后,她觉得眼前已经蒙了一层淡淡水雾,当真是用了十几二十年的自控力,这才勉强忍住。 她开口,叫了声:「阿姨。」 声音很紧,并非宋喜所愿,实在是嗓子眼儿已经勒住了。 脑子很懵,宋喜下意识的将怀中郁金香捧给陆方淇,道:「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陆方淇尴尬接过,笑着道:「你看,是我们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你还给我买花。」 宋喜后知后觉,赶忙道:「我来看乐乐。」 陆方淇侧头看向病床处躺着的男孩儿,出声道:「还不叫人,昨天就是这个姐姐开车去救你。」 许乐穿着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躺靠在病床上,右手臂打着石膏,帅气的面孔上也有部分擦伤,不过总体来说气色还不错,看着宋喜,他明显已经被教导过,所以直接道:「谢谢宋喜姐姐,多亏你不顾危险去救我,我脚踝扭伤,医生不让我下床,我就不下去感谢你了。」 宋喜不敢再看陆方淇,藉故跟许乐说话转移视线。 「不用谢,你没事儿就好,早上吃饭了吗?」 许乐礼貌回道:「没吃,不饿。」 陆方淇从旁道:「什么不饿,你就是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许乐有些赌气却没有回嘴,许顺平就要严厉一些,「不许跟你妈妈耍脾气,大早上吃什么汉堡?医生都叫你吃清淡一点儿。」 十一二岁的孩子早就有了自尊心,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被数落,想发脾气又不敢,憋闷着不讲话,陆方淇心疼,迈步上前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听话,除了汉堡还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 宋喜不着痕迹的注视着陆方淇落在许乐头上的那只手,皮肤很白,手指仍旧像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样纤细修长,无名指处戴着简单样式的指环,跟许顺平手上的是一对。 心头勐然一酸,有些感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比如宋喜可以很理智的说,许顺平,陆方淇和许乐是一家三口,她希望他们幸福,但此刻站在这里,看着陆方淇宠爱自己的孩子,宋喜难免窝心,她也想喊一声妈妈啊。 许顺平知情,加之心细,马上看出宋喜的窘迫,不管陆方淇,直接训斥许乐,「包子油条随你选,这儿是夜城,吃什么汉堡。」 许顺平不是光在宋喜面前做做样子,对许乐他向来比较严厉,许乐不敢跟他呲毛,垂下视线不说话。 宋喜是很聪明的人,知道许顺平故意给她找平衡,赶紧收回上涌的情绪,她勾起唇角,淡笑着道:「乐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说着,宋喜把蛋糕盒放在桌上,盒子长宽都有三十几厘米,周边印着queen的标记,盒盖打开,里面分成六格,每一格里面都有一款不同口味的蛋糕。 许乐看见蛋糕忍不住露出惊喜之色,长到一米七也没用,毕竟是小孩子,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差点儿要用打石膏的手去拿,陆方淇手快一步拦住,帮他拿了一块儿巧克力的。 许乐接过,倒是没有急着往嘴里送,而是抬眼看着宋喜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蛋糕?」 宋喜回道:「你忘了大前天去queen买蛋糕的时候,我就坐在吧檯边上?」 许乐着实没注意,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会对美女格外关注,他当时的点都在陆方淇不让他选四种口味上。 许乐看见蛋糕原地满血復活,连带着对宋喜都倍儿有好感,一口气吃完一块儿巧克力蛋糕,这才想起问:「他们家这么早就营业了吗?」 宋喜说:「他们要早上十点才正式营业,这些是我昨晚就买好带回家的。」 许乐咧开唇角,「谢谢姐姐。」 这句谢才是发自内心的,不用人教。 眼看着姐弟俩相谈甚欢,许顺平很是欣慰,暗道宋喜懂事儿,陆方淇也抽空对宋喜道:「听说你爸爸跟乐乐爸爸是老朋友了,他太忙,没空出来吃饭,那中午我跟你许叔叔一起请你吃顿饭好吗?」 陆方淇很温柔,跟记忆中差不多,宋喜很怕跟她目光相对,因为酸涩总会一股一股的往上涌。 手指悄悄地掐着掌心,宋喜佯装淡定的回道:「您别客气,乐乐还在住院,您跟许叔叔专心照顾他,等乐乐出院再说。」 许乐吃人的最短,很有眼力见儿的道:「没事儿,你们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还有医生护士呢。」
第836章 给小姐姐们积点儿德 嘴上如此说,宋喜临走之前,他还不是偷偷摸摸的叫住她,低声道:「姐姐,你以后有空能常来看我吗?」 宋喜这么聪明的人,当即反问道:「你是想让我来,还是想让蛋糕来?」 许乐被戳穿,仗着自己帅,咧嘴笑了几声:「我妈平时不让我吃甜食,只有你送来的,她才不好意思拒绝。」 宋喜道:「那她要是怪我怎么办?」 许乐道:「不能,你是我救命恩人,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小孩子用词从来都是这么『刚直』,宋喜原本心里酸酸的,可是被他这么一逗,倒也笑了。 中午跟许顺平和陆方淇一起吃了顿饭,饭后宋喜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他问:「聊完了?」 宋喜应声:「饭都吃过了。」 乔治笙道:「还好吗?」 宋喜抿抿唇,「好几次想哭,都忍住了。」说话间,她眼眶有些热。 乔治笙声音低沉又温柔的安慰:「别难过,称唿代表不了什么,慢慢来,等你们互相熟悉一些,再找个机会慢慢告诉她。」 两人一直聊到宋喜坐进车中,她要去黛安娜那边,乔治笙说:「我晚上过去接你。」 「嗯,你忙吧,我挂了。」 电话挂断,宋喜开车去了queen,她到的时候韩春萌早就来了,正在操作间里帮麦喆,今天有人家里私宴,订了大量蛋糕点心,麦喆一个人做不完,韩春萌是来救场子的。 两人整整忙活了四个小时,中途韩春萌喝水都是黛安娜餵的,这波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又到了下午茶的高峰期,店员频频过来下单。 韩春萌让麦喆做一些特别专业复杂的工序,其余稍微简单的她来,熔岩蛋糕刚出炉,怕凉,韩春萌就没等店员过来取,自己端出去,往3号桌走,反正都是自家的生意,她从来没把黛安娜当外人。 结果等走近之后才发现,三号桌坐着一张熟面孔,是许久未见的苗苗,她对面坐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孩儿,估计是朋友。 再想避开为时已晚,苗苗无意间抬起头,正好看到了韩春萌,两人四目相对,韩春萌只好坦然的迈步走过去,将托盘中的蛋糕放下。 她学着店员平时的服务态度,礼貌的道:「几位点的熔岩蛋糕,请慢用。」 苗苗一直盯着她看,其中一个女孩儿也认出韩春萌来,打量着道:「这不是东旭哥女朋友吗?」 另一个道:「欸,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还真是。」 韩春萌没想搭茬,转身欲走,离她最近的女孩子下意识的拦了一下,韩春萌只能停下脚步看着她。 女孩儿看着韩春萌一身操作间里的工作服,不由得笑道:「姐姐,你在这儿当服务员吗?」 韩春萌面色淡淡的回道:「来帮朋友忙。」 她们都知道这家店是女老闆,韩春萌跟女老闆又是朋友,自然会误会这句『来帮朋友忙』。 其中一个短头髮的问:「东旭哥知道吗?」 苗苗出声道:「别问了,人家已经分手了。」 女孩子佯装诧异,「啊?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苗苗不说话,韩春萌面色不由得冷了几分,开口道:「我还没忙完,你们先吃吧。」 说着,抬脚要走,苗苗出声道:「这蛋糕是你做的吗?」 韩春萌没走成,耐着性子回道:「这儿的糕点师做的。」 苗苗吃了一口,放下勺子道:「挺好吃的,我还以为是你做的,那我一定多买点,捧你的场。」 韩春萌说:「糕点师是我朋友,今天我帮他打下手,你一样可以捧他的场。」反正无论多少,都是黛安娜和麦喆挣,有钱不赚王八蛋。 苗苗闻言,微笑着道:「有你帮忙啊,那我必须要多买点,我要一百个,你们做得出来吗?」 韩春萌问:「你什么时间要?」 苗苗道:「给你一个半小时,正好我们也要在这里聊聊天。」 韩春萌应得爽快,「可以。」 一旁短髮女孩儿说:「那我也要一百个,毕竟是东旭哥朋友嘛,这个场一定得捧。」 另外两个女孩儿都开了口,也都说要一百个。 韩春萌有种被钱打脸的错觉,她甚至听到声响,但她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面不改色,她出声说:「都要熔岩蛋糕吗?这儿的提拉米苏和芝士蛋糕也很出名。」 苗苗道:「都好,麻烦你了。」 韩春萌回以微笑,「客气。」 待到韩春萌刚一转身,有人便明目张胆的说:「怪不得东旭哥要跟她分手了,不是一路人嘛。」 苗苗道:「你小点声。」 韩春萌都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果然年龄差那么几岁,智商和情商都差了一大截,这些小把戏在她眼里不过是玩儿剩下的东西,幼稚。 回到操作间,韩春萌数了数现有的点心,然后对麦喆道:「给你接了个大活儿。」 麦喆正在做彩虹蛋糕的最后一层,快要结尾阶段,闻言,随口问道:「什么大活儿?」 韩春萌道:「一百个熔岩蛋糕,一百个提拉米苏,一百个纸杯……嗯,我看看,再拼一百个草莓大福吧,这个做起来很快。」 麦喆忍不住扭头看向韩春萌,「你在哪儿接这么多?」 韩春萌笑了笑,已经撸胳膊挽袖子在准备材料,开口回道:「餐厅客人定的呗,看我长得可爱。」 麦喆打量韩春萌的脸,目光模稜两可,偏偏韩春萌头不抬眼不睁,已经在吩咐他赶紧做事儿,两人马上又忙活起来。 苗苗她们说好一个半小时,结果才刚将巴一个小时的时候,就结帐要走,韩春萌盯着她们呢,主动出来道:「你们订的蛋糕都做好了,正在装盒,你们怎么拿走?」 闻言,这帮人也不好赖帐,尤其几个店员已经拎着巨大的袋子走出来,看样子不是骗人,是真做好了。 苗苗掏出卡,面不改色的说:「差点儿忘了,算算多少钱,刷卡吧。」 韩春萌叫店员去算帐,这边安排人把蛋糕拿出来,那样多的袋子,估计几十个要有,五辆车的后备箱也装不下,其中一个女孩子直接道:「算了,我不要了。」 有一就有二,其他几人也都说不要了,苗苗刷完卡,对韩春萌说:「辛苦了,你自己留着吃,或者重新卖,这里的老闆不是你朋友嘛,另卖的钱兑现给你也行,我们不在乎的。」 直接提钱,那就是赤裸裸的侮辱人了,黛安娜和宋喜出去不在,店里面只剩韩春萌,一旁的店员也不敢冒然插嘴。 韩春萌侧头对一名提着袋子的男店员说:「待会儿找量面包车过来,把蛋糕拿去城北那家孤儿院,那里的孩子挺可怜的,就说『好心』的小姐姐们送的,给小姐姐们积点儿德。」临了还补了一句:「车费我出。」
第837章 窝边草来找 毕竟比她们多吃了好几年的盐,论说话夹枪带棒,韩春萌是她们姑奶奶,苗苗几人同时一噎,有人想出声找茬,正巧宋喜和黛安娜推开店门进来,苗苗及时打住,带着人一同离开。 宋喜和黛安娜都见过苗苗,见状来到韩春萌面前,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韩春萌面色平静的回道:「几个臭丫头片子,钱多了烧的。」 一看店员手里拎满的大袋子,再一听前因后果,黛安娜脸一拉,沉声说:「给她惯的,我看我这店里也该弄个黑名单了,来咱们的地盘儿上撒野。」 说话间,她当真吩咐领班,以后店里不接待苗苗。 韩春萌道:「别呀,谁的钱不是赚,她上赶着来送钱的。」 黛安娜说:「我就是没本事,只能不让她进店,我要是有能力,叫她滚出夜城,省得来你面前碍眼。」 宋喜也一本正经的说:「等我回家问问治笙,能不能给长宁也设个黑名单,不对,应该给她开个绿色通道,让她跟身边那些人查查脑子。」 黛安娜道:「她们不是脑子不好,是心不好,你有空给她们做个洗心手术,一帮黑心小蹄子。」 两人都是特别护短的主,韩春萌心里那点儿不快也全都烟消云散,她不至于因为部分人心肠不好就仇富吧?她身边有钱人多了,不是钱让人变坏,而是人本身坏不坏的问题。 餐厅里人多嘴杂,韩春萌去个洗手间的功夫,等到再回操作间,麦喆已经放下手头上的活儿在等她,见他盯着自己看,韩春萌狐疑着道:「干嘛?」 麦喆绷着脸道:「你怎么不早说?这种人我还给她做蛋糕,我给她做个屁!」 韩春萌『扑哧』一声乐出来,「你这是想砸自己招牌啊。」 瞧她乐得没心没肺,麦喆心里难受,他一言不发,韩春萌自己乐了一会儿,主动开口道:「大哥,你能别用可怜的眼神儿看着我吗?」 麦喆道:「现在我来夜城了,你有什么事儿能不能别一个硬扛,咱俩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韩春萌道:「就是好哥们儿才不能拉你下水,店是王妃开的,我不可能在她店里跟客人找麻烦,你新来的,刚稳住脚,我也不能拉你跟客人吵架…」 麦喆吸了口气要说话,韩春萌抢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委屈,受窝囊气了,我说我一点儿都不生气你信不信?几个臭丫头片子,拿着家里的钱出来挥霍,我嘴上总说想当富二代,但我要真活成她们这样,那我还不如穷死算了,再说我又没穷死,这不挺好的嘛。」 不管麦喆还是韩春萌,大家身上都还保留着童年的那份正直,但同时也经歷了各种现实的打击,他们不再单纯的相信正直,而是选择正直,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韩春萌正是知道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所以才不会轻易连累一个人,她不委屈,早在跟顾东旭提分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成长的准备。 麦喆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抓紧干活儿吧,干完了晚上请你吃火锅。」 韩春萌说:「就等你这句话呢,累死累活一天,不管饭跟你绝交。」 两人把今天的量都做好,然后提前下班,看着韩春萌跟麦喆一起离开的背影,宋喜又开始想顾东旭,黛安娜同样,嘆气道:「我好几次都想给东旭打个电话,告诉他苗苗找大萌萌的茬,以东旭的性格,非撕了苗苗不可,这样又会影响到两家的生意,真是你说的那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两个,我谁都不乐意难为。」 宋喜也很无奈,这世上就是有左右为难的事儿,总结一句:「大家都不容易。」 晚上韩春萌跟麦喆找了家火锅店,点了一打啤酒,她说祝他日进斗金,麦喆回了句:「等哥混好了罩着你。」 韩春萌道:「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 「放心吧,你都快奔三的人了。」 韩春萌眼睛一瞪,「你才奔三呢,我才二十七。」 麦喆道:「马上过生日不就二十八了?再混两年,一转眼就三十了。」 韩春萌瞥眼道:「你家时间咋那么不禁过呢?」 两人日常调侃,期间韩春萌喝了两瓶酒,酒意有些上头,恍惚间对面坐的人是顾东旭,从前跟顾东旭当哥们儿的时候,他们成天吵架,但是一转眼就和好了,如今想想,好像还是那个时候更好,不用担心有一天会分开,只要他没谈恋爱,她看他还是很顺眼的。 如今对面换了人,故地重吃,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喝到第三瓶酒的时候,韩春萌脑子半飘,对麦喆道:「小麦。」 「嗯?」 「咱俩可千万别日久生情。」 「怎讲,我配不上你?」 韩春萌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当哥们儿好,哥们儿一辈子的,这么多年交情,谈了恋爱,一眨眼就散了。」 麦喆道:「你别总想着过去了,人要往前看,分开註定是不合适,合适怎么会分开?这些都是命里註定的,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韩春萌垂下头,很轻的声音呓语,「我捨不得啊……身边就这么几个处得来的男人,跟顾东旭谈崩了,我不会再从熟人下手了。」 麦喆勾起唇角道:「你这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韩春萌也跟着笑,「嗯,怕了。」 两人喝到夜里十一点多回家,大家同一小区同一单元,自然走在一起,麦喆住韩春萌下面,他要送她上楼,被她拒绝了,就这两步路,送什么送。 一个人上楼,声控灯坏了,黑灯瞎火往前走,韩春萌从包里掏出钥匙,一抬头才看见暗处有一抹身影,她本就胆子小,这一下直接惊的倒吸凉气,声音都没发出来,连连往后退。 那抹暗影朝她走来,韩春萌心里后老悔了,怎么就没叫麦喆送她上来。 黑影越走越近,韩春萌正要大喊之际,对方开了口:「这么晚才回来,跑哪儿去了?」 熟悉的声音,窗外照来一抹亮,她隐约看到顾东旭稜角分明的轮廓。
第838章 抵不过喜欢 这个时间点,顾东旭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这比遇见歹人平静不了多少,韩春萌余惊未退,心跳如鼓,僵站在原地,没有马上开口答话。 黑影走至韩春萌面前,两人都喝了酒,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却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的酒精味道。 「你喝酒了?」 「你喝多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前者是顾东旭问的,后者是韩春萌问的。 彼此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待到回归静谧之后,韩春萌率先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深更半夜,没有灯的走廊里,两人对面而立,她看不清楚顾东旭脸上的神情,却清楚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想你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说出,可落在韩春萌心底却是沉甸甸的重量。 她明知顾东旭也是特别好强要脸面的人,两人从分手到现在,一直都努力『保持着距离』,她没想过他会向她低头。 韩春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顾东旭凝视着她五官模煳的脸,唇瓣开启,低声问:「你想我吗?」 想他吗? 韩春萌一瞬间鼻酸,眉头一蹙,沉声道:「我说不想你信吗?」 她白天想夜里想,工作的时候想,不工作的时候也想,有时候她都烦自己,难道全世界只剩下他了?没他她就活不了了? 她想他想得快要发疯,他还敢来问她想不想。 话音落下,顾东旭眼底浮现出模煳了高兴和伤心的神色,韩春萌看不见,她只看到他抬起手,缓缓覆在她脸上,喉结上下一动,他俯下身的时候,韩春萌没有拒绝,他吻上她唇瓣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 唿吸间尽是熟悉的味道,柔软而温润的触感,顾东旭将韩春萌按到消防栓旁,舌尖蛮横的往里探,韩春萌不拒绝也没主动,好似一晌贪欢,闭上眼睛,就当做了个春秋大梦。 顾东旭俯身吻她,就像从前一样,闭上眼,脑海中都是过往的画面,他是喝了不少,但还不至于醉到身不由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好想她,想她想的不行了。 唇齿纠缠,怀里是他相识多年,无论如何也割捨不掉的存在,他一心想要保护她,却没想到换了个身份而已,反而将她推得更远。 吸吮着她唇瓣上的淡淡甜腻,不多时,顾东旭尝到了一丝咸苦,没有马上停下,他动作继续,直到咸苦越来越多,有些温热甚至直接滴在他的脸上…… 韩春萌贴靠在墙壁上,无声的流眼泪,顾东旭缓缓退开,再抬起头,垂着视线睨着她的脸。 伸手摸到她脸颊上的泪,他低声道:「你还爱我吗?」 韩春萌眼眶一热,涌起的血液裹着体内的酒精一起翻涌,她张开嘴,难掩哽咽的回道:「我跟你认识快十年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也不知道将来还会爱你多久,但我现在就是想你,我控制不住的想……「 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顾东旭给堵住,这次他吻得特别直接干脆,像是确定过心意后的一拍即合。 韩春萌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双手抬起环抱住顾东旭的脖颈,他吻得很深,她回应得更加疯狂。 太想了,想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将她按在走廊墙壁上吻了半分钟,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她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问:「钥匙呢?」 韩春萌浑身上下都是飘的,身后是墙,身前是顾东旭,她夹在两者之间,晕乎乎的道:「什么钥匙?」 顾东旭说:「开门的钥匙,我们进去。」口中喷出的唿吸灼热,韩春萌脸颊滚烫。 她是酒量不济,但也没有醉的六亲不认,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低声说:「我们都分手了…」 韩春萌的意思是,分手了就不是恋爱关系了,再做这种事儿,会不会不太道德? 其实她是个道德观挺重的人,嗯,真的。 顾东旭抵着她道:「我们复合吧。」 韩春萌眉头轻蹙,尚存着一丝理智,「你冷静一点儿,别被酒精沖昏了头。」 顾东旭说:「我很冷静,萌萌,我们复合,我不想跟你分开。」 小爷很少说这种软话,韩春萌却『狠心』的回道:「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复合还会像从前一样……东旭,我特别爱你,不管再苦再累,我想努力跟你在一起,我不想把你弄丢了……」 说着说着,韩春萌啜泣出声,顾东旭将她搂进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用尽全力抱紧,良久,他出声说:「知道了,别哭。」 韩春萌哪里能忍住,她扒紧顾东旭的后背,将所有的委屈和隐忍尽数化作不可言喻的力气,只想抱他更紧。 顾东旭道:「别怕,我不会丢的,你甩我我都不走,我这辈子耗定你了。」 韩春萌在他怀里哭,眼泪哈喇子蹭了他一身,好久,她哭声渐止,只剩下身体的微微抽搐。 顾东旭摸着她的后脑问:「累不累?」 韩春萌闷声回道:「还行。」 顾东旭说:「我累了。」 韩春萌从他怀里退出来,吸了吸鼻子,出声道:「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顾东旭看着她说:「都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去你放心吗?」说罢,他还补了句:「我喝酒了。」 韩春萌问:「那你什么意思?」 顾东旭道:「在你这儿蹭一晚。」 韩春萌没有马上回应,乌漆墨黑的,他又看不清楚她脸上表情,几秒后硬着头皮说:「我睡沙发。」 韩春萌心软,到底还是同意了,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放他进屋。 刚开始都还好好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大家洗完澡之后各自回房,躺在床上,韩春萌心情说不上是好还是坏,闭上眼睛,全是走廊中他将她按在墙上的那个吻。 兴许是久旱逢甘露,她觉着特别着迷。 眯眼躺了能有十几分钟,耳听得门把手被扭动之声,静谧的黑夜中特别明显,韩春萌心底一揪,刚开始是害怕,毕竟一个人住了这么久,可马上猜到另一种可能,她迟疑着要不要现在就翻身而起,问他要干什么……
第839章 我爱你 迟疑的功夫,门已经打开,人也已经走进来,韩春萌错过了最佳时间,只能硬着头皮装睡。 有人从另一侧上床,轻手轻脚的掀开韩春萌身后的被子,当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进来时,韩春萌头也不回,声音清冷的说道:「出去。」 身后人一顿,紧接着干脆直接贴上来,滚热坚硬的胸口,胳膊从后面绕到韩春萌身前,她眉头一蹙,出声道:「顾东旭!」 身后人把头埋在她后脖颈处,低沉着声音道:「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你一会儿。」 韩春萌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两人在一床被子里面,撕扯了一会儿之后,她力竭停下,紧随而至的便是浑身的燥热感。 顾东旭手腿并用缠在她身上,额头贴着她的侧脸,每一次唿吸,灼热的温度都扑洒在她脖颈处。 韩春萌拿他没辙,这人赖皮缠一样,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动,她干脆眼睛一闭,睡觉。 说是睡觉,哪里睡得着,这么一个大暖炉贴在身边,他身上还带着她的沐浴液香气,一如从前。 从前是什么样儿的? 他们当了八九年的哥们儿,除了不能在一块儿洗澡上厕所之外,其余的该做的都做了,他们太熟悉彼此,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可谈了不到一年的恋爱就分了,韩春萌不愿意承认,其实他们之间差的挺多的,之所以从前没有激发矛盾,那是因为朋友跟恋人不一样。 尝过那种每天惴惴不安思前想后的苦,韩春萌怕了。 半晌,闭眼窝在韩春萌脖颈处的顾东旭突然开了口,他说:「不睡觉想什么呢?」 韩春萌如实回答:「你觉得咱俩般配吗?」 顾东旭道:「跟你分开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跟任何女人搞过暧昧,我还明确拒过几个人,告诉她们我有女朋友,我以后会娶她,你上次在路上看到的那个,是一个女客户,她喝酒了没办法开车,我送她去找她老公。」 「你问我般不般配,我不知道什么叫般配,般配跟标配一样吗?是不是规定什么马就得配什么鞍,进哪家饭店就一定要点哪道菜?」 说完,停顿片刻,顾东旭又道:「我最近发现一件事儿。」 他没往下说,韩春萌等了半晌,出声问:「什么事儿?」 顾东旭说:「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我最近发现,不能,我这辈子都没办跟你当朋友,咱俩要么结婚,要么你说你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咱俩当陌生人,就这两种选择,没有其他的。」 韩春萌心里震惊,两人从多年朋友转化成恋人,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总觉得是习惯成自然,他以为的喜欢,其实不过是习惯,但他今儿挑明了,反倒让她特别揪心。 平躺在床上,韩春萌好久都没说话。 顾东旭搂着她,低沉着声音问:「你没有爱上别人吧?」 韩春萌回了一个字:「滚。」 顾东旭闭着眼睛道:「我们只是名义上分手,我心里从来没跟你分过,你还是我女朋友,以后还得是我老婆,平时跟异性接触注意尺度。」 韩春萌眼睛一瞥,「你借酒装疯,跟我这儿蹬鼻子上脸呢吧?」 顾东旭原本躺在韩春萌身侧,只手臂和腿压着她的身体,闻言,忽然间一个扭腰,整个人压在韩春萌身上,动作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太熟悉她的作风,所以先她一步扣住她的双腕。 黑暗中,两人四目相对,韩春萌瞪着他道:「别逼我翻脸,赶紧给我出去。」 顾东旭二话不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待抬起头,昏暗中看到他勾起唇角,赤裸裸的挑衅,韩春萌眼睛一瞪,威胁道:「顾东旭,我让你给我下去!」 顾东旭再次低下头,韩春萌脸一撇,他亲在她脸颊处,这次不急着抬起,顺势去咬她耳朵,韩春萌马上把头摆正,他又来亲她的唇…… 她在他面前就是一香饽饽,他一口落下亲在哪儿都成,韩春萌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急也急了,骂也骂了,她越生气他越来劲儿,闹着闹着,他上半身压下,整副身体的大半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她穿着棉布睡裙,他下身只有一条短裤,隔着有限的布料,她清晰感觉到他的不正经。 果然,他不闹了,放低了声音,沙哑又性感的叫她:「萌萌……」 韩春萌浑身汗毛竖起,却硬着头皮,佯装冷静的道:「我没跟你闹,下去。」 顾东旭说:「我知道你我问题出在哪儿,不是我变了,也不是你变了,只是我没有时常告诉你,我有多爱你……现在我就清清楚楚的跟你说一遍,韩春萌,我顾东旭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变过心,现在不会,以后除非你不要我了。」 「你没安全感,我会努力给你安全感,你缺什么都跟我说,哥是男人,你要我命我都给你。」 顾东旭平时吊儿郎当惯了,调侃时嘴巴很好用,但从来没跟韩春萌掏心窝子说过这番话,他以为他不说,她可以懂,可事实证明,没有人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尤其是爱人之间,不说是会猜忌的。 黑夜里,韩春萌看着顾东旭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她反抗的力气变小,直盯着他的眼睛,出声道:「别说的好像只有你一个人一心一意,论死心眼儿我是你姐姐。」 顾东旭说:「我爱你。」 韩春萌瞬间鼻酸,抽出手臂搂住他的脖颈,抽泣着道:「我也爱你。」 他抱着她,低头吻她的唇,睡裙从膝盖处推到胸上,他埋首其间…… 情到深处的碰撞,一个早已坚硬如铁,一个早已温柔如水,顾东旭在床上还是很兇的,尤其是喝了酒,动了情,他这么久没碰她,恨不能将她完全压扁。 韩春萌的腿被他按得隐隐发疼,但是嘴里没办法说话,她揪着床单死扛,恍惚间他扣着她的腰,一撞一撞,低沉着声音说道:「别再瘦了,摸着硌手。」 韩春萌听后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开始心花怒放,瘦了,终于瘦了。
第840章 社会你东哥 韩春萌睡得很沉,手机闹钟把身旁的顾东旭叫醒,他隔着人去摸手机,手臂压在她胸前,这才把她弄醒。 「几点了?」她有气无力的问。 顾东旭更是迷瞪着视线,拿到她的手机,看了半晌才道:「七点。」 再熟悉不过的时间,今天要上班的,韩春萌很想闭上眼睛再睡他个天昏地暗,但是不可能,医院是宋喜老公开的,又不是她开的。 怕自己一闭眼就要晕过去,韩春萌使出了老招数,伸手撑着眼皮,这样翻白眼儿也睡不着,撑个十几秒就清醒了。 顾东旭一把揽过韩春萌,往她胸口处钻,韩春萌睁开眼睛,伸手推着他的肩膀道:「起来。」 顾东旭惯常赖床,「再睡一会儿。」 韩春萌道:「这是我家,我要起来去上班,你也赶紧收拾收拾走。」 顾东旭闷声道:「干嘛翻脸不认人,咱俩不是和好了吗?」 韩春萌撑着酸疼的手臂坐起来,想找内衣找不到,轻蹙着眉头回道:「谁跟你和好了?」 顾东旭环着她的腰,闭着眼睛道:「那你更不正经了,睡不是男朋友的男人。」 韩春萌终于瞄到床尾的内衣,她爬着要去够,嘴上说着:「没告你逼良为娼都算是给你面子,怎么回事儿心里没数吗?」 昨晚顾东旭的确是霸王硬上弓,闻言他笑着眯起眼,入眼是韩春萌一片光洁的后背,他看了两秒,随即起身从后面抱住她,唇瓣贴在她脖颈处。 又细又痒,韩春萌缩着脖子,蹙眉道:「起来…」 顾东旭将韩春萌重新卷回床上,居高临下的按着她,韩春萌看着他熟悉且帅气的眉眼,当真是生不起气来,唯有纸煳的气势,低声说了句:「别耽误我上班,我这个月还要拿全勤奖呢。」 顾东旭说:「我送你去。」 韩春萌说:「不坐你的豪车。」 顾东旭道:「你想得美,公司的车除了跟客户吃饭,我从来不碰,我的车,房,卡,全都还给我妈了,待会儿我打的送你。」 顾东旭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人,私家车都随便换,何时出门要打的?瞧他说的云淡风轻,韩春萌心头却是一酸,虽然这事儿宋喜早就跟她说过。 房间坐北朝南,昨晚窗帘没挡,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洒满了一床,顾东旭的侧脸蒙着一层金边,甚是好看,韩春萌望着他的眉眼,愣是五六秒之后才问:「日子过得苦不苦?」 顾东旭面色坦然的回道:「若为自由故,金钱算个屁。」 韩春萌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变得更好,你也别太难为自己。」毕竟俩人身家背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她不愿他活的憋屈。 顾东旭双手各掐着韩春萌的一侧脸颊,一边揉捏一边说:「别磨叽,我要是怕吃苦,当初不会一心想要当警察,我跟我妈说了,帮公司赚十个亿,当还家里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钱,等我赚完了,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花家里钱的二世祖,我凭我自己本事赚钱,我拿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的辛苦钱,到时候我爱给谁花给谁花,你等我在夜城给你买套房……不过以我现在的薪水,只能四环外了,你委屈点儿。」 韩春萌瘪嘴想哭,眼泪已经涌上眼眶,顾东旭却扯着她的脸往上提,硬是让她笑,所以她脸上就呈现出一股悲伤又不得不笑的诡异表情。 她不是心软,而是心动,无论什么样子的顾东旭,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把心交出去,最后两人还是和解了,他们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明确的说,这馊主意是顾东旭提的。 他说:「咱俩该努力努力,不耽误谈恋爱是不是?以后我们互相督促,共同进步,事业感情双丰收。」 韩春萌迟疑着,这才分手多长时间,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顾东旭猜出她心中所想,故意『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借着这茬跟我分手,不想再和好了?」 韩春萌一时情急,蹙眉骂道:「滚你丫的!」 说罢,她后知后觉,顾东旭是在激她,改口道:「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顾东旭说:「不能,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是回头草不好,你这么绿,我怎么能放过你?」 韩春萌伸腿踹他,「你才绿呢!」 两人跟床上一言不合撕扯起来,正在顾东旭打算趁机把她拿下之时,外面门铃响了,凌晨七点十五分。 顾东旭看着身下的韩春萌,她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伸手推他,「起来,我去开门。」 顾东旭问:「谁啊?」 韩春萌说:「我有天眼吗?」她哪知道是谁。 他翻身躺在她床上,韩春萌赶紧穿上衣服下地,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猜到来者是谁,八成是麦喆,果然,房门打开,麦喆站在门口,手中拎着包子油条和豆浆奶茶,「起来了?我刚去楼下买的,你昨晚喝酒了,起来必须吃早餐,这样酒醒得快。」 说话间麦喆就要进屋,韩春萌没理由拦着他,结果麦喆踏进一步,低头要换鞋的时候,看到旁边放着另外一双男士休闲皮鞋。 韩春萌也看到,这下尴尬了,她要怎么解释? 「谁啊?」 正想着,韩春萌身后传来一个男声,麦喆抬头,韩春萌扭头。 顾东旭赤着上身,下身不知在哪儿翻出一条韩春萌胖时的大短裤,还是卡通的,他腿长腰细,女士的大短裤穿着倒也别有风情,当真是『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 韩春萌看着顾东旭,他一副慵懒肆意的模样,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麦喆脸上。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前不久才半夜在十字路口差点儿怼上。 韩春萌看出顾东旭的意图,摆明了司马昭之心,但她又不能不解释,唯有厚着脸皮对麦喆道:「他昨晚喝多了,在我这儿住了一晚。」 说完,她又对顾东旭道:「我发小,麦喆。」 顾东旭看着麦喆道:「进来坐,萌萌招唿你,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穿着小猪佩奇的大短裤扭身往里面走,轻车熟路,不拿自己当外人。
第841章 色令智昏 顾东旭在洗澡的时候,韩春萌跟麦喆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早餐,麦喆什么都没问,韩春萌却更加尴尬,昨晚聊天的话题她还记忆犹新,才说好不从窝边草下手,她倒好,直接改吃回头草了。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韩春萌跟麦喆闲聊,浴室中传来某人没事儿找事儿的声音:「萌萌,给我拿条浴巾。」 韩春萌一侧头,扯着嗓子回道:「没浴巾,用毛巾擦。」 顾东旭没回话,水停之后,约莫有半分钟的样子,他穿着大短裤,半湿着头髮从里面出来,见韩春萌跟麦喆坐在沙发上,他旁若无人的道:「你毛巾也太小了,擦不干净,我回头给你买条浴巾过来。」 韩春萌心有狐疑,出声问:「你拿哪条毛巾擦的?」 顾东旭坦然道:「粉色带小熊那条啊。」 韩春萌气得不行,张口道:「那是我擦脸的毛巾,擦身上的在后面架子上,黄色的那条!」 她好像骂他眼睛瞎了,顾东旭嬉皮笑脸的道:「没看见,别生气,我再给你买条毛巾。」 说着,他迳自走进主卧,回手把房门带上,麦喆低头吃包子,低声道:「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韩春萌俏脸一红,小声说:「他昨晚喝多了站我家门口等着,我怕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麦喆心里有挺多话想说,比如让韩春萌想清楚,他们分了一次手,难免不会再分第二次,而且顾东旭的身家背景…… 但是话到嘴边,麦喆只面色如常的道:「他在这儿,我就不等你一起上班了,先走了。」 韩春萌抬眼看着他道:「这就走啊,你再带几个包子。」 麦喆道:「吃饱了,你都吃了吧。」 韩春萌送走麦喆,顾东旭也换好衣服出来了,她瞥眼瞪他,顾东旭毫不遮掩的说:「他每天早上都来找你吗?」 韩春萌呛茬回道:「不仅早上找,晚上也找。」 顾东旭不以为意的说:「我不会拦你交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空我请他吃饭,让他知道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韩春萌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想让他滚远点儿,可话一出口:「吃包子还是吃油条?」 顾东旭说:「不吃。」 她问:「不饿?」 顾东旭说:「饿了也不吃别人买的。」 韩春萌道:「饿着吧。」 两人临出门之前,韩春萌说:「你不用送我去医院。」 顾东旭道:「我上班比你晚,还有时间。」 韩春萌说:「人多眼杂,我怕让你那边的熟人看见。」到时候让乔舒欣知道,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顾东旭听出韩春萌的言外之意,若是从前,他会正面回答,但此时他却打趣的口吻道:「那咱俩要转地下恋了。」 韩春萌穿上鞋,一本正经的道:「别美了,我可没答应跟你复合。」 顾东旭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门,看着她道:「那你昨晚白睡我?」 韩春萌眼睛一瞪,「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东旭说:「我不管,睡了就得给个名分。」 韩春萌强忍着不笑,知道他这回来是不要脸,铁了心要缠着她的,她今天若是不吐口,他敢不放她去上班。 快刀斩乱麻,韩春萌说:「看你表现吧,以观后效。」 顾东旭闻言,心底开心,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还一副不老高兴的样子。 韩春萌被顾东旭耽误了一会儿,出门又堵了会儿车,到医院的时候堪堪赶上打卡,宋喜看她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由得问:「又睡过了?」 韩春萌还没想好怎么跟宋喜提昨晚的事儿,好在宋喜也没揪着,而是纳闷儿的说了句:「你都没迟到,凌岳竟然迟到了。」 韩春萌也是诧异,「啊?偶像还没来呢吗?」 宋喜『嗯』了一声,韩春萌说:「真是活久见,劳模也有秃噜扣子的时候。」 宋喜给凌岳打了个电话,凌岳关机,打给乔艾雯,乔艾雯没接,凌岳早上九点有一台手术,主任已经在问凌岳到了没有,宋喜特别冷静的说:「凌医生有急事儿,这台手术交给我了。」 主任不疑有他,无论凌岳还是宋喜,都是心外一把,再说只是个心脏搭桥手术,手术不小,但很成熟,长宁每天几乎都要有几台。 宋喜在做手术的过程中,一身无菌衣的凌岳走进来,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以为有外人在,宋喜没问原因,凌岳看宋喜做的不错,也就没插言,等到手术结束,护士把病人推走,宋喜这才摘下口罩问:「怎么搞的,出什么事儿了?」 凌岳道:「手机没电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机,没听到闹钟。」 宋喜美眸微挑,不能苟同这个理由,她说:「你生物钟不是十年如一日的准嘛,什么时候需要靠闹钟起床了?」 凌岳该怎么跟宋喜说呢,自打他跟乔艾雯订婚搬到一起住之后,那真是夜夜不能安寝,他嘴上埋怨乔艾雯能闹,实则每次停不下来的人都是他,什么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每天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精神好的时候,早上还要加战一场,别说生物钟了,闹钟都得定好几个。 昨晚乔艾雯又开始胡闹,不知打哪儿弄了套护士服和病号服,病号服非让他穿,她穿着一身改良过后的护士服,拿着橡皮绳要给他『绑手』看病,他有没有病不清楚,总之后来他把她治的够呛。 小丫头片子年轻气盛,精神头足,成天变着花样儿的玩,他在外依旧高冷禁慾,但回家马上换了另外一幅面孔,尤其是灯一关,他自己都觉着像是精神分裂,完全暴露了另外一个自己。 昨天晚上就是玩儿的太兇了,他没注意手机什么时候没电的,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睡到自然醒,还觉着自己睡得挺好,结果起来一看时间,心都凉了半截。 宋喜看凌岳抿着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带促狭,压低声音调侃:「新婚这么累人吗?」 凌岳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回家问问你老公,你又不是男人。」 宋喜挑眉,「你是不是该锻鍊锻鍊身体了?我老公可从来没喊累。」
第842章 没老婆糟歧视 刚进十二月,北方大部分地区气温急降,夜城更是几日之间就从最低气温零度,一下子跳到零下十几二十度。 黛安娜招唿一帮人来家里吃火锅,元宝跟韩春萌无一例外的充当主厨人选,扎根儿在一线岗位厨房里面,从前顾东旭都会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今儿则时不时的往厨房跑,问韩春萌需不需要他做什么。 韩春萌嫌他五谷不分碍手碍脚,留下倒耽误事儿,顾东旭闻言还偏不走了,站在沥水池前洗菜,说要跟元宝学习学习。 外面众人都已经知道韩春萌跟顾东旭和好了,虽然她死不承认,非说还在考察期,最后还是乔艾雯一句话总结了,「这不地下恋嘛。」 甭管地下恋还是地上恋,总之两人现在好好的,没有愁眉苦脸,其余人也就心安了。 厨房很大,一共站了四个人,除了元宝,韩春萌和顾东旭之外,还有一个新晋选手乔艾雯。 乔艾雯嚷着要学手艺,元宝道:「你还是算了吧。」 乔艾雯说:「干嘛让我算了?我现在已为人妇,总得给我每天辛苦上班的老公洗手作羹汤吧?」 元宝说:「吃完你做的羹汤,他还能上班了吗?」 乔艾雯『切』了一声:「小瞧我。」说罢,她转而凑到韩春萌身旁,「师傅,你教我。」 这就认下了。 厨房里面两个老手带两个菜鸟,期间乔艾雯去休闲室喊宋喜,「嫂子,你不进来学学?」 宋喜正跟乔治笙,常景乐和黛安娜打麻将,闻言抬头回道:「我放弃了。」说的心安理得。 乔艾雯说:「你不能总给我哥吃疙瘩汤和义大利面吧?」 宋喜就这两样做得好,圈儿内人都知道。 宋喜打出一张牌,笑着道:「现在都是你哥给我做饭。」 乔艾雯撇撇嘴,「啧,我哥真宠你。」 乔治笙抬眼看向乔艾雯,「凌岳逼你学做饭了?」 他口吻很淡,可乔艾雯还是保持警惕,很快回道:「他可没逼我,他还不让我学呢,是我自己非要学的。」 常景乐打了张万子,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某些人还真是护短,人家小夫妻俩高兴,你跟着掺和什么?」 乔治笙正好坐常景乐对家,闻言,面无表情的回道:「你又没老婆,夫妻间的事儿,你懂吗?」 常景乐桃花眼一挑,『呦』了一声:「这是显摆自己有老婆呢,说话底气都这么足。」 宋喜道:「谁让你的确经验不足呢。」 桌上四个人,三个都有过或者正在婚姻中,唯独常景乐,别说老婆了,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不见。 常景乐亦真亦假的嘆了口气,颇为感慨的口吻道:「能看着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我也就安心了。」 乔治笙说:「安心去死吗?」 宋喜和黛安娜都没忍住乐出声。 常景乐翻了一眼,「会不会说话?我老婆都没娶,你让我去西天取经吗?」 宋喜这么精明的人,都没看出常景乐喜欢黛安娜,所以随口说了句:「你家里最近不催你相亲了?」 常景乐『嗯』了一声:「我爸妈想多留我几年。」 这是古代老人留姑娘的想法,偏偏常景乐说的一本正经,宋喜又是没忍住笑,对面黛安娜也是唇角勾起,却始终没有搭茬。 中途黛安娜电话响了,她手机就放在一旁,常景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田歷』字样。 说实话,他现在别说看到田历本人,就是想到都不爽。 电话接通,黛安娜如常打招唿,手机中传来田歷的声音:「你今天没在店里?」 黛安娜道:「嗯,我在家,今天招待一些朋友,你在我店里?」 田歷道:「我有个好点子想跟你商量一下,顺路过来这边,还以为你在。」 说话间顾东旭端着果盘走进来,黛安娜叫他替玩儿一把,她出去接电话,等她走后,顾东旭随口一说:「王妃跟她那同学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自然是问宋喜,宋喜道:「朋友吧,田歷又没说追。」 顾东旭说:「我看早晚的事儿。」 宋喜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东旭道:「直觉,男人的直觉。」 常景乐想说,对,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周围有没有饿狼环伺,瞟一眼就一清二楚。 顾东旭又说:「我跟田歷接触不多,他人怎么样?」 宋喜道:「我跟他也没深交,觉得他对王妃倒是挺上心的,大萌萌不总开玩笑说嘛,田歷跑queen比跑自己餐厅还勤。」 顾东旭道:「那准没跑了,也别说什么无利不起早,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成天围着转。」 宋喜道:「先看看吧,王妃对他没什么其他想法。」 顾东旭说:「好女怕缠郎,第一感觉不喜欢,不代表不会日久生情,而且王妃也是个嘴硬心软的,田歷要是一直对她这么好,保不齐哪天小风一吹,她冲动就答应了,你也知道她,心血来潮。」 桌上宋喜和顾东旭旁若无人的聊天,毕竟乔治笙跟常景乐都不是外人,可谁能想到常景乐的心跟着两人的对话,七上八下,早就无心打牌,宋喜说黛安娜不喜欢田歷的时候,他明显的心情雀跃,然而顾东旭一句保不齐哪天冲动就答应了,让他瞬间心生防备,这种感觉当真不好,他本打算按兵不动,可如今看来,不动就是坐以待毙。 他随手打出一张二筒,顾东旭一推牌,胡了,而且胡的很大,黛安娜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顾东旭起身说:「看我这手气。」 黛安娜定睛一瞧,不由得笑道:「谁这么阔,上赶着给我送钱啊?」 宋喜道:「没有老婆的那位。」 黛安娜看了眼常景乐,面上带着笑,如常打趣道:「看看,这年头没老婆打牌都输钱,你赶紧找一个。」 常景乐心里不是滋味儿,有时候他觉得黛安娜对他好像有感觉,可有时候他又怕这是一种错觉,他第一次看不透一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关键是这个女人他又特别喜欢,以为放下就能慢慢忘记,却越来越喜欢。
第843章 男人也很敏感 其实田歷来找黛安娜是正事儿,之前黛安娜无意间说了句:「天突然就变得这么冷,好想在店里面吃点儿暖和的,有空改个冬季菜单。」 这话田歷往心里去了,刚刚打电话,他告诉黛安娜,他们餐厅准备从法国进口一批牛肉,冬天天气冷,大家都爱吃得饱一点儿,干脆以牛肉为主,出几个主打菜。 黛安娜觉得这主意不错,反正两家又不撞菜单,用一种牛肉也挺好,而且牛肉质量是特级,本身价格在每公斤千元,出售价格可以卖到四千,有得赚。 像是这种进口渠道,不是关系特别铁或者有利益往来的人,同行之间是绝对不会互通的,黛安娜当场就说:「我这边你多加三成价。」 田歷顿了一下,声音微沉:「干嘛?」 黛安娜道:「又要麻烦你帮我带货……」 她说的是真心话也是客气话,总不好白占人便宜,田歷闻言,沉声道:「你要是跟我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我是中间商吗?」 黛安娜忙道:「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你别跟我客气。」 田歷说:「是你跟我客气,算了,我不帮你带货,等会儿我把法国那边的联繫方式告诉你,具体的你自己去联繫。」 法国的供应商更是田歷的『私人财富』,黛安娜让他帮忙带货已是欠了人情,哪好意思越过他直接跟那头联繫,知道他是生气才故意这样说,她无奈改口,「行行行,当我没说,你跟那边的人熟,我就厚着脸皮全权麻烦你帮我弄了。」 至于欠下的人情,她早晚要找个机会还,好在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当天晚上众人吃完火锅离开,黛安娜还打电话问餐厅总厨牛肉的事情,叫后厨一起商量着冬季菜单,忙忙碌碌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等到黛安娜洗完澡躺在床上,已是差两分钟夜里十二点。 她发了几张图在朋友圈,分别是红酒,玫瑰还有火锅和牛排,配上笑脸,暗指这一天行程满满,动力满满。 没睡的人都冒出来点赞,田歷在下面评论:准备好提上议事日程。 黛安娜回復道:紧跟指路的明灯。 常景乐也还没睡,他现在习惯性翻朋友圈,只为了看黛安娜的动态,见她发了条状态,宋喜,乔艾雯和韩春萌她们都点了贊,下面还有熟人评论,比如元宝放了笑脸,说:谢谢招待。 共同好友可以看见大家说了什么,但黛安娜有几条明显就是在回復别人,先是紧跟指路的明灯,后来又说高中选得好…… 高中? 常景乐马上想到田歷,田歷跟黛安娜不就是高中同学嘛,看不见田歷说了什么,但黛安娜回復的时候明显就是挺高兴的语气,某人躺在床上拉着一张脸,气得睡意全无。 一会儿一刷,一会儿一刷,刚开始黛安娜在朋友圈儿下面跟田歷聊了几句,后来不再说了,常景乐却没有开心,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私聊了? 半宿半夜不睡觉,有什么好聊的? 看田歷时常打着工作的名义拉黛安娜一起,常景乐冷哼的同时,竟然涌起一股他要不要也开一家餐厅的冲动? 魔怔了,真是魔怔了,看得见却碰不着,喜欢却不能戳破,常斌到底给了孙文一些好处才堵住孙家的嘴,站在他的角度,他知道孙浩泽该死,但也同样理解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对或者完全错的事儿,家里人给他善后,常景乐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夹在喜欢的人跟家人中间,不敢进,又不舍退。 同样的一个夜晚,黛安娜也在想常景乐,想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又被调侃有阵子没找女朋友了,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突然打算从良了。 当时常景乐怎么说的?他说:「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当然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照他这个逻辑,那他现在岂不是没有喜欢的人? 黛安娜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有时候她觉得他对她是不同的,哪怕大家都是朋友,可偶尔一个瞬间,她还是会恍惚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儿带着一丝勾引,可每次也就只是这样而已,没有下一步,她曾期待着某个夜晚,他会向她表白,但这样的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从前两人还会私下里聊天,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都不聊了…貌似从他救了她之后。 回想起那段过往,这是黛安娜在想常景乐时的自我安慰,那时他拼了命的护她,会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人生苦短,但是甜长,就是那时候,她当真感受到他的喜欢和心疼,她以为他开口说的下一句就是我喜欢你,但事实上……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黛安娜看不透常景乐,他既不找女朋友也不找她,当然这不是他的错,可她心里总会留有一丝侥倖,像是他一天不找,她就要等他一天,这样的不停期待又不停自我否定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黛安娜讨厌饱受相思之苦,很多时候恨不能把心掏出来洗干净,从此以后不喜欢他,他爱找谁找谁,大家还是朋友,单单纯纯,开开心心,可每次见到他,哪怕是听到他的消息,她的都都会不由自主的跟着牵动。 人吶,动什么别动心,心一旦动了,身体不过是行尸走肉。 寂静的夜,两个地点两张床,常景乐跟黛安娜皆是拿着手机,点开彼此的头像,从下往上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心里会酸或喜,却独独不敢问一句:睡了吗? 宋喜跟乔治笙刚刚结束,自从不做保护措施之后,他每次都像是一只不知满足的兽,贪婪不能自拔,像是没了那层薄薄的隔膜,他整个人都更加的如鱼得水。 洗完澡,宋喜躺在乔治笙怀里,难得的没有马上就困,而是挑起话题道:「你看人比较准,田歷你见过的,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乔治笙的确见过,也只是在餐厅中打过那么一两次的照面,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薄唇开启,他回道:「你当我是算命的?」 宋喜『扑哧』一笑,浑身没力,软软的说:「你感觉呢?」 乔治笙说:「我感觉王妃喜欢的不是他。」 宋喜听出乔治笙话里有话,不由得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乔治笙本不想说的,但宋喜问了,他只能如实回道:「你不觉得王妃和常景乐怪怪的吗?」
第844章 被发现了 他们两个怪怪的? 宋喜吓得睁开眼睛,抬头去看乔治笙,乔治笙一脸的云淡风轻,似是丝毫没有惊诧。 几秒过后,宋喜直勾勾的盯着他道:「你别吓我,我都没看出来,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乔治笙也没办法跟宋喜一一解释,淡淡道:「感觉。」 宋喜从不低估乔治笙的感觉,他轻易不感觉,但凡感觉基本就是准的。 黛安娜跟常景乐?宋喜怎么都想不到,他俩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隔天宋喜下班马上去了一趟queen,黛安娜在吧檯里面跟她打招唿,宋喜坐在高脚椅上,一声不吭,只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看得黛安娜主动道:「又怎么了,你看得我头皮发麻。」 旁边没别人,宋喜撑着下巴道:「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黛安娜瞥眼道:「我什么时候大姨妈你都知道,我倒是想有事儿瞒你了。」 宋喜故意犀利的目光盯着黛安娜看,出声问:「要不要我给你点儿提示?」 黛安娜道:「说。」 宋喜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暧昧,「是不是藏人了?」 黛安娜眉头轻蹙,「我可是正经人。」 宋喜眼睛往黛安娜心口处一瞄,下巴微抬,「我说心里头。」 心里藏人……黛安娜忽生警惕,眼神儿也不由自主的躲闪了一下,紧接着面不改色的道:「说什么呢?别跟我这儿兜圈子,我这点儿精力都用在挣钱上了,我跟你说,我让田歷帮我从法国定了一批特级牛肉,等回来的时候给你拿去一些,你别自己做,糟践了,让家里厨师做。」 宋喜『啧啧啧』几声:「跟我这儿转移话题?」 黛安娜就知道宋喜不好煳弄,另生一计,揉着太阳穴喊累,装柔弱。 宋喜完全不吃这套,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欸,我问你,你跟常景乐是怎么回事儿?」 此话一出,黛安娜定睛看着宋喜,脸上是伪装的镇定。 三秒后,她反问道:「我俩怎么了?」 宋喜跟黛安娜认识太多年,就是这停顿的三秒,暴露了黛安娜内心的惊天动地,如果没事儿,她不会是这种反应。 宋喜故意捉弄她,一边打量黛安娜的面色,一边回道:「当然是另一个当事人暴露了。」 另一个当事人? 常景乐吗? 黛安娜强忍着心跳加速带来的不适,平静的问:「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赶紧说。」 宋喜道:「你藏得够深的,连我都不知道,但是被治笙发现了,他看出你跟常景乐之间不对劲儿。」 黛安娜心底咯噔一下,想的是努力维持镇定,结果面色绷得太紧,反而暴露了心虚。 她说:「你老公打哪儿看出来的?」 宋喜道:「你就说有没有这事儿?」 被点到头上,黛安娜也就不好再撒谎说不是,视线略微闪躲,她几秒后才道:「我喜欢常景乐有那么明显吗?」 宋喜美眸一瞪,「你还真的……」 黛安娜一脸郁闷,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被其他人给发现。 宋喜道:「不用担心,估计除了治笙之外没有人察觉,连我都没看出来,东旭和大萌萌也都在猜你跟田歷之间有没有下文。」 黛安娜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抬眼问:「你老公不会跟常景乐说吧?」 宋喜回道:「不会的,他嘴巴特别严。」 黛安娜再次松了口气,宋喜见她明显在意,不由得开口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黛安娜垂着视线回道:「不记得了。」 这倒是实话,也许是他把她从跑步机上抱下来的那一瞬间,也许是他对着她唱《爱情》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冲进来救她,抱着她说,没事儿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从刚开始的一丝心动,到如今的完全牵动,黛安娜始终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却在不知不觉里深陷其中,如今再想回头,已经看不到岸了。 宋喜讶异黛安娜怎会看上常景乐,「你不是喜欢成熟大叔范儿的吗?」 黛安娜也很苦恼,「不知道,一不小心就喜欢了。」 宋喜问:「那你想跟他继续往下走一步吗?」 黛安娜如实回道:「人家又不喜欢我,往哪儿走?」 宋喜道:「常景乐是不知道你喜欢他,知道了巴不得多高兴呢。」 他就喜欢美女,刚开始认识黛安娜的时候,他就有过这方面的意思,那时候宋喜将他分类于登徒子里面,勒令他跟黛安娜保持距离,拒绝聊骚。 谁知道,如今失了心的人竟然是黛安娜。 黛安娜平日里性子很飒,可实际上对感情却是个十足的保守派,她不接受主动表白,始终坚信喜欢她的人应该来主动追她,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会上赶着。 宋喜本想给常景乐一点儿暗示,黛安娜也不允许。 宋喜问:「那你就这么干耗着?」 黛安娜嘴唇微撅,心态特别好的回道:「也不算耗吧,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遇上更喜欢的人?」 宋喜一撇嘴,「你就嘴硬吧。」 黛安娜的确嘴硬,但嘴硬也好过上赶着,还得叫其他人帮忙拉线。 两人聊了很久,中途田歷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宋喜听到黛安娜道:「我在店里,你过来吧。」 待到电话挂断,宋喜说:「田歷喜欢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黛安娜说:「我知道。」她又不是个傻子,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宋喜道:「他现在还没追你是时机不到,我觉得他挺聪明的,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打算把根基打稳了,以后再追你,你肯定要考虑考虑,你怎么想的,常景乐还是田歷?」 黛安娜道:「将来的事儿将来再想,省的现在头疼。」 宋喜道:「找个自己喜欢的,一辈子相爱相杀,找个喜欢自己的,可能一辈子平平静静,遇到个一拍即合的人真的好难。」 黛安娜说:「你跟你老公不就是一拍即合吗?你现在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兼楷模,希望你保持好,让我们看到爱情还是有希望的,婚姻也是有盼头的。」 宋喜想到乔治笙,难免一脸得意的笑,「他真的很好,我当他面儿都不敢深夸,怕他骄傲。」 黛安娜眼睛一翻,「可不是,转头就来刺激我们这些水深火热的人,禽兽。」
第845章 时而鬼,时而傻 黛安娜办事儿雷厉风行,从她跟宋喜提要改冬季菜单,到邀请所有人来餐厅试菜,前前后后也才一个礼拜的功夫,桌上很多菜,主打牛肉,西式有牛排,中餐有主菜,牛肉鲜嫩多汁,一口下去十分有满足感,大家口评都不错,黛安娜准备这两天就推新品。 佟昊是特别喜欢吃牛肉的人,桌上就问黛安娜从哪儿进的牛肉,他也准备买些回去。 黛安娜说:「等会儿走我叫店员给你装一箱。」 佟昊道:「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儿进的就行。」 黛安娜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让同学从法国带的。」 佟昊问:「你那个开餐厅的同学吗?」 「嗯。」 「餐厅的进货渠道属于个人私密,我就不好问了,回头你再订的时候,帮我也订几箱。」 两人聊天的时候,宋喜不着痕迹的打量常景乐的脸,但见他垂着视线吃东西,面色无异,可她瞧了半晌,这么好吃的牛肉,大家都在吃,只有常景乐在最初的时候,不走心的尝了一小口,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宋喜打量常景乐,乔治笙借着给她夹菜的空挡,给她使眼色,示意她别看了,宋喜饶有兴致,暗嘆很多事儿在没发现之前,丝毫不觉得异样,可经高人一点,再看就是别样的感觉。 她怎么觉着常景乐是在赌气呢?好好的牛肉不会惹他生气,那就只能是牛肉的来源惹他生气了。 当晚回家,宋喜问乔治笙,「你说常景乐喜欢王妃吗?」 乔治笙说:「不知道。」 宋喜说:「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连他俩有猫腻都看得出来。」而且黛安娜那边还坐实了。 乔治笙说:「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他们喜不喜欢谁,我怎么知道?」 宋喜撇了下嘴,觉得乔治笙就是故意卖关子。 「跟我都不能说实话,你这嘴还真严。」宋喜一副夸奖的态度,实则是耍小脾气。 乔治笙最怕宋喜不高兴,侧头看向她,低沉着声音道:「人家两个的事儿,你这么好奇干什么?」 宋喜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妃那边心里惦记着常景乐,还不让别人提点,我得知道常景乐心里有没有王妃,要是有的话还好说,没有的话我趁早让王妃收了这副心思,能避免的痴心错付为什么要让它肆意扩大?」 关键痴心错付的代价太大了,宋喜不忍心看黛安娜一次又一次的伤心。 乔治笙知道宋喜护短儿,沉默片刻,薄唇开启,出声道:「没有哪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你觉得常景乐对王妃怎么样?」 乔治笙这么一说,宋喜顿了两秒,试探性的道:「你的意思是,常景乐也喜欢王妃?」 乔治笙换了个答法,「他把他爸下属的儿子打成终身残疾,听说他爸保对方升正厅,这事儿才算了结。」 宋喜没有马上接话,心里面也在权衡,是啊,若非动了心头人,何苦不给对方留后路,这跟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对方手里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常景乐喜欢黛安娜,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宋喜仔细一想,很快有了答案,她问乔治笙:「不会是常景乐家里面有什么想法吧?」 乔治笙暗嘆宋喜聪明,他稍微一提点,她马上就猜到了。 看乔治笙那副心照不宣的神情,宋喜眉头轻蹙,「他家里不让他跟王妃在一起,是嫌常景乐这事儿办的太冲动,还是…嫌王妃离过婚?」 乔治笙道:「常景乐家里几辈儿人都是当官的,他爷爷退休前是冀北省长,姥爷也是司法机关一把退下来的,他爸这个年纪坐到检察院院长,可想而知,常家这些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没出过一丝一毫的差错,这次他为王妃把对方给废了,这事儿要是闹大,常家不是不能收拾,但一定会落人话柄,常景乐这些年不混政圈儿,但向来知道轻重,突然犯了这么大个错误,你说他家里人会怎么想?」 怎么想? 冲冠一怒已是红颜祸水惹得错,再一深究,红颜还是个离过婚的,常家生气不贊同完全可以理解。 宋喜沉默半晌,问乔治笙:「常景乐跟你聊过吗?」 乔治笙道:「他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有些话不必说清,只要足够聪明,可以想得到。 宋喜又问:「那常景乐现在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追王妃了?」 乔治笙不答反问:「如果你家里人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你怎么办?」 宋喜道:「我爸是个讲理的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不会为难我。」 话音落下,两人几乎同时想到沈兆易,宋喜之所以回的这么快,一来是对宋元青的盲目崇拜,二来也是忘了沈兆易这茬。 乔治笙却没忘,当初若不是宋元青看不上沈兆易,这会儿宋喜…… 两人都聪明的没往死胡同聊,宋喜主动把话题扯回到黛安娜和常景乐身上,纠结的说:「我以前觉得常景乐不定性,花花公子一个,不想他去撩王妃,但上次的事儿过后,我觉得他是个男人,再说王妃也喜欢他,如果他俩真能在一起,那还亲上加亲了呢,但他家里又不同意……」 乔治笙说:「你别跟着着急上火了,这种事儿他们自己想办法,你愁也没用。」 宋喜道:「你以为我是替我朋友愁?现在王妃身边有田歷,虽然跟田歷接触不多,但能感觉到他很用心,如果常景乐不追,我不保证王妃有一天会不会答应田歷,到时候哭的人就是你朋友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哭也是他命里註定的,谁让他以前惹了那么多风流债?」 宋喜心塞,替常景乐心塞,怎么会有乔治笙这种看热闹的哥们儿? 关键乔治笙早就看出来了,看出来还不说,一副无论结局如何都是命中注定的样子,她该说他佛系吗? 不,佛心是普度众生,他的心只为很少的人牵绊,比如宋喜。 两人躺在一起,他的手穿过睡衣贴在宋喜小腹处,她问:「干嘛?」 乔治笙低声道:「有感觉吗?」 宋喜问:「什么感觉?」 乔治笙说:「孩子。」 宋喜哭笑不得,「就算有也还不到一个月,怎么会有感觉?」 乔治笙理所当然的口吻:「你不是医生嘛。」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总说自己厉害。」 宋喜翻了一眼,她还想说他平日里精的跟鬼一样,可偶尔犯傻说的话却像是智障。 谁快来给这个智障拖走?乔治笙低下头,想要把耳朵贴在宋喜肚子上。
第846章 没有消停日子 牛肉一到,田歷的餐厅很快推出了几款新菜,无论口碑还是口味都是好评,黛安娜的餐厅却迟迟没有更改冬季菜单,田歷好奇问了她一句,黛安娜只说菜单还没最终想好,实则是为了给田歷的餐厅让道。 他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她,牛肉是他提议的,渠道也是他的,从法国空运回夜城的全过程也都是他在打理,他就差叫人切好了给她送来,黛安娜都记在心里,不说无以为报吧,总不能顶风上,跟他抢客源。 等到味lee的新菜品已经有了一定热度,黛安娜才顺势推出最新菜单,其中多了十几道用牛肉做的新菜。 夜城的富家子弟遍地都是,其中不乏老饕,吃过queen的新菜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然而queen的位子并不好订,所以一帮人坐在一起看谁能走个后门。 有人说:「我昨天去了味lee,他们家新推的菜也是牛肉,我吃着跟queen的很像,要不今晚去味lee?」 有人说:「先问问小景,他不跟queen的女老闆关系很好嘛,能订上queen的位子最好,订不上再去味lee。」 说着有人拿起手机打给常景乐,随口说了句两家店的牛肉很像,结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常景乐都快酸死了,他是一点儿都不想让黛安娜和田歷扯上关系,哪怕两家餐厅用同一种牛肉都不爽,这感觉很像是幼稚的小学生,看到喜欢的人跟其他人用了同一款笔袋,哪怕是无意中喝了同一个牌子的饮料也心堵得不行。 原本常景乐可以帮他们走个后门儿,可突然来气,说他也订不到,叫他们自己想办法。 电话挂断,众人嘀咕着常景乐最近喜怒无常的,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 这帮人里面有一个人看得很准,这人就是段柯,上次就是他拿了常景乐的手机发简讯给黛安娜,叫她来禁城接常景乐。 如今段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了句:「八成是跟queen的女老闆闹别扭了。」 其实不是闹别扭,可却比闹了还别扭,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常景乐对黛安娜,怕是认真了。 原本去queen只是想吃,可现在去queen,那是带着目的,不管怎么说,那里面有让常景乐真正动心的人,他们的生活这么无聊,怎么能不找点儿乐子呢? 再说到黛安娜这边,店里的生意一贯火爆,她开心的同时压力也挺大的,怎么把店做好,把名气变成品牌,越来越多的同行藉故来这里吃饭,实则都有想一起合作的意向,她时常忙得一天只睡六个小时,外人说她以色侍人换来这家餐厅,她不否认她的确靠了很多朋友的人脉帮助,但自己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她只要不外出都坐在吧檯里面,一连好几天,店里面都会来同一拨人,点最贵的菜,开最贵的酒,每次给店员的小费也很多,活像是来她这儿包场的。 那天禁城包间里面乌漆墨黑,黛安娜全副心思又都放在常景乐身上,故此没认出段柯等人,但这帮人一看就知道来歷不浅,在他们连续五天过来之际,黛安娜叫店员送了两瓶好酒进去,就说是敬的。 店员进去不久,段柯下来了,坐在吧檯前面的高脚椅上,对着黛安娜笑,「谢谢老闆,不用这么客气,你开餐厅也是要赚钱的,心意领了。」 黛安娜勾起唇角回道:「是我要谢谢你们的肯定,我这儿送客人的一些小礼物,你们未必看得上,敬两瓶酒聊表心意,以后常来。」 段柯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真不记得我了?」 黛安娜长眸微挑,眼底有一丝纳闷儿,顿了两秒后道:「咱们在哪儿见过?」 段柯笑道:「你这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我提醒你一下,禁城。」 黛安娜最近去禁城的一次,就是去接常景乐,她仍旧没认出段柯,却一下就猜出他是常景乐的朋友。 两人笑着聊了一会儿,黛安娜准备等他们走时给免单,她欠了常景乐很多人情,总要慢慢还的。 然而当天还没等到段柯他们下来,一楼就发生了意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吃饭中途忽然吐了,脸色很难看,吓坏了周围一众客人,黛安娜赶紧叫人打120,不多时救护车过来把人带走。 如果说这一幕只是偶然,那么不久后二楼一个包间的客人同样出现呕吐情况,这就足以引起餐厅中顾客的恐慌了。 黛安娜也觉着不对劲儿,吩咐了领班几句,直接开车跟去了医院。 段柯在楼上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黛安娜已经走了十几二十分钟,他正迟疑着要不要给常景乐打个电话,毕竟黛安娜有事儿,这可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时机,然而他眼看着楼下又有一桌客人出了事儿,弄出不小的动静,整个一层都闹开了,仍旧是呕吐。 接二连三,傻子都不会以为是偶然,所有顾客都赶紧放下手中筷子和刀叉,理智点儿的喊服务员过来买单,脾气差点儿的直接拉着脸问:「怎么回事儿?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还有人带着孩子来的,闻言更是面色大变,嚷着要叫负责人出来解释清楚。 黛安娜不在,领班出面解释,叫大家不要担心,出事儿的人都已经被120接走,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医院那边如何说,然而120连续跑了三趟,周围的商铺,商场,店面和行人都在打量。 段柯一看事情不简单,这才毫不迟疑的掏出手机打给常景乐。 常景乐以为他们又要叫他出来玩儿,躲着没接,段柯连续打了三个电话,最后忍不住在微信上叫他:「再不出来你别后悔,我们来queen吃饭,这边出事儿了……」 常景乐手机扔在客厅,人在卧室听歌打游戏,等到看见段柯的几个未接电话时,心底已经莫名觉着不好,待看见微信,面色直接变了。 抄起手机,他不是给段柯回话,而是打给黛安娜,电话接通,她『餵』了一声,常景乐忙问:「你在哪儿呢?」 黛安娜道:「我这边有点事儿…」 常景乐蹙眉道:「我听说餐厅出事儿了。」
第847章 帮她 的确出事儿了,三名在餐厅用餐出现不适的患者,其中有两个被送到同一家医院,黛安娜跟着第二名患者,在医院屁股还没坐热,第三个也被送来了,经过一系列的抢救和诊断,医生确诊为食物中毒,说的专业名词黛安娜也听不懂,最后医生用了通俗语言,说这种导致中毒的细菌只可能出现在肉类中。 黛安娜心底一沉,面儿上却没有慌张,在医院积极联繫两个患者家属,表明全权负责,交了住院费,随后马上打给领班,吩咐餐厅提前打烊,不要再接待任何顾客,同时留下出事儿顾客的剩余食物。 这点领班很为难,说是早有店员收拾了,黛安娜道:「那就把垃圾留着,叫专人看着,不要动。」 常景乐赶来医院的时候,黛安娜正在跟顾客家属赔罪,如今医生诊断为食物中毒,家属非常生气,他还没看到人,就听到陌生的声音,特别沖的骂道:「你的餐厅收费也不便宜吧?牛排两千多一份,一碗汤也要大几百,我带我女朋友去吃,吃你们的环境和品质,你们倒好,直接把人给我送医院来了,贵不要紧,你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儿啊,这是人,活生生一个人,现在洗胃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你道歉有什么用?」 随后是黛安娜的声音,诚恳的道:「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是我们的错,责任我一力承担,绝不推脱…」 「如果?医院都把话撂在这儿了,食物中毒!我跟我女朋友中午一起吃的饭,那时候她还好好的,在你店里吃完就不行了,不是你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第三个出事儿的患者家属也跟着吵,一个是偶然,两个是偶然,第三个就绝对不是偶然了。 黛安娜一直放低姿态,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应着,常景乐从走廊一头走来,看到黛安娜面对好几个人,点头哈腰,那一瞬间他心都揪疼了。 男家属脾气很大,指着黛安娜道:「我告诉你,我女朋友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不放过你,你也不要开什么餐厅了,心都是黑的,少出来害人…」 黛安娜脸色通红的站在原地,忽然间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男声:「有什么话跟我说。」 黛安娜脑子有些懵,转头一看,常景乐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却没有看她,冷漠又充斥着不悦的目光,盯着他面前的暴躁男家属。 男人看向常景乐,眉头一蹙,不耐烦的问:「你谁啊?」 常景乐沉着脸回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说,当众跟个女人大唿小叫的干什么?」 男人本就在气头上,闻言声音更大:「我女朋友在她的餐厅吃饭,食物中毒被120送来洗胃,现在还要死不活的,我不找她找谁?」 说罢,不等常景乐回答,再次开口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就是她老公也替她平不了这次的事儿,实话告诉你们,我不差钱,警我已经报了,你们别跟我这儿赔礼道歉,没有用!」 男人话音落下,常景乐伸手握住黛安娜的手腕,拉着她要走,黛安娜头皮是麻的,顿了一下才看向他,低声问:「去哪儿?」 常景乐面不改色的道:「他不是说没用嘛,那还跟他废什么话。」 理智告诉黛安娜,无论是不是废话,她都要维持一个经营者该有的态度,然而常景乐握着她的手那么紧,拉着她掉头走开的步伐那样坚定,剎那间,她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涩,疑似委屈。 在他没出现之前,她感觉不到委屈,然而他来了,一如从前在街上帮她赶走欺负人的陌生男人,他说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每当他出现,黛安娜心底都会有种一个人挺可怜的错觉。 在其他人面前,她事业有成八面玲珑,然而在他面前,她只是一个女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跟她大声说话,无论对错在谁。 黛安娜就这样被常景乐拉走,身后是顾客家属不满的声音,等到拐了个弯儿,黛安娜脑子也回神儿了,将手腕从他掌心下抽出,她停在原地道:「常景乐,你帮我个忙。」 常景乐看着她,努力隐藏眼中的心疼,「你说。」 黛安娜道:「你认识卫生局的人吗?我想找人去餐厅查查,看到底是不是我那边的问题。」 常景乐脑子里没有合适的人,但却一口应下,「我帮你找人。」 随后,他又问:「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黛安娜说:「第一个在我餐厅出事儿的是个小孩子,好像没送来这家医院,我要去他那边看看。」 常景乐道:「我陪你去。」 他见过她受欺负的样子,又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面对。 黛安娜却不愿再让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开口道:「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先去我餐厅那边吧,领班也是个女孩子,我怕她遇事儿会乱。」 常景乐犹豫,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同时也知道她此刻最担心的是什么。 黛安娜抢先道:「我去看病人,这些我搞的定,你帮我看着餐厅那边。」 她眼中有坚韧的请求,像是把最重要的东西託付给他,时间紧迫,常景乐也没啰嗦,答应下来,两人兵分两路。 黛安娜出门去另一家附近医院,常景乐则开车去餐厅,路上打给段柯,问他认不认识卫生局的人。 段柯说不认识,常景乐道:「赶紧找人问,多大的人情都算我的。」 段柯听出常景乐话里不掩的急切,很快道:「行,我叫他们都去问问。」 从医院开回餐厅,路上几个红灯,又堵了会儿车,半个多小时,等到常景乐下车往里走,餐厅中已经来了警察和其他穿制服的人,领班正在跟他们交涉,常景乐走过去,领班像是看见救星。 常景乐说他代表店老闆过来全权处理,警察对他道:「有人报警在这儿吃饭导致食物中毒,现在卫生防疫站的同事要带后厨食品回去检验。」 常景乐说:「可以。」 他全程陪同,中途段柯打来电话,说是联繫上了,找的卫生局一个副局。
第848章 性质严重 卫生局前副局是包国祥,当初死的时候还差点儿牵扯上乔家,最后被警方澄清是其他人恶意报復,兇手都抓到了。 现任副局叫高岳磊,常景乐没听过,更没打过交道,但为了黛安娜,他还是主动联繫了,对方知道常景乐是什么身份,很客气,说一定亲自跟进,有消息联繫他。 常景乐也第一时间打给黛安娜,叫她放宽心。 当晚高岳磊就给常景乐打了电话,说卫生防疫站那边已经给出结果,检测过后,肉类质量达标,并未查出任何会导致人食物中毒的有毒物质。 这一结果另常景乐特别开心,他自己都没察觉,他不知不觉中把黛安娜的事儿当成了自己的事儿在办,甚至自己的事儿都没这么上心。 本以为调查结果无异,就可以跟今天出事儿的顾客解释清楚,谁料好景不长,这个消息过去不到两个小时,常景乐电话又响了,还是高岳磊打来的。 常景乐很客气,接通后叫道:「高局。」 高岳磊声音很沉,似是避讳的说道:「小常,我这边刚接到消息,餐厅的事儿有变。」 常景乐闻言,不由得心下一沉,口吻却仍旧镇定,「出什么事儿了?」 高岳磊道:「应该有人直接给工商那边举报了,刚才那边临时派人把从餐厅收上来的食品收走,说是二次检查,我说卫生局这边已经查过,确定没问题,但工商那边看着神情不大对劲儿,我找了熟人帮你打听了,说是有人举报餐厅部分食品来源涉嫌走私。」 常景乐眉头一蹙,「走私?」 高岳磊说:「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唿,你找找工商那边的熟人,尽早打听,好做下一步准备,现在国内对食品走私很敏感,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能找人平了,尽量不要闹大。」 高岳磊把话说到这里,言外之意剩下的事情,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爱莫能助,常景乐很客气的回道:「麻烦您了高局,回头联繫您,当面感谢。」 高岳磊道:「小事儿,也没帮上你什么忙,不急,什么时候有空再说。」 两人客套了几句,电话挂断,常景乐赶紧又联繫了黛安娜,此时餐厅早就关门了,黛安娜在家。 电话接通,常景乐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问:「戴戴,你餐厅里的所有进口食品,来源都正规吗?」 黛安娜闻言,顿了一下,很快回道:「都是通过正规渠道,怎么了?」 常景乐说:「卫生局那边通知我,说是从你们餐厅带走的食品又被工商那边没收了,二次检查,有人举报其中有走私食品。」 黛安娜眉头一蹙,「不可能!」 「所有的食品来源都会有专人严格把关,我也会看,怎么会有走私的?」 常景乐问:「你从田歷那儿进的牛肉,他渠道正不正规,你知道吗?」 不是他小人之心,而是常景乐也知道黛安娜的为人,她是很爱赚钱,也很会赚钱,但她知道什么事儿不能做,不是投机取巧之人,而且最近时常从各种渠道听到她从田歷那里进了一批特级牛肉,这是目前唯一没经她手的食品。 被常景乐这么一问,黛安娜也顿了一下,不过没多久,她便出声回道:「应该不会的,田歷开餐厅好几年,下面连锁店也不少,没必要做这么冒险的事儿。」 常景乐沉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黛安娜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也不会轻易怀疑朋友,她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常景乐道:「你可以觉得我小人之心,我跟他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学,单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言,就算这批牛肉真是走私的,他也不会承认,或者渠道正规,他更不会承认,所以你问与不问没有什么区别。」 黛安娜沉默片刻,「那你的意思是?」 常景乐道:「我给你提个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走私比食品安全问题严重得多,如果坐实了,你不要傻的想一力承担,你担不起,该说实话的时候就要说实话。」 他已经点的很清楚,万一出事儿,让她把田歷供出来,这不是好朋友讲义气的时候。 黛安娜道:「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会把利弊跟他说清楚,如果来源正规,我不怕工商查,如果真是走私的,也给他个时间,把他那边的东西处理了。」 这就是黛安娜,她绝对不会做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别人当的人。 常景乐在电话里面是什么样的表情,黛安娜看不到,她猜他一定特别气愤吧,帮她忙前忙后,找人搭人情,好心给她建议,她却冥顽不灵。 常景乐的确很生气,却不是气她的仗义,只因为对方是田歷,黛安娜在护着田歷,这点让他非常不爽。 两人都拿着手机,却有长达五秒钟的时间都没讲话,令人尴尬的静谧。 黛安娜偷着吞咽口水,正想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时,常景乐那边先说话了,他声音低沉,「你就这么信任他,万一是他故意设计整你呢?」 黛安娜从来就没往这个方面想,拿着手机,她平静的回道:「如果真是这样,那算我识人不清,但在这之前,我不能做坑朋友的事儿。」 有些人是『宁教我仿佛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但黛安娜偏偏是相反的,她是一定要等到别人『背叛』她,她才能狠下心还手,叫她先下手为强,不可能。 说白了还是心软心善。 常景乐说不动她,不冷不热的道:「那你给他打吧,看他怎么说。」 黛安娜隐隐听出他的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哄,只能在临挂断之前,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我心里都记着。」 她对他是感谢,对田歷就是『捨身相救』? 常景乐掉进嫉妒的沼泽里,越挣扎陷得越深,他唯一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别在这个当口跟黛安娜较劲儿,她才是最着急上火的人。 努力压下对田歷所有的不爽,常景乐恢復到柔和口吻,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了,有我…们在,不会有事儿的。」 他差点儿不小心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所想,其实他想告诉她,别怕,天塌了有他顶着,绝对不会让她伤着分毫。
第849章 她是你什么人? 黛安娜半夜给田歷打了通电话,他接通的时候状态迷煳,看样子已经睡了。 「这么晚打电话,怎么了?」田歷问。 黛安娜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在法国订的那批牛肉,是正规渠道吗?」 田歷闻言,停顿片刻,声音都清醒了不少,「是啊,怎么突然这么问?」顿了顿,「出什么事儿了?」 黛安娜把晚上餐厅的事儿一说,田歷正色道:「你放心,我就算自己投机也绝对不会拖你下水,这批牛肉的来源渠道正规,随时可以接受任何部门的审查,我不在夜城,来外地办事儿,你等我明天订最早的航班回去。」 黛安娜道:「我也是怕有什么问题会牵连到你,先跟你说一声,如果一切符合规格,那就不怕查。」 田歷问:「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说是食物中毒,卫生局那边食品检测很安全,现在工商又怀疑走私,我怎么觉着一出出就是故意沖你来的?」 黛安娜如实回道:「我也不清楚,但确实这一桩桩的事儿出的蹊跷。」 如今只能等工商那边的审查结果。 常景乐始终惦记着这个事儿,隔天一早就亲自跑了趟工商局,想直接跟他们局长路斌通通气,然而路斌不在,他碰到盛宸舟。 盛宸舟说:「路局去外地出差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常景乐本不愿和盛家人多走动,然而这会儿找不到路斌,盛宸舟这个局长秘书可能是知道最多的人,他只能如实相告。 得知常景乐为何而来,盛宸舟道:「是昨晚的事儿吧?那我还真不知道。」 常景乐说:「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盛宸舟没有摆谱,应声说:「我去问一问,你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 常景乐坐在盛宸舟办公室沙发上,等了能有十几分钟的样子,盛宸舟回来了,两人目光相对,常景乐道:「有结果吗?」 盛宸舟把门关好,看着常景乐回道:「我问了下昨晚加班的同事,他说结果已经下来了,确定有走私食品。」 常景乐眉头轻蹙,昨晚黛安娜发微信给他,说田歷今天回夜城,能保证牛肉来源渠道正规,如果田歷都敢打包票,那是什么东西出了差错? 常景乐问:「有说是什么食品吗?」 盛宸舟回道:「牛肉,他们从餐厅中带回来的牛肉,经检测是日本神户牛肉,这种牛肉从2011年起就被列入禁止进口食品之一。」 常景乐说:「她家的牛肉我吃过,绝对不是神户牛肉,说是从法国运来的,渠道随时可以查。」 盛宸舟道:「下面的检测过程有专门的人员把关,我看不到,目前我这边的结果是这样的。」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你吃到的不是神户牛肉,不代表她那里没有这种牛肉,现在的走私物品辗转多个国家也不稀奇,直接从日本走私入境,风险更大,我们前阵子也刚查到一批非法走私物品,从国外到进夜城,一共辗转了四个国家,十几个大小城市。」 常景乐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工商局的人,跟盛宸舟掰扯黑白对错没有用,他出声问:「如果真是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罚?」 盛宸舟说:「最新的食品安全法对走私这一块儿的定义并不完善,目前大致分三种,一种是经营者拥有的违规产品数量,第二种是违规产品对消费者造成的伤害程度,还有一种涉嫌金额,以及经营者场所的规模大小。」 「你朋友那家店我听说过,现在夜城最火的餐厅,我从外面经过,看着占地面积不小,又是高端消费水准,如果最终确定,保不齐要判刑的。」 常景乐听到判刑二字,一颗心像是被火拷完又扔到冰窖里,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他生气田歷连累黛安娜,又心疼她现如今的处境。 沉默片刻,他看向盛宸舟问:「能私下解决吗?」 盛宸舟说:「涉嫌走私,现在下面的同事还确定了,事情很难办,我这个级别怕是压不下来,你找找路局吧。」 常景乐从盛宸舟那里拿到路斌的电话号码,等到出去就打了,路斌没接,常景乐发了简讯,自报家门,半小时后路斌给他回了一条,说正在忙,稍后联繫他。 餐厅今天歇业,网上开始有负面评论,说昨晚在queen用餐的顾客爆料,接连几人食物中毒被120接走,还有人微博实名爆料,说自己就是受害者之一,餐厅方面目前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好消息往往需要大力包装才能一传十十传百,然而坏消息不用任何人推波助澜,自己就能滚雪球似的发酵扩展。 韩春萌是在网上看到消息,赶紧告诉了宋喜,宋喜又打给黛安娜,得知是真的,就昨晚那么会儿的功夫,事情就演变成如今这样。 宋喜上午有一台手术,趁着午休时间和韩春萌一起跑去黛安娜那边,黛安娜一夜未睡,熬的眼眶下面一团黑,宋喜蹙眉道:「出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韩春萌道:「小麦也没跟我说。」 黛安娜道:「我不让他说的,本以为没什么。」 大家都挺忙的,能别影响就别影响。 宋喜问清前因后果,出声道:「我给治笙打电话。」 黛安娜说:「别麻烦他了,他那么忙。」 宋喜道:「再忙自己家的事儿也得解决。」 乔治笙接到宋喜的电话,平时她这个点儿都没空,心情好,他问:「想我了?」 宋喜一本正经的说:「回家再想你,跟你说个事儿……」 乔治笙听言,「我让元宝去问问。」 宋喜应了一声:「不能让王妃受委屈。」 乔治笙说:「知道。」宋喜的娘家人,哪有受委屈的道理。 这边电话刚挂,乔治笙马上又接了常景乐的,说的是同一件事儿。 乔治笙道:「黛安娜是宋喜的娘家人,她是你什么人?」 摆明了调侃加挑衅。 常景乐知道瞒不住,停顿几秒,若无其事的回道:「我心上人。」 乔治笙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低沉着声音道:「你也有今天。」 从前常景乐肆意妄为,成天揶揄乔治笙,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没有妻,保不齐大家谁先结婚,谁当光棍儿。
第850章 探底儿 乔治笙把这事儿交给元宝去办,一般人的着手点定是在工商那边,然而元宝偏偏反其道而行,他逆向思维,叫人从昨天的三个受害者开始查。 理由很简单,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从三人的『食物中毒』开始的,如果没发生这样的意外,也不会调查食品来源,看似是巧合,其实往往结果才更暴露起因。 三名食物中毒者的身份背景各不相同,想找出他们之间近期的共同点,需要花点儿时间,因为是黛安娜的餐厅,元宝亲自跑了趟卫生局,见了局长陶诚。 两人打过交道,元宝问:「陶局,昨晚卫生局这边也派了人,当时从餐厅带走的牛肉,到底是不是日本神户牛肉,您这头的人应该看见了吧?」 陶诚道:「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我也马上问了下面人,他们说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你也知道,都是一帮拿普通工资上班的人,哪里懂什么日本牛肉还是法国牛肉,他们就知道是牛肉。」 元宝看出陶诚有意撇清,倒不是故意说假话,而是不乐意趟这摊浑水,然而元宝也不是好煳弄的,他开口说:「能麻烦您叫昨晚去现场的同事过来一下吗?我想再确认一下情况。」 陶诚答应的很爽快,叫秘书去喊人,不多时,两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一个四十多岁,另一个年轻,倒像是新来的。 两人见到陶诚,颔首叫道:「陶局。」 陶诚道:「有人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昨晚餐厅食品检查的事儿,你们好好配合。」 两人点头,元宝微笑颔首,礼貌的道:「我想问一下二位,昨晚都有看见从餐厅带走的牛肉吧?」 年长的那位先开口道:「昨天人去的挺多,匆匆瞥了一眼,也没太看清楚。」 年轻的那个随后附和,「对,卫生防疫站的人都在前面。」 元宝面不改色,「没关系,我想麻烦二位帮我认一认…」说话间,他掏出手机来到二人面前,手机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日本神户牛肉,一张是法国牛肉,二者颜色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儿,可以说是大相迳庭,哪怕不认识牛肉品类,颜色总不会认错吧? 二人显然没想到元宝会拿出照片给他们认,年长的那个不着痕迹的瞥向陶诚,元宝正盯着他们的目光,顺势看向陶诚。 陶诚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尴尬,很快开口道:「不用看我,实话实说就行。」 元宝把手机递给年长的那位,眼睛却瞄着年轻人的神色变化,年轻的很紧张,一看就是提前被告知不要瞎说话,跟着年长的说,所以这会儿不敢轻易开口。 其实元宝并非想让他们说出个黑白一二来,主要就是试探卫生局这边的态度,如今无论陶诚还是下面人的态度都很明显,明哲保身。 一共就两张图片,年长的工作人员相面似的,都快看出花来了,时不时的伸手推眼镜,眼看着汗从两侧额角往外冒。 元宝不出声,陶诚也不出声,下面两个小透明如履薄冰,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得罪人不说,再断送了前程。 在长达半分钟的『相面』过后,终是元宝主动开口道:「实在记不得就算了,没关系。」 年长的工作人员如逢大赦,几乎下意识的舒了口气,很低的声音道:「不好意思。」 陶诚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麻熘儿走了,陶诚对元宝说:「不瞒你,下面人办事儿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每个月就拿这么几千块的薪水,办事儿都是例行公事,记不住很正常。」 元宝客气道:「麻烦您了陶局。」 「别客气,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两人客套了一番,元宝离开卫生局,给手下人打了通电话,对方道:「宝哥,卫生防疫站那帮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忘了昨晚看见的是什么样的牛肉,我给他们看图片,他们也认不出来。」 意料之中,元宝挂断电话后直接给常景乐打了通电话,常景乐秒接,问:「怎么样?」 元宝道:「不用八成,十成十有人要整王妃,我猜什么食物中毒报警检查都是引子,主要目的就是想把走私的帽子扣她头上,昨晚卫生防疫站和卫生局的人都看到从餐厅带走的牛肉长什么样,今天统一『失忆』,那工商那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拿他们一点儿辙都没有。」 常景乐闻言,沉默片刻,低沉着声音接道:「那是工商那边故意要黑她了?」 元宝说:「是工商要黑她,还是有人本事大,找工商的人黑她,这就要看王妃最近到底得罪谁了。」 常景乐没有马上出声,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元宝出声安慰:「你先别急,这事儿有的缓,如果真是有人要整王妃,那三个食物中毒的就是最明显的靶子,只要是假的,就一定会有漏洞,我这边儿先想办法让他们把口供给改了,不然走私食品是一条罪,如果食品质量有问题,对人身体造成伤害,这罪名更大。」 常景乐道:「行,那边你先查着,我再给路斌打个电话。」 元宝提醒道:「路斌在这个当口出差,我怕他八成是在躲,你试试能不能找到他的人,如果他一直找藉口不见,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不会帮你把走私这条罪给抹掉。」 常景乐气得不行,他很少大动肝火,如今却是骂了一句:「操,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 黛安娜的餐厅出事儿,常景乐急得火烧眉毛,元宝就算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此时也可以肯定了。 他出声说:「如果我是女人,有男人肯为我出头打架,为我奔波平事儿,我一定会特别感动。」 说话间,声音中带着几分促狭,「淡定点儿,没事儿也给不了你表现的机会。」 常景乐心底又气又急,却莫名的被元宝的温润声音抚平,唿出一口气,他开口回道:「我宁可不要这种表现的机会,只希望她能少操点儿心。」 元宝眸子微挑,似是意外,「你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是真爱了。」 没有人比常景乐心底更清楚,他的确栽了,说好的走肾不走心呢?看来被乔治笙说中了,他就是遭了报应。
第851章 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 内部已经确定了走私,然而工商那边却没有明着下查封令,很显然也是在权衡利弊,不敢冒然得罪黛安娜背后的势力,然而这件事儿一天没有解决,餐厅就一天不能正常营业,虽然这两天都有开门,可客流量却大不如前。 路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儿,哪家店越挤越爱往哪家店进,反倒是店里有空位,大家都觉着这准是有问题。 这不光是餐饮业最怕的恶循环,但凡从商的都怕,如果不能及时扭转颓势,怕是以后就算澄清了真相,信誉度和火爆程度也都会大打折扣,所以如今不是幕后黑手在赶时间,而是留给餐厅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彻底解决,就要分秒必争。 常景乐手里一共有路斌的两个号码,一个是私人的,另一个是从盛宸舟那里要来的工作号码,两个号码他都有联繫,刚开始路斌以在外地出差推脱,常景乐说可以过去一趟,路斌说叫他再等几天,很快就能回夜城,常景乐能等得了吗?等就是等死。 路斌摆明了不想管,常景乐被逼急了,说:「那家餐厅我也有份儿。」 不就是逼人吗?他轻车熟路。 果然此话一出,路斌明显的为难,如果常景乐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想帮黛安娜平事儿,那路斌充其量也就是不帮黛安娜,可如今常景乐将自己也沉下水,若是路斌不帮,那就是眼看着常景乐死了。 路斌沉默半晌,出声道:「餐厅走私食品证据确凿,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不是我不帮忙,而是现在上面查的很严,走私又不像其他的,公安部门也会注意。」 说罢,他又主动问:「餐厅你是背后参股拿分红吧?走私按理说就要法人承担责任,牵扯不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大不了换个老闆,我尽量帮你把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日后你正常营业不是问题,不会让你有太大的损失。」 常景乐算是听明白了,路斌这是叫他把黛安娜给豁出去。 脸色已经沉到可怕,偏偏声音不辨喜怒,他出声问:「如果确定走私,餐厅负责人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路斌道:「这个具体还要看走私的食品数量以及交易金额。」 常景乐又问:「会坐牢吗?」 路斌声音沉重:「不排除这种可能。」 常景乐眼底淬了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无声的怒极反笑,沉默片刻,他出声说:「路叔,是谁一心要置黛安娜于死地?」 路斌没想到常景乐会问的这样直白,一时间哽住,明显的停顿过后,这才出声回道:「怎么这么问?」 常景乐懒得卖关子,直言道:「我平时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不多,但我家里就一帮当官儿的,所以您别忽悠我,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我看得出来。」 幕后之人竟然想让黛安娜去坐牢,多大仇多大怨? 路斌这头还打算两不得罪,一个字:拖。 暂时抓不到幕后黑手,常景乐被路斌打官腔打的心烦,到底还是翻脸提醒了几句,那句『我家里就一帮当官儿』的,就是为了敲打路斌的。 路斌又不是傻子,好赖话能分不清楚,当场换了副口吻,无奈的道:「不是路叔不帮你,你说你一上来就问我是谁在栽赃陷害……凭良心讲,工商这边查到的的确是走私牛肉,除非我们这边的牛肉突然又变正常了,那只能说是下面人看错查错了,不然上百公斤的『证据』在我们这儿堆着,我也很为难啊,万一被人举报,你路叔这个工商局长的位子就要换人坐了。」 路斌话里暗示性很明显,除非走私牛肉变正常…… 常景乐随后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乔治笙道:「那就变正常好了。」 云淡风轻,像是易如反掌。 这事儿也就只有乔家办才是易如反掌,毕竟叫人去工商局把『证据』掉包,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这头常景乐为了黛安娜威逼利诱,什么招儿都使了,另一边田歷也从外地赶回夜城,他并不知道常景乐已经通过乔治笙去换证据,他只一心想把这件事儿给弄明白,不能叫黛安娜背了黑锅。 拿着自己跟法国那边的交易记录,以及跟黛安娜这边的转帐等等信息,田歷只身一人来到工商,大有单枪匹马闯关之势,他实话实说,也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肩上,哪怕这批货真的出了问题,他也想好必须要承担。 跟工商那边表过态,田歷才去找黛安娜,她知道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由得心底触动。 的确,她对田歷没有男女方面的爱情和冲动,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关键时刻的不逃避甚至一力承担,带给她的冲击和震撼。 是她把他想的太轻了,她想自己负责的另外一层含义,也是没想过他会主动承担。 田歷看出黛安娜心中所想,他对她道:「事儿是我牵的头,如果我不撺掇你一起,你也不会平白无故遭人诬陷,无论从经商的诚信角度,还是私下里的朋友关系,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能力帮你。」 黛安娜道:「你回夜城应该先来找我的,我怕你那么冲动去工商找他们,回头他们有什么说法,再把你也兜进去。」 田歷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们正规进口的渠道证据都在,过安检的时候也有检查记录,大不了就是对簿公堂,你别害怕,我律师都已经请好了,以后就算打官司也由我出面,你就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儿。」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田歷喜欢她,黛安娜也看得出来,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她低声道:「老同学,谢谢你,除了谢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田歷坐在黛安娜正对面的沙发上,抬眼看着她,他迟疑片刻,唇瓣开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是我想照顾你。」 微沉带着丝丝温暖的口吻,气氛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黛安娜浑身侷促,明确的说是下意识的竖起防备,心底有一个声音传来: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田歷喜欢她,那是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 黛安娜不喜欢他,身边人也都知道,可偏偏是这样的当口,她要如何婉拒,能让他面子下的来,这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正在这时,家里门铃忽然响了,田歷闻声望去,黛安娜顿了一下后起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常景乐出现在门前,手里拎着两个装有外卖食盒的购物袋,面色如常的问:「没吃饭吧?」 黛安娜愣了两秒,「还没。」 常景乐早就想好正大光明过来看她的理由,站在玄关,他一边换鞋一边道:「你不用担心,我来就是跟你说工商那边的最新进展……」 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待到进了客厅,余光一瞥,沙发上还有一个人。
第852章 第一次有危机感 说真的,常景乐没想到田歷会在,因此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他有剎那间的恍惚,反而田歷看他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仿佛是在问:你怎么会来? 偌大的房间中,最少有三秒以上的鸦雀无声,最后还是黛安娜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她对常景乐道:「你先坐,喝什么?」 常景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酸甜苦辣,仿佛踹倒了调料瓶。 黛安娜来接他手上的袋子,他松开手,很快便平静的回道:「水就行。」 他急需喝点儿水,不然心口那堆火就要窜上来了。 黛安娜拎着外卖袋子往饭厅方向走,常景乐轻车熟路的来到沙发处坐下,田歷出声说:「你也是为了餐厅的事儿来的?」 他刚刚听到常景乐说工商。 常景乐不愿意正眼看田歷,嘴都没张开,淡淡的『嗯』了一声。 田歷道:「谢谢你了。」 常景乐闻言,眼皮一掀,抬眼看着田歷道:「戴戴的事儿,你跟我说谢干什么?」 这已经不是田歷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跟常景乐说话,仿佛他跟黛安娜是一起的,常景乐不过是个外人。 田歷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这两天不在夜城,才知道她店里出事儿了,刚刚我去了趟工商,跟那边的人把话说清楚,我可以给她作证明…退一步来讲,哪怕真有什么纰漏,我也会负全责,不会让她担责任。」 常景乐心底不由得冷笑,负全责,负得起吗? 他很生气,气田歷的自以为是,更气对方那副将黛安娜据为己有的姿态。 正想出声回怼,余光瞥见黛安娜从厨房方向走来,手里拿着一瓶依云矿泉水。 「我老同学也是为了餐厅的事儿来的。」 把水递给常景乐,黛安娜主动解释了一句,随后在单独沙发上坐下,无奈道:」因为我的事情,麻烦你们忙前忙后,我心里特过意不去。」 田歷道:「你谢他就好了,这事儿由我起的头,该过意不去的是我。」 黛安娜道:「你别总这么说,其实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就想着跟你确认一下,没想让你也蹚进来。」 两人一个自责一个大度,互相揽责了半天,常景乐面无表情的拧开矿泉水,似是特别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随后声音如常的说道:「工商那边有内部消息,这次是定死了走私,根据重量和金额,以及对消费者的伤害,罪名下来八成要吃牢饭的。」 说罢,常景乐不着痕迹的看向田歷,「这不是单单的罚款问题,是犯法,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他故意看田歷的热闹,但见田歷神情一变,眼底充斥着惊讶和慢慢浮上的慌张,一旁的黛安娜也是变了脸色,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多时,田歷调整好情绪,出声问:「工商拿什么定的走私?我今天过去的时候,已经出示了全部证据,他们可以查啊。」 常景乐面色淡漠,唇瓣开启,只说了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早前黛安娜也觉着事发蹊跷,应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不过她这边仗着手续齐全,人证物证都有,心里多少有点儿谱,然而工商那边同样『人证物证』齐全,他们还有话语权。 官字两张口,说你走私你就是走私,更何况『物证』目前在人家手里。 田歷之前信誓旦旦的以为,他回来就可以为黛安娜保驾护航,本就是没有的事儿,总不至于把黑的说成白的吧?可如今常景乐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直接让他单纯的想法破灭殆尽。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摆明了就是坑你的,又怎么会信你的证据? 常景乐本想再提醒田歷一句,别忘了刚刚说过的大话,无论怎么样,他负全责,然而再一想,黛安娜还在呢,算了,跟他置什么气? 目光安静的落在黛安娜脸上,她神情已经从惊慌恢復到平静,只不过脸色比较差,从出事儿到现在就没怎么合过眼,白皙的面孔上,眼底一圈淡淡的青。 冷静过后,她出声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沖我来的,那对方早就蓄谋已久,怕是什么卫生防疫中心和卫生局都是幌子,工商那边早就被收买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拒不承认,大不了打官司,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了我的罪,顶多也就是餐厅开不下去。」 说着,她又看向田歷,「你别再为我出面了,小心得罪了人,他们也乱扣你个高帽子,到时候你的餐厅还开不开了?」 民不与官斗,商更不能与官斗,因为无论输赢,只要得罪了就是输。更何况开餐厅的,上头正好被卫生局和工商压着,别说得罪,巴结都来不及,不然以后真是没有好日子过,黛安娜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她自己的事情,干嘛拉着田歷下水? 再说这么大的人情,叫她拿什么还? 田歷回过神儿来,慢半拍道:「如果是有人故意要整你,我更不会让你自己去扛,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说着,他站起身,「我先回去联繫律师,也找一下工商那边的人,再细打听一下。」 黛安娜跟着起身,「田歷……」 「我晚点儿再给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繫。」 田歷走的特别急,不给黛安娜说话的机会,门开门关,等到黛安娜再走回客厅的时候,常景乐侧头看去,但见她一脸疲惫。 她疲惫的不止是事情本身,还有诸多不在她控制范围内的情感。 常景乐本想试探一下田歷,没想到田歷还真敢往身上扛,得知这样的结果,常景乐心里说不出的烦躁,那感觉像他一直把对方当成个三流货色,结果对方竟然是个隐藏的实力派。 他不是第一次烦躁,却是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一个男人愿意帮一个女人很容易,但愿意为她不惜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就难如登天了。 更何况……黛安娜心里会如何想? 她会感动吧? 感动会不会演化成冲动? 冲动又会不会变成心动? 常景乐如鲠在喉。
第853章 犯病 田歷走了,常景乐也无需隐瞒,关键他看不得黛安娜备受煎熬的模样。 「元宝今天亲自去了趟卫生局,那边的人明显含煳,我们都猜他们一定亲眼看见那天从你店里带走的牛肉长什么样,只不过现在都三缄其口,不肯出来替你作证,我也给工商的局长打了电话,他不肯说是谁在背后整你,但算是默认你是被陷害的,我已经让治笙帮忙,把工商那边的走私牛肉换回你原来的牛肉,路斌就算不给我面子,他也不敢得罪乔家,放心吧,这事儿很快就能解决了。」 「哦,对,还有那三个食物中毒的患者,他们也会改口供,你不用担心,等到这边的事儿处理完,我再帮你公关一下,先让餐厅正常营业,随后再找是谁在背后整你。」 一步步,常景乐早就替黛安娜筹划好了,黛安娜正在愁如果真的卷进官司里面,她得提前跟宋喜交代好,万一要坐牢,日后她爸妈有个什么事儿,先让宋喜帮忙顶着,结果…… 她想问常景乐刚才怎么不说,田歷此时一定又去找关系了,可话到嘴边,她自己想明白,乔治笙从中帮忙,用的那些手段必定不是常路,又怎么好让别人知道? 心情像是坐过山车,山穷水復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黛安娜半晌才开口说:「你们大家都这么帮我,费心费力,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常景乐喉结微动,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在嘴边,然而动了动,他出声回道:「大家都是朋友,谁有事儿都得互相帮忙,什么都不用说…都明白。」 黛安娜垂下视线,一句都是朋友,让她将所有的希冀平復到原点,事实一次次的提醒她,叫她别误会,常景乐真的只是把她当朋友。 顿了几秒,等到再抬头,黛安娜也是神色如常,她出声问:「你吃饭了吗?」 常景乐微顿,「没呢。」 黛安娜说:「你买了那么多吃的过来,在这儿一起吃吧。」 常景乐零点几秒的迟疑,最终还是道:「好。」 他捨不得走,哪怕用赖在这儿吃饭的时间多陪陪她也好。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常景乐一顿饭还没等吃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妈』。 常景乐下意识的起身,「我接个电话。」 餐桌旁的黛安娜应声:「好。」 常景乐心虚,走到很远的位置才接通,「妈。」 手机中传来蒋文娟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常景乐道:「跟朋友在一起。」 蒋文娟压着声音道:「赶紧回家,你爸快要让你气死了。」 眉头微蹙,常景乐问:「爸又怎么了?」 蒋文娟道:「是你又怎么了,刚刚工商局的路斌打电话给你爸,你爸接完特别生气,让我打给你,叫你现在回来。」 路斌打的,常景乐马上猜到理由,沉默片刻,他应声道:「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常景乐走回饭厅,黛安娜没吃,在等他,看他回来,开口说:「这家辣子鸡做的挺地道,他们家大师傅是茳川的还是渝城的?」 常景乐道:「渝城的。」 他知道黛安娜喜欢吃什么口味,特地叫人打听夜城哪家做渝城菜做的地道,专门给她买的。 走到椅子旁,常景乐没坐下,兀自道:「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有事儿叫我回去一趟。」 黛安娜眸子微挑,紧接着马上道:「那你快点儿回去吧…是什么事儿,我能帮上忙吗?」 常景乐微笑,「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经常想我就会找藉口让我回去。」 黛安娜闻言松了口气,淡笑着道:「行,那我就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去…「说话间,黛安娜一边起身一边道:「对了,等一下。」 她跑去厨房,不多时拎着一个袋子出来,递给常景乐道:「之前有人从安溪给我带来两盒铁观音,我平时也不喝茶,你带回去给叔叔喝吧。」 常景乐道:「你留着给你家里长辈吧。」 黛安娜手往前送了一下,「我爸不喝铁观音。」 常景乐就没细想,黛安娜怎么会知道他爸爱喝铁观音,其实这茶根本就不是别人送的,而是黛安娜特地托人买的,一直想找个契机送给他。 喜欢一个人特别简单,本能的想要讨好,想要让对方开心。 常景乐没再客气,伸手接过,「替我爸谢谢你。」 黛安娜说:「谢什么,要说谢,我得在这儿跟你说半小时。」 常景乐淡笑,「那咱俩谁都别说谢了。」 黛安娜勾起唇角,「嗯,你拿着就行,这是应该的。」 她送他到门口,常景乐临走前还不忘宽慰她,恨不能许诺,若是这家餐厅开不下去,他再帮她开个十家八家,只要她别闷闷不乐。 两人一个不敢表现的太不舍,一个不敢表现的太想留,借着说话的功夫拖慢一些脚步,待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才倍感寂寞。 黛安娜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有冲动想要跟他主动表白,但他一再表示,大家都是朋友,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暗示,叫她别想太多? 从前她是保守派,敌不动我不动,怕主动会伤了面子,如今她不敢动,是怕伤了两人之间的交情。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爱情会让人懦弱,因为太喜欢,喜欢到捨不得彼此尴尬后做陌生人,所以宁愿选择把秘密埋在心底,这样大家还是朋友,偶尔还能见到。 常景乐离开黛安娜家里,拎着两盒茶叶,就像间接碰触到她的心意,想着回家好好跟常斌和蒋文娟说,他们都是讲理的人,又很爱他,也许会松口呢? 开车回家,路上手机响,又是蒋文娟打来的,常景乐接通,「我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蒋文娟急切的声音传来,「你爸心脏病犯了,120刚来,你直接去协和吧。」 闻言,常景乐心底咯噔一沉,随后紧张的眉头蹙起,「爸怎么样了?」 蒋文娟说:「这次犯得很严重,我给他吃了药都不管用,只能赶紧打120。」 常景乐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我现在马上过去。」 匆匆开车赶到协和,常景乐下车的速度飞快,完全忘记放在副驾上装茶叶的袋子。
第854章 人生就是不断地选择 蒋文娟在手术室外坐着,常景乐赶到的时候,她正在偷偷的抹眼泪。 「妈。」 常景乐快步走过去,蒋文娟看到他,先是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来,随后她人生第一次动手打他,虽然只是打在了手臂上。 「你多大了,能不能懂点事儿,你爸为你操的心还不够多吗?」 这一下没有力气,不是蒋文娟心疼,而是无力感,可常景乐却觉着犹如千斤重,他爸接完路斌的电话就气到心脏病发,一定是路斌说,他参股了黛安娜的餐厅,还威胁对方必须要把这事儿给平了。 路斌是怕得罪了常家,所以提前跟常斌这儿『倒苦水』来的。 常景乐气路斌,更气自己,是他把他爸气到医院里,也难怪蒋文娟都如此失控。 常景乐站在蒋文娟身前,大脑空白了几秒,随后扶着她,抬手帮她擦眼泪,问:「给我爸做手术的医生是谁知道吗?」 蒋文娟忍着眼泪说:「不知道,来的这么匆忙,也顾不上找人了。」 常景乐说:「你先坐一下,我打个电话。」 蒋文娟问:「你找谁?」 常景乐说:「治笙老婆原来是协和心外的医生,她对这里熟,我让她找人帮我爸做手术。」 蒋文娟闻言才没再多问,常景乐打给宋喜,好在宋喜还没上手术台,接到他的电话略显意外,「欸,怎么是你?」 常景乐道:「小喜,我爸心脏病突发被送来协和,你能不能找人进去看看,我跟我妈都很担心。」 宋喜一听,一秒钟回归正色,很快道:「好,你别担心,我给我老师打个电话,看他在不在手术室里面,他要是有空,我让他亲自接一下。」 「嗯,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宋喜赶紧打给江宗恆,江宗恆没接,宋喜又打给丁慧琴。 丁慧琴接通,特别高兴的道:「你呀,总算想起给我打个电话了。」 宋喜没时间闲聊,直奔主题,「丁主任,我好朋友的爸爸刚刚送到协和,我刚给老师打电话,他没接,是不是在手术台上?」 丁慧琴道:「是,江主任今天两台大手术,这会儿估计还没结束呢。」 宋喜说:「丁主任,能麻烦您帮我进去看一眼吗?」 丁慧琴明白宋喜的意思,爽快的回道:「好,我进去帮你盯着,患者叫什么名字?」 「常斌,五十几岁。」 「行,我这边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 宋喜道:「我现在也过去一趟。」 常景乐他爸突发心脏病住院,宋喜知道自然要亲自过去,去的路上她也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他还在开会,宋喜说:「你忙着,你先过去。」 乔治笙说:「我一会儿就到。」 转眼间宋喜离开协和已经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回来,不是她不念旧,只是怕触景生情,所以约老师约前同事,都是在外面碰面,这次也是事发突然。 乘电梯上楼,连专门管电梯的人都认出宋喜,下意识的叫道:「宋医生?」 宋喜微笑着颔首,对方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回来看同事吗?」 宋喜道:「有个朋友的爸爸正好在心外,我上去看看。」 对方感嘆道:「我在这里工作五年,从前时不时就能看到你,现在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 宋喜心里也酸酸的,却只能微笑。 来到楼上,看到常景乐和蒋文娟,宋喜礼貌颔首:「阿姨您好,我是宋喜。」 蒋文娟强挤出一抹笑,点头道:「你好。」 常景乐说:「你怎么来了?」 宋喜道:「我来看看,之前打电话跟你说了,我们心外的副主任进去看叔叔,有什么事儿她会通知咱们,也不会有事儿,放宽心。」 离开协和这么久,宋喜还是习惯性的说『我们』,毕竟她在这里待了近十年的时间,如今唯一变得是,她不能再轻而易举的出入协和手术室,只能跟普通患者家属一样,再急也要跟外面等着。 三人并排坐着,闲聊的时候,宋喜问道:「叔叔今天因为什么突然发的病?」 她是这方面的专家,问症也有利于病情分析。 然而理由让蒋文娟和常景乐同时沉默,常景乐下意识的垂下视线,蒋文娟也是停顿两秒之后,笼统的回道:「工作上的事情,可能是一股急火。」 宋喜隐约察觉他们对于常斌真实病发的隐瞒,故而没再细问,在外面坐了二十几分钟,乔治笙也来了。 蒋文娟见到乔治笙,下意识的站起身。 乔治笙点头叫道:「阿姨。」 蒋文娟很客气的说:「怎么把你也叫来了?」 不是常景乐叫的,只能是宋喜,蒋文娟低声道:「麻烦你们夫妻俩,全都跑来了。」 乔治笙说:「叔叔怎么样?」 常景乐道:「小喜找了这边的副主任帮忙做手术。」 乔治笙说:「别担心。」 在很多未知的事情上面,强大如乔治笙,也只能出声安慰,他不是宋喜,拿刀可以,拿手术刀不在他的技术范围之内,这一刻他有些感触,身旁看似柔柔弱弱的宋喜,其实特别强大,她可以凭一己之力救人性命,怪不得她把这份职业看得跟命一样重要。 常斌送进手术室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后被推出来,抢救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常斌的心脏病比想像中要严重,丁慧琴跟家属说了很多日后的注意事项,尤其是不能动气,如果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排除日后要心脏搭桥。 蒋文娟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掉眼泪,宋喜从旁安慰,她也是医生,从她嘴里面说出的话,蒋文娟更加信服。 中途乔治笙跟常景乐单独站在医院走廊,问及常斌为何会突然病发,常景乐别开视线,停顿半晌才道:「我威胁路斌必须把走私的罪名撤了,说我在餐厅有股份,他可能怕得罪我们家,特地给我爸打了个电话报备。」 往后的不用说乔治笙也能猜到,同样是沉默数秒,乔治笙主动说:「你只是跟黛安娜走得近一点儿,你爸都气成这样,你俩要是真的在一起,怕不是被赶出家门这么简单了。」 如果只是赶出家门,常景乐无所谓,可现在都上升到人命了,叫他怎么办? 乔治笙也不能帮他做决定,只能说:「人生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顾着一样,势必就要失去另一样。」
第855章 喜欢跟在一起是两回事儿 有乔治笙出面平事儿,路斌不敢不给面子,工商那边很快就公开声明,称queen的食品安全检测过关,没有任何质量问题,至于先前在餐厅吃饭疑似『食物中毒』的三名患者,公安机关也给出解释,称其想威胁餐厅,趁机敲诈勒索。 这件事儿还上了热搜,想洗白很容易,找拨水军带下节奏,再找几个有公众影响力的明星公开声援,负面影响很快就能消除。 人是忘性很大的动物,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只要十个人里有九个人认同,最后那个也会顾虑全无。 餐厅危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外人不明所以,以为只是虚惊一场,但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才明白,所谓的虚惊,那是因为背景强大,及时扭转干坤,不然如今黛安娜的处境就不会是树大招风的可怜女老闆,而是被冠以走私帽子的不法女商人。 无论黛安娜还是宋喜皆是感慨,这个世道怎么了?有权有势的人掌握话语权,颠倒黑白,逼着本就是『白』的人将自己洗白,就像是那个经典的讽刺笑话,你怎么证明你是你妈的孩子? 短短三四天,黛安娜活像是经歷了漫长的几个月,跟宋喜聊天的时候,她不加掩饰的说道:「小喜,这次幸好有你们帮忙,替我谢谢你老公,看他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两口子吃饭。」 宋喜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朋友就是他朋友,我老公就是你后盾。」 黛安娜假装抚了下胸口,「吓死我了。」 宋喜美眸微挑,「你以为我要说我老公就是你老公?想得美。」 黛安娜忙摆了摆手,「受不起受不起,你老公这款不是我的菜,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宋喜忍俊不禁,边笑边说:「干嘛这幅表情,我老公是洪水勐兽吗?」 黛安娜一本正经的回道:「洪水勐兽算什么,顶多算你老公宠物好吧?」 宋喜从没听过这种形容,当场笑得窝在沙发上起不来,两人调侃了几句,最后又回归正经话题,黛安娜道:「刚开始听说你嫁给乔治笙,我心里一直在担心,怕你受委屈,现在一看,这是个吃人的社会,只有乔治笙这样的人才能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护你周全,你嫁了个好老公。」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黛安娜眼中满是欣慰和丝丝羡慕。 宋喜道:「我们都习惯了道听途说,也习惯往人身上贴标籤,别说你了,我以前也对治笙有很大的误会,但我现在觉得是全世界误会了他,他的好只有我知道。」 看她那副忍不住得意洋洋的劲儿,黛安娜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希望全世界对你老公继续误会下去?」 宋喜漆黑的瞳孔灵动一转,出声回道:「是啊,反正他也不在乎外人怎么想,我又不想外人知道他有多好,误会就误会吧,最好就剩他孤家寡人,那他只能投入我的怀抱了。」 「啧啧啧,心机。」黛安娜摇头感嘆。 宋喜道:「我老公都说我腹黑。」 黛安娜说:「那你们两口子正合适,他外面黑,你里面黑,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两人聊天的空挡,黛安娜手机响了,宋喜没看到是谁,只听得黛安娜说:「我没事儿,挺好的,朋友在我这儿,今天没去餐厅。」 聊了没几句,黛安娜挂断,宋喜问:「田歷?」 「嗯。」 看黛安娜面色淡淡,宋喜问:「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黛安娜下意识的轻嘆一口气,几秒后道:「说真的,我现在心情比餐厅出事儿的时候还烦。」 「怎么了?」 「田歷说他想照顾我。」 宋喜眸子中的诧色一闪而逝,随后问:「你怎么回的?」 黛安娜道:「我没回,那天正好赶上常景乐来…」 提到常景乐,宋喜心底更是抓心挠肺欲言又止,按理说黛安娜和常景乐心里都有对方,这不过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儿,谁捅开都行,可偏偏常家不同意,常斌更是因为这事儿都被气住了院,她私下里跟乔治笙商量,示意他去跟常家人说说黛安娜的好,常家人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当时乔治笙只举了一个例子,他说:「韩春萌和顾东旭分分合合,也是顾家不同意,你要是跟乔舒欣说一句,她不会不给你面子,关键是这话好说吗?」 推己及人,宋喜马上就懂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还是人家长辈挑未来儿媳妇,外人哪里插得上手。 所以明知常景乐心里也有黛安娜,宋喜却不敢跟黛安娜说,不然如何解释常景乐迟迟不戳破的原因? 若是黛安娜知道常家介意她结过婚又离了婚,怕是心里会更难受。 宋喜只能试探的问:「那你准备怎么拒绝田歷?」 黛安娜一脸愁容,「老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田歷帮了我很多,尤其是这次我餐厅出事儿,他更是忙前忙后,我都跟他说了,别让他得罪人,他还是跑了工商很多次,我真怕这次的事儿会影响他日后的事业。」 宋喜闻言,出声说:「你不会打算以身相许报恩吧?」 黛安娜手肘撑在沙发处,手托着半边脸颊,懊恼的道:「人就是贱的,喜欢我的人我偏偏不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我偏偏喜欢。」 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常景乐而是田歷该有多好? 宋喜道:「哪有那么多刚刚好的美事儿?」 黛安娜郁闷的道:「你跟你老公不就是刚刚好?」 宋喜道:「废话,我俩要不是互相喜欢,哪会结婚走到现在这步?」 黛安娜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俩刚结婚的时候可不是互相喜欢。」 宋喜秀眉微蹙,「挑事儿是吧?」 黛安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迷茫,声音忽然软下来,不答反问:「你说感情是不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日久生情。」 宋喜很敏锐,马上道:「你不会真打算答应田歷吧?你又不喜欢他。」 黛安娜垂下视线,轻声回道:「什么是喜欢?当初喜欢黄聪,不顾所有人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他,这是我认为的真爱,十年时间,事实证明我错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喜欢只是本能的心动而已,跟谁在一起,是要精打细算的,说的再直白一点儿,权衡利弊。」
第856章 都是护短的人 宋喜知道黛安娜并非是个会在感情上算计的人,之所以会这么说,跟黄聪离婚的确是个打击,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常景乐,常景乐却『不喜欢』她,这会让她觉着挫败。 受够了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如今只想把机会留给更可能珍惜自己的那个人,这没有错,无论人还是动物,都会选择趋利避害,更何况还是尝过被害的苦头。 宋喜没办法戳穿,也不会让黛安娜等常景乐,毕竟常景乐那边会如何选择,她也不知道。 「无论你怎么选,我都站在你这边,只要你想清楚,不后悔,以后过得开心。」 宋喜窝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黛安娜。 黛安娜唇角轻勾,出声说:「要不我一辈子不找了,以后你儿子女儿分我一半,我把家产都给他们,虽然你老公大家大业,看不上我这一星半点儿,但好歹是我这个当干妈的一份心意,只要他们平时多来陪陪我就好。」 宋喜笑道:「说的好像你要斩断七情六慾了似的。」 「哎……生活本就不易,还要成天纠结这些情啊爱啊,脑子不够用,嫌烦,如果真能斩我早斩了。」 宋喜说:「你不用犯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我是觉着田歷对你够意思,也没有临阵退缩,是个爷们儿,你可以考虑他,但未必一定要选他,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讲究个你情我愿,如果他用帮过你来给你施压,那我不贊成你俩在一起。」 当局者迷,黛安娜迟疑着道:「那如果他下次再问我,我怎么说?」 宋喜道:「直说,你对他还没有男女之间的心动,要么他理解你,继续再接再厉,要么觉着你不知恩图报,那你就可以跟他彻底拜拜了。」 说罢,宋喜又补了一句:「要真是后者,你欠他多少人情债,找补找补拼个大的一起还给他,心里还痛快。」 宋喜这么一说,黛安娜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眼皮一抬,她看着面前人道:「小机灵鬼儿,怎么这么聪明呢?」 宋喜唇角一勾,毫不客气的收下,出声回道:「天生的,没办法。」 黛安娜说:「你这不谦虚劲儿也是天生的。」 宋喜道:「我所有的优点都是天生的,我老公说我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宝贝。」 黛安娜不止一次见过乔治笙,他话很少,冷冷的,酷酷的,哪怕跟这帮人认识久了,顶多也就是必要的时候才说上几句宽慰的话,说他放狠话她信,可这种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 黛安娜忍不住抱起双臂,一脸嫌弃。 宋喜不以为意,「你单身太久了,不懂这种浪漫。」 黛安娜撇嘴点点头,「我也不懂你老公。」 在黛安娜家里待了一下午,宋喜临走之前,她出声说:「回家问问你老公什么时候有空,让他也叫上元宝,我再联繫一下常景乐,找个你们都合适的时间,我请大家吃饭。」 宋喜应声:「好,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离开黛安娜家,宋喜打给乔治笙,他无论在忙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接她电话,宋喜如常问:「你现在忙吗?」 乔治笙放着几个要汇报工作的高层,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忙,你说。」 宋喜轻嘆一口气,「哎,我刚从王妃那儿出来,跟她聊了一下午,我都伤心了。」 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道:「明明她也喜欢常景乐,常景乐也喜欢她,现在两人跟睁眼瞎似的,就这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敢捅,今天王妃跟我说,她都想给田歷一个机会了,你是没看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 乔治笙低沉磁性的声音安慰道:「别伤心,你一伤心我就特想打常景乐。」 宋喜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那常景乐好可怜。」 的确好可怜,喜欢的人不能追,还要被乔治笙打。 乔治笙道:「你先劝劝王妃,别让她一时冲动,明明心里就有喜欢的人,何必委屈自己找一个不喜欢的人?」 宋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话到嘴边却反问道:「最起码田歷喜欢她,对她也很好,难道让王妃一直等常景乐吗?常景乐会不会选王妃还两说。」 乔治笙道:「常景乐为她也做了很多,这些事儿你都知道,论对王妃的好,常景乐比田歷只多不少。」 宋喜问:「那他会选王妃吗?只要他敢肯定,我这边马上让王妃断了给田歷机会的念想。」 乔治笙说:「现在常景乐他爸还在医院里躺着,你总得给他一点儿时间。」 宋喜没有马上说话,过了几秒,乔治笙软下口吻说:「我们别为了别人的事儿吵架。」 宋喜道:「谁跟你吵架了?」 乔治笙道:「你替你朋友着想,我也要替常景乐着想,田歷才是外人,干嘛让他捡漏?」 他说话向来直白,宋喜都习惯了,关键她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一边不想让黛安娜跟田歷在一起,一边又纠结着只想让黛安娜幸福就好。 最后宋喜抿抿唇,开口说:「那你跟常景乐打声招唿吧,现在王妃这边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他做好决定不追,那就给句痛快话,也省的叫人傻傻的等。」 乔治笙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成了别人感情中的传声筒,如果单单是常景乐一边,他都懒得管,关键另一头还是宋喜的闺蜜,两头都是熟人,他想不插手都怕宋喜骂他重色轻友。 挂了宋喜这边,他打给常景乐,常景乐接通,乔治笙说:「在医院吗?」 「嗯。」 「你爸怎么样了?」 「醒了。」 乔治笙道:「你出来一下,跟你说点儿黛安娜的事儿。」 黛安娜迟疑着要不要给田歷一个机会,乔治笙把宋喜的原话说给常景乐听,电话那头的人半晌没出声。 同是男人,乔治笙能理解常景乐此时此刻的心情,为喜欢的人付出那么多,却只能以朋友的名义,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她给别的男人机会。 「想怎么做你尽早做个决定,也省的日夜牵肠挂肚进退两难。」 乔治笙是不拖泥带水的人,宋喜怕黛安娜傻等,他希望常景乐快刀斩乱麻,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第857章 决定 在乔治笙给常景乐打电话的半小时前,常斌醒来一次,常景乐刚往前凑,叫了声爸,常斌立马合上眼,可常景乐还是看到他眼中未消的怒意,失望与疲惫。 从前蒋文娟都是替常景乐说话的,这一次也只是帮常斌抚了抚被角,轻声叨念:「心态放平和,医生叫你平心静气。」 常斌闭着眼睛道:「让他出去。」 常景乐就在身旁,常斌却不愿跟他直接对话,宁可让蒋文娟传话。 蒋文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头扭向了常景乐,常景乐脸色不比虚弱的常斌好看到哪里去,一声没吭,转身去了外室。 约莫十几分钟的样子,蒋文娟从内室出来,坐在沙发上的常景乐抬起头,问:「爸好点儿了吗?」 蒋文娟没有马上回答,迳自走到常景乐对面的单独沙发上坐下,她鲜少对他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他一看就知道定是常斌跟她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蒋文娟沉默半晌之后,似是把所有的不满尽数化作了冷淡的平静,面无表情,开口道:「你爸让我告诉你,外面所有人都给你面子,不是瞧得起你常景乐,而是给常蒋两家面子,常蒋两家走到今天,你没出过一分力,从前没人说你坐享其成,因为你这些年说话办事儿还算懂规矩,在他这里,再一再二已是极限,不要再挑战他的底线,不然赶走那个女孩子的可能不是其他人,而是我们。」 蒋文娟说的是『我们』,这就代表她跟常斌是同样的意思。 常景乐知道常斌一定会非常生气,但没想到会把他气住了院,这会儿竟然连狠话都放了。 下意识的出声解释:「她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人,她从来没求我一定要帮她做什么,都是我自愿……」 话还没说完,蒋文娟冷脸打断:「你自愿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你爸推到风口浪尖儿上?之前你爸单位孙文儿子的事儿才过去多久,你这倒好,走私的罪名都敢往身上扛,你是真当夜城是你家开的,还是你爸这个位置就一定能护你周全?你不为家里考虑也就算了,你连自己都要搭上,那个女孩子如果真的喜欢你,哪怕对你有丁点儿情谊,她不会为你着想一下,不会担心担心你的死活吗?」 常景乐心口骤然一缩,可还是本能的说:「她不知道…」 蒋文娟微不可闻的冷哼出声:「到底是你太傻,还是她太聪明?听说她餐厅从开张到现在能这么火爆,你没少在背后帮忙,你图个什么,助人为乐,还是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你给了她这么多,她给过你什么?」 常景乐说:「我喜欢她。」 蒋文娟道:「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吗?我是女人,也是过来人,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对她这么好,她喜欢你不会跟你说吗?哪怕给过你一丝一毫的暗示?」 常景乐不出声,蒋文娟恼恨的道:「我最讨厌的一种女人,就是明明什么都不能给对方,还偏要对方为她拼死拼活肝脑涂地。」 常景乐眉头轻蹙,「她不是这样的人。」 蒋文娟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在乎,怪也只能怪你傻,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做一次傻事儿说你是一时冲动,做两次你就是真的傻了。」 说罢,蒋文娟沉着脸,提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赶紧跟她断了,也别当什么朋友了,你这是朋友的身份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事儿,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为了别人把你爸气住院,说出去大家脸上都没面子。」 常景乐不说话,蒋文娟看着他道:「我没有吓唬你,你别逼到你爸真的翻脸,到时候下不来台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女孩子。」 「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我听说她是宋喜的好朋友,这次的事儿也有乔治笙出面帮忙,她不是没靠山,也不缺你一个,你趁早跟她拉开距离,像是这样的事情,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发生,不光你爸要出面,我也不会再纵容你。」 常景乐觉得透不过气来,整个人如被卡在夹缝当中,进退两难,他好像做错了事儿,他应该早点儿让常斌和蒋文娟看到黛安娜的好,而不是等他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让他们对她的印象达到无法扭转的厌恶。 可在这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喜欢她,对她的迷恋与日俱增,到底是失了控,从前家里不喜欢她,只因为她离过婚,如今怕是他说出大天来,常斌和蒋文娟也不会答应。 常景乐坐在沙发上,帅气的面孔看得见的疲惫,蒋文娟怕自己看多了会心软,所以放下狠话之后转身进了内室,好好的一家三口,现在二老都不理他,哪怕常景乐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还是会有一种被家人遗弃排挤的失落感。 一个人在外面没坐多久,乔治笙的电话打过来,「你出来一下,跟你说点儿黛安娜的事儿。」 听到黛安娜三个字,常景乐一颗麻木的心短暂跳动,下意识的站起身,迈步往病房外面走。 站在走廊中,他出声问:「她怎么了?」 乔治笙道:「喜儿刚从黛安娜那边出来,说田歷已经暗示过黛安娜一次,想要照顾她,黛安娜没给回復,但有些动摇,迟疑要不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常景乐站在无人经过的走廊里,耳边想起蒋文娟的话: 我是女人,也是过来人,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对她这么好,她喜欢你不会跟你说吗?哪怕给过你一丝一毫的暗示? 黛安娜从未跟他说过喜欢,不仅没说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连暗示都没给过,她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他?那些一闪而逝的暧昧,只不过是他自己杜撰出的幻觉? 「想怎么做你尽早做个决定,也省的日夜牵肠挂肚进退两难。」 电话那头的乔治笙已在催促,常景乐忽然心酸无比,他在这边顶着不孝顺的名义也不肯答应跟她断了关系,她在那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给田歷一次机会。 不知道究竟沉默了多久,常景乐唇瓣开启,声音低沉的回道:「我最近要在医院照顾我爸,她那边有什么事儿,你就尽量多帮忙吧。」 话已至此,乔治笙明白常景乐的意思。
第858章 中途打断 黛安娜给常景乐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常景乐说:「别客气,都是朋友,咱们之间就用走这个过场了,我最近挺忙的,有空再联繫。」 不知道是不是黛安娜想多了,她觉得常景乐的声音熟悉中透露着淡淡的疏离,就像客套话『下次一起吃饭』一样,下次是什么时候? 但他一句朋友,还是让她打消了继续『客气』的冲动,可能他真的无所谓吧,也没有多想跟她见面,更不在乎她请的一两顿饭。 两人说好了有空再联繫,然而她再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黛安娜请乔治笙宋喜夫妇和元宝一起吃饭,常景乐没来,等到走后宋喜才问乔治笙,「常景乐什么意思?」 乔治笙说:「他最近挺忙的,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他爸。」 提到常斌,宋喜秒懂,看样子常景乐还是放弃了,她什么都没说,抿着好看的唇瓣,神情淡淡。 乔治笙说:「生气了?」 宋喜微不可闻的轻嘆出声:「我有什么理由生常景乐的气,他为王妃做了很多,我都看在眼里,只是特别无力罢了。」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旁观者偏偏知道一切却又不能伸手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局者渐行渐远。 乔治笙说:「很多事儿都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两全其美太难了。」 连万能如哆啦a梦的乔治笙都无可奈何,宋喜又能有什么办法,唯有跟当局者一样,期待着时间可以沖淡一切不快。 两人离开餐厅回翠城山,宋喜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侧头对乔治笙道:「今天妈给我打电话,说帮小杰找好了幼儿园,明天要带小杰去面试,你知道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知道,怎么了?」 宋喜挑眉,「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乔治笙回的理所当然:「你最近太忙了,明天我带小杰过去。」 宋喜说:「再忙也不能错过这种事儿啊,正好我明天上午没排手术,跟你一起去送小杰。」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看向宋喜小腹,「争取明年给小杰生个弟弟妹妹,都送到一家幼儿园,接送方便。」 宋喜勾起唇角接道:「生孩子就为了上一个幼儿园接送方便?」 乔治笙道:「主要为了哥哥可以带弟弟妹妹。」 宋喜想到小杰一边拉着一个小人儿的画面,不由得唇角勾起的弧度更高,笑着说:「我突然想生两个孩子了。」 乔治笙说:「生,三个四个,几个都可以。」 宋喜瞥眼问:「我是猪吗?」 乔治笙跟宋喜手拉手,十指紧扣,面不改色的道:「你这么优良的基因,不为祖国多培养几个优秀的下一代,都算你没有爱国精神。」 宋喜被乔治笙夸得得意洋洋,两人在一起久了,他太知道她喜欢听什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晚上回家,宋喜进厨房加热保温盅里的海参炖蛋,这是任丽娜给乔治笙准备的夜间食谱,除了海参还有各种大补的食材,每天调样儿吃,北方冬天天气干燥,前两天乔治笙正在客厅里驯发财,驯着驯着忽然流鼻血,把宋喜吓了一跳,拉他进洗手间,帮他止了血,正叨念要带他去医院查查,乔治笙直接将她抬抱到自己身上,硬拉着她在洗手间里来了两次。 事后他说这是补大了,必须得消火,果然消了之后,这几天都没流鼻血了。 乔治笙洗完澡从楼上下来,正赶上宋喜戴着隔热手套把海参炖蛋从锅里拿出来,招唿他过来吃。 一走一过,他从后面抱住宋喜的腰,她立马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和洗髮水混合香,都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趁热吃吧。」宋喜说。 乔治笙把下巴抵在宋喜头顶,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撒娇的宠溺,「你餵我。」 宋喜早就习惯了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在外他是孤狼,在家他是大狗,看似威风凛凛,其实牲畜无害。 拿起勺子,宋喜直接把一整条海参舀起来,乔治笙见状,不由得调侃道:「这么直接吗?」 宋喜脸不红心不跳,顺势回道:「你吃鸡蛋没什么用,鸡蛋我吃,最精华的给你。」 海参在唇边吹了吹,随即递到乔治笙嘴边,他张开嘴,来者不拒。 他吃得快,吃完就开始催宋喜,宋喜道:「你急什么,我不得慢慢吃嘛。」 乔治笙说:「有感觉了。」 宋喜忍俊不禁,「真的假的?」 乔治笙道:「你快点儿,一会儿我又要流鼻血了。」 宋喜边笑边吃,他越是急,她越是吃的慢条斯理,还挑衅的问:「餐桌礼仪是不是很好?」 乔治笙给予的回应就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期间宋喜『不知死』的撩他,小鸡啄米般不停亲吻他的脸颊,唇角,眉眼。 回到楼上主卧,乔治笙将宋喜压在大床上,唇齿相抵,耳鬓厮磨,他浑身热的厉害,隔着睡衣都有蒸腾的热气,仿佛脱了衣服瞬间就能将她烤化,宋喜环着他的脖颈,用力唿吸,他身上的沐浴液味道更加浓郁。 两人身上的衣料在不知不觉间尽数褪去,同样光滑的两具身体,一具滚烫坚硬,一具温暖柔软,每一寸的碰触都更挑起侵占的渴望,他熟稔的分开她的双腿,沉下身体,宋喜也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当他进入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变成过眼云烟,她眼里,脑海里,心里,唯剩下他一人。 快速的频率带动情爱的味道,两人皆是唿吸急促,没多久,宋喜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她以为是幻觉,可乔治笙也逐渐放慢动作。 房间漆黑一片,乔治笙停下低头看,随后身体往后一退。 宋喜只觉得心都跟着空了一下,不由得软声问:「怎么了?」 乔治笙已经抬手去拿纸,回身时低沉着声音道:「你月经来了。」 …… 月经来了,在这样的当口,不止乔治笙意外,宋喜也是一脸懵逼。 两人自打准备要孩子开始,就再也没做过避孕措施,她也没刻意记上次来大姨妈的日子,可谁想到偏偏这时候。
第859章 无声安慰最刺人 宋喜去洗手间整理的时候,门口传来乔治笙的声音:「还好吗?」 宋喜说:「没事儿。」 说完,她反问:「你怎么样?」 乔治笙说:「我去隔壁洗个澡。」 宋喜身上也黏黏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乔治笙刚好穿着新的睡衣睡裤从隔壁走进来,家里有地暖,两人冬天的睡衣也都轻薄为主,乔治笙睡裤只有一层,原本是宽松款,可饶是如此,某处明显的凸起还是分外吸引人眼球。 宋喜不是故意要看,而是实在不能装看不见,露出几分心疼的表情,她明知故问:「你没弄好吗?」 乔治笙低沉微哑的声音回道:「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宋喜走过去抱住他,「老公…」软绵撒娇的声音。 乔治笙环着她的腰,「怎么了?」 宋喜说:「让老公受苦了。」 乔治笙说:「你没事儿就好。」 一般男人在这样的关头,怕是想停也停不下来,然而乔治笙却是第一时间忍住,一切以宋喜的身体为首要考虑。 他疼她,宋喜也知道疼他,原本抱着他后腰的手,突然向下伸去,乔治笙浑身瞬间绷紧,她贴在他胸口处不讲话,乔治笙俊美面孔上却是眉头轻蹙,漆黑的瞳孔中也泛着被搅动起的慾念。 到底是帮他解决了一次,免得他吃了海参没处撒火,流了鼻血她又要心疼。 夜里两人相拥在一张床上,宋喜小声叨念:「这一个月你就没闲着,补品还吃了那么多,我连孩子叫什么都快想好了,原来没怀,哎……你不行啊,用不用我去医院问问偏方什么的?」 强忍着笑,宋喜终于找到一个能调侃乔治笙的点。 乔治笙搂着宋喜的手臂紧了紧,半晌没出声。 宋喜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回道:「下个月,我一定让你怀上。」 她还以为他在酝酿什么,感情憋着立誓呢。 唇角高高扬起,宋喜回抱着乔治笙道:「不急,慢慢来。」 说话间她无意识的用手轻抚着他的背,像是无声的安慰。 乔治笙没有被她明目张胆的调侃刺激到,倒是被她无声的关怀给刺激了,唇瓣开启,他出声说:「你怕我不行?」 宋喜『扑哧』一声笑出来,「没人说你不行啊。」 乔治笙说:「你想生儿子女儿我都给你,只要你不嫌累。」 宋喜再次伸手拍了拍乔治笙的背,「嗯嗯,我知道,你很行。」 乔治笙被宋喜气得牙根儿痒痒,她好久没把他气到,窝在他怀里笑了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生孩子取什么名,到孩子以后如何教育。 乔治笙说:「如果是儿子,教他很简单,我怎么照顾你,他就要怎么照顾你;如果是女儿,我就去太平洋上买个岛,给她建个城堡和游乐场,让她童年都过的无忧无虑。」 宋喜问:「你怎么不说给我建个城堡和游乐场呢?」 乔治笙一秒都没迟疑的回道:「你喜欢吗?喜欢我叫人准备。」 宋喜看他一本正经,立马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过,「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尤其是女儿,你对她会比对我好吗?」 乔治笙说:「为什么要对她比对你好?我是爱你才会爱她。」 他理所当然,宋喜瞬间收紧抱着他的手臂,脸贴在他心口,她低声叫道:「老公。」 「嗯?」 「我爱你,超级爱你。」 乔治笙说:「我永远是你双倍。」 宋喜说:「你这不耍赖嘛。」 乔治笙说:「谁让你是我老婆,你让我一回。」 两人不知聊到夜里几点,最后还是宋喜先支撑不住睡过去,睡着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还很年轻,可却有一个跟乔治笙几乎一模一样,却明显只有十几岁的大男孩儿喊她妈妈。 梦里面宋喜心底有一丝窃喜,面儿上却纳闷儿的问:「你是谁啊?」 男孩儿说:「我是你儿子啊。」 宋喜越看越觉着赏心悦目,抬手摸着他的头道:「原来是我儿子,怪不得长这么帅。」 男孩儿牵着宋喜的手压马路,满街人都在看他们,各种羡慕希冀的目光,极大程度满足了宋喜内心的膨胀感。 两人玩儿了一整天,宋喜特想问他大名叫什么,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契机问出口,男孩儿说:「我叫乔……」 后面还没等说完,宋喜又听到一个声音:「喜儿…醒醒。」 宋喜迷迷煳煳睁开眼,入眼便是那张熟悉的俊美容颜,她有长达三五秒的恍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乔治笙见她眼皮要垂下,伸手帮她撑住,温柔的道:「起来了,你不是想送小杰去幼儿园吗?」 若不是他提到小杰,宋喜差点儿开口喊儿子。 终于彻底回归现实,宋喜眉头一蹙,扎进乔治笙怀里,郁闷的道:「你再晚点儿叫我啊,我差一点儿就知道咱们儿子以后叫什么了。」 乔治笙说了个时间,宋喜直接被吓到惊坐,「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叫我?」 女人就是这样翻脸如翻书,乔治笙习以为常,跟她一起下床收拾,虽然幼儿园面试孩子又不面试家长,可宋喜还是尽量让乔治笙穿得平易近人一些,别因为他的高冷,回头再影响老师对小杰的教育。 两人收拾好一起出门,乔治笙给任丽娜打电话,那头祖孙俩已经坐车往幼儿园方向去了,得知乔治笙和宋喜都来,小杰接过手机,奶声奶气的喊道:「干爹,干妈。」 宋喜道:「小杰,干爹干妈来给你加油助威的,有没有信心?」 小杰道:「如果能吃到烤鸭,我应该会很有信心。」 宋喜觉着现在的小朋友当真是古灵精怪,大人永远猜不到孩子要说什么,她当场承诺:「好,只要你面试顺利,我们和奶奶一起带你去吃烤鸭,别说外面的烤鸭,就是干妈亲自给你做都行。」 小杰人小鬼大,出声回道:「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坏肚子。」 一定是身边人经常diss宋喜的厨艺,搞得这么小个小朋友都看不起她,宋喜本想辩解两句,可仔细一想,真的是小杰那句话,还是算了吧,别人家好不容易进了幼儿园,她再给吃坏了肚子。
第860章 一家子 小杰前一晚住在老宅那边,宋喜看到他第一眼就忍不住笑了,任丽娜给小杰的打扮堪称正式,小人儿不大点儿,里面穿着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毛衣,外套也是低调深沉的黑色,活像是乔治笙的小号。 几人在幼儿园门口说了会儿话,小杰在夜城待久了,不像从前那样不爱讲话,反而一开口还带着点儿本地口音,「干妈别担心,我早准备好了,等会儿我进去,你就跟干爹和奶奶出去玩儿吧,我出来你们接我就行。」 宋喜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他脸颊,噘着嘴道:「那我们约好了,你别紧张,好好表现我们带你去饭店吃烤鸭,表现不好干妈亲自给你做烤鸭。」 小杰反应了一会儿,郑重其事的回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看出求生欲很强。 把小杰送到幼儿园门口,有园内老师接应,小杰跟大人摆摆手,转身往里走,一旁任丽娜眼圈儿都红了,感慨孩子长得太快,一转眼都要上幼儿园了,附近家长都在难过,在这样的气氛下,宋喜也有些鼻酸。 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对任丽娜说:「张罗给他找幼儿园的也是你,捨不得就晚个一年两年再上,幼儿园就在这儿,又不能长腿儿跑了。」 任丽娜眼睛还看着园口方向,闻言当即回道:「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一辈子不上学?」 宋喜又是一个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悲伤的情绪都被搅乱了。 三人站在园外聊天的功夫,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带着一丝气喘,「小杰呢?」 转身一看,是穿着一件白狐大衣,踩着过膝高跟靴的乔艾雯,显然是来的匆忙,头髮都没仔细梳,就这么披散着,冬天风大,吹得挡住了脸,若不是认出身形和声音,还真看不出是谁。 任丽娜抿抿唇,「小杰早进去了。」 乔艾雯唿哧带喘,伸手撩开挡在脸前的头髮,问:「怎么进去了,不说好九点的吗?」 任丽娜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乔艾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不才九点零三嘛。」 任丽娜说:「进去三分钟了。」 乔艾雯说:「就三分钟,你们不能让他等等?我答应小杰要给他买小熊巧克力饼的。」 举起手中盒子,她就是为了买这个,来时又堵车才耽误了。 任丽娜道:「你不能早点儿出门?」 乔艾雯说:「我早出门也得等人家甜品店开门啊,人家不开我还能敲开?」 「明知道赶时间,你昨天就应该准备好。」 「昨天的有今天的新鲜吗?万一给小杰吃坏肚子怎么办?」 「平时也不见你这个当姑姑的多上心,来送侄子上幼儿园都能迟到。」 「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一周最少有两到三天带小杰出去玩儿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母女二人见面就开始吵,宋喜觉着她俩上辈子有可能是情敌,不然怎么会这么克,生怕两人再吵翻了,她适时道:「没事儿,等小杰出来看到也会很开心的。」 乔艾雯目光落到宋喜身上,马上换了副表情,挤眉弄眼,小声问:「嫂子,肚子有没有动静呢?」 提到这个,任丽娜也很快看过来,宋喜知道任丽娜对这事儿特别重视,几乎每隔几天都要询问一下,知道没怀上,怕是要失望了。 可她又不能撒谎,正琢磨着怎么回杀伤力最小之际,身旁的乔治笙已经替她回答:「还没有,下个月再看吧。」 乔艾雯倒是无所谓,毕竟哥嫂都还年轻,她只是惯性打趣道:「哥,你这也不行啊。」 乔治笙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恐吓。 让宋喜意外的是,任丽娜完全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还宽慰道:「慢慢来,你们两个平时工作都太忙,先把身体调理好。」 乔艾雯说:「已经有侄子了,我想再要个大侄女玩儿玩儿。」 任丽娜侧头看去,不苟言笑的说:「想玩儿自己生,我看你自打订婚以后,二人世界过得挺好的,什么时候怀上孩子,提前跟家里打招唿,好给你们准备婚礼。」 乔艾雯道:「我们这才订婚不长时间,干嘛这么急着结婚?」 任丽娜说:「怕时间久了凌岳反悔。」 乔艾雯吸了口气,蹙眉道:「你知道他有多喜欢我吗?他喜欢我喜欢的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还反悔。」 任丽娜轻哼一声:「你浑身上下的优点就剩下自信了,还是盲目的。」 乔艾雯刚要回嘴,宋喜出声打断:「妈这意思你还没听出来?让你有空多回家看看。」 乔艾雯道:「我没让老凌气死,倒快让她气死了。」 任丽娜说:「本事不大,脾气还挺大。」 宋喜莫名的有种感觉,如果周边没有一群孩子家长的话,乔艾雯很可能会跟任丽娜打起来,从前破洞牛仔裤总是扎任丽娜的心,如今任丽娜仗着自己辈分高,气死乔艾雯她也不敢还手,当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事实再一次证明,不是所有的女儿都是妈妈的小棉袄,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妈妈都是女儿的温暖港。 乔艾雯跟任丽娜就是破洞牛仔裤pk无人港。 乔治笙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她们吵她们的,他坚持着女人吵架男人少插嘴的宗旨,沉默是金。 宋喜夹在她们中间,怕溅一身血,遂出声说:「妈,小杰估计也得有一会儿才能出来,我们去附近吃早餐吧?」 任丽娜回道:「你们去吧,我在家吃过了。」她要留下等小杰。 乔艾雯说:「那咱们去吧。」 乔治笙开口道:「我跟你嫂子去。」 乔艾雯眸子微挑,「那我呢?」 乔治笙说:「你自便。」 说罢,不给宋喜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走。 乔艾雯蹙眉,下意识的撒娇,「妈,你看我哥了。」 任丽娜慢悠悠的道:「人家两个过二人世界,不想带你去碍眼,你不也有未婚夫嘛,成天在一起黏的乐不思蜀,怎么今天分开了?」 乔艾雯回道:「你以为我想分开,凌岳上午有台手术推不掉。」说着,她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哎,我跟我哥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不像某些人,对了,那些爱慕你的老同志呢,怎么今天没陪你一起来?」 任丽娜顿时抬起手上包包,作势要打,乔艾雯机灵着往旁边躲,一脸得逞的笑。
第861章 一步步浮出水面 小杰面试的幼儿园附近就是一家夜城的老字号饭店,早餐很出名,乔治笙牵着宋喜的手,她挽着他的手臂,他包着她的手踹在外套口袋里,两人平时出门就上车,鲜少有这样压马路的机会,虽然天气冷,宋喜心里也是高兴的。 饭店是旧时王府的院落改的,高墙红门,这才早上九点过,门前停车位已经停满了,宋喜和乔治笙刚走到门口,她无意间抬头一瞥,前方几米外正欲跨过门槛儿的女人背影甚是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宋喜稍稍扬声叫道:「阿姨?」 前方女人闻声转头,跟宋喜七八分相像的一张脸,柔和沉静,正是陆方淇。 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迈步往前迎,乔治笙跟着她一起,待到走近,宋喜笑着道:「阿姨,您一个人来的?」 陆方淇做过脑瘤手术,记忆功能受损,不仅会逐渐忘记过去的事儿,就连昨天发生的一些细节,她也会很快忘记,说的好听点儿是『金鱼记忆』,说的再直白一点儿,就是提前患有老年痴呆的症状。 跟宋喜才几天没见,此时她望着宋喜的脸,眼中明显的露出茫然之色,宋喜听许顺平跟她讲过,可明明前几天两人才坐在一起吃饭,这会儿陆方淇又不认识她,她心酸无比,眼泪剎那间浮上眼眶。 努力牵起唇角,宋喜主动出声提醒:「阿姨,我是许叔叔朋友的女儿,我叫宋喜,前几天刚去医院看过乐乐,乐乐很喜欢吃我朋友餐厅的蛋糕,我答应下次去看他的时候给他带,正巧这两天我朋友餐厅没开张,等我明天就过去看他。」 宋喜一连说了几个关键人物,陆方淇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四五秒后,她微笑着道:「是你啊,不好意思,我记性很不好,没认出来。」 宋喜眼泪含在眼眶中,笑着回道:「没事儿的,我刚刚看着好像是您…您一个人过来的吗?」 陆方淇指了个方向:「司机在那边等着,我过来给乐乐买点儿早餐。」 说话间,她将目光落在乔治笙脸上,宋喜见状,主动介绍:「这是我老公。」 乔治笙礼貌颔首,「您好,我是乔治笙。」 陆方淇点点头,「你好,小伙子长得真帅气,两个人站在一起叫人赏心悦目。」 宋喜道:「乐乐也很帅啊,等他长大了也叫他给您找个漂亮儿媳妇。」 陆方淇说:「其实我更喜欢女孩儿,只可惜没有女儿福,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开心,有你这么个漂亮优秀的女儿,找的女婿又这么好。」 宋喜眼眶中聚集的眼泪啪嗒一下坠落,猝不及防,她赶紧伸手抹了一下,笑着道:「天太冷了,我有点儿迎风流泪。」 乔治笙抬手帮她擦干,「进去说吧?」 陆方淇也道:「是啊,别在这儿站着了,正是风口。」 三人一起往里走,没人回头,也没人注意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私家车,车上两个人,驾驶席处是盛浅予,副驾处坐着方慧。 方慧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半晌没有回神儿,盛浅予早就习惯了扎心,就算不亲眼看见,她也知道如今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看见不过是多疼几分罢了,原本她停好车就要下去的,是方慧让她等一等。 此时见方慧若有所思,盛浅予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了?」 方慧道:「你刚才听见没有,宋喜喊她什么?」 盛浅予淡淡道:「好像喊得阿姨…那个女人是谁?」 方慧说:「陆方淇,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们那个年代整个夜城都出名的大美女,宋元青的前妻。」 听到前面盛浅予都面无表情,只听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脸色一变,侧头看向方慧,「那她跟宋喜…」 方慧眉头轻蹙,「她是宋喜亲妈,宋元青跟她也就生了宋喜一个女儿,就算陆方淇改嫁,宋喜怎么会喊她阿姨?」 盛浅予琢磨着道:「我看陆方淇刚刚好像还认不出宋喜。」 方慧说:「陆方淇改嫁许顺平,移居国外十多年,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盛浅予眼中很快闪过一抹惊诧,「你说陆方淇现任是许顺平?」 方慧意味深长,「可不是,原来宋元青和许顺平还是不错的关系,结果陆方淇跟宋元青离婚之后又嫁了许顺平。」 盛浅予问:「那宋喜这些年跟许顺平和陆方淇之间有没有联繫?」 方慧道:「不清楚。」 盛浅予道:「你们说许顺平刚回国任职不久,按理说他没必要拿谭闫泊开刀,可如果你说宋喜的亲妈是许顺平的现任妻子,那他揪住谭闫泊不放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方慧眼底露出复杂神情,「你爸也早就想到这层关系,他甚至怀疑许顺平在这个当口回国任职,为的就是帮宋家,除了有陆方淇这层关系,宋元青和许顺平的私交也不能忽视。」 盛浅予道:「爸是担心宋元青在牢里也会有动作?」 方慧说:「你以为呢,当初宋元青的案子是你外公亲自监审亲自判的,未免夜长梦多,也是快刀斩乱麻,可怕就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宋元青上头还有个『党帅』,只要有他在,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盛浅予终是眉头轻蹙,沉默片刻,出声道:「如果真像爸担心的这样,那这次谭闫泊被抓进去,许顺平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不问出点儿什么来,谭闫泊就别想出来。」 方慧嘆气,「是啊,我们现在担心的就是许顺平不肯松口,谭闫泊又能挺多久,咱们家在株海的一些买卖,谭闫泊就算不知道十成十,也知道个五六分,他在里面一天,我们就一天睡不了踏实觉。」 盛浅予说:「如果做不动许顺平的工作,那就只能从谭闫泊下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谭凯目前还在医院养病呢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理智的近乎冷血,这话已是明显的提醒,方慧低声道:「威胁是迫不得已的手段,不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用,就怕谭闫泊会有逆反心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盛浅予道:「不会的,这次谭凯在夜城出事儿我就看出来,谭闫泊把谭凯看得比命还重,他可以自己去死,但不会让独生子先死。」
第862章 她很随妈 宋喜跟陆方淇在同一家饭店偶遇,陆方淇想到欠宋喜的人情,非说要请她和乔治笙一起吃顿饭,宋喜是不忍拒绝陆方淇的,乔治笙更不会不给亲丈母娘的面子,一口应承下来。 隔天宋喜跟乔治笙一起去医院看许乐,许乐看到宋喜倒是分外开心,咧开唇角叫道:「姐姐。」 宋喜对许乐很有好感,可能这就是血浓于水,许乐身体中跟她流淌着一半相似的血液,他喊她一声姐姐,她就把他当亲弟弟看。 她给他带了蛋糕,只不过蛋糕在乔治笙手里提着,看到乔治笙,许乐问:「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宋喜微笑着回道:「我老公。」 「姐夫啊。」许乐嘴巴很甜,一声姐夫把乔治笙喊得心花怒放,本来淡漠的面孔上浮起丝丝笑意。 陆方淇知道两人要来,早就准备好各种水果,虽然是在医院,可宋喜还是觉着有陆方淇的地方就像有家,莫名的。 宋喜陪许乐说话,乔治笙安静的坐在一旁,陆方淇主动跟他攀谈,微笑着道:「今天不是周末,你过来不影响工作吧?」 乔治笙本能勾起唇角,微笑且礼貌的回道:「不影响,平时工作不是很忙。」 宋喜耳朵听着,暗道真能瞎掰,他都快忙上天了,只不过碍着陆方淇的身份,再大的事儿也要让路罢了。 「不是很忙就好,这样有时间多陪陪老婆,我听说小喜是医生,医生太忙了,她说今天调休,我都不想让她来的,有空就该在家多休息。」 乔治笙说:「喜儿一直惦记着乐乐,亲眼看到也放心些。」 陆方淇目光移到床边的宋喜和许乐身上,两人正在低声聊天,也不知聊到什么,相谈甚欢,「没想到乐乐刚回国就认个好姐姐。」她眼带温柔欢喜。 乔治笙说:「喜儿是独生女,也希望有个弟弟妹妹,来时还跟我念叨,等乐乐出院之后,能不能常常带他出来玩儿。」 这话自然不是宋喜说的,但是她心里想的,这会儿乔治笙主动替她跟陆方淇说了,陆方淇很快回道:「当然可以,最近乐乐住院,我也没在家做饭,等他出院了,你们两个有空一定来家里做客,我可以烧几道家常菜,到时候你们尝尝。」 此话一出,还不待乔治笙接话,许乐率先道:「姐姐姐夫,我劝你们千万别上当,来我家可以,不要吃我妈做的菜,真的超级难吃。」 乔治笙唇角扬起,眼底露出浓浓笑意,他笑得不是别的,而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单从这一点来看,宋喜果真是陆方淇亲生的。 陆方淇被许乐无情拆穿,不好意思的说道:「是你挑食,哪里有很难吃,你爸就爱吃我做的菜。」 许乐说:「你做的能叫菜吗?要么白水煮,要么直接切好了凉拌,难度系数最高的就是放进微波炉里面加热。」 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好像看透了生活的本质,被折磨了多少年似的。 陆方淇脸一红,嗔怒着念叨了几句,宋喜对许乐道:「等你以后长大,结婚娶老婆,如果老婆不会做饭,你会不会嫌弃?」 许乐认真的想了片刻,出声回道:「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我娶老婆又不是看她会不会做饭,做饭好不好吃,想吃好吃的去外面吃就好了。」 宋喜道:「那你干嘛要求你妈妈一定要做饭好吃?给你当妈妈已经够辛苦了,她又不是专门做饭的厨子。」 许乐道:「我是没要求她一定要做饭很好吃,是她不让我吃外卖,可她做的东西实在是……哎,反正你有空可以尝尝,尝过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我了。」 十几岁的男孩子,说是小孩子,站起来比宋喜还高,说话一套一套,有时候让宋喜都没办法说教。 四人在病房里聊天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是许顺平来了,宋喜起身叫道:「许叔叔。」 许顺平看到宋喜特别高兴,笑着道:「你坐,坐着说话。」 乔治笙也起身颔首,跟宋喜一样叫了声:「许叔。」 许顺平应声,陆方淇问:「你今天不是要开会吗?」 许顺平回道:「中途有点儿时间,过来看看。」 原本他特别忙,也就这半小时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特地跑来一趟,不是看许乐,而是看宋喜和乔治笙,陆方淇已经忘了,他没忘,他要替陆方淇招待好两人。 期间宋喜看到很多小细节,比如陆方淇会替许顺平整理好衬衫领子,许顺平会把削好的苹果一分为二,一份给许乐,一份给陆方淇,陆方淇的那半明显要大些。 如果是十几岁的宋喜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怒到七窍生烟,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妈妈跟不是自己爸爸的男人在一起,两人还这么亲密,但二十几岁的宋喜终于明白,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找一个适合自己,爱自己的人太重要了,有些人可以为了责任过一生,但有些人註定要为爱过一生。 看到如今的陆方淇如此幸福,宋喜终于可以释然,曾经怨了十几年,想了十几年,现在都可以一笑而过。 没什么比自己爱的人幸福更重要。 许顺平只有很短的时间,待了一会儿没聊几句就要走,宋喜跟乔治笙一同出去送他,走在走廊中,许顺平轻拍乔治笙的肩膀,「小喜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 乔治笙点头,「知道。」 许顺平又看向宋喜,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好孩子,难为你了。」 宋喜微笑,「没有,现在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两人将许顺平送到电梯口,待到电梯门合上,宋喜道:「你着急就先走吧,我在这儿陪他们。」 乔治笙看了眼手腕处宋喜送的腕錶,出声回道:「嗯,那我先走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他临走前还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恰好隔壁电梯门打开,里面出来一大帮人,有人摔断了腿,身边又是亲属又是医护,在一片闹吵吵的声音中,两人对面而立的画面美的似是静止。 他很低的声音对她说:「我走了,会想你的。」 宋喜脸颊微红,应声道:「走吧,我也会想你的。」
第863章 託付 谁也没想到宋喜跟乔治笙一起去医院探望许乐,会给许顺平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可以说许顺平和乔治笙的身份都很敏感,但如果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也就是一次简单的探望而已。 但许顺平却因为私下里跟乔治笙『来往密切』,疑似个人原因迁怒调查谭闫泊,被上头叫去喝茶问话。 许顺平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作,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他调查谭闫泊,但事发突然,他没办法预测未来的事情,只能在最短的时间给宋元青提个醒,拜託他找人护好陆方淇和许乐,至于陆方淇那边,他谎称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差,会一段时间不在夜城,让她有什么事儿找宋喜。 宋元青把真相告知乔治笙,一来乔治笙可以叫人保护陆方淇和许乐,二来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无需隐瞒,彼此知道真相后反而更好办事儿。 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告诉宋喜真相,因为女儿和老婆都是放在心尖儿上供着的,哪有让她担心的道理。 许乐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出院当天宋喜过来接的,乔治笙不好再露面,免得落人话柄,宋喜跟黛安娜打好招唿,直接把许乐和陆方淇带去queen,单独包间,桌上摆满许乐喜欢吃的蛋糕,许乐到底小孩子心性,开心的不得了。 这是黛安娜第二次见陆方淇,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宋喜亲生妈妈回国的事儿,看破不说破,待陆方淇像自己亲妈,看许乐像是自己亲弟。 「乐乐,以后想吃什么来店里,跟安娜姐说,姐都给你准备。」 黛安娜爽朗的跟许乐承诺。 许乐笑着回道:「谢谢安娜姐姐。」 陆方淇从旁道:「你们不要太惯着他,他就要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宋喜满眼宠溺的说:「东南西北找不到无所谓,只要能找到餐厅就行。」 许乐抬眼道:「还是小喜姐姐好。」 陆方淇嗔怒着说:「我就不好吗?」 许乐瘪瘪嘴,低头吃蛋糕,黛安娜陪她们在房间说了会儿话,知道宋喜一定想跟陆方淇多聊聊,没待多久,主动起身离开。 刚出包间,迎面走来的店员说:「安娜姐,歷哥来了,在楼下等你。」 黛安娜下楼,在吧檯处看到田歷,他正跟熟悉的店员说话,店员正对黛安娜,说了句:「安娜姐来了。」 田歷转头,黛安娜提起唇角道:「怎么这个时间点来了?」 吧檯里店员打趣道:「歷哥现在来这边的次数一定比去自己店里的还多。」 田歷一本正经的说:「你以为我白来吗?我这是过来偷学经验的。」 黛安娜道:「只要你不偷我厨房师傅和店员,偷什么都行。」 田歷问:「偷心也可以?」 黛安娜回不上来,唯有用笑容掩饰尴尬,店员从旁问:「我要不要迴避一下?」 黛安娜说:「可以回家迴避,就不用再来了。」 女孩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吐了吐舌头,佯装怕了不敢说话。 田歷笑道:「没事儿,她不要你,你上我那儿干去。」 女孩子小声嘀咕:「不行,在这儿能看见你,在你那儿看不见安娜姐啊。」 黛安娜听见了,轻笑着道:「少贫。」 她坐在高脚椅上,田歷从旁边拎过一个牛皮纸的大袋子递给她。 黛安娜问:「什么?」 田歷道:「樱桃。」 黛安娜顺着袋子口往里一瞧,那么大一个透明的盒子,里面洗好的樱桃,个头不大,深粉色,是小时候常吃的品种。 眼底露出喜色,黛安娜把盒子拿出来,出声问:「你在哪儿买的?」 田歷回道:「不是买的,有北方的朋友,家里面自己种的樱桃树,前两天打电话他提过一次,我让他摘了空运过来,你尝尝鲜。」 黛安娜尝了一颗,酸酸甜甜,「嗯,就是小时候的味道。」 田歷道:「喜欢吃就行,我等会儿让他把树上的都摘好运过来。」 黛安娜忙摇摇头,「不用,够吃了。」 说着,她吩咐店员把樱桃拿去后厨,分一半给楼上宋喜的包间送去。 田歷说:「你们关系还真好。」 黛安娜应声:「亲姐妹一样。」 田歷道:「看来我要请宋喜赏脸吃顿饭了。」 「干嘛?」 「博个好印象,让她在你面前多替我美言两句,她说一句顶的上我说十句吧?」 他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黛安娜再一次感觉到紧迫和压力,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她笑着岔开话题。 楼上店员敲门进来送樱桃,说是黛安娜让的,宋喜本能将装有樱桃的碗转到陆方淇面前,「阿姨,您尝尝。」 陆方淇看着透明水晶碗里的樱桃,没有马上去拿,而是明显楞沖了一下。 宋喜看出不对劲儿,轻声询问:「怎么了阿姨?」 陆方淇茫然的蹙了蹙眉头,随后低声回道:「刚才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好像以前跟谁一起摘过樱桃。」 斜对面拿着蛋糕的许乐道:「一定不是我,你从来没带我摘过樱桃,我都没见过这样的樱桃。」 宋喜被陆方淇这么一说,脑海中同样有幅画面一闪而过,那是她七八岁的时候,宋元青带她跟陆方淇一起去冬城玩儿,三人看了冰灯,滑了雪,后来又坐车去很远很偏的地方,宋元青说是那里有梅花,陆方淇想看看。 其实宋喜的印象也有些模煳了,但有一幕她记得很清楚,种有梅花的地方,附近就很多大棚,大棚里面扣了很多樱桃树,二三月份就能吃到……这是她小时候为数不多跟陆方淇一起欢乐的记忆,若是陆方淇不提,她都快忘记了。 只要一想到陆方淇记忆深处还有自己的影子,宋喜心底就说不出的高兴还是酸,手放在桌下攥住,她强忍着想流泪的冲动,努力勾起唇角,笑着接道:「你们过年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冬城,乐乐还没看过冰灯呢吧?」 许乐禁不起撩,马上兴奋的回道:「没看过,姐姐带我一起去吧。」 宋喜点头,「好啊,到时候看许叔叔的时间,我们一起去。」 陆方淇看着宋喜,目光柔和,宋喜跟她对视,她出声道:「越是跟你接触,越是觉着我们有缘,你爸爸出差不在夜城,你妈妈呢?有空大家一起出来吃顿饭。」
第864章 该是她的,全都在 宋喜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微微勾起唇角,眼睛晶亮的回道:「我爸妈离婚离得早,我妈妈去国外了。」 陆方淇略显错愕,很快接道:「不好意思…」 宋喜微笑,「没关系,我妈妈现在过得也很好。」 陆方淇点头,「那就好,你许叔叔没跟我提过,刚刚是我太冒失了。」 宋喜说:「真的没关系,小的时候可能不懂事儿,很多事情不理解,长大后只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开心…」顿了一下,「无论他们在不在一起,我知道他们都很爱我就够了。」 陆方淇微笑,眼中带着温柔的神情,「是啊,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你爸爸妈妈一定很欣慰。」 许乐从旁插道:「说的好像我是捡来的一样。」 陆方淇看向他,眼底有宠溺,嗔怪着道:「谁说你是捡来的了?」 许乐撇撇嘴,明显在吃陆方淇不夸他的醋,宋喜笑着说:「你少吃点儿甜食和垃圾食品,你爸妈一样很欣慰。」 许乐道:「还是算了吧,我宁可当捡来的。」 陆方淇无奈的摇摇头,「他就是被惯坏了。」 许乐道:「你们哪里惯我了?我喜欢吃的东西你都不让我吃,关键我还不能反抗,不然爸就说我气你,我才过得憋屈呢。」 陆方淇问:「我不让你吃,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 许乐目光落在宋喜身上,「我是托小喜姐姐的福,不然你才不会让我吃。」 宋喜道:「以后想吃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夜城的夜市你逛了吗?里面有很多好吃的。」 许乐双眼放光,嚷着让宋喜带他过去,陆方淇道:「你不许随便打扰姐姐,她是医生,平时工作特别忙。」 宋喜说:「没关系,以前在公立医院是会忙一些,现在好很多了,乐乐最近还能享受一下病号待遇。」 三人一直在聊天,宋喜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跟陆方淇会以这样的形式面对面坐着说话,除了不能明目张胆的叫一声妈,其他的都已梦想成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许顺平『出差』,许乐伤好刚出院,暂时没回学校,宋喜有大把的机会带着他和陆方淇一起出去玩儿,最近她心情明显的好,乔治笙也看得出来,心底开心的同时,偶尔也会吃醋,说宋喜放在他身上的时间少了。 宋喜道:「别看我人没陪在你身边,但我一直躺在你心里啊,你敢说你心里没我吗?」 这一局将的漂亮,乔治笙还能怎么说,总不好跟丈母娘和小舅子抢人。 宋喜并不知道许顺平人还在夜城,只是最近出了点儿麻烦,每天照常上班下班,有空就约任丽娜和陆方淇一起吃饭,许乐跟小杰差了八九岁,大孩子照顾小孩子,俩人倒也玩儿的到一起去,有一次宋喜听到许乐对小杰说:「舅舅帮你拿。」 一句舅舅,莫名的让她心里暖暖的,儿时她会觉得陆方淇被别人抢走了,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妈妈了,如今她觉得是她的永远都不会被人抢走,非但抢不走,还倒搭一个帅弟弟。 接触的次数越多,陆方淇和许乐跟宋喜就越发的亲近,有时候宋喜也会单带许乐出来玩儿,虽然两人是『半道出家』的姐弟,但是很投缘,许乐是个单纯直接的孩子,宋喜很喜欢。 他会跟宋喜说学校里面的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五花八门,有深情款款的,有威逼利诱的,还有要痴情苦等的,他快要被烦死。 宋喜忍着笑问:「没有喜欢的吗?」 十几岁的孩子,该懂的都懂了,学着大人的口吻,嘆气道:「哎,喜欢我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又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宋喜说:「你要是十七八岁,我就鼓励你勇敢追一追,关键你才刚上初中,该谈学习的时候谈恋爱,不怎么好。」 许乐道:「不都说上学的时候错过了真爱,等到以后步入社会,只剩下权衡利弊了吗?」 宋喜终是忍俊不禁,出声回道:「我真想叫你一声哥,你才刚上初中,大学生都没你这么焦虑好吗?」 许乐一本正经,「姐姐,你大我十几岁,我还是给你当弟弟吧,再说我这种担心不是没有必要的,未雨绸缪不是吗?」 宋喜说:「你这是杞人忧天,现在国内流行一句话,看脸的世界,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许乐说:「我知道,看颜值嘛。」 宋喜点头,「你长这么帅,以后何患无妻?」 许乐认真的琢磨了几秒,随后道:「也是,你看姐夫这么帅,不就找到你这么好看的老婆了。」 他一句话夸了两个人,宋喜不禁夸,当即唇角上扬,出声回道:「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你以为我嫁给他只是看他的颜值吗?」 许乐说:「姐夫很宠你。」 宋喜美眸微挑,纳闷儿的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许乐跟乔治笙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乔治笙又是个话少的,她都不知道许乐打哪儿观察到的。 许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喜不喜欢,眼睛不会说谎,姐夫总在留意你的一举一动。」 宋喜小声说:「是吗?」 许乐道:「其实你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宋喜眼皮一掀,似笑非笑的道:「少年,眼睛挺毒辣的嘛。」 许乐道:「谁还没有过喜欢的人啊。」 宋喜晚上回家,原话说给乔治笙听,乔治笙面色不改的道:「小孩儿说话挺上道。」 宋喜问:「什么上道,夸你就叫上道?」 乔治笙说:「拍我马屁的人很多,他是最自然的一个,我挺喜欢他的。」 宋喜眼睛一瞥,「你现在脸怎么越来越大了,谁说乐乐拍你马屁?」 乔治笙回道:「没拍达到拍的效果,真应该让那帮人跟他学学。」 说罢,不待宋喜接话,他又兀自补了一句:「我是发现最近越来越脸大,仔细一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拐弯抹角的说宋喜脸大,宋喜翻到他身上掐他的脸,乔治笙让她闹了一会儿,随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睨着她,薄唇开启,「是不是觉得男孩儿也挺好?」 「什么男孩儿也挺好?」 乔治笙说:「我们生个儿子,不会比许乐差。」 宋喜看他三句不离孩子,双臂环在他脖颈上,勾起唇角道:「男孩儿女孩儿都无所谓,关键你得先让我有一个。」 她在讽他不够卖力,乔治笙眸色一暗,沉下身去,什么都不说,用实际行动表示。
第865章 兵行险招 许顺平被上头叫去喝茶,被问的也无外乎是跟宋喜和乔治笙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一直在调查谭闫泊,到底是否与谭凯和宋喜的恩怨有关。 是非恩怨很容易说清楚,最难解释的就是莫须有的人情帐,如今上头一口咬定许顺平是针对谭闫泊,要为自己现任妻子的女儿出头,谭闫泊可以否认自己的动机,但不能否认他与宋喜和陆方淇的关系。 要么说官字两张口,上头一句轻飘飘的话落下来,下面人就要费尽周折的证明洗白。 许顺平背后也有人罩,他不怕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会影响到仕途,怕就怕有些人要利用这事儿做文章,好让他没法再审谭闫泊,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正确的,只要他一天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自己调查谭闫泊无私心,他就一天不能回归正常岗位,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出去见陆方淇和许乐,每天只能在人的监督下打电话联繫。 这样跟变相的监禁有何区别? 一连一个礼拜,许顺平每天都在煎熬,他知道谭闫泊是个很重要的关键人物,只要把他拘在手下,时间一久,一定会逼得某些人率先发起行动,那样顺藤摸瓜也就更容易些,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反咬一口,让事情陷入进退不得的僵局。 乔治笙从未跟宋喜提过一个字,但他一直在盘算,总不能让许顺平陪谭闫泊这么耗下去,他叫人传话给宋元青,商量着要做一个局,具体可以让许顺平在上头举报乔家的一个『秘密』,等到上头派人下来查,他就能顺势跟许顺平产生嫌隙,也可以证明许顺平跟乔家不合,那宋喜出嫁从夫,更不可能跟许顺平亲近,许顺平为宋喜调查谭闫泊的动机,不攻自破。 这样做乔治笙势必承担风险,既然派上头人下来查,如果什么都查不到也不行,为了『洗白』许顺平,乔治笙势必要有所失。 兵行险招,也是最有把握扭转局面的一招,话传到宋元青那边,宋元青很快给予回復,也是担心乔治笙这边儿。 乔治笙只回了一句:「我们不光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是一家人。」 家人为家人有所牺牲,理所当然。 宋元青一直知道乔治笙是个做大事儿的人,但乔治笙肯为宋喜做到如此地步,这就不光是一个男人的魄力,而是身为丈夫的承担,他说过要替她撑起一片天,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在许顺平『出差』的第九天,上头突然派人秘密调查乔家,也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据传乔治笙发了很大的脾气,许顺平也因此证实自己跟乔家并无深交,提前结束审查谈话。 于乔治笙而言,这是个挺不错的事儿,结果如预料一般,他的目的也达到了,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宋喜这边也有很多家里当官儿的朋友,比如叶祖题就打给她,私下里透话,说是听到一些消息,据传是许顺平卖了乔治笙。 宋喜乍听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许顺平如果想害乔治笙,当初就不会顶着压力抓谭闫泊,然而事出有因,她很快表现出理智严谨的模样,话不多说,也不多表态,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叶祖题不疑有他。 待到电话挂断,宋喜第一反应就是联繫乔治笙问清楚,这样的话不方便电话说,她直接去了趟海威。 从前海威下到前台上到助理,都以为宋喜是送外卖的,如今乔治笙跟宋喜虽未公开,但他已经没有瞒着的意思,得知她要来,让陈烁下楼接她,陈烁是乔治笙一助,在公司地位已是极高,能让他亲自下楼来接的人,可想而知是什么身份。 跟陈烁乘电梯上楼途中,陈烁主动找话,微笑着问:「宋小姐这次没带保温壶来?」 宋喜勾起唇角回道:「听元宝说你们这边都准备好了。」 陈烁笑道:「您带来的东西,乔总都会吃,我们准备的,乔总会嫌烦。」 宋喜能想像到乔治笙嫌弃的模样,笑着道:「下回他再嫌烦,你们就说是我让的。」 陈烁点头,「有您这句话就好办多了。」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陈烁让宋喜先出,他紧随其后,别的公司男老闆身边都是女助理居多,乔治笙这边倒好,宋喜一眼望过去,简直是武当山少林寺,连保洁阿姨都变成了保洁叔叔,他从前跟她说过:「我今天就只跟你一个异性说过话。」 这样微小的机率,常人很难做到,然而乔治笙做得到,他身边就没有异性存在。 一路随宋喜来到办公室门口,陈烁打开房门,让宋喜进去,她迈步往里走,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对面茶几上无一例外摆满了各种她爱吃的零食小吃,拐过走廊,她侧头向右看,办公桌后面的座椅上空空如也,她正纳闷儿乔治笙不在吗? 忽然有人从背后将她拦腰抱住,宋喜吓了一跳,本能的缩起身体,但很快就闻到某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乔治笙俯下身,侧脸亲她,「吓着了?」 宋喜余惊未退,眉头一蹙,恼着道:「你说呢?」 乔治笙说:「我以为你会觉着浪漫。」 宋喜气得眼睛一翻,「你是不是对浪漫有什么误解?」 乔治笙的确不懂浪漫,毕竟他人生第一次躲起来吓唬人,在她要到的前五分钟就藏好了。 从身后搂着她,低沉磁性的声音打宋喜头顶传来,「想我了,特地跑来看我?」 宋喜不忍否定,开口回道:「嗯,突击检查。」 他明知故问:「检查什么?」 宋喜说:「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乔治笙说:「楼下的树都是公的。」 宋喜『扑哧』一声乐出来,「你怎么知道?再说植物分雌雄,不是公母。」 乔治笙回道:「元宝找人算了风水,就连花草都要特定,我听说树要雄株。」 宋喜挑眉,「真的假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她产生了质疑,乔治笙闻言,眼底露出一片促狭,勾起唇角回道:「当然是假的。」 宋喜这才后知后觉是被他戏弄,反手去戳他肋骨,乔治笙怕痒,赶紧扣住她的手腕,两人在办公室里面闹了一会儿,宋喜坐在他腿上道:「我问你个事儿。」
第866章 她是如来佛祖 「什么事儿?」 宋喜道:「之前叶祖题给我打电话,说许叔跟上面捅了你一刀,你们背着我在做什么?」 宋喜没有问真假,因为心里特别笃定,哪怕是真的,也是事出有因。 乔治笙闻言,不冷不热的说:「叶祖题倒真会挑时间『嘘寒问暖』。」 宋喜知道乔治笙的言外之意是见风使舵,她能感觉出叶祖题是趁机站队示好。 「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出声催促。 乔治笙知道瞒不住,这才告诉她真相,宋喜闻言,眉头一蹙,当即敏感的问:「是谁在背后帮谭闫泊?」 能把许顺平叫去谈话的势必不是普通级别,或者换句话,能将许顺平架起来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级别,谭闫泊在夜城没有这么大的势力,只能是背后另有他人。 宋喜太聪明,一句话直指核心,乔治笙骗不了她,只能如实回道:「我最近一直跟爸联繫,爸没有明说,但让我小心方盛两家。」 盛家,宋喜知道是盛峥嵘。 「方家是方耀宗吗?」宋喜问。 乔治笙『嗯』了一声,宋喜短暂沉默不语,如果真是方耀宗想保谭闫泊,那就难怪许顺平会突然被调查。 见她明显忧心,乔治笙出声抚慰:「没事儿的,许叔没什么把柄落在外人手上,他们能抓的点也无外乎是你跟他之间的关系,现在唯一的可能性也被打消,他们动不了许叔,我跟许叔联繫过,他随时可以恢復正常工作。」 宋喜眼皮一掀,侧头看着他,一眨不眨的道:「以后再出这样的事儿,你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乔治笙淡淡道:「这不叫事儿,你每天日理万机,哪好意思打扰你?」 他故意开玩笑的口吻,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宋喜却目不转睛的说:「你告诉我,也许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最起码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不至于每天没心没肺吃饱了就睡。」 她口吻有些气恼,实则心底尽是担心。 乔治笙懂她,拉着她的手,淡笑着道:「没心没肺挺好的,要那么多心眼儿干什么?长得好看就够了。」 宋喜知道他是什么性格的人,也知道他不愿她操一点儿心,又气又心疼,她看着他,半晌才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跟我说,别让我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像今天叶祖题给我打电话,我总要有个准备,到底什么情绪,也别让外人看出破绽。」 乔治笙说:「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的临场发挥能力。」 他现在夸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说来就来,宋喜嗔怒着瞥了一眼,「别跟我打岔。」 乔治笙道:「不是恭维你,实话实说。」 宋喜很轻的『切』了一声,嘴上是不受忽悠的,可明显说话口吻比先前缓和了很多,她问:「你现在假装跟许叔闹掰,是不是我也得跟他们保持距离?」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不是白费了乔治笙的一番苦心。 乔治笙说:「你跟妈和许乐还像从前一样,许叔那边我打过招唿,有什么事儿尽量私下联繫,就算见了面,你俩也可以做做样子,反正你的演技一直在线。」 他三句不忘夸她,宋喜原谅他的『先斩后奏』,出声问:「许叔那边说是一切正常,那他现在还直审谭闫泊吗?」 她总能问到点子上,乔治笙道:「可能要打着避嫌的旗号,换人审了。」 宋喜眼底露出不快,「搞这么多事儿出来,还不是怕许叔从谭闫泊嘴里问出点儿什么,如果这次保谭闫泊的是方盛两家,那只能说明谭闫泊手里也有他们两家的秘密。」 乔治笙说:「爸只让小心他们,毕竟谁也没证据说许叔被请去喝茶就是他们背后操作的。」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宋喜没有亲身经歷,却一直耳濡目染,官位高到宋元青这样的级别,还不是要沦为利益牵扯下的牺牲品,只能说当局者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近一步可能是万人之上,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宋喜搂着乔治笙的脖颈,贴在他耳后道:「你一定要小心,我爸不能陪在我身边,我不想你也被人算计。」 乔治笙环着她的腰,低沉着声音应道:「放心,我跟爸不一样。」 乔治笙跟宋元青的确不一样,宋元青身处官场,只能按照官场上的规矩办事儿,但乔治笙不同,大家看似身处同一世界,但乔家背后同样运转着另外一个世界,外面的世界有外面的规则,在乔治笙这里,所有人都要按照他的规矩办事儿,若是坏了他的规矩,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超过同等的代价。 说的再直白一点儿,乔治笙就是一颗带刺的仙人掌,想要动他,除非对方不怕扎手。 宋喜知道乔治笙有多大本事,可是…… 「孙悟空还怕如来佛祖呢。」她真的怕乔治笙碰到克星。 乔治笙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你就是如来佛祖啊,就算给我压在下面,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宋喜说正经的,乔治笙说不正经的,他总是这样,天塌了他撑着,还要笑着对她说抻抻筋骨,不累。 宋喜无以为报,非常正经的提议,「你累不累,我给你按按肩膀吧?」 乔治笙一脸正色的说:「后背有点儿酸,你帮我按按。」 他带她进了休息室,一按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外面有人想进来找乔治笙,都被陈烁拦下,说是没空,直到宋喜主动从里面出来,跟乔治笙一起。 乔治笙换了套衣服,亲自送她下楼,这回不光楼上的人知道两人的关系,下面所有看见的人也都知道了。 从前两人隐婚,鲜少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如今很多人都是心照不宣,乔治笙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可能在很多人眼中,宋喜是乔治笙的软肋,好像知道他最在乎什么,就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但同样乔治笙也要让所有人清楚,宋喜就是他的心头肉,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大家可以随便巴结,可谁要是敢动她一根头髮,他绝对要把对方头拧下来。 乔治笙给了宋喜百分百的安全感,她唯一的不安全感,是怕有人不知死,撞到他面前。
第867章 机智的福娃 许顺平恢復正常之后,跟宋喜私下里通过一次电话,对乔治笙的临危帮助表示感谢和抱歉,宋喜叫他不要往心里去,如果不是因为谭闫泊,他也惹不上这样的麻烦。 双方都打过招唿,最近许乐身体恢復的差不多,已经叫他返校继续上学,陆方淇这边,宋喜仍旧随时可以约见,宋喜明知无论乔治笙还是许顺平,都不可能阻拦她们母女见面,但她是个明事理的,也深知这样的敏感时刻不适合走得太近,所以干脆以工作忙为由,避开这个风口浪尖,反正来日方长。 前阵子专注陪陆方淇和许乐,宋喜的手术排的不多,一天只有一台,冷不防一下子排满,凌岳问:「最近不用陪阿姨吗?」 宋喜没细说,毕竟里面缘由牵扯太多,只说许乐要上学,要等放假才有空。 两人闲聊几句,宋喜反问凌岳,「最近小雯跑医院可不是太勤,是不是你人被拐到手,她就不稀罕继续哄着了?」 凌岳道:「以前在协和就搞得人尽皆知,到这边让她低调一点儿。」 宋喜满眼促狭,「说话这么有用,看来家庭地位有所提升啊。」 凌岳不苟言笑的道:「没有提升,一直都是第一。」 宋喜撇撇嘴,「小雯不在这儿,你随便吹。」 两人一起出了手术室,边聊天边往回走,宋喜无意间抬头一瞥,紧接着眼放亮光,忍不住勾起唇角道:「说曹操曹操到。」 凌岳闻言顺势看去,只见走廊对面走来一抹全黑的纤长身影,黑色羊绒大衣,黑色高跟靴,唯一白皙的面孔上还罩着一副黑超,这么酷,不是乔艾雯还有谁。 乔艾雯也很快发现宋喜和凌岳,抽出手打招唿,一双皮手套復古又吸睛。 乔家兄妹性格不怎么像,但在衣品方面出奇的一致。 风风火火走到宋喜和凌岳面前,她出声打招唿,「嫂子。」 宋喜微笑,「我们正说起你。」 凌岳问:「来之前怎么没打电话?」 乔艾雯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嫂子。」 凌岳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尴尬,俗称被打脸,宋喜捡乐,毕竟难得有机会让凌岳无话可说。 被宋喜调侃了几句之后,凌岳面色淡淡的道:「那你们聊吧,我去查下房。」 乔艾雯跨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辛苦辛苦。」 走廊里还有其他人经过,凌岳一下子红了脸,又不忍心推开她,小声说:「行了。」他又不是去上山下乡,有什么好辛苦的。 凌岳走后,宋喜看着乔艾雯笑,「可以啊,翻身农奴把歌唱。」 乔艾雯回以得意表情,「他这是在外装高冷,回家才不这样呢。」 宋喜眼睛一翻,「容我脑补一下。」 两人说话间回到宋喜办公室,房门关上,宋喜问:「什么事儿让你亲自跑一趟?」 说到正经的,乔艾雯收回嬉笑表情,一脸认真,「我刚去银茂给老凌买东西,你猜我看见谁了?」 宋喜停顿片刻,「你这范围有点儿大,能不能给些提示?」 乔艾雯性子急,自己卖的关子自己等不了,直言道:「我看见工商局局长的女儿和她朋友一起逛街。」 宋喜有些懵,不由得眼带狐疑,「你认识路斌的女儿?」 乔艾雯摇摇头,「我连路斌都不认识,我在试衣间听到隔壁两个女的在说悄悄话,其中一个问,你爸会不会得罪兰家,另一个说,一面兰家,一面景家和乔家,我爸两头难做人,想来想去这毕竟是担风险的事儿,为了兰家得罪其他两家划不来,只能硬着头皮把事儿给压了,然后另一个说,也是,谁敢得罪乔治笙啊,给兰家面子不一定能得到立竿见影的好处,但得罪乔治笙马上就会遭报復……我听她们两个的对话,猜其中一个一定是工商局一把的女儿,她们说的也八成是前阵子王妃餐厅的事儿,不然我哥和乐哥什么时候同时替别人出面平事儿了?「 宋喜听完也是一脸严肃,暗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乔治笙和常景乐一直在叫人调查是谁在背后搞鬼,奈何卫生和工商两边都三缄其口,摆明了在包庇,他们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威胁,所以始终没找出背后黑手,结果天网恢恢,乔艾雯逛个街都能听到这样重要的信息。 宋喜问:「你光听到,有留证据吗?」 乔艾雯掏出手机,「我听到一半就开始录音了,就是没录全。」 她放给宋喜听,里面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过像是兰家,景家和乔治笙的名字都有出现,这就够了。 宋喜看向乔艾雯,不吝夸赞,「你真是个天才。」 乔艾雯不客气的收下夸赞,「毕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儿,当初整白倩的时候,我也录音了。」 明明是个挺窝心的事儿,宋喜还是被乔艾雯的表情给逗笑。 乔艾雯二十几年一直在国外,回国后乔治笙也不让她插手一些高官和巨商的利益纠纷,因此她都不太知道兰家是哪个兰家。 宋喜却马上想到兰冬薇,第一时间给乔治笙打了电话,难免气愤的道:「兰冬薇是脑子有毛病吗?她跟常景乐一没订婚二没结婚,她凭什么管常景乐喜欢谁?还在背后搞这种下三滥的戏码,简直不要脸!」 她不会骂人,能骂出不要脸三个字已经是十足的生气。 乔治笙先是安抚她的情绪,随后道:「录音里面只提到兰家,又没说是兰冬薇,构不成直接证据。」 宋喜声音有些拔高,「那你说夜城还有哪个兰家能让路斌心甘情愿的替她办事儿,事儿后还三缄其口的给人保密?」 乔治笙道:「这也只是推测…」 男人说话讲理,女人说话讲第六感也看心情,宋喜无论是理智还是感性都觉着这事儿绝对跟兰冬薇有关系,乔治笙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她要炸毛,毕竟事关黛安娜,而且对方摆明了想让黛安娜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想为这事儿惹宋喜不快,很快道:「别急,我叫人查一下兰冬薇那边,一会儿给常景乐打电话,不会让王妃白受委屈。」 宋喜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开口道:「谢谢老公。」 乔治笙心酥的一塌煳涂,怎么会有人像她这样,翻脸像翻书? 如果他实话问出来,宋喜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 没错,从前乔治笙也是翻脸似翻书,只不过现在对着宋喜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就算翻了,那也是翻得爱情童话书。
第868章 够不够?够了 很多人忌惮乔家,有些是人云亦云,有些人是道听途说,只有少部分人切实体验到乔家的威胁,不光是乔家的背景,更多的是乔家的关系网,只要乔家想挖,就没有挖不到的底。 乔治笙找人查到是兰冬薇在背后控局的确切证据,这才打电话跟常景乐说,毕竟兰家跟常家有交情,黛安娜又是常景乐喜欢的人,怎么处理兰冬薇,常景乐决定最合适。 常景乐听说后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乔治笙了解常景乐,他若是有明显的情绪反应,反而是没触到底线,就怕这种不辨喜怒的平静,让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静谧。 常景乐组了一个局,局上包括所有熟的,半生不熟的人,总之但凡还在这个圈子,能跟这个圈子沾上边儿的,他都请了,同样也包括兰冬薇和她的朋友。 这个局让很多人觉着莫名其妙,毕竟常景乐爱玩儿是真的,但不是什么人都攀得上也是真的,所以不少收到邀请函,但是平日里跟常景乐并不熟的人都特别开心,觉着自己一定是身份涨了,所以常景乐的局才会受邀。 总之在各种声音之下,这个大局还是办起来了,当天几乎所有受邀的人悉数到场,兰冬薇虽然诧异,但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精心打扮过之后,跟朋友人一起到场。 朋友都说,这个局一定是常景乐为了请兰冬薇,掩人耳目,所以叫了这么大帮人当陪衬,兰冬薇嘴上说着否定的话,可内心深处却在做梦,的确是做梦,很多次的事实都已经证明,常景乐对她压根儿没有想法,但人会自动合理化,可以将一个对自己避之不及的人,瞬间变成挖空心思讨好自己的人。 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常景乐姗姗来迟,笑着说赔罪的话,在一片热闹声中把场子热起来,他还说:「大家先吃饭,吃完我再说今天的重头戏是什么,免得待会儿你们饭都吃不下。」 兰冬薇距离常景乐不是最近的,从她的角度看他,他没有穿得很正式,甚至随意,一件白色毛衣,露出领口和袖口一截浅色衬衫,帅气的面孔上架着一副宽框眼镜,斯文又莫名的痞气。 他说重头戏在后面,真是让人期待。 饭吃的差不多了,有人怂恿常景乐,叫他快说今晚的重头戏是什么。 常景乐似笑非笑的道:「今儿来了这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单身的,准备单身的,谁跟谁看对了眼儿,我替你们拉个红线。」 段柯调侃道:「干嘛,不做娱乐公司改做婚恋公司了?」 常景乐道:「正好,你这不现成的单身汉嘛。」说着,他揽着段柯的肩膀,面朝众人,「所有女性同胞们注意看了,有谁觉得一号男嘉宾不错的,先下手先得,楼上房间我都开好了,真能成,我这儿婚礼还送伴郎。」 所有人都以为常景乐不是喝多了就是玩儿太high,马上有女人出声接话:「我。」 「还有我。」 「我也觉着一号男嘉宾不错。」 段柯眸子一挑,「果然有慧眼独具的嘿。」 常景乐现场保媒拉线,刚开始的观望一过,场子马上热闹起来,他一连推了几号男嘉宾出去,等到段柯反应过来,反客为主,拉着常景乐说:「你不能这么点燃自己照亮别人,来,现场给主持人争个女朋友,有谁觉着常大媒人不错的,大声喊出来。」 常景乐有多招女人喜欢,在场的异性全都心知肚明,兰冬薇的朋友不敢出声,不代表其他女人不出声,很多人都自告奋勇,兰冬薇听到这样的声音,每每都眼露厌恶和不屑。 常景乐倚在段柯身旁,像是喝多了一样,笑着说了句:「看来我今晚在劫难逃了。」 眼看着有胆子大的女人起身要往前走,众人一片起闹,兰冬薇坐不住,起身道:「谁也别跟我抢。」 她声音拔高,走在前面的女人转过头看她,兰冬薇倨傲的回视一眼,迈步往前,眼看着女人因为担心而踟蹰不前,这才露出意料之中的胜利喜悦。 径直走到常景乐面前,兰冬薇勾起唇角,笑着道:「我这算不算给你爆灯?」 她自以为很幽默,常景乐看着她,笑了。 见过漂亮女人把男人迷得魂神颠倒,实际上好看的男人把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的,比比皆是。 常景乐一个笑容,不知道多少女人今夜无眠,他看着兰冬薇,足足过了五秒后才迈开脚步,与她擦肩而过,迳自来到之前被兰冬薇吓退的女人身旁,抬起手臂揽住女人的肩膀,转头对兰冬薇说:「不好意思,你的确不是我的菜。」 常景乐身旁的女人简直受宠若惊,兰冬薇面孔寸寸绷紧,其余人也是面色各异,持续观望。 常景乐跟兰冬薇之间隔着三米多远,他看着她问:「你要不要再争取一下?」 兰冬薇冷冷的瞥了眼常景乐身旁的女人,女人神情纠结,像是怕她,又觉着有常景乐撑腰,一时间没有表态。 偌大的空间中,持续几秒的鸦雀无声,后来有人给兰冬薇找台阶下,出声道:「这是考验人呢吗?冬薇别被他唬住。」 兰冬薇也有些懵,一时间不晓得常景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喜欢你,够不够?」 常景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回道:「可我不喜欢你,看见你就觉得够了,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攒这个局,就是为了你。」 说着,他面向笑容全无的众人,打趣道:「现在公开给兰冬薇徵集另一半,只要能成功俘获她的芳心,让她离我和我的生活远一点儿,这个人就是我常景乐的恩人,无论你们想要什么,哪怕是想要命,我都努力满足。」 在场的最少有五十来人,前一秒还嬉笑扯皮,这一秒就针落闻声,兰冬薇脸色剎那间变得纸一样白,气到浑身发凉,待到回神儿,她眼神变得狠厉,瞪着常景乐道:「你什么意思?」 常景乐再次转向他,笑容收回,冷冰冰,毫无怜悯的回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我以为喜不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儿,你偏要把事情扯到第三个人身上,好,那我就干脆叫我认识和你认识的所有人都来见证一下,我常景乐这辈子就算没女人,也绝对不会跟兰冬薇在一起,兰冬薇你给我记着,再敢对我身边人伸一根手指头,我他么把你手剁下来!」 常景乐长得斯文,狠起来却一秒变脸,这剧情让在场所有人始料未及,却着实是『重头戏』,足够这帮人出去念叨三五年的。 兰冬薇直到这一刻才幡然醒悟,常景乐就是故意要羞辱她,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她,面子下不来,她当即反驳道:「你再说一遍?」 常景乐冷着脸道:「我再说十遍都可以,没动你是给你家里人留面子,你试试再惹我一次?」 兰冬薇浑身冷一阵热一阵,朋友人都吓得不敢起身,这一刻她孤立无援,仿佛被万人嘲笑。 怒极,她随手抄起桌边的酒杯,抬手就往常景乐的方向泼,常景乐只做了一个动作,他往兰冬薇的方向跨步,许是他表情太吓人,一帮男的上前把他拦住,兰冬薇也吓得往后退,混乱中常景乐对着她的方向说:「滚,别他妈再让我看见你!」
第869章 善后,乔乔 常景乐整兰冬薇的事情闹得很大,圈儿内全都传开了,当天在场的好几十号人,想想也知道这八卦的传播速度有多快。 就好比宋喜知道这个消息,都不是从乔治笙那儿听来的,可见已是闹得人尽皆知。 宋喜是要面子的人,只要想想兰冬薇目前的处境都觉着不寒而慄,常景乐这一遭几乎就是不见血的要了兰冬薇半条命,兰冬薇最起码几个月都不好意思公开露面儿。 原本宋喜还在想,以兰家的背景,就算知道兰冬薇在背后搞鬼,也不可能真把她怎么样,难不成去警局告她?到时候不光警局为难,还要牵扯出工商以及更多,越是了解游戏规则,越深知想要光明正大的解决简直难如登天。 暗地里解决,难道叫人去打她一顿还是吓她一回?说出来其实现实很无奈,兰冬薇和黛安娜就是不一样的,仗着兰家的背景,她相当于拿着一张免死金牌。 所有的解决方案都是治标不治本,这些宋喜早就想过,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常景乐会选择这种明目张胆又极端的打脸方式,他没碰兰冬薇一根手指头,却让她沦为圈儿内人的笑柄。 乔治笙第一时间叫人把兰冬薇背地里陷害黛安娜的证据送去兰家,同时带了句话,说常景乐和黛安娜都是他的好朋友,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 他没动兰冬薇是给足了兰家面子,同时也提醒对方,别再来碰常景乐和黛安娜,不然乔家不会坐视不理。 常景乐报復,乔治笙收尾,兰冬薇求爱不得,被当场打脸,丢人丢到家门都不敢出,兰豫洲亲自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意思是这件事儿到此为止,不希望继续扩大影响。 乔治笙回道:「如果可以到此为止,当然最好,希望兰先生管好您的女儿,别因为她的任性,让几家关系走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兰家和乔家无利益往来,哪怕在商场上有竞争也都是良性的,兰豫洲自然不愿得罪乔治笙,这样的敌人太过强大,兰家招惹不起,乔治笙已经明确表态,事不过二,兰豫洲说:「这次的事儿的确是冬薇的错,我会好好管教她,早知道常景乐心有所属,我们也不会撮合他们两个。」 乔治笙才懒得管别人心里想什么,不冷不热的应承两句,让兰家知道他的立场,不会再找常景乐和黛安娜的麻烦就够了。 这件事儿从头到尾,宋喜都是个旁观者,可哪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都感觉出常景乐对黛安娜绝对够意思,他已经做到了他的极致,但就是如此,宋喜心里才特别郁闷,明明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就不行了? 每每跟乔治笙聊到这个话题,宋喜不是眉头蹙着就是不受控制的嘆气,他出声说:「很多事儿都不是简单的结果论,甚至很多事儿根本就没结果,就像顾东旭和韩春萌之间,除非他们自己想开了,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不然外人永远帮不上忙。」 「常景乐跟黛安娜也一样,且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两个自身合不合适也要另说,喜欢和在一起是两码事儿,如果是註定要在一起的,无论过程发生什么,结果都不会变,如果两人没缘分,就算我们帮忙把他们凑在一起,结局也是分。」 说着,乔治笙瞄了眼宋喜郁闷的脸,低声道:「有空多想想我,干嘛总想别人?」 宋喜说:「你这么省心,我想你干什么,当然是想那些让我操心的人了。」 乔治笙黑色瞳孔中浮现一抹淡淡的挑衅,薄唇开启,出声道:「那你是逼我让你操心了?」 宋喜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可以试一试。」 提到孩子,乔治笙又开始日常催问模式,宋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强烈怀疑他日后要有了孩子忘了老婆。 乔治笙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特别想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尤其这个小生命的体内流有他的一半血液,还有宋喜的一半,他平时本就少眠,做梦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可最近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有关孩子的梦了。 他跟宋喜说:「我昨晚梦到我们女儿。」 宋喜忍俊不禁,「是吗?女儿长什么样,像你还是像我?」 乔治笙回道:「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有跟我说,她长大想叫什么名字。」 宋喜特别好奇,「她想叫什么?」 乔治笙道:「她说想叫乔乔。」 宋喜心底一片柔软,念叨着:「乔乔……很好听啊,还是我们女儿有审美。」 乔治笙说:「我翻了字典,看了好多乔字,女儿又没说她喜欢哪个字。」 现在孩子还八字没一撇,乔治笙已经颇有女儿奴的趋势,两人窝在沙发里,拿出手机挑『乔』字。 中途任丽娜打给乔治笙,乔治笙接通,「妈。」 任丽娜没说话,先是不停的笑,笑到宋喜看向乔治笙,他回以一记『我也不清楚』的眼神儿。 终于笑够了,任丽娜这才道:「我跟你说个乐子事儿,今天我去幼儿园接小杰,老师说随堂测验他交了白卷,回家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不答,是看不懂题还是什么原因,他说老师说了,难的可以先空着。」 说完又开始笑,宋喜表示没听懂,乔治笙却勾起唇角,给她解释,「老师说难的可以先空着,小杰以为老师说的是男女的男。」 男的可以先空着……宋喜后知后觉,当即乐出声来。 任丽娜听见宋喜的笑声,扬声道:「小喜,你跟治笙赶紧努力,再给小杰生个弟弟妹妹,小杰今天还跟我念叨呢,说以后有了弟弟妹妹,他要帮忙照顾。」 宋喜笑说:「我真怕他把弟弟妹妹带跑偏了。」 不知道是被乔治笙念叨的缘故,还是宋喜的年纪确实也到了生子的时候,最近烦心事儿很多,但只要一提到孩子,她立马觉着头顶有一束光,温暖又明媚。 小杰接了电话,说想她和乔治笙,宋喜马上说:「干爹干妈现在就去看你,给你买最大的烤鸭。」 小杰特别开心,等挂了电话,乔治笙道:「还说我以后会惯孩子,你现在就在惯。」 宋喜起身说:「我这是给小杰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让他长大后当个暖男。」 乔治笙道:「我听这话怎么好像有言外之意?」 宋喜抿抿唇,「绝对不是指桑骂槐。」
第870章 挑拨,其心可诛 宋喜跟乔治笙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在玄关处她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许乐打来的。 宋喜跟许乐也算是半路出家的忘年交了,到底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弟,许乐每次见她都特别亲,最近宋喜没有张罗着带他出去玩儿,估计他是憋不住,主动来找她的。 电话接通,宋喜率先打招唿,「喂,帅乐。」 手机中传来许乐的声音:「姐姐,你现在有空吗?」 他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活泼,倒像是有什么事情,宋喜眼神儿略变,马上问:「怎么了?」 许乐声音略沉的回道:「我想跟你见一面,有些事情不方便电话里面说。」 宋喜第一反应就是跟陆方淇有关,心是提起来的,她很快回道:「好,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 许乐说了地址,宋喜挂断电话,乔治笙问:「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说:「不知道,乐乐想跟我见面说点事儿,你先回家看小杰吧,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乔治笙说:「我送你。」 宋喜道:「你别露面儿了,省得被人抓把柄,我去看看。」 乔治笙在宋喜身边配了很多顶尖儿保镖,她人身安全有保证,两人一起出了家门,却各自开车离开翠城山。 许乐约宋喜见面的地点,是他就读初中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宋喜赶来之后,他已经坐在包间里等她。 两人碰头,宋喜打量许乐脸上的表情,见他明显心事重重,不由得问:「乐乐,怎么了?」 许乐目光落在宋喜脸上,一眨不眨,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目光相对后的第五秒,许乐鼓起勇气,开口道:「姐姐,我妈也是你妈妈吗?」 宋喜表情一顿,定睛回视许乐。 又过了几秒,她唇瓣开启,试探性的问:「是谁告诉你的?」 许乐说:「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是我妈妈的女儿,还说你会抢走她。」 宋喜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乐乐,我不会的,我承认你妈妈也是我妈妈,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她从你身边抢走,我发誓。」 许乐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宋喜道:「正因为我没想改变什么,我顶多……我顶多想多看一看她,偶尔大家能一起出来吃顿饭,聊聊天,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这样我心里就很满足了。」 她眼眶不知不觉间浮上一层晶莹的泪水,不知是触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是怕解释不清楚,会让许乐感受到危机。 许乐见状,沉默片刻,主动道:「那我妈是忘记你了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因为看出宋喜是在强忍情绪。 宋喜不愿在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小朋友面前失态,所以她桌下的手努力紧握,不着痕迹的撑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温和的说道:「她很多年前做了一场大手术,后遗症就是记忆功能减退,她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爸,因为我小的时候不懂事儿,不理解她,每次跟她见面都惹她不高兴,所以许叔这些年没有告诉她我的存在,这样挺好的,我希望她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乐乐,我不会跟你抢妈妈的,今天跟你打电话的人还说了什么?我怀疑对方是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乐如实回道:「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你会抢走我妈,还会害我爸,让我跟你保持距离,不然我们一家三口早晚…会被你害死。」 到底是小孩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降低,不好意思讲出口。 宋喜眼中飞快的闪过厉色,自然不是对许乐,而是那个在背地里挑唆孩子的人,孩子的世界本来天真烂漫,何苦让孩子搅合到成年人的尔虞我诈当中?这种人,其心可诛! 见宋喜脸色有些难看,许乐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爸说那天我被人当街抓走,是你开车去救我,也是姐夫帮忙,我才捡回一条命,没有被坏人抓走,不管你跟我有没有血缘关系,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爸妈,我只是想问清楚,不想被坏人利用。」 宋喜看向许乐,「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会把你们当亲人。」如果谁想动她亲人一根头髮,她绝对要跟对方死磕到底! 许乐问:「是谁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喜说:「具体是哪个人,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只能说你跟我,你们家和我们家,我们才是一伙的,现在有人觉着我们感情好会影响到他们,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挑拨离间。」 许乐一脸正色,出声回道:「真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 宋喜最近笑点有些低,明明是很严肃紧张的时刻,她却忽然有些想笑,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冲动,才让她心情很快缓和。 看向许乐,她认真说道:「乐乐,你虽然年纪比我小很多,但我还是觉着我们可以像大人一样沟通,先谢谢你对我信任,同样我想说,我也很信任你,我知道你分得出好坏和远近,不会轻易被人利用。」 许乐道:「姐姐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告诉我,我要不要装作被挑拨成功,这样会对你们抓坏人有帮助吗?」 宋喜满眼崇拜的道:「怎么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吗?还是只有你特别聪明?」 许乐道:「你可以不把我当孩子,我能像成年人一样跟你沟通配合。」 宋喜对他伸出手,「好,那从今往后咱俩就要秘密配合了。」 许乐握住宋喜的手,「我们要不要取个代号?」 宋喜眼球一转,「喜乐行动?」 许乐露出一抹微微嫌弃的表情,「有点儿土。」 宋喜美眸微挑,「哪儿土了?平安喜乐,这是妈一贯以来的愿望。」 突然提到陆方淇,许乐神色微变,宋喜以为他仍有介怀,正准备安慰两句,谁料到他率先出声,带着歉疚的口吻:「小喜姐姐,对不起。」 宋喜微顿,许乐继续道:「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你,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想妈妈。」 宋喜勾起唇角,剎那间红了眼眶,半晌才道:「没事儿,我们是一家人,迟早都要碰面的。」
第871章 逐渐明了的局势 许顺平出事儿,宋元青提醒要小心方盛两家,如今许乐又突然接到陌生人的挑拨电话,宋喜当然会想到某些人,只不过这又是一起有怀疑动机却没有结果的『无头案』,一如许乐被人当街绑架,哪怕抓到劫匪,也审不出幕后指使者。 宋喜跟许乐交了心,两人约定好将计就计,既然对方想挑拨离间,那他们就来个顺水推舟。 许乐毕竟是个半大孩子,宋喜哪怕嘴上说着跟他组队,但也不会真的把他陷入危险当中,说是近段时间少联繫,或者私下联繫,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坐实许顺平和乔治笙之间有『嫌隙』。 本想请许乐吃个饭,这回饭也吃不成了,许乐特别认真的说:「姐姐,待会儿我先出去,你随后再走,我会表现出特别不开心的样子,至于你什么状态,自由发挥吧。」 宋喜忍着笑,「成,拼演技的时刻到了。」 商量完,许乐拿起书包,还没等走到门口,脸已经撂下来,等到拉开房门往外走的那一刻,还真是气势汹汹,像极了这个年纪的叛逆小子。 宋喜等他摔门离去,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随后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开车去老宅的路上,乔治笙给她打了通电话,还是担心。 宋喜道:「聊完了,等回去跟你说。」 车子开到老宅门口,宋喜下车碰到同样出现在门前的凌岳和乔艾雯,凌岳手里大包小揽,颇有女婿见丈母娘的范儿。 三人碰头,乔艾雯打招唿,「嫂子,你一个人回来的?」 宋喜道:「你哥已经到了,我路上临时有点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三人一起进门,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小杰繫着围嘴拿着鸭腿,客气的扬手要给乔艾雯吃,乔艾雯马上甩锅给凌岳,「给姑父吃,姑父饿了。」 小杰闻言,举起『狗啃』的鸭腿给凌岳,凌岳有些心理洁癖,但又不能辜负了孩子的一番好意,只能暂时用手拿着。 任丽娜出来迎接,接的是宋喜和凌岳,乔治笙也出来了,他眼里只有宋喜。 一家人围在桌边吃饭,乔艾雯调侃小杰,问他幼儿园里有没有合眼缘的漂亮小姑娘,任丽娜嗔怒:「你能不能教孩子点儿好的?」 乔艾雯道:「这么无忧无虑的年纪,不谈恋爱难道谈工作谈事业吗?」 宋喜从旁笑的不行,她就喜欢听乔艾雯和任丽娜吵架。 任丽娜假装绷着脸道:「就你这样的,以后有了孩子也教不好。」 乔艾雯不以为意,「不是还有老凌呢嘛,我也是个孩子,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到时候让他一起教我们两个。」 任丽娜管不了乔艾雯,转而对凌岳道:「这么个女儿落你手里,你辛苦了。」 凌岳微笑,「不辛苦。」 乔艾雯在桌下偷偷踢凌岳的腿,朝他挤眉弄眼暗送秋波,凌岳秒懂她的意思,悄悄地回视一眼,示意她老实点儿。 饭后活动是乔艾雯带着小杰撒欢儿,任丽娜跟凌岳聊人生,宋喜跟乔治笙来到单独房间,她说:「有人给乐乐打电话,告诉他我妈就是他妈,还让他离我远点儿,不然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有麻烦…是个女人打的。」 乔治笙一贯的面色冷静,薄唇开启,「我叫人查。」 宋喜道:「号码我都没看,查也肯定查不到,是个女人,知道所有真相,我爸说过要提防方盛两家,你说会是谁?」 乔治笙猜到宋喜想说谁,他想说没有证据,但根据以往的先例,最好不要在敏感时刻否认女人的第六感,不然往后讨论的观点就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他在包庇某人。 他已经提前想好了几种回答的结局,所以稍顿过后,乔治笙道:「你心里想的是谁?」 宋喜道:「我想说盛浅予,但没有证据。」 她直白不加掩饰,说完看着乔治笙,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接道:「无论是谁,只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都不会手软。」 宋喜想听的正是这句话,目光如炬,她声音压低却莫名笃定的道:「我最近一直有个想法,你说我爸的事儿,会不会跟方盛两家有关?」 乔治笙没有马上表态,宋喜继续道:「之前无论我怎么问我爸,他都咬死了不肯透露一个字,逼急了才说他有他的计划和布局,不想让我参与,但最近谭闫泊的事儿一出,他肯定知道谭的背后是谁,也担心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提前跟你透话,让你小心提防。」 「夜城上一任市长是程德清,他是我爸老师,他退休后上面没有马上安排人接任,虽然我爸不跟我聊官场上的事儿,但我也清楚,他是最有可能接程德清班的人,结果我爸被人诬陷贪污坐牢,不到半年盛峥嵘就从渝城调任夜城,我不否认盛峥嵘在政治上的业绩和成就,但现在想来,会不会太顺理成章了一点儿?好像我爸的离开,就是为了要给他让位。」 女人的第六感本就是上天赋予的额外礼物,加之宋喜本身又特别聪明,她会给出这样的假设,乔治笙丝毫不意外,毕竟打从宋元青叫他提防方盛两家开始,他就隐约觉着宋家的敌人应该是方盛无疑。 现在宋喜也开始怀疑了,乔治笙说:「最近这段时间局势敏感,我可以叫人跟爸联繫,但有些话还是不经第三人的口更安全,等我找个机会亲自进去跟爸聊聊。」 宋喜沉下面色,眼底也是一片幽暗,沉默半晌,她开口道:「如果坐实了是盛峥嵘抢我爸位子,方家在背后推波助澜,那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只要想想宋元青受的委屈遭的罪,宋喜浑身上下充斥着戾气,乔治笙抬起手臂将她揽到怀里,声音温柔又沉稳:「是我们跟他们势不两立。」 他不会再让宋喜一个人,无论对方是谁,多少人,她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宋喜搂住乔治笙的腰,贴在他心口处道:「我不想让你有危险,但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我家人,我忍不了。」 乔治笙说:「不用忍,有我在。」 宋喜收紧手臂,如果终有一战,她宁愿在战斗中流血牺牲,也绝不做缩头乌龟,贪图失败后敌人奖赏的安稳。
第872章 邀请,三角恋 这天宋喜刚从楼上手术室下来,中心台处的小护士笑着道:「宋主任,有人找。」 宋喜一看小护士笑得春光明媚,就知道一定。 不是有人来找这么简单,果然她问了一句之后,小护士压低声音,羞涩的说:「不认识,但是超帅。」 宋喜听到超帅二字,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副面孔就是乔治笙,难不成他来了?不能够啊,他等闲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合,就算要来也会提前跟她打招唿,如果不是乔治笙的话,难不成是元宝?或者是顾东旭?也有可能是佟昊,毕竟每个人对帅的定义不大一样。 怀着好奇的心情往前走,还离着几米远的距离,宋喜看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抹颀长身影,男人正在低头看手机,从旁经过的无论是女医护还是女患者,皆会斜着眼睛偷瞄。 他露出半张侧脸,宋喜后知后觉,「祁未?」 男人闻声偏头,整张脸扭过来,陈老师巅峰时期的颜值,青涩中掺杂着惑人的痞气。 勾起唇角,他朝着宋喜笑,这一笑仿佛周边的世界全都暗了几分,唯有他在的地方才是最亮的。 宋喜也露出笑容,走近之后道:「中心台的小护士们都要疯了,说一个超帅的人过来找我,原来是你。」 祁未笑着打趣:「失望了吗?」 宋喜笑着回道:「还真没有,你的颜值是公认的…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祁未说:「带我爸过来检查身体。」 宋喜问:「怎么样?」 祁未回道:「还可以,在控制中。」 宋喜点点头,「那就好,高主任在gang肠领域是权威,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祁未道:「我爸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几乎不怎么出门了,你也挺忙的,总是找不到机会。」 宋喜双手习惯性的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微笑着道:「让叔叔别客气,等他身体好些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祁未道:「我爸这个周六过生日,他想邀请你去参加,让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他希望亲自招待你。」 宋喜心底剎那间盘算很多,比如祁沛泓的生日,那祁丞一定在,祁丞跟乔治笙这样的关系,她去了也尴尬,可再一想,她是祁未这边的朋友,更何况长辈亲自邀请,她若是拒绝,也是挺不给面子的,所以短暂的权衡过后,宋喜微笑着应道:「原来是叔叔生日,那我一定要过去凑个热闹,叔叔过多大的生日?」 祁未说:「应该是六十九的生日,有人说过整寿好,所以对外都说是七十。」 宋喜道:「你放心,叔叔七十大寿,我一定准时到场。」 祁未说:「我没看见萌萌,她这边麻烦你跟她说一声吧,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过去,我等会儿给东旭打电话。」 宋喜应声:「好,大萌萌还在楼上手术室,等她出来我就告诉她。」 两人聊了几句,祁未便主动告辞,他前脚刚离开,韩春萌后脚从电梯里出来,宋喜道:「祁未刚走。」 韩春萌圆目一瞪,「啊?祁未来了,他上哪儿去了?」 宋喜道:「他来请我们参加他爸七十大寿,这周六,说完当然要走了,还留下过年?」 韩春萌『啧』了一声:「早知道少跟李医生说一句话,我就能看见大帅哥了。」 宋喜瞥眼道:「你这么如饥似渴,某人知道吗?」 韩春萌不以为意的回道:「某人还成天跟女客户吃饭呢,我说什么了我?」 宋喜说:「人家忙得脚不沾地是为了谁?你个没良心的。」 韩春萌道:「他说帮公司赚十个亿就不干了,我怎么听这话特像卖艺赎身呢?」 宋喜笑道:「这年头能坚持卖艺不卖身就不错了。」 韩春萌煞有其事的接道:「也是,还要啥自行车。」 两人闲下来去茶水间休息,中途韩春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侧头看着宋喜道:「欸,我没跟你说常景乐的事儿吧?」 宋喜问:「常景乐怎么了?」 韩春萌道:「东旭跟我说,好像常景乐跟兰冬薇撕逼了,闹得很多人都知道,光是传到他耳朵里的就有两三版,还有人说跟王妃有关呢,你不知道?」 宋喜当然知道,只不过这事儿过程太复杂,一言难尽,她只能说:「兰冬薇自己作的,本来跟常景乐之间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还一副正宫娘娘的架势,管七管八,常景乐能惯着她?」 韩春萌问:「兰冬薇不会误会常景乐跟王妃之间有什么吧?」 宋喜避重就轻的说:「有些女人就是神经病,但凡是个异性就要起疑。」 韩春萌压根儿没想到黛安娜跟常景乐之间会有什么,所以鄙视了兰冬薇一番,随后又跟宋喜爆料,「我听说田歷最近要有动静。」 宋喜问:「什么动静?王妃没说啊。」 韩春萌回道:「王妃也不知道,是那天我跟小麦聊天,他无意中提到,田歷要让他订做一个蛋糕,图形都是自己设计自己画的,小麦一看就知道是送女人,问他要送谁,田歷卖关子不说,我猜他要有所行动,八成是要给王妃送惊喜。」 宋喜一听这话,心里说不出的泛堵,常景乐那边水深火热,田歷这头趁虚而入,关键黛安娜也不好受,被喜欢的人『拒绝』,被不喜欢的人默默示好。 「不说话想什么呢?」韩春萌问。 宋喜道:「如果不能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会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吗?」 韩春萌说:「那要看颜值了。」 宋喜瞥了一眼,「说认真的。」 韩春萌认真的思考了半天,宋喜忍不住催问:「还没想好?」 韩春萌回道:「你干让我这么想,我想不出来,女人心本就是六月的天,答不答应在不在一起都是一刻的念头……」顿了顿,她又一脸正色的补了句:「当然了,颜值太重要了,如果我喜欢吴彦祖,吴彦祖不要我,陈老师说喜欢我,那我勉强也能忍一忍。」 宋喜闻言,二话没说,拿着刚沖好的甜牛奶,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韩春萌在身后叫道:「欸,欸你不能这样,每个人爱情观不同嘛……」
第873章 都不简单 晚上回家,宋喜跟乔治笙提了一嘴,要去参加祁沛泓的生日宴,乔治笙随口说:「祁氏最近挺乱的。」 宋喜好奇问:「怎么了?」 乔治笙道:「外面传祁沛泓身体应该是扛不了多久,原来祁丞一直是公司执行总裁,祁沛泓休养之后他就暂代董事长一职,全权处理公司事务,按理说祁丞就该是下任董事长人选,结果祁沛泓突然把小儿子弄去公司,刚开始在中层工作,最近提了副总裁,很多人都在猜,祁沛泓是不是另有他意,现在祁氏内部分两个帮派,一面儿站祁丞,一面儿站祁未。」 宋喜道:「都是一家人,谁当董事长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难道自家兄弟也要明算帐了?」 宋喜是独生子女,加之本身不是爱争抢的性子,所以不大理解亲人之间也适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定律。 乔治笙说:「祁沛泓在,他们是一家人,等祁沛泓不在了,亲兄弟也要分家的。」 宋喜道:「祁丞这么老谋深算又善于背后阴人的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压祁未一头,我倒真希望祁未做主,这样以后你也少些麻烦,省得祁丞总跟你面前蹦跶。」 乔治笙面色如常,意味深长的道:「别高看了祁丞,也别小看了祁未,祁家最后到底谁做主,现在还很难说。」 宋喜闻言,抬眼看着他道:「怎么说?」 乔治笙道:「祁丞跟在祁沛泓身边十几年才在公司积攒下自己的人脉,祁未才进祁氏多久?现在站他这边儿的人不在少数。」 宋喜道:「老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就祁丞的人品,朝夕相处的人谁看不出来?如果祁未人品足够好,再会做人一些,我也宁愿跟个心眼儿好点儿的老闆。」 乔治笙说:「还有这次祁沛泓生日,祁未亲自去医院请你,他说是祁沛泓的意思,其实也是他的意思,我猜这次的生日宴,会是祁家两兄弟的人脉军备竞赛,如果不信,你到时候去看。」 在乔治笙肯定的说出这番话之前,宋喜当真没有多想,她只想到祁未大抵想通过她向乔治笙表示,他跟祁丞不一样,没想到祁家背地里还有这么多说头。 沉默片刻,宋喜说:「那你觉得我还要去吗?」 乔治笙反问:「为什么不去?」 宋喜道:「现在外面几乎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就代表你,我去会不会让人误以为你在站队?」 乔治笙面色淡淡:「站队又怎么了?我站谁不站谁,用得着他们管?」 宋喜就喜欢乔治笙这副不可一世的劲儿,同样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是猖狂,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理所应当,没有人会说乔治笙狂傲,因为单单乔治笙这三个字,已经代表了绝对压制。 临睡觉之前,宋喜念叨着:「祁沛泓过七十大寿,我送什么好?」 乔治笙搂着她,轻声说:「睡吧,我帮你想。」 她以为他随口一说,结果隔天回家便在桌上看到一个长方形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李可染的一幅画,她打给乔治笙,他说让她拿去送礼,免得还要费时间想。 宋喜笑着道:「你是哆啦a梦吗?」 乔治笙问:「听过,它是什么?」 宋喜知道他没童年,跟他解释:「就是叮噹猫,可以许愿,要什么有什么。」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说:「要真是这样,我许愿我们马上能有孩子。」 宋喜道:「你想孩子想疯了吧?」 乔治笙说:「女人三十五岁之后要孩子就对身体不大好了,我们要是想要三个孩子,现在就得抓紧。」 现在一个都还没影,他已经在想三胎的事儿,宋喜笑着调侃他,心里却特别暖,也是很认真的想要怀孕。 周六,顾东旭开车载着宋喜和韩春萌一起赴宴,宴会设在祁氏旗下的一家五星酒店,顶层,一共开了五十桌,桌数不多,但应邀到场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 过了签到区往里走,韩春萌最先看到祁未,她眼放亮光的道:「妈呀,太帅了。」 今天这样的场合,大家都穿着偏正式的衣服,祁未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内里是浅色条纹衬衫,颜值当道的社会,的确耀眼的发光。 顾东旭横了韩春萌一眼,沉声说:「我还没死呢。」 韩春萌道:「在人家大寿的日子,死什么死啊?」 两人兀自斗嘴,祁未已经侧头看来,宋喜露出微笑,他勾起唇角走来,出声打招唿。 「我正想下去接你们。」 顾东旭说:「不用接,人这么多,你忙你的,我照顾她们两个。」 祁未笑着拍了拍顾东旭的肩膀,随后道:「进去坐。」 安排好顾东旭和韩春萌,祁未又小声对宋喜说:「我爸在里间,他说你来了让我带你先过去一趟。」 宋喜跟祁未来到酒店单独包间,他站在门口敲门,听到声音后才推开房门,宋喜跟在祁未身后走进去,包间很大,右边是一张圆桌,绕桌一圈已经坐了七八个上了年纪的长者,祁沛泓坐在最中间的主位。 祁未出声道:「爸,这位就是宋喜。」 宋喜勾起唇角,礼貌颔首:「叔叔生日快乐。」 祁沛泓比原来要消瘦很多,但看着精神头还不错,笑容和蔼的说着谢谢。 宋喜手中抱着装画的锦盒,桌上有人爱画,问能不能打开看看。 宋喜把锦盒交到祁未手上,祁未打开给众人看,是李可染的《暮韵图》,桌上两个年纪大的老人特别可爱,戴着眼镜眯着眼睛仔细端详。 祁沛泓也要起身,宋喜帮祁未拿着画,祁未过去搀扶。 待到祁沛泓走至画前细看,宋喜知道他是很给面子,所以微笑着道:「叔叔您过七十整寿,我也不知送您什么礼物好,您是属牛的,正好这副图里有牛,祝您身体健康,惬意人生。」 祁沛泓笑着点头,「好,好,李可染这幅画,画的就是生活中的平静和惬意,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边正说着话,房门又被敲响,祁沛泓似是不大想说话,所以给了祁未一记眼神儿,祁未侧头道:「请进。」 房门推开,只有一只男人的胳膊,却未见人,明显是帮人开门。 下一秒,一个女人率先迈步走进来,宋喜定睛一瞧,心底顿时不爽,当真是讨厌的人请讨厌的人,祁丞把盛浅予带来了。
第874章 势不两立 盛浅予也很快就发现房间中的宋喜,两人目光没等对接就互相别开,全然陌生的状态。 祁丞也完全无视祁未和宋喜,迳自对祁沛泓道:「爸,这位是盛市长的女儿。」 盛浅予微笑,「祁叔叔您好,初次见面,祝您生日快乐。」 祁沛泓笑着点头,「你好,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身体不大方便,就不亲自招唿你了,你有什么需要跟祁丞说。」 盛浅予点头,祁丞叫人抬进来一座白玉牡丹的桌摆,说是盛浅予送的。 祁沛泓笑说:「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让你们破费。」 这话也是对宋喜说的,宋喜微笑着道:「好画要送给懂画的人,良画易得,知音难觅,这画在叔叔手上也算有个好归宿。」 李可染的《暮韵图》辗转多人之手,从六几年到现在也要值个几百万,不会比那座白玉牡丹便宜,关键是意境,画跟普通的物件一比,品味立见高下。 宋喜倒不是刻意跟盛浅予比对,只是赶到这里,她也没必要故意低调。 盛浅予说:「牡丹有健康新生的含义,希望祁叔叔身体早日康復。」 不是身份特别的人,也不会被单独带来跟祁沛泓见面,这一刻宋喜隐约感觉到,乔治笙说的是对的,不要高看祁丞,也不要小看了祁未,生日宴,宴请的不是各界朋友,而是各方势力,主角也未必是祁沛泓,也许是牵扯着诸多人脉的祁家兄弟。 宋喜不愿意跟盛浅予同处一个空间,所以早早提议不打扰祁沛泓,祁未带她一起出来,在回原位的途中,她看到不少熟面孔,其中不乏官二代官三代,大家的座位很有讲究,基本上哪些是祁丞的客人,哪些是祁未的客人,一目了然。 宋喜跟祁未并肩往前走,路上不少人主动出声跟她打招唿,包括坐在祁丞那边的客人,大家对她都特别热情,热情中还有一如从前的拍马逢迎,之所以说一如从前,当初宋元青还是副市的时候,宋喜身旁从不缺巴结的,后来宋元青失势,哪些是真朋友,哪些是假客套,立竿见影,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大起大落看清朋友。 如今宋元青还在牢里,可众人都知道宋喜背后是乔治笙,日子过得比从前还好,所以门可罗雀瞬间变成了门庭若市。 这个世界向来如此现实,你在上位,大家愿意前唿后拥马首是瞻,你掉下来,谁认识你是谁? 他们跟宋喜玩儿假的,宋喜又岂会跟他们谈真的?社交笑容往脸上一挂,一说一笑,走过就忘。 应酬了一会儿,宋喜终于坐到顾东旭身边,他拧开一瓶果汁递给她,低声道:「我看你脸都快笑僵了。」 宋喜喝了一口,同样低声回道:「有几个也真好意思跟我打招唿。」 出事儿后躲着宋喜走的人,现在又来上赶着巴结,宋喜当真看不惯,笑模样都不想给。 顾东旭说:「想开点儿吧,怎么能指望人人都要脸呢?」 宋喜来气又想笑,出声道:「你经歷了什么,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至理名言?」 顾东旭意味深长的嘆了口气,,「我现在就差为五斗米折腰了。」 宋喜知道顾东旭现在的日子一定过得不怎么舒坦,从前在警局里面混,虽然工资少,但是人际关系也简单明了,且不说黑白分明,最起码他能坚持自己信仰的,如今换到商场,那些埋藏在利益下,数不清的勾当,他要么对抗,要么顺从,在这中间寻平衡点,难上加难。 这边两人低声耳语,另一边盛浅予走来,同样的一段路,同样很多人起身逢迎,其中不乏同一批人。 待到盛浅予落座,身旁俞靖瑶马上凑到她耳边打小报告,谁谁谁刚才跟宋喜说话了,盛浅予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底已经记了仇,她跟宋喜之间,註定只能留一个,只要一想到宋喜如今靠谁翻得身,她简直气到心底流毒。 生日宴正常进行,中途韩春萌家里打来电话,她出去接,接完想着顺道去个洗手间,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一个女声,说的还是宋喜。 整个酒店顶层都被包下,今天只做祁沛泓的生日宴用,此刻众人都在厅内,洗手间这边分外安静,韩春萌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人说:「当然不一样了,人家背后可是乔治笙,能没人巴结吗?」 另一个道:「乔治笙到底长什么样啊,在夜城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她本人。」 略显熟悉的声音道:「我见过,长得倒是特别帅,就是人渣了一点儿,原来跟浅予谈的好好的,现在一转头就找了宋喜,关键他什么眼光啊,宋喜能跟浅予比?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吧?」 「呵,没准儿宋喜哪方面有过人之处呢?」 「哪方面?床上功夫吗?」 里面最少三个女人在讲话,韩春萌确定没听岔之后,忽然一脚踹开房门,酒店的卫生间房门都做的又厚又实,这一脚下去,韩春萌脚趾头都踢疼了,然而这样的当口,她不可能表现出来,闪身出现在几人面前,她一脸抓姦在床的兇悍。 对面的确站着三个女人,她们正对着镜子补妆,其中一个韩春萌认识,是俞靖瑶。 几人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偷听,韩春萌又是跟宋喜一起来的,当即脸色变得尴尬又难看,几秒的对峙之后,还是俞靖瑶率先开口问,「你干什么?」 她打定主意要死不认帐,韩春萌张口回道:「张口闭口不离床上那点事儿,怎么着,你们几个有过相关工作经验啊?」 两张陌生面孔心虚不敢接茬,俞靖瑶面色胀红,出声道:「你说什么呢?」 韩春萌冷嘲热讽,「呦,现在装聋作哑了?刚刚背地里嚼人舌根的劲儿呢?敢说就敢承认,当什么王八啊?」 乌龟都是美化她们,韩春萌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其中一个陌生女人道:「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我们说什么了?」 俞靖瑶蹙眉道:「这儿没监控,你没证据就别乱诬陷人。」 韩春萌定睛看着三人,面不改色,忽然开口道:「你们三个,妈卖批。」 三人脸色同时变得各异,难看的各异,韩春萌挑衅的道:「这儿没监控,骂你们怎么了?」
第875章 怪不得乔治笙不要你 两个陌生女人敢怒不敢言,俞靖瑶将口红往小包里一放,一副懒得跟韩春萌吵架的模样,迈步准备走,韩春萌岂会让她们离开,侧身挡住房门,眼皮一掀。 俞靖瑶蹙眉:「干什么?」 韩春萌眼底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情,「破车嘴一张一合,说完就当没事儿了?世上的便宜还都叫你们几个给占了,你们几个收破烂儿的?」 她骂人可以不带脏字儿,却句句扎心,俞靖瑶蹙着眉头说:「你想怎么样?」 韩春萌故意一脸狐疑的道:「我好像听到有人骂乔治笙是渣男……谁说的?你吗?」 她随手指了个女人,女人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的回道:「不是我!」 韩春萌又指了另外一个,女人同样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明哲保身,「不是我说的。」 韩春萌饶有兴致,「不是你,也不是你,那就只能是你了。」 她定睛看着俞靖瑶,欣赏对方脸上惶恐的神情。 俞靖瑶急声否认:「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提乔治笙了,你少往我头上泼脏水。」 韩春萌嗤声道:「你还嫌水脏?」 那表情仿佛在说,水没嫌你脏就不错了。 俞靖瑶面色白一阵儿红一阵儿,想走,韩春萌堵着门口不让,她又不敢跟韩春萌动手,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韩春萌背后是宋喜,宋喜背后又有乔治笙撑腰。 只要一想到乔治笙,俞靖瑶就不寒而慄,她明知惹到乔治笙头上,盛浅予都救不了她。 为今之计,她只能忍气吞声,打算让韩春萌骂够了就放她们走。 韩春萌看出俞靖瑶心虚,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现在放过她,她也不会感恩戴德,保不齐日后还要变本加厉,想着,韩春萌近乎挑衅的口吻道:「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的挺欢的吗?」 对面三个都是家里殷实的主,平日里何时被人指着鼻子这么数落,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开口反驳,也都是撂了脸子。 韩春萌惯会收拾这种人,眸子一扫,出声道:「跟谁甩脸子呢?背地里嚼舌根儿还不许人说是吧?」 两张陌生面孔的女人不出声,打定主意吃了这次闷亏,毕竟宋喜背后的人,她们惹不起。 可俞靖瑶到底仗着身后有盛浅予,如果被宋喜抓个现行也就算了,可如今面前挑衅的人不过是宋喜身边一个打酱油的,凭什么在这儿说三道四? 眼底是强压的不爽,俞靖瑶说:「你骂也骂了,还想怎么样?」 韩春萌说:「道歉,把你们刚刚说过的话都给我咽进去。」 如果她们态度老实,韩春萌也没想把事情闹大,磕碜磕碜她们也就算了,回头顶多跟宋喜轻描淡写两句,以宋喜的脾气,大抵是不会搭理她们的。 两个女人不着痕迹的看向俞靖瑶,似是以她马首是瞻,如果她道歉,她们就跟着道歉。 俞靖瑶不爽她们这会儿拿她当老大,之前讲人八卦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嘴黑。 如果道一句歉就能结束这件事儿,俞靖瑶忍了,怕就怕道完歉之后,韩春萌出去就跟宋喜打小报告,那她岂不是白白丢脸? 没有马上给予回復,双方正在对峙的过程中,韩春萌感觉身后有人推门,她能拦着不让人出去,总不能堵着不让人进来,让开一些距离,待到房门从外面推开,赫然出现一抹熟悉的面孔,韩春萌看了不爽,俞靖瑶看了如见救兵。 没错,来者正是盛浅予。 盛浅予走进洗手间之后,看到里面的几个人,打量她们脸上的表情,几秒后道:「怎么了?」 俞靖瑶率先开口,翻脸不认人,「有人找茬儿,拦着不让我们出去。」 韩春萌眸子一瞪,「你要不要脸?怎么不说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去?」 盛浅予厌屋及乌,看韩春萌就跟看宋喜一样,心底讨厌,面儿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再大的事情,任何人也没权利限制别人的行动自由。」 韩春萌一听,嘿,拉偏架。 眼看着盛浅予一副淡定沉着,高高在上的模样,韩春萌也把气焰沉下来,理智的道:「她们几个窝在这儿,跟茅坑里的老鼠一样,嚼我朋友的舌根儿,不仅嚼我朋友的,连我朋友的老公都不放过,我让她们道歉不应该吗?」 说到朋友老公四个字时,韩春萌故意加重了『老公』二字,她不信盛浅予听不出她在说谁,气死丫的。 盛浅予的确动气,老公……这些年她从未想过他会成为别人的老公,可如今圈儿内人皆知,宋喜跟乔治笙是一家的,甚至有消息传,只要能巴结上宋喜,就一定能攀上乔治笙,她就是直通他身旁的快捷键。 类似的声音层出不穷,即便很少人知道从前乔治笙是她男朋友,可她仍旧觉着丢脸,任何有关宋喜和乔治笙的风声,都像是故意在羞辱她。 眼下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敢在她面前肆意戳刀子了,盛浅予本就淡漠的一张脸上,眼底浮上一层冰,看向韩春萌,面无表情的回道:「应不应该轮不到你做主,就算她们说了,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一定要道歉?」 韩春萌眼看着盛浅予说出这番话,没错,都不是耳听,而是眼看,她看到盛浅予唇瓣一张一合,声音不见起伏,可内容却着实让人……火大。 愣了几秒,韩春萌怒极反笑,「真是活久见,要么说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儿子找青蛙呢,你们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盛浅予面不改色,看着韩春萌的目光与其说淡漠,不如说是不放在眼里的不屑,只见她唇瓣开启,同样声音不高的说道:「我善意的提醒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韩春萌感受到盛浅予身上散发出的威胁和压迫感,就差用警告二字,一旁俞靖瑶在内的三个女人,不知何时换了副看热闹的表情,细节简直令人作呕。 韩春萌不是不顾后果的鲁莽之人,只是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实在忍不住回了句:「怪不得乔治笙不要你,小喜人品甩你十万八千里,就你这种人,配不上好男人。」
第876章 导火索 韩春萌哪知道盛浅予心脏不好,她实话实说,当然也是为了解气,话音落下,她眼睁睁看着盛浅予脸色刷的一白,像是被人抽光了血,更显得唇上口红艷丽似毒。 俞靖瑶见状,第一反应就是要在关键时刻替盛浅予出头,不能说一点儿纯友谊的成分都没有,只能说更多的不是出于本能,而是剎那间的权衡利弊,想着这样做之后会得到的好处,以及盛浅予一定会替她善后,所以她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韩春萌的脸扇过去。 韩春萌正看着盛浅予,可余光也瞥见俞靖瑶的动作,她反应很快,一边往后闪一边抬起手挡着,结果俞靖瑶这一巴掌打在韩春萌手腕子上,啪的一声响。 疼倒没有多疼,就是一瞬间被点了炸药库,韩春萌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暗道这帮婊里婊气的女人简直就是欠揍,脑子还没等反应,下面一脚已经踢出去。 俞靖瑶哪里动手跟人打过架,根本不是韩春萌的对手,被韩春萌踹的尖叫一声,紧接着又被扇了一个大巴掌。 韩春萌心底道,她妈都没扇过她耳光,俞靖瑶算老几? 那些想像中几个坏女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好人的画面,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最起码不存在于当下这个场合,眼下是韩春萌单方面ko俞靖瑶,另外两个吓得躲在一旁,压根儿插不上手,再看盛浅予,她脸色惨白惨白,终是伸手扶住门框,唇瓣开启,明显的唿吸困难。 洗手间里是被韩春萌揪住头髮的俞靖瑶的尖叫声,夹杂着另外两个女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盛小姐?」 「盛小姐!」 韩春萌慢半拍儿转头去看,只见盛浅予已经顺着门框软下来,吓得另外两个女人慌里慌张,手足无措。 眼神儿一变,韩春萌着实愣了一下,到底是医生,她很快便察觉盛浅予的反应不一般,快步上前去看,果不其然,这反应就是心脏病发的症状。 此时盛浅予已经贴靠在墙边蹲下,韩春萌伸手要做急救措施,另外两个女人以为她要害盛浅予,一左一右上前拦着,「你干什么?」 韩春萌心生烦躁,当即蹙眉骂道:「滚一边儿去,我在救她。」 她越要上前,另外两个越拦着不放,韩春萌扬声道:「赶紧打电话叫120,闪开,你们想让她死吗?」 许是她气势太盛,其中一个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韩春萌在医院待久了,分秒必争,见不惯她们这种拖拖拉拉误事儿的性子,不等她们回应,她率先掏出手机拨打了120,随后又给宋喜打了个电话,「小喜,你赶紧来一下洗手间,这边有人心脏病发。」 之所以没提盛浅予的名字,不是刻意忽略,而是在病患面前,医生永远都不会带有仇恨的目光,哪怕是情敌,哪怕几分钟前刚撕过逼。 宋喜接到电话后很快赶来,房门推开,一看里面的场景,也是愣了一下,韩春萌来不及解释太多,匆忙道:「我打了120,你先看看她的情况。」 宋喜一来,另外两个女人马上不着痕迹的闪开,不敢拦着她,宋喜见盛浅予蹲在墙边垂着头,她单膝跪下,手臂搭在对方背部,出声道:「先平躺下。」 盛浅予一手扶着墙,另一手艰难的抬起,却不是做别的,而是推开宋喜,如果她还有力气说话,韩春萌猜她一定会说,用不着你管。 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直『宁死不屈』啊。 宋喜眉头一蹙,沉声道:「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不想出事儿的话,按我说的做。」 她要扶着盛浅予躺下,盛浅予用尽仅有的力气,非要跟宋喜对着干,宋喜不是不能将她放倒,可盛浅予是心脏病患者,还处在病发阶段,谁敢跟她硬着来?别到时候急救的姿势对了,人再直接气死过去。 韩春萌从旁看着也是心急,拉着脸蹙着眉道:「命是自己的,你干嘛拿命跟人赌气?」 这会儿俞靖瑶已经从盥洗池下面爬站起来,顾不得整理一头凌乱的头髮,她指着韩春萌,厉声道:「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浅予也不会心脏病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命吗?」 韩春萌跟宋喜同时偏过头看她,俞靖瑶对韩春萌的怕,是怕对方打她,可对宋喜的怕…… 宋喜只是沉静着一张脸,唇瓣轻启,「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轻飘飘的几个字,让俞靖瑶站在原地像个跳樑小丑,小丑被缝了嘴巴,鸦雀无声。 盛浅予惨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声音道:「走…用不着你们在这儿…猫哭耗子……」 宋喜淡淡的看了眼盛浅予,几秒后站起身,又看向在场除了韩春萌之外的其他几人,「你们听见了,不是我们见死不救,是她自己不配合。」 「萌萌,我们走吧。」 宋喜拉开房门,带着韩春萌一起出去,这不能怪她冷血,医生救死扶伤,但医生不是圣母,面对摆明了不配合的病人,难道还要强行抢救吗?万一拉扯的过程中发生一些意外,就算不是她的事儿,最后她也脱不了干系。 跟宋喜一起往回走的路上,韩春萌后嵴樑开始发凉,忍不住把之前发生的经过全都说了,包括那句『怪不得乔治笙不要你』。 「小喜,她不会有事儿吧?」 韩春萌眼带担忧,不是怕盛浅予的背景,而是人命,人命关天,她于心不忍。 宋喜回道:「还在协和的时候,我听丁主任说过,她妈是贫血性心脏病,我刚看她的症状,估计是遗传,这类型的心脏病不会致死,等一会儿120来就好了。」 韩春萌下意识的舒了口气,像是放了心,但宋喜的心却一直揪着,盛浅予被气到心脏病发,盛家和方家会轻易作罢吗?基本不可能,那他们下一步一定是要报復韩春萌。 韩春萌是导火索,归根到底起因还在宋喜这里,若是这件事儿烧到宋喜头上,那她差不多就能断定,方盛两家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就是要打压她,而这里面有多少是私情?又有多少是身家利益?
第877章 同样的忧虑 宋喜跟韩春萌往回走的途中,碰到从宴会厅迎面走出来的顾东旭,他特地来找她们两个的,见两人面色各异,韩春萌又心事重重,他出声问:「怎么了?」 宋喜没有隐瞒,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随后道:「你最近多看着点儿大萌萌。」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以防盛家报復。 顾东旭面色一沉,这事儿怪不得韩春萌,搁着谁都要起冲突,只是谁的心上人谁心疼,顾东旭当场拉住韩春萌的手,她掌心一片滑腻,俨然是出了好多汗,他低声道:「没事儿,有我在呢。」 宋喜也说:「不怕,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韩春萌看向宋喜,轻声说:「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惹事儿了?」 宋喜勾起唇角,揽着她肩膀道:「我还没夸你呢,打得好,嘴欠就是短揍。」 顾东旭从旁道:「没吃亏就好。」 三人站在宴会厅门口说话,不多时祁未从里面走出来,见状,眸子微挑,「我刚在里面没看到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 宋喜低声说:「盛浅予心脏病突发,刚刚打了120,估计马上就会有车过来接。」 祁未明显意外,顾东旭直白的道:「萌萌刚在洗手间跟人吵了两句,她不知道盛浅予有心脏病,不好意思叔叔大寿的日子,还给你添麻烦。」 韩春萌满眼歉疚,「抱歉祁未。」 祁未后知后觉,很快回道:「别这么说,意外谁也不想的,你们先进去坐,这边我来处理。」 今天祁家设宴,各行各业有身份的人全都来了,若是在这样的场合,有人被120接走,传出去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祁未联繫了什么人,120到的时候安安静静,直到把盛浅予接走,宴会厅里的宾客都一点儿未曾察觉。 俞靖瑶几人也跟着跑了,反倒宋喜,顾东旭和韩春萌全程坐下来,原本韩春萌也问:「我们要不要先走?」 宋喜说:「走的不是有病就是心虚,我们为什么要走?」 直到整个生日宴结束,宋喜来祁沛泓面前跟他道别,祁沛泓笑着说了些客套话,叫祁未送他们下楼。 下楼的时候,宋喜问:「怎么样了?」 祁未回道:「我哥去了医院,等会儿我跟他联繫,有消息我通知你。」 宋喜是不大想知道盛浅予的情况,也明知贫血性心脏病不至于要了命,但毕竟事情牵扯韩春萌,她知道总比不知道强,点头应声:「麻烦你了,希望没给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祁未勾唇微笑,「不算事儿。」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早知道你们关系不大好,我们更应该安排妥当,避免见面,是我们没做好准备。」 宋喜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也都尽了力,谁也不用自责。」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祁未送几人往酒店大门口走,宋喜说:「别送了,楼上还有那么多客人,你快点儿上去吧。」 顾东旭也拍了拍祁未的肩膀,男人之间没有太多的客套话,一个眼神儿就够了。 等到祁未转身上楼,顾东旭问宋喜:「你去哪儿?我送你。」 宋喜说:「我去找治笙,坐保镖的车就行,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总要提前跟乔治笙打声招唿。 乔治笙在公司,宋喜去的时候,他还在开会,陈烨给她准备了很多零食点心,宋喜半开玩笑的问了句:「你们是在公司开甜品店了吗?」 陈烨微笑着回道:「是老闆让我们预备着,这样您随时过来,随时都能吃到。」 宋喜猝不及防的被暖了一把,知道乔治笙会把她的所有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么上心而已。 陈烨跟宋喜打了声招唿,出去工作,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东西,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她还以为是乔治笙,结果抬头一看,是元宝。 宋喜道:「快来吃东西。」 元宝走到宋喜对面坐下,出声道:「听陈烨说你来了,笙哥那边儿估计还要一会儿,你什么事儿,急不急?」 宋喜不拿元宝当外人,直言回道:「今天我们去参加祁沛泓生日宴,大萌萌听到俞靖瑶跟人嚼我和治笙的舌根,两边吵了几句,后来盛浅予来了,大萌萌说她明显拉偏仗,就怼了她两句,说怪不得治笙不要她,我人品帅她十万八千里,盛浅予当场犯了心脏病,让120接走了。」 宋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不是故意轻描淡写,而是摆明了站韩春萌,觉得韩春萌一点儿错都没有。 元宝却听得心惊胆战,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我看盛家八成不会就这么算了,万一他们要找大萌萌的麻烦,我绝对不可能忍着,先过来跟治笙打声招唿,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宋喜说。 元宝应声道:「的确不会这样算了……他们想找萌萌的麻烦很容易,我是担心萌萌只是个引线,盛家十有八九会找你和笙哥的麻烦。」 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若是从前,宋喜心底一定会焦躁烦闷,觉着给乔治笙添堵,让他难办,可如今她猜盛家跟宋元青坐牢有牵扯,那么盛家不动则以,但凡动了,就更加肯定她的猜测。 若真如她想的一般,对方叫她流离失所,叫宋元青沦为阶下囚,那她跟方盛两家的仇就是不共戴天,乔治笙是她老公,自然要站在她这边,小事儿她会心软,大事儿她从不手软,立场坚定的不能再坚定。 元宝见宋喜眼底燃着一团莫名的火焰,还以为她是在生盛浅予的气,殊不知宋喜看盛浅予,早就不是情敌,而是宿敌,她们之间註定不能和平相处,哪怕没有乔治笙。 两人面对面坐着聊天,差不多大半个小时的样子,乔治笙推门进来,陈烨已经告诉他宋喜来了,他进门时眼底藏着高兴。 元宝起身叫了声『笙哥』,说东西放在桌上,随后跟宋喜告别,迈步离开,房间中只剩宋喜和乔治笙两人,他走到沙发边,在她身旁坐下,宋喜从自己吃剩的蛋糕上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乔治笙张口接着,出声道:「刚刚开会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突然过来找我。」 宋喜轻笑着道:「愿望成真了。」
第878章 立场,身世 宋喜把今天生日宴上的意外插曲跟乔治笙说了一遍,尤其提到盛浅予心脏病发时,她明目张胆的看着他的脸,只见他面色如常,停顿片刻之后,出声说:「我会叫人留意,防止有人私下里找韩春萌的麻烦。」 宋喜说:「然后呢?」 乔治笙道:「只要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无论是谁。」 他态度明确,宋喜说:「听到盛浅予心脏病发,你心里什么想法?」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如果大家还是朋友,我会叫人去医院探望一下,现在就别做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事儿了。」 宋喜闻言,不由得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的道:「今天我要帮她,她也说我是猫哭耗子。」 乔治笙说:「有类人习惯用胜负和成败去定义身边的人际关系,在他们的世界里,不是得就是失,没有中立一说……盛家向来如此。」 乔治笙很少评价外人,这也是宋喜第一次听他说起盛家,看出他对盛浅予没有丝毫心软之意,她心底高兴,跟他十指相扣,出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要是惹到我头上来,你就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乔治笙看着她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宋喜跟他对视,他眉眼如画,比女人还精緻漂亮,但却没人会把他比女人,因为他的神情总是冰冷淡漠的,然而此时望着她,却是五分温柔五分宠。 宋喜忍不住翘起唇角,开口问:「那我要是特别不讲理,主动挑事儿呢?」 乔治笙说:「你又不是法官,要那么讲理干什么?在我这里,出事儿就是别人惹你,我老婆从来不主动惹事儿。」 宋喜着实被他哄到了心缝里面,挽着他的手臂,她倚在他身旁,抬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了?」 说罢,不待乔治笙回答,宋喜又迳自眯眼挑衅,「是不是背着我找别人练习了?」 乔治笙不答反问:「我身边不是元宝就是佟昊,你觉得我对着谁说更合适?」 宋喜脑中闪过元宝和佟昊的两张脸,『扑哧』一声乐出来,「算了,我看他们两个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你就别去当第三者插足了。」 女人都是半个听觉动物,宋喜这边被乔治笙哄得拨云见日,可祁家那边就不太平了,虽说盛浅予在宴会上被120接走的事情,没有惊动其他宾客,可这件事儿毕竟发生了,盛浅予还是祁丞的上宾,带她来本是想向祁沛泓证明,他在盛家面前还是有地位的,可谁成想盛浅予走着进来,横着被人抬走的,这下祁丞不光在祁沛泓面前不露脸,在盛家面前更是背了锅。 当时在酒店突然被祁未通知,那时120刚到,当着外人的面儿,祁丞什么都没说,赶紧陪同去了趟医院,等到盛家来了人,他又解释又道歉,方慧压根儿不搭理他,盛宸舟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虽然没有明着指责,可不悦都写在脸上。 祁丞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等到再回酒店之时,熟人告知祁未全程陪同祁沛泓,周到的照顾好在场每一位宾客,面面俱到,赚足了眼球和人缘,闻言,祁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外憋屈,总不能在自己的地盘儿也憋屈,祁丞认定了这次意外是祁未联合外人搞的鬼,所以当即打给祁未。 祁未接通,「哥,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祁丞不答反问,沉声道:「弄成这样你高兴了?」 祁未沉默片刻,出声回道:「是不是盛家不高兴?盛浅予在哪家医院,我过去跟他们解释。」 祁未越是沉着冷静,祁丞越是怒火中烧,怒极反笑,他说:「我真是没想到啊,心思最深的人竟然是你,为了让我在爸和盛家面前丢脸,你算计到这种地步……」 「先别说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祁未道。 祁丞问:「还来找我做什么?假惺惺的解释这件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爸的七十大寿都变成了你炫耀的舞台,你现在心里一定特别高兴吧?」 话音落下,手机中忽然传来祁沛泓低沉隐怒的声音:「你还知道今天是我过寿?」 祁丞心底咯噔一下,像是酒醒了一般,「爸……」 「我的大寿变成你弟弟炫耀的舞台…你是想说,今天这样的日子本该是你的主场,结果被人喧宾夺主抢了风头?」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祁丞,原来一直看走眼的不是你,而是我,这个家里心思最深的人也是你,三十几年了,我好像现在才看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祁丞能明显感觉到手脚冰凉,他在宴会上没喝多少酒,怎么就昏了头了?不对,他打给祁未,祁未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他身边有人,可是祁未没有,非但没有,还让祁沛泓听到这样的话。 这一刻祁丞仿佛看穿一切,却被钉在一个无法反驳的十字架上,他只能耳听着祁沛泓对他的失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祁沛泓眼中的骄傲,反而慢慢变成负担,甚至是不被需要的累赘。 三十几年了,从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刻起,他就生活在祁家,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爸爸是祁沛泓,这是他多少年的骄傲,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祁沛泓亲生的,他跟祁沛泓没有血缘,当然跟周岚也没有血缘,之所以他会出现在这个家里,不过是当初祁沛泓和周岚结婚多年却没有孩子,他是被领养的。 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祁氏,可终究抵不过血缘吗? 从二十岁出头知道真相,十几年过去,他对祁沛泓和周岚一如亲生父母,对祁未……他也是百般照顾,他无所谓祁未是不是个纨绔子弟,无所谓他辛苦挣来的钱,祁未会不会大把大把的花,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可三年前他才得知,祁沛泓早就立有遗嘱,待他不再担任董事长之后,公司全权交由祁未打理,祁未任集团新董事长,祁家名下所有财产,祁未占七,祁丞占三。 祁丞一直以为,祁沛泓当他是亲生儿子,他付出如此多,哪怕不能继任董事长一职,总要跟祁未平分秋色吧? 但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太多。
第879章 没有再二 乔治笙之前单方面封杀俞靖瑶家的盈泰地产,就是因为她嘴欠乱说话,没想到她仗着身后有盛浅予的余昇集团当后盾,屡教不改,真当自己拿了一道免死金牌,可就算是免死,免一次也就够了。 盈泰地产在国内不算顶尖儿大公司,但也算地产界的品牌公司,因为上头有关系,再开一些绿灯,所以近几年形势一直不错,但突然间几个谈好准备签约的合同,同一时间被对方告知无条件拒签,并且是永久性取消合作,吓得高层负责人赶紧上报俞勇峰。 俞勇峰倒是有记性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得罪了人,而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同时间叫几家公司取消合作……他心底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不要是乔家那边儿。 他还没等把俞靖瑶叫来问话,有人给他寄了份文件包裹,一个牛皮纸袋,十厘米左右的厚度,随便打开一看,就是盈泰地产近年来的税务报单,这样私密的东西,内部也只有专属部门的高层和决策者才能看到,可如今被外人已公开的形式寄过来…… 俞勇峰心底拔凉,关键看着看着,冷汗都要下来了,里面的文件很多都有两份,一份是公司上报的明面税单,而另一份则是私底下见不得光的秘密税单。 除了税务上的漏洞,还有公司内部一些私密黑帐,俞家这些年跟上头哪些人走的颇近,时间,地点,证据,一一罗列,像是在提醒他,盈泰到底如何走到今天的。 脸上有些痒,俞勇峰抬手一擦,全是冷汗,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捅出去都是要命的证据,现在一厚沓被人摆在眼前,这不是拿枪指着他的头嘛。 办公室电话突然响起,俞勇峰本就心虚,这会儿更是心脏狂跳,怒从胆边生,拿起电话,他沉声道:「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俞董,东西收到了吗?」 俞勇峰一听,停顿数秒之后,忙出声回道:「是俞某哪里做的不周,还是盈泰不小心挡了您的道,有任何问题,我这边都愿意配合沟通。」 男人道:「那俞董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全不全,还有没有落下的?」 俞勇峰冷汗顺脸直流,开口道:「有话您直说,我知道一定是我这边儿的问题,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男人道:「别人的规矩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没有再二,俞董想知道原因,不妨回家问问你女儿。」 俞靖瑶? 俞勇峰之前就怀疑是她,可眼下亲耳听到,还是不免又气又急,之前俞靖瑶得罪过乔治笙一回,乔治笙还只是宣布乔家不跟盈泰合作,如今乔治笙是连外人跟盈泰的合作都给断了,这不是逼着他走上死路嘛。 血往头顶上涌,俞勇峰知道事关身家利益,所以一点儿架子都不敢有,近乎低声下气的道:「原来是她惹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 他一个劲儿的道歉说好话,哪怕还不清楚俞靖瑶做了什么,结果对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俞勇峰心跳仿佛停了几秒,说不上是短暂的如释重负还是更多的泰山压顶。 在椅子上瘫坐数秒,他赶紧把『证据』收起来锁进保险柜中,随后打给俞靖瑶。 俞靖瑶看到俞勇峰打来的电话,心底也虚,本不想接,但又怕有什么急事儿,所以硬着头皮接通,「爸…」 俞勇峰强忍着窜到头顶的怒火,怒极反倒特别平静,「回家一趟,我在家等你。」 俞靖瑶听出他声音不用寻常的冷静,不由得问:「怎么了,有事儿吗?」 俞勇峰迴道:「我半小时到家,别让我等你。」 说罢,他迳自挂断,随后起身往外走。 俞靖瑶心知不妙,怀疑公司出了什么事儿,然而打去公司一问,助理说不清楚,她平日里是嚣张跋扈胆子大,可胆子再大也是家里有钱撑的,若是公司出了事儿,她担不起。 开车回家的路上,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叫她妈也赶紧回家,上次得罪乔治笙,若不是她妈拦着,俞勇峰差点儿要动手打她。 车子停到楼下,俞靖瑶愣是没敢直接上楼,到底是等她妈也回来,两人一起上去的。 房门打开,门口有俞勇峰的鞋,俞靖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给她妈使了个眼色,女人瞥了她一眼,随后扬声道:「老俞,你回来了?」 俞勇峰的声音从书房方向传来,「自己进来,我有话问你。」 这话自然是对俞靖瑶说的,俞靖瑶害怕的看向女人,女人也没辙,俞勇峰翻脸,家里人都要忌惮的。 俞靖瑶穿着拖鞋走进书房,俞勇峰坐在沙发上抽菸,她叫了声:「爸。」 俞勇峰没抬头,兀自沉声道:「你自己说。」 俞靖瑶低声问:「说什么啊?」 俞勇峰稍稍抬起头,俞靖瑶这才看到他眼眶里夹杂着红血丝,额头上全是汗,整个人的状态只能用吓人来形容。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俞靖瑶站在原地不敢说话,俞勇峰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半晌后主动道:「你是不是又得罪乔家人了?」 俞靖瑶眼神儿明显慌乱,明知躲不过去,只能蹙眉辩驳,「我们几个在洗手间说话,谁知道让宋喜朋友听到,她咄咄逼人,骂我还动手打我……」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都是别人的不是,俞勇峰看着她,剎那间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简直是祸害。 沉声打断,俞勇峰问:「你说什么了?」 俞靖瑶眼珠子乱转,因为心虚所以强装不屑,「徐佳和李宝儿先说的……我说乔治笙是渣男,不要浅予非要跟宋喜在一起……」 这还是捡能说的说,像是那些侮辱宋喜床上功夫好的话,俞靖瑶不敢也不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说出口。 可绕是如此,话音落下,俞勇峰抄起手边菸灰缸就往她身上扔,俞靖瑶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知道犯错一定会挨骂,可却从未想到,俞勇峰会拿菸灰缸打她。 一手大小的圆形水晶菸灰缸,最少半斤重,俞勇峰愤怒时尚且存着一丝理智,没有朝着她的要害打,可这一下子还是打在了俞靖瑶肩膀处,连疼带虾,她惊叫一声。 俞母就在书房门口候着,闻言推门而入,看到吓得躲在墙边的俞靖瑶,再看看地上的菸灰缸,登时眼睛一瞪,朝着俞勇峰大喊:「你疯了吗?」 原本俞勇峰心底还有些不忍,可看到母女二人一个犯错一个护短,怒焰瞬间飙升,起身指着俞靖瑶骂道:「你就是个扫把星!上次得罪乔治笙的事儿还歷歷在目,乔家没有搞死我们,你不甘心是不是?现在乔家叫外面所有人不许跟我们合作,今天还把公司所有的税务黑帐用快递寄到我手上,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你是自己活不起,还要拖着我们全家跟你一块儿死,我真是恨不能杀了你!」 俞母闻言,原本护着俞靖瑶,此时呆呆的看着她,「瑶瑶,你又去惹乔治笙了?」 俞靖瑶缩在墙边,哭都不敢大声哭,咬着嘴唇,浑身发颤。 俞勇峰怒火攻心,怎么看怎么来气,冲上前要扇俞靖瑶的脸,俞母本能的拦了一下,却被俞勇峰一肘挥开。
第880章 错了,晚了 俞勇峰大巴掌扇在俞靖瑶脸上,刚开始俞靖瑶还在防着,可几下下去,她全无抵抗之力,干脆放下胳膊,任由俞勇峰打。 房间里俞靖瑶大哭,俞勇峰掉眼泪,俞母也在拉扯中哭喊。 俞勇峰是恨铁不成钢,打了几下后踉跄着往后退,俞母抱着蓬头泪面的俞靖瑶,母女二人缩在一角。 俞靖瑶似是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浑身抖着,边哭边道:「我会去求浅予,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俞母怕俞勇峰冲动再过来打人,求饶的目光看着他道:「对,之前乔家不跟我们做生意,你不是跟余昇签了一笔更大的合同吗?」 俞勇峰像是力竭,颓然的站在原地,不怒不急,眼底唯有黑暗的空洞,「得罪了乔家,指望盛家能护我们一辈子?好好的生意做不了,好好的日子过不了……我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生了这么个冤家,她是从我来讨债的。」 很多时候肉体上的疼痛并不致命,最怕这种至亲之人的放弃和戳伤,俞靖瑶心底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伤心,咬着牙回道:「我自己惹的事儿,不会连累你跟妈。」 说着,她扶墙要站起来,俞母很是担心,连忙问:「你干什么?」 俞靖瑶说:「我找不到乔治笙,我去找宋喜,只要她肯原谅我,乔治笙就不会再难为咱们。」 俞母下意识的想拦,但手上动作却又迟疑,毕竟牵扯全家老小的利益,若真如俞靖瑶说的这般,那就该这么做。 俞勇峰在气头上,已经不愿意再理俞靖瑶,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坏。 俞靖瑶就这样离开家门,临走之前,俞母一脸担忧的道:「瑶瑶,无论怎么样,哪怕没面子,哪怕让人说几句打几下,也一定要让对方把气出了,不然咱们全家……」 俞靖瑶心底回了句我知道,现实中嘴却没有张开,开门下楼,她坐在车中理了理头髮,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己红肿的半张脸,想要冷笑却笑不出声。 心情很复杂,但也尽量理智下来想了想,她没有马上去找宋喜,而是先去见盛浅予,如果盛浅予说不用去找宋喜,盛家解决,她也懒得去丢人现眼,然而等到俞靖瑶来到医院,根本见不到盛浅予,盛家吩咐避不见客。 俞靖瑶给盛浅予打了电话,对方关机没接,如此一来,逼得俞靖瑶不得不去长宁找宋喜。 宋喜还在手术室,俞靖瑶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站在办公室门前等她,一等就是两个半小时。 宋喜跟韩春萌一起从电梯里出来,中心台小护士传话:「宋主任,有人找。」 韩春萌急着问:「男的女的?」 护士说:「是个女的。」 韩春萌故作失落,「哎,女的啊。」 宋喜瞥了她一眼,两人拐个弯儿往前走,离着几米开外,果然看到一个女人全副武装站在办公室门前。 韩春萌低声说:「谁啊这是?」 宋喜也没看出来,直到两人走近,俞靖瑶侧过头,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没有马上认出。 俞靖瑶率先开口:「宋小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有时间听我说两句话吗?」 她这一开口,韩春萌眉头轻蹙,宋喜也后知后觉,试探性的问:「俞靖瑶?」 俞靖瑶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宋小姐,对不起,前天不该背地里讲你和乔先生的坏话,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说着,她摘下口罩,一张常年打美白针,白的透明的脸上,一侧明显带着巴掌印,都肿起来了。 边说边哭,「是我不好,真的很对不起,你有什么气沖我一个人发就好,别让乔先生牵扯到我家里,我爸妈是无辜的……」 她对着宋喜九十度鞠躬,走廊中来往人经过,无一不带着打量的目光偷瞄。 韩春萌吓了一跳,侧头看向宋喜,宋喜明显动摇了,她是个嘴巴特硬心却特软的人,讨厌俞靖瑶不假,可亲眼看到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被打的半边面肿起来,弯腰哭着道歉,她着实扛不住。 俞靖瑶低着头,宋喜为难,求助的看向韩春萌,韩春萌回以一记『我无所谓,看你』的眼神儿。 宋喜不愿被同事看热闹,背后又要议论,所以快刀斩乱麻,出声说:「我不是你爸妈,对你没有管教义务,也不是你朋友,不需要提点你什么,希望你能从现在的结果中吸取教训,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向着你朋友,也没必要在背后嚼人舌根,你根本不了解我,没有资格评论我是什么人。」 俞靖瑶仍旧弯着腰,啜泣着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喜心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无奈的嘆了口气,乔治笙唱红脸,她这边就唱个白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知道了,你走吧。」宋喜淡淡说。 俞靖瑶直起腰,看着宋喜,小声问:「你原谅我了吗?」 宋喜说:「这是最后一次。」 俞靖瑶眼底露出一丝喜色,「那你能跟乔治…乔先生说一下,别让他再找我爸公司的麻烦了吗?」 宋喜绷着脸说:「我尽量。」 俞靖瑶也不傻,知道宋喜既然说了这话,相当于接受她的道歉,乔治笙那么听她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解除对盈泰的封杀。 连着对宋喜说了很多声谢谢,一会儿道歉一会儿鞠躬,宋喜受不了这样,让俞靖瑶走,说自己还要忙。 俞靖瑶这副模样惹得宋喜和韩春萌心里都挺难受,毕竟她们都是心软之人,然而俞靖瑶戴上墨镜和口罩,与两人擦肩而过之时,眼底已经露出鄙夷和嘲讽,暗骂傻逼,她不过随便道几句歉,宋喜就答应原谅她,这不是傻是什么? 一路下楼出了长宁大门,俞靖瑶开车准备回家告诉俞勇峰一声,事情解决了,她戴着墨镜开车,心里想着事儿,拐弯儿的时候别说打转向灯,就连倒车镜都没看,耳听得身后传来大车刺耳的鸣笛声,下一秒,她连车带人飞至半空。 在意识没有全消的剎那,俞靖瑶眼前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从小到大的所有画面,俞勇峰很疼她的,她妈妈更宠她,她犯过很多错,可都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最后一幕,她想起刚刚在医院里,宋喜看着她的眼神儿,其实那神情中有不忍的,这是生而为人的善良,她却觉着这是傻。 对不起,她好像真的知错了。
第881章 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宋喜跟韩春萌正在办公室里面私聊俞靖瑶来道歉的事儿,韩春萌还在感慨,「你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也惯会装可怜,关键咱们还都看不了可怜,希望她这次能长点儿记性,不然下回再惹着你,神仙都救不了她。」 乔治笙这个点儿在开会,宋喜知道,所以还没有跟他联繫,对俞靖瑶这种人,她特别不喜欢,也觉得给点儿教训没有错,之所以心软不是沖俞靖瑶,而是看在俞靖瑶爸妈的面子上,大人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攒下来的基业,总不能败在孩子嘴欠上面,只愿这次机会给完,俞靖瑶能长点儿心。 两人面对面坐着,宋喜手里的牛奶还没喝完,忽然房门被人匆匆敲响,常年在医院工作的人,神经都是紧绷的,宋喜马上知道有事儿,赶紧起身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护士长站在门口,急声道:「宋主任,手术室那边刚来电话,送来一个车祸患者,需要咱们科的医生赶紧上去。」 宋喜习惯了沖在一线,没想过派其他人过去,当即回道:「我来。」 护士长说:「你刚下手术台,要不要找徐医生?」 宋喜已经疾步往外小跑了,「不用,让他休息一会儿。」 乘电梯来到手术室,刚到门口就看见骨科副主任,两人打了个照面儿,彼此询问之后发现都是为同一个患者来的。 车祸是手术中最常见也是比较复杂的类型,患者往往身体多处受伤,经常是几个科室的医生同时配合完成手术。 一起进了手术室,这才看到手术室中已经到了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说患者颅内出血,要进行脑部手术,躺在台上的人脸被盖着,几名护士正在做术前准备,患者身上的外套已经被脱掉,有人负责剪上衣,有人负责剪裤子…… 宋喜不是从那些被血染红的破碎衣料上辨认出患者是谁,她是恰好瞥见女人左手腕处的装饰手鍊,二十分钟前她刚刚见过。 抬起手,她掀开挡在患者脸上的蓝色消毒布,当看到是俞靖瑶时,难免神色一变。 一旁的骨科副主任问:「认识?」 宋喜眼中还有未收回的意外,机械的点了下头,神经外科的医生跟着问:「是你什么人?」 医生每天在手术台上跟死神抢时间,保不齐什么时候定睛一瞧,被送来的就是亲朋好友,怕此人跟宋喜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台手术宋喜做不了,就像医者不能自医一样,医生是人不是神,没有哪个医生心理素质可以强大到替身边熟人开刀动手术的地步。 宋喜知道大家是在担心她,很快回神儿,出声说:「没事儿,只是认识而已,刚刚才见过。」 三个人里面,骨科副主任年纪最大,沉稳的说:「世事无常啊,开始手术吧,我这边的操作相对简单一些,宋主任和陈医生时刻注意一下病人的血压和各项指标。」 宋喜应声,吩咐护士盯紧仪器,三人同时分工进行手术。 宋喜戴着手术帽和口罩,一张脸上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细看之下,映照的是一片血肉模煳,俞靖瑶伤的不轻,不光是心脏这一处,身体多处外伤,颅内也有淤血。 拿着手术刀,她神情一贯专注认真,这一刻心里什么念想都没有,甚至不记得躺在这里的人是俞靖瑶。 手术中途,仪器发出绵密的紧急提醒声,是患者指标明显波动,骨科副主任头都没抬,毕竟他的操作影响不到这些,宋喜也没抬头,因为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心脏创口出血很少,神经外科医生抬起头,护士说是颅内大出血。 耳边是神经外科医生在指挥,小护士忙得脚下生风,医生一个个稳如泰山,待到仪器上的跳动趋于平缓,宋喜问了句:「没事儿吗?」 神外医生回道:「没问题。」 这边手术在进行期间,另一边交警和院方也都纷纷联繫了俞靖瑶的家属,俞靖瑶还没从手术室里出去,俞勇峰和俞母已经匆匆赶到长宁医院,据传车祸很严重,俞母在走廊就甩了俞勇峰一个大巴掌,哭喊着说:「瑶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不要活了,你给我去死!」 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看似可以主宰一切,但在天灾人祸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只蚂蚁,俞母对于俞靖瑶的现状无能为力,也无法估计她的将来,所以只能将所有恐惧发泄在已知且健康的人身上。 俞勇峰一天之间遭受事业和亲人的双重打击,整个人颓然的像是行尸走肉,大白天眼眶下陷,双目无神。 医院护士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患者家属,除了上前拦着,说些安慰的话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手术足足做了三个半小时,宋喜的心脏部分是最先完成的,离开手术室的时候,她看到外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人中间隔着不下三米的距离,同样都是贴靠在墙壁上,但她一眼就看出两人是一家的,并且猜到他们很可能是俞靖瑶的父母,因为两人脸上带着相似的绝望感。 宋喜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走开,连着做了两台手术,她精力有些透支,去茶水间拿巧克力和牛奶,等回到办公室,正好瞥见桌上的手机在响。 屏幕上显示着『老公』字样,宋喜接通,乔治笙问:「去哪儿了?」 宋喜说:「刚下手术台。」 乔治笙道:「你今天不就早上一台手术嘛,谁又给你加了?」 他对她说话温柔,但温柔中隐藏着要埋怨别人的不悦,近期两人都在努力造人阶段,他都不想让她来医院工作,最后的妥协就是她少工作,她倒好,背着他偷偷加班。 宋喜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出声回道:「没人让我加班,医院临时送来一个车祸的。」 乔治笙道:「没有其他医生吗?」 宋喜说:「我上去之后才看见,是俞靖瑶。」 乔治笙淡淡的,「是她。」 宋喜说:「她今天来找我道歉,想让你放过她家里,之前你说上午要开会,我就没给你打电话,她离开前后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在送来就是出车祸之后了……」 她心情有些低落,是对生命的敬畏,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第882章 唯太阳与人心不能直视 宋喜本就准备给俞靖瑶一个机会,加之俞靖瑶又出了车祸,她跟乔治笙说,让他别再难为俞家,俞勇峰夫妇看着已经很可怜了。 乔治笙宠妻不是闹着玩儿的,整俞家是为了她,放过俞家也是为了她,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宋喜在工作之余也挺担心俞靖瑶的情况,问过之后才知道,俞靖瑶已经做完手术,暂时在神外那边养伤。 能活下来就好,没什么比命更重要,宋喜这头松了口气,却不知道俞家那边已经翻了天。 俞靖瑶大难不死已是幸运,骨头的伤可以养,宋喜亲自给做的心脏,手术也很成功,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头部,医生对俞家夫妇道:「术后可能会影响部分生理机能。」 俞母双眼发直,根本说不出来话,俞勇峰顶着一口气问:「具体会影响到哪部分?」 医生说的很委婉,「我们估计的都是最坏的可能,比如会影响到患者的语言功能,说话表达方面,会不如正常人一样清晰。」 说白了,就是口吃,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原本伶牙俐齿,如今一张口……结巴。 俞母当时就瘫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俞勇峰也是脑袋嗡的一声,慢半拍才道:「那能慢慢恢復吗?」 医生道:「恢復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现在是给你们做最坏的打算,也许术后恢復很好,不会有口吃的状况呢?但如果这种状况出现,可能就是终身的。」 医生不是超人,也不可能保证救活人命之后,还能确保这个人和从前一样完好无损,未免日后扯官司,还是提早说清楚的好。 双方绕了好几道的弯子,直白来讲,俞靖瑶日后可能会有口吃,而且是终身不治的毛病。 俞母伏在病床边,手抓着床单,哭都不敢放开声音,压抑到浑身发抖,俞勇峰似是精神头被掏空,都不知道怎么把医生送走的。 待到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俞勇峰站在床尾,看着满身是伤的俞靖瑶,眼泪浮上眼眶,他抬手用力抽了自己几巴掌,是他的错,如果他不逼她,她就不会来找宋喜,也就不会出车祸。 俞母轻柔的拉着俞靖瑶的手,垂着头,声音颤抖却充满仇恨的道:「俞勇峰,现在你满意了吗?」 俞勇峰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望着病床上的俞靖瑶,可视线却一片模煳,什么都看不到。 俞母继续道:「你走吧,去守着你的公司,守着你的钱,女儿是我的,我会永远陪着她……」 俞勇峰从心口酸到喉管,像是被人用力扼住了脖子,他努力半天才找回一丝声音:「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要了,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只希望瑶瑶好起来。」 俞母嘴唇发抖,脸贴着俞靖瑶的手,背对着俞勇峰说:「你就是个孬种,外面的事情处理不好,回家就知道打孩子骂孩子,现在瑶瑶躺在这里,你又什么都不要了……俞勇峰,你算什么男人?」 俞勇峰本就深陷愧疚当中,女人这么一说,他更是无地自容,恨不能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 可是……他死了,谁来照顾瑶瑶,照顾她们孤儿寡母? 没错,有因才有果,俞家会落得今天这样半家破人亡的状态,都是乔治笙一手促成,他可以死,但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 乔治笙当天就叫人打了招唿,闢谣乔家要封杀盈泰的传闻,先前几家临门一脚没跟盈泰签约的公司,乔治笙也让人递了话,如果想合作就继续合作,不会影响他们跟海威和乔家的关系。 然而大家口头上应着,却谁也没有立刻行动,因此盈泰方面并不知道乔家已经单方面解了禁。 俞勇峰不去公司了,专心留在医院照顾俞靖瑶,他没想到隔天会在长宁看到盛宸舟,盛宸舟一报身份,俞勇峰机械的扯了扯唇角,又点了点头。 盛宸舟看到病床上的俞靖瑶,开口道:「我们刚听说您家里出了事儿,我妹妹这两天身体也不大好,家里人担心她,没让她过来,让我来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提起这个俞勇峰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已经二十四小时了,俞靖瑶还没有醒。 盛宸舟说:「您跟阿姨也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这边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俞勇峰点头,不远处俞母走过来,给盛宸舟递了一瓶水,盛宸舟颔首接过,「谢谢阿姨。」 俞母坐在盛宸舟对面,一天一夜下来,她熬的面色泛黄,双眼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神情憔悴焦虑,看着他,她开口道:「阿姨的确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盛宸舟道:「您说。」 俞勇峰尚且迟疑,要拦着俞母,俞母看都不看他一眼,豁出去对盛宸舟说:「常听瑶瑶提到浅予和你,瑶瑶说你平日里对她们,都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盛宸舟知道这是客套话,也是铺垫的话,所以没有打断,果然俞母接下来说:「瑶瑶跟浅予感情好,阿姨也不拿你当外人,你叔叔的公司昨天突然被几个合作伙伴同时毁约,他又收到乔家寄来的一份资料,内里包含很多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们也不知道乔家是怎么弄到的,他们用这份资料敲打你叔叔,理由是瑶瑶前几天去参加一个宴会,中途碰上宋喜和她朋友,两边吵了几句,瑶瑶是说了宋喜和乔治笙的几句碎话,那也是替浅予打抱不平,她觉得乔治笙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原本该跟浅予在一起,你妹妹也是因为这事儿才被气得突然病发……「 俞母说的声泪俱下义愤填膺,在替俞靖瑶抱委屈的同时,还不忘拉上盛浅予,其实这事儿盛宸舟早就知道,用不着俞母特地捡出来说,而且无论她说的多巧妙,在他听来,都是在打盛浅予的脸。 「宸舟,阿姨全家真的被乔治笙逼得走投无路了,昨天本来是让瑶瑶来跟宋喜道歉,想着让他们放我们一马,谁知道……」 「你帮帮我们吧,你叔叔公司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讨个公道,谁知道昨天宋喜跟瑶瑶说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三口啊。」
第883章 註定好的立场 盛宸舟早在第一时间打听到生日宴上的意外是如何发生的,也知道是俞靖瑶几人背地里挑的头,说的再难听一点儿,盛浅予会突然发病,少不了俞靖瑶的原因,只不过碍着俞家目前的状况太惨,所以盛峥嵘才让他过来看一眼,如今面对俞母的颠倒黑白,盛宸舟着实心里不痛快。 本想提点一二,可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是没说,看俞靖瑶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该猜到俞家长辈定是管教不当,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这话不是白说的。 盛宸舟只是礼貌且公式化的道:「嗯,等回去后我会跟我叔叔说。」 没在病房逗留太久,盛宸舟很快起身说不打扰了,俞勇峰送他出去,临行前低声嘱咐道:「麻烦你跟盛市长转达一下,我们一家只求平安,只要有办法摆脱乔家,我这边任何事儿都可以配合。」 盛宸舟颔首,「我会转达。」 俞勇峰把盛宸舟送到电梯口,电梯门合上,盛宸舟才收回淡笑,眼镜背后的眸子中充斥着忧虑,他忧虑倒不是担心俞家,而是俞靖瑶这次惹事儿,害了盛浅予不说,还直接把宋喜给拖下水,盛浅予对乔治笙有执念,虽然嘴上不说,但早已刻在了骨子里,但凡是跟宋喜沾边儿的事情,盛浅予一定跳过前因后果,最后只怪在宋喜头上。 加之乔盛两家已经交恶,这次的事儿势必不会轻易了结。 正想着,电梯门打开,盛宸舟本就站在电梯后方,本不在乎有其他人上来,毕竟这是医院公共电梯,但他没想到,余光一瞥竟看到心底记挂之人。 宋喜正在打电话,他听到她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楼找你。」 说罢,她收起手机跨进电梯,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宋喜比盛宸舟慢几秒发现对方。 她看见他了,眸子抬起却又沉下,转身按下1楼数字,没有讲话。 盛宸舟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她总不会不记得他,那就是故意不想跟他说话了。 从十几楼往一楼下,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中途还不保证会不会有其他人上来,盛宸舟犹豫的功夫,已经下了三四楼。 「宋小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宋喜转过头,一副两人刚刚碰面的样子,她面色如常,开口回应:「盛秘书。」 盛宸舟喉结微动,只是想跟她说话,却不知话题从何而起,两人对视片刻,当宋喜眼中浮上淡淡的纳闷儿和不耐之时,盛宸舟说:「我刚刚去看过俞靖瑶,那天祁家生日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盛宸舟的言外之意,是想说他相信她的话,如果她说一遍,他更会清楚个中缘由,绝对不会听信别人的道听途说。 可很显然宋喜误会了他的意思,精緻的面孔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她唇瓣轻启,疏离的说:「盛秘书从工商调去公安了吗?」 她长得太好看,以至于冷漠对人的时候,都会让人忍不住沉溺,盛宸舟明显晃了一下才发觉她在不爽,赶紧出声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宋喜道:「事情经过就是俞靖瑶跟几个长舌妇在背后议论,说我配不上我老公,而我老公没有跟盛浅予在一起就是渣男,被我朋友听到,跟她们理论了几句,后来盛浅予过来,说这事儿轮不到我朋友做主,而且就算说了,谁规定一定要道歉?」 「不知道是我孤陋寡闻还是盛家习惯了仗势欺人,怎么这世道不是做错事儿就要道歉的吗?」 宋喜厌恶盛家人,连带着对盛宸舟也没有好脸色。 盛宸舟知道宋喜一直在迴避他,或者说是迴避他是盛家人的身份,从前她尚且能做到表面过得去,如今还是没忍住当面撕破脸。 盛宸舟个大男人,竟然被宋喜说的脸色突然一红,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宋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盛宸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追上去,可追上去说什么?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吧,因为他姓盛。 宋喜走路带风,出门后更是小跑,出了住院部又往前跑了几十米,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扬声道:「王妃。」 黛安娜穿着一身过膝的橙红色大衣,紧腿裤高跟鞋,扭身看到宋喜,迈步往前迎。 宋喜笑道:「搞突然袭击,你也不怕来了我没空。」 黛安娜桃花眼顾盼生姿,「我来你还不得亲自接驾,什么人能比我还重要?」 宋喜刚要回话,黛安娜抢先说:「知道,病人第一。」 宋喜回以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儿,黛安娜挽着她的手臂,「走,请你吃饭。」 宋喜道:「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吃饭的吧?」 黛安娜不答反问:「怎么,我找你吃饭还必须得搭配点儿八卦?」 宋喜说:「八卦跟午餐更配嘛。」 黛安娜道:「我给田歷拒了。」 走着走着,她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来了这么一句,宋喜当即站在原地,侧头看她。 黛安娜也停下回视宋喜,一脸无辜,「干嘛?」 宋喜美眸一挑,「他什么时候跟你告白的?」 黛安娜道:「昨晚。」 宋喜说:「你怎么拒的?」 两人站在原地说话的功夫,盛宸舟从后面走过来,宋喜余光瞥见他,马上拉着黛安娜往前走,讨厌之心昭然若揭。 盛宸舟见状,心底百味杂陈,他对她当真一点儿恶意都没有,非但没有恶意,还……哎,他们这样的身份和立场,註定连朋友都没得当,他还在胡乱的希冀什么? 宋喜突然拉下脸,拽着黛安娜往前走,黛安娜一脸懵逼,刚开始左右看,没发现异样,又回头去看,宋喜沉声说:「别看。」 黛安娜已经看到盛宸舟,回头后不由得说:「你在躲他吗?」 宋喜道:「不是躲,看着心烦。」 黛安娜马上问:「他怎么你了?别怕,咱俩还整不了他……」 宋喜说:「我是懒得跟姓盛的人犯话。」 黛安娜道:「我刚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看你。」 宋喜眼露不悦,盛家一丘之貉,谁又比谁好得到哪里去?
第884章 不行!不行? 两人来到长宁附近的一家川味火锅店,点完东西待店员离开,宋喜忙迫不及待的问:「快说你跟田歷怎么回事儿?」 黛安娜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急不缓的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昨晚他约我出去吃饭,去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他有话要说,当时心里还挺紧张,总感觉不知道怎么办,结果饭桌上他提了,我就特别理智的告诉他,我不想从朋友变成恋人。」 宋喜眼底闪着光,『啧』了一声:「这么理智,没有伤人吧?」 黛安娜煞有其事的补了一句:「理智且礼貌,冷静且温和,我都纳闷儿自己怎么能这么平静的拒绝他,好在说完心里也舒坦了,早知道这么麻利,先前也就不用忐忑那么长时间了。」 宋喜问:「那田歷怎么说?」 黛安娜道:「他说理解,不急,大家先当朋友处着,来日方长,总有他表现的机会。」 宋喜道:「还挺绅士的。」 黛安娜说:「他是个好人,对我也不错,但我对他……」 「就是少了那么点儿心动的感觉。」宋喜接道。 黛安娜默认,宋喜心底暗嘆一口气,随后说:「我不劝你等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劝你马上答应喜欢你的人,你年轻貌美有才华,又不急着嫁人,慢慢来呗,看谁顺眼就跟谁在一起,千万别难为自己。」 黛安娜看向宋喜,唇角勾起,「你都是备孕随时准备当妈的人了,告诉我不急着嫁人?」 宋喜反问:「你恨嫁吗?」 黛安娜『哎』了一声:「恨嫁的早了,姐姐结婚的时候,你们连对象都没有呢。」 宋喜顺势笑道:「等你现在单身狗,没人跟你做伴儿了。」 黛安娜瞥了一眼,「可不是,一点儿姐妹情谊都不讲。」 宋喜认真的摸了摸肚子,「别急,等乔乔出生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黛安娜也知道乔乔的梗,闻言笑道:「你家那口子真行,八成想孩子想疯了,做梦都带名字的。」 宋喜道:「最近憋着梦儿子叫什么呢。」 黛安娜说:「你不用问,一定是个宠孩子的主,就看你家那位了,如果他再没点儿谱,你俩能把孩子宠上天。」 宋喜面上笑容微敛,摇头道:「几天前我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宠杀宠杀,惯子如杀子,我以后一定会把孩子教育好,宁可在家对他们严厉一点儿,也得让他们学好规矩,别出去外面惹事儿,丢脸是小,丢命是大。」 黛安娜一看宋喜神色,不由得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宋喜把生日宴上的插曲和俞靖瑶车祸的事儿一说,黛安娜不由得蹙起眉头,「这不现世报嘛。」 宋喜也一脸感慨,当真是天道好轮迴。 黛安娜说:「她作死不要紧,别把你跟大萌萌给连累了。」 宋喜道:「我现在就怕盛家找大萌萌的麻烦。」 黛安娜眼带不爽和担忧,「那怎么办?」 宋喜道:「我让治笙暗中派人跟着大萌萌,不会影响她正常生活,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也能及时护着,至于其他方面…别人在暗我们在明,的确很被动。」 黛安娜一边思索一边道:「是很难办,盛家这样的背影,别说先下手为强,就算抓到是对方的把柄,也不容易反击。」 她们两个都是官二代,父辈的官职又不低,从小到大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和权衡利弊,就像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潜规则一样,官场上的规矩,比任何行业都要严苛且直白——权势越大,能力越大。 两人说话的功夫,店员端着托盘过来上菜,黛安娜顺势道:「你最近在备孕,注意调节心态,保持好心情,这些事儿想想就算了,有你家那位当后盾,你就安安心心的,吃饱喝足,给我生个干女儿和干儿子玩儿。」 宋喜道:「你说的跟他说的一模一样,我早前跟他开玩笑,说他是哆啦a梦,他最近自己还迷上这个外号了,那天我在楼上他在楼下,他给我打电话,说哆啦a梦找我,神经病。」 宋喜满眼不可理喻,黛安娜却笑出了声:「你俩够了啊。」 宋喜道:「他从前不这样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 黛安娜道:「你没听说嘛,男人无论多大,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只有在最爱的人面前,他们才会放下所有包袱和伪装,我觉得是你让他改变了。」 「是吗?」宋喜满脸狐疑。 黛安娜说:「能让外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自称哆啦a梦,你不觉着自己很牛逼吗?」 宋喜不禁夸,当即唇角上扬,「那看来我比他优秀啊。」 黛安娜道:「你可以代替陈独秀成为蒂花之秀了。」 宋喜笑得拿筷子的手都在哆嗦,让黛安娜别逗她,黛安娜说:「笑一笑十年少,笑一笑不吃药,没准儿你开心,呦,怀上了,皆大欢喜。」 这一波波接连不断的密集笑点,直把宋喜乐得身体往后一靠,半晌才道:「我要是因为你怀上的,你说治笙该怎么想?」 黛安娜一本正经的思考了数秒,「有两种可能,善良点儿的,应该会感谢我,但我更相信他会秘密找人干掉我,毕竟他占有欲那么强,恨不能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只有他是你的坚强后盾。」 宋喜似笑非笑的道:「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总看我跟东旭在一起不顺眼呢。」 黛安娜无奈的摇了摇头,「连自己亲外甥的醋都要吃,醋精本精了。」 此刻醋精本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忽然觉着鼻子有些痒,有点儿想打喷嚏的冲动,乔治笙第一反应就是千万别感冒,感冒就要离宋喜远一点儿,那不是要了命了。 打电话叫陈烨沖杯热牛奶拿进来,半分钟后,陈烨敲门而入,拿的却不是热牛奶,而是一整盅炖好的龟鹿童子鸡汤。 陈烨说:「老宅那边送来的,说是以后每天让您有空喝一碗。」 乔治笙瞬间想到任丽娜,在家的时候成天让他喝汤,现在连去公司的时间也不放过,龟鹿童子鸡……这里面单拎出来一样都是大补的吧? 陈烨见乔治笙眼带迟疑,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压低声音道:「老闆……」 乔治笙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不由得眼皮一掀,「什么事儿?」 陈烨绷紧身体道:「我看他们私下里都在吃袋鼠精,说还不错,您要不要试试?」 乔治笙一眨不眨看着陈烨的眼,两人一个在质疑对方的能力,一个在质疑对方是不是不想干了。
第885章 虚惊一场 距离俞靖瑶出车祸已经过去一个礼拜,准确的说,距离盛浅予病发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但身边风平浪静,静的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对方在憋着什么更大的阴谋诡计,宋喜倒宁愿对方有些动作,毕竟这不是盛家一贯的作风。 宋喜尚且如此紧张,更何况心理素质远不如宋喜的韩春萌,这几天她时而心大时而忐忑,差点儿连顾东旭的生日都给忘了,好在宋喜和黛安娜都记着。 顾东旭的生日在腊月,他过阴历,每年都不一样,今年赶在一月中旬,黛安娜主动承包下生日宴场地和相关准备,其他人只要准备生日礼物就够了。 宋喜提前跟乔治笙打了招唿,让他当天尽量挤出时间,毕竟他跟顾东旭之间不仅仅是熟人那么简单,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顾东旭私下里邀请了乔治笙那边的朋友,比如元宝,佟昊,还有常景乐等人,虽然平日里大家联繫不多,他们也未必有时间过来,但邀不邀请是他的事儿。 所有人都很给面子,几乎当时就敲定下来,说一定会来,唯独常景乐,顾东旭是上午给他发的消息,他下午才回,不是没看见,是迟疑着要不要去。 自打常斌住院,黛安娜说要请他吃饭,他找理由拒绝之后,一连快两个月,两人没再见过面,私下里也没发过一次消息,常景乐不知道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翻看了多少遍,只能靠回忆度日的时光,越是甜蜜就越发煎熬。 他不去找黛安娜,黛安娜也没来找他,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她生气,他一边不见她,一边又默默的通过各种渠道打探她的消息,日子过得活像个小偷。 都已经下定决心断了念想,顾东旭那边只要随便找个藉口,他甚至可以私下里约顾东旭出来见面……有太多可以不去见黛安娜的理由,可想见她,这是本能。 想来想去,内心纠结成一条麻花,最后当回了顾东旭的消息,说准时到之际,常景乐还是如释重负,其实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耗这几个小时在内心演了一出大戏,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 黛安娜强迫症又完美主义,提前跟顾东旭确定当天要来的宾客名单,以便提前顾及到每一个人的口味和爱好,顾东旭没多想,如实相告,当听到常景乐也会来之际,黛安娜脑子当机了数秒。 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想法,是疏远还是亲近,另一个人一定感觉得到,常景乐有意避开她,她一度怀疑是自己心底的小秘密被他发现了,怕她突然表白会很尴尬,所以干脆疏远一些。 时隔很久再来她的餐厅,也不是因为她,而是看在顾东旭的面子上。 黛安娜心里不是滋味儿,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头,毕竟表面功夫还要做。 一转眼就到了顾东旭生日当天,寿星公忙工作要掐着点儿来,宋喜这帮人悉数早到,韩春萌钻进操作间给顾东旭准备生日蛋糕,乔艾雯和霍嘉敏等人在楼上打扑克,楼下吧檯处只剩宋喜和黛安娜。 黛安娜背对门口,在酒架上选酒,宋喜坐在高脚椅上,无意间转了个圈儿,瞥见门外来人了,是常景乐跟个陌生面孔的年轻女人。 心底咯噔一下,宋喜有种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的错觉,明知黛安娜心里还有他,常景乐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吧? 「小喜,你说今天开红葡萄酒还是白葡萄酒?」 黛安娜从架子上拿下两瓶酒,一边手一瓶,转过头,见宋喜背对自己看着门口,顺势抬眼一瞧…… 常景乐很绅士的替身边女人拉开餐厅大门,女人笑着跟他说了句什么,常景乐也在笑。 宋喜最怕这样,明确的说是怕黛安娜会伤心,正想着,身后黛安娜已经勾起唇角,一如往常的笑道:「看看谁来了,稀客稀客。」 常景乐闻声抬眼望去,他这一路都想做这个动作,终于等到这一刻,像是做梦一样。 黛安娜上身黑色高领衫,下面高腰酒红裙,明艷又妖娆,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他不知道黛安娜为了今天穿什么,昨晚整整纠结了半宿,本想穿得低调点儿,可怕被他误以为失落抑郁,那就索性高调,她要笑得很开心,这样才能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 说话间她迈步往前迎,她眼中的常景乐也一如从前,一身burberry2018冬季新款驼色长外套,里面是同牌子的格子毛衣,除了那些t台上的衣架子,现实中很少有人能穿成这样,却只觉得耀眼而不夸张的,很显然常景乐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两人四目相对,出挑的人就连强颜欢笑都那么好看。 走至常景乐面前,黛安娜明知故问:「好久不见你来了,最近很忙吧?」 常景乐微笑着道:「嗯,年底了,是有些忙。」 黛安娜看向常景乐身旁的女人,刚刚走到一半她就看着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想到是谁,嘴巴不受理智控制,她笑着问:「女朋友吗?快介绍一下。」 常景乐道:「是女朋友,只不过不是我女朋友。」 黛安娜脑袋是麻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跳持续加速。 女人对着黛安娜笑,主动道:「你好,我叫邵一桐,我男朋友是阮博衍。」 听到这里,黛安娜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去,怪不得她看着眼熟呢,有一次她跟田歷一起吃饭,看到常景乐跟邵一桐在一起,当时她就误会两人是一起的,后来常景乐解释说,他在帮阮博衍做僚机而已。 伸出手,黛安娜笑着点头,「你好,我叫黛安娜。」 邵一桐握了握黛安娜的手,微笑着道:「怪不得常景乐私底下叫你王妃,我还以为你真叫王妃。」 黛安娜说:「他们这帮人就爱给人起外号。」 说话间宋喜也走过来,双方打了招唿,常景乐说阮博衍临时有事儿,怕一会儿耽搁,叫他顺路先把邵一桐带来,两人现在住一个小区。 搞了半天乌龙一场,不是女朋友就好,宋喜心底默默地松了口气,不怪乔治笙说,她成天操碎了心磨破了嘴,就差再给寡妇挑桶水了。
第886章 和尚不是好惹的 黛安娜并没有跟常景乐说太多的话,事实上两人单独相处的场合都没有,贴心的将所有人安排好,黛安娜藉故离开。 宋喜随着黛安娜一起出来,待到远离众人后,小声问:「没事儿吧?」 黛安娜很快勾起唇角回道:「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一般心虚的人才会急于否定,就像喝醉的人一定会强调说自己没喝醉,黛安娜后知后觉,眼神儿变了几变,低声道:「我刚才表现的不好吗?」 宋喜说:「挺正常的。」 黛安娜松了口气,宋喜暗自嘆气,她真想冲动告诉黛安娜,其实常景乐也喜欢她,可是说完之后呢?黛安娜问常景乐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难道要说常家嫌弃黛安娜离过婚吗? 不是亲身经歷的人总会说世上无难事,可身处其中才知道,什么叫举步维艰。 生日宴开场前半小时,乔治笙跟元宝和佟昊一起来的,宋喜跟元宝和佟昊打招唿,然后目光完全落在乔治笙脸上,乔治笙也是进门后第一时间搜寻宋喜的位置,之后眼里就只有她。 两人模范夫妻随时随地撒狗粮,众人早已习惯,乔治笙牵着宋喜的手往楼上走,宋喜见他面色红润,不由得出声问:「你热吗?」 乔治笙看着楼梯,低声说:「刚喝了汤。」 宋喜知道任丽娜每天叫人往公司送汤,搞得现在乔治笙水都喝不上一口,走哪儿不是乌龟鹿茸就是海参当归,气得他说自己好像在坐月子,可绕是如此,他一顿也没少喝。 因为任丽娜说,当时乔顶祥也是每天喝这些,不久她就生了乔治笙。 一众人聚到楼上,除了邵一桐是第一次参加之外,其余都是老熟人,大家说说笑笑,难得的休闲时光。 宋喜敏锐的发觉,无论常景乐还是黛安娜,都极力装出没事儿人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诨,而之所以说装,因为从前心里坦荡的时候,他们两个话最投机,而如今十几分钟过去,他们从来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 宋喜在桌下捏乔治笙的手,乔治笙不动声色,另一手抬起给她倒了杯果汁,低声说:「今天不是七夕,你也不是红娘。」 宋喜这不心疼黛安娜嘛,女人最了解女人,装的越真心里越疼。 乔治笙见宋喜微微噘着嘴不动,他直接拿起杯子递到她唇边,宋喜给面子的喝了一口,两人坐在桌子靠边处,本以为没人看见,结果霍嘉敏眼尖瞥到,扬声说:「乔和尚你够了啊。」 她这一嗓子让宋喜和乔治笙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宋喜赶紧拨开乔治笙的手,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把杯子放在宋喜面前,薄唇开启,出声道:「有事儿吗,师太?」 一句师太,先是让满室寂静,等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忽然间笑声像是会传染,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 宋喜就坐在乔治笙身旁,手还被他放在腿上握着,她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笑得不知如何是好。 霍嘉敏跟乔治笙认识十几年了,不是第一次叫他乔和尚,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反击,却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幽默加讽刺的反击。 乔治笙,幽默? 若不是亲耳听到,没人会相信。 后来还是常景乐第一个忍住笑说:「现在喝上是还俗了,师太打算什么时候重归红尘啊?」 霍嘉敏也是开得起玩笑的人,当即半真半假的回道:「哎,老身如今看破红尘,只想归隐山林。」 佟昊点了根儿烟,抽了口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韩春萌跟乔艾雯坐在一起,两人小声嘀咕:「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吧?」 两人腐色双修,一个眼神儿就认定彼此是同道之人,正美着,凌岳佯装严厉的瞄了眼乔艾雯,乔艾雯小声道:「在外面给我点儿面子。」 闻言,凌岳虽然面无表情,可却抬手给她拿了个她最爱吃的蛋糕。 韩春萌说:「可以啊,一看就是在家很有地位。」 乔艾雯下巴一抬,也不知得的哪门子意。 佟昊的烟才抽了一口,乔治笙就说:「喜儿在备孕。」 佟昊看了眼宋喜,几乎立刻把烟按灭,「我忘了。」 宋喜说:「没事儿,你抽你的。」 说完又侧头对乔治笙说:「离那么远怕什么?「 她跟佟昊坐斜对面,桌子长,两人最少距离三米开外。 佟昊抢在乔治笙之前说:「备孕期间是不能吸二手菸,我不抽了。」 常景乐打趣道:「现在没怀是餵饮料,怕以后怀上要餵饭了。」 黛安娜一时恍惚,像是忘记这句话是常景乐说的,下意识的接道:「别人家的老公系列。」 韩春萌也说了句:「别人家的老公从不让我们失望。」 乔艾雯说:「我哥不做则已,做什么都是最棒的。」哥粉儿日常打call。 而常景乐和黛安娜心底却同时停留在上一秒,如今他们就连无意中说句话都会觉着心里异样。 乔艾雯问黛安娜,「你跟田歷怎么样了?」 黛安娜余光瞥见常景乐,他侧头在跟元宝讲话,似是根本没注意这边。 她淡笑着回道:「我俩就是朋友。」 乔艾雯大咧咧的说:「他喜欢你喜欢的那么明显,我们都看出来了。」 黛安娜但笑不语,总不能说田歷追她,被她给拒了吧? 桌上还有不明真相的,催着让黛安娜赶紧也找一个,这样满桌子就只剩霍嘉敏一个师太了。 宋喜正琢磨着出声帮黛安娜解围,乔治笙顺势往她唇边塞了块儿小兔饼干,宋喜侧头看他,眼中带着询问和疑惑。 乔治笙低下头,在她耳边很轻的声音道:「他们之间需要点儿刺激,正常,不用管。」 宋喜闻声,马上不着痕迹的瞥向常景乐,但见他垂着视线吃蛋糕,一口一口往嘴里送,摆明了心态崩盘的表现。 嚼着饼干,宋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乔治笙,心想他嘴上说着不管,可什么都看在眼里,关键时刻还知道刺激,啧啧啧,那些人以前管他叫和尚,当真是被表象给矇骗了,哪有心思这么复杂的和尚?
第887章 感动不过三秒 今天是顾东旭生日,顾东旭却是来的最晚的一个,然而没有人会怪他,比他大的拿他当小辈儿,宋喜这帮人又都清楚他目前的状况,为了赎回自由拼命努力工作,生日的当天也要去见客户。 他进门就跟大家解释原因,大家都说没事儿,乔治笙道:「你没来我们也聊得挺好的。」 他俊美面孔上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在开玩笑。 阮博衍淡笑着说:「看来某些人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啊。」 常景乐说:「可不是,好到我都怀疑是不是人格分裂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抽空就调侃乔治笙,乔治笙当真是心情好,完全不用辩解,顾东旭来了,宴会可以正式开始,饭桌上大家祝他生日快乐,气氛好得一如往常。 席间除了乔治笙和宋喜之外,其余人都喝了酒,尤其是黛安娜,她喝的最多,似是特别高兴,举杯敬顾东旭和韩春萌。 顾东旭跟韩春萌是分过手又再和好的,当初身边人看着有多揪心,如今就有多暖心,庆幸喜欢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的决心,现在两人挺好的,也不吵架了。 太多人在,黛安娜没有说别的话,只一个眼神儿,都在酒里,顾东旭知道她的意思,跟她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韩春萌酒量不行,喝到五分醉,顾东旭就开始替她挡酒,她还逞能,「没事儿,我清醒着呢。」 顾东旭说:「连着摇头十下再跟我说话。」 韩春萌也真实在,听话的左右摆头,还没等十下就觉着天旋地转,外带头晕噁心,一头栽在顾东旭肩膀上,闭着眼睛骂道:「你丫的!」 顾东旭低头就看到她那张放大的可爱的脸,忍不住勾起唇角说:「这年头除了我家三德子,也就你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了。」 韩春萌脑瓜子嗡嗡的,慢半拍道:「你才是狗呢,你们全家都狗……不对,就你自己当狗吧,祸不连九族。」 顾东旭笑着低头,亲在她额头上,看着两人这么好,宋喜是开心,黛安娜开心的同时,难免窝心,找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她有些鼻酸,但不能表现出来,想喝酒,又不能让人看出她在喝闷酒,很简单,满桌子这么多对儿情侣,挨个敬呗,刚在一起没订婚的就祝早日订婚,订婚的没结婚,就祝早日结婚,结完婚没生孩子的,就祝早点儿生孩子,这一圈敬下来,到霍嘉敏这儿,霍嘉敏主动举起酒杯,「我知道,我一定赶紧找男朋友,不让组织替我操心,你也是,咱们俩与君共勉好不好?」 一句与君共勉,逗乐了不明真相的人,黛安娜弯着眼睛,趁着眼底水雾浮上来之前,仰头把酒喝下。 宋喜看着黛安娜连喝四五杯酒,摆明了是借酒消愁,再看常景乐,他帅气面孔上根本不带笑意,连伪装的雀跃都没有,显然也是坐立难安。 光是两个小时的饭吃下来,桌上就醉了几位,韩春萌是酒量浅,黛安娜是喝得多,乔艾雯是人来疯,不知何时跟佟昊槓上了,两人拼酒,笨想想,她能拼得过他吗?佟昊拿出一半的量,差点儿把她给放倒了。 饭后还有项目,要切蛋糕,甭管顾东旭今年过多大的生日,形式总要走,愿望也总要许。 这一环节原本是韩春萌亲自去推蛋糕车,结果她喝高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只能黛安娜起身去,宋喜也跟着站起来,黛安娜摆了下手,「没事儿,你坐着。」 蛋糕就藏在包间里面,把灯关了,房间某处亮起暖橙色烛光,黛安娜唱着生日快乐歌推着餐车出来,是个一米多高的人形蛋糕,做的是顾东旭的q版形象,穿着超人的蓝衣服红裤衩。 韩春萌扶着椅背站起来,双眼迷离的看着顾东旭,开口道:「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一个年头,以前是兄弟,现在是情侣,以后不知道还能变成啥样……」 一桌子人,有人在笑,有人却在流眼泪。 顾东旭看着韩春萌,没出声,韩春萌迳自道:「其实我想做一个穿警察制服的蛋糕送给你,我猜你一定会喜欢,但我又怕你心里难受……」她眼泪窝子浅,说着说着就哭了,宋喜跟黛安娜同样鼻酸,抬手抹眼泪,区别是宋喜身旁有乔治笙,他抽了纸巾帮她擦,而常景乐离黛安娜太远,只能眼看着凌岳抽了纸巾递给她。 顾东旭直接用手帮韩春萌擦眼泪,轻声说:「我不难受,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韩春萌哽咽着说:「我做超人送给你,只想对你说,无论你当不当警察,做任何职业都好,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不改初心的少年,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英雄。」 顾东旭将韩春萌揽到怀里,抚着她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再看桌上所有女性同胞,没有一个不哭的。 成双成对的人不孤单,元宝抽了纸巾递给霍嘉敏,「师太,别哭了,哭也没有坚实的臂膀温暖的怀抱。」 霍嘉敏纸巾捂着眼睛,闷声恐吓,「别惹我,信不信我看上你?」 元宝一副受惊的表情,「当我没说,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黛安娜擦干眼泪,努力勾起唇角道:「东旭过来许愿,完事儿我来给大家切蛋糕。」 顾东旭安抚好韩春萌,迈步走到蛋糕前,闭上眼睛,很快睁开,吹熄蜡烛,待到大灯重新打开,黛安娜拿起准备好的长刀,利落的分切蛋糕,从常景乐的角度,他看到她似乎从腰间拿出什么东西,随后塞进蛋糕里面,然后转手递给韩春萌。 韩春萌伸手把蛋糕递给宋喜,宋喜刚要接,黛安娜忙道:「这份给大萌萌,小喜我给你切块儿大的。」 韩春萌说:「给我切块儿大的。」 说着,这份蛋糕就放在宋喜面前,宋喜并不知道中间猫腻,笑着接过,「我不挑,这块儿就行。」 一勺子吃下去,黛安娜来不及阻止,幸好宋喜是用抿的,甜腻香软的蛋糕在舌尖化开,她很快碰到一丝异物,眉头轻蹙,从嘴里拿出来,赫然是一枚闪着光的钻戒。 黛安娜伸手捂着额头,顾东旭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偏巧喝高了的韩春萌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扬声道:「我的妈呀,别人家的老公又撒狗粮了!」
第888章 人家是浪漫,他们是浪 别人家的老公乔治笙表示并不接受,顾东旭的戒指在宋喜手上,这叫什么事儿? 抬手抽了张纸巾,乔治笙还不等宋喜仔细端详钻戒,直接用纸巾裹着还给顾东旭。 顾东旭伸手接过,擦干净后拿到韩春萌面前,无语的道:「你的。」 韩春萌一脸震惊,看了看顾东旭,马上又看了看宋喜,随后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看乔治笙。 虽然没说话,可她眼睛灵动,心里想什么昭然若揭,顾东旭眼角嘴角同时一沉,忍不住道:「想什么呢,戒指是我送你的!」 韩春萌喝懵了,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她明明看到宋喜从蛋糕里面吃出戒指,怎么会是顾东旭送给她的? 黛安娜从旁看得着急,出声解释:「我刚才递给你的那块儿蛋糕,戒指就藏在里面,让你吃,你非要给小喜。」 韩春萌机械的道:「是东旭要送我,不是小喜老公?」 话音落下,桌上不止一个人笑喷了,其中就包括宋喜,黛安娜哭笑不得,「你还真敢想。」 顾东旭佯怒,拉着脸道:「怎么别人随便一弄就特别浪漫的场景,到你这儿就是车祸现场?」 韩春萌撇撇嘴,「谁让你搞这波骚操作了?」 顾东旭瞪眼,「我是为了谁啊?」 韩春萌说:「那你也整点儿过程缜密的嘛……」 「是你出的错,还赖我?」 「你又没告诉我……」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合就往一起掐,黛安娜赶紧一左一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再吵下去真成车祸现场了。」 说着,她看向顾东旭,「你还表不表白了?」 顾东旭剜了韩春萌一眼,眼神中充斥着烦你却又爱你的纠结神情。 桌上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叫黛安娜别拦着,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刺激的表白场面。 顾东旭气都没有力气,率先低声服软,「好了,不吵了。」 韩春萌吃软不吃硬,小声嘀咕:「是你先开始的。」 顾东旭难得的服软,「嗯,我的错。」 场面终于从脱轨回归正轨,顾东旭拿着戒指,对韩春萌道:「是我反应太迟钝,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却这么晚才发现我对你是爱情不是友情,你总会怀疑我们在一起,是爱情多一些,还是友情多一些,会不会哪一天分开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包间中再次恢復到静谧,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桌前的两个主角。 顾东旭说中韩春萌的心事,她微垂着视线,睫毛挡着眼眶中的眼泪。 顾东旭拉着她的一只手,继续道:「我想告诉你,我不大知道爱情可不可以维持一辈子,但我知道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从前我们是友情,现在是爱情,以后,可能是亲情。」 「戒指是我这几个月的工资钱买的,你以前说想要小喜手上那么大的钻戒,别着急,等我再攒攒,这个先对付着戴,总之戴上之后就是我的人,以后只能嫁给我,我们可以吵架,可以冷战,但再也不分手了。」 宋喜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一度视线模煳到看不清顾东旭和韩春萌的脸,乔治笙握着她一只手,另一手帮她擦眼泪。 黛安娜笑着望向两人,唇角勾起,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常景乐见状,心里跟着揪痛,真想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乔艾雯感动到无以言表,激动地攥拳捶凌岳的腿,凌岳按住她的手,瞥了眼她手上的钻戒,那意思你早就有了,干嘛跟第一次见似的? 顾东旭拿着戒指,问韩春萌,「你愿意写在我们老顾家户口本上吗?」 韩春萌是一屋子人里眼窝最浅的人,整张脸揪在一起,她哭的不行,几秒后才开始点头。 顾东旭把戒指套在韩春萌手上,出声道:「今天这么多人都在,你别酒醒了不认帐。」 有人破涕为笑,有人跟着起闹:「都录下来了,跑不了。」 韩春萌扑到顾东旭怀里大哭,顾东旭也红着眼圈,在她耳边说:「我今年生日只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你一辈子在我身边。」 韩春萌揪着顾东旭的毛衣,边哭边说:「我每年生日都会许愿,希望你一辈子在我身边。」 又想笑又想哭的场景,宋喜都不知道顾东旭准备了这一手,前阵子还在担心两人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这一转头,他们成了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的人。 韩春萌哭了半天,宋喜和黛安娜都站起身哄,待她红着眼睛坐下,第一件事儿就是擦干眼泪,睁大眼睛看戒指。 顾东旭从旁道:「等以后换大的。」 韩春萌闷声说:「不要大的,这个就很漂亮。」 另一侧乔艾雯说:「少女,欢迎加入预备结婚的大队伍。」 韩春萌说:「现在是少女,结完婚就是妇女了吧?」 『妇女』宋喜反应很大,咻的一记眼神儿扔过来,「没听过已婚少女啊?」 韩春萌道:「头回听。」 宋喜说:「我前两天出门还有人误以为我不到二十呢。」 韩春萌道:「医院新来的实习生不差点儿要追你?」 此话一出,原本在悠闲静听的乔治笙,优雅且危险的侧头看向宋喜,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宋喜说:「几个小孩子……」 乔治笙:「还有几个?」 宋喜佯装头晕,伸手戳着太阳穴,「我好像喝多了。」 乔治笙说:「你没喝酒。」 宋喜看着手边的饮料,暗道怎么才能把这茬混过去,如果她不说清楚,估计乔治笙要把全长宁的男实习生查个底儿掉。 一帮人吃完饭,从楼上转战楼下,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双喜临门,必须热闹起来,常景乐色艺双绝,每每都担当大任,这次也是一下楼就被拱到钢琴处,让他弹唱一首。 常景乐问韩春萌:「想听什么?」 韩春萌迷迷煳煳,靠在顾东旭身旁,笑着回道:「随便,反正你唱什么都好听。」 常景乐也笑了,「那我想到什么弹什么了。」 他坐在钢琴面前,俊雅的耀眼,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伴随着熟悉的音乐,他开口唱道:「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每个念头都关于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第889章 他们都是爱情的哑巴 这首《爱情》唱的很是应景,大多数人都觉着常景乐一定是唱给顾东旭和韩春萌的,可极少有人知道,这是唱的他自己。 开口后的第一秒常景乐就有些后悔,像是脑子短路,又像是喝高了,他只想着千万不要唱《哑巴》,免得黛安娜多心,结果…… 黛安娜不大敢抬头看钢琴前的常景乐,她低着头叉桌上的水果吃,无论西瓜芒果还是草莓,到了嘴里都是一样的味道,酸涩的味道。 好在常景乐只唱了一段就停下,抬眼看着长沙发处的众人说:「下一位。」 下面站起来的不是一位,而是两位,元宝和佟昊先后起身,迈步往钢琴方向走,宋喜低声问乔治笙,「佟昊还会弹钢琴呢?」 她不诧异元宝会弹,因为元宝在她眼中就是哆啦a梦二号,就没见他不会什么,关键是佟昊这个糙汉子…… 乔治笙同样低声回道:「小时候两人打过赌,元宝说佟昊一定学不会,佟昊就用了三天时间死记硬背了一个,他就会这一个。」 果然这边话音落下,另一边坐在钢琴椅上的佟昊已经直白的说:「我就会这么一个,大伙凑合着听。」 元宝跟佟昊四手联弹,弹的是一首宋喜没听过却很轻快温和的曲子,乔治笙说是岄州的一首童谣,宋喜顺势道:「怎么唱的?」 乔治笙低声说:「回家给你唱。」 宋喜勾起唇角,「你说的,别反悔。」 大家都越来越忙,加之一些感情上的迷茫,所以像这样的大型聚会不大容易,一帮人聚了三四个小时,夜深人静才开始陆续离开餐厅。 顾东旭现在已经不住黛安娜的小区了,韩春萌又喝高了,他一个人弄的分身乏术,跟宋喜打招唿,「你们送王妃回去吧。」 宋喜正应声:「知道,你把大萌萌看好了。」 「我送王妃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挤入,宋喜侧头一看,正是常景乐。 黛安娜不在几人身边,正在门口送阮博衍和霍嘉敏他们,宋喜跟常景乐目光短暂相对,正犹豫着答应还是拒绝,身边乔治笙说:「你顺路就你送。」 这算是自己人偏袒自己人了吧? 宋喜知道黛安娜其实也很想常景乐,特别喜欢一个人,哪怕知道不能在一起,也捨不得再也不见,宁愿十分钟的心动,日后很久很久的回忆与心痛。 宋喜没理由替黛安娜做主拒绝常景乐,更何况乔治笙已经给了常景乐台阶下。 送走了一波人,黛安娜转身回到餐厅,她没穿外套,身上就是薄薄的一层,余光一瞥,常景乐手里拿着她的外套,见她目光看来,常景乐索性伸手将外套递给她,「我送你。」 黛安娜本能的拒绝,「不用……」 常景乐说:「东旭要送大萌萌,治笙跟小喜在备孕,着急回家,我顺路送你。」 不知是他的理由太充分,还是一句『顺路送你』显得特别的理所应当,黛安娜一时语塞,也不愿表现的太明显,就这么答应了。 最后一波人也出了餐厅,餐厅灯光全熄,代驾开车,常景乐坐在副驾,黛安娜坐在后座,路上两人心底都是一个念头,要不要说点儿什么? 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今天见面除了心鬼作祟的偷看之外,实际上也没说两句话,只要对方不是傻子,一定看得出是在刻意迴避,让心里没鬼的人装有鬼难,让心里有鬼装没鬼,更难。 上车后差不多过了十几秒,还是黛安娜率先开口:「最近工作挺忙的吧?」 常景乐听到黛安娜的声音,像是晃了一下,慢半拍回神说:「还行。」说完觉着不对,赶紧又补了一句:「我爸这一两个月身体不大好,主要是陪他。」 黛安娜问:「叔叔哪儿不舒服?」 「年纪大了,心脏不怎么好。」 黛安娜说:「小喜就是心外的,你可以联繫她,去长宁检查一下。」 黛安娜是真的关心,常景乐心底泛起一片酸涩,出声回道:「之前去协和做了检查,医生说多休息,没什么大事儿,不用担心。」 黛安娜说:「我爸心脏也有点儿问题,没那么严重,但速效救心丸也常年带在身上,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提起这个,常景乐终于找到了话题,他问:「你回国这么久,叔叔阿姨知道你在夜城吗?」 黛安娜道:「之前都瞒着他们,免得他们知道又要担心,想着等我稳定之后再告诉他们,最近跟家里通电话,听我妈那口风,好像什么人跟他们说我回来了,虽然没挑明,但我觉着最近该回去一趟,负荆请罪总比东窗事发强。」 两人已经好久没正常聊过天,常景乐闻言唇角勾起,「你这思路是对的,不然老人发起脾气来,真不好哄。」 黛安娜说:「可不是嘛,尤其我妈,仗着自己心脏没病,脾气特别大,能把我骂的找不着北。」 常景乐道:「你把叔叔阿姨接夜城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生意做得有多好,老人都这样,无论嘴上说什么,心里只希望你过得好。」 黛安娜道:「我一直过得很好。」 常景乐像是脑子短路,不受控制的问了句:「最近都挺好的?」 他说者有心,只希望听者无意,然而黛安娜又怎会无意? 好在两人一前一后,车内光线昏暗,彼此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神情,她声音如常,「挺好的。」 常景乐道:「有空把个人问题也解决一下,叔叔阿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觉得自己是破罐子破摔了,如果黛安娜真的找了男朋友,他应该会死心吧? 黛安娜第一反应就是常景乐在暗示她,因为看出她对他有意思,不知怎么拒绝,只好善意的提醒。 心底剎那间说不出是没面子还是难过,黛安娜努力勾起唇角,出声回道:「以前觉着一个人挺好,但最近也在物色合适的人选,总不能单一辈子,我爸妈还挺像养个外孙外孙女的,我努努力,争取今年就找到,明年就完成目标。」 狠话谁不会放? 黛安娜承认自己被常景乐给激到了。
第890章 破财?消灾? 韩春萌给宋喜当副手,手术结束,两人一起往外走,韩春萌问:「我今天表现如何?」 宋喜给予专业角度上的称赞,「给九十九分。」 韩春萌问:「那一分差哪儿了?」 宋喜道:「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你知道差哪儿了吧?」 韩春萌一脸不以为意,「差性格缺陷上了。」 宋喜『咝』了一声:「不想让我带你了是吧?」 韩春萌秒变脸,赔笑道:「我的意思是名师出高徒。」 宋喜说:「我现在一天只排一台手术,其余时间你跟凌岳,他下午还有两台。」 韩春萌一脸苦相,「你想累死我吗?」 宋喜说:「主刀都没喊累,你一个副手好意思吗?」 韩春萌不敢怒也不敢言,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要把普通人训练成你们这帮神,简直就是拔苗助长。」 宋喜双手插兜,边往前走边道:「宁可人后累得像狗,也别人前被狗眼看人低。」 韩春萌太理解被人低看的滋味儿,宋喜一句话,她瞬间又像打了鸡血,斗志满满,「下午给偶像当完副手,我再看看哪儿有需要。」 宋喜忍俊不禁,「又要社会主义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了?」 韩春萌说:「一块砖都不行,我要当新社会的一块儿泥,哪有缝隙往哪挤。」 两人说话间来到休息室,打开私人柜门,韩春萌拿出一旁放着的戒指,美滋滋的戴上 ,宋喜见状,似笑非笑,「顾太太?」 韩春萌闻言,怎一个陶醉了得?闭着眼睛头往后仰,宋喜道:「你小心栽过去。」 韩春萌道:「就算摔倒,我头上也是幸福的包。」 宋喜想翻白眼儿又忍不住想笑,沉声道:「你够了啊。」 『嗡』的一声响,是手机在震动,宋喜跟韩春萌同时拿出手机,不是宋喜这边,韩春萌看到屏幕上有家里打来的三个未接电话,刚刚是一条简讯,她妈让她看见后回个电话。 韩春萌收起嬉笑表情,很快给打了过去,对方也是秒接。 「妈,怎么了?」 韩母声音带着伪装的镇定,「萌萌,你医院忙不忙,能不能请假回来一趟?」 韩春萌脸色一变,「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闻声侧头看着韩春萌。 韩母说:「你弟跟人打仗,把人打坏了,他现在被关在警察局里,我跟你爸去医院看过对方好几回,好说歹说,对方家属同意赔钱私了,开口就要一百万,要是不给就要告你弟蓄意伤人……」 休息室里面很是安静,韩母的话也清晰传到宋喜耳中,宋喜见过比韩春萌小两三岁的弟弟,印象中韩洋高高瘦瘦,很懂礼貌,虽然大咧咧的爱开玩笑爱疯闹,但不像个会惹事儿捅娄子的人。 韩春萌咻的蹙起眉头,显然也是惊讶,「韩洋为什么跟人打架?打多重对方要一百万?」 韩母道:「就是两帮人吃饭的时候发生口角,打起来了,你弟说他没下重手,对方走的时候只是脸上受了点儿伤,谁知道隔天他在单位就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对方有什么遗传病,回到家就犯了,差点儿死了,半夜被送到医院抢救。」 韩春萌有一肚子疑问,然而隔着千八百里地,电话里她妈急得声音发颤,分分钟想哭,她停顿片刻,当即回道:「我现在去跟科里请假,请下来我今天就回去,你别担心,也别着急上火,等我回去再说。」 电话挂断,身旁全都听到的宋喜说:「别慌,我跟你一起回去。」 韩春萌的确慌了,在家里人面前,她是长女也是长姐,如今在夜城也算混得不错,家里人挺依赖她的,遇事儿她必须要保持镇定,然而在宋喜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十几岁的毛头丫头,需要被所有人照顾。 她慌忙的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正脑子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宋喜一句『别慌』,韩春萌下意识的点头。 宋喜道:「你现在去请假,回去后还不知道几天能办完,尽量多请几天,我明天轮休,后天下午的手术,也不着急,我先给治笙打个电话,你去请假。」 韩春萌想让宋喜别去,宋喜现如今在备孕,乔治笙宝贝的不得了,每天车接车送脚不沾地,何苦跟她折腾回冬城,然而她刚抬头,宋喜就率先开口打断:「别磨叽了,我打完电话订机票,说不准什么时候走,别耽误时间。」 韩春萌在宋喜面前习惯了『服从』,转身快步往外跑,宋喜拿起手机打给乔治笙。 「下手术台了?比我预期的晚了十分钟。」电话接通后,乔治笙声音中透露着喜悦。 宋喜语速很快的说道:「我十五分钟之前就出来了,跟你说,我要陪大萌萌回趟冬城,她家里出事儿了,我马上看机票,时间来得及的话,今天就要走。」 乔治笙问:「很大的事儿吗?」 宋喜道:「说是她弟跟人打架把人打坏了,现在对方开口就要赔一百万,大萌萌哪搞的定这样的事儿,她连房东欺负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先陪她回去看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后天上午回来。」 乔治笙说:「我今晚约了人,走不开。」 宋喜道:「你不用来,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会随时联繫你。」 乔治笙道:「订好机票把航班发我一下,我安排人跟你们过去。」 出过几次事儿,宋喜就知道身边带保镖的重要性,没有拒绝,她应声挂断。 查了一下机票,时间刚好来得及,有一班两个半小时之后从夜城飞冬城的,宋喜直接把两人的机票订了,然后发信息给乔治笙。 事发突然,从接电话到两人出长宁,仿佛一直都在赶时间,坐在去机场的计程车上,宋喜提醒韩春萌,「你给东旭打个电话。」 韩春萌这才后知后觉,宋喜轻声安慰,「没事儿的,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韩春萌想说,幸好有宋喜在身边,不然她真的会疯。 电话打到顾东旭那里,顾东旭没接,韩春萌道:「估计在忙。」 宋喜说:「我刚才也给他发了条消息,免得一会儿我们关机他找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第891章 难为人,硬茬子 宋喜跟韩春萌还没到机场的时候,乔治笙给她打了通电话。 「餵?」 「我让元宝带律师跟你们一起去,他们估计快到了,等会儿你们联繫,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喜心底一暖,「谢谢老公。」 「叫大萌萌放宽心,不会有事儿的。」 「嗯,我这就跟她说。」 宋喜跟乔治笙只聊了半分钟不到,待电话挂断,韩春萌侧头看向宋喜,宋喜说:「元宝带了律师跟我们一起去冬城,哆啦a梦叫你放宽心,不会有事儿的。」 车上还有司机在,宋喜不方便提乔治笙的名字,好在他的外号在圈儿里已经公认了。 韩春萌闻言,本就泪腺发达,当即泪涌眼眶,宋喜赶忙掏出纸巾帮她擦眼泪,低声安慰:「哭什么啊,有他善后,不用怕。」 韩春萌纸巾挡着眼睛,闷声回道:「不知道怎么谢他才好。」 宋喜搂着韩春萌的肩膀,「不用谢,这是他应该做的。」 说话间宋喜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元宝打来的,接通,宋喜说:「元宝。」 元宝说:「我们刚到机场,你们到了吗?」 宋喜道:「快了,再有三五分钟。」 元宝说:「不急,等你们来了我们一起取票。」 几分钟后,四人在机场门口会和,元宝给韩春萌介绍了一下律师,韩春萌颔首道:「麻烦您了孙律师。」 男人礼貌谦逊的回应:「不客气,应该的。」 四人都是头等舱的票,距离登机还有一会儿时间,大家坐在候机室,韩春萌问:「孙律师,像我弟弟这种情况,会不会坐牢留案底啊?」 男人说:「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打架斗殴属于违反治安管理行为,只需要接受有关部门的罚款,但刚听您说,现在对方伤势严重,您弟弟也被当地公安机关拘留,如果对对方造成损伤,可能构成刑事自诉的被诉行为,起刑点在三年;如果情节严重,还有可能被控故意伤害,加上集体性质,最严重的就是聚众刑事犯罪,这种罪严重就严重在判多判少,都看法官怎么评定。」 韩春萌听得心拔凉拔凉,怪不得对方家属开口就要一百万,这是坐地起价,不怕不给,不给就要坐大牢的。 元宝一眼扫过韩春萌和宋喜的面色,出声道:「律师说话就是这样,一板一眼,听着挺邪乎的,这次带他过去是平事儿,如果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让他自己回来。」 律师闻言也赶紧补道:「是,韩小姐别担心,等过去看一下具体情况,我保证会把严重性降到最低。」 宋喜握着韩春萌的手,韩春萌点头。 临上飞机之前,宋喜看顾东旭没回她微信,也没给韩春萌打电话,说了句:「估计在忙,等我们下飞机他就该忙完了。」 韩春萌一铺心思在家里,归心似箭,真没担心顾东旭那边会有什么其他事情,结果越想不到的越在发生,原本顾东旭今天要代表万恆去跟政府工作人员接洽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早在半年前就谈好的,按理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想顾东旭过去之后,备受阻碍,先是在外面等对方开会结束,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把人等到,对方说这个项目目前不归他管,让顾东旭去找另外一个人。 顾东旭心有不悦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年头做生意就是这样,无论生意做的多大,上头总有你需要看脸色的人。 他听话又去找了另外一个,之后又是漫长的等待,就这样他从早上八点半耗到中午十二点半,身边人来人走,就没见过一个管事儿的,正欲起身找秘书说,要不下次再约,秘书接了个电话,说是会开完了。 顾东旭被带去办公室,期间秘书提醒,电话要么关机要么静音,顾东旭随手静了音。 终于见到管事儿人,顾东旭脸上一点儿不快之色都没有,该笑笑,该说说,拿出一个商人该有的基本素养,然而对方却是不冷不热的模样,顾东旭隐隐觉着不妙,果然说到项目上面,管事儿人把没签字的合同还给顾东旭,说是不能签。 顾东旭尚算冷静,面儿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是问:「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管事儿人说:「政府这边另有安排,所以…不好意思了。」 顾东旭微笑着问:「您提点两句,政府最近有什么安排?」 男人看向顾东旭,不苟言笑,绷着一张脸,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假吓的口吻道:「政府的任何工作事项都要对外保密,你这是想让我违反纪律?」 顾东旭不确定男人是不是看他年轻,准备拿乔,但这份合同早就应该定了,总不能在他手里砸了,所以他心里不爽脸上也得陪着笑,出声道:「工作时间不方便聊私事儿,您今晚有空吗?」 男人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再说一遍,对于这个项目,政府另有安排,不是我私人可以做主的,你也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我十分钟之后还有个会要开,没其他事儿的话,你先走吧。」 顾东旭无论是当警察吃公粮,还是在家当小开跑生意,说实话,从来没被人这么挤兑过,见惯了当官儿的各种甩脸色,但眼前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单纯的摆官架子,而是急着催他走。 顾东旭也是个脾气犟的主,心底不爽到极致,他收回合同,却不急着起身离开,而是面色淡淡的开口说道:「政府和民营公司的任何项目合作,哪怕只是口头协议也具有一定的法律效益,万恆不差这一笔生意,但政府无缘无故毁约,以一句另有安排就拒签合同,这种理由,抱歉我不能接受。」 对坐的男人抬起头,显然没料到顾东旭会这么说,眼底透露着一丝轻诧。 顾东旭拿着合同站起身,帅气的面孔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唇瓣开启,出声道:「从合同拟定日期算起,正好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希望你们不签也拿出一个让我们信服的具体理由,不然我还是会过来问,政府的另有安排,具体是什么安排。」 撂下这句话,顾东旭转身往外走,身形利落的一如穿着警服时的模样。 生日那天,韩春萌一句无论你当什么,你永远是我心里的英雄,让他很大程度的改变了对生活的定义,之前他迷茫了很久,总觉着失去了信仰和方向,今天,就在刚刚,他好像把丢掉的都找回来了。
第892章 团宠喜儿 顾东旭出了市政大厅,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有韩春萌的未接电话和未读微信,他先看了眼微信,微信是宋喜发给他的,简单明了的解释事情原因,她陪韩春萌一起回冬城,叫他不用担心。 顾东旭看了眼飞机起飞时间,他现在打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要去冬城也得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顾东旭开车回公司,刚上楼,乔舒欣迎面走来,自打她私下里去找韩春萌,逼着两人分手之后,母子二人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实际上完全退化成上司和下属,在公司顾东旭会跟她谈所有工作上的事情,然而私下里她连叫他回家吃饭都做不到。 他搬出市中心最好地段的三百平大房子,宁愿每天下班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去住出租房,车钥匙房钥匙银行卡,他统统还给她,如果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她真的恍惚自己已经失去他了。 乔舒欣好多次都想找机会跟顾东旭聊一聊,然而他拒绝聊天,或者说他拒绝接受她的人生观和爱情理念,两人僵在这里,她只能期盼时间可以磨平他的稜角,让他接受捷径。 两人越走越近,乔舒欣率先开口,微笑着道:「回来了?」 顾东旭面色如常,『嗯』了一声,乔舒欣说:「合同签好了吗?」 顾东旭道:「去你办公室聊。」 乔舒欣打量他的面色,心底已经起疑,「好。」 两人进了办公室,顾东旭没等她开口问,他主动道:「政府那边没签,理由是对于这个项目另有安排。」 乔舒欣神色微变,轻蹙着眉头说:「另有安排?」 顾东旭把四个多小时的等待,结果只换来这句话的经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 他是经侦出身,天生的细节敏感,就差老本行上身,调查一下对方为何故意摆万恆一道。 乔舒欣也听出不对劲儿来,按理说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会临门一脚变了卦? 怕顾东旭心里不舒服,乔舒欣没有沉默太久,很快道:「没事儿,这个合同你先不用管了,我找人打听一下。」 顾东旭面色淡淡,「那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欲走,乔舒欣叫住他,「晚上一起吃饭吧?正好你爸今晚有空,他从国外带回来几瓶好酒,让阿姨做些你喜欢吃的菜,你们两个也好久没坐下聊聊天了。」 顾东旭能感觉出乔舒欣的有意示好,她甚至不敢说她想怎么样,因此把顾海峰抬出来,心里不是一点儿动容都没有,而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原谅她,不然韩春萌的委屈算什么? 「改天吧,我有事儿。」 乔舒欣不肯放弃,「明后两天都是周末,你哪天有空?」 顾东旭说:「都有事儿,有空我找他出来吃饭。」 他也惯会气人,一句话就能把乔舒欣排除在外,乔舒欣心里怎能不难过,努力维持着面色不变,愣是缓了几秒才说:「也行,那你去忙吧。」 顾东旭出了乔舒欣的办公室,直接订了晚班飞冬城的机票,随后发微信给韩春萌,告诉她不要急,他马上就过来。 宋喜,韩春萌,元宝一行人抵达冬城,开机后韩春萌跟顾东旭联繫,他已经到机场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飞过来。 两人聊了几句,顾东旭叫韩春萌把手机给宋喜,宋喜接过,「东旭。」 顾东旭说:「你注意点儿自己,别动气,别跟着着急上火,我马上到。」 宋喜见大家气氛都很沉重,低声道:「动气不要紧,我又没动胎气。」 顾东旭就是知道宋喜现在的情况,才更怕她这来回折腾影响身体,宋喜没等他开口,迳自道:「大哥,你们能不能别把我看得跟熊猫一样,我就算真怀了也没有这么脆弱。」 大家十几年好朋友,万语千言都在心里,顾东旭没让宋喜照顾好韩春萌,倒是跟韩春萌嘱咐,照顾好宋喜。 韩春萌爸妈亲自来机场接人,宋喜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夜城见过他们,这才一年光景,两人都明显衰老憔悴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韩洋的事情把两人愁坏了。 外人尚且看得真切,更何况是韩春萌,一看她爸白了鬓角,刷一下子眼泪就涌上眼眶。 宋喜开口打招唿,「叔叔阿姨。」 韩父和蔼的点头,韩母直接拉住宋喜的手,眼泪汪汪的说:「好孩子,叔叔阿姨谢谢你,大老远的陪着萌萌来回折腾。」 宋喜道:「不要紧阿姨,都是自家人,洋洋跟我亲弟弟一样。」 这边宽慰的几句,韩父韩母将目光落在元宝和律师身上,宋喜主动帮忙介绍,待知道乔治笙特地派了律师跟来,不多话的韩父当场背过身去抹眼泪,韩母也是拉着宋喜的手,想说谢谢,可酸涩封住了喉咙。 元宝温和的说:「叔叔阿姨,咱们先这样,叔叔带我和孙律师去一趟警察局,孙律师想跟韩洋了解一下当天的具体情况,阿姨带小喜和萌萌先落脚,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心情都挺不好的,一定有很多话想聊,等我们回去,咱们在一起商量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赔偿条件。」 元宝思路清晰,口吻不急不缓,让人心安的同时,又本能的信服,韩父已经点头,韩春萌本想说一起去,她很担心韩洋,但话到嘴边,她忽然聪明了一把,元宝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这样宋喜可以休息一下,再往上捋一捋,乔治笙为什么让元宝跟过来?自然是元宝可以代替宋喜处理好很多事情。 韩春萌一手拉着韩母,一手拉着宋喜,看向元宝和律师,「麻烦你们了,我们在家等你们。」 律师一贯恭敬地颔首,他受乔治笙指派,这是分内之事。 元宝说:「别担心,饿了就吃点儿东西,困了就睡会儿,事情都会处理好的。」 几人直接在机场兵分两路,想来分开之后元宝就跟乔治笙打了招唿,所以乔治笙给宋喜发了消息,说:照顾好自己,我明天来接你。 宋喜回復他:你不用来,搞得兴师动众的。 乔治笙道:不行,看不见你我在夜城也睡不好。 他直白又强势,宋喜嘴上说着不用,其实心里还是很想他来的。 爱你,比心。她编辑完几个字,发送。 乔治笙很快回了一条,没有文字,是一排通红通红的心。 宋喜差点儿看笑了,没想到他还会来这套。
第893章 权势的通行证 因为被韩洋打伤的人正在医院重症监护,所以韩洋被当地派出所拘留,并且不许保释,韩父带着元宝和律师一起过来,刚开始派出所的人态度并不友善,韩父只说想看一看韩洋,对方就面带轻慢,正眼都不瞧,随口道:「先去那边等着吧。」 很显然韩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并没有意外,刚要带着元宝和律师去一旁等待,律师已经开口问道:「要等多久?」 穿着制服的男人眼皮一掀,看向对面男律师,律师又没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穿着正装打着领带,拎着公文包,谁看了都知道职业的样子,他穿的很正常,因此片儿警出声回道:「让你等就等着,哪来这么多问题?」 律师面不改色的说:「现在韩洋身上没有任何控告罪名,警方拘留他,打的是妨碍治安管理条例,顶多是罚款,就算你们不许保释,我们罚款早就交过了,家属拥有正常时间探视的权利,难道我们普通民众跟你们询问一下多久,你们都懒得回吗?」 海威法务部的大律师,平日里帮乔治笙处理的都是想不到的复杂案件,派他下来对付这些小人物,都是杀鸡用了宰牛的刀,他声音不大,却句句抓理,片儿警终于开始正视面前男人,律师懒得废话,干脆自报家门,「我是韩家聘请的律师,要跟韩洋了解一下当天的具体情况。」 片儿警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虽然没有明显的态度变好,却声音如常的说道:「我们这边探视有探视的规矩,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片儿警走后,韩父眼带担忧,却没有出声,元宝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低声安抚,「叔叔,您不用担心他们背地里给韩洋穿小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联繫上冬城警察总局的一把,跟他打过招唿,他会跟分局的一把手说,估计下面还没有传达到,下次您再过来,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韩父听韩春萌说过,宋喜如今嫁的老公特别厉害,但没想到他们一开口联繫的就是冬城警察总局的一把手,惊讶之余,他下意识的说:「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元宝微笑。「叔叔别客气,我跟萌萌私下里关系也很好的,我还在她那里偷学了好几道菜。」 元宝知道韩春萌会做菜,看来说关系好就不是客套,韩父跟元宝聊了几句,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几分。 小片儿警进去后不到三分钟,再出来时跟着一个明显有职位的警官,两人一同走来,小片儿警面上早就换上了恭敬表情,对韩父道:「这是我们刘局长。」 中年微胖男人主动笑着伸出手,「您好,我是刘强。」 韩父来了派出所这么多回,哪里见过一把手,都是下面人接待,态度也都特别差,如今局长跟他握手,韩父简直受宠若惊。 刘强道:「我才知道您带人过来,前几次您来的时候,我都不在,刚听说下面人对您态度不好,我刚才已经严厉批评过了,您老别跟这些小年轻一般见识。」 年轻的男片儿警当即对韩父说:「叔叔,对不起,刚刚我接待上态度有问题,以后不会了。」 韩父下意识的说:「没事儿没事儿。」 元宝见惯了这些为权势折腰的虚与委蛇,轻声提醒韩父,「叔叔,咱们进去吧?」 他声音不大,但普通话字正腔圆,一点儿东北口音都没有,刘强眼尖,看出对方不是本地人,加之总局一把亲自打电话来嘱咐,叫他仔细对待,想必韩家这是找到人撑腰了。 刘强亲自把人带到探视房,韩洋被人带出来,在派出所关了不到三天,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被磨没了,年纪轻轻一身颓气。 韩父看着眼眶含泪,主动出声介绍,「这两位都是你宋喜姐姐的朋友,他们特地从夜城赶过来帮忙的。」 韩洋懂事儿,看向元宝和孙律师,点头道:「谢谢哥。」 元宝说:「客气的话留到出去再说,他是律师,我们现在需要你详细復原当天的全部经过,包括小细节。」 此话一出,韩洋下意识的激动,扬声道:「我根本没把他打成重伤!」 律师道:「你先别激动,慢慢说。」 韩洋坐在椅子上,双手因为紧张不自觉的交缠在一起,视线微垂,他开始复述当天情景。 数日前他跟单位同事一起去吃宵夜,大概夜里十点多钟,烧烤店又进来一帮人,都是男的,年纪也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韩洋这桌有女同事,对方有人喝多了,一再言语上的调侃,刚开始这边人不想搭理,结果对方蹬鼻子上脸,北方汉子脾气躁,吵了两句就开始动手。 韩洋说:「我是轮了那人一酒瓶子,直接打在脑袋上面,可当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只额头上破了点儿皮,见了血,走的时候他好好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进了重症?关键我爸妈去医院看他,对方家属根本就不让见人,只让医生出来打发,说的一个邪乎,摆明了讹我们!」 律师拿出本子,面不改色的说:「把当天在场的同事联繫方式告诉我,尤其是被骚扰过的女同事。」 这些人都是韩洋的目击证人,韩洋的手机被派出所没收了,元宝出去一句话就给要回来。 律师在里面跟韩洋谈,韩父仿佛看到了希望,再次对元宝表示感谢。 元宝说:「叔叔,咱们待会儿直接去趟医院吧?看看患者什么情况。」 韩父道:「家属情绪很不稳定,也挺不讲理的,我们去了几次,根本看不见人。」 元宝说:「没关系,待会儿咱们过去,您不用说话,我来办。」 韩父点点头。 律师跟韩洋聊了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节奏这么快,韩父还有些担心,元宝见状,主动问律师,「怎么样?」 律师道:「据我从韩洋那里得到的信息,对方十有八九是想讹钱,最好亲眼看一下患者的伤势,我猜对方既然敢咬的这么死,那患者身上最起码有三项以上的『重伤』证明,就算身体上没有明伤,要么就是打着有精神类疾病或者遗传性隐疾的幌子,像是这种藉口,法官也很难判。」
第894章 不用求证的报復 韩母带韩春萌和宋喜回了家,一路上韩春萌时不时的问宋喜:「累不累?回去躺一会儿吧。」 宋喜说:「不累,一直在坐着,我还想站起来多走走。」 韩母听说宋喜在备孕,更是心里过意不去,张罗着要去超市买大骨头熬汤给宋喜喝,如今韩家都乱套了,宋喜过来是帮忙的,怎么可能更麻烦别人,当即拉着韩母的手说:「阿姨,您别听她的,我又不是怀孕,您千万别忙活,到家就让大萌萌订点儿吃的,咱们聊聊天。」 好说歹说才把韩母劝住,三人坐车回到小区楼下,正好看到韩宁垂着头往里走,韩春萌是长姐,下面一弟一妹,韩宁最小,今年才大三。 宋喜有几年没看到韩宁了,认不出来,韩春萌眼尖,扬声道:「宁宁?」 韩宁闻声驻足转头,宋喜看到一张跟韩春萌有五分相似的面孔,只不过韩宁很瘦,个头也长起来了,有一米七出头。 三人迈步往前走,韩宁像是有些恍惚,站在原地。 韩母率先出声埋怨:「看见你姐和宋喜姐也不知道说话。」 宋喜面带微笑,「宁宁长这么高了,在路上我都不敢认你。」 韩宁似是后知后觉,努力牵起唇角,出声叫道:「小喜姐。」 宋喜印象中,韩宁本就乖巧不怎么爱讲话,不像韩春萌这么活泼,但内向和强颜欢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韩宁这模样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果然连心大的韩春萌都看出来了,出声问:「怎么了?」 韩宁不说话,韩母从旁接道:「想趁着寒假找份实习的工作,一直找不到,急的。」 宋喜说:「宁宁是冬大美院的吧?这么好的学校不愁找不到好的实习岗位,慢慢来。」 韩春萌也伸手拍了拍韩宁的肩膀,扛着压力说:「你姐我从小到大这么不爱学习,现在也进了最好的医院,你几乎年年都拿奖学金,还怕找不到好工作?有的是地方憋着抢你呢吧?」 韩宁一脸委屈加郁闷,几乎带着哭腔说:「我就是搞不明白,我只想要一个普通的实习机会而已,我又没有多高的要求,我们院里很多不如我的都在工作挣钱了,我却什么都找不到。」 韩春萌问:「你都去哪儿问了?」 韩宁说了一些企业和公司,大大小小的都有,宋喜一听,不是门槛儿挑高了,而且以韩宁的学歷和能力来说,在这一行里只有她挑对方,没有对方挑她的道理。 韩春萌也纳闷儿,轻蹙着眉头道:「那你是面试不合格?还是哪方面没达到他们的要求?」 韩宁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哽咽着道:「根本没到面试那一关,我把简歷投过去,就没有下文了。」 韩母一心都在韩洋身上,随口道:「我说她是不是把期望工资填的太高了。」 韩宁说:「我一本美院专业前三的成绩,跟其他同学一样,实习要四千五还多吗?有些二本院校的学生都不止这个价。」 宋喜脑子永远比其他人转的快了一圈,几乎是本能的,她想到了盛浅予。如果说韩洋的事儿是意外,那么韩宁这么好的条件,却找不到工作怎么说? 四人一起进了家门,韩春萌一边用手机订餐,一边安慰韩宁,宋喜没找到机会说,关键也没想好怎么跟韩春萌开口,若是韩春萌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全家,以她的性格真要悬樑自尽了。 元宝打给宋喜,叫家里的人先吃饭,不用管外头的,他们还要去一趟医院,宋喜应声,元宝办事儿向来稳妥。 从夜城飞冬城也就两个小时,顾东旭比宋喜她们晚飞一个半小时,算上里里外外的时间,前后四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他没用人接,韩春萌家他早就来过,轻车熟路。 等到宋喜跟顾东旭朋友,她私下里把他叫出来,说:「韩洋被人讹,韩宁投简歷没人要,我怀疑是盛家在背后搞的鬼。」 此话一出,顾东旭神色微变,紧接着道:「怪不得。」 宋喜抬眼打量他的面色,顾东旭沉声道:「我们家一笔跟政府早就口头协议好,就差签约的合同,今天我去签,他们各种刁难,最后告诉我不签了,说上头另有安排。」 宋喜闻言,眼底露出嘲讽之色,「官场上最常用的套路。」 顾东旭道:「我没惯着,直接吓唬他,不给我个实质性的理由,我不会善罢甘休。」 宋喜说:「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如果连你这儿都开始下绊子,那都不用调查,只能是盛家。」 顾东旭面色难看,沉声说:「什么东西,不过跟大萌萌拌两句嘴,回头就下这么狠的手。」 他倒真不在乎一笔两笔生意,噁心的是盛家朝韩春萌家里人下手的做法,韩洋今年二十五,韩宁更小,才二十二,在亲近人眼中,他们还是孩子一样,可在对方眼里,这就是软肋,可以肆无忌惮的戳下去。 宋喜也极其厌恶把两个人的斗争蔓延到无辜的人身上,谁都有软肋,不是他们抓不到盛家人的把柄,只是心善的人不愿意这么做罢了。 宋喜眼中慢慢捲起幽深的墨色,盛浅予真的踩到她的软肋,把她逼急了。 顾东旭瞄了眼宋喜的面色,忙缓和了自己的,出声说:「停停停,你赶紧消消气。」 宋喜如实表达自己的心情,「我气快要顶到脑儿门了。」 顾东旭说:「所以叫你赶紧消消气,你现在的身体能生气吗?」 他一本正经的劝她,宋喜一不小心被他严肃又紧张的神情给逗到,泄了一口气,出声说:「我还没怀孕你们就这样,我要是真怀了,你们岂不是什么事儿都不敢跟我说了?」 顾东旭道:「我干儿子干姑娘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们想,实在不行你再为我们想想,你可千万别因为大萌萌的事儿给自己气着,不然回头我们怎么跟你老公交代?」 宋喜突然get到笑点,看着顾东旭说:「欸,辈分乱了啊,我的儿子女儿,你应该叫表弟表妹。」 顾东旭还以为宋喜想说什么,听完顿时黑下脸,「你别气我,我容易炸。」
第895章 动手吧,没在怕的! 宋喜没急着给乔治笙打电话,因为他太忙,等到他有空再给她打来的时候,她毫不迟疑的把韩洋韩宁以及顾东旭的遭遇和盘托出,临了带了一句:「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她动了气,生盛浅予和盛家的气,当然多多少少也连累到乔治笙,谁让盛浅予是他前任呢。 乔治笙声音一贯沉稳,马上道:「你别动气,我来处理。」 宋喜说:「盛家太过分了,这是摆明了要仗势欺人是吧?我跟你说,她动大萌萌就是动我,这事儿过不去!」 乔治笙说:「我也没打算就这么过去,事情我会处理好,你想怎么做也跟我说,我都帮你做,你先平静一下,注意心情。」 宋喜闻言,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随即面无表情的说:「大萌萌是因为你跟我才和别人吵架,也是为了我才刺激盛浅予,所以这事儿的根源在我,盛家在背后导这齣戏,其实也是做给我看的,她不就是想向我证明,她能轻而易举的伤害我身边的人吗?那我也要告诉她,仗势欺人也要看看对象,我宋喜不是软柿子,她捏别人可以,捏我,不行!」 宋喜平日里都是与人为善的,这次也是盛家把她逼急了,一下子踩到了底线,所以她说话的口吻全都是不容反驳,不容置喙的。 乔治笙yes先生,无论宋喜说什么,他都是百依百顺,「你跟韩春萌关系这么好,我也没把她当外人,她家里的事儿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包括顾东旭家跟政府的项目合作,你好好的,别跟不值当的人生气,他们跟你我本就不是朋友,敌人就该做敌人要做的事儿,我们对他们也无需手下留情。」 乔治笙最后两句话说的宋喜豁然开朗,是啊,他们跟盛家本就是敌人,干嘛要跟敌人置气? 宋喜短时间被乔治笙说服,心情好了几分,但是没聊几句,她反应过来,再次道:「我生气是盛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欺负没有还击能力的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乔治笙说:「我要封俞家,你还在替他们求情。」 宋喜抿着好看的唇瓣,似是懊恼又似是赌气的说:「早知道就不该心软。」 乔治笙说:「你跟盛浅予不一样。」 一句话,真相了。 宋喜跟盛浅予的确不一样,宋喜不会因为跟盛浅予当敌人,就无缘无故波及到对方的身边人,更不会为了宣示胜负而伤害无辜,她连对『死有余辜』的俞家都网开一面。 宋喜垂着视线,较劲儿道:「我真该改改心软的毛病。」 乔治笙说:「不用改,你会对外人心软,我不会。」 如今宋喜已经不会再担心乔治笙对盛浅予是否余情未了,因为哪怕曾经有那么几分埋藏在心底的情谊,现在也被盛浅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法给消磨殆尽了,宋喜从头到尾无需添油加醋,乔治笙是明眼人,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宋喜住在酒店,跟乔治笙聊了大半个小时,才晚上八点多不到九点,他就嚷着让她早点儿睡,宋喜道:「我还不困。」 乔治笙声音低沉温柔,「那你闭上眼睛。」 宋喜把眼睛闭上,唇角轻勾,「你要突然变出来吗?」 乔治笙说:「我是想立刻飞过去找你,你不在夜城,我都不想回家。」 他还在外面,所以有此一说。 闻言,宋喜很快道:「别趁我不在夜不归宿,只要不出差,再晚都要回家睡。」 乔治笙说:「等韩春萌这事儿处理完,我们去国外度假吧?」 宋喜道:「你忙成这样,哪有时间?」 乔治笙说:「我也好久没休假了。」 宋喜才不信乔治笙只是单纯的想放假,手机枕在耳边,她闭着眼,轻声道:「我不走,我早说过了,我爸在夜城,我哪儿都不去,你们不用担心我怀孕之后会不会变得很脆弱,没听过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嘛,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弱女子。」 她太精明,乔治笙也瞒不了她,索性开诚布公的道:「你怀疑爸当初受人陷害是盛家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爸不说,我们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你说的我相信,如果只是拉一个盛家下马,不是没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可盛家背后有方耀宗撑腰,他才是我们真正要处理的心头患。」 「今天盛家算是半公开的动你身边人,我们之间没有和解这条路走,两方过独木桥,最后势必有一方要落水,我不想你在夜城每天还要提心弔胆的生活。」 这是乔治笙第一次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就表明他要正式反击了,宋喜缓缓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无畏的淡然,唇瓣开启,她声音跟他一样沉稳,「从前我在夜城只有一个家人,就是我爸,现在夜城还有你,有我妈,有许乐许叔叔,还有咱妈和小雯,我有太多牵挂,你就算让我离开,我去到外面反而心里更不安,我一直觉得家人是最后的港湾,是可以给我们依靠的地方,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是否承受得起,我爸是宋元青,我老公是乔治笙,我像是会给这两个男人丢人的人吗?」 宋喜多久之前就做好了跟家人共进退的打算,哪怕彼时只有她跟宋元青两个人,她骨子里就带着无所畏惧的勇气,更何况现如今她身边还多了个他,乔治笙在外面的名声有多狠辣,他对家人的保护就有多强势,一如一只嗜血的勐兽,哪怕伤痕累累也要捍卫领地所有。 这一晚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对将来达成共识,比起乔治笙的迟疑,宋喜显得坚定地多,为了打消他最后的顾虑,她甚至诱惑他,「等回去我们就抓紧要孩子,我们生三胎好不好?女儿给我妈带,儿子给咱妈带,妈不是说小杰现在在幼儿园里很用功嘛,每天回家都表演一个新才艺,说等以后教弟弟妹妹……」 她给他钩织了一副很大很美的蓝图,乔治笙一直听着,虽然还没得到,但已经勾起了唇角。 宋喜说:「以前我坚持原则,坚定立场,崇信非黑即白,但我现在只信你,我们争取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解决所有麻烦事儿,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他们讲,其实爸爸才是超级英雄。」
第896章 希望,反击 乔治笙说话一个唾沫一颗钉,并且办事效率堪称立竿见影,隔天一早宋喜起床跟顾东旭,韩春萌和韩宁一起吃饭,中途韩宁接了个电话,是大学老师打来的,说是有一家私人的创意公司招聘美术设计实习生,薪金在五千以上,但要求很高,问她要不要去试试。 韩宁自然满口答应,两人约定好时间,待电话挂断,韩春萌问:「要去面试了?」 韩宁小孩子心性,笑着点头,重复了一下老师说的话,宋喜微笑着道:「你看,是不是好的都留在后头?」 韩宁说:「小喜姐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我就找到工作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玩笑话竟然就是大实话。 顾东旭调侃,「我也来了,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福星呢?」 韩宁说:「你是姐夫嘛。」 顾东旭乐了,「算你找补回来了。」 韩春萌见韩宁开心的胃口大开,又叫了两屉包子,出声说:「你下午就专心去面试,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韩宁咽下嘴里的半口包子,宋喜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说:「姐,你也不用太操心,等我找到工作赚了钱,就算我哥惹事儿我也能帮上忙,不会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 这段时间韩宁很焦躁,家里人都以为她是愁找不到实习工作,她又是个心事不外漏的孩子,韩母还跟韩春萌念叨,说韩宁不懂事儿,也不知道担心担心韩洋,就知道操心自己的一堆一块儿。 可这会儿韩宁随意的一句话,差点儿让桌上的三个人鼻酸,谁说年纪小就一定不懂事儿?韩宁一直愁的是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如果对方真让韩洋赔一百万,她帮不上家里的忙,想想都坐立难安。 韩春萌眼泪窝子浅,鼻子一酸就说不出来话,宋喜替她道:「宁宁,你有天赋又够努力,关键你有这份心,我预言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比你姐强。」 韩宁不好意思的笑笑,低声道:「有一点我一定输我姐。」 韩春萌好信儿,擤了擤鼻涕问:「哪一点?」 韩宁道:「我找不到像姐夫这么好的对象。」 这话说到顾东旭心坎儿上了,他看着韩宁说:「就沖你这句话,姐夫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一天之计在于晨,早上八点多钟,冬城室外温度零下二十三,很冷,但阳光很好,几人坐在暖气十足的小粥铺里面,外套都不用穿,吃点儿包子喝点儿粥,浑身暖洋洋的,热气蒸腾着几人的脸,宋喜偶尔恍惚觉着,也许这就是希望的味道。 中午韩宁没跟大家一起吃饭,韩父韩母请一众人在楼下饭店里吃的,这顿饭无论宋喜,顾东旭还是元宝都可以抢单,但几人都没有,因为理解韩家人的心情,一顿饭谁都请得起,关键别让二老觉着亏欠。 吃完饭大家上楼,昨天元宝和孙律师跑了一下午,尤其是去过医院之后,十成十的肯定对方就是在故意讹人。 元宝道:「我们从外面带了内科外科专家,说要给伤者重新做一个检查,家属马上拿出伤者的遗传病鑑定报告,这种病我找专人谘询过,病发时会引起内脏以及心脑血管的膨胀,严重来讲是会导致死亡,而且这种病发作时无规律,可能是外力导致,也可能随时突发,所以对方用这点讹上韩洋,就算闹到法院,法官不是医生,也只能根据病歷来判断,对我们很不利。」 韩父韩母认真听着,之前因为韩宁找到实习机会而短暂的开心,如今也全都被阴云压下。 元宝没有卖关子,很快继续说道:「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给你们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势,情况就是我说的这样,对方仗着伤者患有不定时爆炸的隐疾,所以讹上谁算谁倒霉,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对方在医院每天的开销都是咱们这边在出,我查过伤者每天的消费单,他只打了一些消炎药,算上房钱,一天最多不超过五百,但他们家跟你们开口价就是一天三千,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韩母揪着手,蹙眉道:「可明知道他们是讹人,咱们没有办法啊。」 元宝说:「有办法。」 韩父韩母齐刷刷的看着他,元宝尽量让自己的口吻看起来没有那么腹黑,毕竟面前坐着的是俩超过五十的长辈,他将表情调整到不得已而为之,徐徐道:「我调查过伤者家的背景,伤者的亲舅舅,也就是伤者母亲的亲弟弟,早年因为蓄意伤人罪坐过牢,家里费了好多人力物力才让他提前减刑出来,我们可以钻这个空子,今晚我会安排人进派出所,跟韩洋关在一起,对方蓄意伤害韩洋,被警方及时发现,最后要的结果是韩洋受伤不得不保释住院,而进去的那帮人,会指控伤者的舅舅买兇报復。」 这样一来,韩洋一下子从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对方从受害者变成了买兇杀人的兇手,韩家岂止是不用赔钱,能让对方坐牢又赔钱。 韩父韩母闻言,皆是一脸震惊,数秒过后,韩父迟疑着道:「这…这不是诬陷吗?」 韩春萌代替元宝回道:「难道现在不是对方蓄意诬陷我们吗?洋洋根本就没有把他打成重伤,而且是他们调戏女同志在前,现在的法律讲理不讲情,是对方先心思歹毒要置咱们家于死地,我们凭什么拿钱给一个混蛋畜生?」 韩春萌跟韩父韩母一样,都是第一次听元宝的计划,可她没有任何迟疑就选择了接受,他们全家都是良善之人,可俗言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如果被人按在地上打都不知道还手,那就不是善良,而是活该了。 韩母听后,把心一横,出声道:「咱们家不是没良心的人,如果真是洋洋惹的祸,我砸锅卖铁也要把人家治好了,但对方也太欺负人了……我同意。」 韩父最后一个表态,他看向元宝,眼带担忧的问:「你说要找人去派出所里动手,那这帮人势必要承担风险,洋洋是救出来了,他们怎么办?伤人和诬陷,一旦被发现,都不是小事儿啊。」 元宝道:「叔叔放心,咱们的目的是平事儿,绝对不会节外生枝,之所以跟您和阿姨提前打声招唿,就怕到时候说韩洋在派出所出事儿,您二老当真再受不了。」 宋喜拉着韩母的手说:「阿姨,我跟您和叔叔的观点都一样,咱们不害人,但绝对不能任由坏人欺负咱们,我们的善良留给亲人朋友就够了,何必留给没有良心的人?」 韩母点点头,「只要这事儿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同意。」 韩春萌看向韩父,「爸?」 韩父思忖半晌,终是点头,随后特别无奈的念叨:「这是什么世道,逼得好人走投无路做『坏事儿』。」 宋喜想到很久以前的自己,跟韩家人一样迷茫,原来世界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好人非要用尽全力来证明自己是好人,而坏人就简单的多,只需要披上一张道貌岸然的人皮就够了。
第897章 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共商大计之后,宋喜又被当做保护动物催去酒店休息,韩春萌跟顾东旭给她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放在房间,宋喜调侃道:「干嘛,圈养我?」 韩春萌说:「你可千万别瘦,哪怕一两都不行,不然我真的无颜面对你家哆啦a梦。」 宋喜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拆开一袋零食,边吃边道:「他有那么吓人吗?」 顾东旭忽然笑了一下,出声道:「忘了她以前一听乔治笙三个字差点儿吓哭?」 宋喜也想起来,当即道:「不是差点儿,是真哭了。」 韩春萌一脸认真的说:「以前我是怕他,现在是敬他,他现在在我心里,不对,是在我们全家心里都无比的高大,打今儿起我定了,以后我的偶像就是他,再也不换了。」 顾东旭揶揄道:「上一次你这么信誓旦旦,之后三天就换了。」 韩春萌说:「你看着,我这回指定不换。」 宋喜任由两人掰扯,事情正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她心底郁结少了大块儿,胃口也好起来,一袋零食拆开没两分钟就吃完,马上又开了一袋别的。 三人在酒店房间待了不到半小时,韩春萌主动道:「我上去看看我爸妈,你俩聊吧。」 顾东旭说:「我陪你一起上去。」 韩春萌说:「不用。」 宋喜道:「人家未来女婿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讨好岳父丈母娘,你把他放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儿?赶紧带走。」 韩春萌瞥了眼顾东旭,面儿上不以为意,心底还是特别感动,得知她家里有事儿,他马上就赶过来了。 宋喜催促,「走走走,别在我面前腻歪。」 顾东旭牵着韩春萌的手,说:「那你吃完睡会儿。」 宋喜『嗯』了一声:「我会把自己当猪的,放心走吧。」 两人前脚刚走,宋喜后脚就给乔治笙发了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是一排通红通红的心。 不多时,乔治笙给她回了一条:在开会,等我十五分钟。 宋喜回了个ok。 十五分钟后,电话准时打来,听着她这头清脆的『咔嚓咔嚓』声,他问:「在吃什么?」 宋喜道:「薯片,青柠味儿的。」 乔治笙听她都开始吃零食了,也猜得到心情好了一些,不由得说:「你明天上午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宋喜说:「还没看机票,元宝说今晚把韩洋从派出所里弄出来,再反告对方买兇伤人,如果顺利的话,我明天订早班飞机回夜城。」 乔治笙道:「你不用担心,这点小事儿元宝闭着眼睛都能处理好。」 宋喜说:「知道你们大材小用,我替大萌萌谢谢你们,你现在已经荣升她心里的头号偶像,她对你都用到敬重二字了。」 乔治笙说:「谢我不如谢你,谁让她是你好朋友。」 宋喜唇角勾起,「等我回去好好奖励你。」 乔治笙说:「我现在就想去冬城接你回来。」 两人正日常互撩,宋喜这边进来一个电话,是长宁心外主任打来的,宋喜马上对乔治笙说:「你等一会儿,医院的电话。」 切换到廖慧红那边,宋喜出声道:「廖主任。」 她生怕医院那边有什么急事儿,这是多年养成的职业病,改不了了。 廖慧红微笑着问:「小宋,忙着呢?」 宋喜一听这语气,看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暗自舒了口气,出声回道:「现在不忙,有什么事儿,廖主任您说。」 廖慧红笑道:「好事儿,我这刚听说赶紧进办公室给你打个电话。」 好事儿?宋喜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好事儿,工作上她该升的职都已经升了,还有什么好消息值得廖慧红亲自打电话报喜的? 廖慧红见宋喜迟疑,还打趣道:「真猜不到?」 宋喜就差摇头了,「猜不到。」 廖慧红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备孕是吧?」 「嗯。」宋喜应了一声,还是没反应过来。 廖慧红只能道:「恭喜你,求仁得仁。」 宋喜拿着手机,还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中间放着零食,闻言,一脸茫然,半晌才道:「廖主任,您什么意思?您说我怀孕了吗?」 廖慧红说:「是啊,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 宋喜脸上还没来及露出喜色,只是仍旧迷茫的问:「廖主任,我怀孕自己都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廖慧红笑说:「你真的是,早知道你是劳模,备孕期间也满脑子工作……前些天咱们院里不是集体体检嘛,每个人都抽了血的,刚刚下面打电话过来,说你怀孕了,我生怕搞错,再三确认,的确是你,咱们医院这次体检,全院就你一个人检查出有孕,不会有错的。」 怀孕了? 她怀孕了?! 宋喜整个过程都很懵逼,一定是这个消息来的猝不及防,她不知道跟廖慧红怎样结束的对话,待到通话切换成乔治笙这边,她没主动开口,他出声问:「院里没什么事儿吧?」 宋喜说:「有事儿……」 她口吻带着恍惚,乔治笙问:「怎么了?」 「老公…」 「嗯。」 「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一定要挺住。」宋喜语气认真严肃。 能让乔治笙瞬间就提心弔胆的人,怕是只有宋喜了,他声音明显低沉了几分,「好,你说。」 宋喜带着一丝试探,声音很轻的道:「你可能要当爸爸了。」 乔治笙,「……」 乔治笙的反应就跟宋喜刚听到自己要当妈时的反应一样,她甚至能想像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两人同事拿着手机,同时没有说话,让人心跳加速的沉寂,许是五秒,许是更久,乔治笙沉声问:「真的假的?」 宋喜道:「刚刚科主任打电话,亲口告诉我的,说前几天抽血化验,全院就我一个人怀孕了。」 乔治笙才不在乎全院多少人怀孕,他只要确定,宋喜是不是真的怀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乔治笙沉默片刻,开口说:「等我。」 「啊?」 「我现在去冬城找你。」 宋喜道:「别来了,我明显就回去了。」 乔治笙说:「老实在酒店里待着,哪儿都别去,等我过来。」 本是件特别高兴的事情,但乔治笙紧张到近乎严肃,宋喜也很紧张,可跟他一比,她忽然笑了下,「你是开心还是害怕?」
第898章 乔乔和看看的爸爸 开心还是害怕? 乔治笙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只是他脸上露出人生中第一次哭笑不得的表情……可能还是紧张害怕多一些吧,因为生命中又多了一份牵挂和软肋。 他让宋喜睡一觉,睡一觉他就到了,可话虽如此,他却一直不挂电话,哪怕在去机场的路上。 「感觉怎么样?」某人问。 轮到宋喜哭笑不得,她说:「老样子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肚子呢?」 宋喜无奈的翻了一眼,给他普及了一下胚胎和孩子之间的本质区别,她现在怀孕还不满四周,难道他以为她会胎动吗? 乔治笙不在意宋喜的鄙视,在聊天超过两分钟之后,他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要当爸爸了。」 宋喜隔着手机也能想像到他脸上的笑容有多温柔,她知道乔治笙童年过得并不快乐,或者说他那压根儿不叫童年,哪有人刚一懂事儿就跟大人一样学习生活的? 所以他特别希望把所有疼爱全都弥补到他的孩子身上,那样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人,终于也要下凡开始体会人间的欢喜了。 两人一直在聊天,他平时话不多,今天却一个劲儿的在问,问东问西,对她的一切都颇为好奇,直到他要登机,不得不挂断电话,临卦之前,他低沉着磁性的悦耳声音,说:「老婆,谢谢你。」 说完,不待宋喜接话,他又补了一句:「就算我们有了孩子,我也更爱你。」 宋喜说:「我就不是那种跟孩子争风吃醋的人。」 话虽如此,可乔治笙的态度还是让她心里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犹记得他说过,他爱孩子,是因为孩子的妈妈是她。 这个男人,打着和尚的旗号,说起甜言蜜语来没有哪个人能比。 电话挂断,宋喜平躺在床上,双手轻柔的搭在肚子上,心里念叨,是乔乔还是儿子? 乔治笙已经把女儿的名字定了,就叫乔乔,这事儿任丽娜也知道,当时任丽娜说:「咱家有家谱,但是无所谓了,我孙女儿自己把名字起好了,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宋喜没想到任丽娜这么开通,乔家这样的家庭,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但是转念一想,任丽娜这么多年也不曾管事儿,从前乔顶祥说了算,后来乔治笙说了算,她的宗旨一直就是乔治笙开心就好。 女儿的名字有了,那如果是个儿子叫什么? 乔乔,乔乔……宋喜脑子灵光乍现,女儿叫乔乔,儿子就得叫看看了吧? 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 一个人躺在酒店房间,宋喜愣是把自己给逗笑了,平时她可以笑得肆无忌惮,如今笑了没两下就开始本能的瞄肚子,担心这样一抽一抽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哎,果真被某人给带跑偏了。 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后来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再一睁眼,外面天还是亮着的,宋喜摸到手机看时间,距离乔治笙登机正好两个小时。 给他打了通电话,他秒接。 「到了吗?」宋喜慵懒的问。 乔治笙说:「刚到,睡醒了?」 宋喜『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说:「我做梦了。」 「梦到什么?」 「梦到发财叼着七喜,我跟你吵架离家出走,后来挺乱的,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梦里面他们都管我叫妈妈,说要跟我一起走,集体孤立你。」 乔治笙停顿三四秒,出声道:「你不会怀了龙凤胎吧?」 宋喜唇角勾起,说不上是嘲笑还是无奈的笑了下,「你真敢想,龙凤胎是那么好怀的?」 说罢,她紧接着又调侃了一句:「对自己盲目自信。」 乔治笙说:「我对你有信心。」 宋喜说:「别,这样怀不上两个我会失落的。」 乔治笙很快道:「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提到男孩儿,宋喜不禁要炫耀自己给儿子起的名字,「你说女儿叫乔乔,儿子叫看看怎么样?」 乔治笙说:「好。」 宋喜眼睛都睁开了,「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乔治笙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宋喜撇撇嘴,「为了我开心,你连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儿都能豁出去…一看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乔治笙说:「以后告诉孩子,咱们家所有事情都是妈妈做主。」 宋喜忍不住畅想未来,喜上眉梢,就这么聊着天,她没注意他何时从机场出来上的车,也没问他多久能到,只是某一刻,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 宋喜还拿着手机跟乔治笙念叨:「等一下,门铃响了,估计大萌萌和东旭来了。」 「慢一点儿,不急。」 宋喜下床穿上拖鞋,小跑着去开门,刚跑了没几步想到自己怀孕了,赶紧又停下来走着去。 顺着猫眼往外一看,门外不是顾东旭也不是韩春萌,而是手机贴在耳畔的乔治笙。 宋喜无法形容这一刻暖流划过心房的感觉,不急着把门打开,她拿着手机说:「你猜谁来了?」 乔治笙勾起唇角,温柔的接道:「谁?」 宋喜说:「是乔乔和看看的爸爸。」 乔治笙抑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终是低声道:「开门。」 宋喜把门打开,看到眼前一身黑色长款羊绒大衣的乔治笙,她以为他会立刻上前来抱她,结果他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冰山都能融化,更何况是拥有正常审美的女人心。 宋喜率先绷不住,主动上前要去抱他,乔治笙拦了下,柔声说:「我身上冷。」 冬城比夜城冷得多,零下二十几度,乔治笙穿的不厚,一身寒气,若不是因为这个,他还能等到宋喜抱他? 进了门,他把外套脱掉,宋喜张开手臂从旁等候,乔治笙知道身上还有些冷,但是忍不住了,走过去将她揽到怀里,越是想要重重的,实际上越是轻轻的。 宋喜把脸埋在乔治笙怀里,莫名的就是一阵鼻酸,眼泪涌上眼眶,她笑着道:「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乔治笙拥着她,『嗯』了一声,本就不多话的人,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宋喜要当妈妈了,他要当爸爸了。
第899章 卸磨杀牛 韩春萌和顾东旭来酒店接宋喜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按完门铃是乔治笙开的门,韩春萌吓了一大跳,好在身边还有顾东旭在,不然她自己一惊一乍更是尴尬。 顾东旭眼中闪过一抹诧色,不过很快便回神,出声叫道:「小舅。」 乔治笙心情好的显而易见,因为他眼尾微微上扬,声音也很是和善,「来了。」 说着,他闪身让两人进去,这下不光韩春萌惊讶,顾东旭也是一肚子疑问。 宋喜从里面走出来,顾东旭背对乔治笙,朝她挤眉弄眼,无声询问。 宋喜笑着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韩春萌问:「什么好消息?」 宋喜摸了摸肚子,「你们要干妈,东旭要当干哥哥了。」 宋喜故意把韩春萌归到自己这一边,而顾东旭则要从乔家那边排辈,两人明明是一对儿,辈分却正好差了一截,原本顾东旭最听不得这种调侃,可眼下却只是震惊。 韩春萌也是,瞪大眼睛,几秒后才道:「你怀孕啦?」 宋喜点点头。 顾东旭说:「什么时候怀的,太突然了。」 宋喜把检查身体验血的事儿一说,韩春萌已经忍不住跑到宋喜身旁,轻轻地摸她肚子。 顾东旭问:「确定全医院就你一个怀了吗?」 宋喜不答反问:「干嘛?你也想当爸?」 顾东旭道:「不想被你落下。」 乔治笙从后面走上来,不冷不热,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还想追我?」 顾东旭很快看了眼乔治笙,没敢搭腔。 宋喜怀孕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就像平地一声雷,没在夜城打响第一声,倒是先在冬城小范围传了个遍。 元宝得知后第一反应就是偷偷摸摸在乔治笙耳边说了句什么,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好信儿问:「他说什么?」 乔治笙压低声音回道:「说我不用被人担心身体有问题了。」 这事儿还得从陈烨咸吃萝蔔淡操心,向乔治笙推荐袋鼠精说起,男人最怕的就是被人误会不行,更何况是乔治笙这种从小到大被供着的主,陈烨被他从办公室里赶出来,出门就看到元宝,怕遭报復,陈烨向元宝吐了苦水,谁料这事儿成了元宝调侃乔治笙的底料。 乔治笙最近琢磨要不要派陈烨去非洲工作两年。 多事之秋,原本大家心情都不好,宋喜怀孕的消息就像冬季里的阳光,直暖人心,在新的小生命面前,其余的事情都不算事儿。 当晚韩家接到警局通知,说是韩洋在派出所里受伤被送到医院,韩家人闻讯赶去,韩母哭得歇斯底里险些晕厥,韩父也要靠顾东旭扶着才能站稳,韩春萌强忍悲恸,前去跟派出所的人交涉,整个过程韩家人表现出与生俱来的演技,让一旁的律师都颇为感慨,这一家子都入错行了。 每一环都在元宝的设计之中,剩下的就是步步反扑,这样得场合不适合宋喜参加,宋喜隔天在乔治笙的陪同下返回夜城,她当天下午还有一台手术,刚开始乔治笙死活不同意她上,宋喜也是个急性子,出声回道:「你去看看,我们这行无论女医生还是女护士,不到八九个月临产前谁矫情的说要放假了?是,我不需要工作你也能养的了我,医院是你开的,请假随便,可我没觉得自己哪里特殊了,且不说我身体好好的,单说病人手术书上已经签了我的名字,我要对病人负责的。」 任何人都别想在宋喜的职业上指手画脚或者企图干预,这也是宋喜的底线之一,乔治笙一看她不吃硬的,转而道:「那你量力而行,做完这台手术之后,我陪你系统检查一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注意,如果医生让你多休息,你就不能再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 宋喜讲道理,点头说:「可以,我会遵医嘱。」 乔治笙一副管不了她又担心到心事重重的模样,宋喜挽着他的手臂,软声道:「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乔治笙说:「你又不是妇产科医生。」 宋喜道:「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 乔治笙说:「你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宋喜美眸一挑,「我就算是妇产科医生,不到一个月我也察觉不到,你以为医生身体里安b超了吗?」 乔治笙不说话,宋喜晃了下他的手臂,「别怕,只有粗心的爸爸,没有大意的妈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一定生个特别漂亮的宝宝。」 乔治笙面色禁不住柔和起来,出声道:「女孩子可以漂亮点儿,男孩子漂不漂亮无所谓。」 宋喜说:「怎么无所谓,你要是不好看我能看上你吗?」 乔治笙知她开玩笑,淡笑着说:「长相就随缘吧。」 宋喜说:「能随父母的东西干嘛随缘?大萌萌说得好,咱俩的孩子,就算挑缺点长也不会难看。」 乔治笙笑容微敛,「你有缺点吗?」 宋喜下意识的道:「我……」 话一开口后知后觉,他在打趣她,话锋一转,宋喜开始认真端详乔治笙的脸,几秒后,她『啧』了一声:「你也没什么缺点。」 乔治笙睨着宋喜,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的俯身吻她,空气变得暧昧,他抓着她的手,待轻轻将她压在沙发上时,宋喜睫毛一掀,偏头道:「不行。」 乔治笙也睁开眼,「怎么了?」 宋喜道:「怀孕前三个月要禁慾。」 乔治笙混沌的眼底浮着两个大字:是吗? 宋喜抬手顺了顺乔治笙的黑髮,故意可怜的口吻道:「心疼你,打今儿起又要重新吃斋念佛了。」 乔治笙眼中的慾念仍在,低头亲吻宋喜的额头,薄唇开启,出声说:「我忍得住。」 宋喜『扑哧』一声笑出来,「话别说得太满。」 他是什么样的人,外人不清楚,她能不知道? 之前黛安娜喝多了开荤腔,说宋喜从前是夜夜笙歌,现在是夜夜笙哥,当时宋喜又不好意思又想笑,暗道黛安娜就是个天才,这都说得出来。 不过乔治笙也真是黛安娜说的那样,没他在身边,她是辗转难眠,有他在身边,她是夜不能寐,如今勤勤恳恳,她终于怀了,他老人家像是退役的老黄牛一样,就这样被放到冷板凳上,宋喜想想都觉着又心酸又可怜。
第900章 皮一下很开心 宋喜进手术室的时候,乔治笙在她办公室里等她,手术才进行十几分钟,凌岳全副武装从外面进来,宋喜眼皮一掀,瞄了一下,出声问:「你怎么来了?」 凌岳坦白交代,「他担心你,让我进来看看。」 这个『他』是谁,旁人一时间听不出来,宋喜却是悄咪咪的翻了个白眼儿,暗道乔治笙真的够了,自己盯人不打紧,还叫别人帮忙一起盯。 凌岳也是刚知道宋喜怀孕的消息,往她身边一站,低声问:「还好吗?」 宋喜说:「好的不得了。」 凌岳看着她熟练地手法,也知道不用开口提帮忙的事儿,不然她一定叫他出去。 宋喜猜到他想说什么,面无表情的道:「你不累的话,就站这儿偷师学艺一下。」 凌岳道:「老师现在都不这么说。」 言外之意宋喜也真好意思说自己比江宗恆还厉害。 宋喜道:「老师永远是老师,师妹就不一样了。」 凌岳说:「师妹还能变师姐?」 宋喜低声道:「我现在是你嫂子。」随后声音变大,「说话注意点儿。」 同一手术室的人只能听到后半句,但见凌岳没有反驳,都当他是没吵过宋喜,唯有凌岳暗自憋屈,怎么乔艾雯就不能比乔治笙早生几年?这样他就能从头到尾压制宋喜了。 这类型的手术宋喜最少做过五百台以上,对于一般医生来说难度在中上,于她而言就是高中生做初中试题,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 凌岳生生陪她站了一个半小时,等到两人一同出去,身旁没人,他这才道:「你婆婆知道你怀孕吗?」 宋喜说:「还没告诉她,治笙约了妇产科主任,现在要带我下去检查,晚点儿再跟她说,不然她早跟来了。」 凌岳道:「你才怀多久,现在能检查吗?」 宋喜一脸无奈的道:「还不满四周,我说了现在检查不了什么,他非要亲自过去听才相信,我权当跑腿儿买他一个心里安慰。」 凌岳唇角轻勾,「刚才要不是我说进来看,他就要换衣服进来了。」 宋喜用鼻子嘆气,「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 凌岳说:「他是重视你,不然会在医院里办公?」 宋喜看了凌岳一眼,他说:「我看他不停地接电话吩咐事儿,忙的不行。」 宋喜闻言心底一片柔软,她当然知道乔治笙重视她,重到草木皆兵,她自己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说实话也没想过他会如此,嘴上嫌弃着,心里甜蜜着。 宋喜跟凌岳在走廊里分开,推开办公室房门,果然看到乔治笙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余光瞥见她进来,这才道:「一个小时内别给我打电话。」 放下手机,乔治笙起身道:「累不累?」 宋喜走至乔治笙面前,伸手抱着他的腰,侧脸贴着他的胸口说:「你低调一点儿,我怀孕的消息还特地让知情人保密来着,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医院跑,回头怎么说?」 乔治笙道:「我来看自己老婆,还需要怎么说?」 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医院的人都知道我有男朋友,少数人也在背后猜我是不是结婚了,可从来没见过我老公,但凡别有男的来找我,来一个他们问一个。」 乔治笙说:「走吧,出去介绍一下。」 宋喜吓得抬起头,美眸一瞪,「你开玩笑吧?」 乔治笙睨着她,目光真诚,「没开玩笑,你怕被误会,我们索性公开了。」 宋喜表情堪称精彩,直勾勾的盯了他几秒才道:「小笙哥,你要冷静,是不是被孩子沖昏了头脑?」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我们在一起,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下面人不清楚罢了。」 宋喜说:「上面人知道无所谓,吓不坏,身边的同事知道你是谁,那可不得了,我不想大家见我都躲着走。」 乔治笙这三个字,说出来就让人莫名的提心弔胆,甭管挨得着挨不着的人,皆是讳莫如深,宋喜不愿被人巴结,更不愿让人害怕,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我现在已经适应这种隐婚的生活了,每天被孩子们叫小姐姐多好,你突然把我变成有夫之妇,我还受不了呢。」 乔治笙说:「什么叫突然,你当有夫之妇已经两年了。」 宋喜本想说哪有两年?结果话到嘴边,她仔细一想,可不两年了嘛,前年大年初五跟乔治笙领了结婚证,马上再有十来天又过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宋喜不禁感慨。 乔治笙说:「再一晃儿我们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宋喜乐出声,顺着他道:「再晃我们二胎也上幼儿园了。」 乔治笙难得幼稚,笑着,低声道:「再晃三胎又上幼儿园了。」 宋喜道:「我就不拼四胎了,幼儿园快被咱俩承包了。」 两人在办公室里闹了一会儿,随即一同往外走,迎面过来的小护士看见乔治笙,眼珠子像是不会转,直盯着看。 宋喜瞄到却也不生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看见好看的谁都想多看两眼。 「宋主任。」走近后小护士颔首打招唿。 宋喜点头微笑。 再往前走,看到科里女医生,同事见到乔治笙,也是露出惊艷之色,不由得笑问:「这是……」 宋喜大方承认,「我家的。」 一句我家的,可以说是男朋友,也可以说是老公,就看别人怎么想了,女医生们纷纷表示头一回见到,宋喜微笑着道:「他平时太忙了,不常过来。」 没说两句,乔治笙陪着宋喜一起下楼去妇产科做检查,刚从电梯里出来,没走两步,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笙哥?」 乔治笙跟宋喜同时转头回望,只见身后不远处,是一个个子很高,长相特别出众的年轻男人,说是男人,其实身上还带着模煳的男孩儿气质,看得出是年纪不大,但穿着打扮偏成熟。 乔治笙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轻诧,随即难得的露出笑容,出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方走上前,笑着回道:「今天刚回来……」说着,他看向乔治笙身旁宋喜,「这是笙哥女朋友?」 乔治笙说:「我老婆。」 对方显然特别惊讶,不过马上便笑着颔首,主动道:「嫂子好,我是商绍城。」 宋喜勾起唇角,「你好,我叫宋喜。」 乔治笙约了商绍城明天一起吃饭,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待到商绍城走后,宋喜低声说:「哪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帅气?」 乔治笙说:「他也就比你小个六七岁吧。」 宋喜当即翻了一眼,佯装不悦的道:「谁问你年纪了?」 话罢,「你什么意思?嫌我年纪大吗?」
第901章 电话 宋喜早就用验孕棒验过,的确是怀孕,不用担心医院有乌龙,乔治笙带她去妇产科主任那边,也只想亲自听一下专业人员给的专业意见,妇产科主任说的话跟宋喜先前对他说的一样,现在周数太小,还不方便做b超,要等到六周以后。 在聊到宋喜目前的工作方面,妇产科主任在乔治笙的眼神示意下,说:「毕竟是怀孕了,工作方面要适当的减少,身体最紧要。」 宋喜道:「这是一定的,李主任您跟他说说,咱们医院有多少怀孕八个月还在工作的同事?」 李主任笑着看了看乔治笙,但见乔治笙面无表情,随即别开视线,对宋喜道:「怀孕前三个月需要特别注意,你老公担心你,你们互相多体谅,不过好在咱们两个科室楼上楼下也方便,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 宋喜也对乔治笙说:「我人就在医院,你还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她在给别人做手术的时候,身边还得配一个妇产科医生照顾她? 乔治笙不跟宋喜犟,只对面前的李主任道:「麻烦您多上心。」 李主任很快点头回应:「这是一定的。」 从妇产科出来,宋喜干脆提前下班,跟乔治笙一道回老宅,路上接到乔艾雯打来的电话,宋喜接通,「喂,小雯。」 「嫂子,你怀孕啦?」手机中女人兴奋地不得了,活像是自己喜当妈。 宋喜笑着说:「凌岳告诉你的吧?」 乔艾雯激动的道:「妈呀,我要当姑姑了!」 宋喜余光瞥见乔治笙坐在身旁美滋滋的样子,不由得道:「这点你跟你哥还真是遗传。」 乔艾雯说:「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宋喜说:「回家吧,我跟你哥正要回去。」 乔艾雯道:「好,回头见,我先去给我…欸?你怀的男孩儿女孩儿?我得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啊,我要去买礼物。」 宋喜忍俊不禁,「别忙活了,直接回来就行,我怀孕周数少,现在还看不到男女。」 乔艾雯『哦』了一声:「那不管了,看见什么买什么,没准儿龙凤胎呢。」 宋喜眼球一转,半真半假的说:「你跟你哥一样,都爱给我压力,我无所谓,什么都好。」 乔艾雯说:「你们好就是真的好,管他一次生两个还是两次生两个呢。」 乔艾雯逗得宋喜咯咯笑,中途乔治笙把手机接过去,出声说:「她上午刚从外地回来,别让她说太多话,你忙你的去吧。」 乔艾雯『啧』了一声,暗搓搓的说:「哥,恭喜啊~」 乔治笙眼底含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乔艾雯调侃,「看来妈的那些汤不白喝嘛。」 宋喜从旁听得真切,再次笑出声来。 手机没有再回到宋喜手里,而是直接被乔治笙没收,放进自己的口袋中,宋喜看了他一眼,乔治笙面色如常的说道:「以后手机少碰,辐射。」 宋喜头往乔治笙肩膀上一靠,说:「你有没有辐射?」 乔治笙搂着她,低声说:「你需要什么我就是什么。」 宋喜勾起唇角,挽着他的手臂说:「你是哆啦a梦。」 晚上回了乔家老宅,因为事前没跟任丽娜打招唿,两人到的时候,任丽娜不在家,去幼儿园接小杰了,乔治笙让厨房做吃的,特地嘱咐宋喜怀孕了,一些孕妇不能吃的通通不要做。 任丽娜接小杰一起回家,在胡同口碰到凌岳和乔艾雯,凌岳早就改口叫了妈,任丽娜也喜欢他,笑着说:「快进去,我不知道你俩今晚要来,都没让人准备菜,不过现做也快,凌岳想吃什么?」 凌岳微笑着说:「我什么都行。」 他两手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露出玩具包装,小杰直勾勾的盯着看,任丽娜说:「玩具别买了,家里有的是。」 乔艾雯伸手捏了捏小杰的脸蛋,出声道:「今天这些不是给你买的呦。」 小杰看向乔艾雯,「那是给谁买的?」 任丽娜也眼带疑问,乔艾雯道:「你不知道我嫂子怀孕了?」 这话好比平地一声雷,导致宋喜和乔治笙正在屋里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她确保房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院子中狗叫——被任丽娜的笑声给惊着了。 笑声由远及近,房门被家里阿姨打开,喜悦之声就更为清晰。 「小喜。」任丽娜笑着叫道。 宋喜忙起身,「妈。」说话间往外迎。 任丽娜鞋子都没脱,看见宋喜后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后一把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呢?」 宋喜一看门口的凌岳和乔艾雯也猜到怎么回事儿,笑着回道:「我也是刚知道。」 任丽娜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盯着宋喜平坦依旧的小腹,连着说了几声好,「妈恭喜你啊。」 「谢谢妈。」 凌岳乔艾雯大包小揽的走进来,说了买礼物,还真下狠手,上到金银长命锁,下到芭比钢铁侠,果真是男女皆宜。 小杰顺着几人的腿缝熘到宋喜身旁,抬眼道:「干妈。」 宋喜弯腰就要抱他,最少三个人露出惶恐的表情,作势要拦,乔治笙手最快,一把将小杰抱到跟宋喜平视的位置,「我抱着,你说。」 宋喜笑着问小杰,「今天在幼儿园里好玩儿吗?」 小杰点点头,开始跟宋喜絮叨日常,中途任丽娜去后厨吩咐菜,得知乔治笙已经说过,这才马上回来。 小杰问宋喜:「干妈的肚子里是有小宝宝了吗?」 这话是乔艾雯说的,宋喜应声道:「是啊,小杰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小杰特别开心,比划着名要带弟弟妹妹做手工,还要一起去吃烤鸭。 老宅里面已经有些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哪怕乔顶祥在的时候,宋喜走哪儿都被一帮人围着,期间乔治笙手机响,他把小杰给凌岳抱,走去外套旁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兆易』来电字样,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手机,而是宋喜的。 对沈兆易,明知他跟宋喜已经不可能了,可乔治笙仍旧会嫉妒两人的过去,尤其一提到沈兆易,宋喜满眼充斥着肯定二字,仿佛沈兆易就等于正义,他这样的人就是好人的典范。 原来沈兆易私下里还会主动联繫? 乔治笙不会怀疑宋喜有什么,只是不喜欢在自己老婆的手机上看到这个人的电话,可短暂的迟疑过后,他还是扬声叫道:「喜儿,电话。」
第902章 通风报信 宋喜走到乔治笙身旁,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看到是沈兆易打来的,眼底也有诧色,不过她心思坦荡,瞟了眼酸熘熘的乔治笙,轻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迈步往外走。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拍手臂动作,乔治笙心底一暖,这股暖流瞬间压过不爽的酸,也让他的嫉妒烟消云散。 宋喜走至没人的地方,划开接通键,「喂,阿易。」 她还向从前一样,又跟从前不一样,这一句称唿是对老朋友的。 手机中传来沈兆易的声音,他却没有喊她喜儿,只是问:「没在忙吧?」 宋喜说:「已经下班了。」 沈兆易道:「现在方便讲话吗?」 宋喜就猜他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应声道:「方便,你说。」 沈兆易声音微沉的说道:「乔治笙是不是得罪人了?」 听到乔治笙的名字,宋喜脸色微变,紧接着问:「怎么了?」 沈兆易道:「我这边听到一些风声,有人要实名举报乔治笙,手里还带着确切证据。」 沈兆易在经侦科,那就一定是经济案件和纠纷,宋喜眉头一蹙,「是谁要举报他?」 沈兆易道:「就是不确定是谁,我这边的消息也是零零散散,据说对方直接跟上头报了案,保密性很高,我暂时打探不到,想着无论真假,先跟你这边打声招唿,你好叫他有所准备。」 宋喜脱口而出,「谢谢你了。」 她是真的很感谢沈兆易的通风报信,结果沈兆易那边却是顿了两秒才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也不确定消息准不准确,还怕冒然打给你,你会担心。」 但他不打,如果乔治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要怎么办? 宋喜似是勐然察觉自己刚才的一句谢谢,一定让沈兆易心里很难过,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如今……他一定觉着她对他生疏了吧? 可宋喜没得解释,他们之间没缘分,也就止步于朋友了,他这么义气,她总要说声谢谢。 「我一会儿问问他,看他能不能猜出是谁,好早做准备,阿易,我替治笙谢谢你。」 沈兆易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宋喜道:「这种时刻能打个电话就是真朋友了,你现在是经侦科长,我们不方便单独请你出来吃饭,夜城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也不好,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休假,我们另外约个地方见。」 沈兆易温和的说:「好。」 说完这句话,两人似是同一时间找不到新的话题,宋喜正想问他最近怎么样,沈兆易先问了:「你最近怎么样,都挺好的吗?」 宋喜勾唇淡笑,应了一声,心底略微迟疑,还是如实道:「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宋喜不是没想过沈兆易听到她怀孕会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这件事儿早晚要传到他耳朵里,与其是外传,不如她亲自讲,她觉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不做情侣,也可以是特别好的朋友,甚至是半个亲人。 沈兆易愣了,明显的接不上话,直到宋喜轻笑着问:「很惊讶吗?」 「啊……哈,恭喜,恭喜你们。」 沈兆易的慌乱宋喜听得出来,她笑着说:「我算算你是第几个知道的,东旭和萌萌知道,我老公家里人知道……我爸那边我都没来得及说。」 这是个很新又很大的话题,两人不愁没聊的,宋喜在外跟他打电话,乔治笙在里面陪其他人,眼睛时不时的往腕錶上瞥,随着时间的推移,醋劲儿又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他当然不生宋喜的气,只是怪沈兆易,没事儿打电话说什么?说一句两句也就算了,叨叨这么久…… 宋喜和沈兆易的确聊了『蛮久』,足足有七分十三秒,待她迈步回来,乔治笙故作淡定坦然模样,甚至没有主动问。 在一起久了,宋喜也摸清他的脾气,死鸭子嘴硬,口是心非,明明在意的不得了,特别想知道沈兆易找她干什么,可偏偏就是憋着不问。 如果是其他不着急的事情,宋喜一定吊吊他的胃口,可事有轻重缓急,她不得不找个机会把乔治笙叫到一旁,乔某人故作淡定,明知故问:「干嘛?」 宋喜顾不上调侃他,直言道:「刚刚沈兆易打电话过来,说是听到一些消息,有人要实名举报你。」 闻言,乔治笙眉头轻蹙,却不是因为电话内容,而是,「他存心给你添堵吗?」 宋喜怀着孕,乔治笙现如今最怕的就是她心里不痛快。 宋喜简直服了,他的脑迴路当真跟正常人不一样,「你不该担心一下是谁在背后绊你吗?」 很显然,乔治笙不担心。 宋喜见他面色不悦,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人家沈兆易打电话过来,是让我提醒你,让你好有个准备,他怎么会知道我怀孕?我刚刚才跟他说。」 宋喜说者无心,乔治笙却是听者有意,片刻间,他心情又好了,眉头渐缓,出声说:「我知道。」 宋喜问:「你知道是谁要举报你?」 乔治笙说:「他不是让我有所准备嘛,我知道了。」 他云淡风轻,越发衬得宋喜坐立不安,乔治笙拉着她的手道:「没事儿的。」 宋喜道:「沈兆易是经侦一把都打听不到,说是直接跟上头人联繫的……会不会是盛家?」 宋喜看着乔治笙,目露怀疑。 乔治笙说:「是谁都无所谓,法治社会,大家讲证据。」 这样的话乔治笙不是第一次说,从前宋喜听到的时候,会莫名的觉着讽刺,他这样的家庭,讲法讲证据?但后来她才明白,是她对乔家有偏见,原本乔家做事就特别严谨,哪怕是报復也会滴水不漏,所以乔治笙才会大胆的说,讲证据。 宋喜仍旧有些担心,抬眼看着他说:「如果是欲加之罪呢?」 乔治笙道:「虽然我不会沦落到死也找个垫背的地步,但如果真有这一天,没听过还有一句,『捨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吗?」 当真如此,能力越大砝码越重,像是乔家这样万斤重的砝码,轻易没人敢与之作对,不然惹急了乔治笙,他往哪边一压,对方保准儿是个沉船的下场。
第903章 见面就扎心 宋喜一直担心沈兆易说的事情会发生,所以格外留意外界风声,然而一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她自我安慰,也许真的是捕风捉影,况且该来的总归要来,提心弔胆也是一天,轻轻松松也是一天,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操不起心。 私立医院比公立医院的各项福利待遇都要优厚,就拿放假这事儿来说,从前在协和,很多医生大年三十儿都要在医院加班加点儿,但长宁年前一个礼拜就开始休年假,并且给加班医生高额补助费,这样很多医护人员就算留下也是心甘情愿。 宋喜当然被强行要求休假,她自己也不是个心里没数的人,只要医院忙的过来,不必要身先士卒争先恐后。 放假后的第一天,所有人重新聚到queen,这次聚会的原因自然是宋喜怀孕了,每个人都精心的准备了礼物,好巧不巧,黛安娜和常景乐竟然送了一个牌子的婴儿车,同款不同色而已。 乔艾雯说:「你俩是约好一起买的吗?」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不是。」 韩春萌说:「最近种种预示,我喜可能要一次抱俩。」 元宝微笑着道:「照你这么说,我们都应该送婴儿车。」 阮博衍说:「一个足球队会不会压力有点儿大?」 这种巧合在其他人眼里也只是一说一笑就过去的事儿,然而黛安娜和常景乐心中却各自别扭,距离上次碰面,这中间也没隔太久,可上次他送她回家的路上,聊着聊着就崩盘了,黛安娜不知道常景乐心里怎么想,反正她的定义是不欢而散,就算大家没有表现在脸上,那最起码也是个强颜欢笑。 宋喜怕两人心里不舒服,赶紧出声把话题岔过去,好在今天的主角是她,大家都围绕着宋喜聊,从生男生女聊到名字星座,常景乐特气人的说:「生孩子性格千万别像某些人,太鸡毛。」 一句鸡毛相当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桌上所有人都深有其感,唯独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了句:「物以类聚,我鸡毛,你是掸子吗?」 乔治笙轻易不开口说话的一个人,从前开口就吓人,如今倒是刀里藏笑,分外逗趣,霍嘉敏评价他,「果然是要当爸的人,喜上眉梢也就算了,你是从内而外的开心啊。」 元宝说:「攒了这么多年的幽默感,终于忍不住要浮上水面了。」 佟昊道:「笙哥现在是小试牛刀,以后打算逗儿子的。」 常景乐不老高兴的问:「拿咱们当儿子呢?」 元宝无情的笑道:「可能只拿你一个人当儿子。」 桌上笑成一团,黛安娜也勾起唇角陪笑,日子像她刚回夜城,刚融入到这帮人的时候,只可惜物是人非,终归是不一样了,哪怕看到神采飞扬幽默嘴贫的常景乐,她也再不能像从前一般,跟着调侃几句,而是本能的选择默默避开。 吃饭中途她手机忽然响,一声接一声,一看就是有人一口气给她发了好多消息,黛安娜低头看手机,斜对面的常景乐偷偷看她。 给黛安娜发微信的是高中同学,因为田歷这帮人又开始重新有联繫,同学问黛安娜:你没看群里吗? 田歷妹妹出车祸了,好像挺严重的,大家都在说。 我们正在联繫田歷,想去医院看看,你那边忙不忙,一起去吗? 黛安娜看着屏幕上的消息,不禁眉头一蹙,眼看着快要过年了,这种时刻出事儿,谁家都过不好年。 她低头回覆:我没看群,你们问到是哪家医院了吗?我跟你们一起去。 同学说:田歷手机占线,估计很多人都在打,还没问到。 黛安娜说:我给他打一个试试,你们那边有医院地址赶紧发给我。 站起身,黛安娜拿着手机出去,常景乐看出她有事儿,第一反应就是能帮上忙吗?别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想跟出去,又怕太明显。 宋喜跟黛安娜是横排,中间隔着韩春萌和顾东旭,没看见黛安娜的表情,其余人又不是常景乐,一晚上只盯着黛安娜一个人,倒是乔治笙,他跟常景乐是对面而坐,没看到黛安娜的脸色,他还看不出常景乐的魂儿都跟着飘出去了吗? 两人目光短暂相对,常景乐垂下视线,乔治笙暗骂一句德行,脸是冷的,可心却是热的。 凑近宋喜,他不着痕迹的道:「你出去看一下王妃。」 宋喜美眸微挑,回视乔治笙,「王妃怎么了?」 乔治笙说:「她可能有事儿。」 宋喜马上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常景乐抬头,乔治笙暗暗地瞥了他一眼。 宋喜出了包间,看到黛安娜站在不远处打电话,说:「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儿的……」 宋喜赶紧走过去,眼神儿询问,黛安娜看了眼宋喜,紧接着说:「我现在过去一趟,差不多半小时。」 宋喜等到黛安娜挂电话,赶忙问:「怎么了?」 黛安娜说:「田歷妹妹出车祸了,挺严重的,我听着他声音都不大对,我先过去看看,抱歉亲爱的,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不能陪你……」 黛安娜也很纠结,宋喜很快打断:「你赶紧去,今晚就是日常聚餐,往后的日子还多着呢,替我问候一声,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 黛安娜点头,跟宋喜一起回包间,常景乐眼皮才抬起来,就听到黛安娜说:「不好意思同志们,我有点急事儿要先走,你们聚着,回头什么时候有空,随时过来。」 韩春萌问:「出什么事儿了?」 黛安娜低声说:「田歷妹妹出车祸。」 她声音很小,以至于常景乐是看她嘴型,才看到田歷二字。 宋喜替黛安娜兜着,叫她先走,黛安娜跟众人打了声招唿之后,脚不沾地的离开,常景乐终是沉了脸,不仅仅是生气吃醋,而是特别伤心,活像是黛安娜这一走就直接投入了田歷的怀抱。 这种事儿外人没法劝,更何况以目前的情势来看,黛安娜跟常景乐之间就是个死结,要么一刀切,要么慢慢解,其他人上来,只能是七手八脚,越掺和越乱。
第904章 蓄意,记仇 黛安娜赶到医院的时候,田歷身边只有几个特别好的哥们儿,她快步上前,一时间却说不出多余的安慰话语,能说什么呢,叫他不要担心,这是废话,问怎么样,田歷又不是医生,他也不知道,反正身处医院这种空旷又压抑的环境里,人的心会不由自主的揪起来。 反倒是田歷看到黛安娜,他红着眼眶,低声道:「又折腾你跑一趟。」 黛安娜眉头轻蹙,「说这些干嘛?」 田歷抬起双手揉了把脸,看得出是在努力压抑心疼和疲惫,黛安娜见状,轻声道:「你去那边坐会儿,我看着。」 田歷说:「没事儿。」 两人单独站在手术室门前,其余人没有跟过来,黛安娜说:「群里人都知道了吧?之前他们给你打电话,说是打不通。」 田歷道:「我没让他们过来,一帮人唿唿啦啦的。」 他只接了黛安娜的电话,在这种时刻,也只想看见她。 黛安娜抬手拍了下田歷的手臂,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 田歷点头,却没有说话。 几人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大门打开,护士从里面推着一辆病床车出来,守在不远处的人见状,赶忙一股脑的涌上前,结果出来的不是田蕊,而是跟田蕊同一辆车的朋友。 女孩儿家属哭着去迎,黛安娜从田歷眼中看到深坠的恐惧,他拉着其中一名护士问:「你知道田蕊怎么样吗?跟她一起出事儿的女孩子,短头髮……」 护士摇头,「我不清楚,里面手术室很多,没有推出来就是手术还没做完。」 田歷拉着护士不肯松手,「你进去帮我看一下可以吗?她已经进去很久了…」 护士说:「麻烦您先放手,我们先把患者送去病房,有事儿待会儿再说。」 女孩儿妈妈在哭,爸爸红着眼眶从旁念叨:「我就说让她今天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她偏不听……这不是出去送命的嘛。」 说着,他抬眼看向田歷,「你是田蕊什么人?」 田歷整个人都是绷紧的,黛安娜上前把他的手拉开,随后替他回道:「他是田蕊哥哥。」 女孩儿妈妈哇的一声,边哭边道:「思思,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你不能丢下妈妈……「 女孩儿爸爸道:「我们家思思跟你妹妹一起出去的,也是坐你妹妹的车才出了事儿,现在你妹妹在里面,咱们暂且不谈,但我把话撂在这里,这事儿没完!」 一家人连哭带骂的离开,田歷自始至终没有作声,在继续等待的过程中,警察来了,直奔田歷这边,出声问:「请问哪位是田蕊家属?」 田歷慢半拍抬起头,「我是田蕊哥哥,怎么了?」 打头的警察出声道:「您好,我们想就您妹妹今天的意外,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田歷说:「我妹妹还在做手术,你们有什么事儿要问?」 警察道:「您认识一个叫王磊的人吗?」 田歷眉头微蹙,顿了几秒后才说:「是我妹妹前男友…你们问他干什么?」 警察道:「您妹妹今天的车祸不是意外,我们在现场发现一辆蓝颜色保时捷911,据当时车况来看,应该是保时捷从右转道故意撞上您妹妹的车,才导致车祸发生。」 此话一出,田歷当即额角青筋蹦起,黛安娜听着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田歷咬着牙问:「他人呢?」 警察说:「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保时捷车主早就不见了,我们在车上找到车主的驾驶证和行驶证,想先跟您这边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田歷说:「是他,一定是王磊这孙子!我妹妹跟我提过,她前男友时不时的缠着她,我说过要去找他谈谈,我妹妹不让,说她自己会处理好,你们抓他,是他故意报復我妹妹!」 田歷激动地双眼发红,如果那个叫王磊的人站在他面前,黛安娜相信田歷一定敢直接拿刀抹了对方。 警察道:「您冷静一点儿,目前只是确定这辆车的车主跟您妹妹有关系,但还不确定驾驶人是他……」 警察才说一半,田歷就火大的打断:「你们要问的我都已经说了,难道这还不构成蓄意伤害的证据吗?你们警察会不会办事儿?成天就知道打官腔,一点实事儿也办不了!」 面前两名警察同时露出隐忍不悦之色,黛安娜将田歷拽到自己身后,赔笑道:「不好意思,我朋友特别疼他妹妹,情绪有些失控。」 警察敷衍的点了下头,「大家互相理解吧,我们办事儿也有我们的规矩,不用你们说,我们该查的都会查。」 另外一个道:「那我们先不打扰了。」 黛安娜点头,等到两名警察转身走远,她这才转身看向田歷,本想说他两句,可见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忽然心酸。 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一说,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永远体会不到田歷的恐惧和心疼。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黛安娜只能拍了拍田歷的后背,忍着鼻酸道:「没事儿的,一定不会有事儿。」 田歷哭着把黛安娜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没有给她任何回神儿的机会,黛安娜的确很懵,可她又能怎么做呢?她没办法推开他,唯有抬手轻拍着他的背。 两人就这样站在医院走廊中间,一个哭的压抑,一个无声安慰,这一幕恰好被个熟人撞见,不是常景乐,此时他还在黛安娜的餐厅,因为找不到理由离开,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看到这幅画面的人是段柯。 段柯跟常景乐关系很好,虽说两人是无利益往来的『酒肉朋友』,可段柯也是最先看出常景乐对黛安娜有意思的人,包括他知道常景乐为什么当众刁难兰冬薇,以及最近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全都是因为黛安娜。 可如今黛安娜却被田歷抱在怀里……这叫什么事儿吧? 若不是常景乐他爸拦着不让,哪儿轮得到田歷啊?段柯替常景乐打抱不平,心底暗暗记下田歷这个人,直等到合适的机会替常景乐报『夺妻之仇』。
第905章 都是交易 要不怎么说,凡事儿别惦记,但凡惦记,总会撞到,颇有点儿念念不忘必有迴响的意思。 田歷妹妹突然出车祸,连带着同车的朋友也一起遭殃,且不说对方一直在给田歷施压,哪怕只有田蕊一人出事儿,田歷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兇手。 田蕊大难不死,身上骨头断了几十根,脸也险些毁容,在icu住了四天才送回普通病房,在此期间,田歷没断过往警局跑,咬死了就是王磊要害田蕊,刚开始警局的人还称在搜集证据,一旦证据齐全,马上实行逮捕,可不过一个晚上,等到田歷再去警局的时候,警察说这事儿跟王磊没关系,真正的兇手已经找到了。 兇手是修车厂的一名修理工,警察拿着对方口供跟田歷解释,「本月23号,王磊送自己的车去修理厂检修,说是剎车有些问题,随后一直到事发当天,也就是本月的27号,这辆车都一直在修理厂,据李某阐述,当天他架势这辆车上路,本以为剎车已经修好了,谁知道半道突然失灵,他是没办法才撞上你妹妹的车。」 随后,警方出示当天事发路段的监控截图,可截图里只能看到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他全副武装,戴着帽子眼镜和口罩,哪里辨认的出是王磊还是修理工。 对于这样的解释,田歷不能接受,怒极,他嗤笑着道:「事儿闹大了想随便找个替死鬼顶罪吗?」 警察说:「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你不能理解!」田歷瞪着面前的警察,「如果出事儿的是你亲妹妹,是你家里人呢?你还能眼睁睁的告诉我,这事儿跟王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偏偏撞上我妹妹的车?」 警察别开视线,停顿几秒后才道:「从感性的角度,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也请您相信我们警方的专业,如今各项证据足够证明王磊跟这次的事故无关,不过车主也表示对这次事故的遗憾,他说虽然不是他驾的车,可毕竟也是他的车酿成的事故,所以他愿意承担所有赔偿,这些你们可以私下沟通商量。」 田歷彻底被激怒了,他不差钱,王磊在这种时刻故意用钱来买单,不是挑衅是什么?不是叫嚣是什么? 田歷当即在警局里表态,「我不接受你们警察给出的结果,如果你们分局不能处理,我就上报总局处理!」 田歷离开后动用所有人脉,先是调查王磊当天去向,然后就是修车厂修理工的家庭条件,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肇事者逃离现场是要负刑事责任,要坐牢的,他不信普通人会替王磊扛这样的黑锅,一定是王家背地里买通了警方和替罪羊。 消息很快打听到,如田歷所料,修理工不是夜城本地人,外地过来务工,家里条件很差,老家有弟妹要读书,妈妈刚刚检查出淋巴癌,早期,如果住院治疗有的救,不过费用不菲。 田歷马上将这些证据提交到警局,然而警察对他所谓的关键证据不屑一顾,还提醒他,私下里调查他人隐私,是要犯法的,念在他是初犯,又家逢巨变情有可原的份儿上,暂且不予追究,但这个案子只能这样判。 田歷不是个不谙世道险恶的良善之人,却是第一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儿上,摆明了王家拿钱消灾,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田蕊在病房忍受身体苦痛折磨? 情急之下,他找到分局领导,表示无论王家出多少钱,他都愿意出双倍,只要警方逮捕王磊,还田蕊一个公道,谁料这话又惹到领导不快,饭局不欢而散也倒罢了,随后田歷接到警方电话,若他继续这样知法犯法,还企图贿赂国家公务人员,那么警方会以相关罪名拘留他。 田歷闻言不仅无声冷笑,这个世界怎么了?他只想讨回一个公道而已,正大光明不行,偷偷摸摸也不行,难道非要他提着刀冲进王家,用自己的法子替田蕊报仇? 报仇,无门,不报,咽不下这口恶气,正当田歷踟蹰纠结之际,老友通过多方人脉,说是可以联繫上夜城警察总局副局长的儿子,于田歷而言,绝望中的微小可能,也能延展成无限的希望。 分局不能给他公正,他只能上报总局,然而总局若是无人,结果也是一样的,所以他必须要见一见这位总局副局长的儿子。 这人好巧不巧,正是段柯。 段柯心底记着田歷,只想着来日方长,总有帮常景乐出气的机会,谁想到这么快,两人见面了。 田歷看着段柯有些眼熟,因为有阵子段柯总去queen捧场,而田歷更是长在黛安娜的餐厅,所以虽说两人没什么交集,但也不是头回见。 中间人把两人撺掇到一起,怕谈到一些不方便外人听的私下交易,所以识趣儿的避开,包间中只有田歷和段柯。 田歷问:「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段柯从裤袋中摸出一包烟,还没等自己拿打火机,田歷已经递了火过来,段柯就着田歷手中的打火机把烟点上,面色如常的回道:「我认识黛安娜,可能在她餐厅里见过。」 他这么一说,田歷马上想到,不由得唇角轻勾,「我说的嘛,原来是安娜的朋友。 段柯没废话,直言道:「你家里的事儿,他们跟我说了,你想上报总局,我也能忙上点儿忙,别的不说,还你一个公正足够。」 闻言,田歷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马上出声道谢,又要给段柯倒酒。 段柯面不改色的说:「我这儿也恰好有个事儿需要你帮忙。」 田歷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意外,不过很快便出声回道:「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办。」 段柯抽了口烟,待到吐出的烟雾散去,他看着田歷,声音很轻,像是在讨论吃什么一样,「你离黛安娜远点儿,也别保持距离了,就干脆再也别见好了。」 此话一出,田歷脸上的表情从雀跃逐渐变成平静,期间经歷了诧异,茫然,打量等等情绪。 半晌,田歷说:「你喜欢她?」
第906章 拆散一个是一个 段柯道:「你甭管谁喜欢,咱俩今天坐在这儿是谈交易,不是谈交情,你帮我,我一定帮你。」 田歷面无表情的说:「我要是不帮呢?」 段柯面不改色的回道:「那就当咱俩今天没见过。」 他无需替田歷权衡利弊,因为田歷心知肚明,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份儿上,也不会有今天的饭局,段柯是他给田蕊伸张正义的唯一通道,如果不求,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田蕊在病房里苦忍,看着王磊在外面逍遥法外。 可他若是求了……跟出卖黛安娜有何区别? 段柯完全不看田歷,也不着急,似是给他足够的机会想清楚。 良久,的确过了很久,田歷沉声说道:「你确定能帮我定兇手的罪?」 段柯眼皮一掀,出声回道:「警方怎么能允许有漏网之鱼的存在?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实名举报,能不能定兇手的罪,我们用事实说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田歷原本跟段柯对视的目光,似是逐渐无力,终至垂下,他拿起面前的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头也不抬的说:「我答应你。」 段柯眼底露出轻嘲却意料之中的神情,轻声说道:「既然谈过一次交易,那我也友情提醒你一次,做人要讲诚信,我不想以后你再出现在黛安娜面前。」 田歷一杯酒喝的急,脸很快就红了,慢半拍抬起头,他看着段柯,不答反问:「你不喜欢黛安娜,是常景乐喜欢她吧?」 很多时候不光女人有第六感,男人同样,尤其当大家同时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情敌看情敌,一看一个准儿,田歷在段柯眼里根本寻不到喜欢黛安娜的蛛丝马迹,反而他看常景乐的时候,哪怕对方掩饰的再好,可感觉不会骗人。 段柯之前没讲常景乐的名字,不代表他要遮遮掩掩,闻言,他大方承认,「原来你知道。」 田歷绷着脸说:「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原来是他。」 段柯说:「欸,你别想太多,不是常景乐让我来跟你谈的。」 田歷问:「他喜欢黛安娜,为什么不自己追?」 段柯道:「也许时机不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最近因为你家里的事儿,你也没少劳心劳力,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着,段柯起身,摆明了谈完就走,懒得一起吃饭。 田歷已经算是这座城市里混得不错的商人,日常也有些人脉,走哪儿不说被人捧着,可也没试过这样赤裸裸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余光瞥见段柯按灭了烟往外走,他冲口欲出,这样仗势欺人,跟坏人有什么区别? 可话到嘴边,他终归没有问。什么叫坏人?在他而言,现如今能帮田蕊讨回公道的就是大恩人了。 早就明白世道如此,规则如此,还假装什么天真烂漫? 他不是不懂,是不甘,不甘自己如此无用又虚伪。 段柯离开饭店,给常景乐打了通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对方才接,段柯问:「嘛呢?」 常景乐说:「睡觉。」 段柯哭笑不得,「现在给你打十次电话,你八次在睡觉,干嘛,化悲伤为睡意?」 常景乐语带焦躁,「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挂了。」 段柯道:「出来吧。」 「不去。」 「黛安娜的事儿。」 「……她怎么了?」 段柯眼皮一挑,「我就知道,你丫现在重色轻友达到一定地步了,谁喊你都没用,只要一提这仨字儿,准好使。」 常景乐沉声说:「别跟我开她的玩笑。」 段柯说:「没跟你开玩笑,你出来吧,我刚办了件跟她有关的事儿。」 就因为黛安娜,常景乐还真被段柯叫出来了,两人约在会所里面,常景乐推门而入,若大的包间,段柯左右一水儿的妹子,各个年轻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 曾经常景乐来这地儿特别开心,玩儿呗,如今看着她们,就跟唐僧看蜘蛛精似的,就差让女施主们请自重了。 段柯知道常景乐心思不在这上,挥手让人先走,待到包间中只剩他们两个,常景乐道:「说吧。」 段柯拿起酒杯,笑眯眯的说:「我替你除了块儿心病,你知道要敬我的。」 常景乐拿漂亮的桃花眼瞄他,段柯轻笑着说:「我刚跟田歷见过面,他有事儿求我办,我顺手跟他谈了个交易,叫他以后离黛安娜远点儿,再也别见,他答应了。」 闻言,常景乐下意识的面色一沉,几秒后道:「你丫有病吧?」 段柯收回笑容,却没有生气,只是说:「我有病你有病?明明心里惦记着,碍着你爸妈才不能追,干嘛平白无故便宜了别人?」 常景乐拉着脸说:「我跟她的事儿用不着别人管。」 段柯好脾气的笑道:「成,是我多管闲事儿行了吧?反正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田歷缠着黛安娜,随时会把你心上人忽悠走了。」 常景乐心底很是烦躁,说不出到底在烦躁什么,气得一杯杯往肚子里灌酒,段柯说:「别怕,别的我不敢保证,我只能保证你不追黛安娜,别人也休想追的上她,你俩就这么干耗着,耗到你喜欢上别人,或者可以追她为止。」 常景乐放下酒杯,拉着脸骂道:「你他么就是没事儿闲的,我难受是自找的,你整她身边人干嘛?她身边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男人……」 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何这么焦躁了,因为他不能给黛安娜的,也许其他好男人可以给,常景乐不愿拖着黛安娜。 段柯见常景乐真急了,同样眉头一蹙,开口回道:「什么叫像样的男人?为了自己家里人,说不要黛安娜,以后再也不见她,你觉得这样的男人是她可以託付终身的?」 的确,站在田歷的角度,他两头为难,可站在段柯的角度,他只看见了田歷选择后的结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丫心里巴不得田歷离黛安娜远点儿,一边嫉妒又一边装伟大,别说你心里现在不暗爽,放心,老子一人做事儿一人当,就算黛安娜知道了,扛雷的也是我!」 段柯骂骂咧咧,却没有起身离开,好朋友不至于为这点屁事儿吵架,常景乐是当局者迷,能看清的旁观者总不能见死不救。
第907章 别再见面了 先前田歷费尽周章,也落得个徒劳无功的下场,可他见过段柯的隔天,这个案子就被总局接手了,理由很简单,怀疑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有可能是蓄意买兇伤人,总局派人调查,前后不过二十个小时,兇手就从修理厂员工变成了王磊,最后王磊以多起罪名被起诉,面临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田歷不接受私下和解,一心要送王磊进大牢。 段柯承诺的都已做到,田歷跟躺在病床上的田蕊承诺,说她的伤很快就会好,害她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心里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可田歷却没有预料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愧疚感加倍,他只是想要一个公平而已,可就如此简单的诉求,也要他牺牲一样东西才能换来。 到底什么才是公平? 见识到段柯的本事,也无颜再面对黛安娜,这些天田歷故意避开她,不接她电话,也没有回她信息,黛安娜倒是没想太多,只当他是有太多事儿要忙,先前欠了他不少人情,如今他家里有事儿,她不能装不知道,主动过来医院探望。 田歷几乎不敢正眼看她,被她堵到病房里面,这才不得不说几句话。 病床上的田蕊还很虚弱,黛安娜关心了几句,田歷便道:「我送你出去。」 两人走在医院走廊,黛安娜道:「有什么需要你别跟我客气,直说就行。」 田歷视线微垂,慢半拍回道:「不需要。」 他声音不辨喜怒,黛安娜说:「我回去跟后厨打声招唿,你妹妹喜欢吃什么,或者最近吃什么对身体好,我让人送来。」 两人并肩往前走,眼看着快到电梯口,田歷忽然出声说:「安娜,你不用还我人情,你不欠我什么。」 黛安娜闻言,不禁神色微变,紧接着抬眼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田歷道:「我想清楚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不喜欢我,我还打着朋友的旗号对你好,其实是在给你压力,是我太自私了。」 黛安娜的确感觉有压力,可这会儿田歷一脸疲惫,口吻失落无力,她第一反应就是心软,所以出声说:「你别这么想,我明白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谁好……我承认目前对你没有心动的感觉,我不想骗你。」 田歷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黛安娜,努力勾起唇角,淡笑着说:「谢谢你的坦诚,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压力。」 黛安娜心底暗暗舒了口气,还以为田歷是想通了,两人可以完全退回到朋友的位置,结果他看着她,低声道:「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黛安娜一愣,说实话她没想到田歷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大家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一不高兴就说再也别见面,如今田歷提了,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可这样的结果,仍旧出乎她的意料。 沉默半晌,黛安娜终于回神儿,她出声说:「对不起。」 停顿片刻,「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和帮忙,真的除了谢谢和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田历始终维持淡笑,「不用说,我明白。」 黛安娜鼻酸,抬眼看着他道:「我们还是朋友吧?」 田歷看着黛安娜,好多次都想告诉她,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很喜欢她,哪怕她暂时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也愿意等她,可是…… 现实中田歷只能沉默,他实在说不出否认的话,可又不能答应。 黛安娜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今天的一切都出乎她的预料,让她措手不及。 道谢和道歉的话都已经说了,可田歷却连朋友都不想做,她用最快的速度去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难道是她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他觉着特别寒心? 她的确不愿欠人人情,更不愿带着亏欠结束,所以短暂迟疑,黛安娜爽快的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觉着不舒服了吗?「 田歷摇头否认,「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黛安娜说:「你不想再见面,我尊重你的决定,短时间内我没有离开夜城的打算,如果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打给我。」 她不会婊的对田歷说,难道不做情侣就不能做朋友吗?明知他想的不仅是朋友,她给不了,就不要吊着。 田歷应了一声,两人再没有多余的话,几秒后,黛安娜主动说:「你快回去吧,我先走了。」 田歷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 「最后一次送你了。」 田歷说完便垂下视线,黛安娜心里也说不出的憋闷,虽然不爱,但心也不是石头做的,田歷对她这么好,她心里有数。 送黛安娜来到电梯口,恰好电梯门开了,两人连最后一起等待的时间都没有,黛安娜迈步跨进电梯,努力对他微笑,「再见。」 田歷站在电梯口望着她,在电梯门快要合上之际,他忽然伸了一只手进来拦住,黛安娜诧异的看着他。 田歷红着眼睛道:「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的沉闷,说完,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他掉头就走,余下黛安娜呆呆的出神,直到电梯重新合上。 一个人从医院里出去,大街上很多人,手里拎着置办的年货,路灯上都悬挂着大大的福字挂坠,迎面吹来的不只有冷气,还有新年的味道,今天是二月二号,距离过年只剩下三天了。 去年过年,她跟黄聪离婚,一个人从加拿大跑回来,没敢跟远在渝城的父母说,幸好有宋喜,韩春萌和顾东旭陪着,一转眼,一年过去了,身边的朋友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她还是孑然一身,说好的两袖清风呢,现实中一甩袖子唿唿地大北风,从袖口冷到心脏。 黛安娜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接受人来人走,结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人还没等走到大门外,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不是不难过的,田歷是个好人,也是个挺好的男人,可她却没有福分留住,走着走着,黛安娜又想到常景乐,原以为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在身边还有喜欢自己的,也不算太孤单,可眨眼之间,她喜欢的,喜欢她的,全都走了,八成她八字克男人吧,註定情路坎坷。
第908章 别让我置身事外 年前乔治笙陪宋喜去看宋元青,当面儿告诉他,他要当姥爷了。 宋元青乍闻此话,脸上的表情完全是愣住的,几秒之后才看着宋喜,宋喜勾起唇角,笑着道:「是不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宋元青鲜少有语塞的时候,此时却只是笑,一边笑一边泪涌眼眶。 宋喜心底一阵泛酸,能感觉到眼泪含在眼眶中。 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对宋元青道:「爸,我跟喜儿已经商量好了,如果生女儿大名就叫乔乔,如果是儿子,名字还得您来取,我们家这辈儿单字是『帛』,白巾帛。」 他没有刻意说安抚的话,但这话却很快让宋元青情绪稳定下来,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大外孙的名字,一定要好好想。」 说着话,宋元青看向宋喜,眼中充斥着柔软又温暖的宠溺,轻声问:「怀孕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宋喜抹掉眼泪,摇头回道:「没有,我好的很,什么反应都没有,吃得好睡的香。」 宋元青点头道:「那就好……」 父亲对女儿的那种宠,光是一个眼神儿就能描绘出整个童年,他脑中像是放电影一般回忆出宋喜从出生到长大的每一个关键时刻,一转眼,她都要为人母了。 「你妈妈知道吗?」宋元青问。 宋喜心底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元青指的是陆方淇。 她说:「之前治笙跟许叔叔假装闹掰,怕有人抓把柄,我们最近没有来往的太勤,还没有说。」 宋元青眼中有瞭然也有心疼跟无奈,沉默几秒后,低声道:「因为我,难为你们了。」 宋喜隔桌拉着宋元青的手,出声道:「爸,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等太久,今年是我陪你在这里过的第三个新年了,我知道你没有犯法,也猜到你忌惮的人是谁,你放心,无论对方背景有多硬,位置坐的有多牢,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拉他们下马。」 宋元青反手握住宋喜的手,眉头微蹙,沉声说:「我不许你掺和进来。」 宋喜说:「爸,我知道你担心我,一心想让我跳出这摊浑水,但是不可能,现在我们两边基本跟挑明了差不多,尤其我跟治笙已经成了真夫妻,他站在我们这边,就势必要跟对方为敌,这场仗,我们谁都避不过去。」 宋元青看着宋喜,一时间无言以对。 宋喜目不斜视,继续道:「早前我也跟治笙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福祸与共,你们会害怕外界的风吹草动影响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现在就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孩子只会让我更加坚强,让我更加坚定信念,我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爸,三年了,你要韬光养晦,我们陪你,你要绝地反击,我们也陪你,别让我置身事外,我做不到。」 宋喜当真坚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漂亮的眸子黑白分明,就连掉泪的频率都控制在理智的范围之内,没有普通女人的哭哭啼啼,在她这里,掉泪只是人性,是情绪使然,她有情绪,却不会让情绪只配自己。 宋元青在宋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陆方淇的影子,她是他们的孩子,却远比他和陆方淇更加优秀,他自问亏欠很多,可宋喜从不抱怨什么,还总觉得自己无力帮他,很是愧疚。 握紧宋喜的手,宋元青强忍喉咙紧塞,压抑着情绪道:「好孩子,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做了多大的官儿,有多大的成绩,而是有你,你是我最大的财富。」 宋喜轻声啜泣,乔治笙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声音沉稳的说:「爸,我会照顾好喜儿。」 宋元青点头,「我知道。」 三人聊了很多,算是心照不宣,随时准备共同对敌,临走之前,乔治笙还不忘哄宋元青开心,提醒道:「爸,别忘了给您大外孙起名儿。」 宋元青果然一秒变高兴脸,笑着说:「待会儿我让他们把辞海给我找来,等挑好了发给你们看。」 宋喜半真半假的抱怨,「可千万别叫什么国什么军的,你们那辈人喜欢,我们这辈儿真心接受不了。」 宋元青道:「当初我跟你妈给你起名儿都没叫娟啊燕啊的,怎么会给我大外孙起这样的名字?」 宋喜道:「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吗?」 话音刚落,「好听。」 宋喜侧头看向身旁乔治笙,不老高兴的道:「你就会拍我马屁。」 宋元青笑道:「你看,治笙觉着好听,我也觉着很好听。」 宋喜撇撇嘴,「我也不能说不好听,就是怪怪的,从小学到大学,老师点名第一个就能看见我,说我的名字特别乍眼,身边就没人叫喜的。」 乔治笙道:「管别人喜不喜欢,我跟爸喜欢就够了。」 宋喜拿眼角瞄乔治笙,宋元青开心的直拍他肩膀,宋喜小声嘀咕:「马屁精。」 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宋元青在大牢里面,每次宋喜过年从这儿走,总要难过很久,今天乔治笙是故意多说了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和彼此的情绪,事实证明,还挺成功的。 两人告别宋元青往外走,马上要上车之际,看到一辆刚刚开过来的私家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的人是沈兆易。 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不打招唿,沈兆易迈步走来,宋喜勾起唇角,「来看你哥哥?」 沈兆易应声,反问道:「叔叔挺好的?」 宋喜道:「挺好。」 沈兆易说:「等确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给小傢伙准备点儿礼物。」 宋喜没拒绝,点头说:「好啊,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又补了一句:「千万别买婴儿车,王妃跟其他朋友都买了,我说我不生两个都浪费了。」 沈兆易微笑,「那就努力生两个。」 两人当着乔治笙的面儿聊天,这在之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今乔治笙仍旧挺醋的,可想想宋喜生的孩子姓什么,好像也没那么气了。 外面太冷,沈兆易没说几句就催宋喜上车,双方临别之前,乔治笙对沈兆易说:「谢谢你给我老婆打电话。」 沈兆易知他说的是报信儿一事,面色如常的回道:「不客气。」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双方分道扬镳,沈兆易迈步往前走,心底想的是,他为喜儿,不为任何人。
第909章 新年新气象 快过年了,这是凌岳跟乔艾雯订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乔艾雯回家跟任丽娜商量:「我先跟凌岳回萨城过年,再跟你一起过十五怎么样?」 任丽娜道:「随便,多买点儿东西带回去,替我给你公婆带好。」 乔艾雯蹙眉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呢?」 任丽娜说:「你去意已决,我还能硬留你吗?再说,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乔艾雯面色不悦的道:「看你这态度,还以为你泼出去的是脏水呢。」 任丽娜道:「大过年的别找茬儿,我没空跟你吵,待会儿上街给你嫂子买东西,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乔艾雯坐在沙发上,轻哼着说:「我算是看出来了,有了儿媳妇忘了亲生女儿,要是我爸,他才不会像你这样。」 提到乔顶祥,乔艾雯心中甚是想念,任丽娜背对乔艾雯,看不见脸上表情,只听得兀自控制的声音道:「你爸生前就心心念念他的大孙子,可惜没福分,还没看见就走了。」 说着,她转过身,已是换回平时的表情,不以为意的道:「你以为你爸最宠你?我们最稀罕的都是大孙子和大孙女,现在全家你嫂子最大,你少在我面前气我,赶紧跟凌岳回萨城气你公婆去。」 乔艾雯瞪眼,「走就走,还挑拨我跟我公婆之间的关系,你说你什么人吧?」 乔艾雯跟凌岳回萨城,韩春萌要回冬城,顾东旭年关公司特别忙,一时间走不开,两人约好大年初二初三,他就去冬城找她,跟韩春萌视频,她给他看家里阳台瘫着的大半扇猪肉,生猪。 顾东旭隔着手机屏幕吓得虎躯一震,「什么鬼?」 韩春萌说:「猪啊,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 顾东旭眉头一蹙,韩春萌把视频拉近,他赶忙道:「拿远点儿,看着吓人!」 韩春萌嗤声道:「吓人?那你别吃熘肉段,猪肉炖粉条,酸菜炖血肠……」她一开口全是顾东旭爱吃的东西,顾东旭说:「别报菜名了,整得我现在就想飞过去。」 韩春萌说:「打飞机来。」 顾东旭甩脸上尽是嘲讽和无奈,「你打一个给我看看?」 韩春萌已经察觉失言,出声解释,顾东旭道:「得了,我知道你什么人,解释就是掩饰,说多了都是故事。」 韩春萌见说真话反而糟讽刺,干脆痞里痞气的道:「我也打过啊。」 顾东旭问:「打什么?」 韩春萌道:「飞机。」 顾东旭似笑非笑,「你有这条件吗?」 韩春萌道:「替你打过。」 此话一出,顾东旭当即败下阵来,两人视着频,他觉着自己在瞪她,可在韩春萌眼里,他就是赤裸裸的放电,两人眉来眼去,半晌,他低沉着声音道:「等我过去。」 韩春萌抬手比了个ok手势,说:「完全o几把k。」 顾东旭彻底被她给打败,对着屏幕边骂边笑。 黛安娜背着父母回国整整一年,今年过年准备回渝城去负荆请罪,她跟宋喜说:「我要是再不回去坦白从宽,估计等我爸妈杀到夜城,就直接宣判我死刑了。」 宋喜说:「没事儿,有我呢。」 黛安娜说:「有你顶什么?」 宋喜道:「我给你收尸啊。」 黛安娜一脸嫌弃,「大过年的,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宋喜道:「你自己说的这么邪乎。」 黛安娜说:「我这次回去看能不能把老两口接到夜城,如果他们不想折腾,我就要在渝城多待几天,你想要这边的什么,我给你寄过去。」 宋喜想了一会儿,「你给我打包一整个火锅寄过来吧。」 黛安娜翻白眼儿,「你现在能吃火锅吗?腊肉燻肉你都不能吃,算了,入口的东西我不给你寄,免得你不舒服,你老公回头找我算帐。」 宋喜说:「我老公怎么你们了?我跟大萌萌说想吃冬城的红肠,她说怕外面的猪肉不好,不给我寄,又说怕治笙打她,说的好像真的背地里挨过揍一样。」 黛安娜忍俊不禁,笑着说:「我们都是你老公的影迷,阴影迷简称。」 阴影迷简称影迷,宋喜差点儿被笑死,暗道那乔治笙的影迷可多了去了。 年前大家都很忙,约着年后再一起聚聚,宋喜放假后干脆搬到老宅去住,这样方便任丽娜照看,她也能跟任丽娜做个伴儿。 元宝是孤儿,从小在乔家长大,佟昊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顶多也就是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可爸妈都已不在,回岄州也是孤身一人,所以今年都被任丽娜留在夜城,大家一起过年。 一个想想都忍不住笑的事情,宋喜放假也不能每天在家待着,干脆跟任丽娜一起出去逛街,两人一个年纪大的带着孩子,另一个年纪小的怀着孩子,乔治笙不放心,所以让元宝和佟昊轮流跟班儿。 第一天他们进了一家店,对方认出任丽娜,听宋喜喊她妈,元宝喊干妈,元宝又对宋喜很照顾,误以为宋喜跟元宝是一对儿; 隔天同一家店,佟昊陪着来的,宋喜喊妈,佟昊喊干妈,佟昊对宋喜很照顾,他们迟疑着难不成佟昊跟宋喜是一家的? 此后过年前一天,乔治笙休息,陪宋喜和任丽娜一起逛街,没进这家店,但这家店的店员看到宋喜跟乔治笙手牵着手往前走,不由得面露茫然,「她到底跟谁是一家的啊?」 「三个人都好帅,跟谁在一起都不亏。」 若是乔治笙听到这番话,绝对要让元宝和佟昊跟宋喜保持距离,就连误会的机会都不留给别人。 小杰嚷着让任丽娜带他进玩具店,任丽娜宠着,牵他手往前走,宋喜跟乔治笙跟在后面,她忽然想到什么,出声说:「你叫人把小杰奶奶接来夜城吧,大过年的,老太太一个人在香港,又没什么亲人,怪寂寞的。」 乔治笙迟疑片刻,出声回道:「我之前就想跟你说的。」 宋喜抬起头,「什么?」 「老太太不在了。」 宋喜闻声顿住,半晌才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治笙说:「上次回香港后一个礼拜。」 宋喜眼底的惊色更浓,那岂不是走了很久? 乔治笙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我怕你难过,一直没跟你说,老太太留了信给我们,拜託我们照顾小杰,她实在是太想阿森,先去见他了。」
第910章 喜欢就会有漏洞 原本宋喜还想拦着点儿任丽娜,让她不要太宠惯小杰,可得知老太太早就没了,小杰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有血缘的亲人也不在了,宋喜心酸的同时,紧随其后进了玩具店,血洗了店里的半面江山,小杰特别开心,任丽娜更开心,一边夸着宋喜疼孩子,一边顺手挑了好几款女孩子玩儿的洋娃娃。 小杰说:「奶奶,我是男孩子,不玩儿娃娃。」 任丽娜道:「给你妹妹买的。」 现在任丽娜每天给小杰灌输,说他即将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搞得小杰成天无实物宠弟妹,马上牵着任丽娜的手往深处走,说那边的娃娃更漂亮,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宋喜望着一老一小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眼前总是蒙着一层透明的水雾,乔治笙从后面走来,抬手往她头上戴东西,宋喜刚想问什么,结果正好侧面有面镜子,她定睛一瞧,头顶上是五岁以上小女孩儿都不好意思往外戴的粉红色新娘头纱,发卡上一排小花,下面薄纱坠在蝴蝶骨处。 宋喜眼皮一掀,看向乔治笙,「干嘛啊?」 乔治笙唇角轻勾,打量宋喜几秒,随后道:「好看。」 宋喜本来挺嫌弃的,可乔治笙的称赞让她忍不住少女心泛滥,当即扭身对着镜子重新调整发卡位置,打趣道:「我能戴出去吗?」 乔治笙说:「喜欢就戴着吧。」 宋喜笑说:「你少坑我。」 她这么戴出去,保准儿被人当成神经病。 乔治笙也笑了,站在她身旁,眼睛专注的看着她,出声道:「等你满三个月,我们就去拍婚纱照。」 宋喜道:「不说等今年第一场雪我们就去拍吗?」 乔治笙说:「拍照多少都会累,怕你身体不允许。」 宋喜说:「现在妈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怕三个月过后我就要胖一大圈,还是趁早拍了好,我这辈子还没被胖困扰过,不想后期全靠p。」 乔治笙宠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人在这边说话,任丽娜跟小杰已经拎着各种盒子袋子走过来,看到宋喜头上的髮饰,小杰立马道:「干妈好漂亮啊。」 宋喜叉腰摆好造型,「是吗?多漂亮?」 小杰说:「像白雪公主和灰姑娘。」 这是他这个年纪对美的顶级配置,宋喜特别庆幸他没说猪八戒的媳妇儿,那天她听任丽娜给小杰讲故事,说猪八戒在高老庄相中的媳妇儿特别漂亮,像天仙似的。 正想着,小杰忽然扬头问宋喜,「干妈,你知道猪八戒的媳妇儿吗?你跟他媳妇儿一样漂亮。」 小杰一根儿红苗正的香港孩子,现在被带到夜城,一口片子音,儿化说的特别好。 千算万算还是没躲过,宋喜当场笑出声,不由得出声回道:「干妈就是猪八戒的媳妇儿。」 小杰眨了眨眼睛,反应惊人的快,「那干爹是猪八戒吗?」 宋喜道:「他是啊,猪八戒对媳妇儿最好了。」 小杰摇摇头,「但猪八戒跟干爹长得不一样,干爹没有猪耳朵。」 孩子就是孩子,认真的模样特别逗趣,乔治笙把他抱起来,一本正经的说:「回家,干爹给你讲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宋喜眼睛一瞥,「谁说是白骨精呢?」 乔治笙说:「哪敢说你,我这么疼媳妇儿的人。」 他明目张胆毫不遮掩,宋喜最怕他这招儿,马上低调做人不敢再挑衅。 …… 一年又一年,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乔家老宅的左邻右舍都在门前贴了通红的福字和对联儿,乔家不能贴,乔顶祥去世还不满三年,不过院门一关,丝毫不影响家里的热闹。 元宝和佟昊在院子里比赛训狗,小杰是评审,乔治笙怕宋喜冷,只让她在屋子里顺着窗户看,任丽娜亲自去厨房监工,同样是个不怎么会做饭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指挥那些南北方大厨。 乔治笙坐在宋喜身旁,给她剥桔子,皮剥掉不说,还把上面的白丝摘的干干净净,宋喜顺着窗户往外看,跟看电影似的,看的热闹,随意一伸手,乔治笙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宋喜余光一瞄,紧接着道:「不用摘橘络。」 「嗯?」 「就是白色的丝,叫橘络。」她就知道他不懂。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吃吧,不费劲儿。」 宋喜笑说:「不是怕你费劲儿,只是想告诉你,橘络无论从中医还是现代营养学来讲,都是对身体特别有益的存在,通络化痰,顺气补血,对支气管炎和慢性心脏病……」 在这方面她是专家,乔治笙连橘子上的白丝叫什么都不清楚,听她长篇大论过后,他故意只说了一个字:「哦。」 宋喜忍不住笑,「哦什么哦?」 乔治笙说:「知道的意思。」 宋喜道:「不高兴我给你传授知识点?」 乔治笙说:「我巴不得去医院给你当病人,你每天就管我一个人。」 宋喜嘴里的橘子是酸甜的,可心里却是纯甜的,客厅没其他人,她倾身上前,情不自禁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脸还不够,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的头扭过来,对着削薄却有型的唇瓣,一口亲下去。 乔治笙是橘子的忠实拥簇者,刚给她剥了一个,自己已经吃了好几个,她舌尖探进去,他嘴里都是清香酸甜的味道,像是浓淡适度的糖果,让人忍不住尝了又尝。 刚开始乔治笙睁着眼睛,一副这次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得意模样,但没过几秒,他便垂下视线,头一偏,化被动为主动。 全地热的房间里,宋喜穿着薄薄的休闲套装,舒服的窝在沙发里,乔治笙宽厚的背嵴完全将她遮挡住,这样就算院子里的人看进来,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他像是早就算好了一切。 院子中佟昊和元宝的比赛正处于二比二,五局三胜的决胜局,先前宋喜趴在床边看热闹,佟昊是知道的,想着最后一局弄点儿花样逗她开心,结果无意间一瞥,宋喜不在了,再定睛一瞧,只有乔治笙的背影,隐约能看到宋喜的手臂环在他脖颈处。 心情多少还是受了些影响,佟昊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也强迫自己收回思绪,这回训狗全是为了哄小杰玩儿了。 元宝看似全程没注意佟昊,却在佟昊走神儿之际,很低的声音说:「不想被切了餵狗,你就留点儿神。」 佟昊闻言,沉默半晌,随后抬眼道:「你跳大神的,什么都知道?」 元宝似笑非笑,「所以我说喜欢一个人真的很麻烦,满身的漏洞。」
第911章 偏挑过年下手 元宝就是佟昊的警钟,可以随时让他保持警惕,佟昊挺郁闷的,其实他对宋喜……怎么说呢,一种早就养成的先入为主的好感,他明知宋喜是大嫂,对她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顶多也就是本能的希望她高兴而已,有人让她不爽,他想替她出头,她不高兴,他努力想让她高兴。 他把心底的真实想法告诉元宝,希望得到元宝的理解,元宝闻言,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老婆,我跟你说我有这种想法,你什么感觉?」 一句话,如寒冬腊月兜头而来的一盆冷水,直让佟昊从头冷到脚,顺带着凉了心。 也是,且不说乔治笙在这方面天生占有欲强,就算普通男人也受不了自己老婆被别人放在心里。 见佟昊视线微垂不说话,元宝从他身旁经过,拍了下肩膀,意味深长的道:「有些人想都不能想,换个人吧。」 说完,他率先进屋,没有去客厅,而是直接去厨房找任丽娜。 年三十儿的中午,乔艾雯和凌岳从萨城发来贺电,宋喜拿着手机,摄像头扫过全桌人,乔艾雯笑说:「宝哥昊哥新年快乐。」 元宝微笑着道:「新年快乐,替我给你婆家人问好。」 佟昊则说:「你要在萨城待几天?我去找你玩儿。」 乔艾雯挑眉,「你真来?我们打算待个五七八天的,你赶紧过来,我跟凌凌招待你。」 别人以为佟昊在开玩笑,只有元宝知道,他是郁闷的在夜城待不下去了,想跑。 不过躲远点儿也好,虽然他没试过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却求之不得的状态,可远有乔治笙,仅有常景乐,这些都是『过来人』,他个旁观者看得足够清楚,也不愿佟昊再弥足深陷,关键乔治笙盼到了,常景乐跟黛安娜就算现在没结果,不代表日后没转机,但佟昊这儿……怕是得等宋喜下辈子投胎了,而且还要看乔治笙下辈子追不追。 没结果的事儿,就趁早悬崖勒马,人生苦短,何必自找没趣? 中午吃完饭,时间一下子多起来,任丽娜撺掇着打麻将消磨,家里五个成年人,佟昊最先一个说:「我困了,待会儿要睡觉,你们玩儿吧。」 宋喜,乔治笙,任丽娜和元宝组了局,在暖和的房间里穿着近乎夏天的衣服,饭后悠闲地打打牌,聊聊天,难得的静谧时光。 牌只打了不到两小时,任丽娜和乔治笙都担心宋喜坐久了会不舒服,哪怕她身后是太师椅,椅子后面又垫着软垫儿,慈禧太后的配置。 玩一会儿让宋喜消化消化午饭,乔治笙带她进房间休息,宋喜窝在乔治笙怀里,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说:「日子要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乔治笙说:「能。」 宋喜道:「前提是我爸出来。」 缺了一口也不是全家齐,更何况宋元青是含冤入狱。 乔治笙安抚的顺了顺她的肩头,轻声说:「别急,耐得住性子才钓得到大鱼。」 宋喜贴过去抱紧乔治笙的腰,无言,因为信他说的所有话。 晚一点儿的时候,宋喜睁开眼,室内一片漆黑,她开了床头灯才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洗把脸收拾收拾,她出了卧室往外走。 乔治笙和佟昊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宋喜出来,乔治笙抬头说:「睡醒了?」 「嗯,睡了好久,晚上都没法睡了。」 「睡不着一起看电视,小杰刚还说要看春晚。」 宋喜勾起唇角道:「他现在什么都知道。」 说着,她问:「妈和元宝呢?」 乔治笙道:「厨房。」 佟昊没跟宋喜打招唿,只是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在游戏里占乔治笙的便宜,待宋喜走后,乔治笙二话不说,实力反击。 家里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中午大家吃的晚,晚饭任丽娜安排在七点半,佟昊和元宝都去端菜,宋喜也要端,被乔治笙拉着不放,「不用你。」 宋喜低声说:「显得我没眼力见儿。」 乔治笙道:「我妈现在差你勤快吗?她恨不能你躺床上吃。」 宋喜忍俊不禁,乔治笙对任丽娜的了解已经登峰造极。 小杰拎着『妹妹』的洋娃娃从里屋跑出来,边跑边道:「干妈,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啊?」 出来? 宋喜笑道:「嗯……估计还得八九个月吧。」 「那是什么时候?」 宋喜说:「明年你从小班升中班的时候。」 小杰认真的思索,几秒后道:「那我就不是小哥哥,是大哥哥了。」 宋喜说:「是啊,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调皮捣蛋,要给妹妹或者弟弟树立好榜样。」 任丽娜从厨房方向走来,笑着道:「上个礼拜还差点儿尿床。」 小杰跑到任丽娜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不让她说。 家里正温馨热闹,忽然院外传来狗叫,老宅养了不止一只狼狗,而是好多只,一起吠起来有些吓人,宋喜不禁面色微变,出声问:「怎么了?」 元宝说:「我出去看看。」 元宝没穿外套,只换了鞋推门往外走,院中大狗集体面朝大门方向,看到元宝出来,这才合上嘴。 元宝边往前走边问:「哪位?」 门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我们是公安局的,麻烦开下门。」 元宝心生警惕,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总归是来者不善,顺着可视屏幕看了一眼,门外的确站着一帮人,从台阶上到台阶下,十来个总有,穿着统一的制服。 如果是仇家,断不敢明目张胆的跑到乔家门口,还伪装成警察,这样算是把黑白两道全都给得罪了,不值当,那么对方的身份只能是真实的。 元宝开了门,门口处带队男人出示证件,出声说:「哪位是元宝?」 「我就是。」 「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现在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元宝面不改色的问:「举报我什么?举报人是谁?」 警察说:「举报你威胁恐吓,至于举报人是谁,目前我们不方便透露,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大年三十儿,阖家团圆的日子,到底要闹个鸡飞狗叫。 佟昊从里面出来,见状,不悦的问:「怎么回事儿?」 元宝淡定的道:「你回去吃饭吧,我先跟他们回去一趟。」
第912章 秘密审讯 元宝这话不光是说给佟昊听,还是说给胡同里不知何时涌上的大帮人听,他们穿着足以融入夜色的深色衣服,将门口处的警察团团围住,警察有十几人,这样人则站满了半条胡同,一如夜色里成群结队的狼,只要一声令下,管他围在中间的是狮子还是老虎,保准儿是有来无回。 刚开始带队的警察跟元宝说话还是命令的口吻,也是无意中发现不知打哪儿冒出这么些人来,虽然对方悄无声息一言不发,但这样的压迫感让人后嵴樑发麻,所以他对元宝做了个『请』的手势,不敢有丝毫的慢待。 佟昊迟疑着,压低声音对元宝道:「我去叫笙哥。」 元宝低声回道:「私下说,别惊着宋喜。」 元宝今天是必须要走一趟了,毕竟对方表明身份,也有足够的理由,他可以不去,但此举一定会给乔家招黑,皇城脚下,警方带不走乔家人,怕是到时计较的就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背后势力了。 元宝小声跟佟昊说话,门外的人不敢催促,待到元宝抬脚要跨门槛儿之际,佟昊把自己身上的皮夹克脱给他,元宝一边淡笑着穿上外套,一边回以宽慰目光,待到转身时换回面色淡淡的表情,「走吧。」 他对警察说,警察给他让了条路,元宝往胡同外走的时候,两边站满了人,警察跟在元宝后头,大有一种深入虎穴的危机感。 佟昊在门口站着,直到看不见元宝的身影,这才吩咐门外人,「都回去吧,没事儿。」 合上大门,他阴郁着面孔往回走,大过年的,对方偏巧挑这样的时间带走元宝,且不说有事儿没事儿,这不是故意膈应人嘛,非要阖家团圆变成缺三短四。 穿过大院,佟昊拉开主房房门,换了拖鞋往里走,待走至饭厅时已是换了副正常表情,宋喜看着他问:「元宝呢?」 佟昊说:「哦,有人来找他,一个朋友有急事儿,一起先走了,让我跟你们说一声,咱们吃咱们的,不用管他。」 任丽娜道:「大过年的,陪我忙活一晚上,饭都没吃一口……」 佟昊努力做出面色无异的样子,不想让任丽娜和宋喜看出破绽。 还有菜没端上来,宋喜对任丽娜说:「妈,我跟你一起去。」 任丽娜说:「不用,你坐下,马上就好。」 宋喜已经起身,笑着拉小杰的手,「走,咱们帮奶奶一起劳动,不劳而获哪能行?」 三人说笑着往厨房方向走,饭厅里很快就剩下乔治笙和佟昊两人,乔治笙看向佟昊,「怎么了?」 佟昊沉下脸道:「刚才来了十几个警察,说有人实名举报元宝威胁恐吓,要带他回警局问话。」 乔治笙闻言,同样眼露不悦,乔家在夜城这么多年,虽然外面风言风语很多,也的确经歷过一些大风大浪,但还从来没试过被人大年三十儿把人从家里带走的,这不是打乔家的脸嘛。 但凡懂点儿规矩的都知道,元宝和佟昊于乔治笙而言,不光是左膀右臂,那是亲如兄弟的一家人,摆明了就是沖乔治笙来的,又怕带不走他,索性带走元宝,敲山震虎。 佟昊说:「我给警局那边打个电话。」 乔治笙道:「未必是警局的人,你问了他们也不一定清楚。」 佟昊看向乔治笙,乔治笙漆黑的眸子看着某处,心底已经有数。 …… 元宝跟警察出了胡同口,街边停着几辆警方的车,可上车之后,车子却不是开往警局方向,元宝问:「这是去哪儿?」 副驾带队的警察隔了几秒回道:「办公的地方。」 元宝说:「警察办公不在警察局?」 话音落下,身旁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道:「不要多话,现在是警方调查你,不是你调查我们。」 元宝不急不缓的侧过头,看他。 车内光线昏暗,男警察被元宝看得头皮发麻,掌心都是汗,可却不敢叫他别看。 最终还是副驾处的带队回道:「新来的同事不懂事儿,我们这次不在警局问话,也是听从上面安排。」 闻言,元宝这才收回看着身边人的目光,身边人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慢慢把手从枪套上移开。 不在警察局办的案子只有两种,一是特大特殊案件,需要保密;二是不想见光,虽然派警察来抓,可这些人往往都不是警察局的人,元宝心里拎的清,只怕他是后者。 在车子渐渐驶出市中之后,带队扭头对元宝说:「不好意思,麻烦你配合一下。」 说话间,元宝身边的人拿出头套,元宝不做声,带队给后座警察使了个眼色,后者才敢把头套罩在元宝头上。 他们不知道,元宝是记路的,哪怕车子故意兜兜转转,可他仍旧清楚自己没出五环,只不过这地儿已经有些偏了,因为路变窄,路上也没什么车。 在道上就折腾了一个半小时,下车后他们仍旧没摘元宝头上的头套,两边人扶着,把他带到室内。 头套再摘下的时候,元宝忍不住眯起眼睛,迅速别过头,对面是强光,他匆匆一瞥,只见身前不到两米处就是一排铁栅栏,栅栏里是他,栅栏对面开着审犯人的专用烤灯,灯光太刺眼,别说对面坐的谁,就是几个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这样的光伤眼睛,元宝侧着头,看着地面道:「我跟你们回来是配合调查,不是承认犯法,这是什么意思,先礼后兵吗?」 对面传来陌生男人声音:「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一下,你答完灯就会关。」 元宝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拿这种小儿科当下马威。 「赶紧问。」 元宝也想知道他们到底以什么理由抓他。 男人的声音传来,「上个月的二十二号,你在哪里?」 元宝说:「我连今天是几号都不知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傻子都知道,他就是故意挑衅对方。 对方说:「那我提醒你一下,上个月二十二号,你去了冬城。」 元宝说:「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问:「你去冬城做什么?」 元宝道:「朋友家里有事儿,去探望。」 「具体是什么事儿?」 元宝道:「你想问什么,直奔主题。」照对方这个问发,十五都出不去。
第913章 棋子,突破口 「你有没有教唆收买他人,蓄意诬陷?」 元宝说:「我听不懂。」 对方说:「据我们了解,你口中的朋友姓韩,上个月她弟弟在冬城本地以聚众斗殴导致他人重伤的名义被警方拘留,结果你到冬城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关押韩洋的派出所里就进来一批所谓的『社会人士』,他们殴打韩洋,并指控是伤者舅舅买通了他们。」 「是你收买指使这帮『社会人士』反咬对方一口的吧?」 元宝偏头闭着眼睛,炙热的灯光将他俊朗的面孔照的近乎透明,他不答反问:「冬城的案子,告状告到夜城来,还劳你们大过年的兴师动众……你不觉得受害者家里的背景足以支撑起他们买兇伤人的资本吗?」 元宝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听到空气中明显的沉寂,对方短暂的语塞,随后道:「不要做没有证据的假设,无论是冬城的案子还是夜城的案子,只要人民群众有需要,我们随时随地为大家服务。」 元宝不是佟昊,如果这会儿是佟昊在,他一定爆粗口骂人了,又特么不是开表彰大会,跟谁俩这儿表忠心呢。 元宝只是面不改色的回道:「那你们有什么证据是我指使的?」 对方道:「现在伤者家属实名举报,我希望你能配合,主动交代总比我们拿出证据好。」 元宝说:「我主动交代,我没做过,请对方家属别做没有证据的假设,我今天在这儿遭受到的所有,将来都可能是我起诉他们的理由。」 「还有,警方如果不能拿出证据,证明我犯了法,现在你们对我的审讯已经超过正常范围,我保留告你们侵害合法公民人生安全的权利。」 想用这种法子耗着他,这灯开十秒钟就觉着热,一分钟就大汗淋漓,这么会儿功夫,元宝觉着身上的皮夹克快要烤焦了,热的人想死,但这种灯又不会在人体上留下痕迹,算是特殊职业的特殊刑具,专门对付一些嘴硬不肯松口的人。 法治社会,不能暴力审讯,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灯一关,受审者身上除了汗不留任何痕迹,他说警方刑讯逼供,谁信? 元宝只能用这种带有威慑的语气警告对方,别太过,可显然对方也是有后台撑腰的,根本不接他这话茬,继续道:「好,那我们来谈下一个。」 「你有没有威胁恐吓过盈泰地产的董事长俞勇峰?」 元宝心下微顿,暗道俞家也敢掺和进来,不怕这摊浑水太深,直接淹死他们? 短暂沉默,元宝回道:「没有。」 对方没说话,而按下一段录音,随后,熟悉的对话声传来,「俞董,东西收到了吗?「 「是俞某哪里做的不周,还是盈泰不小心挡了您的道,有任何问题,我这边都愿意配合沟通。」 「那俞董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全不全,还有没有落下的?」 「有话您直说,我知道一定是我这边儿的问题,咱们有事儿好商量。」 「别人的规矩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没有再二,俞董想知道原因,不妨回家问问你女儿。」 烤到元宝汗如雨下的强光忽然关掉,元宝闭着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温差骤降,他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星芒。 侧头往对面看,透过一片星芒,他隐约看到两个人影,人脸还看不清楚,只恍惚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开口道:「这段录音是盈泰董事长俞勇峰的办公室录音,你不会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吧?」 元宝的确听得出自己的声音,这事儿也的确是他一手操办的,可他给俞勇峰打这通电话的时候,用了拟音器,根本不是原声,怕的就是对方录音,而此时警察放的录音,清清楚楚是他的声音,这只能说明,内容是真的,录音是假的,对方就是要坐实了一份证据。 不急不慌,元宝滴着汗的脸上煞白如纸,可气势却没有减损分毫,唇瓣开启,他出声回道:「声音有相似,法院早就不把录音当做指认证据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俞勇峰故意诬陷我?」 对方拿出一沓文件,身边人起身,隔着铁栅栏递给元宝,随后道:「这份东西,相信你应该不会陌生。」 元宝视力刚刚恢復,打开随便的抽了几页,原来是盈泰地产偷税漏税和公司内部暗箱操作的证据。 「俞勇峰近日已将所有税款补齐,也向相关部门自首,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和法律制裁,但他同时举报你威胁恐吓,企图利用盈泰公司的缺漏,达到报復的目的。」 东西是真的,甚至是元宝发给俞勇峰的原件,如今一动不动的回到他手上,直到这时元宝心底才开始认真起来,以他对俞家的了解,俞勇峰一怕公司烂帐败露,二怕得罪乔家,又怎会冒着赔上自己赔上盈泰的风险,只为了整他? 更何况录音是假的……把所有前因后果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元宝很快得到一个答案,俞家不可能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能是被人当棋子,『一命换一命』。 元宝沉默着没有出声,坐在铁栅栏对面的人乘胜追击,「据俞勇峰称,因为俞靖瑶得罪宋喜,也就是乔治笙的人,所以才会有这份盈泰的黑资料,以及刚刚录音中的对话,对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是盛家,此前盛家和乔家几番暗斗,如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一步一旦跨出,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可见盛家也是看出乔治笙跟盛浅予没有可能,关键乔治笙的现任是宋喜,宋元青和盛峥嵘之间的争斗也是破朔迷离。 此番,盛家是打算杀个措手不及,先下手为强了。 元宝不怕自己有事儿,只担心盛家以他为突破口找乔治笙的麻烦,都说擒贼先擒王,可盛家明显一时半会儿拿乔治笙没辙,所以只能从身边人下手,打算一步步拆掉乔治笙的左膀右臂,最后达到唇亡齿寒的效果。 从这一步开始,大家都要步步为营,也要步步……为赢了!
第914章 人脉渐渐浮现 晚上吃完饭,佟昊没有留下一起看春晚,藉故离开,小杰下午睡了觉,精神头十足的坐在客厅地毯上,一边玩儿乐高一边假模假式的看电视。 任丽娜忙着接乔任两边亲戚的拜年电话,宋喜给乔治笙使了个眼色,她起身往厨房走,乔治笙紧随其后。 等到了厨房,乔治笙问:「想吃什么?」 宋喜转过身,不答反问:「出什么事儿了,元宝怎么了?」 乔治笙没有马上回答,宋喜道:「别琢磨骗我的话,男人在女人面前说谎就像三岁小孩儿在煳弄大人,你又能比佟昊高明到哪里去?」 宋喜早就看出不对劲儿来,元宝得有多着急,才能连回来穿自己外套的时间都没有,穿着佟昊的外套走的? 她是故意带着小杰和任丽娜去厨房,给乔治笙和佟昊留下说话的时间,任丽娜倒是真没想太多,她不想让任丽娜跟着一起担心罢了。 乔治笙暗自嘆气,找个太聪明的老婆也是个麻烦事儿,什么都瞒不过去。 他只能如实回道:「有人实名举报元宝威胁恐吓,警察过来把人带走了。」 闻言,宋喜当即眉头一蹙,「是谁举报的?」 乔治笙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已经确定元宝没被带回警察局,警察局那边也根本不知道今晚的行动。」 宋喜眼带担忧,紧张的问:「不会是假警察吧?」 乔治笙说:「不会,冒充警察抓人只会得罪两边的人,而且很容易就露,得不偿失。」 宋喜问:「那是谁把元宝带走了?」 乔治笙说:「能随便指使官差的人。」 宋喜停顿片刻,抬眼看着乔治笙说:「盛家。」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虽然不确定元宝是以什么原因被抓,但放眼整个夜城,敢从乔治笙身边人下手,也有这个动机下手的,只有盛家。 乔治笙不置可否,「我已经叫人去查元宝被带去哪儿了。」抬手摸了摸宋喜的头,「别担心。」 宋喜沉下脸道:「我爸当初也是过年被人带走的,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连他的面儿都见不到,当时我又伤心又庆幸,伤心是我身边只有我爸这一个亲人,庆幸也是,我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不会再少什么,现在盛家是故意要让歷史重演吗?还要从我身边抢走重要的人?」 简直欺人太甚! 宋喜以为自己很冷静,其实说话的时候,尾音都是颤抖的。 乔治笙将她拉到怀里,抱着道:「我不会让他们抢走你身边任何一个人,元宝会回来,爸也会回来,至于他们……会付出代价。」 宋喜揪着乔治笙背上的衣服,这一刻恨不能自己出去冲锋陷阵,乔治笙抚着她的后脑,安慰道:「交给我,你别动气,我不会让元宝有事。」 宋喜说:「我不怕生气,就怕窝囊气,凭什么好人都在牢里待着,道貌岸然的都在上头稳稳的坐着?我现在唯一还坚信的就是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要让我连这点儿希望都变成奢望。」 乔治笙稍稍用力收紧双臂,低沉着声音道:「我跟你保证,他们做过的,都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两人正跟厨房抱着,任丽娜寻声走来,稍稍推开房门,看到里面景象,乔治笙跟她目光相对,任丽娜回以一记询问的目光,乔治笙无声回应,任丽娜以为只是小两口日常腻歪,笑着走开。 这样的夜,哪怕万家团圆,也总有人过不安生。 乔治笙很快派人查到临时关押元宝的地方,佟昊亲自带人过去,对方以警察办案为由,不许佟昊接人,佟昊脾气臭,哪里管那么多,今儿就要进去把人带走,双方一度起了冲突,就差拔枪了。 这地儿挺偏的,也没人报警,不知怎么警察就赶到了,这批赶到的警察才是警察局的人,来了之后三方交涉,未免扩大事件影响,最终决定把元宝交由最后赶到的一批警察带走。 元宝被带出来的时候,头上戴着头套,佟昊见状,当场发飙,扬声骂道:「我操,他他么犯什么罪了?你们赶紧给我拿下来!」 说话间他跨步往前走,对方两个人上前来拦,被佟昊一拳撂倒一个,其余人见状,纷纷把手放到腰间,佟昊身后的人很聪明,自然不会当着警察的面儿拔枪,可一个个挺着胸膛往前凑,大有不服你打我一枪试试的感觉。 后来的警察见状,赶紧一窝蜂的冲上去把两边人拉开,佟昊都红了眼,身前最少四个人挡着,他过不去,只能大声道:「元宝。」 元宝站在警车旁,出声回道:「我没事儿,回去替我找个打经济官司的律师。」 他不能说太多,身边有人偷偷用枪顶着他,不过有这句就够了,话传到乔治笙耳朵里,乔治笙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儿。 听到元宝声音如常,佟昊这才稍安,火气也降了不少。 后来的这波警察局的人对佟昊很客气,带队的人压低声音说:「你们赶紧走,别留下把柄。」 佟昊跟先前抓元宝的那帮人怒目而视,完全没在怕的,只不过急着回去跟乔治笙传话,这才带人离开。 路上他就跟乔治笙通了电话,乔治笙闻言,沉默片刻后,出声说:「找人查一下盈泰地产的俞勇峰。」 佟昊应声,随后道:「笙哥,今晚后来的那波警察是怎么回事儿?」 乔治笙道:「是纪权忠的人,我刚跟他通过电话。「 佟昊有些诧异,还想着纪权忠跟乔家可没什么大的交情,乔治笙道:「他是看我岳父面子。」 乔治笙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纪权忠跟宋元青交情匪浅,刚刚也跟他承诺,元宝到他手里,他一定确保元宝安全,不过上头要以什么名义定元宝的罪,他怕是插手不了,还得乔治笙私下里想办法解决。 宋喜得知元宝目前已经安全,这才松了口气,乔治笙对她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爸真的一直在韬光养晦。」 宋喜看向他,眼带询问。 乔治笙说:「警察总局的一把纪权忠,他跟爸是一路人。」 宋喜暗自惊讶,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连她都不清楚,也难怪外人不知道,宋元青藏得太深,他是打算吃下所有的委屈和酸苦,然后……等待一个时机。
第915章 宋喜的敏锐 佟昊打听到俞家的现状,跟乔治笙说:「俞勇峰还真的投案自首了,盈泰目前处在停业调整阶段,俞靖瑶原本在长宁住院,三天前转了军医,现在俞勇峰的老婆全程陪护,早知道俞勇峰是这么个餵不熟的白眼儿狼,当初就该直接把这些东西举报上去,现在倒好,反被他咬了一口。」 佟昊跟元宝不一样,他是坚决信奉斩草必除根的真理,当初也就是元宝一时心软,想给俞家留个活口,搁着他,绝不手软。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道:「这主意也不是俞家人想的出来的,俞勇峰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对方先下手为强,把俞勇峰化作他们的棋子,现在俞勇峰捨得一身剐,非要把元宝拉下马,俞家母女又都在军医,不用问,身边一定有暗哨盯着,轻易不会给乔家钻空子威胁俞勇峰改口供的机会。 这一步棋,对方是暗箱操作,蓄谋已久,目的就是要杀乔治笙这边一个措手不及。 佟昊说:「打经济和民事官司的律师,都已经送去警局了,但我估计他们要坐实元宝的罪名,不会轻易罢休。」 乔治笙说:「做好两手准备,最好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把人放了,如果不行,跟法院那头打好招唿,守住最后一关。」 乔治笙就从未想过让元宝坐牢,一天都不行。 佟昊来气的说:「我叫人去查盛家,不信他们一点儿把柄都不留。」 乔治笙沉稳的说:「别慌,也许对方巴不得我们现在去查。」 出了这样的事儿,为了反击,正常人的想法都是赶紧去抓对方的小辫子,这样就有谈判的资本,可同理,这么浅显的道理,盛家岂会不知?所以越是容易走的路,越是布满机关诡计。 佟昊被乔治笙这么一提点,不由得心底一凉,凉的是自己脑力有限,办事儿冲动,如果是他被抓,元宝留在乔治笙身边就好了,元宝一定能帮乔治笙想辙。 佟昊沉默,乔治笙眼皮一掀,不过看了一眼便道:「瞎想什么,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个出事儿。」 佟昊一晚上没合眼,满脑子都是元宝戴着黑色头套被带出房间的样子,虽然声音如常,可谁知道头套下面的那张脸是什么模样,那厮还惯能忍,有什么也不说。 佟昊不比乔治笙,可以稳如泰山,他心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两人正跟办公室里面说话,陈烨打了内线电话进来,说宋喜来了,已经到楼下,正乘电梯过来。 佟昊闻言,主动说:「我先出去了。」 他往外走的时候,正好赶上宋喜过来,大年初一,她本该在家里待着,佟昊想问她来做什么,结果话到嘴边,只是说:「笙哥在里面。」 宋喜站在佟昊面前,开口道:「别担心,我们一起想办法,元宝不会有事儿的。」 乔治笙没跟佟昊说宋喜早就知道了,佟昊还以为瞒的挺好,闻言,不由得一愣,明显顿了几秒后才道:「我没事儿,是你别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好心情。」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特别正常,然而佟昊一说,宋喜莫名的想笑,尤其是他眼露紧张,甚至带着点儿无措。 勾起唇角,宋喜轻笑着道:「果然是群没怀过孕的钢铁直男,说你跟治笙是好朋友,我信。」 怀个孕,她自己都没太当回事儿,可把身边这群人吓坏了。 佟昊看到宋喜笑,心底的阴霾像是破了一个洞,外面有阳光照进来,暖暖的。 暗自舒了口气,他低声说:「元宝的事儿有我们呢,你别太操心。」 他是担心她,只不过不太会说话,宋喜道:「元宝也是我朋友,凭什么不让我操心,大男子主义吗?」 佟昊已经很久没跟宋喜顶过嘴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想着办公室里还有乔治笙在等他,佟昊没耽误,老实回道:「笙哥都不敢跟你大男子主义,我哪儿敢?你快进去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宋喜应声:「拜拜,回见。」 别了佟昊,宋喜继续迈步往前走,办公室房门打开,乔治笙看她半晌没进来,忍不住出来找她。 两人一起进了办公室,乔治笙问:「怎么突然想着过来了?」 宋喜往沙发处走,边走边摘下脖颈处的格子围巾,出声说:「在家也待不住,元宝那边怎么样?」 乔治笙说:「警方早上刚传回的消息,俞勇峰咬死了元宝给他打恐吓电话,加上那份真文件和假录音,就算元宝不承认,对方也会提出单方指控,律师在周旋。」 宋喜把外套脱下来,刚要拿到衣架处挂好,乔治笙自动接过,顺手帮她挂了。 宋喜道:「真真假假,现在就算人证物证俱在,盛家既然敢动元宝,就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不会轻易让你翻供,我们只能从其他渠道想办法。」 说着,她侧头看向乔治笙,「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乔治笙面色无异,视线却微垂,如实回道:「他们是蓄谋已久,想好了罪名才来抓人,时间太短,不好抓他们的把柄。」 盛峥嵘已经坐到了夜城市长的位置,加之背后又有参天大树方家,背靠大树好乘凉,哪里是想抓把柄就抓把柄的,就算乔家手眼通天,也总需要些时日,更何况目前双方正在暗战,对方一定有所准备,这边冒然动手,说不定正中了请君入瓮的套。 宋喜道:「我有一个想法。」 乔治笙侧头看来,宋喜道:「忘了谭闫泊还在许叔叔手里吗?」 乔治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通透,宋喜说:「谭闫泊是方系,这些年一路飘升多亏了方耀宗的提拔,早在盛峥嵘还在滨海当副市的时候,谭闫泊就是他下属,都说两人是好搭档,盛峥嵘能在滨海做出一番业绩,少不了谭闫泊的扶持,后来盛峥嵘调升渝城,谭闫泊在滨海没待多久就去了蓉城,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离得近,很多事情可以想像得到,最后盛峥嵘又从渝城副市直接升任夜城市长,不久后谭闫泊也成功升任株海一把,仔细看你会发现,盛峥嵘和谭闫泊都是在短短十几年内连续跳升,除了最后一次,盛在夜城,谭在株海,好像大南大北隔了特别远,可是不是有一种谭闫泊辅佐太子成功上位,方家赏了他一个南方王位的既视感?」
第916章 交换 「方耀宗没有儿子,盛峥嵘女婿当半个儿,不是太子党也会享太子党的待遇,但凡太子上位,身边总有几个辅助的,谭闫泊一定是其中之一,早前谭闫泊被监委会叫去喝茶,随后乐乐就当街被人绑架,当时我们就怀疑,谭闫泊在夜城应该没有这样的胆子,如今一看,八成是盛家,甚至有可能是方耀宗亲自派人做的,理由很简单,谭闫泊知道的太多了,无论盛家还是方家,都怕他进去之后会不小心乱说话,所以狗急跳墙,打算逼许叔叔放手。」 乔治笙道:「你是想从谭闫泊下手?」 宋喜点头,「虽然经歷上次的事儿,许叔叔现在不直接对审谭闫泊,但监委会毕竟还是许叔叔做主,这算是我们的优势,只不过谭闫泊也不傻,身家利益都跟方盛两家拴在一起,他不会轻易开口。」 眉头轻蹙,宋喜低声念叨:「得想个法子……」 乔治笙说:「我有办法。」 宋喜侧头看他,眸子微挑,「什么办法?」 她昨晚也没大睡好,大过年元宝被抓走,还不知道受没受苦遭没遭罪,她怎能做到高枕无忧?然而想了一晚,她也只找到最有可能的源头,却想不到迅速让谭闫泊开口的办法。 乔治笙道:「他未必一定要开口说些什么,虚张声势足以。」 虚张声势? 宋喜先是一愣,紧接着跟乔治笙四目相对,马上便瞭然于心。 论官场人脉网,宋喜是专家,论攻心计谋,乔治笙是高手,他没指望短时间内能让谭闫泊开口,无论威逼还是利诱,谭闫泊也不傻,不到绝处不可能出卖方盛两家,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搬不到方盛,倒把自己给折进去。 乔治笙要的只是方盛两家误以为谭闫泊要开口,这就是所谓的虚张声势。 而如何做到虚张声势,这也是门技术活儿。 乔治笙让佟昊亲自去了趟株海,原本株海那边有专人在守谭凯,然而佟昊去了,什么专人能拦得住他,他当天就把谭凯给带走了,还故意没有隐藏身份,搞得株海那边马上就传了消息回夜城。 盛家和方家没料到乔治笙会从谭凯这里下手,后悔没加派人手看着,为今之计,也只能尽量隐瞒,不让消息传到谭闫泊耳中,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让谭闫泊知道,简直太容易了,监委会里面随便找人带句话就够了。 监委会那里,盛峥嵘插不上手,方耀宗本想叫自己人单独隔离谭闫泊,免得他被有心人利用,但许顺平先一步叫自己信得过的人把谭闫泊给看守起来,并且撂话审讯处于关键阶段,目前不许任何人探视,以免影响受审者情绪。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谁敢去碰谭闫泊,谁就是心虚,方耀宗自然不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一时间,乔家化被动为主动,似是一下子按到了方盛两家的七寸。 其实乔治笙并未叫人进监委会威胁谭闫泊什么,毕竟被对方抓到把柄,许顺平也会跟着吃锅烙,但光是一个谭凯在他手里,就足够方耀宗和盛峥嵘夜不能寐的,这就是心理战,亏心事儿做多了的人,无论白天活得多么光鲜亮丽,夜里也总有担心的睡不着觉的时候。 这是人性,无论多强大的人,也逃不过本性。 如今谭凯在乔治笙手里,谭闫泊在许顺平手里,元宝看似被对方关押,但关押的地方又是纪权忠说了算,眼下情势一目了然,方盛一日不放元宝,乔治笙就叫他们一夜睡不着觉。 关键他们睡不着觉的同时,还要担心谭闫泊会不会随时说漏点儿什么,这份心理压力,足以压垮任何一头牛。 战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响,外界风平浪静的时候,内里正风起云涌,双方对峙的时间比乔治笙预想的要短,才刚刚过了两个整天,第三天早上,乔治笙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男人声音,说的很直白,「交换吗?」 乔治笙冷静回道:「怎么换?」 「谭凯换元宝。」 乔治笙说:「你们把元宝放了,谭凯自然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男人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乔治笙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男人沉默片刻,出声说:「为表诚意,俞勇峰那边会改一半口供,你叫人把谭凯送到指定位置,我们见到人,俞勇峰马上翻供,我保证元宝会无罪释放。」 「好。」 电话接完的当天中午,纪权忠亲自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刚得到的消息,据说俞勇峰问律师,如果做了假口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律师已经反映给我们,这边对俞勇峰先前的指控会做保留处理,这点对元宝很有利。」 看来对方是说到做到,最起码做到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乔治笙这边。 乔治笙派人把谭凯送到指定位置,这里已经出了夜城地界,处于两城交汇处,很偏的地方,前后百十公里不见任何人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待对方确认人是谭凯,想要带走之际,乔治笙直接手机遥控,告诉对方,现在就让俞勇峰翻供,不然人他们带不走。 现如今谭凯就是方盛两家操控谭闫泊的钥匙,容不得他们不低头,这话传过去,前后也就半小时四十分钟的样子,纪权忠打电话说:「俞勇峰翻供了,承认是他诬陷元宝,这边律师正在做保释手续,顺利的话今天就能出去。」 乔治笙说:「好,麻烦纪局。」 纪权忠说:「一切小心。」 四个字,含义颇多,提醒乔治笙小心敌人,同时也表示,我们是自己人。 元宝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一出门,一眼就看到乔治笙和佟昊,佟昊笑了,乔治笙虽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元宝懂,短短几日,外面一定翻天了,乔治笙为救他出来也一定做了很多。 三人聚到一起,佟昊把元宝从头打量到脚,「你没事儿吧?」 元宝说:「没外伤就盼我有内伤吗?」 佟昊猝不及防的出了一拳,元宝像是本能反应一样抬手挡住,佟昊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真没事儿。」 乔治笙抬手拍了下元宝肩膀,「没事儿就好,我们回家。」
第917章 血染的争斗 城内天色渐晚,城外早已陷入黑暗,两城交界,偏野荒郊,路边停着七八辆车,人都在车内,其中右侧头车里躺着植物人谭凯。 这地儿没人来,一到晚上静的只能听见风声,忽然对面车里下来人,来到这边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对方道:「人已经放了,你确认下。」 副驾处的男人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几秒后道:「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站在车外的人说:「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吧?」 副驾处的男人不置可否,对方当他默认,叫了几个人过来,打开后座车门,准备把谭凯抬走,然后才一动,只听得枪开保险的咔嚓声传来,这些人已经反应很快,先后往腰间摸,然而再快也快不过早就准备好的人。 乔治笙这边的人拿着枪顶着对方的脑门,对方没动,倒也没有惊慌,只是眼睛一瞥,沉声道:「干什么?」 「人你们带不走。」 「元宝已经放了。」 「我知道。」 「……你们想言而无信?」 副驾处的男人道:「正儿八经的买卖要讲信用,关键这是地下交易。」 对方沉声道:「黑吃黑?」 副驾处的男人似笑非笑,「你也承认你们是黑的了?」 被抢顶着的男人说:「不讲规矩是要遭报应的。」 拿着枪的男人说:「你要明白,规矩从来就不是你定的。」 乔家人卸了对方的枪,副驾处的男人下了车,出声说:「谭凯你们是带不走了,你们,随便。」 对方十几个人站在原地不动,带头人不急不缓的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上,也不急着说话,似是在等,三秒,五秒……等到他自己觉察出不对,已是晚了。 「等人吗?」 穿着白色棉服外套的男人认真脸询问,看到对方明显的目光闪躲,这才轻笑着说:「哦,对了,你们人还没齐是吧?」 话音落下,他动了动手指,身后有人打了通电话,说:「把人拉过来。」 用的是『拉』,不是『带』。 约莫半分钟的样子,五百米外废旧厂房里传来光亮,那是汽车的车头灯,由远及近,一共驶来三辆车,车子稳稳的停靠在路边,从车上下来的人不是熟悉的面孔,对方心已经凉了一半,等到这帮人转身去开后备箱时,对方的带头人脸都白了。 乔家人从后备箱里拖出三个大活人,没错,还是活的,只不过五花大绑,胶布贴了嘴,人往对方脚边一扔,白色棉服的男人眼带嘲讽的说道:「安插狙击手干嘛,想黑吃黑的是你们吧?」 对方几个人上前解绳子撕胶布,第一个嘴上胶布被撕开的人,喘着粗气,细看之下面色煞白,冷汗直流,刚开始不知怎么了,直到绳子解开,男人痛苦的抽出右手,右手五根手指全部从中间斩断,血淋淋的,露出指骨,原本狙击手的手指不说纤长,可也根根分明有力,如今……恐怖的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这辈子都无法再扣动扳机。 天太冷,血早就凝固了,人也早就喊不出声音,唯剩下不停地喘息。 可风却吹不散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儿,白衣男人道:「给你们两条路,一,现在上车走;二,我把你们和谭凯一起带回去,你们自己选。」 要么窝囊的走,要么都死这儿,这么明显的答案,对方又不是傻子,枪被缴了,安插在暗处的狙击手也不知何时被人剁了手,总不能空手夺白刃,对方带头的给身后人使了眼色,一行人缓缓往后退。 穿白衣的男人也让自己这边的人上车,准备打道回府,许是太胸有成竹,就没想到对方会有第三手准备,原本都已是背对背渐行渐远的画面,只见对方带头人从车下摸出一把枪,拿到枪之后,他没有见人就开,而是目标明确,直奔车里的谭凯。 电光火石之间,白衣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整个人扑到谭凯身上,『砰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有人倒在地上,有人冲到车边,对着趴在谭凯身上的男人喊道:「勐哥!」 疼!疼的人恨不能晕死过去,白色的外套瞬间显出一抹红,红色面积正在不断扩大,白勐疼的半天说不出来话,有人挤进来挪他,他抓住对方的手,张着嘴,半晌才颤声说:「看…看他……」 白勐想说的是,把他掀开,看谭凯有没有事儿。 车外是单方面的虐杀,既然对方先开了枪,就不要怪乔家人自卫,除了开枪伤白勐的男人身中数枪倒地之外,其余人全都被打穿手脚,叫他们跑不了也拿不动枪,这招儿都是跟佟昊学的,佟昊把这称作为仁慈,留对方一个活口,不是仁慈是什么? 把对方十几个人全部放倒,车内白勐也被抬下来,谭凯身上有血迹,刚开始还以为是白勐的,结果仔细辨认,谭凯也中了枪。 白勐捂着被打了对穿的腹部,蹙眉道:「给昊哥打电话,赶紧救他。」 谭凯到底有多重要,佟昊吩咐白勐过来之前,说过一句话:「他要是有事儿,你也别回来了。」 所以白勐得知对方带不走谭凯也要让谭凯死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宁可老子死,也千万别让谭凯死了,不然他回去之后怎么跟佟昊交代? 原先夏昭在的时候,元宝最信任夏昭,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一定是夏昭来做,是夏昭走后才轮到他上位,佟昊给他机会,他不想让佟昊失望。 有人联繫佟昊,说谭凯跟白勐都受了伤,佟昊让白勐接电话,白勐忍着枪伤,不敢哼唧,硬着头皮说:「昊哥,对不起……」 佟昊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你他妈傻逼吗?为自己兄弟挡枪眼儿也就算了,你为个植物人挡枪,赶紧给我死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佟昊一发威,身边人大气都不敢喘,白勐也是好好应着,挂断电话后,他心里舒了口气,好在自己也中了一枪,不然真的没脸回去见佟昊,白勐人生中第一次有种想靠伤减罚的冲动。 乔治笙的确没打算把谭凯还回去,看方盛两家释放元宝的速度,也知道谭闫泊手上的确有他们很重要的秘密,这样的好机会,他怎会拱手相让? 同样,方盛两家以接回谭凯为主,但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活人带不回,那也不能让乔家拿走,所以干脆灭口。
第91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谭凯中枪的消息传回乔家,乔治笙正跟宋喜在一起,宋喜闻言,下意识的眉头一蹙,暗道盛家太狠了,谭闫泊对盛家没有功劳也有辅佐的苦劳,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在外,他们也狠心痛下杀手,这是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谭家会不会绝后。 乔治笙让人抢救,待到电话挂断,宋喜说:「谭凯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我们手里,不然盛家一定会找机会挑唆谭闫泊,让他死都不开口。」 乔治笙面色坦然的道:「我猜到盛家会走灭口这条路,在车里安了监控。」 也就是说,盛家派人枪杀谭凯的经过,全都被录下来了。 宋喜还能说什么?果然是老奸巨猾,不对,是老谋深算。 乔治笙道:「我会尽快让人找机会把证据送到谭闫泊手上。」这样盛家就算想颠倒黑白都难。 宋喜心底的火焰像是添了柴火般熊熊燃起,如果谭闫泊真能倒出方盛两家犯罪的实锤,那无疑是加快了宋元青出狱的步伐。 没想到从谭闫泊下手,还真抓到了方盛两家的命门。 这个年无论表面上多么风平浪静,可对于乔家和方盛两家而言,终究难掩内里的如履薄冰,这是万丈悬崖上过独木桥,结局只能一方过,一方死。 过年期间,朋友之间都会发祝福简讯,宋喜收到黛安娜从渝城老家发来的,开头是祝福,后面马上话锋一转,说刚被她爸妈男女混合双骂,骂得她差点儿找不到北。 宋喜说:「你家在南边儿,南能找到就行。」 黛安娜道:「你知道吗,我爸妈真让我大开眼界。」 宋喜好奇的问:「怎么了?」 黛安娜说:「我以为他们生气的点是我一声不响的离婚,回国又没敢告诉他们,结果不是,我爸气我没告诉他,不然他早去加拿大替我撑腰了,就怕我受委屈,我妈的点更让人拍手称奇,她说不在乎我老公是谁,我喜欢就行,主要是她想当姥姥想疯了,跟我掰手指头算,我这个同学那个亲戚,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就我还光杆司令一个,八成怕我砸手里没人要。」 宋喜被黛安娜逗得边笑边说:「叔叔阿姨别不会急着给你找对象,让你相亲吧?」 黛安娜在电话那头连连道:「真让你说中了!」 宋喜:「啊?还真让你相亲?」 黛安娜道:「我妈说了,想要弥补我对她和我爸的伤害,只能听他们的话,相亲,不然就跟我断绝家属关系。」 宋喜笑说:「那就去呗。」 黛安娜没好声的道:「果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就剩下看热闹,你跟大萌萌都是一个路子的。」 宋喜说:「大萌萌也让你去相亲?」 黛安娜说:「岂止?她还说有帅哥让我帮她留意点儿。」 宋喜笑道:「是她的风格。」 黛安娜云淡风轻的说:「我马上告诉东旭了,东旭说过去冬城弄死她。」 宋喜翻眼,「你什么人啊?」 黛安娜诱惑道:「你要不要来渝城?」 「干嘛?」 「相亲啊,有帅哥我也帮你留意点儿。」 宋喜一本正经,不开玩笑的说:「你信不信治笙要是知道,把你相亲摊子给掀了?」 黛安娜忍不住笑,「画面感出来了。」 两人没正经的调侃了一会儿,宋喜率先调整语气,略带正色的说:「欸,你还真要相亲?」 宋喜知道黛安娜心里有喜欢的人,只不过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的而已。 黛安娜轻嘆出声,随后特别随意的口吻回道:「就像你说的,去呗,且不说是我爸妈的一片好意,万一真遇上个帅哥呢?」 宋喜了解黛安娜,黛安娜越是心里放不下的时候,嘴上越爱说逞能的话,而且她不爱帅哥,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看上黄聪。 「你别难为自己。」宋喜说。 黛安娜道:「什么叫难为?明知道没戏还单恋,一个人神神道道的成天琢磨,这才是难为自己,我想开了,勇敢的跨出第一步,掌握好度,总不至于扯到胯,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子,总觉着相亲是件多丢人的事儿,过完年我都二十九了。」 宋喜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重,所以开玩笑道:「哎,岁月催人老啊。」 黛安娜说:「可不嘛,你都要当妈的人了,这几天怎么样,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吧?」 宋喜说:「没有,都挺好的。」 其实她最不舒服的是心里头,黛安娜在渝城不知道,夜城暗地里已经乱套了。 不过不知道也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黛安娜这不也为情发愁呢嘛。 跟宋喜煲了大半个小时的电话粥,黛安娜主动说:「不敢打扰你了,怕你老公一来气,回头再把我相亲摊子给掀了。」 宋喜笑道:「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跟我分享,无论好坏。」 黛安娜『嗯』了一声:「放心吧,自古相亲出奇葩,等我凯旋迴来给你们讲故事。」 宋喜说:「那你快点儿,乔乔和看看最爱听故事了。」 挂断电话,黛安娜随后发了个朋友圈儿,一张脑袋上绑红布条,努力向上的熊,配字是:我可以的,我行的! 宋喜最先看见,在下面评论:祝你摊子生意红火~ 黛安娜回道:叫你家的别来搅局就行。 不久韩春萌也看见了,她没宋喜那么内敛,直接吆喝道:哎妈,这就准备开干了?有帅哥千万别忘了好姐妹儿。 黛安娜回道:信不信东旭去冬城把你跟酸菜一起炖了? 韩春萌说:他要是敢这么对我,那我顺道跟你一起相个亲呗? 黛安娜看到韩春萌明目张胆的提相亲,第一反应就是常景乐是大家共同好友,她们的对话他都能看见,可转念一想,看见了又能如何? 看见也好,别让他觉着怎么回事儿,她马上就要去相亲了,不会缠着他的。 常景乐的确看见了,在晚上回家躺在床上,特别想念某个人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去刷朋友圈儿,即便黛安娜也有阵子没发动态了,结果突然看见,乍眼一瞄,下面一大片评论,因为都是共同好友,所以他看到黛安娜和他们的聊天。 原来她回老家要去相亲的,就在明天。
第919章 自古相亲出奇葩 相亲对象的身份一如春晚的小品一样,陈年老调,没有任何新鲜感可言,就是黛安娜她爸朋友的儿子,今年三十二,渝城本地某局科长职位,身高一米七八,普通长相,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孝顺懂事儿…… 黛安娜她妈从旁如数家珍之际,黛安娜正跟餐厅领班聊年后开业事项,领班也不是夜城本地人,但是可以早回夜城,黛安娜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她,想着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也别耽误。 「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嗯,听见了。」黛安娜随口回应。 「你明天穿哪套衣服去?」 「明天再说吧。」 「我可告诉你,人家小包父母很重视你俩的这次见面,你好好表现,别想煳弄了事。」 黛安娜低头跟领班发消息,她妈『啧』了一声,伸手要抢手机,黛安娜咻的闪开,抬眼道:「我听见了,好好表现,不会给你和我爸丢脸的。」 她爸怕两人吵起来,出声说:「也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 黛安娜赶紧说了声『晚安』,起身回了房间,跟领班说完话,她看到通讯录那栏有标记,有人要添加好友,瞄了一眼是不认识的人,选择视而不见,手机都已经扔在一旁,黛安娜后知后觉,赶紧拿起来重新看了一眼,添加人显示的名字叫:包子奇。 包子奇? 啧,刚刚是不是说她明天的相亲对象姓包? 黛安娜试探性的添加了一下,对方很快打招唿:你好,我是包子奇,戴叔叔给了我你的微信号。 黛安娜隔屏尴尬,但也客气的回道:你好,我是黛安娜。 差点儿说初次见面,后来一想,这还没见到面呢。 包子奇问:这么晚你还没睡? 黛安娜道:正要睡。 包子奇说:那你快点休息,戴叔叔有说明天在哪里见面吧? 黛安娜回道:说了,明天上午十点半,渔人码头。 包子奇说:是这里,要我明天去接你吗? 黛安娜道:不用了,我这边过去很方便。 两人聊了几句,互道晚安,黛安娜拿着手机,心底五味杂陈,想退缩,可这都迈出一步了,果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截图给宋喜,马上想到现在太晚了,八成宋喜早就睡了,想发给韩春萌,想想也算了,别耽误人小两口过年。 这种感觉特别落寞,压抑又找不到人说话。 临睡前,黛安娜翻了下朋友圈儿,她骗自己没想看常景乐的动态,可翻光了今天所有的,她又忍不住找到他的头像点进去,他的状态停留在n久之前,她看到那首《哑巴》的歌词,不是没联想代入过,可事实证明,单恋的人特别容易走火入魔,还是少自欺欺人的好。 放下手机,黛安娜关灯闭眼,黑暗中,她又缓缓睁开眼,如果明天去见了相亲对象,对方人不错,还能聊的到一起去,她一咬牙一跺脚,是不是答应了就不会再有这些烦心事儿? 如此想着,黛安娜一个人轻嘆出声,暗道她这辈子什么都不缺,就是感情上缺点儿运气。 晚上失眠,黛安娜早上五点多才睡着,自然要晚起,她妈在外面忍到九点见她没起床,实在是忍不了,敲门进来叫她。 「娜娜,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 黛安娜哼唧了一声,没下文了。 她妈坐在床边,刚开始尚能好声好气的说话,哄了五分钟不见人睁眼,立马翻脸,「你到底想不想去?」 黛安娜吓得立马睁开一只眼睛,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妈站在一旁,蹙眉道:「赶紧起来收拾化妆。」 可怜黛安娜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坐在化妆镜前,本就没心情,加上没睡好,她随便抹了两下,梳梳头,从卧室来到客厅。 她爸妈都在家,审媳妇儿的标准看她,觉得她衣服穿得太普通,又撵着回去换了一套。 黛安娜平时也没这么好的脾气,如今是『做贼心虚』,只能顺着。 折腾到十点整,黛安娜出了门,打车去相亲地点,路上没堵车,她到的时候才十点二十,结果对方已经到了。 黛安娜见到包子奇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年头不光媒婆说话不靠谱,连父母说话也不靠谱了,不是说包子奇有一米七八吗?这身高一米七三撑死,唯一没掺水分的就是长相,当真是普通人,扔到人堆儿里都挑不出来的大众。 对方显然是见过她的照片,黛安娜才一出现,包子奇马上站起来,笑着打招唿,「来了?」 黛安娜很快勾起唇角,颔首道:「你比我来的还早。」 包子奇说:「我十点刚过就到了。」 「来这么早干嘛?」黛安娜真挺好奇的。 包子奇笑说:「怕你故意来早考验我。」 黛安娜但笑不语,心底道:哥们儿想太多了,要不是她妈叫她,八成她都起不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还不到午饭的点儿,包子奇点了茶和点心,这是黛安娜这辈子第一次相亲,意料之中的尴尬,她没什么话讲,都是对方在说。 两家长辈交情不错,包子奇从上一辈的关系聊起,他说十句她能搭三句,聊着聊着,他开始谈到自己,从学生时代聊到工作,又从福利待遇聊到未来发展,他说:「我爸妈早就在渝南路那里给我准备了房子,那里三四年前还是渝城最好的地方,现在已经换成万安广场那边了,清宁公府你知道吧?」 黛安娜淡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好久没回渝城了。」 包子奇说:「现在万安广场算是渝城新起的市中心,清宁公府均价六万一平,我在那边订了一套二百二十平的,首付交了四百万,听说你在夜城开餐厅,生意也做得不错。」 黛安娜陪笑着道:「还行。」 「那你手里也应该有些积蓄了……」包子奇看着黛安娜,笑道:「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你介意一起还贷款吗?」 「嗯……」 黛安娜的表情只能用茫然和欲言又止来形容。 包子奇道:「你想让男方全款付清?那以后你想不想一起写名字呢?」 黛安娜悄咪咪的吸了口气,「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让我自己买套房子,我也买得起,就是谈婚论价……早了点儿吧?」 黛安娜已经很给包子奇面子了,没有让他尴尬,结果包子奇自以为幽默的说了句:「你买得起就更好了,我不介意老婆比我强,我可以吃软饭啊。」 黛安娜:妈卖批啊,果真遇见奇葩了。 「你不介意,也不问问别人介不介意。」 这话不是黛安娜说的,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处于尴尬中的黛安娜浑身一顿,紧接着,她诧异着转过头。
第920章 对爱的人说真话 一身姜黄色长款风衣的男人,白皙的面孔上架着一副透明的金边眼镜,斯文又痞气,黛安娜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真的看到常景乐,在渝城,在她相亲的地点。 常景乐没看黛安娜,越过她去看对坐的包子奇。 包子奇抬眼一望,紧接着目光落在一脸惊诧的黛安娜脸上,试探性的问:「你认识?」 常景乐说:「过来相亲的,别着急,我坐旁边等着,你们先聊。」 说话间,常景乐真的坐在黛安娜身后的另一张桌,店员走过来,微笑着问:「请问需要什么?」 常景乐一回头,面色无异的跟黛安娜小声耳语,「你们这边什么东西好吃?」 黛安娜完全是懵的,可心底一个声音清楚的传来:别装,你懂的,他是为你而来。 黛安娜掩饰着心底的雀跃,面儿上不动声色,迳自说:「你让店员给你推荐,好吃的太多了。」 常景乐问:「你们喝的什么?」 黛安娜道:「普洱。」 常景乐转身对店员道:「他们喝的茶,帮我拿一壶,你再帮我推荐一下你们这儿的特色菜。」 黛安娜与他背对背,他的声音如蛇钻入她的心底,让她几乎不知如何是好,对面包子奇早就一张如鲠在喉的脸,一如黛安娜听他把房价如数家珍的罗列出来。 身边只有店员给常景乐推荐菜品的声音,隔壁桌黛安娜拿起茶杯,喝口茶压压惊,沉默半晌,包子奇率先开口:「你还约了别人?」 黛安娜眼皮一掀,还没等回话,身后常景乐转头道:「不是她约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黛安娜没有回头看常景乐的脸,心跳如鼓,这场面她做梦都没敢想好不好?他突然抽什么疯了? 包子奇看出两人绝对是认识的,而且黛安娜对常景乐……摆明了纵容。 成年人但凡心里有点儿数的,谁也不乐意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陪俩熟人演戏,这跟自取其辱没有分别,包子奇似笑非笑,淡淡道:「既然下一位已经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继续聊了。」 说话间,包子奇站起身,顺带叫服务员买单。 黛安娜很不好意思,赶紧说:「不用了,我来买。」 常景乐已经掏出钱包,对店员道:「多少钱?」 这样一来搞得包子奇哭笑不得,干脆放了两百块在桌子上,道:「一杯茶钱我还是给得起。」 说罢,拎起外套就往外走,黛安娜坐在原位,也别出去送了,免得人家还得说她假惺惺。 店员等到包子奇走后,这才小声道:「极品普洱488一壶。」 不知为何,黛安娜闻言,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常景乐说:「没事儿,算我的。」 店员看不懂这段三角关系,笑了笑,颔首离开。 常景乐扭身拍了拍黛安娜的肩膀,低声问:「嘛呢?怒极反笑?」 黛安娜说:「他什么都要跟我a,刚问我房子要不要一起还贷款,这会儿茶钱也只给了自己那份,还真是不吃亏。」 常景乐见她不是气笑的,勾起唇角道:「经济适用男不适合你。」 黛安娜过了笑劲儿,这才偏头看向常景乐,「你怎么来了?」 画面稍微拉远一点儿看,一大面落地窗前,黛安娜和常景乐各坐一桌,却因为背靠背的椅子,可以同时扭身对话。 常景乐还没等回答,店员端着一壶普洱茶过来,见状,不由得出声问:「您是坐这桌,还是?」 这场面蛮搞笑的,明明两个认识的人,却非要坐两桌说话。 闻言,常景乐干脆起身坐到包子奇坐过的位置,叫人把茶换了。 老座,新人,旧桌,新茶,黛安娜一时间有些恍惚,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醒了,发现是大梦一场。 但是梦又如何?总不至于连梦里她也要瞻前顾后的。 杯中的旧茶已经被黛安娜倒进垃圾桶里,她沏了杯新茶,看向对面常景乐,「过来渝城玩儿的?」 常景乐摸着桌上茶杯口,面不改色,出声回道:「找你的。」 黛安娜下意识的问:「找我干嘛?」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难道常景乐不能来找她玩儿吗? 正琢磨着怎么往回圆的时候,常景乐已经开了口,「追你。」 黛安娜刚刚把茶杯拿到嘴边,闻言,一口热茶全部兜进嘴里,差点儿烫掉了一层皮,可她却不动声色,生生的吞进去。 「这又是什么梗?」黛安娜看着常景乐,「你是不是跟其他人一起来的?有人躲在附近看热闹?」 常景乐一眨不眨的看着黛安娜,正午的阳光照在他鼻樑处的镜片上,反光到刺目,她看不清他眼底神情,只见他唇瓣一张一合,「我自己来的,六点半的飞机,十点半到,问清你来哪儿相亲,打车过来,路上刚好一个小时。」 黛安娜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常景乐一眨不眨的道:「昨晚看朋友圈儿知道你今天要相亲,怕你看到不错的,特地赶过来搅局。」 黛安娜觉得有些东西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没了想像中的激动,只是眼带狐疑甚至是轻微的防备,「你想说你喜欢我?」 常景乐『嗯』了一声:「我是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结果他这句话一出,她心底翻腾了一下,紧接着,忽然有些鼻酸。 忍着,黛安娜佯装冷静的道:「你喜欢我什么?咱们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平时私下里也没聊多少。」 好吧,最后这句她是在抱怨。 常景乐说:「不喜欢一个人,我可以找出百八十条理由,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说罢,顿了几秒,他自己主动接道:「可能因为一直求而不得吧。」 说惯了情场甜言蜜语的人,常景乐自己都诧异,怎么他第一次认真跟人表白,理由竟然会是求而不得? 如果黛安娜骂他,都是他活该。 可黛安娜却勾起唇角,轻笑着道:「果然够真诚,的确,求而不得才能念念不忘。」 她对他何尝不是如此? 常景乐说:「这次过来找你,主要两件事儿。」 「第一跟你说一声,我喜欢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憋不住了;第二,跟你说声对不起,田歷突然不跟你联繫,跟我有关。」
第921章 我劣根性重,你要慎重 就连表白的内容都与众不同,也许这就是黛安娜迷恋常景乐的地方,他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两人隔桌对望,黛安娜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是平静的问:「田歷是怎么回事儿?」 常景乐如实回道:「我朋友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田歷喜欢你,前阵子田歷他妹妹出事儿,肇事者有后台想找人顶罪,田歷到处找人平事儿,我朋友答应帮他,前提是他跟你断绝来往。」 「不好意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黛安娜面上没有明显的喜怒,沉默数秒,唇瓣开启,「那你朋友还真是个人渣。」 她说的云淡风轻,若不是听到内容,还以为说的是这儿的火锅不错。 常景乐却知道黛安娜一定是生气了,抬眼看着她,他丝毫推卸责任的意思都没有,「这事儿怪我,是我看田歷不顺眼,别人才会这么做。」 黛安娜不语,视线微垂,盯着桌上茶杯,常景乐轻声道:「你不爽就骂我几句,别生闷气。」 黛安娜垂着视线道:「我没资格教你怎么做,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田歷罢了,本来家里出这种事儿,心情就不好,还让他遇上你们这种人。」 她能想得到,田歷当时心底要有多难过。 常景乐说:「这事儿办的的确不地道,但最起码能看出你在他心里不是第一位。」 黛安娜抬眼道:「我俩只是朋友关系,他喜欢我又怎么样?难道不管亲妹妹,死活要跟我在一起?」 常景乐不答反问:「所以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黛安娜本能的目光微闪,紧接着借拿茶杯的动作转移注意力,不冷不热的说:「正因为我拿他当朋友,才觉得你朋友是人渣,趁人之危这种事儿,我以为只有人渣才做得出。」 常景乐道:「说实在话,我也没觉着田歷做的有什么错,只不过我一边开心他的退缩,一边又嘲讽他的退缩,因为我跟他一样,在亲情和爱情上必须要做出选择。」 黛安娜闻言,再次抬眼正视常景乐,常景乐目光坦诚的说道:「我喜欢你很久了,刚开始私下里开玩笑说想追你,宋喜不让,可能觉着我不是真心实意喜欢你,让我跟你保持距离,我也没想过一定要跟你怎么样,但感觉这种事情很难说,喜欢就是喜欢,我想认认真真追你,试着好好谈一段恋爱。」 「我知道接下来这些话一定会让你很不舒服,但我不想再拖拖拉拉遮遮掩掩,很早之前我就跟我爸妈提过你,他们年纪大脑袋转不过来,总觉着离过一次婚好像天都塌了,不同意我追你。」 「那时候我也确实没想好,不确定能不能给你一段好的恋爱,大家又都是朋友,怕贸然把你拉下来,留给你的只是失望,所以我不敢对你有什么表示。」 「我想过大家做朋友挺好的,没那么多麻烦,还能时不时的聚在一起,想你的时候就过去看你一眼,但我太低估人性了,想看你一眼就想跟你多说一句话,跟你多说一句话就想牵一下你的手,我不愿意看到田歷在你眼前晃悠,看见你俩多说几句话,我都气得胃里反酸水儿。」 「上次你跟宋喜在餐厅里出事儿,我给欺负你的人废了,他爸是我爸下属,他们官场上的事儿向来麻烦,反正我爸因为这事儿更觉着你就是商朝的妲己,夏朝的褒姒,我怎么跟他解释都说不通,还把他直接气住院了。」 「戴戴,跟你说这些的确是我私心作祟,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想你知道我心里有你,一个人憋了这么长时间,很多时候我都觉着自己下一秒会不会私下里给追你的人使绊子,我不是什么好人,一身的坏毛病,就怕什么时候忍不住会爆发,所以在这之前,我宁可戳破了,让你看清楚,日后我也少些花花肠子。」 黛安娜面无表情,可细看之下,眼底分明是强忍的惊诧甚至是微微惊慌。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在一厢情愿,可如今常景乐一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模样,感情他也喜欢她,两人隔着一层窗户纸在各自折磨。 半晌,黛安娜找回声音,强自镇定的道:「那你现在什么意思,捅破就完了?」 常景乐道:「我不是田歷,他没得选,我还有的选,刚刚只是想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或者不光是那样,我劣根性很强,所以我追你,你要慎重。」 黛安娜道:「看你这表情,好像你自己捨不得放弃,在盼我这头给你个肯定的拒绝?」 常景乐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精神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说的是真话,原来爱情真的会把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折磨成胡言乱语的疯子,别说黛安娜没见过有谁是这么表白的,就是常景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店员过来走菜,说了声『二位请慢用』之后,赶紧掉头离开,因为桌上的气氛看起来怪怪的。 常景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坐在椅子上开始等宣判。 黛安娜沉默十秒左右,开口说:「不好意思……」 听到这几个字,常景乐心里咯噔一下,心都凉了,这是准备拒绝的前奏。 「可能你要失望落空了,我这边的答案不是拒绝。」 常景乐只听到自己放大的心跳声,黛安娜说什么……他没听明白。 抬眼看她,但见黛安娜一脸的云淡风轻,目光真切的回视他。 几秒,常景乐主动道:「什么意思?」 黛安娜说:「巧了,我也喜欢你很久,只不过我在男女关系上向来很保守,一定要男方主动开口表白,不然热脸贴冷屁股,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这回轮到常景乐一脸懵圈,他定睛看着对面的黛安娜,心底万马奔腾,都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浅显的词就能形容的。 黛安娜意料之中,轻松地口吻道:「跟你说两件事儿。第一,我很喜欢孝顺的人,像是咱们父母那辈儿的思想,我完全可以理解,包括我爸妈,生怕我离过一次婚就嫁不出去,不然今天我也不会跟个奇葩出来相亲,所以对于叔叔阿姨的忌惮,我一点儿都不会生气;第二……你确定读的实验高中吗?褒姒是西周的,谁告诉你是夏朝的?」
第922章 爱情使人美好 看到常景乐一脸惊愕到说不话来的样子,黛安娜心底暗自得意,难道只许他玩儿措手不及,就不许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店员再次过来上菜,仍旧看到黛安娜和常景乐这桌气氛不同寻常,这回就连『二位请慢用』都没敢说,放下菜赶紧走了,生怕一不小心看热闹看出毛病来。 常景乐点了一桌子的菜,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戴安啊主动开口说:「赶紧吃饭吧,你不饿吗?」 他早上六点多的飞机,她不信他还有心情在飞机上吃个早餐。 然而常景乐现在也不想吃午餐,定睛瞧着黛安娜,他再次确定道:「你不生气?」 黛安娜已经拿起筷子,低头吃了口水煮肉片,面色如常的回道:「完全可以理解的东西,为什么要生气?」 常景乐觉着不可思议,一直以来困扰他,把他堵在死胡同里折磨来折磨去的原因,在黛安娜这儿竟然不是事儿。 「你不是说反话吧?」 常景乐狐疑,毕竟女人的情绪太多变,有时候怒极反笑,有时候口是心非,演起戏来奥斯卡影后都得靠边儿站。 黛安娜听出常景乐口吻中真实的茫然,抬起头,她哭笑不得的说:「合着你非要我生你爸妈的气?」 常景乐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眼睛,唇瓣轻启,「我怕你伤心。」 黛安娜心底猝不及防的微微一痛,因为感动而泛酸。 停顿几秒,她出声回道:「无论爱情还是婚姻,我向来想得开,当初我跟我前夫因为喜欢才在一起,后来种种原因,我们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要分开,我不觉着离婚是一件多丢人的事情,就像谈恋爱难道不合适还要继续在一起?当然我也理解老一辈人的思想,日子过不下去,两个人都有原因,所以我承认我在上段婚姻里的失败,但我这个人又不失败,有看不上我就有看得上我的,人生苦短,但是甜长,你说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黛安娜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这笑容常景乐永远都会记得,漂亮,温柔,自信。 他信她不是为了宽慰他而说谎,兀自沉吟片刻,常景乐重新开口,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暗恋我这么久还不跟我表白,心理素质比我还强?」 黛安娜垂下视线,悠闲的吃着东西,随口回道:「我说了,我是被动型人格,喜欢也要对方来追我。」 常景乐似笑非笑,「那我要是一直不戳破,你就一直这么吊着?」 黛安娜眼皮一掀,「我干嘛可一棵树上吊死?你没看我都出来相亲了嘛?」 提到这个常景乐就笑不出来,佯装不满,他收起笑容说:「你明明心里喜欢着我,还出来跟其他人相亲,不别扭吗?」 黛安娜闻言,一脸认真的回道:「别扭。」 常景乐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还以为她接下来是什么好话,结果黛安娜说:「没想到遇上这么个奇葩,我爸妈也是不靠谱,让我对第一次相亲的印象大打折扣。」 常景乐彻底垮下脸,酸酸的问:「要是遇上个靠谱的呢?」 黛安娜坦然的回视他,「那就约下次见面了。」 常景乐好生窝心,但不管黛安娜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气话,他都能理解,他这边迟迟没有动静,难不成要她一直等他?这不现实。 两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了一番,常景乐收起玩笑表情,认真的道:「戴戴。」 「嗯。」 「对不起。」 他看着她,眼中分明是愧疚和心疼。 黛安娜嘴飘心软,正因如此才不敢跟他特别正经的聊天,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红了眼,可他这会儿一脸正色,她唯有暗自调节唿吸,出声说:「你要是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得跟你说十句谢谢,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常景乐打断,「别说这些。」 黛安娜意料之中的神情,出声接道:「那你也别跟我说这些。」 现实中太多的感谢和抱歉,对对错错,是是非非,有因必有果,谁又能始终站在制高点,一身的正义,指责其他人的缺点?那个愿意站在下面接受指责的人,不过是特别爱上头的人而已。 黛安娜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辣子鸡放在常景乐盘中,出声说:「吃饭吧,大老远跑来渝城,这顿算我招待你的。」 常景乐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模煳了轻松和愉悦,就像心头上的大山终于被愚公和他的祖祖辈辈给抬走了,连山对面的风景都看得真真切切。 拿起筷子,常景乐把黛安娜夹给他的辣子鸡吃了,吃到一半,出声道:「咱俩接下来得想想办法。」 黛安娜抬眼问:「想什么办法?」 常景乐说:「我爸那边儿啊,其实我妈都还好说,就是我爸老古董死脑筋,得想个辙让他点头。」 常景乐虽然爱玩儿,但毕竟出身根儿红苗正,在外怎么耍都可以,但带回家的女朋友必须得是父母长辈喜欢的,不然甭想明媒正娶。 黛安娜闻言,不以为意的道:「你还没让我点头,咱俩现在啥关系没有,让你爸点什么头?」 此话一出,常景乐微顿,紧接着道:「你刚才不是跟我表白了吗?」说罢,又补了一句:「我以为咱俩现在是恋爱关系。」 黛安娜直接笑了,笑容中颇有嘲讽的味道:「欸,我以前只知道你嘴欠,现在才知道你脸皮也够厚的,表明心意和表白是两回事儿好吗?还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咱俩是恋爱关系了?搞笑哦……」 常景乐说:「我听懂了,你让我追你嘛,收到。」 说话间,他拿起筷子给黛安娜夹菜,话锋一转,特别温柔的说:「乖,多吃点儿东西,你看你最近瘦的,一看就是害了相思病,没事儿,我来了,看见我是不是胃口好了很多?」 黛安娜肩膀一抖,浑身像是窜了阵冷风,不由得眉头一蹙,沉声道:「常景乐我警告你啊,说人话。」 常景乐桃花眼一挑,看着她,出声道:「我喜欢你。」 身旁店员端着托盘经过,他声音却丝毫没有降低,仿佛旁若无人,眼看着店员忍不住斜眼往这边瞄,黛安娜一瞬间红了脸,心跳勐然加速,她以为迟来的告白完全在自己的控制当中,可眼下,到底是渐渐失控了。
第923章 、 抢时间 宋喜人在夜城,却被分散在各地的至亲好友们强塞了一把狗粮,先是乔艾雯晒图,跟凌岳一起在萨城吃烤全羊,图片中凌岳低着头在认真的切羊肉,下一张图羊肉已经在乔艾雯盘中,她配字:今天不是凌医生,是凌大厨。 随后往下一翻,韩春萌晒图在冬城老家,一大桌子菜,虽然顾东旭没有出镜,可配字是:某人馋的哈喇子直流三千尺。 顾东旭在下面评论:滚犊子,我是狗吗? 韩春萌说:友情提示,我爸我妈也是我好友,可见。 顾东旭当即回道:叔叔阿姨好,后面配图是三张和蔼可亲的微笑脸。 最让宋喜觉得有猫腻的是,消失在朋友圈儿许久的常景乐突然回归了,他发了一张火锅图,没有任何配字,但下面评论都在问。 阮博衍:哪儿呢?一起出来吃饭。 霍嘉敏:桌对面是谁啊?有种拍出来看看。 常景乐给阮博衍回覆:没在夜城,忙着呢,没空。 随后给霍嘉敏回覆:我未来女朋友,你想看就看? 火锅,未来女朋友……宋喜几乎第一时间想到黛安娜,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抄起手机给黛安娜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黛安娜接通,宋喜问:「干嘛呢?」 黛安娜回道:「没干嘛,什么指示?」 宋喜试探性的说:「今天吃火锅去了?」 黛安娜微微停顿,紧接着道:「你怎么知道?」 宋喜不由得压低声音,「跟常景乐一起?」 黛安娜不答反问:「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听谁说的?」 宋喜诧声道:「你俩还真在一起!」说完,「你没看微信吧,常景乐就差把你身份给曝光了。」 黛安娜焦躁的道:「丫瞎说什么了?」 手机中隐约传来常景乐的声音,「怎么了?」 黛安娜道:「你在微信上干嘛了?」 常景乐说:「没干嘛啊……」 宋喜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两人吵了半天,不由得翻了一眼,出声打断:「欸欸欸,这儿还有一个呢,你们想吵私下吵,能别浪费我电话费吗?」 黛安娜这才重新跟宋喜说话,「我一直没看手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了朋友圈儿。」 宋喜忍不住调侃,「行啊,昨儿还说相亲的事儿呢,今儿就把相亲对象给定了,这速度我是服气的。」 黛安娜没瞒宋喜,把常景乐大早上坐飞机来搅局的事儿给说了,宋喜忍俊不禁,「这回你不用担心治笙掀你相亲摊子,有人掀了。」 黛安娜冷哼道:「我真怀疑是不是你老公派他来的。」 宋喜美眸一挑,「我作证,这事儿绝对是常景乐一手操办,跟我老公没一分钱关系。」 宋喜很好奇常景乐去渝城之后怎么跟黛安娜说的,常家不是不同意吗?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嘴,黛安娜无所谓的回道:「他爸妈对我离过一次婚的经歷有些担忧,刚才他还跟我磨叽,说研究一下怎么过他家里这关,我说我有个好办法,说完他还不同意。」 宋喜问:「你说什么了?」 黛安娜道:「他家里不是嫌我离过婚嘛,我说叫常景乐也离一次,这样我俩半斤对八两,谁也不用嫌谁。」 话音落下,宋喜当场笑出声,边笑边说:「你还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种招儿都想得出来。」 黛安娜坦然道:「我这是剑走偏锋好不好?」 宋喜笑够了,轻声揶揄,「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的深明大义,常景乐别说跟别人结婚,就算他再跟其他女人多说两句话,你都要喝陈年老醋的。」 黛安娜轻哼一声:「在他面前我可不敢称醋王,刚才我俩去商场里面买冰淇淋,人家男店员让我扫码说优惠,他没好眼神儿的瞪人家,非说人家故意跟我搭茬,脑壳有问题。」 宋喜隔着手机都能想像到黛安娜脸上的嫌弃表情,可这又如何,嘴上嫌弃,心里可欢喜着呢,不像昨晚,嘴上说着无所谓的话,其实心里都快难受死了。 不管未来结局如何,总之这一刻,黛安娜是幸福的,常景乐何尝不高兴?这样就够了,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吧。 听黛安娜用嫌弃的口吻秀了十几分钟的恩爱,最后还是常景乐把电话抢走,对宋喜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多休息,少说话,赶紧去躺一会儿。」 宋喜说:「我不累,还能再打几个小时。」 常景乐笑说:「给个面子嘛,电影要开场了。」 宋喜勾起唇角,出声回道:「行吧,看在你平日里对我不错的份儿上。」 常景乐道:「你是我亲朋友,等我回夜城,亲自上门邀请你一起吃饭。」 宋喜笑说:「好了,快去吧。」 这头电话刚挂,宋喜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回,短暂的开心过后,她心情瞬间切换成其他模式,拿起手机,她给佟昊打了个电话。 佟昊接通,宋喜问:「谭凯怎么样?」 佟昊道:「子弹取出来了。」 「医生怎么说?」 「目前状况不是太好……这边有专人处理,你别担心。」 宋喜眉头轻蹙,脑子快速转着,乔治笙不让她出门跑,她只能用手机跟大家联繫,挂了佟昊这边的,她又给乔治笙打了一个。 乔治笙接通,宋喜直言道:「我刚跟佟昊通过电话,你想好万一谭凯撑不住,下一步要怎么走吗?」 乔治笙说:「我已经跟许叔联繫,让他把东西交给谭闫泊,估计这会儿谭闫泊已经看到了。」 宋喜道:「谭闫泊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谭凯在你手里,你想知道什么,他还有五成的机会会说,可要是谭凯死了,哪怕他知道是盛家做的,也会怪你派人去株海抢人,一样不会说。」 乔治笙冷静的道:「谭凯在我这里,我会让人尽全力救他,能不能活看他的造化,就算活不了,外人又怎么知道?」 宋喜说:「不要低估了谭闫泊,他能坐到株海市长的位置,除了方家帮忙,肯定也有自己的本事,他一定要在确保谭凯安全的前提下,才肯跟我们做交易,所以我们一定要快,趁他心情不稳的时候,最容易攻破。」
第924章 攻心为上 盛峥嵘没权插手监委会事务,是方耀宗亲自派人深入内部,联繫上谭闫泊,带话道:「乔家突然派人从株海劫走谭凯,想利用谭凯威胁你,我们与乔家多方周旋,损失很大,但还是没能把人救出来,目前谭凯在乔家人手上,生死未卜,如果对方私下派人跟你接触,无论威逼还是利诱,你一定要稳住,相信我,我们不仅会救出谭凯,也一定会保你没事儿,前提是你一个字都不能外露。」 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谭闫泊整夜坐在床边无法入睡,熬红了眼,担心谭凯的同时,也在想接下来要如何走。 没多久,监委会里果然又有人来看他,打着正常审讯问话的旗号,实则是替乔家人来传话的。 对方话不多说,先是给谭闫泊看了一段儿录像,画面中清晰可见,对面人走到车边,忽然掏出一把枪,紧接着掉头往回走,车后座躺着双目紧闭的谭凯,千钧一髮之际,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窜到谭凯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了枪口。 一段儿短短十几秒的录像,只录到对方冲着谭凯开枪,另一边派人挡住,谭闫泊看得脸都白了,手指微微哆嗦,愣是不敢重新点开再看一遍。 坐在对面的男人出声说:「方盛两家要动乔家,乔家没办法只好去株海请你儿子走一趟,一路上配了三名专业医生,从未想过伤害他,方盛跟乔家谈交易,想要接回谭凯,结果两边交接的时候,方盛突然变卦,动枪要杀谭凯,幸好乔家派人贴身保护,这才救了谭凯一命。」 「乔家让我给你带个话,狡兔死走狗烹,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盛家已经得到想要的,你在他们那里不会再有用,他们现在说要救你出去,也只是因为你这里有他们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目前你在监委会反而是安全的,如果哪天你真的从这儿出去,怕是方盛两家能给你的,就是永远让你闭嘴。」 打量着谭闫泊的面色,男人最后又补了一句:「他们宁愿让谭凯死,也不想让乔家抓到把柄,可见在他们心里,你从来就不是自己人,你的儿子于他们而言,更是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消失的棋子。」 说前面那番话时,谭闫泊都是面色无异看不出喜怒的,直到提起谭凯,他嘴角才有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这些都是内心情绪翻江倒海的变化,哪怕再坚定的人,也做不到滴水不漏。 「你是聪明人,方盛两家的承诺是救你出去,保你儿子安全,目前他们两样都没做到,还想干脆杀了谭凯,你们之间所谓的同盟早在你身处监委会的那一天就变了,现在你不是他们得力的马前卒,而是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炸弹,对于炸弹的处理方式,自古以来就只有拆掉,没有保护一说。」 「但你跟乔家就不一样了,乔家的目标是方盛两家,你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只要你同意配合,那你们就是盟友,无论你还是谭凯的安全,都可以得到保证。」 谭闫泊始终不语,对面男人也不着急,在沉默三分钟之后,谭闫泊出声打破沉默,他出声说:「我要确保我儿子现在没事。」 男人回应的很快,「没问题。」 说话间,他掏出手机,给谭闫泊看了另外一段录像,录像拍摄地不是在医院,就是一间房间,谭凯躺在病床上,如常插着维持生命的管子,安安静静,永远不知道睁开眼睛后的世界发生过什么。 谭闫泊看着手机,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视频同样很短,只有半分钟。 男人收回手机,出声说:「方家给你的承诺,保你平安出去,乔家给不了,但乔家可以担保,会找最好的医生照顾谭凯,不止是对待一个植物人,而是抱着把他治好的目的,这样等他以后醒了,可以下地走了,你们父子总有见面的机会。」 话音落下,谭闫泊一时间情绪失控,掩面呜咽。 男人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惊喜,这是谈判过程中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关键时刻,而这番话是宋喜教的,在计谋方面,宋喜跟乔治笙棋逢对手,但在研究病人和病人家属心理方面,宋喜比乔治笙高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儿,而是专业和外行的区别。 且不说谭凯现在命不保夕,就算他没中枪,确定的植物人甦醒的机率也非常渺小,但人就是这样,明知不可能还是会抱有希望,宋喜就不信谭闫泊没幻想过有一日,谭凯醒了,可以叫他爸爸的画面。 只要他想了,这番话就会是攻破他防线的有力一击,人在危难关头甚至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但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宋喜甚至算了谭闫泊的罪名,只要他身上没有人命案,那就不会是死刑,充其量也就是个无期,只要他活着,就能盼到谭凯醒来的一天,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给谭闫泊一个梦,让他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男人给谭闫泊递了纸巾,谭闫泊擦拭眼泪,很快忍住哭声,良久,他开口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男人不敢强逼,交代过后转身离开。 待到谈判的全经过传到宋喜和乔治笙耳中,乔治笙不免对宋喜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低沉着声音说:「你不做医生,做谈判专家也绝对是一流的。」 宋喜没有像往常一般开玩笑似的沾沾自喜,而是谨慎的说:「谁也不能保证一时的情绪化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毕竟谭闫泊不是普通人,而且他埋在心里的秘密太重,事关方盛,也要赔上他自己,他一定会仔细权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开口。」 乔治笙道:「原本我打算用谭凯威胁他,你让我走怀柔这条路,那现在我们只能被动的等他开口,他拖一天,谭凯都可能会死。」到时候谭凯死在乔家这边,又是一本难算的烂帐。 宋喜道:「方盛用狠的,我们就用善的,我始终觉得,这世上没有人会好赖不分,同样都是威逼,就算你做的比方盛更绝,更能把谭闫泊逼到死路,但你怎么保证人的心不会触底反弹?人的本能只会向着有光的方向走,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一点儿希望。」
第925章 你只是比我善良 如今谭凯在乔治笙手上,等同于乔家捏着谭闫泊的脉门,虽然谭凯目前状况不稳,能不能活,能活多久还是个问题,但对方盛两家而言,一秒钟都是无比的煎熬,他们不能坐等乔家以此威逼利诱谭闫泊,所以想化被动为主动,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 一,抢回谭凯,不过目前看来可能性太低,跟乔家抢人,又不能把动静闹大,虎口拔牙,难上加难。 二,找乔家软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互相捏着对方把柄,这样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三,直接找机会做掉谭闫泊,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把秘密永远放在肚子里。 方盛两家在想对策的同时,宋喜跟乔治笙也在反向推测。 「现在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他们想找到谭凯藏在哪儿都不容易,更别说是抢人,一不小心捅出去,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条路他们不会选。」 宋喜摇摇头,否认了第一种可能。 「找乔家麻烦,这倒是他们的一贯作风,尤其他们是官,你是商,想给你下绊子不难,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不要给他们抓到把柄,不过话又说回来,临阵磨枪,你这边提前准备,他们一时半会儿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也容易让人误会是不是私仇,所以……」 「如果我是方耀宗或者盛峥嵘,身家利益前途未来都拴在一个谭闫泊身上,而且谭闫泊还处于不可控的范围,那么我会有五成以上的可能,选择铤而走险,找人在里面不声不响的让他病死。」 说到这里,宋喜看向乔治笙,「找时间跟许叔叔打好招唿,一定叫他看住谭闫泊,不要给陌生人接触谭闫泊的机会,我猜方盛想要谭闫泊死的机率最大。」 乔治笙面不改色,语气如常的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也正好相反。」 宋喜眼露狐疑,没听懂。 乔治笙出声说:「方盛百分百想要谭闫泊死,只不过这种想法不是我们的危机,反而是机遇,我们是该跟许叔提前打好招唿,但不是让他看紧,而是放水,让谭闫泊清清楚楚的明白,方盛想要的不是救他,而是他的命,让他对那边儿一点念想都不存。」 宋喜有些豁然开朗,可紧接着说:「那你怎么确保网开一面不会让对方有机会斩草除根?」 万一对方真的把谭闫泊给弄死,那就算谭闫泊死时明白也无济于事了,这中间的度,又如何把握? 乔治笙眸子黑白分明,分明的冷,薄唇开启,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对方出手?我来做,只要让谭闫泊以为是方盛就好了。」 宋喜闻言,一时间无言以对,感嘆乔治笙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眼中的惊讶和崇拜都有些明显,乔治笙见状,眼神变得柔和,轻声说道:「不是我比你聪明,只是你比我善良罢了。」 遇到一件事,宋喜和乔治笙的第一反应都是如何直奔主题的解决,区别是宋喜还是趋向善意的,而乔治笙……他选择捷径。 对此宋喜没有任何异议,一来先下手为强,二来由乔治笙下手,谭闫泊的命还能保住,如果真等到方盛动手,那谭闫泊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官场争斗关乎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整条船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前途荣辱,容不得半分马虎,甚至容不下半分心慈手软。 从前宋喜在乎的只有宋元青,如今为了宋元青,乔治笙也下水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不能捨弃的人尽数化作筹码,她能输吗?输不起的。 计谋已定,剩下的只有执行,对于这个经过,乔治笙不用宋喜操心,此时还正值年中,年味儿尚存,哪怕外面早已变了天,可他仍旧希望她能在他的羽翼下活得轻松自如一些。 宋喜也在自我调节,大家都说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哪怕小腹再平坦,可体内终归要有两个人的心跳,她不愿任何负面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所以每天都陪任丽娜聊天说笑,陪小杰玩乐高,给他讲故事。 宋喜也会有意识的减少外出次数,避免对方狗急跳墙打她的主意,大年初八当天,乔治笙提前回老宅来接她,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宋喜还纳闷儿他是不是要背着任丽娜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等到餐厅一看,整家餐厅都被他包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餐厅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面三米高的心形玫瑰花墙,周围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既少女又浪漫。 看着她仍旧狐疑的神情,乔治笙主动开口说:「我们结婚两周年,初五没时间,今天补上。」 乔治笙这么一说,宋喜才后知后觉,对啊,大年初五是他们领证的日子,第一年她连乔治笙的人影都没见着,去年赶上盛浅予回国,今年过年也没消停,刚把元宝从警察局接回来,后脚马上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让谭闫泊开口。 宋喜完全不记得结婚纪念日,没想到比她更忙的乔治笙竟然一直记得,还抽空帮她补过。 西餐厅,长餐桌,两人对面而坐,没人上前打扰,乔治笙起身走到宋喜身旁,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没有包装的银色细链,链子下面坠着两个字母:q和j。 宋喜接过项鍊,q她能想到是乔,但j…… 「什么意思?」 乔治笙说:「爸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给我们儿子想好名字了,京,乔帛京。」 宋喜闻言,眼底的茫然瞬间化作一片柔软,就连摩挲吊坠的手指都变得轻柔起来,低声念着:「帛京?帛京……蛮好听的。」 乔治笙说:「我帮你戴上。」 宋喜撩起头髮,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乔治笙在帮她戴项鍊的时候,她出声道:「我把儿子戴脖子上,万一生了女儿,乔乔该不高兴了。」 乔治笙说:「q是乔乔,j才是帛京。」 宋喜唇角一勾,笑了,「我就说你不会厚此薄彼,免得将来女儿挑你的理。」 还没上菜,乔治笙靠坐在桌旁,又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特别简单的银色指环,递给宋喜道:「帮我戴上。」 他伸出手,宋喜打量指环,指环内侧同样刻着qj字样,她说:「我没有吗?」 乔治笙道:「你已经戴了婚戒,我还没有。」 说着,他动了动右手无名指,似是迫不及待,宋喜将银色指环缓缓套入他无名指上,乔治笙目光柔和,忽然说了句:「还不下雪。」 宋喜只是稍微一顿,马上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们约好的,下雪就一起去拍婚纱照。
第926章 认亲 韩春萌说冬城都快大雪封山了,然而雪不出东三省,夜城虽然冷,却滴雪不下,任丽娜不知道宋喜和乔治笙的约定,只道是:「不下雪好,路不滑。」 宋喜现在是乔家一级保护动物,虽然出门就上车,可任丽娜还是担心任何有可能的意外,走哪儿都跟着。 很多行业没等过完初八就要上班的,尤其在大城市,年过的越发得快,短暂的休息过后,又是一年新的拼搏。 宋喜接到许乐的简讯,问她最近能不能见面,说是陆方淇在家里叨念,想一起吃顿饭。 宋喜有些犹豫,多事之秋,隔墙有耳,人多眼杂,可许乐偷偷摸摸的口吻又让她莫名的心疼,加之他的一句陆方淇在家里叨念了,宋喜更是心软,他们都是她的家人,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 更何况,她怀孕了,这个好消息陆方淇还不知道。 宋喜跟乔治笙提起,乔治笙说:「我找人安排。」 所以当天宋喜就在任丽娜的陪同之下,在乔家名下的酒店跟陆方淇和许乐碰面了,所有人当中,只有陆方淇自己『蒙在鼓里』,其余人都是心里明镜似的,宋喜喊陆方淇阿姨,任丽娜从旁听得心酸。 饭桌上,陆方淇道:「乐乐说他平时总跟小喜联繫,我好长时间之前就想一起出来吃顿饭,他说小喜没空,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许乐道:「小喜姐姐工作忙。」 陆方淇看向宋喜,微笑着说:「不知怎么的,最近还时常梦见你,我起来之后跟乐乐说,问你小喜姐姐最近有没有空,我有些想她了。」 宋喜强忍心底涌上来的热流,努力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我也很想你,前段时间太忙了……」 宋喜每次见陆方淇的时候,眼睛都是晶亮晶亮的,因为眼里总是浸着一层薄薄的眼泪,这让陆方淇看着无端的心疼,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似是……牵绊。 任丽娜把话接过来,轻笑着说:「其实有个好消息没跟你们说,小喜怀孕了,这才五周多点儿,我担心她,平时也尽量不让她往外跑,等她日子再大些,咱们多出来聚。」 此话一出,年纪小的许乐只是略微诧异,等到陆方淇就特别惊讶了,脸上表情明显意外,顿了一下才说:「这是好事儿啊。」 任丽娜喜上眉梢,「是啊。」 「恭喜,你马上就要当奶奶了。」 陆方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情不自禁的看着宋喜,满眼柔和。 宋喜一下子就掉了眼泪,是完全来不及控制的冲动,等到眼泪下来,这才慌着抽纸巾去擦,嘴上说着:「我也很开心,最近情绪总是收不住。」 任丽娜坐得近,可以照顾宋喜,等到陆方淇坐在对面,只能柔声说:「女人怀孕是这样的,情绪起伏比较大,你自己要注意调节。」 宋喜始终微笑,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任丽娜知道宋喜为什么哭,亲妈就坐在对面,可她只能喊阿姨,这滋味儿想想都酸的慌。 许乐人小鬼大,跳出来调节气氛,笑着说:「我马上就要当舅舅了。」 任丽娜抬眼道:「可不是,你就跟小喜亲弟弟一样,等小宝宝生下来,你辈分就长了。」 许乐道:「小喜姐姐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任丽娜说:「现在还不知道,男孩儿女孩儿都无所谓,我们都喜欢。」 许乐颇为认真的说:「那我要准备两份礼物了。」 陆方淇隔桌看着对面的宋喜和任丽娜,眼中有羡慕也有希冀,她轻声说:「真好,我一直想有个女儿,结果生了一个调皮鬼,他年纪还这么小,等他找到女朋友结婚,我都不知道多大年纪了。」 任丽娜道:「咱们这么投缘,小喜把乐乐当亲弟弟,你也把小喜当女儿,我们以后就当亲戚走动。」 许乐很聪明,从旁补道:「妈,你认小喜姐姐当女儿吧。」 陆方淇神情微顿,倒不是不乐意,而是始料未及,不由得看向宋喜,眼中带着明显的徵求和询问。 宋喜也没想到任丽娜会突然提到这个,摆明了是帮她搭桥铺路,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唇角勾起,眼眶微红的说道:「我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了。」 陆方淇闻言,后知后觉的说:「你看……我才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任丽娜说:「咱们也别干儿子干女儿,以后我把乐乐当小儿子,你就把小喜当女儿。」 说着,她侧头看向宋喜,「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你跟乐乐各自敬我们一杯茶,就算是认下了。」 这是宋喜从未想过的剧情,许乐双手奉茶敬给任丽娜,脆生生的叫道:「妈。」 「欸。」任丽娜笑的眼睛弯起来,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拍了拍许乐的手臂,「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许乐点头,「知道,小喜姐姐就是我亲姐姐。」 许乐当真懂事儿,除了之前单独跟宋喜碰面,两姐弟聊了一番,他回家后更是私下里跟许顺平聊了很久,他虽然年纪小,却特别懂事儿,三观也正,觉着这些年陆方淇光给他一个人当妈,对宋喜而言,是亏欠的,所以他愿意尽一切能力补偿,小小年纪就特别有男人的担当。 一转眼,就是宋喜奉茶到陆方淇面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特别坚强,可此时鼻子酸到疼,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陆方淇见状,也跟着眼眶一红,拿起纸巾帮宋喜擦眼泪,轻声说:「好孩子,别哭,你这一哭我心里特别不好受。」 对面的任丽娜偷偷抹眼泪,年纪大了,看不得这副场面。 宋喜喉咙哽咽,半晌才眼下一口气,强撑着道:「你别哭,我是最近情绪控制不好……」 陆方淇温柔安慰:「嗯,我知道,咱们都不哭了,你还怀着孕,一定要小心。」 任丽娜暗自调节唿吸,笑着说:「小喜,快叫人吧。」 宋喜双手拿着茶杯,透过水蒙蒙的视线看着对面的陆方淇,唇瓣开启,缓缓做出那个字的口型,这一声十几年都没喊过的称唿,「妈。」 陆方淇剎那间泪涌眼眶,一手擦眼泪,一手拿茶杯,频频点头,「欸,好孩子。」
第927章 老婆孩子都得管 今天是宋喜最近最开心的一天,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不停回放她喊陆方淇妈的那一刻,就像是做梦,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不知道有妈在原来是一件特别难能可贵的事情。 直到后来失去了,她倔强着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一装就是十几年,所以今天的眼泪跟年龄无关,无论她今年是二十七还是十七,在陆方淇面前,她永远都是孩子。 「妈,谢谢你。」 宋喜跟任丽娜坐在车后,她侧头看着任丽娜,眼眶还微红,眼底尽是道不尽的感激。 任丽娜回视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让人疼的孩子,好人的福气都在后面呢,会越来越好的。」 宋喜勾起唇角,点点头,「谢谢妈。」 乔治笙下午六点多回了趟老宅,这个点儿一看就知道是见缝插针赶回来的,进门后看到任丽娜在客厅跟小杰玩儿,第一句便问:「喜儿呢?」 任丽娜说:「白天陪她去见陆方淇,我认了许乐当小儿子,让陆方淇认小喜当女儿,她特别高兴,又哭又笑的,回来又陪我说了半天话,让她回房间休息了。」 闻言,乔治笙停顿片刻,随后说:「谢谢妈。」 任丽娜闻言,不由得眼带打趣,「果然是亲媳妇儿,这么多年都没听你跟我说谢。」 乔治笙也没有不好意思,一张俊美的面孔上面色无异,唯有细看下漆黑的瞳孔中泛着温柔,说:「这是喜儿心里的一个结,我总想着什么时候能解开,没想到你顺手就给办了。」 任丽娜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嘆出声,深情感慨道:「她也是个可怜孩子,妈妈生病这么多年都没机会回来看她,就剩一个爸爸,还在坐牢,我偶尔想起她刚进咱们家的时候,我对她态度不好,你跟她又是假结婚,她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乔治笙说:「日久见人心,你以后对她好点儿。」 任丽娜说:「我知道,我现在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没把她当儿媳妇儿,都拿她当女儿,比小雯强多了,野丫头跑去萨城多久了?我不给她打电话,她就不给我打电话,还怪我平时说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不信我给她收回来……」 任丽娜提到乔艾雯,十次有八次是咬着牙,母女两人见不到还想,见到了就吵,也不知道上辈子什么冤孽。 乔治笙随口一句话就让任丽娜的火气消失殆尽,他说:「她跟凌岳感情好你应该开心,没准儿不久之后就要有外孙和外孙女了。」 任丽娜听后眼睛一亮,顿时道:「那我把上次给你喝的汤谱给凌岳试试。」 乔治笙现在听不得『汤』字,提到汤就想起陈烨那张欲言又止,止又止不住,非要以死谏言的脸,这要是搁在古代,陈烨就是大大的忠臣,然而放到他面前,他只想告诉陈烨,用不着你操心,老子已经当爹了。 宋喜在房间睡觉,乔治笙轻轻推门进来,刚开始她没察觉,等他坐在床边,倾身压下,亲在她脸颊上时,宋喜缓缓睁眼。 乔治笙低声问:「吵醒你了?」 宋喜迷迷煳煳的,慢半拍看到乔治笙,翻转身体抬起手臂,要抱他。 乔治笙干脆躺在床边,将宋喜拢到怀里,宋喜还半梦半醒,一只手顺着乔治笙的毛衣下摆往里伸,触碰到他光滑结实的肌肉,手感一流,她上下模,来回摸,爱不释手。 自打知道宋喜怀孕到现在,十几天了,两人每天同一张床,他抱着她睡觉,看得见却不敢摸,一直都在忍耐,这会儿她无意识的挑逗,乔治笙刚开始纵容,可没多久便隔着毛衣按住她的手,低声说:「干嘛,不困吗?」 宋喜不说话,挣脱他的手,继续在他衣服里面穿梭,这还不够,她手指慢慢下滑,企图顺进他裤子里面。 这下乔治笙是真忍不了,扣住她的手腕,他声音明显低沉,带着丝丝压抑,「别闹。」 从前的『别闹』都是宋喜对乔治笙说,他向来是个『爱闹』的人,这会儿立场颠倒,他也有叫她住手的时候。 窝在乔治笙怀里的宋喜唇角一勾,笑了。 他扣住她的手腕,她抽不出来,但手指还能动,修长的手指往下一探,正好碰到,湿热的,弹硬的,似乎还能自己痉挛般微微发颤的……东西。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宋喜没有睁眼看,只感觉他逃也似的把整个腰腿往后撤,让她碰不到。 宋喜被乔治笙扣着手腕,五根纤细手指『张牙舞爪』,挣着要去够,乔治笙忽然俯身,唇瓣寻到她的唇,兇狠的压下去。 唇齿相抵,她的舌轻而易举的将他的魂儿给勾走,乔治笙头皮发麻,有一种缺氧的错觉,其实不是缺氧,是缺她。 十几天而已,于他已是度日如年,乔治笙第一次觉着忍耐是一种艰难的修行,尤其是不得不忍。 宋喜也很渴望,她勾着他,缠着他,不让他走,贪婪一如兰若寺里的美艷妖精,就是要榨干他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 乔治笙企图饮鸩止渴,可身体越来越热,最后更是浑身汗湿,不得不抬起头,睁开眼。 宋喜比他晚睁眼,睁眼便看到一片浓墨色的欲望,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扬手要去勾他脖子,乔治笙让她勾,却不敢轻易俯身,只能用最后一丝理智,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现在不行。」 宋喜说:「我没事儿。」 乔治笙说:「三个月之前不是不能吗?」 宋喜眉头轻蹙,低声道:「不是绝对的,你小心一点儿。」 原本乔治笙还在挣扎,想着孩子跟私慾之间,自然是前者更重,可宋喜随后一句话,彻底将他拖入本能的深潭。 她说:「你能不能管管我?你现在都不爱我了……」 宋喜撒娇,眼底满是求而不得的嗔怒,乔治笙脑袋嗡的一声,他一直以为只有他在忍,却忘了她也有需要。 喉结上下翻滚,乔治笙紧盯着宋喜的脸,俯身吻她,他动作轻柔的翻身,看似将她压在身下,可两人中间是悬空的,考验他技术的时候到了,既要『管』她,又不能不管孩子。 身为爸爸,责任重大。
第928章 第一个 这次的感觉对宋喜而言是一场全新的体验,乔治笙通程小心轻柔,却让她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强烈冲击,细腻,绵密,让人浑身发颤发麻。 门一关,两人在房间里面最少待了一个半小时,洗澡的时候,宋喜才开始后悔,噘着嘴道:「待会儿怎么跟妈说换床单啊?」 乔治笙帮她擦背,她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听得淡淡的口吻:「我说。」 宋喜道:「谁说不是一样丢脸?」 乔治笙道:「我说是我强迫你的。」 他一脸认真,宋喜下意识的回肘撞他,乔治笙勾起唇角,笑了。 宋喜特别不好意思,明明是她主动的,现在要乔治笙背黑锅,关键他背的心甘情愿,倒显得她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洗完澡换了睡衣,宋喜坐在沙发上,乔治笙出去,不多时叫了人进来换了套床单,过程很快,一分钟都不到。 待人走后,宋喜朝着乔治笙使眼色,乔治笙说:「妈没在家,带小杰出去了。」 宋喜暗自舒了口气,虽然任丽娜待她很好,可毕竟是婆婆,让人知道也怪难为情的。 宋喜重新躺到床上,最近休假休多了,整个人懒洋洋的。 乔治笙陪她腻了一会儿,起身换衣服还要出去,中途他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宋喜拿起来一看,「元宝的电话。」 乔治笙过来接通,不知元宝在那头说了什么,几秒后,乔治笙说:「按计划办。」 电话挂断,宋喜扬头问:「怎么了?」 乔治笙如实回答:「刚传出来的消息,谭闫泊在里面被人下毒,刚刚送去抢救,对外说是胃肠感冒。」 宋喜说:「咱们的人吧?」 「嗯。」 宋喜一脸正色,「希望这次能彻底让谭闫泊心理防线倒塌。」 乔治笙穿好衣服,走到床边,俯身吻了下宋喜的唇角,轻声说:「不用担心,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宋喜问:「谭凯那边怎么样?」 乔治笙说:「不算好,上午昊子打电话,说是抢救了一次。」 宋喜说:「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乔治笙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开口回道:「他伤的是肺部,不是心脏,加上本来就是植物人,身体状况跟普通人不一样,算了,你看见心里还泛堵。」 谭凯是什么人? 曾经企图觊觎宋喜的渣子,植物人也是乔治笙送给他的代价,要不是现在留他还有用,乔治笙疯了费人费力的救他? 谭凯配不上宋喜为他手术,甚至不配宋喜再看他一眼。 宋喜也清楚乔治笙的性格,没有强求,只轻声说:「你现在是不是压力好大?我真的可以帮到你,你遇事儿千万不要瞒我,我早就想过,我们不光是夫妻,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共患难的战友,我需要时刻了解外界的动向,这样我心里也好早做打算。」 乔治笙纯黑色的瞳孔前蒙着一层促狭,低声道:「战友可以,不要再提合作伙伴。」 宋喜勾起唇角,轻笑着道:「以前我们是互相从对方身上取利,现在是联手从外人身上取利,不一样的。」 乔治笙说:「老话说得对,男人千好万好不如老婆娶得好。」 宋喜眉眼含笑,搂过乔治笙的脖颈,亲了他一下,出声说:「去忙吧,我会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的。」 乔治笙走后,宋喜一个人躺在床上,枕边还有乔治笙身上留下的余味,虽然是同款沐浴液,可到他身上,就有他身上的独特味道。 这些天以来,她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紧张敏感了,不是渐渐习惯了局势,而是要自己调整好状态,相信邪不压正,更要相信乔治笙可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明争还是暗斗,该来的躲不掉,她需要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双手平放在肚子上,宋喜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底暗道:乔乔,帛京,你们一定要给爸爸妈妈加油,希望你们出生之时,看到的不再是勾心斗角,而是真正的阳光明媚。 …… 谭闫泊中毒被秘密送医,因为发现及时,这才堪堪捡回一条命,不过过程艰险,他遭的罪,只有他自己心底最清楚,真正与死亡赛跑,擦肩而过的滋味儿,哪怕是一心求死的人都会心生忌惮,更何况谭闫泊根本就不想死,他还有谭凯,谭凯就是他活着的牵绊,他还盼望着有一天谭凯醒来,可以自己走到他面前,喊他爸爸。 抢救了两小时,洗胃洗到谭闫泊胆汁吐光,喉咙严重受伤,人躺在病床上,才折腾半天就像是去了半条命。 许顺平作为负责人亲自过来探望,见状难免眼露无奈,在四下无人之际,低声说道:「再晚一步,你就如愿以偿的可以『离开』监委会了。」 这话说的特别含蓄,却又特别的讽刺,看似在讽刺谭闫泊,实际上在提点谭闫泊,你能『离开』监委会的方式只有成为死人被抬出去。 谭闫泊原本闭着眼睛,闻言眼皮发颤,被子下的手也是尽最大力气紧握成拳的。 他今天吃的饭菜和水,都是熟人提供,这个熟人就是方家派到监委会里跟他联络的,当着他的面儿,对方承诺一定会尽力把谭凯从乔家人手里救走,叫他放心。 方家就是这样叫他放心的? 先让他掉以轻心,然后趁其不备,一把剜出他的心。 如果说先前谭闫泊还有那么百分之二十的犹豫,那么这一刻,他是铁了心要让方盛两家知道,别把他当傻子。 缓缓睁开眼,谭闫泊眼底尽是洗胃过后憋出的红血丝,嘴唇张开,声音慢半拍才出来,异样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半夜听都要瘆得慌,可内容,却让许顺平心底一喜。 谭闫泊道:「我想举报一个人。」 许顺平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出声问:「你想举报谁?」 谭闫泊说:「株海税务局局长钱海龙,他跟株海当地多家集团和公司高层都有私下往来,拿国家利益换私人钱财,这几年最少贪了五个亿。」 不是方也不是盛,许顺平短暂的失望之后,马上不着痕迹的问:「你有证据吗?」 谭闫泊双目出神的看着某处,似是想开了,也像是豁出去的说:「有,我可以提供证据,你们随时抓人吧。」 谭闫泊自打进了监委会,一直是三缄其口,他不能说,因为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牵一髮而动全身,而如今,他要将这条线上的蚂蚱从低到高,一一摘除,他要让上头的人看清楚,不是他不义,是对方先不仁的!
第929章 设计,自相残杀 钱海龙突然在株海本地被捕,随后被秘密带回夜城,整个过程快到株海本地势力来不及反应,对外就说钱海龙因公出差,然而消息传到盛峥嵘耳朵里,做贼心虚,他本能的提心弔胆,赶紧私下联繫方耀宗。 方耀宗也是刚刚闻讯,坐在沙发上抽菸,花镜背后的视线微垂,半晌没有开口,盛峥嵘坐在对面,不敢冒然催促。 良久,方耀宗说:「监委会那边不会无缘无故提审钱海龙,八成是谭闫泊说了什么。」 盛峥嵘眉头一蹙,沉声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要命了?」 方耀宗道:「现在监委会是许顺平做主,我能安插人进去已经很不容易,对里面的事儿不了解,不过我听说谭闫泊最近不舒服,还进了一次医院。」 盛峥嵘沉吟片刻,眼带狐疑的道:「您怀疑谭闫泊在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方耀宗抽了最后一口烟,把菸头按灭在菸灰缸中,开口说:「谭闫泊的为人我很了解,贪心,重利,同样也很胆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同归于尽的道路,我在想,他前脚刚进医院,后脚监委会就派人去株海把钱海龙给带回来,这绝对不是巧合,只是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盛峥嵘没有方耀宗的淡定,双手紧张的交扣在一起,他直盯盯的看着方耀宗道:「爸,现在监委会里面已经有我们两个人了,他们随时都可能乱说话,我们是不是得做点儿什么了?」 方耀宗说:「许顺平现任是宋元青前妻,也就是乔治笙的岳母,几次下来,看的很明显,他们才是一伙的,我们现在冒然动手,只能有两种结果,一是险中求胜,二是自掘坟墓,你觉着哪种结果的机率更大?」 盛峥嵘抿着唇瓣不说话,这其中的危险他自然知道,可是…… 「我们不能再拖了,拖一秒都可能满盘皆输。」 方耀宗原本拿起茶杯要喝茶,闻言,慢慢的又将茶杯放下,抬眼道:「现在的局势是我们两边在比赛,如今风向在攻防,你只想着防守,但忘了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不要自乱阵脚,要让对方同样感受到如鲠在喉的危机,他们一乱,我们才好想办法『解决』麻烦。」 让乔家感受危机?盛峥嵘努力沉淀下来,认真思忖,半晌,他重新抬头,看着对坐的方耀宗说:「乔家不是普通人家,我们暗地里跟他们斗,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能在明面上给他下绊子。」 方耀宗低头喝茶没有马上接话,盛峥嵘想了想,继续道:「俞勇峰现在彻底得罪了乔家,走投无路只能靠着盛家,我可以借他的幌子,明面上叫人去查乔家的公司,顺带着再打一波赫。」 方耀宗放下茶杯,抬头说:「我记得小予好像跟我提过一嘴,说经侦现任科长跟宋元青的女儿有关系?」 盛峥嵘点头,「嗯,经侦现任科长叫沈兆易,小予说他跟宋喜谈过恋爱,我还特地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人的背景,他亲哥是岄州当地出名的大混混沈兆容,后来因为杀人被判无期,现在关在夜城监狱,沈兆易出身不好,但自身表现很突出,五年前自荐加入维护部队,因为立了功,回来就破格提升经侦科长。」 方耀宗问:「他跟乔家关系怎么样?」 盛峥嵘说:「平时没什么联繫。」 方耀宗道:「乔家这么大的一艘船,从前乔顶祥还在的时候,这是名副其实的海盗船,如今乔治笙接管乔家,各项生意逐一步入正轨,也没人敢去查他什么,不过新的一年,政府对下面各大公司的经济经营都该更重视一些,叫经侦的人去查一查吧。」 方耀宗说的已经很明显,盛峥嵘很快点头回道:「好,这么大的事儿,就让经侦科长亲自接手好了。」 方耀宗说:「可以适当的提点一下,如果办得好,年轻人前途无量。」 盛峥嵘应声:「我这就回去安排。」 …… 沈兆易被副局关鹏磊叫到办公室,房门关上,沈兆易说:「关局,您找我什么事儿?」 关鹏磊面色郑重,先做了个让沈兆易坐下的手势,随后说:「小沈,你在国外立过战功,在国内也有过好多次捨身救人的经歷,你在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就一次也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 沈兆易看着对面的关鹏磊,眼底深处难免带着几分打量和狐疑,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个? 不过仅仅停顿数秒,沈兆易便出声回道:「穿上这身衣服,总要对得起肩上的责任。」 关鹏磊颇为感慨的道:「所以你才能年纪轻轻就坐到科长这个职位,实话跟你说,我这里有一个很重的任务想要交给你,其他人我讲都不讲,因为他们一定不敢做。」 沈兆易没接话,直到关鹏磊主动说:「我刚刚接到命令,要让经侦派人去调查乔氏旗下在夜城的几个公司,其中包括总公司海威集团,你应该清楚乔家的背景,所以这件差使我只放心交给你来做,因为只有你才不会被任何势力威逼利诱。」 沈兆易早在听到乔氏和海威的时候,心底就咯噔一下,早前听到类似的消息,后来听说警方那边关押了元宝,最后也都不了了之,怎么这会儿又提起来了? 按捺着心底的焦虑,沈兆易面色无异的问:「为什么突然调查乔氏?」 关鹏磊说:「上头每一年都有每一年的主抓任务,特别详细的原因,你也不要问我,咱们下头人不好揣测上头的动机,我们只需要执行。」 沈兆易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宋喜,叫他去查乔治笙,那宋喜会怎么想? 见他没有接话,关鹏磊道:「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沈兆易抬眼,清隽面孔上看不出丝毫端倪,唇瓣开启,出声回道:「既然是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我没有问题。」 关鹏磊淡笑着道:「年纪轻轻,有勇有谋,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这次做得好,查出对方具体的违法操作,以后你的位置绝对不止步于此。」
第930章 情敌,离间计 宋喜接到沈兆易电话的时候,正赶上乔艾雯跟凌岳回门儿,家里热热闹闹,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宋喜走去一旁安静的地方接通。 「喂,阿易。」 手机中传来沈兆易的声音,「没午睡吧?」 宋喜轻笑着回道:「我一直没有午睡的习惯。」 沈兆易说:「现在不一样了,怀孕的人会嗜睡一些。」 宋喜笑着打趣,「你特地打给我,不会只是想抽查我有没有午休吧?」 沈兆易柔声回道:「我是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怕你在睡觉,晚了又怕耽误。」 宋喜稍微收起玩笑的表情,出声问:「什么事儿?」 她知道沈兆易没事儿不会轻易找她,他是个特别懂得避嫌的人,也不愿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果然沈兆易一开口就是大事儿,他说:「我这边刚接到的确切消息,上头派我调查乔家在夜城的所有企业,包括总公司海威,经侦这边已经在筹备,随时都会突击检查。」 宋喜闻言,心底着实跳了一下,也就两三秒的功夫,她很快回神儿道:「好,他没在家,我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沈兆易略微低沉的声音问:「他得罪上头人了?」 虽是问句,但答案却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清楚具体得罪了哪个人。 宋喜说:「我不是故意瞒你,只不过这件事儿很复杂,牵扯的还不是一方势力,你知道对你有害无利……」顿了顿,「阿易,真的谢谢你,每次都冒着风险通知我。」 沈兆易的为人,宋喜再清楚不过,如果说这世上真有纯粹的好人,那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归类到好人里面,他的正直和善良是天生的,也不愿为现实的各种诱惑而低头。 外界对乔家的评价向来不好,她不清楚沈兆易怎么看,可他愿意打破原则事先通知,自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有情,而她能还的,是除了爱情以外的一切。 沈兆易道:「如果是我发现乔家存在犯法行为,我不会手下留情,但现在是有人一心想找乔家麻烦,我不愿意做别人手里的枪…更不想跟你当敌人。」 宋喜拿着手机,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当敌人。」 沈兆易说:「乔家这样的背景,树大招风,很容易得罪人,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宋喜『嗯』了一声:「我知道。」 沈兆易那头停顿片刻,「那你休息吧,我去工作了。」 宋喜说:「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一起出来吃饭,大萌萌和东旭他们都好久没见你了。」 「好。」 两人聊了几句,电话挂断,宋喜正欲回身,结果余光一瞥,身后不远处有一抹人影,她不是一惊一乍的人,就算有些心慌也没喊出声,只不过很轻的吸了口气。 穿着黑色长裤和黑色毛衣的人正是乔治笙,宋喜看着他,慢半拍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治笙说:「刚刚。」 宋喜道:「过来也不出声,神出鬼没的。」 乔治笙说:「看你在打电话,怕出声吓到你。」 宋喜不知道他什么逻辑,出声怕吓,难道不出声就不吓了吗? 乔治笙走过来,薄唇轻启,「沈兆易?」 宋喜坦然应声,紧接着抬眼道:「沈兆易打电话说上头叫他查乔家在夜城的所有分总公司,已经在组队筹备,随时都会派人下来……一定是盛家或者方家在搞鬼,想拿他当枪使,让你们两个斗。」 说到最后一句,宋喜明显的眼带厌恶。 乔治笙说:「他不是特别秉公执法的一个人吗?怎么这次肯打破原则暗中帮忙?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宋喜道:「他肯打招唿是向着我们,难道你想让他直接带队冲进海威,杀你个措手不及?」 乔治笙说:「他不是向着我。」 短短六个字,宋喜不由得眉头轻蹙,眼露不悦,「你什么意思?」 她才说了五个字,乔治笙便暗暗压下眼底升起的不满,薄唇轻启,淡淡道:「有些诧异在他心里是不是原则第一罢了。」 在沈兆易心中,到底是原则第一,还是宋喜第一,乔治笙和宋喜都有数。 刚开始宋喜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觉着沈兆易很讲义气,乔治笙应该感谢才对,可转念一想,乔治笙是什么人?他本就嫉妒她跟沈兆易谈过的那段恋爱,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又恨不能全世界的男人眼睛都吓了,谁也看不见她才好,这会儿沈兆易越是做得多,乔治笙心底一定是越不爽的。 在乔治笙这儿,没有任何人帮忙他也能解决问题,不需要一个仍对他老婆有爱情的男人施以援手。 宋喜想通,当即火气全消,理智的道:「我们谁都别生气,也别吵架,冷静地想一想,为什么上头会突然叫沈兆易查乔家,摆明了知道你我他之间的关系,不仅想让你们两个斗,最好希望咱们两个因为沈兆易吵掰了,那他们正好来个一石三鸟。」 「我不用跟你重复我对沈兆易的感情,他对我是什么感情,你也不需要往心里去,因为我是你老婆……」 宋喜才说一半,忽然面前的乔治笙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用不伤害她的力度,尽可能的用力抱紧她。 她听到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乔治笙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自责。 宋喜剎那间心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没事儿。」 乔治笙说:「别生我气。」 宋喜说:「没生气,为今之计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跟自己人生什么气。」 乔治笙抱着她,下巴抵在宋喜头顶,轻声说:「你这么好,我有时候怕你跑了。」 宋喜勾起唇角,轻笑着道:「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我跑什么?」 乔治笙说:「你这辈子只能爱我一个人。」 宋喜说:「我心眼儿小,容不下第二个。」 乔治笙说:「最近我常在想,如果你没怀孕也挺好,这样我就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宋喜贴着乔治笙的肩膀,调侃道:「我没怀孕也不会二十四小时跟你在一起的,我离不开心爱的岗位好吗?」 乔治笙眼底一片柔软,抱着她,半晌后道:「这么喜欢医院,那我把医院送给你。」 宋喜眸子微挑,半真半假的说:「好啊,等我生完孩子,你给我个院长噹噹。」
第931章 各显神通 沈兆易『突然』带队来海威检查,乔治笙刚从会议室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儿,沈兆易说清来意,佟昊面带不悦,语气也不怎么好,不想配合之意昭然若揭,在乔家的地盘儿上,哪怕穿制服的人也不敢得罪,眼看着气氛僵硬之际,乔治笙面无表情,吩咐下面人负责接待。 话虽如此,可乔治笙对沈兆易也是黑着脸,摆明了不爽。 一转身元宝和佟昊进了单独房间,房门刚关上,佟昊就忍不住开骂:「靠,盛家什么东西,叫沈兆易过来查笙哥,这不噁心人呢嘛?」 元宝说:「你要庆幸沈兆易不是盛家那边的人,他提前打过招唿。」 佟昊看向元宝,目光意味深长,「他跟谁打的招唿?总不至于看笙哥面子吧?」 元宝心想佟昊难得敏锐一把,沉默片刻,重新开口,「这才是对方的『高明』之处,哪怕沈兆易不会真的查我们,光是他这身份就够人心烦的。」 佟昊眉头一挑,嗤声道:「高明?这就是下三滥的招数,拿我们没辙,开始打『感情牌』了,谁他么还没个前男友前女友的,要打架就光明正大的打,打到一半儿开始玩儿噁心的了,操!」 元宝比佟昊稳得多,面不改色的说:「越是打着正义旗号的人,私下里的手段越是见不得人,不这么心狠手辣,怎么维持表面上的宽宏大量?」 佟昊心底的厌恶快要从眼睛里渗出来,别开视线,他气了半天才低声道:「笙哥对宋喜什么样儿,我们都看见了,他能承受的极限就是沈兆易别来惹他,现在倒好,盛家直接把沈兆易派笙哥眼前来,你说做个样子吧,演戏都演的心里不舒服。」 元宝说:「他们就是要让我们都不舒服,最好笙哥跟沈兆易再闹出点儿矛盾来,到时候宋喜会怎么做?」 佟昊又骂了一声,随后道:「我都替笙哥庆幸,幸好没跟盛浅予走一块儿去,一家子光会玩儿权术不会做人的东西。」 他特想直接找机会做了挡道的人,如果乔治笙一声令下,他马上去做。 元宝一打眼看到佟昊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唇瓣开启,慢条斯理,却非常严肃的说:「收起你的心思,现在跟我们斗的不是普通人,你的方式无论成不成功,对乔家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乔家的定性本就不好,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摆脱外界的标籤,中规中矩,奉公守法,这个国家可以容下这艘改行的巨轮,可若是在夜城都敢对高官下手,这是什么样的性质? 就算真的成功了,那也是迈向死亡的第一步。 佟昊闻言,有些焦躁的蹙起眉头,沉声说:「我知道。」顿了顿,「就是知道这种方式不行才烦得很。」 元宝说:「你要这么想,对方但凡有更好的方式,也不会用这种噁心人的手段,所以现在是我们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开始慌了。」 佟昊这种焦躁的性格只有在元宝面前才能有所好转,眼皮一掀,他看着元宝道:「这么说,监委会里的那两个,我们押对宝了?」 元宝不轻不重的点了下头,「谭闫泊还只是刚刚咬了一个出来,对方马上就狗急跳墙的给予反击,这只能证明,他们在害怕。」 佟昊哼了一声:「现在睡不着觉的不是我们是他们,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儿,夜半不怕鬼叫门,现在好了,睁眼等『鬼』来。」 元宝说:「目前主动权在我们这边,所以我们更要小心行事,不要丢了优势。」 佟昊道:「明白,我不会冲动坏事儿的。」 这边盛家假公济私,叫沈兆易调查乔家,另一边监委会也对谭闫泊加紧了保护,因为他随便一开口就把株海税务局的一把给咬出来,并且提供了部分有力证据,目前监委会正派人加班加点儿的审问钱海龙。 钱海龙心里慌得要死,打从知道谭闫泊被带回夜城开始,他就一直惴惴不安,不过仗着上头还有方盛两家坐镇,盛峥嵘都是二线,只要身居一线的方耀宗还在,这颗大树上的猴子猴孙就都死不了,可谁成想…… 面对监委会的审问,钱海龙跟最初的谭闫泊一样,三缄其口,哪怕对方拿出证据,他也拒不承认,除了不清楚之外,什么都不肯说。 其实程序大家都懂,只要证据足够,就算钱海龙不认,结果也会当成默认,然而钱海龙身上的罪名不止于此,他知道的也肯定很多,所以监委会这边不愿意轻易判他,希望从他身上挖出更多。 宋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特别高兴,哪怕百米大树,只要从内里往外腐烂,也早有自己根枯而亡的一天,更何况树外还有一帮人拿着刀锯等着砍。 乔治笙说:「只不过谭闫泊仍旧不肯直接透露方盛两家。」 宋喜说:「可以理解,谭闫泊一定清楚,如果说了这两家人,那无论对方还是他,都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所以哪怕他生气,恐惧,失望,也仍旧在给自己留条后路……说白了,贪生怕死。」 前有谭凯性命攸关,后有自己九死一生,这都不能刺激谭闫泊的一时冲动,那么除了贪生怕死之外,宋喜还能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呢? 乔治笙说:「现在监委会那边儿连夜审问钱海龙,但他肚子里的东西一定比谭闫泊少得多,就算他肯开口,证据也未必能够扳倒方盛,所以归根到底,还要让谭闫泊开口。」 宋喜沉默片刻,出声问:「谭凯这两天怎么样?」 乔治笙道:「时好时坏。」 宋喜说:「现在谭闫泊要求隔几天就要看到谭凯,不确保他儿子没事儿,他是不会继续说的,如果谭凯撑不了太久,我怕谭闫泊这边也会有变。」 乔治笙道:「元宝那天想了个办法,我觉得可行。」 「什么办法?」 「照目前的情况看,谭凯怕是拖不了太久,与其被动等着生变,不如主动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宋喜眼底的狐疑一闪而逝,紧接着试探性的问:「你们想找个人假扮谭凯?」
第932章 感谢一切 整个年期宋喜都住在老宅,乔治笙不在的时候,她就陪任丽娜和小杰,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人又会私下里讨论外面的事情,无论外面的天变成什么颜色,对任丽娜来说,都不重要,她掐着手指头掰算,宋喜怀孕终于满六周了。 这天乔治笙推了工作,什么都不干,跟任丽娜一起陪宋喜去医院做检查,宋喜嘴上说着轻松的话,可心底难免有些担心,最近多事之秋,她已经尽量放平心态,可哪能做到一点儿波动都没有,生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产检就在长宁做的,宋喜临进去之前,轻声安慰乔治笙,「没事儿的,别担心。」 一般都是家属安慰孕妇,宋喜和乔治笙刚好调过来了,因为宋喜看乔治笙比她还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马上要生了。 乔治笙看向宋喜,出声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宋喜笑的无奈,「不用,没人陪孕妇进去做b超的。」 任丽娜赶紧从旁问:「那我陪你进去?」 宋喜笑说:「妈,你还是在外面陪治笙吧。」 打好招唿,宋喜转身进了b超室,这边门刚关上,不远处电梯门打开,乔艾雯拉着凌岳快步往这边走,看到走廊里只有乔治笙和任丽娜,不由得问:「我嫂子呢?进去了?」 任丽娜说:「刚进去。」 乔艾雯马上瞪向凌岳,「就赖你,我不等你就好了。」 凌岳小声说:「我刚刚有病人……」 任丽娜听到两人对话,瞥向乔艾雯,「行了,你别往人凌岳身上赖,你哪次赶上过正时候?」 乔艾雯一脸委屈,「我迟到你说我行,凌岳迟到你还说我?」 任丽娜道:「我不说你说谁,就知道欺负凌岳。」 乔艾雯抬眼看向凌岳,「我欺负你了吗?」 凌岳俊美面孔上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平静的说:「没有。」 乔艾雯重新看向任丽娜,「听见了吧?当事人都说没有。」 任丽娜惯常『嫌弃』的目光,充分证实了娘俩儿不合的传闻。 几人在门口说了会儿话,乔艾雯无意间瞥见乔治笙的脸,不由得道:「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乔治笙抿着削薄的唇瓣,依旧不语,凌岳侧头道:「别担心,小喜最近状态一直不错。」 「嗯。」乔治笙心底紧张,不愿说话。 乔艾雯『哎』了一声,「看我哥这状态,以后不光是宠妻狂魔,还得是护娃狂魔。」 任丽娜瞥见乔治笙的脸色,转而对乔艾雯道:「哪有不疼老婆孩子的男人?你现在看他这样,等你怀孕的时候,凌岳也是一模一样。」 乔艾雯挽着凌岳的胳膊,腻着道:「我可不愿意让别人跟我抢凌岳,哪怕孩子都不行。」 任丽娜不轻不重的剜了她一眼,跟她说不到一块儿去。 转眼间宋喜已经进去十多分钟了,乔治笙倒没有急躁的来回熘达,可站在原地也是完全坐不下,一双眼睛就差透过门板透视进去。 度秒如年的感觉,终于,门把手下压,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入眼走在前面的是宋喜,身后跟着妇产科主任。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喜,只见宋喜眼睛湿润,两人对视的瞬间,她更是直接泪涌眼眶,下一秒,她张开双臂上前抱住他。 乔治笙本能的抬手搂住宋喜,这一刻心跳都是停止的。 一旁任丽娜,凌岳和乔艾雯皆是绷着神经,最后还是任丽娜看向医生,试探性的问:「范主任,检查结果怎么样?」 范洁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恭喜了,刚刚给宋医生做检查,很明显看到里面两个有胚芽。」 话音落下,凌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由得眼底一喜。 等到任丽娜慢半拍儿回神,张嘴想要说话,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笑。 乔艾雯一脸懵逼,侧头看向凌岳,低声问:「什么意思?两个胚芽,是怀了双胞胎吗?」 范洁笑着道:「是双胞胎,我刚刚在里面还跟宋医生说,真好,一次就怀了两个,是有福的人啊。」 乔艾雯闻言,当即越过凌岳,拉着宋喜的手臂,兴奋的说:「呀,嫂子!」 宋喜还在乔治笙怀里,闻声侧头看向乔艾雯,她有些控制不住,一边笑眼泪一边往下掉。 任丽娜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上前把乔艾雯拉走,「别一惊一乍吓着你嫂子。」 乔艾雯不能把兴奋之情撒在宋喜身上,转而去晃凌岳的胳膊,开心的就差原地蹦起来。 凌岳那张万年的冰山脸,此刻也难能可贵的浮上笑容,眼底满是『妹妹出息了』的神情。 所有人都在开心激动,唯有乔治笙整个人略显僵硬的抱着宋喜,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直到宋喜自己缓过来,抬头看向他。 乔治笙脸上的表情让宋喜哭笑不得,似是傻了。 宋喜拉着他的手,勾起唇角道:「嘿,你要当三个孩子的爸爸了,是不是很意外?」 除了小杰,他即将一次性拥有两个孩子…… 乔治笙微微垂目睨着宋喜,比所有人都慢了不止半拍,他勾起唇角,笑了。 那笑容太过好看,也莫名的让人鼻酸想哭,因为乔治笙眼前蒙了一层淡淡水雾。 除了乔顶祥过世的时候,这是乔家人和宋喜第一次看到乔治笙有想要流泪的模样,他早就习惯了情绪不外露,也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可是这一瞬间,除了笑容之外,他说什么都不能表达内心的感受。 他感谢宋喜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感谢相遇,感谢相爱,感谢老天赐予的一切。 跟范洁道谢,几人出门的时候,宋喜左有乔治笙,右有任丽娜,身后跟着凌岳和乔艾雯,活像是慈禧出宫,关键慈禧都没有她这么高的配置,全家人都因为这两个小生命的即将到来而喜悦,许是这份喜悦也让老天爷开心,刚刚出了医院大门,乔艾雯『欸?』了一声,「下雪了。」 宋喜停下来仔细一看,可不,大晴的天,可空中却飘着淡淡的,晶莹的雪花,现在雪势还小,只有落在脸上和手上迅速融化时的微凉。 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还不等她开口,两人已经心有灵犀,他开口道:「回家休息一下,看看想拍什么样的婚纱照。」
第933章 向前看 打从宋喜怀孕开始,就搞得身边女性朋友都像是自己怀了孕,身边男性朋友像是老婆怀了孕,问的那叫一个勤快,除了任丽娜之外,很多人都惦记着宋喜产检的事儿,因此宋喜一次怀俩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儿内传开了,关键乔治笙也没想瞒,他这两天开心的不得了,笑容时刻挂在脸上,有时候笑的太多,宋喜都忍不住调侃,「别笑了,再笑欠费了。」 乔治笙勾起唇角,温柔回道:「我开心。」 他当真把开心写在脸上,饶是陌生人见了都会觉着,他不是新婚就是喜当爹了。 大家撺掇着一起出来吃顿饭,黛安娜在群里喊人,说是去她那儿,其余人纷纷表示收到。 常景乐发了条语音,说:「我想吃烤鱼和辣子鸡,鸭子汤也想喝。」 黛安娜道:「我那儿又不是川菜馆子,想吃自带厨师。」 常景乐发了个卖惨的表情包,风格是一贯的骚。 霍嘉敏说:「呦,这些天去渝城还没吃够川菜啊?」 常景乐道:「渝城的好,我忘不了。」 霍嘉敏说:「是忘不了渝城的山和水,还是忘不掉渝城的人和事啊?」 常景乐道:「让你这位师太说中了,我就是忘不了渝城的人,大家都在呢吧?正式通知你们一声,我要跟戴戴在一起了。」 他发的语音,不多时顾东旭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紧接着韩春萌发了个同款表情包,随后把元宝和佟昊都给炸出来了,前者表示恭喜,佟昊打字说:王妃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往火坑里面跳? 黛安娜发了条语音说:「别他听胡咧咧,他一厢情愿的。」 霍嘉敏道:「我就说常狗一天三顿火锅绝对不一般,感情不是奔着吃去的,是奔着人去的……欸,乔和尚呢?自从他管我叫师太之后,常狗可是学会了。」 群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调侃最近双喜临门。 宋喜拿起手机的时候,群里已经聊了上百条,她挨个往下翻,得知常景乐已经公开,她忙私下里喊黛安娜,发语音问:「什么情况?」 黛安娜很快回覆:「我正骂他呢,神经病……」 宋喜笑说:「打是亲骂是爱,看来你俩进展很快嘛。」 黛安娜道:「他是给点儿阳光就灿烂,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就往外说,现在搞得群里都炸了。」 宋喜说:「挺好的,早晚都要说开,也省的遮遮掩掩。」 黛安娜说:「关键我俩还没在一起呢,现在就搞得人尽皆知,万一传到他爸妈耳朵里面,还不得来找我算帐?」 宋喜道:「是福不是祸,该来的早晚都要来,既然你跟常景乐互相喜欢,他都能顶着不孝的名声跑去渝城找你,你还怕什么?你什么为人,不光我们心里有数,常景乐心里更明镜似的,所以他不在乎你是不是离过婚,如果他爸妈真心跟你相处,也会知道你是个好人。」 说罢,宋喜又补了一句:「人生难得几回肆意妄为,当年你能给黄聪机会,现在怎么就不能给常景乐,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黛安娜道:「你果然是我姐妹儿,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没什么好自卑的,就算常景乐爸妈找到我,我依旧这么说,关键现在我俩恋爱都没正式谈,也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不想惊动他家里人,万一我俩一谈,不合适,马上就掰了呢?这都说不准的,真这样也就省的他家里人操心了。」 宋喜忍俊不禁,边笑边道:「你真行,还没开始就盼着黄,让常景乐听到,看他不唠叨死你。」 黛安娜满是嫌弃的口吻道:「我跟他说了,他说我乌鸦嘴,让我把嘴闭上。」 宋喜听着黛安娜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不像前阵子,人一心情不好,精神头都没有,别说牙尖嘴利的讽刺人,就是说话都懒得说。 想到此处,宋喜不禁感慨,「能有个真心喜欢的人已经是很幸福的事儿了,如果可以在一起,这是老天眷顾,如果不能在一起,也别后悔抱怨,人活一场本就很累,开心就好。」 黛安娜轻声嘆气,随后道:「是啊,以前觉得你跟沈兆易在一起是天造地设,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沈兆易对你那么好了,可现在乔治笙还不是对你更好?恨不能把全世界都给你,而且现在看你俩在一起更配,时间久了,连气场都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宋喜是念旧却不恋旧的人,想到沈兆易,她会记得他的好,同样也不纠结两人为何走不到最后,说她随缘也好,看得淡也罢,眼睛长在面前,人总要往前看。 同样往前看的不止宋喜一个,大家都在努力向前,努力生活,无论现实中遇到多少困难坎坷,总不能坐在坎儿上一动不动,坎儿是不会自己消的,要么掉头往回走,要么干脆跨过去。 刚过完十五,十六那天所有人在黛安娜的餐厅里面聚会,这次聚会的焦点有二。一是宋喜一次怀俩,饭桌上常景乐就忍不住对乔治笙说:「赶紧透露透露,有什么窍门没有?」 乔治笙道:「看人品。」 常景乐马上说:「你怎么不说看天气呢?」 乔艾雯笑着道:「你去问我妈要汤谱,他俩准备要孩子的时候,我妈成天叫人给我哥炖汤,都是直接送去公司的。」 常景乐说:「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阮博衍说:「人家结婚要孩子,你现在问这么多有什么用?」 闻言,常景乐意味深长的瞥向对面黛安娜,似笑非笑的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保不齐我什么时候就当爹了呢?」 焦点二,自然是常景乐跟黛安娜之间的地下恋,之所以说是地下恋,这帮人里面大多数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看对眼儿的,当真是灯下黑。 有人恭喜就有人调侃,佟昊硬要把黛安娜拽上火坑,霍嘉敏也从旁帮腔,「是啊,你再擦亮眼睛看看,咱们这桌还有好几个单身呢,找谁不好非要找常狗?」 按理说黛安娜会跟大家一起揶揄常景乐,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就撒了一把狗粮,她说:「在我眼里,他就是与众不同,满桌子男人我也觉着常景乐最帅。」 霍嘉敏摇摇头,又啧啧啧几声,「爱情啊,真让人双目失明。」
第934章 小笙哥的人脉网 吃饭途中阮博衍也爆了个好消息出来,说他跟邵一桐上半年会筹备结婚,好多人都很惊讶,毕竟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 霍嘉敏感慨道:「你们一个个的不是结婚就是谈恋爱,都要舍我而去。」 常景乐说:「不是还有元宝跟佟昊陪你一起孤独终老呢嘛。」 霍嘉敏眼睛一翻,「你以为同是单身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吗?他俩倒是可以一起孤独终老,平时都不带我一起玩儿。」 有人说不正经的,就有人说正经的,宋喜问:「你女朋友今天怎么没来?」 阮博衍道:「说是她表姐生病了,不舒服,她们关系好,走不开,让我跟你说一声,恭喜你,她会给宝宝准备礼物的。」 宋喜笑的温柔,「这么客气干什么…别忘了准备两份儿啊。」 大家笑着,一旁常景乐说了句:「她表姐,党家人吧?」 党这个姓不多,尤其在夜城,又能被称作『党家』的,宋喜下意识的留神听,只听得阮博衍『嗯』了一声。 常景乐轻笑着调侃,「行啊你,转眼都要成党家亲戚了。」 乔艾雯好信儿的问:「哪个党家?」 常景乐道:「夜城还有几个党家,党毅。」 乔艾雯仍旧一脸茫然,也不怪她,她从小在美国长大,对国内国情不甚了解,更不关註上层政治圈,身边凌岳压低声音提醒,「党毅就是党帅,那天电视里阅兵仪式,你还问我站前面穿军装的人是谁。」 乔艾雯眼睛一瞪,「想起来了!」 外界习惯把党毅称唿为党帅,以至于很多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党帅到底是人名还是称谓,党毅的老婆是邵家人,所以邵一桐跟党家是名副其实的亲戚关系。 他们这个圈子里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谁的身份背景拎出来都够独当一面,宋喜也是今儿才知道,阮博衍要娶的人来头也很大。 霍嘉敏笑说:「你女朋友很低调嘛。」 阮博衍说:「党家更低调,连带着这些亲戚也都很小心。」 真正有本事的人从不靠炫耀背景来获得外界的崇拜感,因为不需要。 可越是这样神秘,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就连常景乐都好奇的问:「你见过党帅吗?」 阮博衍说:「我又不是他女婿,桐桐见他也不会带着我,别说党帅了,我连她成天念叨的二表姐都没见过,说是她二表姐不爱见生人。」 常景乐说:「你这都要娶了,还是生人呢?」 阮博衍说:「见面是礼貌客气,人家不想见我也没必要上赶着,免得再误会我想要沾亲带故。」 佟昊说:「党家没儿子吧?」 阮博衍应了一声:「两个女儿。」 霍嘉敏道:「我在电视看,党帅最少得有六七十岁了,她两个女儿多大,都结婚生子了吧?」 阮博衍道:「她大表姐年纪挺大的,早就嫁人了,也不在夜城住,二表姐年纪跟咱们都差不多,二十八九岁,反正不到三十,是党帅老来得女,听得出家里人很宝贝。」 霍嘉敏闻言,马上开起了玩笑,对身旁元宝和佟昊道:「啧,可惜党帅大女儿都嫁人了,不然你俩一人一个,正好解决一下大龄男子独身没对象的严峻问题。」 元宝道:「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党帅大女儿年纪都能当我妈了,而且她儿子跟笙哥还认识。」 话题一下转到乔治笙身上,桌上所有人都望向乔治笙,就连宋喜都眼带意外的看着他。 乔治笙也不看别人,只跟宋喜说话,「怎么了?」 宋喜眼带诧异的道:「你这什么交友圈儿?」 她该说广好,还是杂好? 乔治笙说:「我跟秦占认识是巧合,交朋友还要看背景吗?」 能让乔治笙当做朋友的人,当真少之又少,宋喜好奇的问:「怎么没听你提过?」 乔治笙说:「他还小,在部队。」 对面霍嘉敏听了半晌,抽空一脸迷茫的发表见解,「欸?秦占?党家人为什么不姓党啊?」 此话一出,还有人『捧臭脚』,韩春萌说:「我也正想问,一直没好意思说。」 顾东旭气得直翻白眼儿,倒了口气才道:「党帅女儿的儿子,又不是儿子的儿子,为什么要姓党?」 霍嘉敏慢慢回过神儿,可怜韩春萌还矇头转向,似是走进了亲戚为何不同姓的死胡同里。 对面元宝好心解释,「党帅大女儿嫁了汉城首富秦奉尧,儿子当然姓秦。」 「啊……我明白了。」韩春萌一脸认真的点头。 顾东旭手臂绕在她肩膀上,抬手掐她脸颊,又嫌弃又喜欢的口吻道:「你是蠢死的吗?」 韩春萌一晃脑袋,蹙眉回道:「你也像人家这么解释,我不就懂了?」 顾东旭说:「我哪知道具体的?都说了儿子叫秦占,老爸当然姓秦了,也就你听不懂。」 大家一说一笑,这个话题也就过了,本就是闲聊,后来是宋喜无意间提到最近要跟乔治笙拍婚纱照,但是婚纱公司还没选好,阮博衍说:「桐桐找了dc,提前小半年才预约上,婚礼时间都是按照他们那边的档期排的。」 一说dc,在场女人没有不知道的,目前国内最好的婚纱摄影团队,公司各大一线城市都有,但总部开在滨海,想要预约总部那边的团队,更是难上加难。 阮博衍不提这茬,宋喜还真把dc给忘了,一定是一孕傻三年,还没等生就已经脑子不够用了。 见她明显感兴趣,乔治笙说:「我叫人去联繫。」 宋喜说:「我想最近就拍,等宝宝月份大了,我累,他们也会不舒服。」 乔治笙『嗯』了一声:「好。」 宋喜道:「我听说dc滨海总部有一只传说中的黄金团队,你能请来吗?」 她眨着眼睛,一副渴求的模样。 对坐元宝勾起唇角,轻笑着说:「你要什么笙哥不给?」 宋喜说:「博衍和桐桐的婚礼都排到半年后了。」大家都能找人讲人情,饶是阮邵两家结婚,也得看对方档期,这就不好说了。 元宝却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不知道dc是谁开的吧?」 宋喜道:「我知道大老闆叫陈辰,她老公是圈儿内有名的窦超嘛。」 说着,她看向乔治笙,「你跟窦超也有交情?」 乔治笙摇了摇头,「没有。」 宋喜彻底纳闷儿了,元宝说:「笙哥跟窦超没交情,但陈辰闺蜜欠过笙哥一个人情,只要给她闺蜜打个电话,保证你想什么时候拍都可以。」 「闺蜜?」宋喜美眸微眯,意味深长的打量乔治笙。 乔治笙看向元宝,元宝赶紧解释,「笙哥跟陈辰闺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闺蜜是梁子衿,老公是骆向东……」 这个人情,说来话长,又是一段故事,总之对宋喜来说,就没有乔治笙搭不上的人脉,办不了的差。
第935章 正经拍照,正经不放心 乔治笙办事儿素来有效率,聚餐过后的第三天,他跟宋喜说:「今天陈辰来夜城,一起出去吃个饭,你跟她聊聊想拍什么样的照片。」 之所以说『你』,而不是我们,因为对乔治笙而言,他拍什么样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宋喜喜欢,不然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要拍照,除了『年少无知』时被任丽娜忽悠着拍的照片之外,他成年后为数不多的照片也都是跟宋喜在一起拍的,包括她平日里的偷拍,还有结婚证上他从僵硬到顺从的证件照。 宋喜闻言着实开心,像是要去见偶像一样,上次看她这般,还是去国外参加研讨会的时候,她若是追个明星,他倒也能理解,看看她崇拜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宋喜看出他眼中的茫然,开口道:「你不懂,哪个行业做到顶尖的人,都会特别有魅力。」 乔治笙说:「我做老公做的不够顶尖吗?」 宋喜眼球一转,正儿八经的回道:「嗯……目前看给你个九十九分吧,毕竟人无完人。」 乔治笙说:「那陈辰呢?」 宋喜当即回道:「她当然一百分,dc团队拍的照片我都很喜欢,我觉得她就是天生有审美感的人,不然不会聚集一帮同样有审美的团队。」 乔治笙眼底醋意昭然若揭,不满也只是抿着好看的薄唇不讲话,宋喜见状,主动挽着他的手臂,笑着说:「哎呀,你连女人的醋都要吃?」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别人是完美,我就是人无完人,天生我在你心里就够不上满分?」 宋喜改搂住乔治笙的腰,抬眼道:「别人完美又怎么样?完美的人多了,可他们都不是我老公,你虽然只有九十九分,但你是我老公啊,这么想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乔治笙垂目睨着宋喜,黑色瞳孔中有假怒也有真宠,薄唇开启,出声道:「你给我满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是会骄傲的人。」 宋喜一噘嘴,「你是不会骄傲,你最会吃醋,现在都不分男女了。」 乔治笙说:「对你,我就要做到满分。」 他是天蝎的心,非要扛起处女座的强迫症,宋喜知道他是认真的,有时候这人较起真儿来比小杰还执拗,讲不通道理,也开不了玩笑,她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哄他,「行行行,你是满分,卷面多少分你就多少分,谁也比不了你。」 明知她态度敷衍,可乔治笙还是高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哪里做的不好,你多批评指正。」 宋喜觉着乔治笙最近变了,变得不像从前的他,哪怕外面依旧话少,可笑容多了,看向她时,眼里总带着暖意,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空就给她打电话,她试过一天接了他七个电话,每次都问她有没有不舒服,气得她说:「你再问我就不舒服了。」 乔治笙的变化明显到任丽娜和乔艾雯都在背后议论,说他这是要当爸爸了,整个人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偶尔宋喜半夜迷煳着翻身,会看到乔治笙在不开灯的房间里看书,从前是看一些晦涩难懂的,如今看得都是如何育儿的。 说实话,宋喜没想到乔治笙会这么细腻,对她,对孩子,好的没话可说。 外人皆道乔家如何如何黑,乔家人如何如何狠,可宋喜看到的乔治笙,乔艾雯,包括乔顶祥,他们一个个都是活生生有些有肉的人,可他们的好,怕是外人永远不懂。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乔治笙陪宋喜一起去见陈辰,先前元宝提过,陈辰好友欠了乔治笙一个人情,果然一个人情直接把陈辰本人从滨海叫来夜城。 到了约定地点,双方顺利碰面,宋喜看到陈辰的同时,也看到了传说中的窦超,窦超不是夜城人,但圈子里却始终有他的故事流传,故事类型五花八门,堪比年度大戏,好多人都说真想亲眼看看这么能作的主,本尊到底是什么样的,只可惜窦超今年三十五六了,早就过了那个爱玩儿的年纪,不知背地里多少人感慨,生不逢时啊。 陈辰很漂亮,跟时尚杂志年终封面上一样,原本宋喜还以为陈辰的白有ps的效果,可本人一样白,只不过私下里陈辰不化浓妆,一张天生白的鹅蛋脸上,黑的眉,长的眼,挺翘的鼻樑,还有很多人都想整形整出的m形唇瓣,皆是天然的。 窦超穿着一件红拼黑的毛衣,是某品牌今冬走秀的限量款,宋喜最近一直在休假,没什么事做,翻杂志看到,还想买给乔治笙,但他明确表示,实在接受不了红色,遂作罢。 如今见窦超穿,当真跟宋喜想像中一样好看——衣服好看,因为窦超条子好,当然窦超本身也很帅,但这话宋喜只能在心里说说,当着乔治笙的面儿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不然这次就是她跟陈辰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碰面。 双方在包间中碰头,宋喜率先勾起唇角跟陈辰打招唿,完全是小迷妹的样子,陈辰也很和善,笑着回应,然后说:「不好意思没有提前跟你们打招唿,原本今天只有我过来的,我老公临时来夜城出差,非要过来坐一下。」 宋喜笑着回道:「没关系,探班老婆天经地义的嘛。」 说完,她朝着窦超颔首,「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宋喜。」 「你好,我是陈辰老公,她说来夜城出差,我是过来给她送惊喜的,她还非嫌我碍事儿,一个劲儿的让我走。」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内容没什么,但附上窦超的表情和语气,立马活灵活现,活像个醋夫。 陈辰似是习惯也受不了他这样,侧头看向窦超,低声道:「你赶紧走吧,我们待会儿聊正事。「 宋喜正欲替窦超说情,身旁的乔治笙率先开口,「让她们两个聊吧,我们出去坐一下。」 大有女人组团逛街,男人组团作陪的架势。 乔治笙说跟窦超不熟,宋喜刚一进门就猜到窦超此行的目的,怕是担心陈辰一个人过来,不放心才来『出差』的。 等到乔治笙和窦超走后,宋喜微笑着道:「你老公真有意思。」 陈辰露出一抹无奈和无语的表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有意思,我快要被他烦死。」
第936章 男人间的共同话题 宋喜和乔治笙是认真的想拍一组婚纱照,所以才几经周折把陈辰给请来,然而窦超听说是乔家点名要见陈辰,也是认真的担心了一番,最终决定亲自跟过来看看。 宋喜跟陈辰在包间里面聊,乔治笙和窦超在隔壁房间聊,女方气氛始终融洽,而刚开始男方的气氛却有些尴尬,虽然乔治笙不觉着两个大男人对面而坐,各自喝茶不讲话有什么好尴尬的。 窦超年轻时朋友遍天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交,但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是各走各的道,比如乔家,一来他比乔治笙大了好些岁,二来就算两人年纪相仿,他们的性子也玩儿不到一起去,所以註定了他们之间没交集。 窦超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跟乔治笙一起喝茶,关键还是他老婆这边的关系,刚开始听陈辰说要来夜城给乔治笙拍婚纱照,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细一打听,是梁子衿从中撺掇的。 以陈辰跟梁子衿的关系,梁子衿叫陈辰去非洲给大象拍纪录片,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窦超明知这事儿势在必行,心底忐忑只好去磨骆向东。 骆向东说:「人俩的交情,关你什么事儿?」 窦超说:「废话,可倒不是你老婆了。」 骆向东说:「叫你老婆去拍照,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看你这副狗肉端不上席的样子。」 其实骆向东还有更损的话,他想骂窦超是狗急跳墙。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是乔家,还是乔治笙本人,窦超对乔治笙不熟,跟骆向东打听。 骆向东云淡风轻的说:「我们也不是很熟,比你多见过几次而已。」 话说到这里,窦超已经不想去国外当面儿跟骆向东掰扯了,因为陈辰已经订了去夜城的机票,为保万无一失,他只好顺道来夜城出个差。 一转眼,窦超和乔治笙坐下已经五分钟没有讲过话了,乔治笙低头看手机,窦超也在看手机,中途铃声响起,是窦超这边,有人发了微信视频给他,他一看联繫人就马上接通。 屏幕中清楚映出一个两岁左右小女孩儿的脸,圆圆的脸蛋儿,一双大眼睛快占了脸的一半,小嘴粉嘟嘟又湿漉漉,是口水。 窦超拿着手机,前一秒还高冷端着,下一秒马上五官都洋溢着欢喜,双眼放光的说:「快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最迷人的小公主嘛。」 许是他变脸太快,也许是这声音太过肉麻,乔治笙眼皮一掀,看向对面。 手机中传来下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窦超说:「叫爸爸,爸—爸。」 「巴巴……」 这一声『巴巴』,让对面的乔治笙不受控制的牵起唇角,心都软了一片。 窦超在逗女儿,乔治笙在认真的偷听,幻想手机那头的小女孩儿应该是很可爱的模样。 窦超无意间瞥到乔治笙脸上的微笑,主动道:「我女儿。」 他将手机屏幕转过来,面向乔治笙,显摆之意非常明显。 乔治笙也如愿以偿看到视频中的小人儿,跟他想像中一样可爱,就是没有梳着两个长辫子,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头髮浓密不到哪儿去,就算是浓密,也跟长度无关,不可能有乔治笙想的那种垂腰之美。 小孩子不管那么多,一边分泌着口水,一边朝着乔治笙喊『巴巴』,乔治笙还没等说什么,窦超不乐意了,出声道:「这儿呢,爸爸在这儿呢,这是叔叔。」 乔治笙虽然不爱讲话,可也知道不能冷脸对着孩子,所以他通程面带微笑,许是他太帅,视频中小女孩儿竟然朝着他咧开唇角,笑的特别灿烂,手上还攥拳挥舞着。 窦超把视频转向自己,贱贱的问:「开心啊?是见到爸爸开心吗?」 小女孩儿看到窦超,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终至完全不见,窦超见状,笑容也跟着寸寸敛去,随后佯装失落的说:「不是见到爸爸开心吗?」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甚至眼神儿都开始飘忽不定,窦超不信邪,重新将摄像头对准乔治笙,小女孩儿看到乔治笙,立马咧嘴『呀呀』的笑,还兴奋地直挥拳。 乔治笙如何能不心动? 勾起唇角,他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却温柔,「叔叔。」 视频中的小人儿仍旧在笑,乔治笙又说了一次:「我是叔叔。」 窦超说:「我女儿只会叫爸爸和妈妈。」 话音刚落,手机中清楚传来一句:「唿…唿……」 乔治笙对上那双葡萄似的眸子,之前是笑不露齿,这会儿当真高兴,眼睛都微微弯起。 窦超惊讶的不得了,对着视频里的人问:「刚才叫什么?再给爸爸说一次。」 「巴巴~」 「欸,爸爸在呢,爸爸最爱你了,你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良的小公主,等着爸爸妈妈回家……」 这是乔治笙第一次见到一个爸爸疯狂的模样,窦超对着一个可能还没有两岁大的孩子,像是神经病患者一样自言自语,他甚至说:「等你长大了,爸爸不给你找男朋友,你就一辈子待在家里面,这世上除了爸爸之外,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你。」 乔治笙心想,你女儿可爱是可爱,但发量太少,也不是完美吧。 但转念一想,他的乔乔要是长大了,他能眼睁睁看着她找男朋友吗?除非男朋友像他一样好,不然没人配得上她。 在窦超的狂轰滥炸之下,小朋友很快嚷着要走,不想视频了,待到手机关上,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了。 窦超喝了一杯茶润润贱了半天的嗓子,出声说:「你挺有孩子缘的。」 乔治笙说:「我马上要当爸爸了。」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哪里戳到自己笑点,他竟是忍不住勾起唇角,乔治笙自己意识到,可却完全止不住。 窦超笑了,「是吗,男孩儿女孩儿?」 闻言,乔治笙眼皮一掀,更加得意的回道:「两个,医生说是双胞胎,还没查男女。」 窦超说:「可以啊,你家有双胞胎基因吗?」 「没听说。」 「那你有什么偏方吗?」 乔治笙:「……我妈倒是叫人熬了不少汤。」 「汤谱是祖传的吗?能不能外传?」 「…………你想要,我回头叫人抄给你一份。」
第937章 一路走,走到白头 宋喜和陈辰在包间里聊得热火朝天,唯一阻拦两人促膝长谈的障碍便是隔壁的两个男人,她们都很担心自家老公会让对方尴尬,所以聊的差不多便赶紧起身往隔壁走,谁料房门推开,房内的气氛完全跟尴尬不沾边儿,窦超跟乔治笙正坐在一起看东西,有说有笑。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窦超率先问:「这么快就聊完了?」 陈辰应了一声,宋喜走近之后,看到乔治笙拿着手机,手机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的照片,他说:「超哥女儿。」 这么会儿功夫,都喊哥了,可见窦超绝对不是一般人。 宋喜接过手机,笑着道:「真可爱。」 陈辰说:「你马上也会有的。」 窦超搂着陈辰,声音不大的道:「我刚跟治笙要了汤谱。」 陈辰问:「什么汤谱?」 窦超说:「据说能一次抱俩。」 陈辰无语,就知道放他出来准聊不出好话。 当天四人一起吃了晚饭,也敲定了拍摄日程和地点,看天气未来三天夜城会有一场中雪,陈辰说:「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其余的交给我们。」 宋喜拿起杯子,微笑着道:「我以水代酒,谢谢陈辰姐和超哥亲自过来夜城。」 陈辰拿起杯子说:「不客气,希望照片出来你们会满意。」 窦超说:「你就更不用谢我了,我是随从,专门看她,不管事儿。」 乔治笙说:「过些天家里会给宝宝提前庆祝,请的也都是一些亲戚和亲近的朋友,到时候两位要是有空,可以一起过来热闹一下。」 窦超敞亮的道:「我老婆未必有空,就算她没时间,我也一定过来,毕竟是两个宝贝,必须要好好凑个热闹。」 宋喜怀孕,原本想要低调行事,可有些事儿毕竟瞒不住,这阵子无论乔家亲戚还是任丽娜那边的亲戚,该上门的上门,该打电话的打电话,俨然已是众人皆知,在这样的情况下,乔家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好像怎么回事儿似的,若不是碍着宋元青此刻不能出狱,乔治笙干脆把婚礼办了,如今却只能借着给宝宝庆祝的名义,索性公开宋喜是乔家儿媳妇的身份。 宋喜清楚乔治笙的想法,从前不公开有不公开的理由和难处,如今公开,不是时机最好,而是他不想她再受任何委屈,同时也向世人表明,乔家已经站在宋家一方,任何人想动宋家分毫,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见惯了得势时的攀附,也见惯了失势时的嫌弃,所以更能体会患难与共的珍贵,宋喜越是为乔治笙着想,他就越是心疼,恨不能把所有都俸到她面前。 在宴请宾客之前,宋喜和乔治笙还是先拍了婚纱照,这组照片迟了两年,两人孩子都有了,这才想到拍,其中缘由外人不方便问,宋喜也不计较,或早或晚,结果最重要。 陈辰亲自督导,从滨海调了dc的黄金团队过来,团队知道取景点在哪儿的时候,纷纷表示这不可能,因为取景点就在夜城本地,皇城脚下,故宫。 在故宫拍个照不难,难的是能让故宫单独挤时间只对他们开放,哪怕仅仅六个小时,那也是通天的面子,团队共有五十几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地人,私下里交头接耳,「我是第一次看到故宫里面这么少的人。」 「别说你了,小张夜城本地的,他在那边说了半天活久见。」 「咱们到底给谁拍婚纱照啊?老大又不肯细说。」 「夜城遍地的富贵人家,但这阵仗……我真不敢想。」 这边紧锣密鼓的筹备拍摄,另一边宋喜已经换好婚纱,正红的颜色,超长拖尾,简单却又大气,她怀孕不到两个月,该细的地方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看得身旁各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在羡慕夸赞。 乔治笙从隔壁房间里走出来,黑色皮鞋,黑色西裤,黑色的衬衫和西服套装,脸上没有涂东西,只是做了髮型,简直帅的要人命。 这样登对的俊男美女,就是dc拍年封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模特,哪怕黄金团队见惯了娱乐圈儿的明星,此刻也不免盯着多看几眼。 乔治笙也就是心情好,不然谁敢盯着他看?此时他眼里只有宋喜,早知道她好看,可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依旧惊艷到他。 他走到她身后,她还差最后的一点儿妆发,对着镜子朝他笑,不远处的摄影师已经手痒开始拍,每一张都好看的不需任何精修,原来真的有人精緻到像画一样。 宋喜弄好头髮,有人帮她抬着婚纱,她站起身,陈辰拎着一件皮草过来,让她穿上,宋喜毕竟怀孕了,外面零下二十几度,可不能着了凉。 好在陈辰的审美和搭配宋喜都很放心,穿暖和了,跟乔治笙手牵手一块儿出去,外面正飘着雪,放眼望去,故宫里偌大一片空地,因为没人踏过,白的一片纯粹。 背景是红墙黄瓦,还有铺天盖地的白,所以宋喜穿了红色婚纱,乔治笙穿着黑色西装,原本时间紧急,宋喜以为陈辰定会抢时间紧拍,结果陈辰只是让两人随便逛逛。 这样的景色,比宋喜想像中还要美上十倍不止,尤其是万籁寂静,耳边只有微微风吹雪的声音,哪怕不是来拍婚纱照,就是这么走走也是好的。 乔治笙牵着宋喜的手,两人当真慢悠悠的往前走,雪看似下的不大,可没多久,他肩头白了,黑和白撞出奇异的和谐。 在两人提着婚纱往城楼上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这边。」 宋喜停下脚步,率先转身,乔治笙扶着宋喜,慢半拍转头。 台阶下面摄影师和团队都在跟着,遇到漂亮的画面立马抢拍,宋喜站在高处,心底脑补出一副古代皇帝和皇后的日常,难免戳中笑点,勾起唇角,她这一笑,下面摄影师快门都按不过来,觉得摄影巅峰就要到来。 乔治笙那样一个不喜欢拍照,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的人,此刻收回看着下面的目光,只专心看着宋喜,她头上落了雪,他抬手帮她抚掉。 一组照片拍完,两人继续往前逛,宋喜边走边说:「我们都是从小在夜城长大的,对这片土地感情太深,你让我去瑞士,日本还是加拿大,我都觉得那里的雪没有家里的白。」 乔治笙帮她拽着一侧婚纱,过了几秒后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们一直走,会走到哪儿吗?」 宋喜认真眺望了一下,随后迷路了,故宫太大。 「不知道。」她诚实回答。 乔治笙说:「会走到白头。」 如果在下雪的天气一路牵手往前走,会走到白头。 宋喜后知后觉,不由得侧头取笑,「你跟谁学的?」 乔治笙目视前方,唇角微不可见的轻轻上扬,「高兴,无师自通。」
第938章 最大的笑话 乔治笙跟宋喜高调在故宫里面拍婚纱照,怀孕的消息也没有刻意隐瞒,反而是正大光明的发了邀请函,宴请亲朋好友,提前庆祝。 其实夜城里一些有地位的人早就知道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只不过先前两人一直很低调,而且就算猜到他们在一起,也没想到两人是领了结婚证的,而且一路走来还能修成正果。 如今婚纱照一拍,邀请函一发,众人也不用再费心猜测,乔治笙是要正大光明的把两人关系挑开。 宋元青还在牢里,不知多少人都以为宋家彻底完了,可现在形势陡然一转,宋喜竟然嫁了乔治笙,连孩子都有了,这回母凭子贵,宋家往后的命运,没人说得准。 想攀上乔家这棵大树的人太多,所以从前那些对宋喜避之不及的人,现在也都厚着脸皮回来巴结,宋喜是做不出这种事儿来,但她可以理解,或者说是权衡利弊。 调头回来找她的人里,其中不乏官场中人,且不说乔治笙愿不愿与这些人有来往,单说现在的形势,乔宋两家背地里与方盛两家为敌,大家都会争取更多的同盟,而不是在紧要关头得罪人树敌,多个朋友多条路,哪怕不当朋友,也不要当敌人。 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宋元青失势当真是方盛一手操办,那宋喜更要让他们看看,曾经宋家有多么风光,如今依旧,任何人都不要瞧低了宋家。 乔治笙想法就更直接了,无论来者是谁,心底是人是鬼,只要对方见到宋喜是他乔治笙的老婆,是半个乔家人,以后说话办事儿心里有个掂量就够了。 夫妻俩抱着这样的心情,几乎请了政商军三界的半壁江山,一时间轰动异常,好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这场宴会到底是不是乔家给外界的信号,再怎么说,宋喜的身份也非同寻常。 兰家收到邀请函,兰冬薇第一反应就是,「不去!」 常景乐跟乔治笙关系非同寻常,这种场合一定少不了常景乐,而黛安娜和宋喜又是闺蜜,这俩人一到,还让她的脸往哪儿放? 兰豫洲面色淡淡的道:「你不想去就不去,我跟你妈妈过去。」 兰冬薇扬声说:「我不去,你们也别去,干嘛去凑这种热闹,给他们赚吆喝,咱家又不需要拿乔家的好处。」 兰豫洲眉头一蹙,沉声回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你以为去不去是你说了算的吗?」 兰冬薇瞪着眼睛说:「乔家跟常家关系好,我们跟常家都不怎么来往了,还跟乔家交什么?乔治笙不会领你情的!」 兰豫洲道:「你得罪常家,我可以帮你平事儿,但乔家的邀请函是一种试探,不是你有空就去,没空就能推的……跟你说太多你也不懂,别跟着掺和。」 兰豫洲也就兰冬薇这一个女儿,平时宠坏了,让她肆意妄为,本想跟常家多走动,结果她还跟常景乐闹掰了,搞得兰常两家现在关系也挺尴尬,不似从前那么亲密。 兰冬薇任性,兰豫洲也不捨得深说,点到即止,怕她唠叨,干脆起身去了别处。 兰冬薇在房间里兀自发脾气,从前还能找俞靖瑶这帮人出来玩儿玩儿,现在俞靖瑶车祸住院,听说还跟宋喜有关,想到宋喜……兰冬薇坐在床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 不多时,她拿起手机打给盛浅予,电话响了几声,对方接通,「餵。」 兰冬薇问:「干嘛呢?有没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顿饭。」 盛浅予问:「有事儿?」 兰冬薇道:「刚跟我爸吵了一架。」 「因为什么?」 「他接到乔家的邀请函,听说宋喜怀孕,乔家大摆宴席,我说不让他去,他还一脸我不懂事儿的样子,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盛浅予平静的说:「你不跟常景乐来往,不代表你爸就要避着常家人,这不现实。」 原本是兰冬薇闲着想打探一下盛浅予现在的心情,结果盛浅予一开口就提到常景乐,虽然语气平和,可不难听出『先下手为强』之意。 兰冬薇心里不痛快,马上反问道:「欸?乔家给没给你家邀请函?」 盛浅予声音沉下去,「你说呢?」 兰冬薇道:「你当初跟乔治笙是谈过一段恋爱,但那都过去很久了,我以为你们两家会维持表面关系呢。」 盛浅予说:「现在让你跟常家维持表面关系,你愿意吗?」 兰冬薇瞬间眼带厌恶,沉声回道:「别跟我提常景乐,我也就是没机会让他也下不来台。」 盛浅予说:「他请他的客,我过我的生活,大家不是一路人,乔家知道请我们,我们也不会过去,何必自己打脸?」 兰冬薇听盛浅予声音理智,不由得低声问:「那你对乔治笙还有感情吗?」 盛浅予说:「这话别让追我的人听见,闹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兰冬薇眼睛一瞥,特别不以为意,但嘴上却好奇的说:「你最近跟谁在谈,我认识吗?」 盛浅予冷淡的回道:「你就别自己心里不痛快还想拉我跟你一起伤心难过,我实话告诉你,我对乔治笙没感情了,他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以后他的事儿,你也不需要特地打电话知会我,夜城是大,但我想知道的事儿,不需要其他人拐弯抹角的转给我,还有,看笑话这事儿,你自己深受其害,真没必要把这种痛苦想方设法的转嫁到别人身上,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忘。」 说罢,不待兰冬薇回应,盛浅予那边迳自挂断。 兰冬薇坐在床边,一不注意被盛浅予给数落一通,当真哭笑不得,她承认,盛浅予说得对,她不想一个人被看笑话,所以急切的想拉个人跟自己一起,可是……盛浅予这么大反应能说明什么?别说她真的对乔治笙没感情了,话说的再狠,语气再冷漠,但情绪骗不了人,若不是真的碰到了底线,干嘛连塑料友谊都不要了? 兰冬薇把手机扔在一旁,想通之后破天荒的不怒反笑,看来,如今夜城最大的笑话不是她,而是盛浅予。
第939章 牵一髮,动全身 盛家和乔家私下里斗得正凶,而且谭闫泊已经吐口咬出了利益线上的第一人,明显就是乔家抢了先机,在这种时刻,乔治笙和宋喜高调联合,于盛家人看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打脸。 在忙于筹谋和反击期间,盛峥嵘和方慧也是真的顾及盛浅予的感受,就这一个孩子,还打小儿遗传的心脏不好,之前已经进过几次医院,这回…怕她受不了。 盛峥嵘太忙,很多时候有心无力,方慧则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关注着盛浅予,白天她回房间待超过一个小时,方慧就忍不住敲门进去看,半夜里更是担心,时常起夜。 盛浅予见状,干脆挑开了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方慧哪里能不担心,看着盛浅予的目光中充斥着担忧和心疼,万语千言,话到嘴边,唯剩下一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你跟妈说,千万别憋着。」 盛浅予面色淡淡的说:「我真的没事儿,从前我喜欢他,以为我俩之间是误会,他会回心转意,如今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宋家站在一条线上,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机会我们给了,是他不要,那从今往后大家就是敌人,儿女情长算什么,身家利益才要摆在前头,不用担心我,我想得开。」 盛浅予的『懂事儿』一直是家里人欣赏的,一如当初她答应离开乔治笙去英国,如今她说想开了,方慧本该开心,可孩子是不是真的开心,当父亲的未必看得出来,当母亲的,一眼就能辨别。 方慧拉着盛浅予的手,特别后悔的说:「早知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当初就不该强迫你们分开。」 盛浅予面不改色,没有任何埋怨的话,半晌,唇瓣开启,不带任何情绪的道:」一个男朋友而已,我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方慧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是乔治笙没福分,你对他这么好,他还不珍惜,往后有他受苦的时候。」 盛浅予脑子里都是乔治笙和宋喜在一起时的画面,他们要结婚了,没有如她预想中的那般,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是…结婚了,也许他鬼迷心窍,就是觉得宋喜好,可他这样的选择终将会断送自己的前程,他竟然为了宋喜,宁可跟方盛两家为敌,无论她爸还是她外公,都不可能放过乔家。 盛浅予给过乔治笙机会,可他不懂珍惜,既然他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那么最后,她会等他失败,也许他不会来求她,可她依旧会站在高处嘲讽他的错误选择,而宋喜……她会直接送她下地狱,陪她那可怜的老爸一起。 盛浅予就是天生不服输的人,她是真的喜欢乔治笙,也是真的不喜欢输,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喜和乔治笙阖家团圆,剩她孤家寡人一个,既然乔治笙噁心她,那她就来而不往非礼也。 祁丞跟乔治笙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乔治笙讨厌祁丞就像盛浅予厌恶宋喜,关键祁丞也有意追她,她只不过顺水推舟,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祁丞『无意间』遇到盛浅予,抱着客气的心思说想请她吃顿饭,没想到盛浅予竟然答应了。 吃饭席间,祁丞试探性的说:「宋喜跟我弟弟有些私交,听我弟弟说,他收到乔家的邀请函了。」 盛浅予拿着刀叉,视线微垂,动作利落的切着盘中牛排,闻言,不动声色的回道:「你请我吃饭,我给你提个醒,祁家最好跟乔家保持距离。」 祁丞眼皮一掀,看向对面盛浅予,停顿片刻后问:「为什么?」 盛浅予头都不抬的回道:「听说上面马上会展开一次『清扫』行动,具体内容我就不多说了,总之跟乔家保持距离,对你们有利无害。」 祁丞听出盛浅予的言外之意,无论于公于私,盛家跟乔家都不会是交好的,这对祁家,或者说对他而言,恰恰是个好机会。 祁丞拿起红酒瓶,主动给盛浅予添了酒,出声说:「谢谢盛小姐友情提醒,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盛浅予说:「只是友情吗?」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对坐祁丞,两人四目相对,祁丞在打量盛浅予眸子中的深意,慢半拍道:「不是友情吗?」 盛浅予说:「我以为你对我不止是友情。」 话说到这里,祁丞勾唇淡笑,「我对盛小姐向来不是友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盛浅予拿起酒杯,慢慢的摇晃杯中猩红色液体,随后递到唇边一仰而尽,她不轻不重的说道:「万道河流,终归大海,我喜欢志同道合的人。」 万道河流指的是夜城遍地大大小小的势力,而大海,自然是盛家,或者说是背后方家,盛浅予这一句提点的已是非常明显,祁丞再听不懂就是傻子。 同样拿起酒杯,祁丞按捺住内心的意外之喜,表现的尚算平静,出声接道:「我总在想,怎样才能保证河流永不干涸,现在我想明白了,唯一的方式,就是让其汇入大海。」 说罢,他遥敬盛浅予,随后一饮而尽。 当天吃过饭,祁丞送盛浅予回家,这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去,换言之,这是她第一次允许他送她回去。 等到两人分开,祁丞坐在车里,给祁未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中传来祁未声音:「哥?」 祁丞淡淡道:「乔家那边儿,你别去了。」 祁未顿了下,「怎么了?」 祁丞马上不耐烦的道:「我今天跟盛浅予见面了,她提点过我,让我们跟乔家保持距离。」 祁未说:「我以私人身份去。」 祁丞道:「你私人身份就不姓祁了吗?」 祁未说:「我已经答应宋喜会过去。」 祁丞蹙眉,「答应也找个理由推掉。」 祁丞语带不悦,祁未声音渐渐变得模煳了冷静和冷漠,淡淡道:「我的事儿自己会处理好。」 此话一出,祁丞面色一变,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准备怎么处理?」 祁未毫不迟疑的回道:「我会去。」 祁丞怒声说:「盛浅予明确提点过的东西,你为什么偏要跟我作对?」 祁未淡淡道:「盛浅予是谁?她说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听?」顿了两秒,「就算你听,你也不能强迫我听还是不听。」
第940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最近祁氏内斗之风越发明显,且不说祁沛泓私下里定的那份遗嘱,单说公司里站队情况,竟然有一半的人选择拥护祁未,祁丞就想不明白了,他为祁氏鞍前马后十几年,却不如一个半道出家的毛头小子……难不成是祁沛泓私下授意? 他不是祁沛泓的亲生儿子,只是当年怀疑周岚不孕时的一个寄託,如今外界还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怕是墙倒众人推,所以祁丞非常忧虑,从前他跟祁沛泓和周岚一样,当祁未是眼中星,可现在,他只当祁未是眼中钉。 从前祁未从不忤逆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现在翅膀长硬了,他说的话,祁未都敢当面回怼了。 坐在车里,祁丞越发的控制不住情绪,干脆挑明了道:「现在祁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考虑得罪盛家的后果吗?」 祁未声音波澜不惊的回道:「你跟市里签的那个项目,摆明了就是盛市长想要业绩,随便在下面富商中间拉一个出来顶,照这么看,倒是盛家欠我们的人情,怎么是我们得罪他?」 这事儿祁丞是赶鸭子上架,骑虎难下,祁沛泓知道后也是好生不乐意,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祁沛泓对他就大不如前,反而有意扶持祁未在公司的势力和人脉,现在祁未拿这个堵他,祁丞更是犹如被人往脸上甩了个大巴掌,这个人还是他放心多年,以为一辈子不会跟自己争抢的兄弟。 怒极,祁丞反而声音低沉冷漠的道:「我是为了谁?难道我做这么多不是为祁家好,而是坑祁家吗?」 祁未淡淡道:「哥,祁家走到今天,也许不一定全都靠正正噹噹的生意手段,私下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想得到,但要靠裙带关系,我觉着没必要,且不说外人怎么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祁丞刚刚压下的怒火陡然蹿升,「你在教我怎么做人?」 祁未道:「你之前那句话说的很对,我姓祁,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打上祁家的标籤,同样,你也姓祁,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状态不好,爸那边还好说,公司里面已经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了,你还是自己注意一点儿的好。」 说罢,不待祁丞发飙,祁未迳自道:「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拿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祁丞剎那间想拨回去,可转念一想,是不是他太低估了这个弟弟? 他比祁未大了八岁,一直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可这个小孩子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长大,还想反过来教他如何做人做事了,他越暴躁,祁未越冷静,这副冷静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倒像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 祁未……他说大家都姓祁,可姓祁的未必就是祁家人,这点从祁沛泓对遗嘱的分配上就可见一斑。 祁丞自问没能力让祁沛泓更改遗嘱,哪怕祁沛泓死了,也有专门的律师团队代为分配,如果,这世上没有祁未,祁沛泓和周岚自始至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他争,没人跟他抢,他不用费尽心力稳固地位,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独占父母所有的宠爱,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可仅仅是血缘不同,无论他多么努力,做了多少,在祁沛泓眼里他也不如亲生儿子祁未,在祁未眼中,他跟盛家走得近是一件特别丢人的事儿。 祁丞想冷笑却笑不出来,身心俱疲,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不多时,电话接通,他声音低沉的说:「你在哪儿?」 回应他的是一个女声:「在家。」 「我现在过去找你。」 「嗯,路上开车小心点儿。」 电话挂断,祁丞发动车子,从政府大院去了三环一处高端小区,他有这里的门卡,一路顺利进去,乘电梯来到楼上,他也有这里的钥匙,但是懒得往外掏,直接按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入眼的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年轻女人,乍看只有二十几岁,其实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具体是三十二还是三十三,祁丞记不住,即便每年他都帮她庆生,但好像每年他都不怎么走心。 女人给祁丞准备了拖鞋,他跨进玄关,她抬眼问:「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祁丞垂着视线换鞋,淡淡道:「顺路就过来了。」 女人说:「我以为你跟盛浅予吃完饭,还要陪她一起看个电影,最近新上了几部,身边人都说还挺好看的。」 祁丞闻言,抬头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她坦然,他茫然,几秒后,他拉过她,一把将她搂到怀中。 「吃醋了?」他问。 女人抬手覆在他后背,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习惯了。」 祁丞忽然问:「你马上要过生日了,是三十还是三十一?」 女人似笑非笑的说:「前两年你就这么问,我今年不过生日。」 「为什么?」 「不想提醒自己又大了一岁。」 祁丞说:「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大一岁,我也陪你大一岁。」 女人说:「就是不知道能陪我多久,所以不想过了。」 祁丞收拢手臂,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喃喃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人不轻不重的道:「是啊,无论宋媛还是盛浅予,她们在的时候我就在,她们不在的时候,我还在。」 祁丞唇角轻勾,「满满的酸话,还说没生气?」 女人主动从祁丞怀中退出,抬眼回道:「生气我还会接完电话就给你煲汤?你闻闻。」 祁丞当真闻了闻,随后说:「花椒猪脚。」 女人笑道:「鼻子真灵。」 两人牵手往里走,祁丞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女人帮他把衣服挂好,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做过无数遍,熟门熟路。 在他身旁坐下,她出声问:「怎么了?」 祁丞垂着视线,沉默良久,随后很轻的声音道:「没时间了,我不能再犹豫了。」 女人打量他脸上神色,片刻过后,试探性的问道:「祁未又怎么了?」 祁丞抬起头,看着她说:「祁家只有能有一个儿子,我有些捨不得,但我没有办法。」 说话间,他眼眶泛红,不知这份难过是认真的,还是习惯性的自我欺骗。
第941章 游戏而已,不要当真 女人闻言,定睛看了祁丞数秒,随后问:「你想好了?」 祁丞视线微垂,似是自言自语,「敏芸,你知道祁未今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我靠裙带关系上位,话里话外瞧不起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为祁家劳心劳力这么多年,竟然抵不过血缘,到头来要被自家人笑话,不对,我们不是一家人,祁沛泓没把我当亲生儿子,祁未也没把我当亲哥哥,我这么多年做的一切,都是在给祁未铺路而已。」 「他说得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以为我爱捧着盛浅予?我爱看盛家人的脸色?我要是能自己做祁家的主,谁也别想让我抬头看人!」 祁丞越说越激动,眼睛都红了,萧敏芸凑过来抱着他,轻声安慰:「别生气,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祁丞略显无助的靠在萧敏芸身上,眼睛出神的看着某处,轻声道:「其实这么多年,只有你真正把我当自己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计较名分,明里暗里帮我最多的人也是你。」 萧敏芸道:「跟我还说这些干什么,我能有今天,能坐到祁氏财政部长的位置,也是你千辛万苦替我争回来的。」 祁丞抬手抱住萧敏芸,低声说:「敏芸,只有你是真心希望我好,等我正式接手祁氏那天,我娶你,光明正大的让你进祁家大门。」 萧敏芸说:「祁沛泓日子怕是不多了,你不用管他,关键是祁未,你准备怎么对付他?」 祁丞脸上满是伤心之色,低声回道:「我希望他一直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儿,只会嚷着我给他钱,要这要那。」 萧敏芸道:「不可能的,小孩子早晚都有长大的一天,现在他不会从你要这要那,因为自己有权,自己可以拥有一切。」 祁丞闻言,眼底的伤心之色终是逐渐被欲望覆盖,唇瓣开启,他没怎么迟疑便下了决定,「那就让他消失吧,让他永远当我记忆中的好弟弟,我会替他给爸妈尽孝的。」 萧敏芸道:「现在公司里面谁都知道你们两个在争,他突然出事儿,一定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祁丞说:「乔家给他发了邀请函,哪怕知道他是我弟弟,乔治笙都没有难为他,可见他跟宋喜的私交确实不错。」 萧敏芸闻言,停顿片刻,随即问:「你是想……借乔家的手?」 祁丞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祁未不在之后,我们帮他整理遗物,会发现他暗恋宋喜的证据,以乔治笙的办事风格和乔家的名声,你觉得外人会把祁未的死算在谁的头上?」 轻描淡写,却是蓄谋已久,萧敏芸突然发觉,祁丞来找她,不是跟她商量,而是做好了决定,只是希望找个知根知底儿的人一起分享罢了,毕竟是杀人,还是杀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弟弟,哪怕没有血缘,也有亲情。 可亲情是什么?在某些人眼里,亲情不敌权利的十分之一,任何人想要拦路,他就剷除任何人。 宋喜知道她跟乔治笙的公开势必会引得夜城局势的部分变动,却没想到,对某些人而言,直接激化并且提前了你死我活的争斗。 乔家的宴会定在三月初,盛浅予在二月底向盛峥嵘提出,想跟祁丞订婚。 盛峥嵘闻言十分诧异,抬眼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跟祁丞?」 盛浅予面色淡淡的回道:「对,日子我都想好了,三月三号。」 盛峥嵘一听马上猜出盛浅予的动机,声音低沉的说:「你心里还惦记着乔治笙。」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盛浅予面无表情,「是惦记,我惦记着他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选错了,惦记看到他脸上悔不当初的表情。」 盛峥嵘没有马上接话,盛浅予迳自道:「我这么做不仅是咽不下这口气,主要是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你和外公看清楚众人里面谁是敌谁是友,谁又是墙头草两边倒。」 两边选在同一天办喜事儿,广发邀请函,替方盛两家试人,也替自己出气,盛浅予就是要让乔治笙尝尝,她跟他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盛峥嵘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遏制乔家,如果这次让乔家跟部分人走近,对以后的局势而言,都是不利的,可找什么理由能广宴亲朋,他一直没想好,如今盛浅予替他决定了。 盛峥嵘看着盛浅予说:「让你受委屈了,你暂时先忍忍,是订婚不是结婚,等到日后风波平息,爸爸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比乔治笙好一千倍一万倍。」 盛浅予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下回我们都把眼睛擦亮点儿,不能再看错人了。」 事情就这么决定好,盛浅予说:「我去通知祁丞。」 一个即将要订婚的人,还是最后等待通知的,着实讽刺,偏偏盛家人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盛浅予从书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间,房门刚一关上,她背靠门板,心跳特别快,像是一张嘴心就会自己蹦出来,脸色煞白,嘴唇泛青,她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含在嘴里。 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告诉自己不必难过,方案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盛峥嵘…只不过是没拒绝而已。 都说她是家里最受宠的人,无论父母还是外公,都把她当掌上明珠,可盛浅予不傻,她知道若是当真将她看得最重,当初就不会强迫她跟乔治笙分开,现在也更不会同意她跟祁丞订婚,一个是特别爱,一个是特别不喜欢,偏偏她不能跟特别爱的在一起,却要跟特别不喜欢的人订婚,简直滑稽,讽刺,甚至噁心。 可又有什么办法?她已经失去了乔治笙,其他的都无所谓了,跟谁不跟谁,他会在乎吗?只要他心里能有丁点儿的波澜,都算她没白走出这一步。 吃了比平时计量要多的药,盛浅予平躺在床上,直到心跳趋于稳定,坐下来,她拿出手机打给祁丞。 祁丞接通,柔声说:「正想打给你,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盛浅予惨白着脸说:「你下个月三号有时间吗?」 祁丞回道:「你的事儿最大,没看日程表,但我可以推。」 盛浅予说:「我们订婚吧。」 祁丞那边明显愣住,过了几秒,他问:「你认真的?」 盛浅予说:「我不爱开玩笑。」 祁丞冷静的说:「时间会不会有点儿仓促?」 盛浅予道:「我家这边儿会准备好,到时候你人来就行。」 祁丞明知是互相利用,可盛浅予的口吻依旧让他不爽,活像是外面包养的鸭子,随叫随到。 短暂沉默,他淡笑着说:「好,那就三号见了。」 电话挂断,祁丞从萧敏芸的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往外走,他在厨房看到熬汤的女人背影。 盛浅予想把他当下人使唤,可她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备胎罢了,游戏而已,谁也不要当真。
第942章 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祁丞突然回家跟祁沛泓和周岚说,要跟盛浅予订婚,周岚深表诧异,毕竟都没听说两人在谈恋爱,祁沛泓则是沉默,时间久到祁丞忍不住主动开口:「爸,你不高兴吗?」 祁沛泓坐在轮椅上,老态龙钟,连发脾气的模样都没有,只是声音沙哑气短的回道:「你连日子都订好了,不是跟我们商量,是通知我们,我这样的身体,就不到场参加了,让你妈和你弟弟去吧。」 周岚看着祁丞的目光也透露着不言说的不满,怪他三番两次的先斩后奏,前有公事,现在连婚姻大事都自己做决定,哪还把长辈放在眼里? 祁丞本想解释两句,可话到嘴边,他干脆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如常道:「爸身体要紧,来日方长,以后让浅予来家里给你们敬茶。」 祁沛泓不出声,周岚象徵性的询问了一些,祁丞说他会操办,不用家里人担心,说完就走了。 待到只剩祁沛泓和周岚二人,后者明显的嘆了口气,无奈道:「孩子长大了。」 祁沛泓说:「不是他人长大了,是心眼儿长大了。」 周岚看向祁沛泓,眼带担忧的说:「我看这事儿怎么不大对劲儿,如果丞丞早就知道要跟盛家女儿订婚,瞒着我们干什么?我看他那样子,倒像是才知道,这么匆匆忙忙的订婚……盛家怎么想的?」 祁沛泓说:「盛家怎么想,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关键一个愿打,总要有一个愿挨,他一心想藉助盛家的势力,怎么会放弃跟盛家联姻的好机会?」 周岚担心的问:「那盛家图什么?」 祁沛泓道:「遗嘱是小未几岁的时候就立好的,那时候心眼儿还有些偏,总想着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领养的,后来丞丞长大了,这些年一直帮我打理公司,替我分忧,对你,对小未都好,前些年我就想着把遗嘱重新再立一次,什么亲生领养,都是咱们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要一视同仁。」 顿了顿,「可现在看来,久病床前才知道有没有孝子,丞丞不是我们从前想的那个丞丞了,我不知道盛家图他什么,但我能给他的,就是祁氏的三成股份,等到我走的那天,律师会把股份兑成现金给他……他这样的性子,不能再留在祁氏了。」 祁沛泓现在身体状况每日愈下,之所以不愿意住院,是怕走在医院,连家最后一眼都看不到,说这些话,已是吃力,身旁周岚哽咽出声:「别想这些,你会好的,医生都说了。」 祁沛泓拉着周岚的手,努力淡笑着道:「嗯,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有小未啊,小未比我想像中要懂事儿的多,我让他进公司,这才多长时间,公司里面好多老人儿都在夸他。」 周岚还是很伤心,虽然祁沛泓已经做好离开之后的万全打算,可日后祁丞要怎么面对祁家,想想都痛心。 …… 宋喜跟乔治笙三月三号宴请亲朋,盛浅予和祁丞三月三号办订婚宴,时间赶得这么凑巧,好些人先后收到两份请柬,定睛一看,日子还是同一天,这参加哪边儿不参加哪边儿,当真是个技术活儿。 宋喜拍完婚纱照之后就专心在家养胎,不是她身体不允许工作,而是现在的局势,外面不太平,她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拎的清轻重,索性待在安全范围,不给敌人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 祁未早在第一时间承诺要来参加,宋喜临时接到他的电话,还以为是什么事儿,结果祁未特别不好意思的说:「我哥要订婚,也是三月三号,我才知道。」 祁丞,订婚? 宋喜稍顿,紧接着说:「没关系,这是喜事儿啊,你哥跟谁订婚?我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息都不灵通了。」 祁未说:「跟盛浅予,盛市长的女儿。」 话音落下,宋喜难免脸色一变,是吃惊,也是意外。 祁未迳自道:「我看了下时间,两边都是中午,我先参加我哥订婚宴,然后尽快赶去你那里,一定会迟一些,先跟你打声招唿。」 宋喜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出来,出声回道:「好,你不要着急,我让人给你留位子。」 祁未道:「我已经给宝宝准备好礼物了,到时候让大萌萌带过去。」 宋喜笑说:「那我先替宝宝们谢了。」 「别客气,原本答应好的事儿,没想到我哥那边突然说要订婚,我们家里也准备的很仓促。」 宋喜说:「家里要紧,咱们单聚都行,我现在怀着孕也不方便当面去道喜,你替我说声恭喜。」 两人一个抱歉一个客气,待到聊完挂断电话,宋喜难得露出一脸懵圈的模样,祁丞和盛浅予要订婚,这是什么组合? 正想着,电话再次响起,宋喜接通,「喂,王妃。」 黛安娜急切的道:「欸欸欸,你听说没有,盛浅予要订婚了!」 宋喜道:「祁未刚给我打完电话,说三号不能来我这边儿,因为他哥要订婚,跟盛浅予,你听谁说的?」 黛安娜道:「估计夜城现在大半的人都知道了,常景乐说他爸收到盛家的邀请函,打开一看,是盛浅予要订婚,还是跟祁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我都不敢相信。」 宋喜道:「别说你了,我也不敢相信。」 黛安娜问:「你们三号办宴,他们也三号,是赶巧儿还是故意的?」 宋喜目光意味深长,口吻也是意味深长,「想知道是赶巧儿还是故意,一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我俩改个时间。」 黛安娜下意识的说:「改到几号?」 宋喜差点儿笑出来,「请柬发出去几百份,现在改时间,你跟我开玩笑吧?」 黛安娜道:「那怎么知道盛浅予是不是故意的?」 宋喜道:「她的心思很容易猜,八成是我跟治笙这次太高调,刺激到她,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她必须用同样的方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过得很好,有人要,很幸福。」 黛安娜当即蹙眉回道:「有毛病吧?为了斗气随便找个男人订婚?」 宋喜说:「架不住祁丞也乐意,他们两个,还真是一拍即合。」
第943章 他不在乎 盛浅予跟祁丞订婚的事儿,乔治笙比宋喜知道的早,就连元宝和佟昊都吓了一跳,他却很是淡定。 佟昊私下里问元宝:「笙哥说什么了吗?」 元宝道:「你想听什么?」 「啧。」佟昊瞥了眼元宝。 元宝道:「什么都没说。」 佟昊琢磨了几秒,「意料之中?」 元宝道:「意料之中也得料,你看笙哥现在有空想盛浅予吗?管她是订婚还是结婚,就算她现在放话要出家,笙哥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佟昊笑道:「这倒是笙哥一贯的风格。」拿得起,放得下。 元宝轻轻摇头,「我不懂,是盛浅予较真儿,还是所有女人都这么爱钻牛角尖儿,摆明了覆水难收的结局,还偏要折腾的人尽皆知。」 佟昊嘲讽道:「天要下雨,爷要娶人,这都是不可逆的事儿,盛浅予看不透呗。」 元宝道:「原本我挺喜欢3这个数字,现在被盛家搞得如鲠在喉。」 佟昊道:「哪儿哪儿都要插上一脚,好像不噁心别人,他们日子就过不下去似的,给人添堵。」 他想到宋喜,旁人都这么来气,她要怎么想?会不会跟乔治笙闹别扭? 乔治笙忙完回家,宋喜正跟任丽娜在厨房里品汤,看到他回来,宋喜招唿道:「过来尝尝妈熬的汤。」 乔治笙听话的走过去,宋喜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几下,再递到他嘴边。 乔治笙喝了一口,宋喜说:「好喝吧?」 「嗯。」 任丽娜道:「你是捧我的场还是哄你媳妇儿开心?我还没放盐呢,你就说好喝。」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哄喜儿开心。」 他说的旁若无人天经地义,宋喜先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掉头去哄任丽娜,「妈,别理他,我觉着好喝。」 任丽娜笑道:「我就是给你熬的,你喜欢喝就好,管他呢。」 乔治笙跟宋喜一起从厨房出来,两人如常聊天,他问她在家都做了什么,她答吃喝玩乐。 「对了,我听说盛浅予跟祁丞要订婚。」宋喜口吻如常,听不出喜怒。 乔治笙也是面色无异的『嗯』了一声。 宋喜看向他,「你怎么想?」 乔治笙说:「故意选跟我们同一天,想让其他人站队。」 宋喜道:「怕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明人不说暗话,更何况宋喜这么聪明,在她面前开诚布公永远比拐弯抹角来得好,乔治笙淡淡道:「如果大家立场没冲突,我会叫人备份礼物,祝她订婚快乐。」 话音落下,宋喜眼底划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轻嘲,出声道:「现在就别送了,免得盛家以为你在挑衅。」 乔治笙道:「你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改日子?」 宋喜道:「下午我还跟王妃说呢,撞日子心烦,改日子麻烦,而且是我们先定的,干嘛要给她让路?她这么喜欢搭顺风车,以后我们结婚,孩子满月,百日,都提前知会她一声好了,也好敦促她跟祁丞别来虚的,有本事直接结婚。」 盛家干这种败人心情的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像得寸进尺一样,嫌噁心的人越是避开,不要脸的人越是迎头而上,所以对付这种人,就要正面刚,盛浅予不是想让她不舒服嘛,好,谁心里难受谁知道。 宋喜向来不是好惹的主,同为女人,她也清楚盛浅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宁愿赌上婚姻名誉也要跟乔宋两家对着干,宋喜若是不正面迎战,岂不是不给盛家面子? 乔治笙单手搂着宋喜肩膀,闻言抬手摸着她的头,声音低沉磁性,「不生气,想发脾气的时候就想想乔乔和帛京。」 宋喜低头看了眼平坦小腹,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低着头,她勾起唇角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一男一女,万一两个都是男孩儿或者都是女孩儿呢?」 乔治笙说:「都好,只不过要麻烦爸再想两个名字了。」 宋喜笑道:「我爸乐不得的。」 乔治笙说:「那你努力了,别让爸闲下来。」 宋喜抬眼嗔他,「两个就够多了,你还想生个足球队出来?」 乔治笙俊美面孔不动声色,眼中却充斥着宠溺,还是那句话:「看你。」 他早就说过,喜欢孩子,也只是因为孩子是宋喜生的,至于生男生女,生几个,全看她喜欢。 女人的第六感是天生的测谎仪,宋喜看出乔治笙完全没受盛浅予要跟祁丞订婚的影响,他是真的放下了,可能当妈的人都会有些多愁善感吧,有那么一瞬间,宋喜竟然还有些可怜盛浅予,豁出去做这么多,不过是希望乔治笙心疼一秒,哪怕心动一下,可是没有。 如果盛浅予知道乔治笙不仅没往心里去,还在跟其他女人讨论未来,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手掌贴在小腹处,宋喜似是自言自语,却温柔说道:「如果我生了女儿,一定会告诉她,爱别人之前,请先爱自己,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替你疼。」 乔治笙大手覆在宋喜手背上,低声道:「谁敢让我女儿疼,我剥了他的皮。」 宋喜眼皮一掀,佯怒道:「有你这么胎教的吗?」 乔治笙说:「等女儿出来,我一样这么说。」 宋喜道:「你小心教坏她。」 乔治笙说:「小雯一小儿的时候,我爸就告诉她,要讲理,也要讲拳头,理不是跟谁都说得清的,但拳头就省事儿的多,你看她一路走到现在,人是皮了点儿,倒也没吃过亏。」 宋喜说:「我现在被你带的,都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不知她这话哪里取悦到他,乔治笙闻言,明显眼带笑意,停顿几秒后,低声道:「这样最好。」 他的女人,信仰那么多没有用,信他就够了。 宋喜余光瞥见他莫名沾沾自喜的模样,眼带狐疑,调侃道:「你最近笑容见长,连发财看你都觉着陌生。」 乔治笙说:「不好吗?」 宋喜说:「见惯了你冷脸,冷不防一笑,我总觉得你在算计什么。」 乔治笙说:「我有那么坏吗?」 宋喜认真的点点头。 乔治笙别开视线,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言语:「我算计人的时候从来不笑。」 宋喜假模假式的拍了拍手,「我是不是得夸你两句?」 乔治笙转过头来看她,「我就不像你,你当初对我才是笑里藏刀。」 两人日常翻旧帐,他们只会因为对方『吵架』,才不会因为外人翻脸。
第944章 开场,戏前戏 三号当天,乔家宴会在城内海威酒店举行,盛浅予和祁丞的订婚宴却定在城外一家度假酒店里面,不是那家酒店有何特别之处,只因城里城外隔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边又都是午宴,就算想赶场都来不及。 盛浅予想用这样的方式向乔宋两家挑衅,殊不知乔治笙全然不在意,宋喜更是觉得她可悲,赔上婚姻只为了赌一口气,关键盛家人也同意,俨然就是把盛浅予当做一件武器,平日里不捨得用,并不是多珍惜,只是希望好刀用在刀刃上。 休息室中,宋喜问乔治笙:「今天有多少收到邀请函却没来的?」 乔治笙淡淡道:「座位都坐满了,就算本人没到,也是派的家属过来。」 宋喜说:「这些人你就要留意了,派家属过来是不敢得罪乔家,可心里还是偏向那头的。」 乔治笙站在宋喜身后,帮她整理一下不小心勾在耳环上的髮丝,云淡风轻的说:「这些事儿元宝会处理,你不用操心,今天你是主角,开心就好。」 宋喜道:「宝宝们才是主角。」 乔治笙说:「他们是子凭母贵,沾你的光。」 宋喜忍俊不禁,「好,宝宝们可都听到了。」 乔治笙道:「帛京听没听到无所谓,乔乔没听到就好。」 宋喜垂下头,对着肚子有模有样的说:「帛京,你爸现在就开始重女轻男了,不怕,妈妈站在你这边。」 两人说话的功夫,房门被人敲响,乔治笙说:「进来。」 进门的是乔艾雯和小杰,两人大手牵小手,一个礼服一个西服,美的美,帅的帅。 「小杰让我带他来找你们。」乔艾雯说。 小杰松开乔艾雯的手,走到宋喜和乔治笙身旁,人小鬼大的问:「干爹,干妈,今天过后我就有小弟弟和小妹妹了吗?」 宋喜抬手摸摸他的头,微笑着回道:「之前跟你说过啊,要再等七个月,就是树叶绿了又变黄的时候。」 小杰似懂非懂,「外面来了好多客人,都是来看小弟弟和小妹妹的,我想快点儿带他们出去玩儿。」 宋喜说:「弟弟妹妹也着急跟你一起玩儿呢,再等一等。」 乔治笙俯身,将小杰抱起来,看着他道:「等会儿干爹干妈带你一起出去,好多叔叔阿姨都想见你。」 小杰眨了眨眼睛,「见我干什么?」 乔治笙说:「因为你是我儿子,你还是哥哥,以后弟弟妹妹都要听你的话。」 小杰马上点点头,「我有好好上学,到时候给小弟弟和小妹妹讲故事,带他们做游戏。」 乔艾雯跟宋喜小声说话,「我觉得小杰是吃醋了。」 宋喜低声道:「现在的孩子都很聪明早熟,什么都懂,你看他吃醋不明说,兜了个大圈子。」 乔艾雯笑道:「这点倒真像我哥亲儿子。」 宋喜抬头看着身旁抱起小杰的乔治笙,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正装,高的俊美,矮的可爱,放在一起端的养眼。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十几二十分钟,外面客人已经早到,十个里面八个都是熟人,正互相寒暄。 乔家的邀请函发到常景乐手里,原本只要他一人来也就够了,但恰逢盛家给常斌也发了邀请函,常斌得去盛家那边走个过场,所以叫蒋文娟跟常景乐一起过来,也算是给乔家一个交代。 黛安娜看到蒋文娟,迟疑着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唿,常景乐给她使了个眼色,先把蒋文娟从桌上叫走。 蒋文娟跟常景乐一起来到人少的地方,狐疑着问:「怎么了?」 常景乐伸手帮蒋文娟正了正胸前胸针,一张好看的脸上不无撒娇讨巧之色,说:「妈,我最近表现怎么样?」 蒋文娟抬眼看着常景乐,眼底立即露出防备和打量,沉吟几秒,不答反问:「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 常景乐眉头轻蹙,「你看你,说的我像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似的。」 蒋文娟道:「我是提醒你,别惹你爸生气,你爸昨儿个还跟我说呢,你最近表现不错。」 常景乐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表现不错吗?」 蒋文娟眼底泛着狐疑,轻声道:「为什么?」 常景乐说:「怕惹你和我爸生气是其一,你们年纪大了,我不想你们替我操心,也不想惹你们不高兴。」 蒋文娟笑的温柔,伸手捏着常景乐一只胳膊,宠溺的口吻道:「你是听话,妈妈知道。」 常景乐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常景乐先拉住蒋文娟的手,像是小时候考试不及格,总要先装柔弱博取同情,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伤害率,虽然他没因为考试挨过骂,但这套路早已烂熟于心。 「妈,我知道你最懂我了,所以我有什么秘密都要先跟你分享,你不光是我妈,还是我朋友。」 蒋文娟狐疑又着急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常景乐俯身,在蒋文娟耳边轻声说道:「妈,我在追黛安娜。」 「什么?」 蒋文娟脸色瞬间就变了,想要抽手,常景乐拉的更紧,压低声音道:「你先听我说完。」 蒋文娟蹙眉看着他,常景乐说:「你知道我从小没什么长性,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哪怕谈恋爱也不能谈个长的,但我喜欢黛安娜多久了?我试着听你们的话,不跟她来往,但我越是不见越是想她,我是真心喜欢她。」 蒋文娟蹙眉道:「你爸不会同意的。」顿了顿,「我也不喜欢,且不说咱们家庭条件,单说你,你差哪儿了?为什么一定要跟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牵扯不清?」 常景乐道:「妈,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婚姻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够的,她老公出轨关她什么事儿?难道她不离婚一辈子受窝囊气吗?反倒她有能力,离了婚日子一样过得风生水起,这样的女人应该让人心疼崇拜,而不是嫌弃鄙视。」 蒋文娟耳根子软,明显眼露纠结,迟疑着道:「我是很欣赏独立自强的女人,但……哎,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要是答应了,你爸连我一起骂。」 「妈……」 「阿姨。」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女声传来,蒋文娟和常景乐同时闻声看去,但见黛安娜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到的,听见了多少,但是面带微笑。
第945章 主动表明,给面儿 黛安娜迈步走到蒋文娟身前,礼貌颔首打招唿,「阿姨,您好。」 蒋文娟趁机把手从常景乐掌心中抽出,点头的同时,面儿上难免带着几分尴尬,怕刚才的话让黛安娜听到,她心里会不舒服。 黛安娜面色无异,微笑着道:「跟您见过好几次了,一直没机会正式跟您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黛安娜,老家是渝城那里的,读书的时候来了夜城,后来又去了加拿大,去年回的国。」 「我跟常景乐是因为有共同的朋友所以才认识,刚开始玩儿的好,大家都是朋友,我一直悄悄在心里喜欢他,但他从来没跟我表示过,我以为他不喜欢我,所以也没挑明,我觉得这个年纪的喜欢应该是一拍即合的,也免得其中一方投入太多,最后没在一起反而伤了感情。」 「不瞒您说,年前我回老家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在给我张罗相亲了,后来常景乐来渝城找我,说他喜欢我,我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高兴。」 黛安娜微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跟常景乐一样的桃花眼,只是女人更加媚气,顾盼生姿,尤其是说到『高兴』二字的时候,眼底似是有光,特别漂亮。 蒋文娟看着黛安娜的眼睛,后知后觉,那光是因为眼前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黛安娜没有哭,只是唇角轻勾,特别真诚的说道:「阿姨,想必常景乐早就跟您说过,我离过一次婚,虽然法院判承担主要责任的是我前夫,但我一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很多人问我后不后悔当初结婚那么早,我从来都说不后悔,因为我嫁的是爱情。」 「我也一度害怕迷茫过,觉得不会再有喜欢的人,后半辈子自己过吧,但我发现自己还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我是真的喜欢常景乐,您是过来人,我知道在您面前讲爱情,您可能觉得是我们年轻不懂事儿,挺可笑的,但我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看我和常景乐到底合不合适,我们现在还没有正式谈恋爱,因为我知道他很在乎您和叔叔的想法,我们都不愿意让长辈心里不舒服。」 黛安娜不仅没哭,还始终面带微笑,可这笑容让蒋文娟心底说不上来的酸,她是女人,也心软,第一次跟黛安娜面对面,听对方讲这么多的话,最后一句让蒋文娟心里挺欣慰的,也觉着黛安娜还算懂事儿,因为没有长辈同意,两人连恋爱都没开始谈,这一定不是常景乐的主意,八成是黛安娜在死守最后一关。 蒋文娟原地站着,似是迟疑,所以没有开口。 一旁常景乐道:「妈,我跟你说句大实话,有些事儿物极必反,你们越是拦着,我越想跟她在一起。」 蒋文娟不好意思说黛安娜什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常景乐,在怪他关键时刻给她压力。 黛安娜轻声道:「阿姨,我跟常景乐私下里也聊过这个话题,我们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您跟叔叔实在是不能接受,那我一定不会跟他在一起,但我们心里总会觉着,可能就这样错过了最喜欢的人,反倒我俩顺顺利利的谈了,没准儿就走不到一起去,毕竟互相喜欢很容易,但能不能彼此适应,太难。」 「妈 ……」常景乐就差像小时候一样跟蒋文娟撒泼了。 前厅宴会马上就要开始,蒋文娟心底纠结的不得了,黛安娜俏生生的大姑娘站在她面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没有走苦情路线,反而句句真心实意,干脆利落,是个拿得出手的孩子。 沉默快十秒钟,蒋文娟终于开口,「你们让我想想。」 常景乐想乘胜追击,黛安娜出声打断,「谢谢阿姨,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是尊重第一,还有,一直想当面跟您还有叔叔说声抱歉,听说因为我,影响到叔叔的身体和工作。」 蒋文娟说:「过去的事儿就算了,我们没往心里去,你也别有负担。」 黛安娜对常景乐道:「快开始了,你跟阿姨快进去吧。」 常景乐问:「你呢?」 黛安娜说:「我去下洗手间。」 原本常景乐的座位是安排在黛安娜身旁,后来得知蒋文娟也要来,黛安娜赶紧跟宋喜说了声,让人窜了一个位置,别让蒋文娟看着心堵。 常景乐跟蒋文娟迈步往厅内走,黛安娜转身进了洗手间,她没上厕所,只是打开水龙头,不停地沖手。 别看她面儿上好像云淡风轻,其实心跳的快要爆表,她很怕蒋文娟当场就回绝她,那她跟常景乐要怎么办? 把拍下结果的按钮放到他人手中的滋味儿,着实难受,但为今之计,黛安娜能做的也就只有放手一搏,一如十几岁的年纪爱上黄聪,她也是不顾一切,哪怕前方是个深渊,她也要奋不顾身,只因为深渊之中还有爱情。 她以为自己学乖了,可如今看来,她这骨子里就是不折腾会死的基因,放着好好的追求者不爱,偏要爱一个跋山涉水,住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死精灵。 心底想着,想着想着差点儿唱出来,都怪常景乐最近神经病,每晚跟她打电话,都给她唱蓝精灵,那天她笑得肚子疼,骂他要死,常景乐说:「死了也是小精灵。」 「哎……」 轻嘆一口气,黛安娜关上水龙头,不知道蒋文娟想想过后给出的答案是什么。 黛安娜回到宴会场地,屁股刚坐下,身旁韩春萌就问:「你干嘛去了?」 黛安娜回道:「去厕所。」 韩春萌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顺尿道跑了呢。」 黛安娜说:「又没人追,我跑什么?」 韩春萌往斜前方瞥了一眼,「怎么没人追啊?」 黛安娜顺势看去,只见常景乐撑着下巴,正朝她这边挤眉弄眼。 人多,黛安娜不好回应他,加之身边还有个看热闹的,她只能回以一记『别闹,听话』的目光。 宴会准点进行,第一个被请上台讲话的是任丽娜,如今乔顶祥不在,她就是乔家的当家主母。 任丽娜一席紫红色旗袍,雍容华贵,拿着话筒讲话的时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感谢今天到场的每一位亲朋好友,我很高兴能跟大家一起分享这份难能可贵的礼物,借这样的场合,我也要谢谢我的儿媳妇宋喜,是她为乔家立下汗马功劳,我感谢上天赐予的缘分,也庆幸我儿子的好眼光……「 台下韩春萌凑近黛安娜道:「我喜就是牛逼,她婆婆当众这么给面儿,比我偶像说话分量还足。」 黛安娜同样感慨的点头,随后问:「你偶像谁啊?不是凌岳吗?」 韩春萌回以一副那都猴年马月的眼神儿,出声回道:「我现在的偶像只有一个,乔治笙,小笙哥。」
第946章 三号,都是自己选的! 黛安娜无情戳穿,「是小笙舅吧?」 韩春萌低声嘀咕:「对他的崇拜已犹如滔滔江水,我不介意长一辈儿。」 两人正跟台下低声说话,任丽娜已经讲完,侧头看向台下第一桌,不多时乔治笙起身,扶着宋喜一起上台。 「啧,光是这副登对的背影就够了。」韩春萌日常着迷。 乔治笙从前是不在公众面前露脸儿的,怕是今天到场的人里,绝对有一部分人是第一次见他,外面把乔家传得出神入化,连带着把乔治笙也形容的非神非鬼,如今亲眼见到他本尊,难免要惊嘆他的容貌继承了任丽娜,气场却继承了乔顶祥,整个人只能用俩字形容:优秀。 乔治笙这次公开露面儿完全是为了宋喜,揽着宋喜上台,他刚开始也说了些场面的客套话,期间看似无意的带了一句:「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因为一家人还没聚齐,所以一直没办婚礼,这次是喜儿怀孕,我实在忍不住先跟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等到我们正式婚礼的那天,还会请大家一起过来热闹一下。」 寥寥数语,信息量颇大,先是宋喜跟乔治笙一起不是一天两天,因此他们的关系也不是简单的奉子成婚;二来,一家人没聚齐,乔顶祥过世,乔家这边不缺谁,那就只能是宋喜这边缺了宋元青,乔治笙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等宋元青出来才办婚礼。 最最重要的是,乔治笙已经公开表明,乔家和宋家,是一家人。 外界早就传得天花乱坠,说乔治笙看上了宋元青的女儿,一直养在身边,但十个人里得有九个猜,他们之间只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谁想到宋喜天生就占这个富贵命,哪怕做不成市长千金,也要做乔家的儿媳妇,而且在众人眼中,怕是后面这个身份,比前面的只重不轻。 嫁了不说,还怀了孩子,一怀就怀两个,深得老公和婆婆宠爱,台下众人抬眼看着台上,怕是心里早就开始掂量日后如何处事了。 该说的话任丽娜和乔治笙都已说完,宋喜这边只剩感谢,说完下台,台上请了天才钢琴儿童表演才艺,台下也有专人负责给每位来宾派发回礼,回礼是定制的水晶八音盒,打开是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坐在鞦韆上,音乐也是很适合宝宝听的舒缓轻音乐。 乔家做东请客,没有收任何礼金,倒是一些有心人带了给宝宝们准备的礼物,乔家都收下了,乔家又不差钱,回个伴手礼都是几万起跳的,看的是心意。 宋喜跟乔治笙下台之后,没能马上回休息室,而是去跟宾客打招唿,毕竟今天到场之人皆是大有来头,其中一桌更是囊括了林栋文,纪权忠,叶弘锦等夜城政界高官,像是程德清年纪大没办法亲自到场,派了女儿过来,许顺平为了避嫌不方便来,也是陆方淇带着许乐一起来的。 沈兆易也在,只不过没跟朋友们坐一起,而是因为公职身份被分到官员这一桌,他现在职位已然不低,虽然跟林栋文之余没法比,但他在圈子里名声很响,所以落座之后,林栋文也是藉由纪权忠搭线,主动跟沈兆易聊了几句。 这边正热热闹闹说话敬酒,元宝从外面进来,虽是面色无异,可脚下很快,走至乔治笙身旁,伏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乔治笙惯常喜怒不形于色,但却明显顿了一下。 宋喜眼尖,余光瞥见,待到抽空低声问道:「怎么了?」 乔治笙道:「祁丞在高架上出了车祸。」 宋喜闻言,不禁神色一变,眼底满是意外。 很快,在乔家这边赴宴的人,先后接到从城外度假酒店那里传回来的消息,说是订婚宴都快开始了,却只见盛家人,迟迟不见今天的主角祁丞,盛家人强颜欢笑,私下里找祁家人问怎么回事儿,今天祁家到场的只有祁未和周岚。 祁未说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祁丞,不过晚上通过电话,但现在打祁丞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 盛峥嵘在休息室里发飙,如果祁丞敢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掉链子,他绝对不放过他! 方慧也是生气,因为方耀宗还在外面坐着,一桌子都是什么样的人?连党帅都赏脸过来坐一坐,这要是丢了人,可不光是丢盛家的人,方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眼看着订婚仪式就要开始,盛浅予穿着一身简单素净的礼服坐在休息室,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完全不像是大喜之日,如今祁丞又突然爽约,她原本泛紫的唇色隐匿在红色口红之下,看不出来,唯有一张脸透明的白。 刚开始是气,可勐然一个瞬间,她忽然灵机一动,祁丞没有出现……会不会是乔治笙做了什么? 他不愿她跟祁丞订婚,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 这种念头一起,就像是救命的灵丹妙药,盛浅予坐在化妆镜前,唇角几乎要勾起来。 身后盛峥嵘发了很大的火,打电话叫人必须把祁丞给找出来,怒极,还说了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方慧下意识的蹙眉:「这样的日子说这话干什么?」 盛峥嵘说:「你还怕不吉利?现在就够不吉利的了!」 方慧道:「早知道祁丞是这种办事不牢的人,就不该轻易走这步,跟谁订婚不好?」 话音刚落,方慧立马后悔,赶紧侧头看向一旁盛浅予,但见盛浅予一动不动的端坐镜前,脸上也是面无表情。 迈步上前,方慧双手搭在盛浅予肩膀上,柔声道:「小予,没事儿啊,我跟你爸会处理好的,你别生气。」 盛浅予眼皮一掀,红唇开启,「我没生气。」 方慧望着镜中年轻漂亮的面孔,不无心疼的说:「妈总觉着这步走的突然,再想想就好了。」 盛浅予出声回道:「这不还没订婚嘛。」 方慧眉头一蹙,「祁丞这种人,烂泥扶不上墙,他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前说,哪怕今天私下里说也好,现在一声不响的玩儿消失,你外公跟那些人还在外头等着呢,待会儿怎么下台?」 正说着,盛峥嵘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电话,几秒后,沉声道:「你说什么?」 话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盛浅予和方慧同时转头看向他。 盛峥嵘跟手机里的人交代了几句,待到挂断电话,方慧问:「出什么事儿了?」 盛峥嵘脸色难看,下意识的看了眼盛浅予,慢半拍回道:「说是来城外的高架上出了一起车祸,是祁丞。」
第947章 比想像中严重 订婚当日,新娘全家都到了,准新郎却在来的途中出了车祸,喜剧顿时变悲剧,盛家私下里通知祁家,两边都派人往高架那里赶,同时,还要跟现场来宾解释,说是新郎那里出了些意外,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所有人都深感意外,怕是整个宴会厅里唯一开心的人,就只有盛浅予了,她就知道这个婚十有八九是结不成的,乔治笙不会捨得她嫁给祁丞,一定会想办法破坏,只不过,她没想到……祁丞会死。 祁丞在高架上出车祸的事儿,几乎在同一时间传遍夜城,太多人都在观望,暗道怎么会在这样的日子出这种意外。 车祸比想像中要严重的多,而且不是双方事故,是单方驾驶操作不当引起的,据目击者说,祁丞当时的车速最少超过一百三十码,甚至更快,像是箭一样从后面窜出,没人碰没人卡,他自己开车撞在隔离墙上,由于车速过快,车子当场掀翻,斜着滑出近百米的距离,庆幸没有误伤到其他车辆和人员。 高架被封,110,120,119,穿着各式各样制服的人先后进入现场,人还没救出来,新闻已经上了热搜,有人亲眼看到车子起火,火势很大,车内的人八成是活不了了。 的确,110和120赶到的时候,根本插不上手,车子掀翻在地,燃起熊熊大火,附近又有汽油泄露迹象,直等到119过来才开始扑火救人,扑火用了十几分钟,期间车子几次发出似是炸裂的闷响,按理说这种危险情况,就连119的指挥官也要命令下属保持距离,注意安全,然而上头下了指令,车内的人是盛市长未来姑爷,今天是订婚宴,如果因为抢救不当导致什么问题,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没办法,被逼无奈,指挥官只能硬着头皮下令抢救,但也怕手下队员出事儿,不得不穿好了衣服,身先士卒,一面儿是明着的危险,一面儿是潜在的危险,他就算逃得过今天,日后上头一句话,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大火终于被扑灭,警方协助消防人员破车门救人,据传,当天在场抢救的人里,最少有三分之一因为不适而产生呕吐,车子被烧的只剩下空壳,驾驶席处的『人』粘在已经辨不出是座椅的架子上,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儿完整皮肤,空气中瀰漫着烧焦的味道,间杂着肉被炙烤后的淡淡香腻。 专业的救护人员见状,都不敢上去碰,这哪里还有抢救的机会? 祁丞的死讯传回城外订婚宴现场,原本一众宾客都非常给面儿,盛家只说出了点儿小状况,麻烦大家久等,并没说取消,来都来了,那就坐着呗,虽然其中很多人已经收到祁丞车祸的消息,但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可现在就不一样了……祁丞死了。 盛家嫁女儿,哪怕只是订婚,可订婚当日准新郎死了,怎一句晦气就能概括的? 盛峥嵘和方慧都懵了一下,若是有人存心阻挠,这代价也太过沉重,周岚闻讯更是当场晕厥,祁未赶紧叫了救护车,场外宾客已经没有了笑意,后场也是乱成一团。 盛浅予耳听得周遭吵杂的一切,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祁丞,死了? 到底是不是乔治笙做的?如果是他,他会直接下这样的狠手吗? 盛浅予也有自己的基本判断,乔治笙是什么样的为人,她自诩了解,惹急了他,他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可祁丞跟乔治笙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从前乔治笙有那么多的好机会,都没说直接斩草除根,如今在全夜城众目睽睽之下,他甘愿冒险?不怕被人抓到丁点儿把柄? 祁丞的死讯已经确切传到订婚宴现场,盛峥嵘把方耀宗从主桌主位请到休息室,事到如今,只能如实转述。 方耀宗鲜少将生气显在脸上,这次却忍不住破了例,抬头没好眼色的剜了眼盛峥嵘,「你是怎么办事儿的?!」 盛峥嵘站在方耀宗面前,面色难看,却什么都不敢说。 方耀宗的愤怒他能理解,大摆宴席,请了全夜城还有其他省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本想借着这个订婚宴打击乔家气焰,结果对方热热闹闹,这边岂止是冷冷清清,大喜的日子直接死了人! 方慧见状,硬着头皮上前,轻声说:「爸,您拿个主意,现在怎么办?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 方耀宗沉默片刻,作势起身,盛峥嵘跟方慧都跨步上前来扶,方耀宗气得躲开盛峥嵘,当然也没理方慧,而是径直走到不远处呆坐着的盛浅予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予……」 盛浅予缓缓抬眼看向方耀宗,方耀宗满眼心疼的说:「不难过,祁丞本来就不是合适的人选,等外公给你找更好的。」 盛浅予没有哭,一张化着精緻妆容的面孔犹如戴着一张面具,没有喜怒,只有透明的白。 红唇开启,她出声说:「外公,您陪我去外面吧,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方慧下意识的道:「你就别出去了。」 盛浅予面色平静的说:「虽然我跟祁丞没能订婚,但名义上我跟他最起码是男女朋友关系,如果我不出去,外人要怎么想?」 方耀宗把手递给盛浅予,盛浅予拉着他的手,他轻轻点头,「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盛浅予跟方耀宗一块儿从休息室出去,迈步走向前厅,没有方家确定的言论,前面宾客都还坐着。 见到方耀宗和盛浅予上台,众人目不转睛。 盛浅予接了话筒,煞白着脸,通红着眼眶,出声道:「很抱歉通知大家,今天的订婚宴不能顺利进行,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我未婚夫在来的路上出了意外……虽然今天的订婚仪式没能举行,但我还是替盛家和方家感谢诸位莅临,稍后会派车将大家送去指定位置,再次跟各位叔伯长辈亲朋好友说声对不起。」 盛浅予对着台下深鞠躬。 方耀宗拉着盛浅予的手,接过话筒道:「想必在座的诸位,也都多少听见了消息,今天本来是我外孙女订婚的好日子,结果天公不作美,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们和祁家都很难过,我也在这儿跟到场的各位说声抱歉了。」 方耀宗在台上低头致歉,台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受不起,也知道这订婚宴是吹了,赶紧该起身的起身,安慰的安慰,明明是方盛和祁家这边出的问题,结果倒像是台下人的错,最起码錶面上,没有任何人敢看热闹。
第948章 身世浮出水面 三号註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当中,有人目睹了乔宋两家的结合,也有人目睹了盛家人孤单单站在台上致歉的画面,明明都是喜事儿,结果却是一头欢喜一头愁。 宋喜得知祁丞车祸是在宴会途中,等到有空跟顾东旭他们聚到一起,这才听说,祁丞死了。 宋喜满脸写着震惊,黛安娜也是不敢置信,低声道:「刚刚东旭这边有人给他打电话,我还不信,后来常景乐也说,是真的。」 韩春萌小心翼翼的问:「那祁家怎么办啊?」 是啊,祁家怎么办? 宋喜去后面给祁未打了通电话,电话想了半天才被接通,里面传来低沉男声:「餵。」 宋喜带着担心的口吻道:「祁未,你那边怎么样了?」 祁未沉默,五秒后才道:「你也听说了。」 宋喜轻声问:「你还好吗?」 祁未又是沉默,期间能听到细微的调节唿吸声,半晌,他压抑着情绪回道:「你那边儿是开心的日子,别的先不多说了,我今天有事儿不能过去,祝你的宝宝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宋喜是不喜欢祁丞,可也从来没盼望祁丞死掉,加之跟祁未又是不错的关系,此时听到这种话,心底说不上的难受。 「祁未,出了这种事儿,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儿……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随时打招唿。」 「好。」 打过招唿,宋喜挂断电话,转身的时候看到乔治笙不知何时应酬完走过来,见她眼底带着丝丝愁意,他出声道:「祁家那边怎么样?」 宋喜暗自嘆气,「看来消息是真的。」 乔治笙说:「尸体被送到协和了,应该马上要做进一步确认。」 宋喜抬眼看着他,一时间似是没懂。 乔治笙说:「车子漏油起火,烧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看到是祁丞的车。」 宋喜不禁眉头轻蹙,是想到那张面无全非的脸,好在她本就是学医的,见惯了血腥血肉,想想还扛得住。 唇瓣开启,她问:「怎么,还有可能不是祁丞?」 乔治笙道:「祁家当然希望不是祁丞,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承认。」 宋喜沉默片刻,继而道:「那盛家现在怎么办?」 乔治笙面不改色,淡淡道:「自己撺的局,自己善后,还能怎么办。」 宋喜抿了下唇,终是说:「不管祁丞的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盛家的这场局里,输得最彻底的就是盛浅予。」 乔治笙刚开始没出声,宋喜不以为意,他向来这样,可沉默半晌后,他竟然意外开口,低沉着声音说:「从她愿意把自己当筹码的那刻起,就要做好满盘皆输的准备,好在盛家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益至上,顶多也就是丢了面子,不会伤心难过的。」 乔治笙算是把盛家连带着盛浅予给看透了,或者说打从她离开夜城去英国的那天起,他就心知肚明,那些年的念念不忘,其实不过是耿耿于怀,像是不愿平静的接受无疾而终,所以必须画地为牢,让这场爱情的结尾看起来不那么平凡。 对于盛家人今天的局面,宋喜只能说因果循环,完全占不上可怜二字,什么叫可怜?宋元青含冤入狱三年了,盛家在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光鲜亮丽,如果老天有眼,这就叫报应不爽。 只不过祁丞的死仍旧让很多人关注,据传是自己撞在隔离墙上,可是大白天的,赶着结婚又不是赶着投胎,如果不是鬼附身,出事儿的机率都是零。 警方在烧的只剩空壳的车辆中,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信息,也没办法证明尸体是不是祁丞,没办法,只能走法医解剖,化验dna确认身份。 这本是一个简单流程,结果谁料到又炸出一个巨大新闻,祁家表示,祁丞不是祁沛泓和周岚所生,而是幼年领养,也就是说,祁丞跟祁家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此消息一出,四下譁然,韩春萌私下里震惊的道:「怪不得呢,我就说一家两个兄弟,怎么可能哥哥其貌不扬,弟弟那么帅!」 宋喜没说话,身旁黛安娜说:「藏得太深了,如果不是警察那边要求验dna,这事儿祁家怕是要瞒一辈子的。」 韩春萌说:「那现在dna也没办法验明,怎么确认尸体身份啊?」 黛安娜说:「警方已经确定是祁丞的车,能开他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有可能的人都已经排除了,不是他本人还有谁?现在也就是祁家不愿意相信真相,找个理由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儿罢了。」 宋喜不插话,韩春萌抬眼望来,「想什么呢?」 宋喜沉默片刻,开口说:「警方想调查一个人的身份,手段不仅仅局限在验dna上,只能说这种方式最直接,现在验dna这条路走不通,他们下一步可能会从车辆起始位置入手,只要确定3号当天开车上路的人是不是祁丞就够了。」 这话还真叫宋喜猜着了,原来是警方要求验明身份,现在是祁家要求警方验明身份,所以警方马上调监控,查车辆在3号当天的途经路段,监控拍到车辆,隐约能见驾驶席上一身正装的男人,但拍不到脸,继续往上追踪,想找到一个录像,可以清楚看到祁丞上车的画面,就这样一路往前倒,终于倒到车辆从某小区开出的画面,跟小区物业联繫,确定祁丞有这里的车位和门卡,也告知了楼层号。 警方上楼,按了门铃,有人开门,正是萧敏芸。 萧敏芸在家接受警察问话,警察问:「监控显示,3号当天,祁丞的车是从这里的小区开出去的,随后在高架上出了事儿。」 萧敏芸坐在沙发上,特别憔悴的模样,双眼看得出大哭过,所以上下都肿着,闻言,她垂着视线,轻声说:「我听说他出事儿了。」 警察说:「你能确定3号那天,是祁丞开走了自己的车吗?」 萧敏芸点点头,忽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警察见状,抽了纸巾递给她,缓了一会儿,随后试探性的问:「我们在物业那里看到,这栋房子的业主是祁丞,请问你跟祁丞是什么关系?」
第949章 笑柄,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进门看到萧敏芸住在这里,且房间装修设计都偏女士喜爱的风格,不需要肚子里有多少弯弯肠子的人也能猜出祁丞跟萧敏芸之间的关系,奈何问的人是明知故问,答的人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萧敏芸吸了下鼻子,出声回道:「朋友关系。」 警察不急于戳穿,哪怕他余光一瞥,透明的茶几下面就有一只男士用的刮鬍刀,不过人艰不拆,更何况眼下祁丞死了,也没有这个必要,警察只是公式化的口吻问道:「我们上来之前看过电梯监控,上面显示祁丞2号晚上十一点多来了这里,3号上午十点左右才出门,这期间……你也在吧?」 萧敏芸点点头,虽然面色憔悴,那也是面不改色,似是丝毫不在乎为何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几名警察皆是不着痕迹的露出意味深长之色,随后其中一人道:「那祁丞当晚有没有什么异样?我的意思是,祁丞在高架上超速导致车祸,车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现在想要确定他是不是有自杀倾向,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萧敏芸双手紧扣放于膝盖之上,眼睛出神的盯着某一处,沉默片刻,她点头道:「他过来的时候喝了酒,说是明天…也就是3号,要订婚,我以为他是开心,可他一点儿都不高兴……」 说着,萧敏芸垂下头,手指看得出在用力紧扣。 几名警察面色各异,唯有尴尬是统一的,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祁丞这哪里是真心想要跟盛浅予订婚,就连订婚前一晚都要来其他女人这里过夜,还不高兴。 之前问话的警察忽然就不敢仔细往下问了,生怕打探到跟盛家沾边儿的丑闻,然而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祁丞的车祸直接由公安总局接手,纪权忠更是直接下令,必须彻查清楚。 骑虎难下,警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祁丞有说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吗?」 萧敏芸很侷促也很紧张,另一旁一名警察出声安慰:「你别害怕,有什么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死因,也要给他家里以及新娘那头一个交代,你说是不是?」 萧敏芸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低声道:「他说其实不想跟盛浅予订婚,选择联姻是迫不得已…他在生意场上一直跟海威有冲突,可能私下里跟乔家也有些恩怨,怕…怕乔家报復,只能选择投靠盛家。」 这番话可谓信息量巨大,几名警察你看我我看你,愣是半天没人敢接话。 后来还是其中一人老道些,藉故出去打了通电话,这电话就是打给上面的,请求指示。 如今祁丞一人出事儿,牵连祁盛乔三家,任是谁也马虎不得,纪权忠当机立断,马上命人把萧敏芸带回局里,特地补了一句,低调带回,然后另派一组人员,过去祁丞事发之前的最后地点进行检查。 萧敏芸刚刚被带回局里,甚至在带回局里的路上,好些人就已经知道她的存在,并且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祁丞的死,全夜城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看呢。 尤其是盛家,他们想露脸结果丢了脸,自然要把这笔帐算在对手身上,而乔治笙无辜躺枪,成为最大嫌疑人。 盛家也在派人盯着警方动向,就怕警方漏查什么,结果这一盯倒好,把祁丞藏在背后的女人给盯出来了。 如果说祁丞在订婚宴当天车祸身亡,对盛家而言是无法预料的灾难,那么与其说看热闹,其实部分人还是觉得可惜的,可现如今祁丞死后爆出前一晚睡在情人那里,那就真真是丑闻,想不看盛家的笑话都不行了。 宋喜一直挺关注这个事儿,结果萧敏芸的名字不是从乔治笙,元宝,佟昊嘴里听到,而是从韩春萌口中听到,韩春萌说是顾东旭说的,可见八卦传播的速度有多快多广。 让一个死人连累成为全夜城的笑柄,方耀宗气盛峥嵘办事不当,盛峥嵘不敢回嘴,但这口气总要撒出去,原本可以跟祁家为难,结果祁家一句,祁丞不是他们亲生儿子,而是养子……简直就是开年大戏,谁也不知道再继续往下捋,还能捋出什么大料来。 这些天盛家忙着善后,俨然是顾不得找乔家这边的茬,宋喜在家憋了好些天,被人护送去黛安娜餐厅,找她聊天。 黛安娜道:「不是我嘴黑啊,你说盛浅予跟祁丞这命,一个不把人当盘儿菜,想着癞蛤蟆找青蛙,合伙噁心人,一个一边睡情人一边攀高枝,感情事业两手抓,结果两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关键一个丢了脸,另一个干脆赔了命。」 摇了头,黛安娜感慨道:「要不说咱们国家人信命,这个命啊,有时候不信真不行。」 宋喜说:「心脏在左,是人就难免偏心,但做事儿总要把心眼儿摆正了,害人终害己。」 黛安娜道:「当时我还跟你说,你们定3号,他们也定3号,看着晦气,结果怎么着,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宋喜沉默不语,吃着小麦专门给她做的桃子蛋糕,酸酸甜甜,更偏酸一点儿,她最近总是想吃酸的和凉的,凉的不敢吃,只好吃酸的。 黛安娜不知道方盛和乔宋正在内斗,宋喜也无意让她知道,不是关系不够近,而是关系太近,反而不想让黛安娜跟着操心上火。 对于祁丞的死,宋喜可以说无感,毕竟医院出来的人,每天都在见证生与死,她不期盼他死,同样也不会伤心难过,可能唯一有些惦记的,就是祁未和祁家人,都说祁沛泓最近身体越发不好了,得了癌症的人,比起药物和各种治疗,更重要的是心情,不管祁丞是不是亲生的,很多时候养大过生,祁家人现在的心境可想而知。 等到丢人丢的满城皆知的方盛两家,宋喜当着乔治笙的面儿直接说:「他们活该,这是报应。」 要做了多少亏心事儿才能得老天如此惩罚? 当年宋元青落马,宋家一夕之间亲人分隔,有多少人在看热闹?多少人在落井下石?那时方盛两家也一定躲在背地里偷笑吧? 天上有太阳,阳光滋养万物,人的心里同样要有一束光,这束光可以照亮心底的黑暗,告诉每一个经歷过绝望的人,不要怕,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950章 死后浮现的罪证 萧敏芸被带到警察局录口供,她是祁丞生前最后一个与之接触的人,本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有效信息,结果从活人嘴里除了一些让盛家难堪的话外,其余的什么都没问到。 因她现在住的房子业主是祁丞,警方出示搜查令之后,光明正大的进去检查,结果从『死物』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一路顺藤摸瓜,找到很多祁丞生前的秘密,这些秘密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足够判他重刑甚至无期。 乔治笙也是接到纪权忠的电话才知道,当初包国祥的车祸案明面上早已找到兇手,其实背后真兇是谁一直是迷,很多人都以为是乔家做的,乔家也背了一阵儿的黑锅,现在破案了,是祁丞僱人做的,他就是瞧准了时机,打算来一出顺水推舟栽赃嫁祸,让乔家有嘴也说不清。 纪权忠直言道:「当时这事儿处在风口浪尖儿上,毕竟是国家官员,必须要尽快破案,所以内部也找好了替罪羊,现在就算知道祁丞是真兇,也不能翻案,只能私下里知会你一声。」 乔治笙说:「明白,结果由谁承担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不算在乔家头上就好。」 纪权忠给他一个交代,乔治笙也要给对方一个面子,尊重都是互相的。 纪权忠说:「还有一个事儿,我这边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我估计十有八九跟祁丞有关,就是当时翠城山枪击案,你这边儿受伤还折了不少人,包括后期你跟香港帮的恩怨,我的人在祁丞住处发现一个他用过的旧手机,里面有很多那段时间打去香港的电话号码,我怀疑他跟这件事儿有关,不过具体的我还要叫人查,你也别太着急,有消息我通知你。」 乔治笙沉默两秒,开口道:「纪局,麻烦你把相关的东西给我一份,我保证不会外漏。」 纪权忠很快道:「我不给你不是怕你外漏,而是眼下也不太平,你不要节外生枝。」 纪权忠跟宋元青是一个阵营的人,对乔治笙自然也会格外照顾,虽然没有名着提,可是聪明人之间说话一点就通。 乔治笙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兄弟因为这件事儿丢了命,他儿子才三岁,我不能让他煳里煳涂的投胎。」 说罢,不待纪权忠接话,乔治笙又补了一句:「眼下的确不太平,你也要小心,这件事儿交给我私下查,比你叫人查要安全。」 纪权忠沉吟片刻,出声回道:「我会叫人把相关证据送到你手上,但你也要答应我,凡事儿务必小心,现在不是多处树敌的时候,也不要给人留下把柄,最重要的,不要让你岳父担心,你还有老婆孩子,忍得住一时的不痛快,才能在日后的时间里掌握更多优势。」 「我知道,多谢纪局了。」 这句谢,含义很多,纪权忠也没客气,嘱咐过后,挂断电话。 在萧敏芸住处查到的证据,目前只有纪权忠才完全清楚,但他的确查到什么,这个消息不可能封得住,与其等着别人怀疑,还不如主动出击。 纪权忠把祁丞买兇杀害包国祥的证据,递到了盛峥嵘面前,还故作暖心的问了一句:「盛市长,你觉得这事儿该这么处理?」 怎么处理? 盛峥嵘沉默不语,现在一听到祁丞两个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人活着活着不让人满意,死了反倒更给人添堵的? 祁丞是死了,可让方盛两家丢透了人,如果只是生活作风问题还则罢了,现在还平白多出一项谋害政府官员的罪名。 纪权忠道:「这事儿说出去,一来我们警方已经破过案,不好再翻,二来盛家脸上也没光,所以照我说,人都没了,就这么过去吧。」 他算是给盛峥嵘递了个台阶,盛峥嵘顺势下来,嘆气道:「辛苦你了。」 纪权忠略带感嘆的口吻说:「哎,家里摊上这样的事儿,任是谁心里都泛堵,我也不劝你什么了,想开点儿,时间一久就过去了。」 盛峥嵘投以『知己』的目光,纪权忠也兄弟般的跟他聊『知心话』,可两人谁都没往心里去,也都知道彼此的不怀好意。 当初元宝出事儿,若不是纪权忠叫手下带队把人带走,那乔家不会如此轻松的把元宝赎回去,也就不会从主动沦为被动,虽说警方是接到报警电话才出的警,可谁知道是谁报的警? 纪权忠在这场争斗中始终置身事外,从前盛峥嵘觉得对方就算不是自己人,也绝对不会是宋元青那边的人,可当矛盾逐渐浮于水面,日益激化,牵一髮而动全身之际,任何人的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会影响全局。 盛峥嵘对纪权忠的怀疑只是百分之五十,毕竟没有确切证据,那日跟方耀宗聊起局势,谈起纪权忠,方耀宗给出的评论是,「想确定一个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不用看他说了什么,看他做什么就够了。」 纪权忠身居要职,必然懂得官场处事之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撕破脸皮暴露阵营,所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要的就是方盛两家那百分之五十的怀疑,哪怕有一半怀疑,也就证明还有一半不确定。 他要守着这个重要关卡,静等反扑的最佳时机。 距离祁盛两家取消订婚,转眼已有几日,如今夜城中传得最多的便是新郎官儿订婚前夜醉宿情妇家中,导致隔天酒驾车祸,死的是祁丞,可大家笑话的人却是盛浅予。 堂堂市长千金,被一个富二代当备胎,见过订婚当天新娘被放鸽子的,没见过订婚当天新郎『以死明志』誓死不娶的。 网上也个人发帖戏言,说是祁丞宁肯去死都不愿意去订婚宴现场,可见盛浅予得长成什么样子,下面评论超过五百条,有人说发帖人嘴黑,也有人跟着打趣,说祁丞是渣,但是看上渣男的女人,别的不说,最起码眼神儿不怎么好吧? 就因为这句戏言,盛峥嵘勃然大怒,勒令必须将发帖人抓到,而且一定要严惩,一时间,网上人说话都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惹上牢狱之灾。
第951章 祁未 盛家的行事风格向来是趋利避害,加之盛峥嵘又不是大度之人,被祁丞连累至此,就算明面上不好找祁家的麻烦,背地里也是非常生气,就等着找机会报一箭之仇,好出口恶气。 只不过盛峥嵘没想到,他还没等主动找祁家,祁家人倒是先找到他这里,来者正是祁丞的弟弟,祁未。 对于祁未这个人,盛峥嵘只有耳闻,早先听盛浅予说过,祁丞之所以如此爽快就答应跟盛家联姻,也是想藉助盛家势力在祁氏争取更多的机会,而盛家看的正是祁丞的日后,若祁沛泓死后,他顺利接管祁氏,那对盛家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只可惜,祁丞没有这个命。 祁未很年轻,加之长相特别出众,很容易让人把他联想成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因此刚刚见面的时候,盛峥嵘并没有给祁未好脸色,比公式化还少了几分客气,只剩冷淡,哪里看得出祁盛两家前几天还是亲家。 祁未对此,完全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深表愧疚,盛峥嵘坐在对面,说了声:「坐吧。」 祁未没有马上落座,而是恭恭敬敬的对盛峥嵘道:「我是替我哥和全家,来向盛小姐,盛家,以及方家道歉的,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虽然我哥不在了,但我想尽最大能力挽回和减少不良影响。」 盛峥嵘头都没抬,兀自沏茶倒茶,冷淡的说:「你也知道于事无补,多说无益。」 祁未沉默片刻,开口道:「自从我爸生病以来,已经好长时间不过问公司的事儿了,公司大小事务都是我哥在管,现在我哥不在,我爸妈都深受打击,接下来也就只能由我挑起祁氏这个担子……我年纪还小,从国外回来时间也短,公司内部管理尚且不论,日后的发展定少不了跟政府之间的合作和互助,当初我哥跟政府这边签署的合约,资金还没有运转,等我料理完我哥的后事之后,会尽快落实。」 「盛市长,说句心里话,是我哥没福气和盛小姐订婚,像盛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我希望她日后能找到更好的良配,至于公事方面,我现在就可以代表祁家向您承诺,祁氏定会配合政府的各项安排,我们受政府的保护,也定当尽力回馈。」 里子面子,祁未一口气全都给了,而且姿态放得低,一副以盛家马首是瞻的态度。 盛峥嵘垂着视线,看不清眼底神色,只是沉默片刻过后,出声说:「先坐吧。」 比上次只多了一个字,可态度却明显不同,之前甚是冷漠,如今似是动容。 能让盛家动容的自然不是感情,他们会跟谁谈感情?连亲生女儿的婚姻大事都是关键时刻的一步棋子,更谬论外人了。 祁未落座,盛峥嵘沏了一杯茶给他,祁未接过,盛峥嵘抬眼道:「你比祁丞懂事儿。」 祁未双手拿着茶杯,眼底尽是熬出的红血丝,悲伤不是在脸上,而是在眼底,唇瓣开启,他轻声道:「说句不怕您不高兴的话,无论外界怎么说怎么想,在我心里,我哥永远都是好的。」 盛峥嵘面色无异,出声道:「你们兄弟两个关系很好。」尾音模煳了肯定还是疑问。 祁未应声:「我哥比我大八岁,从小就对我很好,虽然我在国外他在国内,但他每年都会过去看我好几次,哪怕绕路或者经停两小时,都要看我一眼才走。」 盛峥嵘道:「可我听说祁氏内部一直在闹站队,有人想让祁丞上位,有人拥护你上位。」 祁未垂下视线,可仍旧难掩眼底那一闪而逝的不屑,「我从来没想过什么上位,要不是我爸突然查出癌症,可能我还在国外,根本不会回来,这么多年公司都是我爸和我哥在管,什么时候轮到我去插一脚了?」 盛峥嵘闻言,淡笑着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毕竟是亲生的,祁丞是养子。」 祁未抬起头,红着眼眶道:「若不是我哥这次出事儿,我都不知道。」 盛峥嵘不着痕迹的端详,祁未和祁丞完全是两种性子的人,祁丞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典型的表里不一,而面前的祁未,他在努力控制情绪,可悲伤会从不经意的小动作和小表情里透露出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祁未只是做了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儿,可如果这是装的,那祁未的心思究竟有多深不可测,就连盛峥嵘想想都开始忌惮。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祁家是祁丞做主还是祁未做主,目前看来,对盛家都不会是个威胁。 盛家如今也是内忧外患,不敢轻易树敌,既然祁未已经主动过来致歉,盛峥嵘就做个顺水人情,不计较好了。 祁未从盛峥嵘这里离开,马上赶回家里,因为祁丞的死,周岚急火攻心,卧床不起,祁沛泓本就重病缠身,如今更是行将朽木,家里又是医生又是特护,就怕出事儿。 回到家,祁未先去看了眼周岚,特护说周岚从他走后就一直在睡觉,中途没吃饭也没喝水,祁未坐在床边,轻声叫道:「妈。」 周岚眼皮动了动,祁未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别这样,哥不在了,爸身体又不好,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此话一出,眼泪从周岚紧闭的睫毛下涌出,压抑的抽泣,浑身轻颤,半晌她才失声痛哭,祁未耐心陪伴,待周岚情绪稳定之后,他亲手餵她喝了半碗汤,嘱咐道:「妈,以后的日子必定只剩咱们两个了,为了我你也要保重自己。」 周岚强忍悲伤,坚强的点头。 祁未起身道:「那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爸。」 从周岚的房间出来,祁未又进了另一间房,如果说周岚那屋还是有声的悲伤,那么祁沛泓这屋,更像是灯油即将燃尽,行将朽木,悲伤都被濒死的气息掩埋。 医生只给了祁未一个眼神儿,祁未就明白了,没得救,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外人尽退,房间中只剩祁未和祁沛泓两人,祁未拉了椅子坐在床边,对床上闭着眼的祁沛泓说:「爸,我刚刚见过盛市长,说了一下祁家的态度,他应该不会针对我们了。」 祁沛泓没说话,只动了动手指,祁未说:「我哥的葬礼就定在明天吧,找人看过了,明天日子可以。」 祁沛泓微微点头,祁未通红着眼眶,过去拉祁沛泓的手,轻声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妈,也会认真打理公司。」 祁沛泓从喉咙里发出不成形的声音,似是要说话,祁未倾身靠前,把耳朵压上去。 「小未……」
第952章 人走茶凉,新人上位 就算祁丞跟香港帮是否有牵连还尚未查清,那他利用包国祥的车祸栽赃乔家也是铁证,这些恶行,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铁了心要置乔治笙于死地,陷乔家于不仁不义,如果坐实香港帮的事件也跟他有关,那何裕森就是祁丞间接害死的,包括九死一生的元宝,中了枪的乔治笙,以及同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宋喜。 祁丞也就是出车祸死了,不然这些事儿被乔治笙知道,他也活不成。 祁丞出殡那天,宋喜没去,只给祁未发了条简讯,说是自己怀孕不方便,其实原因为何,想必祁家也明白。 乔家不去是意料之中,结果盛家也没人过去,只象徵性的送了花圈,一看就是祁丞死后还把盛家给得罪狠了,外界闻风,都怕得罪盛家,能不露面的就没露面,所以祁丞走的那日,排场不大,人也很少,异常低调。 祁丞活着的时候,在夜城大大小小也是一号人物,走到哪儿也是前唿后拥,众人捧着,如今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不是不凄凉的。 祁丞走的隔天,据说祁沛泓坐着轮椅,身边跟着医生特护,被推到祁氏,当众跟底下各部高层宣布,即日起,他正式将祁氏交给祁未打理,祁未继承公司全部股权,职位是董事长兼执行总裁。 从前那些支持祁未的人,像是押对了宝,感觉日后要平步青云了,反而那些拥护祁丞的,各个心底忐忑,怕新主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排杀异己。 然而祁未同时提升了两个副总,都是公司老人儿,说是自己还年轻,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日后请他们多多关照,大家一起努力将公司做得更好,这两个人里,一个是祁丞党,一个是祁未党,如此一来,众人又有些看不明白了,祁未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祁丞的死,还是祁未临危继承祁氏,都是圈儿里圈儿外热议的话题,区别是圈儿内人看本质,圈儿外人看个热闹。 宋喜是在跟乔治笙飞香港的途中,看新闻才知道祁未已经正式升任祁氏董事长一职,她跟身边人叨念了一句,乔治笙正在低头看育儿大全,闻言,没抬头,只薄唇开启,不轻不重的道:「我早说过,祁未未必是个简单人物。」 宋喜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感觉他就是个简简单单的人,没想到一转眼他就成了祁家的掌权者,有些不可思议。」 乔治笙道:「家家都有自己的经。」 外人只看到结果,没人知道念经的人经歷过什么,到底是幸运?还是努力过后的理所应当? 宋喜道:「虽然这么说显得有些冷血功利,但祁家是祁未掌权,不是祁丞掌权,对你有利无害,像是少了一个成天在背后阴谋算计的人,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贼终于没有了,你也能少一个心头患。」 乔治笙抬起头,看着宋喜道:「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少一个心头患,都说怀孕期间妈妈的心情对宝宝影响很大,你成天忧心来忧心去,我都怕宝宝出生就怀着戒备的目光看世界。」 他没在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宋喜却勾起唇角,轻笑着道:「警惕性强不好吗?这个世界危险这么多,要好好保护自己,这话可是你说的。」 乔治笙随手掏出一本封面少女心十足的书递给宋喜,「这个世界再危险,也有我在,用不着你们娘儿仨提心弔胆,有空多给他们看看世界的美好。」 宋喜低头翻看手中书,是童话故事,每一页都画的特别可爱,别说小朋友,就连她这个大朋友看了都爱不释手。 唇角止不住上扬,宋喜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乔治笙说:「元宝买的。」 宋喜道:「果然还是孩子他干爹靠谱。」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道:「也要看是哪个干爹。」 宋喜一听他这不冷不热的声音,侧头看了他一眼,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吐槽,「佟昊买的没法看。」 宋喜忍俊不禁,同样也很好奇,出声问:「他买什么了?」 乔治笙说:「少儿不宜。」 宋喜眼球在眼眶中转了一圈,越发狐疑,「在哪儿呢?给我看看,我不是少儿。」 乔治笙瞄了宋喜一眼,「少儿不宜,成人没兴趣的那种。」 宋喜故作失望,「啧,真是的。」 乔治笙眼底含笑,低声问:「你想看什么?」 宋喜说:「我没想看什么,是你诱导我。」 乔治笙说:「佟昊买了一本《大自然食物链》,里面都是各种动物之间互为食物,画的逼真又血腥,所以我说少儿不宜……你想的是哪种不宜?」 宋喜眼球一转,表情认真的胡编乱造,「哦,我以为佟昊买了本《人体解剖大全》呢,这种东西宝宝用不上,我倒可以拿来打发一下时间。」 乔治笙神情似笑非笑,低声道:「口是心非。」 宋喜眼皮一掀,「不是聪明伶俐吗?」 他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开,逗宋喜想一些开心的事儿,去香港途中,她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飞机已经降落,精神饱满的下机,坐车去妇产医院,乔治笙预约了这边的产科医生,再帮宋喜做个精密的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大人和宝宝的各项指标都不错,医生还笑着说恭喜,因为宋喜怀的是一对龙凤胎。 早些时候在夜城检查,只知道是双胞胎,大家也都猜,会不会是一男一女,但龙凤胎的机率毕竟太小,宋喜也说:「两个宝宝已经是老天给的礼物,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很开心。」 任丽娜和宋元青也分别在想男宝和女宝的名字,以备不时之需,如今确定了,宋喜怀的就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乔治笙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那些汤总归是没白喝。 怕宋喜一天往返会累,乔治笙打电话告诉任丽娜,他们要在香港这边待两天再回去,任丽娜听说宋喜怀的是龙凤胎,开心的不得了,说是要亲自过来接,宋喜从旁听得想笑,有种太后来接皇后回宫的既视感。
第953章 葬礼,远望 任丽娜现在一天都离不开小杰,来香港也是带着小杰一起,起初宋喜还怕小杰会不会触景伤情,或者睹物思人,结果是她想多了,三岁的小朋友没有多强的记忆感,早前刚刚来夜城生活的时候,还总嚷着找爸爸找奶奶,找不到就会哭,如今像是习惯了身边人,也习惯了夜城的生活,很少再提及香港的亲人。 宋喜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也许这就是孩子世界里的单纯,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总会忘得很快。 但有些事儿小孩子会忘,大人永远都不可能忘,一如何裕森的死,乔治笙虽然嘴上不说,可心底耿耿于怀,宋喜知道他一直在调查祁丞和香港帮,祁丞已经死了,但杀害何裕森的人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乔治笙是爱恨分明的人,他一定会帮何裕森报这个仇,不然等到小杰长大了,早晚会问到何裕森是怎么死的,他怕没办法跟小杰交代。 既然来了香港,宋喜主动要求陪乔治笙一起去将军澳,何裕森和老太太都葬在那边,弯腰在墓碑前放上鲜花,宋喜叨念着:「小杰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跟治笙一定会用心把他带大,他也很懂事儿,已经有了哥哥的样子,一直嚷着要带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儿。」 「刚到夜城的时候,他普通话说得不多,很多时候都会闹笑话,再看看现在,夜城话说的倍儿熘,前几天幼儿园的老师还跟我们说,园里去了两个港大毕业的老师,老师在课间用粤语交流,小杰过去跟他们搭话,临了还嘱咐人家,在幼儿园里要说普通话,不然他怕其他小朋友听不懂会伤心的。」 宋喜站在墓碑前闲话家常,像是对面的不是冰冷的墓,而是活生生的人,乔治笙偏头点了一根烟,点燃后放在墓碑前面,看着上头熟悉的人,或者说是照片中熟悉的脸,他薄唇开启,出声道:「到了奈何桥,孟婆给的汤你该喝就喝,不要惦记上头的事儿,小杰我们会照顾好,你的仇我也会报,不会拖到他长大懂事儿的时候,你也不用担心他会替你报仇,我不会让他走你的老路。」 何裕森生前什么事儿都做过,后来有了小杰才想金盆洗手,然而终是落得个无法善终的下场,他最担心的就是小杰,所以乔治笙给出承诺,小杰不会走何裕森的老路。 墓地开阔,有风吹过,宋喜觉的眼眶有些湿,男人之间的友情跟女人的不一样,他们一定不会手拉手去洗手间,但一定会肩并肩共同对敌,哪怕一方人不在了,可情义依旧在。 乔治笙给何裕森倒酒的时候,宋喜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顾东旭。 划开接通键,宋喜出声:「喂,东旭。」 顾东旭说:「你没睡觉吧?」 宋喜道:「这个点儿我睡的什么觉?」 顾东旭道:「我听你说话不精神。」 宋喜说:「我在墓地,陪治笙看他朋友。」 顾东旭闻言,声音略沉,「祁沛泓死了。」 宋喜拿着手机,一时间说不出是意外还是平静,可能这阵子事情太多,连祁丞都死了,还能有什么更惊讶的事儿? 微顿,宋喜道:「祁未跟你说的吗?」 顾东旭道:「祁家请的特护大萌萌正好认识,我是听大萌萌说的,刚才给祁未打了个电话,确定是真的,刚走一两个小时吧。」 宋喜略一沉吟,出声道:「我待会儿给祁未打电话,大概今明两天就回夜城。」 顾东旭问:「祁沛泓葬礼你要去?」 宋喜『嗯』了一声:「祁丞我可以不去,祁沛泓我得去,两码事儿。」 宋喜不去送祁丞,天经地义,祁未也能理解,但祁沛泓就不一样了,不看死人看活人,宋喜还得看祁未的面子。 顾东旭道:「行,到时候我和大萌萌还有你,咱们三个一起过去。」 「好。」 宋喜挂断电话,乔治笙朝她看来,宋喜说:「祁沛泓去世了。」 乔治笙神色淡淡,开口道:「临死前做完了该做的事儿,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宋喜置身墓地当中,虽然周遭墓碑下的人跟她都没有关系,可还是莫名的悲伤,她望着某处,轻声道:「白髮人送黑髮人,这种感觉只有父母才能体会,如果祁丞没有死,可能祁沛泓也不会这么快就跟着走。」 乔治笙道:「我猜祁沛泓是努力撑到了今天,怕跟祁丞一起发送,祁家一天出两口人,外界难免会风言风语。」 宋喜心底暗自嘆气,的确,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就连死都得看日子,生怕给活着的人添麻烦。 其实祁沛泓去世跟祁丞发送也没隔多久,那些爱说的人还是会在背地里议论,祁家是不是犯了什么邪,短短时日内死了两口人,但祁沛泓出殡当天,夜城圈儿内有头有脸的人不说都到了,最起码花圈也都来了,无论排场还是人面上,跟祁丞不是一个档次。 宋喜的到场相当于乔家表了态,盛家那边也派了盛宸舟出席,葬礼上几百号人,可盛宸舟还是一眼便看到宋喜,她穿得很低调,但人群里分外扎眼,像是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他想忽略都不行。 方盛跟乔宋明争暗斗,盛峥嵘虽未跟盛宸舟明确表态,可盛宸舟也隐约觉察到不对劲儿,加之宋喜对他的态度,他若是再看不出来什么,那他就是个傻子。 他喜欢宋喜,近乎撞邪的喜欢,很难想像这个年纪还会有一见钟情的爱情,可他对宋喜,就是一见钟情。 一见过后,念念不忘。 但有些人註定只有遇见,没有然后,打从他看见宋喜的那刻起,宋喜就已经是乔治笙的人了,且不说她的身份,单说两边的立场,早就写好的结局,他只能远远的望着她。 这个圈子里任何形式的聚会都是互相联络感情和积攒人脉的最佳时机,哪怕是在葬礼上。 宋喜身前身后围了好些人,盛宸舟同样,他们都在各自的圈子里充当着中心人物,但两个中心却一点儿交集都没有,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讲,圈子跟圈子可以有交集,但中心跟中心,永远不会。
第954章 表态,避其锋芒 祁丞出殡当天,盛家只象徵性的送来花圈,怕是这花圈也是为了堵外人的口,毕竟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一定会有人说盛家翻脸不认人,跟死人计较之类,但盛家对祁丞的不满已是昭然若揭,好些人都以为祁家这遭是彻底把盛家给得罪了,哪怕现在祁未当家,日后祁氏在政府这边也是讨不到丝毫甜头。 结果短短数日,祁沛泓出殡,盛家竟然派了盛宸舟前来悼唁,外人瞬间看不透盛家意思,这到底是跟祁家划清界限,还是只对祁丞有所不满? 祁未百忙之中找到机会,单独跟盛宸舟聊了几句。 他问:「盛小姐最近怎么样?」 盛宸舟面色无异,不冷不热,也看不出喜怒的回道:「还好。」 『还好』的意思就是不好也不坏,不好在哪里,祁家心知肚明,至于不坏,也是盛家的一种态度,一个祁丞还左右不了盛浅予的心情,别把自己想的太重。 祁未说:「很抱歉让盛小姐承担外界的闲言碎语,祁家私下里也在找人清理网络上不和谐的言论,希望这件事儿尽早过去,不要再扩大影响。」 盛宸舟说:「问题出在祁丞身上,虽然你也姓祁,但盛家不会无故牵连旁人,你不用道歉。」 祁未眼底还是透着愧疚,他出声道:「上次跟盛市长见面,忘记说一件事儿,跟我哥传出绯闻的女人,也就是祁氏原来的财政部高管,我接手公司后已经正式向她提出解僱,她也同意,目前她不再是祁氏的员工,我私下里跟她聊过,让她能离开夜城去外地发展,估计她现在已经不在夜城了,以后也不会回来。」 「我知道事情发生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但祁家一定会尽最大能力弥补,也希望盛小姐可以早日从不开心中走出来。」 于公于私,祁未已经替祁丞做到极致,就连盛宸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回一句,「我回去后会如实转告。」 看到祁未眼底的红血丝以及写在脸上的疲态,盛宸舟又道:「你也节哀顺变。」 别了盛宸舟,祁未从偏厅出来后,直接去找宋喜几人,韩春萌劝他别太难过,顾东旭抬手拍了下他手臂,尽在不言中。 祁未努力挤出一抹我还好的微笑,可笑容却让人心底发酸,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都以为自己经歷的挺多,可短短时间内家里死了两口人,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 祁未似是有些话想单独跟宋喜说,顾东旭藉故带着韩春萌先去别处,宋喜随祁未来到人少的地方,他出声说:「谢谢你能来。」 宋喜道:「突然这么客气干什么?」 祁未说:「你现在怀着孕,身体不方便,本不该让你来回折腾,听东旭说,你现从香港飞回来的。」 宋喜道:「叔叔最后一程,我得过来送送。」 祁未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哥跟你老公之间的恩怨,我也听了不少,外界都在说祁家得罪了乔家……所以谢谢你过来。」 祁未中途省略的这段,是外界都说祁家得罪了乔家,千万别跟祁家走太近,不然就是跟乔家为敌,要孤立祁家,这让刚刚接手祁氏的祁未分外被动,本就内忧,如果再有外患,那祁家当真是腹背受敌,分分钟可能被有心之人整垮。 但宋喜来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她的出现最起码证明乔家无意跟祁家为敌,这就让外界虎视眈眈的人心里明白,想落井下石也要看风向,别想玩儿墙倒众人推的那套。 宋喜没有在祁家风雨飘摇之际冷眼旁观,反而念着情谊来了,所以祁未跟她说了谢谢。 宋喜明白他的意思,没肯定也没否认,只说了句:「你哥跟我老公之间的事儿,跟你我无关,我老公也让我带一句,节哀,人死不能復生,日子还得照样过。」 祁未道:「替我跟你老公说,祁家不会是乔家的敌人,因为你是我朋友。」 宋喜闻言,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祁未眼底带着柔和的光,出声道:「最近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一直空不出时间,等忙完这阵子,我请你们几个吃饭。」 宋喜应声:「好,我最近安心在家养胎,时间有的是,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葬礼结束,韩春萌还要回长宁上班,顾东旭送她,宋喜这边有专人来接,车上,她跟乔治笙通话,把祁未的话转述了一遍,乔治笙说:「他是个聪明人。」 宋喜道:「真心实意也好,审时度势也罢,不当敌人就好。」 乔治笙说:「葬礼参加完,你也省心了,回去好好休息。」 宋喜说:「我看到盛宸舟了,你说盛家这会儿派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治笙暗嘆宋喜的脑子,就不能有一刻是休息的时候,停顿片刻,他开口,不答反问:「你去参加葬礼是为什么?」 宋喜闻言一顿,几秒后出声回道:「你的意思是,盛家也是冲着祁未才派人来的?」 乔治笙说:「今天到场的人里,有多少是真的冲着祁沛泓来的?祁沛泓又看不到,不过是看在活人的面子上。」 宋喜沉默。 乔治笙迳自道:「我早跟你说了,祁未不简单,祁丞把盛家得罪的这么狠,以盛家的一贯作风,十有八九会跟祁家划清界限,等着日后有机会找补回来,如今却让盛宸舟来参加葬礼,你觉得盛家会突然大度到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喜声音沉了几分,出声问:「你怀疑祁未站在盛家那头?」 乔治笙淡淡道:「他要是站队盛家,今天就不会跟你说这番话,还让你转告我,我说他聪明,他只是两头都不想得罪,宁可避两头的锋芒,自己吃点儿亏占下位,也不愿趟这摊浑水罢了。」 宋喜拿着手机,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道:「你把我说的有点儿害怕,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乔治笙说:「你跟他很熟吗?」 一句话,直接把宋喜问的无言以对,是啊,她跟祁未之间,说是认识的时间不短,可在一起碰头的时间少得可怜,有时候她都觉着两人的朋友关系特别突然,像是不知怎么就认识了,然后她欠了他的人情,然后……他今天说祁家不会跟乔家为敌,因为他们是朋友。
第955章 卖友求荣 宋喜一工作狂突然没了工作,专心在家养胎,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两天行,一两个礼拜她就闲的发疯,日常羡慕韩春萌可以在医院里肆意出入,韩春萌翻白眼儿翻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嗤声道:「果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闲的不知累的苦,天知道我多想跟你换一换,我替你在家养胎,你出来替我上手术台,我天天忙得腿肚子转筋,脚后跟打后脑勺,时不时还被你师兄侮辱……」 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被凌岳侮辱,没办法,江宗恆带出来的人,日常教导都是以打击为主,凌岳手底下带的几个实习生,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如今韩春萌也终于沦为『米奇大军』的一员,气得都不管凌岳喊偶像,拐弯抹角的喊小喜她师兄。 宋喜忍俊不禁,边笑边道:「我给你支个招,保管药到病除。」 韩春萌有气无力的道:「什么招?你别说让我一夜之间自己变优秀,那不可能,东旭都说了,在我这儿一夜暴富的机率都比一夜成才的可能性大。」 宋喜不以为意的道:「谁让你一夜成才了,我扁鹊再世也医不动死马啊。」 「咝……」 「啧,你别打断我,听我说完,你嫌凌岳侮辱你,找小雯啊,她说一句话,顶你私下里吐槽十小时。」 此话一出,韩春萌当即原地满血復活,「我怎么没想到?」 宋喜道:「所以说你是死马嘛。」 韩春萌都顾不得跟宋喜这儿证明自己是活马,因为聊着聊着,电话那头有人喊她,说凌主任叫她进手术室。 韩春萌匆匆忙忙的跟电话里人说:「欸欸欸,不聊了啊,我走了,你师兄又要折磨我了。」 宋喜说:「赶紧去吧。」 韩春萌说:「无聊去找王妃玩儿,别骚扰我这大忙人,不跟你说了,挂了。」 宋喜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一脸无语,韩春萌都成大忙人了,这不眼气她吗? 噘着嘴,宋喜打算给黛安娜打电话吐槽韩春萌,电话通了,宋喜问:「在干嘛?」 黛安娜说:「在外面呢,怎么了?」 宋喜道:「快无聊死我了。」 黛安娜说:「追剧睡觉刷微博,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你怎么会觉得无聊?」 宋喜趁机抱怨,「大萌萌刚才气我,说她跑手术室跑到腿断。」 黛安娜道:「行了我的白衣天使,你能不能休息休息,给其他天使一些出人头地的机会?」 宋喜当机立断,「不能。」 两人闲侃了半天,宋喜忽然道:「你不是自己吧?」 「嗯?」 「我说你身边是不是有人?」 黛安娜故作淡定的回道:「常景乐在。」 宋喜马上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怪不得。」 黛安娜问:「怪不得什么?」 宋喜说:「重色轻友,平时我说无聊,你一准儿约我出去,现在倒好……哎,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黛安娜很快道:「你出来啊,要不我们去你家接你。」 宋喜道:「打住,你们两个约会,我跟着算怎么回事儿?」 手机那头隐约传来常景乐的声音,「算电灯泡呗。」 宋喜扬声道:「你要这么说,那我必须去照照。」 黛安娜夹在两人中间,出声道:「要不你们聊?」 宋喜说:「不聊了,你俩过二人世界去吧。」 黛安娜认真道:「我们去接你,咱仨一起去看电影。」 宋喜脑补一下画面,忍俊不禁的回道:「算了,我怕我老公会嫉妒,为什么不带他一起。」 黛安娜也忍不住笑,「之前怕他砸我相亲摊子,现在怕他砸电影院。」 宋喜跟黛安娜也聊了一会儿,主动挂断电话,虽然没人陪自己玩儿,心里有些失落,但看着身边人都过得充实且幸福,她也替大家高兴。 韩春萌就不说了,为了在乔舒欣面前争口气,这回是真的做好了准备要扬眉吐气,宁可背后累得要死,也要在人前挺直腰板儿,凌岳之所以这么虐她,就是承诺今年上半年要把她带到主治医生,他说到做到,所以哪怕韩春萌生了退意,他也会在后面拿着手术刀强迫她往前走。 黛安娜跟常景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准确的说,云开一半儿,月亮也只明了一半儿,因为现在只是常景乐他妈单方面同意两人交往,也就是说,常斌还不知道。 不过饶是如此,也是两人爱情旅程上艰难且成功的第一步,最起码他们不用再饱受家庭给予的压力,以及纠结是否要偷偷摸摸谈恋爱的顾虑。 此时常景乐便跟黛安娜坐在一辆车里,副驾处的人收起手机,迟疑着道:「我是不是太重色轻友了?」 驾驶席的常景乐道:「那我的确是比小喜有魅力,这点你要承认。」 黛安娜哼了一声,侧头瞄他,「你哪儿来的自信?」 常景乐笑说:「就凭你现在坐在我车上。」 黛安娜一脸无语的表情,「靠路边停一下,谢谢。」 常景乐脸上笑容变大,边笑边道:「干嘛恼羞成怒啊,承认你更喜欢我也没什么丢人的,再说这儿就咱俩,小喜也不知道。」 黛安娜道:「我比你兄弟更重要吗?」 常景乐目视前方,随口问:「哪个兄弟?」说罢,不待黛安娜接话,他迳自道:「哪个兄弟也没你重要,你就说乔和尚吧,我都不乐意跟他玩儿,你要说这是重色轻友,那他们早就被我轻了。」 黛安娜嗤声道:「你不跟他玩儿?是人家不跟你玩儿吧。」 常景乐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俩玩儿不到一起去,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他性格有缺陷,也就我不嫌弃他,现在一看,小喜的确是天使,敢跟他在一起玩儿一辈子。」 黛安娜看着前方,眼底有羡慕,感慨道:「一个对全世界都冷冰冰的男人,只对自己的老婆有温度,想想都好浪漫。」 常景乐下意识的说:「那你是没看到冷冰冰的男人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时候。」 黛安娜侧头看向常景乐,常景乐本不想说,可她朝他软磨硬泡的撒了个娇,他也是没出息的,卖友求荣道:「小喜被乔和尚气得离家出走过。」 黛安娜眸子一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那你怎么知道?」 常景乐说:「我在街上撞见了。」
第956章 有他没法安乐 不是女人跟女人之间才有心机的,有时候男人对女人更『心机』,常景乐为了降低乔治笙在黛安娜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不惜扒了乔治笙跟宋喜刚在一起时的黑歷史。 黛安娜也听宋喜说过,别看乔治笙现在二十四孝好老公,从前脾气也大着呢,两人一路聊天聊到商场地下车库,下车乘电梯去楼上看电影。 刚开始谈恋爱的人,哪怕早就不是十几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可肾上腺素一上来,看对方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俩人本就长得不赖,黛安娜前脚迈进电梯,常景乐后脚跟进来,她刚一转身,电梯门还没等合上,忽然眼前一抹黑,常景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她本能一躲,可还是被他亲到脸颊和唇角之间。 往后退了一步,黛安娜眉心一蹙,眼带警惕的问:「干嘛?」 常景乐唇角勾起,桃花眼上挑,笑得三分妖娆三分痞,「这儿就咱们两个,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黛安娜回以一记『你是白痴』的神情,正要出声嘲讽,常景乐已经朝她逼近,她伸手抵住他胸口,抬眼往电梯上面瞄,「有监控……」 常景乐扣着黛安娜的手腕,吊儿郎当的说:「我就强抢民女了,我看谁敢管我?」 他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整个人也是原形毕露,怎一个骚浪贱了得,黛安娜余光扫着不停往上跳动的数字,电梯门随时都会打开,他闹着非要亲她,她偏着头躲闪,两人正拉扯之际,电梯中忽然传出第三人的声音,是个男声,伴随着通讯设备的沙沙声响,「女士,听得到吗?这里是商场保安部,请问您那里需要帮助吗?」 此话一出,倒把『民女』吓得一慌,赶紧抬头到处瞄,最后目光定格在电梯左上角,隐约闪着星星红点的监控上头,只看了一眼,她赶紧把脸藏起来,出声道:「不好意思,不需要,我男朋友喝多了,我俩闹着玩儿的。」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电影院到了,黛安娜二话不说,拉着常景乐往外跨,他被她拉着走出十几米,笑着说:「想带我私奔吗?」 黛安娜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常景乐,压低声音道:「我就说有监控!」 常景乐嬉皮笑脸,「我也没说没有。」 黛安娜通红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自己想出名也别带着我啊,我还要脸呢。」 常景乐垂目睨了眼被黛安娜紧紧抓住的手,轻笑着道:「哦。」 只一个字,莫名的让黛安娜气血翻涌,想打他,可是……更想抱一抱他,她觉得自己近墨者黑,完了,染上神经病了。 两人在电影院大厅中间大眼瞪小眼,他朝着她笑,她刚开始兇狠的瞪他,可瞪着瞪着,绷不住别开视线。 常景乐说:「想笑就笑。」 黛安娜嘴角抽搐,松开他的手,佯装命令的口吻道:「赶紧去取票。」 「你呢?」 「我去洗手间,你不怕让人打死就跟进来。」 说罢,黛安娜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唇角完全是上扬的状态。 常景乐完全get到打是亲骂是爱,瞪你一眼是谈恋爱的精髓,满眼宠溺的望着黛安娜离开的背影,几秒后掉头去取票。 电影院的洗手间,男厕女厕都在一起,一左一右,中间是公用盥洗池,黛安娜才走到洗手间公共区域,无意间一抬眼,正好对上从男厕出来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眼底皆有意外之色。 能有两秒钟的空挡时间,黛安娜率先勾起唇角,笑着打招唿,「欸,这么巧?」 两米外站着带有尴尬笑容的田歷,他慢半拍回应,「啊,是啊,你也来看电影?」 黛安娜笑着点头。 都站在电影院里了,不看电影还能演电影?幸好他没问,你也来上厕所吗?典型的没话找话,尬聊,黛安娜猜田歷此时的心情一定跟她是一样的,明明挺好的朋友关系,最后处着处着就变了,不怕愤怒争吵过后的老死不相往来,就怕无疾而终后的意外相遇,曾经可以无话不谈,现在无话可谈。 常景乐追去渝城跟她说了真相,她曾想过回来后找田歷聊聊,想当面儿跟他说声对不起,他没有做错什么,却被迫做出选择,归根到底也是因为她,可转念一想,如果换位思考,她是田歷,她还希不希望再重新面对一次? 只怕有些事儿剖的越清晰,越是让人难下台,所以黛安娜没有再找过田歷,两人自打上次医院一别后,已经快两个月没碰面了。 「你跟朋友来的吗?」 这话是田歷问的黛安娜,黛安娜心底尴尬,含煳着点点头,「嗯,你跟谁来的?」 田歷说:「我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黛安娜继续笑,继续硬着头皮挺着,两人间再一次出现沉默空隙,虽然短短几秒,可也足以让人浑身不舒服。 好在田歷主动开口打断这种局面,他笑着道:「那我先走了?」 黛安娜笑着回道:「好,拜拜。」 「拜拜。」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黛安娜已经在后悔自己刚刚的表现,不用看也知道准是一脸尴尬,当然,田歷的表情也没有管理得很好,足以见得那件事儿并没有过去,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的不提及罢了。 去了趟洗手间,黛安娜暗自平復心情,想着田歷应该是上一场刚散场准备走的吧?一会儿可千万别看到她跟常景乐在一起,虽然她跟常景乐谈恋爱一不违法二不有伤风化,可田歷知道一定会心里不好受,朋友一场,她又怎么忍心在他伤口上撒盐? 从洗手间出来,走了几步,黛安娜看到站在前方鹤立鸡群的常景乐,他两只手分别拿着两杯饮料,左边胳膊下夹着大桶爆米花,右边胳膊下掖着几包膨化零食,俨然是能用上的地方都用上了,黛安娜看到的第一眼便是来气,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也是的,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买这么多东西,不会给个袋子啊? 可紧随其后,她马上又觉得可爱,常景乐风流倜傥惯了,何时见他像个移动的小卖部? 迈步上前,黛安娜说:「买这么多吃的干嘛,你能吃完吗?」 常景乐闻声望来,出声回道:「女朋友就是要宠着,吃不完扔了,别人有一样你必须有三样。」 黛安娜表情意味深长,眼带打量的问:「用这招儿哄过多少女孩子?」 常景乐求生欲极强,面不改色的回道:「除了这次,我上一次看电影也是跟你,一大帮人那回。」 黛安娜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也没想细扒,接过一杯饮料和大桶爆米花,替他分担一些。 两人并肩往检票口走,抬眼一瞧,黛安娜死的心都有了,怕什么来什么,不远处排队的人里,不正是田歷嘛。
第957章 找对人,孤独的人 常景乐见黛安娜明显脚步迟疑,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待看到田歷之时,心下瞭然。 不想让她尴尬,常景乐正打算找个理由主动避开,结果还没等他开口,两人身边忽然擦身而过一个陌生女人,出声叫道:「田歷。」 田歷转身,看见女人的同时,也连带着看到几米外的常景乐和黛安娜。 陌生女人走至田歷身边,双手拿着饮料,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笑容灿烂,「快点儿进去吧。」 田歷的目光跟黛安娜短暂相对,紧接着仓促移开,两人检了票并肩往里走,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常景乐这才说:「你还想看电影吗?不想看我们去别的地方。」 黛安娜抬眼道:「干嘛不看?」 票都买了,吃的喝的也买了。 常景乐直言道:「怕你心情不好。」 他很坦诚,没有故意装作无视田歷,而是在意她的感受,黛安娜有些意外,心里暖暖的。 「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他问我跟谁来的,我说跟朋友,他也说跟朋友来的,我是有些怕他看见咱俩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如果他也找了女朋友,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儿。」 常景乐闻言,满眼宠爱的看着她,不加掩饰的说道:「真善良。」 黛安娜斜眼瞥他,一副被噁心到的状态。 电影快开场,两人迈步往里走,期间常景乐一半调侃一半认真的说:「最怕的就是俩人面对面撒谎又同时被戳穿的尴尬,就像你发朋友圈儿说在巴黎购物,我发朋友圈儿说在瑞士滑雪,结果咱俩同一时间在街角麻辣烫店里遇上了,你说打不打招唿?」 黛安娜闻言,苦笑着点头,形容的简直不能再精准,只不过有些时候,人撒谎是为了自我满足,而有些时候撒谎,是为了让对方心里舒坦,但不论哪一种,被拆穿后的尴尬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所以为了避免让尴尬继续,只能选择不见面,久而久之,一段关系就这么断了。 常景乐怕黛安娜自责,轻声说道:「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或者自责的情绪,喜欢你的人为你做任何事儿都是自愿的,无论他还是我,你又没故意利用他,爱情本来就不公平,谁也没办法在一段感情里五五开,现在是你不喜欢他,假设你不喜欢的人是我,我只会难过,不会觉着之前为你做的事情是白费,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只能说这样的男人太low,你不选就对了。」 「更何况人家现在身边也不缺人,你只要想一点,你不喜欢的,总有人会喜欢,你觉得欠他的,他也总会欠别人,能量守恆嘛。」 别说,常景乐这一番开导,黛安娜心里还真的舒坦很多,似是如释重负。 侧头看向他,她似笑非笑的道:「可以啊,做过感情顾问还是学过心理学?」 常景乐一本正经,顺势回道:「唉,毕竟高中也是全夜城数一数二的嘛,从小就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他不按常理出牌,到底逗得黛安娜笑起来,检完票进影厅还有一段路,常景乐特地腾出一只手来牵她,黛安娜跟他手牵手,心底还是会有年少时谈恋爱的那股悸动,但比起那时单纯的紧张和心跳加速,现在多的还有一份暖暖的平静,像是找对了人,他懂她心里想什么,他说什么她都能很开心。 两人说好的,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不辜负彼此的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无论以后有多少困难,他们一起克服,如果在一起之后觉得不合适,那就平静的分开,也免得求而不得念念不忘。 但黛安娜没有告诉常景乐,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很开心,也许偶尔会担心,他是不是没有她喜欢他这样的喜欢自己,但更多的时候,她看见他眼底真诚温暖的笑,她已经在憧憬第二次穿上婚纱的样子了。 …… 所有人都是各自生活中的主角,每一天也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成家,立业,註定不能像从前一样几乎每天腻在一起,最近宋喜在家养胎,就深刻体会到闲下来之后的安静,哪怕身边人每天都会打电话『请安』,可她还是明显发觉,一不留神儿,大家都长大了,连她都要做妈妈了。 乔艾雯回老宅来看她,宋喜抬手摸了摸乔艾雯脑瓜顶的圆丸子,噘着嘴道:「怎么不盘两个了?换髮型师了?」 乔艾雯道:「我都多大年纪了?虽然还有装嫩的资本,但这儿不行,老了。」说话间,她伸手点了点自己心口位置。 宋喜简直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就老了?」 乔艾雯说:「二十五了。」 宋喜道:「二十四还能梳福娃头,长一岁就不行?」 乔艾雯窝在沙发上,没等开口先勾唇角,几秒后道:「好吧好吧,其实是凌凌不让我梳。」 宋喜眸子一挑,诧异道:「他不让你梳?他不是最喜欢你梳福娃头的吗?」 乔艾雯道:「他说我梳这个头太可爱,只能在家梳。」 宋喜一副被气到无语的样子,半晌才缓过来,嫌弃的口吻道:「早知道要撒狗粮,我就不该多嘴问。」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家里就她们两个,任丽娜陪小杰去幼儿园了,偌大的地方,敞亮到冷清。 「唉……好无聊啊。」 乔艾雯头往旁边一歪,宋喜紧随其后,「唉……我的心声啊,幸好还有你陪我。」 乔艾雯道:「我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 宋喜眼尾一扫,「什么意思?」 乔艾雯道:「我哥让我管一家分公司。」 宋喜满眼羡慕,「这么好?」她是羡慕乔艾雯有工作可做。 乔艾雯却说:「好什么好啊,说是以去年的盈利为基准,多了都算我的,少了我赔。」 宋喜忍俊不禁,「这多刺激?」 乔艾雯道:「我想好了,能不能充实我的小金库就在此一举了。」 话罢,她反手摸了摸宋喜的头顶,学着先前宋喜的口吻道:「可怜你,以后连我也不能陪你了。」 宋喜虚扶着抬起一只手,乔艾雯扶着,宋喜道:「快,扶我去长宁,我还能上手术台。」 乔艾雯笑的不行,「你可千万别动这心思,不然我哥要找我拼命,说我撩你。」 宋喜摸了摸依旧不显怀的肚子,委屈巴巴的念叨:「宝宝们,加油啊。」 乔艾雯说:「加什么油,一脚油门就能提前出来吗?」 宋喜道:「还有六个多月,半年多,一百八九十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想。」 「想什么?」 「要是男人能怀孕该多好。」
第958章 幸得乔治笙 科技或者医疗发达到什么程度,男人才能怀孕,这不在乔艾雯的涉猎范畴之内,她只知道,宋喜怀个孕,乔治笙比自己怀孕还上心,不然怎么会在大白天,两人正跟沙发上聊天的功夫,他突然回来了。 乔艾雯都不用问为什么,因为乔治笙的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宋喜身上,当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亲妹。 乔治笙脱下外套坐在宋喜身旁,惯常问前问后,宋喜明知他不会答应还是撒娇的说:「我想回去上班了。」 乔治笙没有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而是各种举例说明她现在还不能去上班的理由,直说的宋喜有气无力,主动道:「好……知道了。」 一看就是隔三差五被挫,表情都带着意料之中。 乔艾雯道:「我哥回来陪你,那我就先走了。」 宋喜说:「别走啊,一会儿妈跟小杰回来,晚上一起吃饭。」 乔艾雯起身,笑嘻嘻的回道:「不行,我今晚要跟凌凌去烛光晚餐。」 宋喜道:「说起烛光,难道你不该先想到咱妈吗?」 乔艾雯说:「她现在满腹心思都在小杰和未来的大孙子大孙女儿身上,我倒是念着烛光里的妈妈了,妈妈可没惦记我。」 宋喜笑道:「妈怎么不惦记你?昨天还跟我念叨,问我知不知道你跟凌岳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说凌岳也老大不小了。」 乔艾雯眼睛一瞪,「嘿,背着我说我老公坏话。」 乔治笙看着乔艾雯,把话拉回正轨,「凌岳不跟你说什么,他家里人一定会催,你年纪是还小,但也要为他想想,再玩儿个一年半载的,你俩先把婚结了。」 长兄如父,乔治笙说话的分量就好比乔顶祥,乔艾雯努努嘴,「知道了,我这不一直在等你们两个嘛,哥嫂还没要孩子,我先要了,像什么话?」 宋喜说:「你倒会推锅。」 乔艾雯跟宋喜闲侃,乔治笙说:「去吧。」 乔艾雯道:「我也不是太着急,凌凌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呢。」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要跟你嫂子出去吃饭。」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怪乔艾雯耽误他们时间了。 乔艾雯还能说什么,连连道:「我的错,我没眼力见儿,这就走,再见来不及挥手。」 乔艾雯走后,偌大的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宋喜抬起双臂搂住乔治笙脖颈,他顺势俯身吻她。 窝在他怀里,她搂着他的腰,轻声问:「你一会儿没事儿了吗?」 乔治笙道:「没事儿了。」 说完,几秒后又接了一句:「最近没在家陪你,很无聊吧?」 宋喜说:「还好。」 乔治笙道:「我近期把公司必要的事情处理完,过阵子专心在家陪你。」 宋喜说:「不用。」 乔治笙说:「我想陪你。」 宋喜贴靠在他肩膀处,闭着眼睛,轻声说道:「有时候是有些无聊,估计习惯就好了,你外面那么多事情要做,不用担心我,家里什么事儿都没有。」 乔治笙道:「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但真正相处的时间比普通夫妻还要短,我想陪着你,不光是因为你现在怀孕,就是单纯的想跟你在一块儿,哪怕就这么坐着说说话。」 他说的没错,两人同一屋檐下三年,可碰面的机会很少,从前甚至无事不讲话,哪怕后来在一起,因为彼此都是工作很忙的人,也难得像其他情侣和夫妻一样,出去看个电影,逛个街,旅个行。 乔治笙内心很敏感,他总觉着亏欠了宋喜,也不想漫漫长路,都把时间用在所谓的工作上面,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陪着自己爱的人就好。 宋喜应声说:「我最近也在想,前半辈子都把时间用在哪儿了,我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但似乎除了工作之外,我的业余时间少得可怜,等宝宝们出生,我要花更多的时间陪伴他们,让他们有个快乐的童年。」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打头顶传来,「只陪他们,不陪我吗?」 宋喜还闭着眼睛,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出声回道:「要不咱俩私奔吧?把孩子扔给妈,我们找个人少的小岛去过二人世界。」 乔治笙说:「正有此意。」 宋喜问:「真的假的?」 乔治笙道:「我说真的,你马上又要跟乔乔帛京告状。」 宋喜笑出声来,一定是她最近总跟宝宝告状,都把他告出警惕性了。 两人依偎在沙发上聊天,过了会儿,乔治笙说:「晚上想吃什么?」 宋喜不答反问:「咱们出去吃,妈和小杰两个人在家?」 乔治笙道:「我回来的时候就跟妈打招唿了,她带小杰去吃烤鸭了。」 宋喜笑道:「小杰来这边儿都多久了,烤鸭吃不够。」 乔治笙道:「妈今天还跟我说,想找个全聚德的师傅回家,专门给小杰做烤鸭。」 宋喜一面觉得任丽娜搞笑,一面忍不住道:「有些话我还是不好直接跟妈说,你别让妈太宠孩子,吃喝不愁就够了,多的都是物极必反。」 乔治笙『嗯』了一声:「我说了,真宠别靠钱,有心意就自己去学。」 宋喜惊讶的抬起头,「你让妈去学做烤鸭?」 「嗯。」某人面色平静,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 宋喜已经不知是哭还是笑了,她完全没办法想像任丽娜做烤鸭时的场面,毕竟上次打着要教她厨艺的旗号,结果两人在厨房剁馅儿剁到手软。 换了身衣服,宋喜准备跟乔治笙一起出门吃饭,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乔治笙手机响起,他接通。 电话是佟昊打来的,两人说了几句,乔治笙道:「按计划处理,我先陪喜儿去吃饭,晚点儿再说。」 电话挂断,宋喜问:「谁啊?」 「昊子。」 「佟昊找你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 乔治笙习惯性的面无表情,然而宋喜跟他相处久了,养成了一种能从面无表情上看出端倪的特殊本领。 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宋喜道:「说吧,我什么事儿没经歷过,你还怕我受不了?」 乔治笙闻言,薄唇开启,淡淡道:「谭凯死了。」 宋喜站在原地,表情一顿。 乔治笙换好鞋,面色无异的说:「你平时总在蟹粉狮子头和红烧狮子头之间纠结,现在想好了,待会儿想吃哪个。」
第959章 再陷隐患,不留把柄 宋喜没有乔治笙那种天生的好定力,现在她脑子里哪还有狮子头,停顿片刻之后,她出声道:「不去吃饭了,你赶紧去佟昊那边儿看看。」 且不说谭凯对于如今局势的重要性,单说这是一条人命,后续如何处理,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 乔治笙面色无异,替宋喜拎起一旁的包,牵着她的手道:「佟昊会处理好,元宝也在,不用担心。」 宋喜眉头轻蹙,担心显在脸上,乔治笙说:「谭凯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那头早就做好了准备。」 宋喜低声问:「你决定好要找人假扮谭凯?」 乔治笙说:「谭凯活着就是植物人,谭闫泊每次也只要求看他一眼,不说话,不会露馅儿,他们找回来的人我见过了,很像,足以以假乱真。」 两人走在乔家院子中,宋喜边走边说:「可我总觉得这是个隐患,假的就是假的,而且我们看不出来的东西,不代表谭闫泊也看不出,毕竟他们是父子,要是谭闫泊真的看出端倪,发现我们在骗他,那以后的交易就没法谈了。」 乔治笙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谭凯中枪是盛家想杀人灭口,但盛家也一定派人给谭闫泊带过话,说是我这边动手把人从株海抢来,他们不得已才误伤,你别以为谭闫泊跟盛家闹过一次嫌隙,就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如果他知道谭凯死了,他不会再说一个字。」 宋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其实说白了,现如今的谭闫泊谁也不想依靠,谁也不信,只不过碍着谭凯在乔治笙手中,他不得不低头,而且他特别老奸巨猾,乔家用怀柔政策,本想让他心甘情愿的交出方盛的底儿,结果他话锋一转,咬出个钱海龙来,这招儿看似在向方盛示威,虽然实际上也的确是,可他更深的动机,是想挑起方盛与乔宋之间的争斗,以及同一条船上的官员对乔家的憎恶。 宋喜都不敢想,乔治笙搅进这摊浑水,外界到底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只不过慑于乔家的背影,以及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冒然动手,怕引火烧身。 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宋喜嘴上不说,可心底始终过不去这道坎儿,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儿,想如果乔治笙没有遇见她,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所有事情。 她低头走路明显出神儿,乔治笙自己开车,拉开车门让她坐好,待绕到驾驶席,他关上车门,出声道:「不记得我们约法三章了?」 他给她定的三章铁律,无论任何时间,地点,条件,第一保护好自己,第二照顾好宝宝,第三再想其他人和事。 宋喜是答应乔治笙,他不瞒她在外面发生的任何事情,但她听了之后一定不能忧心。 稍顿,宋喜出声回道:「我没往心里去。」 乔治笙道:「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你说的。」 宋喜一看混不过去,抿了下唇,如实回道:「我也想放空自己,每天就想些开心高兴的事情,但我从来做不到自欺欺人,我爸还在监狱里,你身边也是危机四伏,听到一些消息,我会本能地盘算,我想找个最好的办法,不仅是帮你,也是帮我爸,帮咱们全家。」 「要想过安定舒心的生活,逃避不是办法,解决才是根本,我承认我的确用了脑也走了心,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宝宝,他们如果知道我们现在正要做的事儿,也会暗自替我们使一把力的。」 宋喜单手习惯性的护在腹部,她的身体中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三股力量,她跟乔治笙的孩子,又岂会脆弱? 乔治笙知道宋喜要强,让她放手不管是不可能的,开着车,他目视前方,声音沉稳的说道:「你怕民不与官斗,对方更怕官不与匪争,他们再怎么出招儿,明面上也要顾忌影响,而私下里他们占不到丝毫便宜。」 宋喜说:「我就怕他们官字两张口,把乔家定义成匪。」 乔治笙面色淡淡,「如果他们有证据,就不会只是嘴上喊口号,我爸早在把公司正式交给我之前,就把所有拿不上檯面儿的东西全部销毁,就是担心有人故意找茬儿,我接手之后,连灰色的部分都没留。」 「不是我们这辈人跟上一辈的理念不同,而是时代不同,和平时代不需要乱世出英雄,而且乔家的资产想败光都难,能光明正大的挣钱,谁还反其道而行,非要把自己放在危险边缘?」 宋喜是对乔治笙有深入了解之后,才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戴着有色的眼镜看人,她跟外界对乔家的看法一样,提到乔家,提到乔治笙,那就是白的反义词,而且大多数人的思想,有钱不赚王八蛋,乔家能赚这么多钱,一定都是黑钱。 可乔治笙偏不是这种贪便宜的人,与其说他自负,不如说是老谋深算,他早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看到了乔家的日后,走老路一时爽,但势必有太多人眼红,这世上唯一做不到的就是完美,但凡有丁点儿差错被人抓到把柄,那就是致命的危机,所以他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外人留,当真应了那句话,平日不做亏心事儿,夜半不怕鬼叫门。 纵观所有大公司,哪有不怕查的?乔治笙就敢说,海威不怕查,不仅海威,乔家名下的任何一家子公司,都不怕查,他从根本上杜绝了上头抓他把柄的可能性,至于上头想跟他玩儿『黑吃黑』,那乔家是他们祖师爷。 聊到这个,宋喜临时问:「经侦还在查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公司帐多,够查一阵儿的。」 宋喜道:「沈兆易是公事公办的人,海威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他绝对不会为难人。」 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沉默片刻,终是道:「怕就怕有人会难为他。」 宋喜侧头看向乔治笙,马上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说,怕沈兆易查不到什么,那当初派沈兆易下来查的人,岂会轻易作罢? 宋喜沉声道:「盛家要是敢给沈兆易下绊子,我就敢让谭闫泊再咬一条线上的人出来。」 乔治笙听得出她话里对盛家的厌恶,以及对沈兆易的在乎,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沈兆易在宋喜心中就是正义的英雄,与其说她在护着沈兆易,不如说是她容不得任何人践踏纯粹的正义。 说来当真有些泛酸,酸的是乔治笙竟然隐隐察觉到沈兆易的好,简直不可思议。
第960章 暗搓搓的示爱 印象中北方的冬天总是漫长,不是大雪纷飞就是冷风唿啸,可今年夜城的冬天总共就下了不到五场雪,前前后后冷了能有三个月,四月份的气温一下子就从零下跳到零上,偶尔天气好出个大太阳,室外温度有十几度。 宋喜在所有人的呵护和关怀之下,体重成功上涨三斤,然而距离三位数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因此任丽娜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先把宋喜养到破百再说。 如今宋喜每天正餐三顿,不算下午茶和饭后水果,然后雷打不动的一天两碗滋补汤,别看任丽娜自己不会做饭,但她对养生颇有研究,宋喜和乔治笙两夫妻就没有一个能逃脱喝汤的命运。 肚子里的宝宝月份越来越大,乔治笙言出必行,正在渐渐减少工作量,如无必须离开的事情,都在家里打电话解决,对此任丽娜开心到惊讶,私下里跟宋喜说:「他长大以后,我从来没有连续三天以上在家见过他。」 宋喜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却有些酸酸的,乔治笙为这个家付出很多,同样身为母亲的任丽娜也默默地承受了很多,她从不埋怨乔治笙回家的时间和次数,但她也会开心或者难过。 转过头,宋喜和乔治笙在一起的时候,她出声道:「你这些年也没好好的放个假休息休息,这次就跟我一起养胎,不光是陪我,也多陪陪妈和小杰,我们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老人一不小心就老了,小孩子一不小心就长大了。」 乔治笙应声,的确,他这些年给家里的时间少之又少,以至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乔顶祥老了,再一转眼,乔顶祥已经去世两年了。 他是家庭感很重的人,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扛起重担,可是一路走来,似乎错过了很多,他想让乔顶祥安度晚年,所以拼命努力,但回想过往,爷俩儿连坐在一起聊天超过半小时的机会都少之甚少;他想让任丽娜和乔艾雯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目前看来最起码乔艾雯还是挺幸福的,但任丽娜到底要什么,他确实有些茫然。 宋喜在任丽娜面前会帮乔治笙讲话,说他平日里很惦记她,只是嘴上不说罢了,任丽娜听听都是笑得合不拢嘴。 任丽娜四月份的生日,宋喜私底下撺掇乔治笙乔艾雯和凌岳,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生日前夕,大家都表现的很淡定,像是没有关注,任丽娜也没提。 当天宋喜打着自己想逛街的旗号,带任丽娜去外面购物做头髮,见时间来得及,还去做了美甲,宋喜怀孕没有做,通程陪在一旁,跟任丽娜聊天解闷儿。 美甲店的老闆笑着说:「这是你儿媳妇啊?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女儿呢。」 任丽娜坚持贯彻日常吐槽乔艾雯的宗旨,笑着回道:「女儿哪有儿媳妇懂事儿?别人家的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我们家儿媳妇才是,陪我逛街吃饭,弄头髮美甲,女儿都没有这么耐心。」 任丽娜在外向来给宋喜面子,当然也是婆媳俩感情处的到位,宋喜正好在一旁拿着手机发微信,群里乔艾雯说:「我跟凌凌这边准备完毕,刚从蛋糕店里出来,我说给我妈做个招桃花的蛋糕,你师兄非不让,说我没正行。」 宋喜勾起唇角,打字回道:你就别气妈了,小心她把蛋糕煳你脸上。 话虽如此,其实宋喜懂乔艾雯对任丽娜的感情,母女两个虽然成天吵吵闹闹,一言不合就要联繫家里其他人孤立另一个,乔艾雯更是换着花样儿却万变不离其宗的『气』着任丽娜,非说要给她找个老伴儿。 这话听起来特不靠谱,可深究本质,只有女儿才会担心妈妈过得是否真正充实幸福,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像是这种话,乔治笙这辈子都不可能提,一来他是儿子,不好说,二来他也清楚任丽娜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 任丽娜在宋喜身边吐槽乔艾雯,乔艾雯在群里吐槽任丽娜,后来乔治笙也出来说了一句话:家里都准备好了。 宋喜赶紧给与鼓励:辛苦辛苦,老公最棒了。随后还附上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乔艾雯马上说:我老公才最棒,禁止在群里秀恩爱。 过了会儿,凌岳道:这群今天才建,别不是一会儿就要散了。 宋喜忍俊不禁,乐出声来。 美甲店老闆和任丽娜同时朝她看来,宋喜还有点儿心虚,结果女老闆笑着说:「长得真好看,您有福气,您儿子更有福气啊。」 任丽娜道:「可不是,我儿子可疼媳妇了。」 宋喜抬眼说:「我老公超级帅,您看我婆婆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老闆自然要逢迎任丽娜一番,任丽娜笑得嘴角就一直没放下。 宋喜重新低头跟群里人聊天,群里一共就他们四个,宋喜毫不遮掩的说:刚刚我在外说,我老公超级帅。 乔艾雯说:你够了啊,是不是要正式比赛炫夫? 后面配了一个撸胳膊挽袖子,准备随时开干的表情包。 宋喜不加任何修饰的回道:我老公本来就帅,还不让说实话了? 乔艾雯打了一长串话出来,从凌岳的身高长相一路夸到他家住在萨城,她见过万羊奔腾的气派场面,当晚还烤了一只小白羊…… 凌岳:……住嘴可以吗? 乔艾雯:不行,什么都能让,只有谁的老公帅这点上,寸土必争! 群里两个女人就能撑起半片天,乔治笙已经半分钟没讲过话了,没人在意,因为他现实中都是不多话的人,又怎么会指望他在群里面说话,八成这会儿又去忙什么了。 微信『叮』的一声响,宋喜从群里退出去一看,是乔治笙单独找她,点开一看,宋喜当即乐了。 乔治笙偷了她的比心图片,原封不动的发给她,原来群里面的东西他都看见了,丫不当众表白,非要暗搓搓的来一下。 同样的图片,宋喜发出去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乔治笙一模一样的东西发给她,她却觉着心都要化开了,怎么会这么可爱?表情可爱,他更可爱。
第961章 找对人,阖家团圆 宋喜跟任丽娜一起回家的时候,有人给任丽娜打电话,电话中摆明了在祝她生日快乐,所以任丽娜笑着说谢谢,等到电话挂断,宋喜一脸诧异的问:「妈,你今天生日吗?」 任丽娜应了一声,不过很快便道:「我也不想过什么生日,他们不说我自己都不记得。」 宋喜懊悔道:「我怎么给忘了呢…赶紧去定个蛋糕……」 任丽娜说:「不用,都这把年纪了,不爱过生日,再说你今天陪了我一整天,我很高兴,就当是过了。」 宋喜仍然一脸愧疚,任丽娜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你今年已经了送我最好的生日礼物,没什么比孙子孙女儿更重要了。」 宋喜说:「那我给小雯和凌岳打个电话,叫他们回来一起吃饭。」 任丽娜说:「行,你别告诉他们我过生日,有时间就回来,没时间就算了。」 宋喜拿起手机,打给乔艾雯,对方接通,宋喜道:「小雯,晚上有时间吗,跟凌岳回家吃饭吧?」 乔艾雯道:「今天啊,今天没空,我跟凌凌约好出去吃日料看电影。」 车内很静谧,身旁的任丽娜一定听得到,宋喜暗道乔艾雯真是任丽娜的破洞牛仔裤,按计划应该说可以回来的,结果演戏演全套,这会儿任丽娜一定特别失落。 宋喜被架拢着,不得不陪着演戏,出声回道:「好,那你们去吃吧,明天有空一起回来。」 电话挂断,宋喜侧头对任丽娜说:「小雯和凌岳今天有事儿。」 任丽娜道:「你就不用帮她说话了,我早把她看透了,没订婚离家之前跟她爸好,跟她哥好,现在有老公了,当然跟老公最好,什么时候能想想她妈?」 宋喜说:「小雯跟凌岳感情好也是好事儿,您的大外孙子指日可待。」 任丽娜闻言,唇角勾起,笑着回道:「今年你先抱俩,等到明年看看他们两个的动静,家里小朋友越多越好,热热闹闹的。」 两人一路聊天,车子很快停在胡同口,下车往里走,路上也很平静,跟往日无异,结果等到正屋房门打开,只听得『砰砰』两声响,有彩带在任丽娜面前炸开,她吓得一哆嗦,眯起眼睛往后躲。 「surprise!」 熟悉的声音传来,任丽娜透过挂在头顶和眼前的彩带,这才看清楚对面一脸兴奋的人是谁。 乔艾雯头顶一座淡金色皇冠,双手托在下颚,眼睛一眨一眨,正在卖萌,身旁站着佟昊,勾起唇角道:「干妈,生日快乐。」 把头顶皇冠拿下来,乔艾雯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老公主,生日快…啊!」 最后这一声是尖叫,因为乔艾雯还没等把皇冠给任丽娜戴上,已经惨遭任丽娜攥拳捶她。 蹙着眉头,乔艾雯说:「干嘛啊?」 任丽娜说:「搞么蛾子……给你嫂子吓到怎么办?」 任丽娜是自己受到了惊吓,理所当然的以为刚才『砰』的一声响,一定也会把宋喜吓一跳。 结果乔艾雯又委屈又生气的说:「我嫂子知道!」 任丽娜转头看向宋喜,宋喜学着刚刚乔艾雯卖萌的手势,双手托腮,「surprise~生日快乐。」 任丽娜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有些懵。 乔艾雯一脸不高兴,嘀嘀咕咕抬手把皇冠卡在任丽娜头顶上,「还没反应过来?我嫂子是我们放在你身边的细作。」 宋喜『啧』了一声:「能不能换个好听点儿的词?」 乔艾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道:「我就是觉得奸细不好听呢。」 宋喜问:「你确定大学读的中文系?」 乔艾雯自己也憋不住乐,「是啊,在美国读的中文系,老师中文说的还没我遛呢。」 任丽娜不知说什么才好,一边伸手摘面前的彩带,一边道:「你们就合起伙来骗我吧……」 换了鞋迈步往里走,任丽娜问:「凌岳和元宝呢?都来了吗?」 乔艾雯说:「怎么可能不来?我不回来他们都得回来。」 「人呢?」 宋喜笑道:「您这边请。」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丽娜被带去厨房,站在门口,她往里一瞧,里面偌大的空间,一黑两白三具身影,穿黑色休闲t的是乔治笙,穿白色衬衫的是凌岳,另一个穿白色衣服的是元宝,三人各自守着一方厨台,各自炒菜备菜,这幅场景在宋喜和乔艾雯看来,就是分外养眼,可任丽娜只看了一眼,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 元宝率先做好一道菜,起锅装盘,任丽娜迈步走进去,笑着道:「辛苦我三个好儿子。」 任丽娜把宋喜当女儿,也把凌岳和元宝当儿子,平日里就这么叫。 元宝放下锅,侧头说:「干妈,生日快乐。」 任丽娜红着眼眶点头,乔艾雯冲到凌岳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道:「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做。」 宋喜故意拉着任丽娜的手,说:「妈,快来看看我老公,我老公才最厉害。」 任丽娜笑着跟宋喜走去乔治笙那边,乔治笙在蒸虾,刚刚炒好的料,这会儿打开蒸锅往虾上面淋。 重新盖上锅盖,他侧头看向任丽娜,唇角轻勾,「生日快乐。」 任丽娜笑着点头,「快乐,特别快乐。」 宋喜抽了纸巾递给她,打趣道:「别哭,刚画的眼线别掉了。」 任丽娜马上眼睛往上看,「掉了吗?」 「还没,质量挺好的,以后就去她家做。」 任丽娜知道宋喜是故意逗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她走到蒸锅前,看着里面的虾说:「这是给我做的,还是给你媳妇做的?」 乔治笙说:「你过生日,给你做的。」说罢,「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让喜儿帮你吃,她都能吃完。」 说白了还是给宋喜做的,不过他能拐个弯已实属不易,这还是宋喜私下里一个劲儿的在教,让他跟任丽娜说话时嘴甜一点儿。 任丽娜过了几十个生日,排场多大的都有,可却从来没有这样温馨幸福过,一家人坐在一起,满桌子菜都是乔治笙,元宝和凌岳做的,桌上所有小辈儿一起祝她生日快乐,任丽娜湿着眼眶,一直很高兴。 席间除宋喜外,其他人都喝了酒,宋喜说:「妈,我爸也托我给您带句生日快乐。」 任丽娜道:「谢谢亲家公了,现在咱们全家人都到齐了,就等他一个,不过咱们来日方长,日后一起聚的机会还有很多。」 乔治笙在桌下拉着宋喜的手,宋喜微微用力回握,没有人比她更笃定,一家人终有聚齐的那一刻,他们现在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一刻尽早到来。
第962章 共同担当,以假乱真 任丽娜过生日的时候喝的有些多,私下里拉着宋喜的手说:「再等几年,等到你爸爸出来,我给你和治笙补办婚礼,让你爸爸亲眼看着你出嫁,那时候乔乔和帛京也会叫外公了,他一定特别开心。」 宋喜既暖心又窝心,忍着鼻酸,出声回道:「妈,我爸没犯法,他不该坐牢,更不该坐这么久的牢,我跟治笙正在想办法帮他洗脱罪名。」 任丽娜只是稍顿,很快便出声说:「只要是乔家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跟治笙商量。」 宋喜点头,随后轻声问:「妈,你会不会怪我把治笙拉到官场争斗中?」 任丽娜道:「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从我年轻的时候嫁给你公公,嫁到乔家开始,就没有一刻真正安心过,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可能是所谓的见惯了大风大浪,你公公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无论家人做的是错还是对,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胳膊肘什么时候都不能往外拐,你是我们乔家的儿媳妇,你爸爸也是我们的家人,做家人的要有担当,做夫妻的更要共患难,我支持治笙为你做的任何选择。」 宋喜眼泪汪汪,任丽娜主动抱了抱她,「好孩子,别想那么多,乔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你不光有治笙,你还有我。」 那天宋喜哭着跟任丽娜聊了好多,任丽娜心疼她,也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二人互诉衷肠,等到后来宋喜从任丽娜的房间出去,乔治笙安慰她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你以后一定要对妈好点儿,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任丽娜告诉宋喜,当初她怀乔治笙,刚刚满八个月的时候,乔顶祥在外的仇人重金买兇要孩子的命,任丽娜坐的车出意外,险些就从桥上掉下去,车上司机重伤昏迷,后车保镖赶到打开车门,愣是不敢冒然动她,因为她身下一片血。 当时任丽娜就在心里想,早产都不怕,只要乔治笙活下来,她愿意一命抵一命,她没哭也没闹,告诉保镖把她救出去,先打电话叫120,再找乔顶祥。 宋喜看到的任丽娜锦衣玉食,好似一辈子住在巨大金丝笼里的美丽鸟儿,受尽保护,享尽繁华,可谁曾想她年纪轻轻嫁给乔顶祥,光鲜背后又有多少危机四伏?她甚至冷静的交代遗言,让保镖传话给乔顶祥,如果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无条件的选择保孩子。 这些事,宋喜比乔治笙还早知道,任丽娜红着眼眶道:「说这些话不是想告诉你我有多伟大,而是我懂你现如今的处境,你说怕连累治笙搅进官场中的事儿,但治笙的身份同样会把你顶到风口浪尖上,未来的日子还要你们共同担当,如果什么都算的清清楚楚,这不是夫妻,是买卖,你们感情好,互相为对方豁出命都是心甘情愿,我不会阻拦你们的任何决定,只希望你们多加小心。」 宋喜早就察觉任丽娜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很好,但那日的一番促膝长谈过后,她对任丽娜的情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敬重不再单单因为任丽娜是乔治笙的母亲,而是因为她自身的人格魅力。 都说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每一个人的痛苦都不尽相同,但任丽娜懂宋喜,最珍贵的还不仅是理解,而是理解过后,已然选择支持你。 有了任丽娜的支持,宋喜心理负担骤减,连带着跟乔治笙聊那些烧脑又复杂的局势时,脸上都不见愁容,只有战胜困难的坚韧。 对此,乔治笙不免私下里再次感谢了任丽娜,任丽娜也很搞笑,想当然的说:「我能嫁给你爸,你以为我是吃素的?」 别人吃不吃素,乔治笙管不着,总之最近家里气氛空前的好,他开心的想要去附近寺里吃几天素,感谢各路神仙了。 …… 祁家接连死了两口人,盛家跟祁家的订婚也是不了了之,外界看来盛家最近定是忙着消除不良影响以及安慰盛浅予情绪,可谁知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盛家依旧没有忘记什么才是当务之急。 当务之急是要让谭闫泊闭上嘴巴。 宋喜也早在第一时间去看了他们找来假扮谭凯的人,像,在她看来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谭凯,无论那苍白的面色以及长期卧床只靠营养液维繫的萎缩肌肉,她以专业的眼光竟也难分真假。 直到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抬手示意其他人帮他拿水,她才肯相信,这人不是谭凯。 待到从房间出来,宋喜低声问乔治笙,「找相像的人就够不容易了,你们上哪儿找一个连身体状况都这么像的?他是真有病还是演出来的?」 乔治笙道:「昊子训出来的。」说完,又补了一句:「你都这么说,看来足以以假乱真了。」 宋喜没有被他后半句带跑,眼神狐疑的问:「佟昊训出来的?」 乔治笙没有隐瞒,如实相告,的确,找长得像的人已是难事,这其中还有化妆等等外界辅助条件,然而身体状况才是最重要的,谭凯植物人躺在床上已有半年,身形消瘦,基本已近骨瘦如柴,而替身刚刚找回来的时候,不说红光满面,最起码也比谭凯胖了三十几斤,这模样往那儿一躺,别说谭闫泊了,但凡长点儿心的都能看出端倪。 所以佟昊想了个招儿,他给对方『特训』,不是运动减肥,而是单纯粗暴的断水断食,只在达到身体极限的时候,才给口水喝,如此以往,短短两个多礼拜,一个正常人就变成『植物人』了。 宋喜心底自然不舒服,可还是问了句:「你们不是强迫人做的吧?」 乔治笙道:「威胁是下等手段,能谈拢的交易最好是大家心甘情愿。」 佟昊许给对方一笔不菲的金额,对方是自愿配合,敬业的演员还能为了一部戏骤胖骤减,有人为名,有人为利。 特殊时刻,宋喜也没那么妇人之仁,更何况大家都是你情我愿,他只是说:「不能老让谭闫泊这么吊着我们,时间一久容易生变,而且方盛那边一定会想法子,夜长梦多,我们要主动一点儿。」 宋喜提议主动出击,既然真的谭凯已经死了,那么只有假谭凯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她让乔治笙找人给谭闫泊带话,就说谭凯最近的身体有些反应,这边正在找脑科医生积极治疗。 只要谭闫泊不是个傻子,也知道乔家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要治谭凯,总得给些好处吧? 但让宋喜和乔治笙意外的是,谭闫泊闻讯的确欣喜,却没有马上同意,原因是……
第963章 阴招儿,瞒不住 盛家派人给谭闫泊带话,号称是找到谭凯重伤之前的女朋友,并且确定女人现在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谭凯的,谭闫泊一听这话,原本所有寄托在谭凯身上的希望,忽然间就有了新的依託,毕竟谭凯已经确诊是植物人,当初权威的医生也说了,这辈子基本就是这样,除非有奇蹟发生。 一面儿是半死不活的谭凯,一面儿是全新的希望,谭闫泊如何能不动摇?所以他明确跟乔家的传话人表示,希望他们能照顾好谭凯,至于要不要马上咬出利益链上的其他人,还得容他再想一想。 话传回乔治笙这里,他第一反应便是:「谭凯成植物人多久了?现在才说找到他女朋友,那他女朋友最少怀孕六个月以上,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怎么从前不去找谭家,现在却被盛家人发现?」 宋喜道:「摆明了临时找个希望出来,目的就是捏谭闫泊的软肋,让他不要轻易开口。」 乔治笙眼底带着讽刺和冷意,「谭闫泊连这种鬼话都信,活该被盛家当马前卒,用完就弃。」 宋喜说:「人在绝望的时候,再微乎其微的希望都会被无限放大,就像我们骗他,谭凯会好起来一样,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信,哪怕是现在,他也不信,但他不敢百分百肯定,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 乔治笙看向宋喜,出声问:「没出生的孩子能不能验dna?」 宋喜开口回道:「孩子是由胚胎发育而成,而胚胎的形成则是精子和卵细胞的结合,因此胚胎中含有的46条基因中有一半是来自于母亲一半来自于父亲,故而对胚胎进行dna测试是能够鑑定孩子是否是自己亲生的。但是想要对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做亲子鑑定就需要提取胎儿的绒毛组织或是羊水,绒毛组织的提取是在胎儿8周之后,但是绒毛组织的提取会对胎儿造成一定的危害,为了减轻对胎儿的影响,需要有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採集。」 「但这样的操作有前提,前提是孕期在8周到22周之间,如果怀孕超过22周,那么检测结果多数会出现偏差。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盛家一定会跟谭闫泊说,他们找到谭凯的女朋友,现在他女朋友怀孕六七个月,暂时不能验dna,不过好在不用等多久,三两个月的时间,等到孩子生下来,一切就有结果。」 乔治笙冷声说:「三两个月?」在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刻,别说几个月,就是一天之内都可能瞬息万变。 宋喜说:「看来方盛两家还是比我们了解谭闫泊,或者换句话讲,更不择手段,知道救不出也弄不死,干脆来个拖延战术,只要确定谭闫泊在这段时间内会闭嘴,他们就好有喘息的时间筹谋下一步。」 两军对战,杀得就是对方的措手不及,若是给了方盛思考反击的机会,那对乔宋这边势必不利。 乔治笙沉默不语,也在思考对策,这边刚刚弄出个假谭凯,对面马上弄出个私生子,而且正常人用后脑勺想也能猜到,这孩子十有八九不是谭凯的,双方各出险招,骗的也只有身在局中的谭闫泊一人,谭闫泊哪边都不信,可又哪边都不敢得罪。 宋喜道:「我若是谭闫泊,此时我八成会想,如果盛家手里的孩子,真的是谭家血脉,那我不得已的时候,只能保小弃大,左右谭凯也是醒不过来,留个正常人,总比留个活死人好。」 乔治笙说:「盛家让谭闫泊等的这两三个月,不是在等孩子出生,而是让他等死。」 谭闫泊对方盛两家而言,是个太大的隐患,之前那次是乔家做戏,让谭闫泊误以为是对方下的手,但乔治笙若是不动手,方盛也早就要了谭闫泊的命。 监委会虽是许顺平的地方,可现在看来,方家若是想派人进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谭闫泊目前的处境并不安全。 宋喜沉吟片刻,出声道:「我们一定要赶在方盛下手之前,让谭闫泊说出点儿什么来。」 至于用什么样的方式,这才是关键点,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成败的最重要因素。 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本以为谭凯死掉就是死无对证的事儿,结果偏偏几经辗转,兜了个大圈子,真相还是能浮于水面。 谭凯真正有意想动宋喜,其实是盛浅予在背后架拢……这事儿盛浅予以为,随着谭凯成了植物人,这世上除了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然而她不晓得谭凯没脑子到这种地步,竟然跟狐朋狗友吃饭聊天的时候,多喝几杯酒就给咧咧出来。 当初跟谭凯一起在黛安娜餐厅惹事儿的人,总共有六七个,其中当属谭凯和孙浩泽伤得最重,两人一个成了植物人,另一个命根子被废。 孙浩泽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生活中不能没有吃喝玩乐和女人,刚开始重伤住院,家里人没敢告诉他真相,只说是那里受了点儿伤,养好了就没事儿了,可随着时间一长,孙浩泽渐渐发现不对劲儿。 好不好用,一试就知道,当他震惊的发现自己不行之时,天都塌了,可无论他怎么发泄怎么愤世,这件事儿的结果已然确定,更改不了,所以孙浩泽只能用变本加厉的胡闹来掩饰内心的自卑。 他常常找一大帮酒肉朋友出去玩乐,身边总会带着一两个小姑娘,做出一副跟从前一样的架势,实际上每次都是暗地里给封口费,叫她们出去不要乱说。 但总有拿了钱不办事儿的,最近圈儿内就传他不行,每次跟女的开房,都是晾人家一宿,孙浩泽忍了常景乐已是迫不得已,岂能忍一个外面出来卖的? 据说他跑到会所大门口,堵到女人,抓着头髮直接按在地上勐踹,期间还骂:「操!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给你脸才点你,不给你脸,你倒贴我都不要……我他妈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就是跟谭凯混在一起,谭凯最倒霉的就是听了盛浅予的话,非要去动乔治笙的女人……」 孙浩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的确喝了不少酒,可这话仍旧传出来,最先是段柯听到,随后他说给常景乐,常景乐听到之后,马上又告诉了乔治笙。
第964章 绑架 外界都以为祁丞的死会给盛浅予造成巨大打击,毕竟都是要订婚的人,两人感情一定很好,但只有盛家人清楚,盛浅予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盛家和方家之所以气愤,因为祁丞死后还让他们两家丢了脸,但在盛浅予看来,祁丞死得蹊跷,哪怕警方最后定义为酒驾,可她依旧觉得有人故意要让祁丞去不了订婚宴,至于这个人是谁,她希望是乔治笙。 乔治笙已经公开跟宋喜的关系,宋喜怀孕,母凭子贵,这些盛浅予曾幻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现如今都被另一个人取代,所以她不得不把祁丞的死归结在乔治笙头上,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抵挡现实带来的伤害。 跟兰冬薇不同,兰冬薇被常景乐当众打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出门,就怕遇见熟人,但盛浅予不怕外界的目光,因为鲜少有人知道她跟乔治笙谈过恋爱,也曾差点儿谈婚论嫁,更何况她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盛家要把部分资金和项目秘密转接到余昇集团,她表面上只是余昇集团的一名高级职员,实际上整个公司都是她的,只不过法人代表不是她,她必须要打起精神去公司工作。 这天她如常从政府小区开车出门,走老路去公司,路上好端端的开车,只听得』砰『的一声炸响,车胎爆了,心跳陡然加快,她没敢踩死剎车,赶紧握稳方向盘,缓缓把车停靠在路边。 盛家为她安全着想,她来回出入都有专门的人保护,后面车辆很快跟进,从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驾驶席车门边,俯身道:「您车胎爆了,坐我们的车吧?」 盛浅予眉心微蹙,从副驾上拿起包,推开车门下车,跟男人一起往后面的车辆走,五米之外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后车门旁抽菸,盛浅予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出异样,盛家派来跟着她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卫员,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儿抽菸? 直接跑一定是跑不掉,盛浅予走着走着忽然停下,然后面色无异的道:「我有东西落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她转身往自己的车辆方向走,琢磨着上车之后锁车,赶紧给人打电话,虽然不知道家里派的人去哪儿了,怎么会没跟上,但这附近就有警察局,一个电话应该三五分钟就能到,结果才走了两步,只觉得身后有股风吹过,刚想跑,男人将她从后面拦住,一只带着明显异味的毛巾朝着盛浅予脸上煳来,她心底想着不要唿吸,但那毛巾堵住她口鼻,她还是很快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 印象中,她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勐哥』,然后剎那间意识全无,陷入混沌黑暗。 再次听到簌簌声响,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盛浅予好半晌才找回可以控制肢体的力量,动了动,后知后觉,手被反绑在身后,眼睛睁开,入眼也是一片黑暗,因为头顶罩了黑色头套。 她听到斜前方传来不止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在打牌,有人说:「勐哥,不带你这么玩儿的……」 随后一个男人说:「不这么玩儿怎么玩儿?输不起就直说,脱裤子绕场跑一圈儿,我免你一把的钱。」 一帮人都在起闹,盛浅予辨认出被喊勐哥的男人,就是之前走到她车边,叫她下车的那个。 怪她大意,怎么会想当然的以为这张陌生面孔是家里派来的人?这是哪儿?抓她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正想着,外面似是有人进来,众人纷纷叫道:「昊哥。」 随后,盛浅予屏气凝神,虽然没听到脚步声,可她知道,有人朝她走来,原本纷杂的打牌声早已停止,周围鸦雀无声。 足足十秒钟的时间,没人说话,盛浅予被绑在椅子上,不透光的黑色头套下,她睁着眼睛,试探性的道:「佟昊,我知道是你。」 她不确定自己面前到底有没有人,若是有,到底是不是佟昊,可她还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敢抓我,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没人应答,盛浅予沉默片刻,继续说:「你抓我过来,会连累乔治笙的。」 话音落下,几秒之后,熟悉的男声传来,低沉危险,「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抓你过来?」 果然是佟昊。 盛浅予莫名的舒了口气,因为佟昊是乔治笙的人,而乔治笙……不会伤害她。 「你先把我放开,我不会跑。」她平静的说。 佟昊道:「你拿这儿当你家?还是拿我当你自己人?」话里话外嘲讽口吻昭然若揭。 盛浅予声色不变的回道:「你抓我过来,我家里人一定会找我,要是找到你头上,罪名你担不起,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过来找的你。」 佟昊讽刺的道:「是不是祁丞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你脑子坏掉了?我不是请你回来喝茶的,你也用不着跟我这儿装好人,给谁看?」说罢,不待她回答,他又迳自补了一句:「笙哥不在这儿,省省吧。」 盛浅予头套背后沉了脸,声音也冷了几分,「佟昊,你知道就好,我给你机会不是看你面子,而是看乔治笙的面子。」 佟昊嗤声回道:「笙哥需要你给的面子?就你这种当面人背后鬼的,要你的脸有什么用?看见你的脸就倒足了胃口,你没能嫁给祁丞,我们真心替你难过,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陪你狼狈为奸,还偏偏是个短命的鬼,看来……你这辈子註定是个孤独终老的命,就连祁丞这种烂人都不稀罕跟你在一起。」 盛浅予何时被人这般当众羞辱过,面色难看,她胸口明显起伏,几秒后才开口说:「我跟乔治笙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插嘴,是我要警告你,小心祸从口出,自己死不要紧,别连累了身边的兄弟。」 佟昊似笑非笑,「恼羞成怒啊?我听说你心脏不大好,会不会直接就气死过去?这样倒好,省得动你脏了我的手。」 盛浅予没有激怒佟昊,因为她知道佟昊六亲不认,懒得跟他对话,尤其在不确定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之前。
第965章 如数偿还 佟昊也没有再跟盛浅予讲话,而是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玩儿什么,带我一个。」 白勐说:「『跑得快』,这帮小子刚才还想合起伙来搞我,你快来治治他们。」 某人委屈抱怨,「勐哥给我赢得就快脱裤子裸奔了……」 白勐说:「输了不给钱还敢告状?」 有人说笑有人起闹,佟昊不以为意的口吻道:「一帮大老爷们儿,就算脱光了谁乐意看?好像你有的我没有似的。」 白勐嬉笑着说:「大小不一样嘛。」 一片属于男人纯粹又带着侵略性的笑声,直让不远处的盛浅予觉着刺耳,然而更刺耳的还在后头,佟昊说:「自己人跟自己人之间内耗没意思,这儿不有现成的赌注嘛。」 盛浅予能感觉到很多目光一起朝她看来,神色各异,让人浑身发毛。 白勐问:「怎么赌?」 佟昊嘴里叼着烟,淡淡又冷漠的回道:「每人押她身上一样东西,谁输了就脱她的。」 话音落下,男人们兴奋了,盛浅予却是心脏咕咚一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会的,佟昊一定只是吓唬她而已。 「我押她毛衣。」 「我押毛衣里面的。」 「龌龊,你们这帮人,看不见人身上还有外套吗?」 「你想押外套啊?」 「我只是提醒一下其他人,别忘了外套,我押裤子。」 「靠,最他么猥琐的就是你……」 一帮男人嘴里面什么浑话都有,盛浅予这身东西都不够他们分的,她坐在椅子上,心跳加速,浑身血液往头顶沖,差点儿大声骂出来。 他们瓜分完之后就开始打牌,打牌途中有人说:「果然有目的就有动力,我好想强子赢。」 另一人说:「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白勐道:「强子押的什么?」 「外裤里面那层。」 「她不会外裤里面套棉裤了吧?」 又是一阵闹笑,盛浅予被反绑在后背的手腕用力扭动,然而根本抽不出来,反而手腕被绳子割的生疼。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哄闹,不知道是谁赢了,一帮人闹吵吵的朝着盛浅予的方向走来,盛浅予屏气凝神,正襟危坐,她就不信佟昊真的敢动她,她是乔治笙的…… 一只手忽然扣住她的脚腕,这一刻所有的伪装尽数崩塌,盛浅予像是被夹到的猎物,反应巨大,一边抬腿反抗,一边厉声道:「放开我!」 男人双手扣着她两只脚踝,往后站将她的腿抻平,盛浅予想回击,但马上从旁冲上来好几个人,一起拉她的腿,哪怕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饶是如此,已经够她头皮发麻,她在椅子上剧烈挣扎,一边动一边大声道:「滚开!放开我……佟昊,你敢!」 佟昊就站在她正对面,闻言,沉声说:「为什么不敢?」 盛浅予上身被绑在椅子上,下半身两条腿分别被人抻着,抬不起也放不下,可以想像的屈辱,气到浑身发抖,她隔着黑色头套,一字一句的道:「你再敢叫人碰我一下……」 后面威胁的话没有说完,佟昊故意挑衅,「我叫人碰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盛浅予羞愤难挡,可饶是如此也不敢真的激怒佟昊,沉默半晌,开口道:「我跟乔治笙是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你这么对我,他脸上也没光。」 佟昊闻言,不答反问:「你跟笙哥是什么关系?」 盛浅予不做声,佟昊替她回答:「笙哥跟你,充其量是谈过一场恋爱,你们分手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多,他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我不懂你还在这儿念叨什么?」 盛浅予牙齿咬出了声,停顿片刻,出声回道:「宋喜算什么?她不过是乔治笙找我没找到时的替代品,钻了个空子而已,现在自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想借着乔家的势,壮她宋家的名,她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害死乔治笙,连累整个乔家!」 佟昊眼神彻底冷下来,沉声道:「照你这么说,笙哥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不会连累乔家?如果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趋利避害的话,很显然,笙哥要的是福祸与共。」 盛浅予被戳到软肋,开口说:「他想要的我都能给,是他捨近求远,自讨苦吃!」 佟昊脸上的嘲讽表情,她看不到,只听得无比讽刺的声音传来:「是我有病,跟你这种人讲道理。」 说着,他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拉着盛浅予腿的人忽然开始动作,哪怕只是想要脱掉她的鞋,盛浅予都浑身汗毛竖起,失控尖叫。 几个大男人想要欺负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被绑着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鞋被脱掉,而后是袜子,有人伸手往她腰间裤扣处碰,盛浅予失声大哭,「别碰我!滚…滚开,你们别碰我!」 裤子只扒到一半,那些人忽然没了动作,当然不可能是突然心软,而是佟昊授意。 佟昊拉了椅子坐在崩溃无助的盛浅予对面,轻声道:「害怕吗?」 回应他的只有止不住的啜泣声。 他又问:「绝望吗?刚刚那一刻脑子里想的什么?」 盛浅予终是咬牙切齿的说:「佟昊……你会后悔。」 佟昊眼底划过戏嚯和无所谓,点了根烟,他出声说:「你教唆谭凯去找宋喜的麻烦,当时宋喜受到的,今天也让你体验一回。」 盛浅予一声不吭,唯有啜泣不小心溢出。 佟昊面无表情,继续道:「不愧是盛家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心狠手毒,借刀杀人这招儿真是妙,本以为谭凯成了植物人,就没人知道你在背地里干的脏事儿了?你一定没想到,老天有眼,谭凯现在虽然不会说话,但你怂恿他去找宋喜的事儿,通过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谭凯有今天不冤,冤的是怎么漏掉了你这个贱人?「 佟昊觉得在形容盛浅予方面,他有些词穷,想来想去唯有简单朴实的贱人二字略可代表。 盛浅予事到如今还不承认,死鸭子嘴硬,「有本事你叫谭凯出来指证我,空口无凭,你怎么说都可以。」 佟昊身子往后一靠,一声不吭,之前停下动作的人,却忽然重新开始未完成的动作。 盛浅予想要忍住不喊,可反抗是本能,尖叫也是本能,这一刻她特想直接晕过去,但偏偏她还清醒着,清醒着品尝受人侮辱的滋味儿。
第966章 往事灰飞烟灭 盛浅予脸上始终罩着黑色头套,什么都看不见,喊到声嘶力竭,忽然间拽着她腿的人皆是停下动作,她惯性挣扎,慢半拍听到有人叫道:「笙哥。」 没有人应声,也没人再动盛浅予,盛浅予听到了急促的唿吸和啜泣声,后知后觉,这是自己发出来的。 浑身脱力的靠在椅子上,若不是手跟椅背绑在一起,她现在一定会一头栽下去,隔着一片不透光的黑暗,她哆嗦着嘴唇,出声叫道:「治笙?」 一丝声响都没有,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盛浅予前所未有的恐惧,再次颤声叫道:「治笙……」 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冷漠,「先出去。」 的的确确是乔治笙的声音,是盛浅予朝思梦想,在梦里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伴随着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随后是乔治笙拉了椅子,坐在她面前。 盛浅予无助大哭,若不是人动弹不了,她现在一定会冲进他的怀抱。 乔治笙不做声,但她知道他在,约莫一分钟的样子,哭声由大变小,情绪从失控到渐渐稳定,盛浅予对着面前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气道:「治笙……我好害怕,佟昊他叫人……」说不下去,尽是哽咽。 空气静谧了五秒左右,紧接着是乔治笙惯常冷漠的声音,「我知道。」 盛浅予面罩背后的表情骤然一僵,她想屏住唿吸,可啜泣让她身体不停轻颤,她不说话,正对面的乔治笙说:「是我让人带你回来的。」 眼泪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出,盛浅予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她感觉不到自己在流泪,只能察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眶滚落,似是心口流动的鲜血。 半晌,「你骗人。」盛浅予费尽所有力气,这才从唇缝里挤出三个字。 乔治笙道:「不是我骗你,是你自己骗自己。」 他的声音那样熟悉,熟悉到她清楚记得同样的一张嘴里,曾经说过的温柔话语,微不可见的摇头,盛浅予低声说:「你骗我……如果你真的忍心看我受辱,为什么现在才来?」 乔治笙冷声回道:「有区别吗?如果我还在乎你,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这么对你。」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事情,无论坐在这里的人是谁,他都不想看。 「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动我的人,向来不会有好下场。」 他声音冷漠又淡薄,像极了在对一个陌生人讲话,盛浅予岂止是心如刀绞,万箭穿心也不抵一二。 痛彻心扉,她流着眼泪,却声音平静的问道:「谁是你的人?」 乔治笙说:「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你挑拨谭凯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盛浅予不答反问,还是那句话,「谁是你的人?」 乔治笙说:「宋喜,她是我老婆。」 「切……」盛浅予发出一声模煳了嘲讽和不屑的笑声。 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自顾喷涌而出,她却笑着道:「宋喜是你老婆?乔治笙……那我是你的谁?我算什么?!」 她以为自己会声嘶力竭,结果却是笑中含泪,尾音哽咽。 乔治笙丝毫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开始我以为,我们当不了家人也能当朋友,后来发现朋友也不适合,只能当陌生人,现在,我们是敌人。」 她的失态越发衬得他云淡风轻,仿佛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盛浅予无法形容这一刻内心里的兵荒马乱,他肆意践踏着她的心,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哪一种伤害最伤人,跟乔治笙的狠比起来,佟昊简直不值一提。 他们曾是爱人,而后他想当朋友,发现宋喜不喜欢,所以连朋友都没得当,现在更是为了宋喜,他选择跟她当敌人。 宋喜,宋喜……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一个宋喜! 「她到底哪里好?」声音很轻,盛浅予把所有的恨意化作一个问号。 乔治笙说:「我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人,心,所有他拥有的一切。 盛浅予闭上眼睛,无声勾起唇角,片刻过后,她再次问:「那我算什么?曾经的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这一次乔治笙明显停顿,她看不见他脸上神色,却依旧期待自己能够牵动他的情绪。 「做这么多,你到底想证明什么?证明我最爱的是你,还是我爱过你?」 「如果是前者,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最爱的人是宋喜,她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妈,是我未来后半生都要一起生活的人,我会用我的一切,包括身家性命去护她周全,你跟她为敌,就是跟我为敌。」 「……至于后者,你根本无需证明,如果你来问我,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会坦白的告诉你,我爱过你。」 盛浅予以为心已经死了,不会再痛了,可当乔治笙说『我爱过你』的时候,仿佛心脏迴光返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放肆疼痛,只为了告诉她,她还活着。 她有多久没从他嘴里听到『爱』这个字了? 不是爱你,而是爱过你。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浑身筛糠一样的发抖,乔治笙就坐在她对面,看着黑色的头套,他连她的脸都不愿见到,眼底也没有丝毫怜悯和动容,薄唇轻启,沉声说:「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今天抓你过来,就是清楚的告诉你,我们之间仅有的关系是敌人,不是前任,是你自己一步步败光了我对你所有的情义,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今天之所以没动你,不是因为你曾是我的谁,而是喜儿不会高兴我对你做的事儿,但我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教训,我不会对任何一个敌人手下留情,包括你。「 说罢,乔治笙站起身,盛浅予道:「临走都不敢让我看你一眼吗?」 乔治笙说:「我不想看见你。」 他迈步往前走,盛浅予被刺得泪如雨下,她不想哭,可是根本忍不住。 后面有人进来,再次将她捂晕,她知道乔治笙不会要了她的命,当然也知道他『手下留情』不再是因为爱情,而是如今形势,他不会冒然动高官家属,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当真渐渐走到了敌对的立场,从今往后,爱情灰飞烟灭,战场上只讲利益,无论他们谁输谁赢,都会亲手为对方送葬,也好,也好。
第967章 各行险招 乔治笙抓盛浅予回来,一来是替宋喜出气,二来也是打方盛两家的脸,饶是他们在夜城权势滔天,乔家依旧可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这次是带走又送回来,下一次,也许就没这么好运。 盛浅予前前后后失踪不过四小时,盛峥嵘气得恨不能抽警卫员的大嘴巴,贴身保护也能把人给跟丢了,方耀宗更是要调人全城搜索,结果人还没等派出去,盛浅予回来了。 回来后的盛浅予看似正常,可又特别不正常,因为冷静中夹杂着心灰意冷后的绝望,被问及被谁带走,发生了什么事,她三缄其口,不是想替乔治笙遮掩,而是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打自己的脸,她宁愿把发生的一切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再说一个字。 能让她这样的人除了乔家那位还有谁?这回不光是盛峥嵘大怒,方耀宗也气得摔了茶杯,说:「欺人太甚!」 想他方耀宗的外孙女,竟然在夜城被劫走四个小时,传出去不是笑话是什么? 他把盛峥嵘叫到面前,问:「之前让你派人去查乔家,查到什么了吗?」 盛峥嵘说:「前两天让人问了,说还在查。」 方耀宗沉下脸道:「他们说还在查你就放任让他们查,那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等到火烧到你我身上,他查出来又有什么用?」 方耀宗平日里鲜少动肝火,这次也真是被乔治笙给气着了,连带着把火撒到盛峥嵘头上。 盛峥嵘不敢有丝毫不快,垂着视线,应声道:「我马上叫人催一下。」 方耀宗原本没有看他,闻言,目光缓缓落到他脸上,盛峥嵘只觉得犹如芒刺当头,汗如雨下,心底却特别凉,一瞬间的冷颤,他察觉到哪里说错话,赶紧重新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让人点一点沈兆易,把乔家经济犯罪的『证据』给他。」 方耀宗望着盛峥嵘三秒有余,随后重新移开视线,沉声道:「你之前不是怀疑沈兆易是乔家那边儿的人吗?正好试一试他,『证据』给到他手里,他要是接就接了,要是不接……」 拿起茶杯,杯盖儿半掩着杯口,方耀宗临喝茶之前,面色淡淡,口吻平静的道:「就让他退位让贤吧,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要留给更适合的人。」 盛峥嵘点头,「明白。」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吟片刻,盛峥嵘主动开口,试探性的问:「爸,那谭闫泊那边儿?」 方耀宗喝了口茶,垂着视线,面不改色的道:「我已经找好了人,他多活一日,我们就一日睡不好安稳觉。」 盛峥嵘想仔细询问,可看方耀宗这副爱答不理的状态,到底是没敢多话,找了个机会,提议先走。 …… 孙浩泽因为酒后的一句真言,险些把自己的小命给断送了不说,还差点儿连累了整个孙家,先是乔家派人找他问话,随后又有人『提醒』孙文,叫他管好自己儿子的嘴,免得惹祸上身,孙文得知孙浩泽同时惹上乔家和盛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明知在夜城再待下去,仕途上也不会有任何前进,反而危机四伏,危急关头,命和权之间,当然是选择前者,他以生病为由,辞去检察院的职务,带着全家人离开夜城,长避风头。 宋喜是从元宝嘴里得知乔治笙叫人绑了盛浅予替她出气,惊讶之余,也深感盛浅予的心思歹毒,一招借刀杀人,最终把谭凯害死,好在老天有眼,死了一个谭凯,还有一个孙浩泽。 盛浅予那日具体遭受过什么,元宝没跟宋喜细说,但宋喜大抵猜得到,而且乔治笙亲自叫人做的,只要盛浅予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结果都是痛不欲生,更何况她对乔治笙的喜欢,应该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胜利者也许会踩在失败者的尸体上耀武扬威,但强大者永远不会,宋喜没觉得看盛浅予痛,自己有多开心,她有乔治笙,有宝宝,有爱她的家人和朋友,日子已经很幸福很开心了,不需要藉助外人的痛苦来提升自己的喜悦感。 但不得不说,她特别瞧不起盛浅予,盛浅予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所作所为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儿,自作自受。 若她当初潇洒离开,且不说乔治笙心里会不会还留有往日的记忆,宋喜也会敬她几分,可她偏偏是个执迷不悟的人,竟妄想在爱情的世界里争个高下。 爱情若是靠争抢而来,那么婚姻也势必是算计一场,这么简单的道理,盛浅予竟然不懂。 如今感情已成过眼云烟,现在两方拼的是身家利益,动不动就是要命的赌注,在全家老小的命运面前,往日里那些情情爱爱,听着都分外可笑。 宋喜跟乔治笙商量,「我们不能再原地等着谭闫泊开口了,只怕他还没等开口,对方就会让他永远闭嘴,盛浅予教唆谭凯的事儿,当时你叫人找孙浩泽的时候就录了音,这些都可以拿去给谭闫泊听。现在的谭闫泊是惊弓之鸟,你说得对,他不信盛家也不信乔家,包括两家递给他的所谓证据,他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一个极限,就看达到临界点的时候,选择的是说还是死。」 乔治笙说:「你还是心太善,对付这种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没用,要把刀架在谭凯脖子上才行。」 宋喜眼带担忧,「这么做是在赌。」 乔治笙说:「无论对的还是错的,我们每走一步都是在赌。」 乔顶祥说过,不是对的就一定会有好结果,同理也不是错的就一定是坏结果,不然这世上怎会有『好人没好报』以及『祸害遗千年』? 对错是主观判断,结果是老天决定。 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公平,但事实就是如此。 时间紧迫,的确容不得宋喜的怀柔战术,乔治笙叫人把证据递给谭闫泊,并且明确表示,要么大家一起当同盟,干掉共同的敌人,要么就当谭闫泊要站方盛,那就别怪乔家把他当敌人,对待敌人的方式,只有一个,斩草除根。 谭闫泊只有一晚的时间考虑,若是隔天乔家没有听到监委会的动静,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谭凯了。
第968章 争分夺秒,死前拉垫背 这一晚是关键时刻,逼得谭闫泊不得不做决定,他说,乔宋这边皆大欢喜,他若是不说,那对乔宋而言就是废棋一颗,而且乔治笙想拿谭凯泄愤都不行,因为谭凯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个替身。 平日里乔治笙让宋喜十点之前就上床躺着,差不多最晚十点半十一点也就睡了,然而今天宋喜怎么都睡不着,平躺在床上跟着揪心。 乔治笙说什么都没用,没辙,他把灯关上,黑暗里表演无光辨字,在她耳边给她念故事,宋喜听他念得认真,不由得出声问:「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 「担心。」乔治笙回的很快,「我担心你再不睡觉,乔乔和帛京也会困的。」 宋喜双手轻轻搭在已经隆起的小腹处,出声回道:「他们困了自己会睡,婴儿在妈妈肚子里一天要睡二十三个小时。」 乔治笙问:「那我讲故事,他们听不到了?」 宋喜勾起唇角,忍俊不禁,「是啊,把书放下吧,不用白费力气。」 乔治笙说:「正好,他们两个睡了,给你讲点儿少儿不宜的。」 宋喜一个不小心乐出声,侧头看向乔治笙,双眼适应了黑暗,她隐约能看清他的轮廓,抬手摸他高挺的鼻樑,然后眉眼,宋喜道:「我要求不高,儿子长的像你就可以了。」 乔治笙顺势握住宋喜的手,出声接道:「可我怕乔乔未必能超过你。」 宋喜笑说:「不怕你女儿听到不高兴?」 他回的理所当然,「不是睡着了嘛。」 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宋喜身为母亲的责任感也越发浓烈,聊到孩子,她有很多事儿可以说,乔治笙一直陪着她,两人从孩子出生一直聊到上幼儿园,然后长大成人。 「孩子越来越大,我们就会越来越老,我挺怕老的。」宋喜说。 乔治笙搂着她,轻声道:「不怕,我比你大,要老也是我先老。」 宋喜说:「男人抗老。」 乔治笙说:「明天开始我尽量风吹日晒,回家也不擦脸。」 宋喜笑出声,满脑子乔治笙下地干活的画面。 乔治笙见她高兴,赶紧又哄了几句:「有个歌词怎么唱的?我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我浇园。」 宋喜说:「我负责貌美如花。」 乔治笙应声:「我来赚钱养家。」 宋喜道:「不,你负责如花。」 说罢,她被自己戳到笑点,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发抖。 乔治笙也乐了,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我这样子,想当如花也有些困难。」 宋喜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膨胀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乔治笙以前确实不这样,现在私下里也臭贫,偶尔也自恋。 他说:「我想好了,挑个漂亮的小岛,以后我们一家人去岛上住,在岛上给你建个漂亮的木房子,花从房顶垂到前廊,圈一个大点儿的院子,把七条和发财它们都接过去,在阴凉的地方放两张躺椅,到时候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困了就一起睡觉,不困就喝着东西聊聊天……」 乔治笙在外人面前依旧话少,但私下里已经跟宋喜并驾齐驱,不算是话少的人,她窝在他怀里闭着眼,听他构架未来蓝图,刚开始脑子还是清醒的,但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他说到给乔乔和帛京做鞦韆的时候,她脑海中还有鞦韆的样子,可一个不留神,意识一片混沌,彻底睡着了。 乔治笙听着怀中人均匀的唿吸声,轻轻亲吻她的头顶,他承诺的一切,都会做到,人生短短数十载,他们已经错过了刚开始的二十几年,往后的日子,他一天都不要虚度。 宋喜这一觉睡得又深又沉,恍惚间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她睡在床边,枕着乔治笙的枕头,而乔治笙不在房里。 起来后看了眼时间,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半,宋喜下床后出门去找乔治笙,正赶上他端着一杯温热的甜牛奶从饭厅方向走来。 「睡醒了?正好把牛奶喝了。」 宋喜跟他一起回了房间,没有马上喝牛奶,而是出声问:「监委会那边有消息了吗?」 乔治笙面色无异,「不着急,先把牛奶喝了。」 宋喜说:「我还没刷牙洗脸。」 乔治笙说:「那就先收拾。」 宋喜不着痕迹的打量乔治笙的脸,敏锐的问:「是不是谭闫泊决定不说?」 乔治笙停顿两秒,面色平静的开口回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 宋喜说:「坏消息。」 乔治笙说:「谭闫泊今早在审讯过程中突发心梗,没等送医就死了。」 宋喜闻言,眼睛一瞪,顿了几秒才道:「谭闫泊有心脏病吗?」 乔治笙道:「是心梗的症状,不过不排除下毒的可能,许叔说,谭闫泊已经答应接受审问,期间情绪也很平静,而且事发突然,现在要送到法医组进行具体的解剖化验才知道。」 一睁眼,又是一个噩耗,宋喜消化片刻,赶紧问:「好消息是什么?」 乔治笙道:「谭闫泊是在接受审问的过程中出的事儿,在此之前他已经说出几个人的名字,而且事发之时,他还说了盛峥嵘,在场的人不止一两个,大家都听见了。」 宋喜眼睛一亮,「他有没有说盛峥嵘具体做过什么?」 乔治笙道:「他能说出盛峥嵘三个字,估计都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很可能是盛家下手要他死,他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除了名字之外,没来得及说其他的。」 宋喜不知该喜还是忧,谭闫泊本是他们对抗方盛的最有利武器,然而为了开启这把武器,几经周折,结果没有物尽其用,还是被方盛给抢了先,也不知往后的局势又要如何打破僵局。 乔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所想,看着她,他充斥安全感的沉稳声音说道:「谭闫泊出事儿之前喊出盛峥嵘的名字,监委会下一步一定会请盛峥嵘进去喝茶,那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太难。」 直接把杯子递到宋喜唇边,乔治笙放柔声音,哄着道:「先把牛奶喝了,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你吃饱了我们再想下一步怎么走。」
第969章 准备弃卒保车 谭闫泊受审过程中透露的人员名字全都被记录在案,尤其是临死前挣扎着说出盛峥嵘三个字,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知道人之将死,嘴里突然冒出来的名字意味着什么,看来夜城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许顺平将监委会的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调查谭闫泊死前透露的人员名单,名单上的所有人,无论级别高低,皆要接受审讯,包括盛峥嵘。 另一组人则负责调查谭闫泊的死因,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死了,还是死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实在蹊跷。 盛峥嵘就在夜城,也是第一个被『请』到监委会喝茶的人,因为监委会内部封锁消息,所以外面暂时还不清楚谭闫泊到底说了多少,方慧急得不行,赶紧去找方耀宗商量。 方耀宗比方慧沉稳得多,但眼底也不免露出一丝紧迫之色,沉吟良久,出声道:「我这边的得到的消息,谭闫泊已经确定死了,至于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了。」 方慧急声道:「爸,您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峥嵘,他花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不能功亏一篑啊。」 方耀宗说:「你现在要想的不光是怎样帮他脱身,而是整个方家,我跟党毅私下里已经势同水火,但凡有丁点儿的行差踏错,党家一定会揪死我,我若在,盛家还有转危为安的机会,我若是不在……这条船就彻底沉了。」 方慧只是听听都后嵴樑发凉,方盛向来是利益共同体,但若是非要分个主次,自然是方家在上,盛家在下,盛峥嵘就算再有建树,这些年如果没有方耀宗的扶持,也断不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方耀宗话里话外已是非常明显,特殊时刻,不排除弃卒保车的可能,如果盛峥嵘真的被抓到把柄,方家也不可能在这时出手,以免落得话柄。 方慧坐在沙发上,双手各自握拳,强忍着,可还是红了眼眶。 方耀宗可以不心疼盛峥嵘,但方慧是亲生女儿,心头肉一般,抬眼看向她,他出声劝道:「政治场上就是这样,可以一日之间权力无边,也可一夕之间人权两空,这些年方家没亏待过盛峥嵘,我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给了他,虽然小予是女孩子,我也当宝一样疼着,如果,我是说如果,谭闫泊死前真的说出一些对盛家不利的话,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姓方,是方家人,小予是女孩子,虽然姓盛,但也是我方耀宗的亲外孙女儿,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动你们母女俩一根头髮丝。」 方慧背嵴挺直,唇瓣紧抿,看似刚强,可不停坠下的眼泪以及控制不住打颤的牙齿,却出卖了内心的惶恐和绝望。 女人出嫁从夫,她虽然姓方,但心早就偏向了盛峥嵘,如果是寻常人家,寻常案件,大不了出事儿她跟盛峥嵘一起扛,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高官二代,背后背负了太多,不是她想任性就能任性,就连夫妻间的共同患难,在身家利益面前都成了奢望。 她姓方,是方家人,父亲是方耀宗,仅凭这点就註定她不能为任何人承担任何罪责,不然就是方家的罪人。 方耀宗知道方慧想得通,也知轻重,拿了纸巾递给她,声音轻却不容置喙的道:「私下里难过可以哭,当着外人的面儿,不能让人看出任何情绪,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我,你小小的情感波动都可能是外人做文章的引子,别害怕,有爸爸在,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让跟你小予受牵连。」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能做的最大承诺,也是私下的保证,但在明面上,无论他有多么位高权重,也不会在此刻轻易出手去帮盛峥嵘,免得引火烧身。 盛峥嵘就这样被秘密关押,说是请去配合调查,可就像乔治笙所说,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做了这么多,牺牲了好多条人命,等了这样久,终于盼到盛家马失前蹄的这一刻,得知盛峥嵘进了监委会,宋喜开心到笑不出来,所有的情绪尽数化作眼前的微微水雾。 三年了,这三年宋家经歷过什么,只有她才有权利发言,好在曾经遭受的磨难全都转化成今日復仇的动力,把盛峥嵘送进监委会还只是第一步,要定他的罪,同时给宋元青洗清冤屈才是最终结果。 乔治笙看不得宋喜这样,心里心疼,他对宋喜说:「别急,欠下的债都要一一的还,就算有法律惩戒不了的罪,还有我。」 宋喜抬眼看向乔治笙,蒙着水雾的眸子黑白分明,不掺一丝杂质,唇瓣轻启,她出声回道:「我不要你凌驾法律之上,我相信他们做过的事,法律足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乔治笙应声,拉着她的手说:「都会好的。」他们要一家人倖幸福福的走到最后。 盛峥嵘进监委会这一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宋喜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宋元青,亲口说给他听,乔治笙自然陪在身边,一同前往。 车子停到监狱门口,乔治笙扶着宋喜下车,其实她穿上衣服并不显肚子,可他依旧小心翼翼,甚至连风都要怪,怪它吹时为什么不注意风向。 两人才往前走了没几步,抬眼便看到对面走来的熟悉面孔,是沈兆易。 宋喜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监狱门口遇见沈兆易了,偌大的夜城,仿佛能让两人有交集的地方就只有这里,说来也是心酸。 宋喜看到他,还离着一段距离就勾起唇角,沈兆易也看到她,还有她身旁的乔治笙。 待到走近,宋喜问:「来看你哥?」 「嗯,前阵子太忙没时间,今天赶紧过来看看,怕他担心。」 沈兆容在蹲大狱,原本该沈兆易担心他,可哥俩儿正好反过来,沈兆容知道沈兆易现在的职位以及处境,反倒更担心这个弟弟,上次到探视时间,沈兆易忙得分身乏术,没办法过来,沈兆容特地叫人传话出去,就怕他有事儿。 宋喜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不然当初沈兆易也不会为了救沈兆容一命,捨弃那么多,每个人心里都有最重要的人和事,平日里可以不分高下,但若是到了二者必须选其一的时候,方知谁是最重。
第970章 不想再等 对外沈兆易正在调查海威,不宜跟乔治笙和宋喜走的太近,所以双方仅仅打了个招唿便分道扬镳,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兆易不知道宋喜心中怎么想,他总归是感慨的,曾经那样亲密的关系,如今眼睁睁看着她嫁人,以后还要看着她生子,关键如今的局势,他竟是连问候一声都是奢侈。 只好在心中默默祝福,希望她一切都好,求仁得仁。 宋喜在老地方见到宋元青,三年时间,父女俩见过的三十几次面都是在这小小的不足十平米的封闭房间里,从最初的隐忍到后来的习惯,宋喜以为自己早已适应,但今天看到宋元青,她一个字都没等说,眼泪已经涌上眼眶。 原来她从不曾释然,那些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茫然无助,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如今,终于等到把盛峥嵘送进监委会的一天,她的委屈如何能压制住? 宋元青朝她走来,抬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像是小时候一样,眼带宠溺和温柔的说:「不哭。」 宋喜的万语千言,哪怕不说宋元青也懂,他受多少委屈都不觉得委屈,可她受丁点儿委屈,他都剜心一样的疼。 乔治笙也很怕宋喜哭,但今天的这次见面意义非比寻常,想当初他漠不关心,如今却能感同身受。 三人坐下来,宋喜如往常般亲昵的拉着宋元青的手,三分紧张三分急的说:「爸,现在盛峥嵘被监委会叫走,许叔说谭闫泊临死之前喊了盛峥嵘的名字,但盛家具体做过什么事儿,谭闫泊还没来得及说就死了,虽然谭闫泊这次咬出不少人,但我怕只要没给盛峥嵘实锤,他就有再次翻盘的可能,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你,那你手里一定有方盛两家的证据,你还在等什么?」 若是说当初大局已定,宋元青无力回天,那现在换做盛家处于危急关头,何不来个顺水推舟? 敌人已经明面话,宋元青也就没必要再瞒着宋喜,他开口,如实回道:「党帅的意思,是想把方盛两家一网打尽,现在盛峥嵘进了监委会,就看方耀宗出不出手救他,如果方家一旦出手,势必露出马脚,到时党帅也好趁机把这两个毒瘤连根拔起。」 宋喜很快问:「那方家要是做好了弃卒保车的打算,一直不救呢?难道让你在这牢里待足七年?」 别说七年,三年已是煎熬,若是有罪也就算了,无罪坐牢,内心该有多大的信仰才能支撑? 宋喜情绪起伏明显变大,她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她只知道宋元青是她爸,当女儿的眼睁睁看着爸爸坐牢,于心不忍。 乔治笙坐在她身旁,开口安抚,「别急,先听爸怎么说。」 话罢,他看向宋元青,出声道:「爸,官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既然早就站定了党家这边,现在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但是党家不能让您一直这么耗着,耗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宋元青微不可闻的嘆气,出声说:「我明白你们的心思,最近我也跟党帅通了联繫,我今年已经五十九了,女儿找到喜欢的人,结婚领证我不在身边,怀孕我不在身边,我不想将来外孙外孙女儿出生时,我还是不在身边。」 「年轻的时候在乎功名利禄,满腹心思想着怎么往上再走一步,最近这两年,尤其是近一年,好像忽然间就没了斗志,就像治笙说的,官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自私的决定一个人要如何,之所以还在这儿待着,不过是想找到最好的机会,一举扳倒方盛两家。」 「但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微微摇头,宋元青轻声道:「我不想等了,我已近跟党帅说好,近期会把相关证据提交监委会,如果方耀宗要捞盛峥嵘,那方盛两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如果方耀宗打定主意舍掉盛峥嵘,那盛峥嵘这次进去,十成十是出不来的。」 宋喜激动地握紧宋元青的手,眼睛微瞪,「爸,那你呢?你能出来吗?」 宋元青说:「这其中的事情处理起来非常麻烦,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可以出来,但我跟你承诺,绝对不会让宝宝们有一个有罪的外公。」 宋喜唇瓣一抿,眼泪汹涌而出,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哪怕还没看到宋元青出狱的那天,可她知道这天不会太晚了。 乔治笙就猜到宋喜准要哭,所以随身带了纸巾,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说哭多了孩子会不好看。 宋喜本不想理他,可嘴巴下意识的张开,「你在哪儿听得伪科学?长相靠遗传基因,跟哭不哭还有关了?」 乔治笙一本正经的说:「孕妇在怀孕期间要多笑,尽量保持开心愉悦的心情,人在流泪时会分泌毒素,对宝宝的性格产生影响,也许会不乐观,也许会沉默寡言,一个不爱笑的孩子长得会好看吗?「 无论他说的看似多靠谱,在宋喜面前也是一招打回原形,她红着眼眶,侧头看着乔治笙道:「你自己的说话量还好意思说别人沉默寡言?而且你也不爱笑,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 k!o! 两人就坐在宋元青面前,旁若无人的斗嘴,宋喜单方面的斗乔治笙,他只是试图跟她讲道理而已。 宋元青一打眼就能看出两人是真的感情好,虽然宋喜语带挑衅,但她已经不哭了,这就是乔治笙的成功之处,他想要达成的目的,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永远不会变。 眼底带笑,宋元青说:「别总是欺负治笙。」 宋喜说:「我哪有?明明是他不讲理。」 宋元青说:「人家是让着你。」 宋喜撇撇嘴,「他让着我也是应该的。」 宋元青笑得无奈,乔治笙面不改色,从旁道:「天经地义。」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宋元青还说什么了? 三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宋喜腰不好,现在又怀了孕,不宜久坐,到点儿宋元青就主动催他们回去,离开监狱的时候,外面还是大亮的天,宋喜忽然仰起头往天上看。 「怎么了?」乔治笙问。 宋喜微眯着视线,出声回道:「青天白日,真好。」
第971章 离幸福越来越近 盛峥嵘已经进了监委会,宋元青也承诺不会让他轻易翻身,乔治笙让宋喜把悬着的心收一收,从过年到现在就没安生,现在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他现在每天工作减少一半还多,但有些重要事情还是要亲自处理,在去海威之前,乔治笙开车把宋喜送到黛安娜那儿,让她找朋友聊聊天,换个心情。 宋喜是有阵子没出门,但黛安娜韩春萌她们都是隔三差五就去看她,明明两人三天前才见过面,宋喜一出现,黛安娜还是亮着眼睛,扬声道:「呦,快看看这是谁来了,稀客啊。」 宋喜下巴微扬,顺势回道:「过来视察一下工作,看某些人有没有被爱情沖昏了头脑,不务正业。」 黛安娜道:「你说谁啊,大萌萌吗?据我所知,连她现在都把爱情摆在第二位,工作才是第一。」 宋喜习惯性的要往高脚椅上坐,黛安娜眼睛一瞪,「欸欸欸……」 宋喜吓了一跳,黛安娜从吧檯里面绕出来,丫鬟挽着慈禧胳膊的姿势,出声说:「祖宗,你现在都什么身份了,还敢登高爬坡呢?赶紧的,去里面沙发上坐。」 宋喜一脸懵圈,「我上个椅子就是登高爬坡了?」 黛安娜说:「你在家跑马拉松我都不管,在我这儿,我必须好生照料着,你老公送你来之前特地跟我打的招唿。」 宋喜眼带疑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黛安娜道:「那说的可多了,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从吃的喝的到用的,全都嘱咐了一个遍,知道的你是上我这儿来坐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这儿常住呢。」 宋喜日常吐槽乔治笙,「别理他,他现在产前忧虑症。」 黛安娜闻言,当即乐出声来,头回听说男人得了产前忧虑症的。 叫店员准备了宋喜最爱吃的糕点和饮料,黛安娜和宋喜去了后面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床,黛安娜问:「要不要躺着聊?」 宋喜本想怼回去,结果转念一想,坐着不如躺着,还是躺着舒服。 黛安娜帮她垫好靠枕,宋喜躺靠在床边,舒坦的感慨一声:「人啊,堕落容易积极难,我不上班才多久?现在就开始贪图享乐了。」 黛安娜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脸不以为意的说:「姐姐,别太要强了,给别人留点儿活路成吗?」 宋喜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噘着嘴道:「好久没拿手术刀,昨天想拿水果刀过过干瘾,我老公还不让。」 黛安娜道:「乔治笙对你这么好,你睡不着偷着乐去吧。」 宋喜眼帘一掀,看向黛安娜,「说的好像常景乐对你不好似的。」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宋喜开启了八卦专用脸,「来,说说吧,你俩最近怎么样了?」 黛安娜下意识的垂下视线,「我俩就正常。」话虽如此,可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宋喜弯着眼睛打趣,「呦呦呦呦……怎么还娇羞上了?」 黛安娜越想憋笑越是憋不住,同样拽过一个抱枕放在胸前,跟宋喜不一样,宋喜是觉得舒服,她是觉得这样有安全感。 宋喜一个劲儿的催问,黛安娜声音略低的回道:「就谈恋爱呗,你没谈过啊,有什么好八卦的?」 宋喜说:「这不是好奇你们俩的互撩功底儿谁更强一点儿嘛。」 黛安娜眼球咕噜一转,「我可没撩他。」 宋喜似笑非笑,「那就是他撩你了?」 黛安娜不置可否。 宋喜拍了拍怀中抱枕,急不可耐的道:「快跟我说说。」 黛安娜瞥眼回道:「你以前没这么饥渴的。」 宋喜想都不想的说:「在家憋的,出门看见小情侣拉手,我都跟着心跳加速。」 黛安娜『扑哧』一声,「几个意思?你老公不是一直在家陪你吗?」 宋喜说:「光陪也不行,看得见吃不着。」 黛安娜故作吃惊状,几秒后道:「可以啊,果然是当了少妇,就跟当少女的时候不一样。」 房间没外人,宋喜豁出去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怕是要经歷变身为狼的第一阶段了。」 黛安娜笑道:「你婆婆不是总让你老公喝汤嘛,没事儿,喝起来。」 宋喜瘪嘴道:「现在不是他不行,是我不行。」说着,她指了指衣服下略微隆起的小腹。 黛安娜后知后觉,「我差点儿忘了,还有我干姑娘干儿子呢。」 宋喜说:「欸,你真能打岔,刚刚明明在说你跟常景乐的事儿。」 黛安娜说:「哪是我打岔,不信你往回捋捋,从哪句开始跑偏的?」 宋喜假模假式的往回导,导着导着就笑了,黛安娜也跟着笑,嘴里嘀咕着:「神经病。」 好朋友在一起就是这样,话匣子一打开,能从东土大唐聊到西天取经,随便一句话就能展开一个话题,聊来聊去才发现最想知道的一句没说,不过过程是快乐的。 中途有人敲门,黛安娜说:「进来。」 房门推开,站在门口的是领班,她冲着黛安娜挤眉弄眼儿,地生活:「娜姐,乐哥妈妈过来了。」 闻言,宋喜在黛安娜脸上清楚看到一丝紧张之色,黛安娜问:「她找我吗?」 领班回道:「没有,乐哥妈妈跟朋友一起来的,我跟你打声招唿。」 「好,我知道了。」 领班关上门离开,宋喜看向黛安娜,「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黛安娜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嗯,我去看一眼,你等我一会儿。」 宋喜说:「我不着急,你好好陪未来婆婆。」 黛安娜说:「什么未来婆婆,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 宋喜说:「常景乐他妈点了头,八字不就有一撇了?」 黛安娜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可心底却十分看重,出了休息室后,跟店员询问过哪个包间,点了什么,她亲自进去送东西。 蒋文娟带了三个年纪相仿的朋友过来喝下午茶,黛安娜敲门进去,放下东西后微笑着说:「几位阿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就行。」然后给她们介绍了店里新推出的甜品和饮品,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恬淡爽口,对皮肤和身体都好。 她在来时已经端过来,简单的说了几句,随后道:「那我不打扰几位聊天了。」 说完,黛安娜带着笑容走出去,房门关上,蒋文娟对面的一个女人说:「看着挺好的,会说话,长得也蛮漂亮。」 另一个说:「是啊,知道你过来,马上亲自进来送东西,看得出很尊重你。」 蒋文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这孩子除了有过一次婚史之外,其他的我都很满意。」 「嗐,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你说找个没结过婚,但既没眼力见儿也不会做事儿的,看着心里还泛堵,倒不如找个你儿子喜欢的,这样你给她机会,她也会记你的情,以后不光对你儿子好,对你也会很孝顺。」
第972章 送礼还得挑日子? 蒋文娟也观察了黛安娜一阵儿,其实明确来讲,是观察了常景乐一阵儿,观察他在跟黛安娜谈恋爱期间的变化,她发现他回家的次数不减反增,有空会约她出来吃顿饭喝个茶什么的,问及原因,他会说:「戴戴说你很好,让我有时间多陪陪你。」 蒋文娟佯装不悦,出声问:「她说我很好,你自己不是这么想的吗?」 常景乐赶紧哄着,说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蒋文娟心里美,嘴上道:「别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我哄住。」 她心里明镜似的,常景乐突然这么热络,很大原因是为了帮黛安娜积攒个好人缘,而黛安娜能想到此处,怎么说呢,算她聪明,也挺懂事儿。 加之身边的朋友也觉着黛安娜不错,蒋文娟心底的五分迟疑也变成了七分肯定,得,就这样吧,他们两个若是真的有缘,那谁也拆不散。 临走之前,蒋文娟叫人给黛安娜带话,说今天的甜品很好吃,改天再过来,领班把话传到黛安娜耳朵中,黛安娜看得见的高兴。 宋喜见状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看来常景乐他妈对你很满意啊。」 黛安娜笑了几秒,随后慢慢收敛笑容,有些发愁的说:「关键是常景乐他爸,他爸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俩在谈恋爱,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还得气的住院。」 宋喜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先把常景乐他妈搞定,至于他爸那边儿,耳边风就够了,男人十之八九拗不过女人,只要他妈同意你俩在一起,他爸最后也只剩下同意这条路可走。」 黛安娜问:「真的吗?」 宋喜就差拍着胸脯保证,「别担心,今年我生孩子,指不定明年就轮到你了。」 黛安娜眼睛一瞪,慢半拍回道:「姐,你给我弄的人生规划可有点儿快。」 「快吗?我原来也没打算要孩子,决定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怀上也就两三个月,现在一转眼,再有不到五个月就该生了。」 黛安娜说:「你跟乔治笙随便生,合法合情合理,我跟常景乐……」说着话,她难得有语塞的时候,细看还是不好意思,顿了顿,黛安娜音量明显降低,「我俩目前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宋喜问:「多纯洁?」 黛安娜举了个精准的例子,「他在我家坐过六个小时,晚上我还是让他回去了。」 宋喜八卦专用脸,「那你定力很强啊。」 黛安娜嘴角一撇,「我就怕我定力不强,像你说的,看得见吃不着,不是干气猴吗?」 宋喜忍俊不禁,问道:「你俩谈多久了?」 黛安娜回道:「他过年那阵儿去的渝城,刚开始只是捅破这层窗户纸,我明知他爸妈不同意,总不能上赶着做没道德的事儿吧?他妈答应让我俩谈恋爱,是在你们请客的时候,之后我又调整了一个礼拜,想清楚才决定正式谈恋爱……反正七七八八,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吧。」 宋喜说:「两个月,这个时间点很尴尬,想当初我跟治笙同一屋檐下,真是每天都在挣扎,想投怀送抱又怕对方觉得不够矜持,想欲擒故纵又怕惹祸上身,啧,难吶。」 最后一个『啧』,意味深长。 黛安娜现如今正处在宋喜当初的阶段,美其名曰是进可攻退可守,实则是骑虎难下,赶鸭子上架。 两人窝在休息室,一聊就是一下午,不知不觉天都暗了,有人敲门,正好黛安娜去门口开灯,顺势打开房门,入眼是一张心心念念的帅气面孔,两人四目相对,常景乐勾起唇角,还不待黛安娜出声,忽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压低身子吻她。 从宋喜的角度,她是先看到往后仰的黛安娜,随后看到常景乐的半张脸,两人就在她面前旁若无人的接吻,关键还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缠绵入骨的那种。 「打扰一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能避着点儿宝宝们吗?」 听到宋喜的声音,常景乐仍旧吻了黛安娜几秒,随后闻声望去,笑着说:「呦,小喜也在呢。」 宋喜回以一记官方笑容,「是啊,也就比你早到几个小时而已。」 常景乐拉着黛安娜往里走,黛安娜暗搓搓的用手背擦嘴,宋喜调侃说:「我是不是得喊人来接我了?」 常景乐笑容不减的回道:「别,这样就外了,再坐十分钟。」 宋喜马上喊道:「王妃。」 黛安娜立即瞪向常景乐,「不想待了是不是?」 常景乐柔声回道:「待,好好待。」 满屋子都是恋爱初期的甜腻味道,腻得人心里发慌,宋喜给乔治笙打了通电话,正巧他已经在来的路上,黛安娜约两人晚上一起吃饭,宋喜说:「不了,收到某人的眼神信号。」 常景乐抬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给宋喜比心。 宋喜被乔治笙接走后,常景乐胳膊搭在黛安娜肩膀上,出声说:「走。」 「上哪儿?」她侧抬头看他。 常景乐回视道:「出去吃饭啊。」 黛安娜说:「我开餐厅,你出去吃饭?」 常景乐眼底带着促狭,「你要是开酒店,我就成天住你这儿。」 黛安娜白了一眼,嘴上嫌弃,可身体却很诚实,回店里跟领班打招唿,领班也很爱开玩笑,眨眼道:「收到,你们快出去玩儿吧,店里有我。」 常景乐听见后,一本正经的接道:「好员工,该涨工资了。」 领班马上看向黛安娜,「老闆,你听见了。」 黛安娜面不改色,「我是老闆,他说了不算。」 领班瘪瘪嘴,「老闆老公说的都不算……」 常景乐可开心了,「涨,必须涨,她不给你涨工资,我单给你开一份儿。」 黛安娜推着常景乐往外走,「少带坏我的人。」 两人出了餐厅,说话的功夫天就黑了,迈步往街边停靠的白色捷豹走,常景乐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对黛安娜说:「你去后备箱帮我拿点儿东西。」 「拿什么?」 「里面有个袋子。」 常景乐往车前走,黛安娜往车后走,打开后备箱,车盖和车上间连带的小星星挂灯自动亮起,照着车内铺满的彩色玫瑰。 常景乐是个爱给人送惊喜的人,也时常花各种心思逗她,刚刚叫她来后备箱拿东西,她就隐约猜到,可猜想跟看到还是两种感觉。 灯光将玫瑰照的如梦似幻,街边经过的人皆是侧目观望,黛安娜笑着看了一会儿,随后关上后备箱,走去前方副驾处,坐进车中,她侧头看着他问:「今天什么日子?」 常景乐面色如常的回道:「送礼还得挑日子?想让你开心,想看见你笑。」 黛安娜『切』了一声,淡定数秒,趁着他要发送车子之前,忽然倾身过去,拽着他的衬衫领子,将他拉到面前,扬起下巴吻他。 常景乐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从身体角度上看起来略显被动,可嘴上却是一刻都没闲着,顷刻间就能反客为主。
第973章 花式恋爱 常景乐带黛安娜去吃饭的地方都很有意思,她自己就是开餐厅的,一般的地方看不上,他每次都会花心思动脑筋,她每次都能从很多小细节感受到他的用心,他是真的认认真真在谈一段恋爱,没有丝毫马虎。 吃完饭,两人惯常去看电影,管它最近有没有好看的电影,就是吃饱了要找个舒服的地方窝一会儿一样,习惯。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夜里十点多钟,常景乐问:「饿不饿,要不要去吃宵夜?」 黛安娜回道:「餵猪也不是这么个餵法儿,刚才那一大桶爆米花都是我吃的,你可没出什么力。」 常景乐道:「我这么做有两点好处,从长线发展来看,给你餵胖了,跟我抢的人怎么也能降个几成,从眼前局势来讲……我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他讲起话来声情并茂,说到后面的委屈劲儿,黛安娜听着都心疼,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侧头看向演技爆发的常景乐,黛安娜心底暖暖的,嘴上却咄咄逼人的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情话说的这么熘,看来平日里没少说啊。」 常景乐很稳,面不改色的回道:「情到深处,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没觉得这是情话。」 黛安娜说:「我就没从你嘴里听到过不是掏心窝子的话。」 常景乐道:「因为我跟你向来走心。」 黛安娜就不是省油的灯,可这下毁了,她遇见个灯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进了地下车库,他开车送她回家,路上黛安娜说:「今天你妈带着朋友去我那儿了。」 「是吗?她没跟我说,你俩聊天了吗?」 黛安娜回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也没有机会长聊,我进去给她们送东西,打了声招唿,不过你妈临走前叫人跟我说,改天再来。」 常景乐闻言,唇角勾起,「她能说这话就是对你很满意。」 黛安娜眼底的神情模煳了高兴和紧张,轻声回道:「有种古代挤破脑袋要进皇宫的既视感。」常景乐是太子,他爸妈才是说了算的人,可怜她绞尽脑汁要讨得皇上皇后的欢心。 常景乐左手握着方向盘,抬起右手摸了摸黛安娜的头,宠溺的口吻道:「心疼我太子妃。」 黛安娜侧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常景乐道:「懂你。」 黛安娜只觉得神了,他猜中她心思不难,可现在就连她打的比喻他都猜得到,细思极恐。 车子从地下二层绕到地面,开的很稳,很慢……慢的人无法忽略,还记得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常景乐也开的很慢,那时候她还天真的问:「是不是没油了?「 结果他一脸镇定的回道:「不想开太快,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那时候速度再慢也有个三四十码,但随着约会次数的增加,速度越来越慢,今儿…… 黛安娜瞥了眼仪錶盘,忍不住吐槽,「你是怎么控制在十码左右的?」 常景乐一本正经的道:「心态稳,别着急,脚下别用力。」 黛安娜哭笑不得,「你怕不怕交警大哥敲你窗户?」 常景乐说:「他敲我也没用,我又没违反交通规则。」 黛安娜坐在副驾,感觉身边自行车勐蹬一脚都比车快,这种速度已经慢到搞笑,她出声说:「别闹了,身后车看见还以为咱俩有病呢。」 常景乐说:「有病也是开车的有病,不会赖你的,别担心。」 两人正跟车里犟咕,果不其然,身后慢悠悠飘来一辆的士,的哥很有爱心的降下车窗,朝着这边喊道:「需要帮忙吗?」 还正好是副驾这侧,黛安娜降下车窗,强忍着尴尬,笑着回道:「没事儿,谢谢您。」 的哥还是狐疑的瞥了眼整辆车,随后加速向前,黛安娜升起车窗,侧头对常景乐道:「你看,赶紧踩油门。」 常景乐轻轻踩了脚油门,仪錶盘上现实速度从十提升到十五,依旧慢如狗,狗听到这话都不乐意,慢如牛。 长安街那么长那么宽的一条路,常景乐始终这个车速,从后面驶过无数辆车,接近后皆是忍不住降速眺望,且不说他这车挺扎眼,关键这速度,所有人都好奇开车的人到底是什么心理。 黛安娜坐在副驾,恨不能拿包把脸挡住,怎么说他都不听,直到她急了,常景乐这才道:「除非你答应待会儿让我送你上楼。」 这功夫别说是上楼,上哪儿都行啊,黛安娜不耐烦的应道:「上上上。」 常景乐笑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黛安娜说:「你信不信我跳车?」 常景乐忽然提速,车子果断开到六十码以上,这条街限速,不然他还能更快,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个开慢车的人,只不过为了治她。 车速冷不防提起,黛安娜轻声『呦』了一句:「突然感觉上了高速。」 她表情可爱,常景乐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头,黛安娜往边上一躲,蹙眉道:「看前面,这个车速还敢跟我撩。」 两人这一路没少出『风头』,好不容易开到她家小区门口,车子停到楼下,两人先后下车,她还记着他后备箱里的花,笑着说:「正好,免费的劳动力,帮我把花搬上去。」 常景乐打开后备箱,里面的星星灯自动亮起,这会儿夜深人静,视觉效果更加梦幻,黛安娜站在车旁痴痴地看着,花是好看,可她喜欢也只因为这是常景乐送的。 她看花,常景乐看她,抬手帮她把耳鬓碎发撩起,头髮整理好,他修长的手指并没有离开,而是顺势滑到侧脸,微微转向自己这边。 黛安娜知道他要干嘛,她要做的就是原地等待,他压过来,错开彼此高挺的鼻樑,亲吻她的唇瓣,黛安娜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可事实上内心的悸动几乎要喷薄而出,抬起双臂绕着他的脖颈,她张嘴回吻他,后备箱内的暖黄色光亮将两人的面孔映的分外柔和,然而他们的心,却没办法柔和。 一个超过一分钟的深吻,彼此唿吸明显急促,体温上升,最后还是常景乐稍稍拉开一丝距离,两人额头互抵,他低沉着声音问:「我能上去吗?」
第974章 损人不利己 理性或是感性,其实很难以偏概全,再理性的人也有感性的时候,再感性的人也不会一丝理智都没有,这一刻黛安娜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遵从本心,她想让他上去吗? 当然是想。 异性之间的吸引除了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之外,还有不用说的腹内之音,常景乐跟着黛安娜一起上楼,没有拿花。 乘电梯上楼途中,两人还在闲聊今天的电影,彼此都像是特别淡定的样子,实则欲盖弥彰,果然等到她把房门打开,拿了拖鞋给他,常景乐才换好鞋,没等她往前走,便迫不及待的把她重新拉回到身前,俯身吻她。 黛安娜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一直存放在想像中的画面,如今终于在现实中发生,比想像的更加清晰,就连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收缩。 他身子往前一压,她后腰抵在门口柜子上,属于男人原始的占有欲和压迫感,让人在激动之余也萌生了丝丝怯意。 别看常景乐平日里笑容满面仿佛牲畜无害,实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野兽兇勐,严禁撩拨。 黛安娜深知他的失控,也深知他失控的原因是她,他越是急迫,她越是要火上浇油,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她在他舌头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常景乐微微吃痛想要收回,她偏咬着不放。 他只能停下来,缓缓睁开眼,玄关处亮着灯,他能看见她脸上的白皙皮肤,可惜两人距离太近,他反倒有些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黛安娜是得意,不无挑衅,想着叼住了他的命门,看他还怎么撒欢。 常景乐将黛安娜抵在柜子上,哼了一声,其实是想说疼,黛安娜故意挑事儿:「森么?」 她也说不清楚话,但比起他好得多,常景乐连着哼了好几声,但传入黛安娜耳中,不过是一二三四声高低起伏的『哼』而已。 闹了他一会儿,黛安娜于心不忍,松开牙关放过他。 「咝……」常景乐合上嘴。 黛安娜抬眼问:「疼吗?」 常景乐拇指擦了下自己唇角,「口水差点儿流下来。」 黛安娜忍着笑,一脸嫌弃的道:「你要真流下来,我立马让你走。」 常景乐漂亮的桃花眼睨着她,压低声音说:「让我走?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黛安娜被他看得浑身过电似的酥麻,衣服下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嘴上不饶人的回道:「就你还是神?二郎神还是门神?」 常景乐重新低下头,两人鼻尖几乎碰在一起,他唇瓣开启,充满诱惑的说道:「管他什么神,能把你镇住的就是好神。」 黛安娜瞥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唇瓣,几乎看不到任何唇纹,饱满,丰盈,带着湿润的光泽,本想来个欲擒故纵,可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反其道而行,下巴一扬,主动贴上去。 之前未完成的此刻继续,都说再而衰三而竭,可这一次的炙热明显比上一次还要浓烈,她将他的衬衫下摆撩起,他摸到她裙子背后的拉链,她懒得解开那些细小的暗扣,直接把手从下面伸进他衬衫当中,摸到他内里光滑紧实的肌肉,他也顾不得找她裙子上除了拉链之外的『开关』,干脆摸到膝盖上的裙底,往上一推。 他双手卡在她纤细腰间,黛安娜左腿擦着他的裤管一路向上,直到他腰间,他用一只手捞住,她另一腿顺势抬起,整个人吊在他身前。 他抱着她,从玄关穿过客厅,迈步往主卧方向走,不是第一次来她这儿,好多次都想直奔主卧,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黛安娜被常景乐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一边吻她,一边褪着她身上衣裙,指尖所到之处,让人心悸又冲动。 她只剩贴身衣服,他也是衬衫长裤尽褪,两人缠在一起往床内滚,寂静的夜里,本来只听得见男人压抑又渴望的喘息声,结果随着他翻身下压的重量,被子里忽然传来一抹柔软,以及动物刺耳的尖叫声。 常景乐着实被吓,本能带着黛安娜翻身往反方向滚,混乱中他没看清右侧就是床尾,等到身体一空之时,已是来不及,只好尽可能的把怀中黛安娜护住,黛安娜是全程最懵逼的一个,最先听到那声尖叫时,她已然后悔,因为知道压到了什么。 韩春萌昨天才把可乐送来,一定是常景乐把可乐给压到了,然而还没等她反应,某人带着她连续两个,不,是一个半翻滚,竟然一头栽到地上。 她床不算高,床下又铺着地毯,摔一下应该不会疼,但黛安娜却听到常景乐闷哼一声。 又惊又吓,在他怀里缩了差不多五秒钟,黛安娜放松身体,抬头道:「没事儿吧?」 常景乐『咝』了一声:「我撞到什么东西了……」 黛安娜爬起来去开灯,心底还想,床尾下面什么都没放,他能撞到什么东西? 灯打开,黛安娜赶紧跑到床尾,此时常景乐已经坐起来,一只手捂着耳后,待到重新拿到面前,赫然看到掌心中的丝丝血红。 黛安娜也惊了,绕到他身后一看,地毯上放着一个魔方,常景乐从床上掉下来,脑袋正好磕在魔方上面。 满眼紧张,黛安娜忙道:「我看看。」 她俯身看向常景乐耳后,耳朵后面没长头髮的地方,划破了一条血道子,乍一看还挺深,虽然血没流下来,但特别恐怖。 黛安娜急得不行,「快点儿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常景乐入眼就是穿着一套黑色内衣裤的黛安娜,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他出声说:「没事儿。」 黛安娜蹙眉说:「什么没事儿,你后面都划破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免得感染髮炎。」 常景乐耳后火辣辣的,可是美色当前,他是要色不要命,腻着黛安娜还想继续,黛安娜脾气沖,真想一脚踹死他,挣脱他的手,她走去一旁把他的衬衫裤子捡起来,递给他说:「我没跟你闹,赶紧穿衣服去医院,这魔方是可乐平时玩儿的,别染上什么细菌。」 说到可乐,黛安娜衣服才穿一半,赶紧去掀被子,满眼心疼,「可乐?」 被子里面可乐已经不在了,黛安娜满屋子找了半天,喊了好几声,最后『喵』的一声,可乐从浴室门口走出来。 黛安娜赶紧过去抱起它,上下打量,「对不起可乐,刚才弄疼你了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可乐可是韩春萌的命根子,要是在她这儿有个三长两短,她没法跟韩春萌交代。 身后常景乐已经无奈穿好裤子,悄无声息的瞪向可乐,损人不利己,大家都不要好了。
第975章 註定热闹的一晚 半夜三更,从柔软的床上到冰凉的地板,常景乐跟黛安娜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念叨:「好事儿多磨也没有这么磨的。」这不要人命嘛。黛安娜瞥了眼他耳根后,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她用棉布暂时封起来,看着还怪吓人的,明明是件挺悲催的事儿,可她还是忍不住唇角上扬,「你没这个命。」常景乐眼尾一扫,出声回道:「都说了没事儿,我能行。」黛安娜更想笑了,又想笑又来气,所以表情有些扭曲,哭笑不得的说:「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呢?浴血奋战啊?」常景乐不老高兴的道:「错过今天,指不定您老下次什么时候有心情。」他委屈的口吻哪里像太子,简直就像太子身旁的暖床婢,床捂暖了,人给踢了,黛安娜终是忍不住笑,主动挽着他的手臂,抬眼哄道:「别这么丧气,机会有的是,身体要紧。」常景乐睨着黛安娜,低声撒娇,「那你补偿我一下。」黛安娜很上道,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随后两人目光相对,相视一笑。她开车载他去医院,一路上黛安娜越想越招笑,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她真不能想像,两人衣服裤子都脱了,结果怎么脱的,又得怎么穿上。常景乐更是一句自我调侃,完美的诠释了当下心情,「我裤子都脱了,就让我干这个?」黛安娜边笑边回:「你就庆幸没把可乐压个好歹,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兵。」常景乐半真半假的道:「这事儿别往外说,丢人。」黛安娜道:「现在体会什么叫上床容易下床难了吧?」常景乐说:「莫不是你家床克我?」黛安娜笑得双眼发煳,全身都在颤,常景乐提醒道:「欸,你好好开车,我不能伤上加伤了。」这一晚虽然没有求仁得仁,但胜在热闹,车子开到附近医院,黛安娜给常景乐挂了号,夜班外科医生拆下棉布打量,例行公事的问道:「怎么弄的?」黛安娜怕常景乐胡说八道,抢先回答:「走路不小心摔倒了,磕在家里猫玩儿的魔方上面。」医生是个冷面笑匠,一本正经的道:「那这不是运气不好,是运气太好,这么小的机率都能中。」黛安娜一直很想笑,此时也是憋不住的说:「是啊,我都劝他去买彩票了。」两人说话间,医生用手指轻触常景乐耳根后方多个部位,触到某处时,常景乐明显眉心一蹙,「疼。」医生又轻轻戳了下,「这里吗?」「对。」黛安娜忙收回笑脸,紧张的问:「怎么了医生?」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发现除了明显的皮外伤,头髮下面也有隐藏伤口,要清理还比较麻烦,需要剔除部分头髮。听到剃头二字,常景乐眉头蹙的更深了,「不用吧?」医生说:「如果不剃头,伤口肯定清理的不干净,我也不能保证你回家之后会不会发炎感染。」此话一出,黛安娜说:「剃,剃个头而已,你又不是女的,就算女的该剃也得剃。」常景乐不应声,摆明了没有反抗的意思,医生见状,出声问:「这是女朋友?」常景乐『嗯』了一声,随后忽然勾起唇角,「是不是很漂亮?」医生也乐了,「性格很果断……你决定好没有,剃还是不剃?」常景乐仿佛经常被打压似的,轻嘆一口气,出声回道:「管事儿的都发话了,不剃能行吗?」医生说:「那我帮你剃头,让你女朋友出去开些药。」医生大笔一挥写了很多黛安娜定睛也看不懂的字,瞄了几眼,她放弃了,临出门之前对常景乐说:「听医生的话,别害怕,颜值在,头髮都不是事儿。」常景乐高兴了,美滋滋的问:「自己出去怕不怕?用不用我陪你?」说三句就没正行,黛安娜剜了他一眼,迈步往外走,此时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医院大堂人不多,她先去交了钱,然后往拿药的窗口走,正走着,只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麻烦问一下,哪里交住院费?」是个老年人的声音,黛安娜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头去看,只见几米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跟保安问话,保安伸手指了个方向,老人说谢谢,随后转身朝黛安娜这边走,走了几步后一抬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目光相对。黛安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会在夜城看到黄聪他妈?老太太看着黛安娜,同样一脸惊讶,几秒后率先回神,一边往前走,一边吃惊的叫道:「娜娜?」黛安娜回神儿,慢半拍喊了声:「阿姨。」她跟黄聪已经离婚了,自然不能再喊妈。老太太上前一把拉住黛安娜的手,眼中带着清晰的惊喜之色,「娜娜,你怎么在这?」黛安娜努力牵起唇角,出声回道:「陪朋友过来的。」「啊,陪朋友来的……」「阿姨,你怎么来夜城了?」她应该在加拿大才对,而且就算回国,黄聪老家也不是夜城的。老太太闻言,抓着黛安娜的手明显用力,话未开口眼眶就先红了,「……娜娜,我知道是我们家黄聪对不起你,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我跟你爸这次回国,就是来找你的。」说实话,黛安娜内心毫无波澜。当初她跟黄聪打官司,黄聪一定跟家里人说,她要分他财产,所以当时老太太私下里找过她好几次,刚开始说让两人别离婚,让她再给一次机会,后来得知她心意已决,又开始在钱上面有说头。黛安娜以往十年对得起黄家每一个人,但是大难临头,还不是各顾各的?说不伤心失望,是不可能的。脸上仅有的客套笑容也收回去,黛安娜冷静的回道:「阿姨,我跟黄聪离婚都这么久了,以前的事儿谁对谁错,我也不在乎了,你来夜城,我好好招待,但别再提从前,我现在有男朋友,我俩感情很好。」她这一番话把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全都给堵回去,眼泪未干,可人已经有些懵了,停顿半晌,她轻声说:「娜娜,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黛安娜笑着回道:「阿姨,我要是生气,现在还能跟你这么面对面的说话吗?」说罢,她主动岔开话题,「这么晚来医院,是谁不舒服?」老太太说:「是你爸…你叔叔,我俩昨天刚下飞机,他来之前就在生病,今天突然就不行了。」
第976章 针对常景乐 黄聪他妈人品怎么样,黛安娜就不想多评论了,不过黄聪他爸是个好人,哪怕当初她跟黄聪闹得最凶的时候,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偏向的话,是个善良又讲理的人。 听说老爷子身体不舒服,黛安娜忙问:「叔叔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老太太回道:「正在上面做检查,医生让我下来缴费,他说胃不舒服,老毛病了,这次回国又上了些火,一下就不行了。」 黛安娜刚从缴费窗口过来,带老太太过去给钱,她没有帮忙给,不是差钱,而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明知二老这次来夜城的目的,她更不能让对方觉着她在心软,能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有时候不给对方机会反而是最善良的行为。 果然老太太站在窗口前,她没动作,黛安娜也没有掏钱的意思,愣了几秒,她掏出钱包拿了张卡递给里面的工作人员,心里不舒服,从前黛安娜还是黄家儿媳妇的时候,出门在外何时让长辈掏过钱,看来现在真不把他们当一家人了。 更『过分』的还在后头,黛安娜主动说:「阿姨,那你先在这边办吧,我还得去给我男朋友拿药。」 老太太表情尴尬,摆明了没想过黛安娜会在这时候撇下她,理由还是为了其他男人,黛安娜不管老太太心里怎么想,面色无异,迳自说道:「叔叔在几楼?等会儿我这边忙完,过去看看他。」 老太太说:「三楼。」 「好,那待会儿见了。「 说罢,不给对方纠缠的机会,黛安娜转身就走,看起来既飒爽又冷漠,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不好受的,曾经当了十年的亲人,如今称唿变了,但感情不是那么好剥离的干干净净,她会心软,但好在没有丧失理智。 拿了药回到夜班急诊室,医生正在给常景乐后脑受伤的部位贴纱布,她出声道:「这么快?」 常景乐瞄了她一眼,可怜巴巴的回道:「快吗?我每一秒都在煎熬,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去这么久。」 有外人在,黛安娜没有说原因,而是跟医生询问常景乐的伤势,医生说:「还好伤口不深,我刚还跟你男朋友说,如果很深的话,就要缝针了。」 黛安娜眼底露出担心和心疼之色,常景乐抬手拉住她的手,笑着道:「没事儿,不疼。」 医生说:「回去多关心关心你男朋友,关键时刻你比我有用。」 常景乐打趣道:「不愧是人民的白衣天使,就是这么理解病人的苦痛。」 医生一本正经的说:「大学也辅修了一些医疗心理……」 「是吗?怪不得这么善解人意。」 黛安娜从旁听着两人商业互吹,心底的心疼多少被笑意沖淡了一些,这边处理完,医生嘱咐了几句,两人道谢从值班室走出来。 常景乐牵着黛安娜的手说:「这么一折腾,我真有点儿饿了,去吃宵夜,你想吃什么?」 黛安娜回道:「我刚才出去拿药的时候,看到黄聪他妈了。」 常景乐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黄聪是谁,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他表情还算正常,出声问:「他们不在加拿大吗?什么时候来的夜城?」 黛安娜也是神色如常,声音平稳的说:「刚回来,说是黄聪他爸不舒服,在楼上看病,我上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抬眼看着他,徵询他的意思。 常景乐神情自然的回道:「一起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一起去意味着什么,黛安娜不想再跟黄家有牵连,也无意在常景乐面前瞒着她跟黄家人的接触,因为内心坦荡,所以不需要偷偷摸摸。 两人一起上楼,在走廊中看到黄聪他妈,一个人等在某间诊室外面,黛安娜率先开口,「阿姨,叔叔还没出来吗?」 老太太闻声望来,先是看在黛安娜,随后看到黛安娜身旁高高帅帅的常景乐,两人年纪相仿,男才女貌,很是登对。 视线明显在常景乐身上转了一圈儿,老太太慢半拍回道:「啊,是还没出来。」说罢,她还是没能忍住,看向常景乐,出声说:「你是娜娜的朋友?」 常景乐唇角轻勾,出声回道:「阿姨您好,我是娜娜的男朋友,我叫常景乐。」 亲耳听到是男朋友,老太太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像是倒了调味瓶,酸咸苦辣,一时间话都接不上来,脸色也是明显的不怎么好看。 黛安娜习惯了,也知道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对方当着常景乐的面儿露出不高兴的样子,那她还不高兴了呢,毕竟常景乐是她男朋友。 看向常景乐,黛安娜温柔说道:「头还疼不疼?」 常景乐说:「还好。」 黛安娜道:「你去坐会儿,别站着了。」 常景乐说:「没事儿。」 黛安娜道:「等叔叔待会儿出来,我打声招唿就陪你去吃饭。」 「嗯,大家都坐下等吧。」 三人并排坐在诊室外面,黛安娜挨着常景乐,跟老太太隔着一个人的空位,此情此景更是让人感慨,什么叫一家人?在最难的时候没有伸手帮上一把,反而自私自利,那么从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今后的结果,谁也不要怪谁『翻脸不认人』。 等了能有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诊室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医生,他看向老太太,出声道:「您爱人以前就有肠胃炎的毛病是吧?」 「是。」 「我建议他住院观察几天,肠胃炎可大可小,如果是年轻人还好办点儿,他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刚刚检查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喊疼。」 说着,医生目光瞥向黛安娜和常景乐,出声问:「这是您家里人吗?」 老太太很快点头,医生看着两人说:「你们帮老人拿个主意,是住院还是回家治疗。」 黛安娜说:「我们现在能进去看一下患者吗?」 医生点头,「可以,你们商量好去前面那间办公室找我,我一直都在。」 医生走后,几人迈步往前面诊室走,眼见着常景乐也要跟进去,老太太侧头淡笑,「辛苦你了,你自己也有伤,不用这么麻烦,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看似是客气,可摆明了就是拦人的说辞。 黛安娜心有不爽,下意识的看向常景乐,但见他面色如常,只对她说:「那你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第977章 挑拨 黛安娜看到黄聪他爸的时候,老爷子正从床上坐起来,弯腰要去穿鞋,她紧走了两步上前,俯身帮他把鞋穿好。 老爷子一愣,随后定睛一看,意外的道:「娜娜?」 黛安娜直起身,出声问:「叔叔,是不是又胃疼了?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下去帮你把住院手续办了。」 老爷子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说罢,他看向老太太,还以为是她打给黛安娜。 老太太说:「我下楼缴费,正好碰见娜娜。」 老爷子忙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黛安娜说:「我没事儿,是我男朋友磕破了头,我陪他来的。」 说实话,黛安娜在老太太面前提到自己有男朋友,丝毫愧疚的心理都没有,可老爷子这些年待她不薄,看到她出现在医院,也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身体,黛安娜有些窝心,但也没有办法,她跟黄家註定没有一辈子当亲人的缘分。 老爷子闻言,脸上表情也是明显一顿,似是猝不及防,沉默数秒,他重新开口说:「那你男朋友在哪呢?严不严重?」 黛安娜回道:「他还好,医生已经帮忙处理过了,在外面等着。」 老爷子下床,一年多未见,身体大不如前,黛安娜看着心里不落忍,上前搀了一把。 老太太见状,出声说:「还是我们娜娜好,知道疼人。」 黛安娜不接话茬,还是问老爷子,「叔叔,你现在好点儿了吗?需不需要住院?」 老爷子摆摆手,「没事,老毛病,过一会就好了。」 老太太说:「医生让你住院,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在这住下吧,万一回去后又难受怎么办?」 黛安娜也劝他住院,老爷子不听老太太的话,倒是听黛安娜的,三人走出诊室,常景乐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候,几人打了个照面,黛安娜说:「这是我男朋友。」 常景乐对着老爷子微微点头,老太太一脸不高兴,都不拿正眼瞧他。 黛安娜说:「叔叔要住院,我去办住院手续。」 常景乐说:「我去办,你别来回折腾了。」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揽下。 老太太道:「不用麻烦你,你自己还受着伤呢。」 说是担心常景乐的伤,可口吻完全是冷漠防备的,那样子倒像她跟黛安娜是一家人,常景乐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常景乐闻言,唇角勾起,淡笑着回道:「我心疼戴戴,你们现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我去问医生。」 大家都有言外之意,如果常景乐不跑这趟,黛安娜就要跑,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心疼。 常景乐临走之前,老爷子出声感谢,很是真心,常景乐道:「没事儿,让戴戴陪您说会儿话,我快去快回。」 常景乐走后,黛安娜扶着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老爷子问黛安娜这一年多在夜城过得怎么样,两人聊来聊去,最后还是要问到关键点上。 「男朋友谈多久了?」 黛安娜说:「几个月,但认识挺久了,我刚回国的时候我俩就认识了。」 老爷子点点头,「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黛安娜说:「他自己是开娱乐公司的,家里人当官儿。」 老太太从旁已经不爽很久了,暗道黛安娜刚回国就认识这么个小白脸儿,难怪一点儿旧情都不念,这会儿听到常景乐家里是当官儿的,忍不住问:「什么官儿?」 黛安娜从前就不怎么喜欢黄聪他妈,奈何是一家人,没办法多说什么,此时再见,她觉得老太太的尖酸刻薄比从前更加明显,典型的全世界只有她家儿子好。 心底憋了一口气,原本可以低调带过的话,黛安娜也来了脾气,面色淡淡的回道:「他爸是夜城检察院院长,爷爷是原来的冀北省长,姥姥姥爷都是司法机关一二把退下来的。」 老太太闻言,眼底明显的惊讶,欲言又止,像是从常景乐的身家背景中挑不出丝毫毛病,哪怕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都挑不出来。 老爷子不掩吃惊,如实道:「那他家庭条件很好,我看他对你也好。」 黛安娜微笑应声:「他是挺会心疼人的。」 老太太说:「娜娜,不是妈……说你,你也要自己长点心眼,如果他家里条件这么好,你更要小心了,现在的人多坏啊,人心叵测。」 黛安娜心知肚明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可偏侧头问:「阿姨让我小心什么?」说罢,她又讽刺的补了一句:「他家里有权有势,他自己也不差钱,我也不是黄花大姑娘,我不觉得他图我什么。」 这话属于明怼,老爷子夹在两人中间,拦不住老太太已经说过的话,唯有噤声不语,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开口便道:「我这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我也藏不住,他家里条件这么优秀,且不说他个人心里怎么想,他家里人能让你们开花结果吗?总不能谈一辈子的恋爱,你也不小了,总归要有家庭的。」 黛安娜面无表情,就连客气的笑容都没有,唇瓣开启,声音平静中夹杂冷淡的回道:「你想劝我回去继续跟黄聪组建家庭吗?当初我俩离婚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谁也别出现在谁面前。」 老太太换了副表情,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是黄聪不对,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现在我跟你叔叔亲自过来给你道歉,你说你怎么样才肯原谅他?」 黛安娜说:「如果无论什么事情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也不会有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我没想过为难二老,现在我过得很好,很幸福,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果。」 老太太隔着老爷子,看着黛安娜道:「你现在有了男朋友,所以觉得很好很幸福,但你刚说了他是那样的家庭背景,他家里人知道你离过一次婚,不会接受你的,好孩子,妈是为了你好,你要为将来打算……」 黛安娜听到噁心,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我一直都有为将来打算,只不过我的将来里,没有黄聪。」
第978章 相互倾轧 宋喜接到黛安娜的电话,听她气急败坏的说撕破脸了,还以为跟谁撕破脸,等到两人碰了面,黛安娜道:「跟黄聪他妈。」 宋喜假装拍了拍心口,「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跟常景乐吵架了呢。」 黛安娜说:「常景乐那么听话,我跟他吵什么架?昨晚跟黄聪他妈吵架还是因为她总念叨常景乐的不是,给我整生气了。」 宋喜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黛安娜声情并茂的回忆了一番。 宋喜眉头轻蹙,眼带烦躁的说:「从前就知道你婆婆事儿精,现在你跟黄聪都离婚八百年了,她还上赶着自找没趣,存的什么心?」 黛安娜冷哼一声道:「以我对老太太的理解,十有八九是黄聪在加拿大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跑夜城来找备胎的。」 宋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长得不美,想得可挺美。」 好闺蜜就是要一起吐槽,待到黛安娜泄了这股恶火,宋喜朝她挤眉弄眼儿,低声问:「你说常景乐在你家里不小心摔倒,怎么个不小心法儿?之前在电话里面没细问,挂了电话我仔细一想,嗯……此事蹊跷。」 宋喜的敏锐度不是盖的,用韩春萌的话形容:「你丫是会算卦吗?」 知道煳弄不过去,黛安娜索性如实交代,宋喜得知真相后,忍不住眼睛一瞪,半晌才道:「真的?」 黛安娜应声:「骗你干什么,他骂街骂一晚上了。」 宋喜问:「那你俩昨晚回家继续了?」 黛安娜瘪瘪嘴,「谁想到这么寸,半夜进医院还能碰见黄聪爸妈,好心情全都给败了,他头上有伤,医生嘱咐这几天别做过激运动,我没让他住我那儿…」 说到后面,黛安娜垂下视线,看似不以为意,实则是掩饰羞涩。 宋喜激动地抓着抱枕,越想越招笑,她一笑,惹得黛安娜也跟着笑,毕竟她昨儿个笑了一路。 宋喜说:「我真想给常景乐送面锦旗,上写几个大字:生的伟大,活的憋屈。」 黛安娜边笑边道:「你可千万别去他面前说,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们。」 宋喜『啧』了一声:「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笑料,怎么能关起门来自己欣赏?不够朋友意思。」 两人吐槽一阵儿笑一阵儿,中途宋喜手机响了,她现在怀孕,手机不放在身旁,是黛安娜帮她递过来,说:「是乐乐。」 乐乐自然不是常景乐,而是许乐,宋喜电话薄里把常景乐存的是『长颈鹿』。 手机拿在手中,宋喜划开接通键,笑着道:「乐乐。」 许乐正处在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叫道:「姐,我有话跟你说,你身边有其他人吗?」 宋喜一听许乐声音不对,笑容微敛,出声回道:「我在家,没事儿,你说吧。」 许乐道:「刚才我爸打电话,说是这段时间他可能会有些麻烦,让你和姐夫帮忙照应一下我跟我妈。」 宋喜心下一沉,赶忙道:「许叔有说出了什么事儿吗?」 许乐道:「我问了,但他很着急的样子,说一时半会儿跟我也解释不清,只让我找你。」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许顺平也不会让许乐从中报信,宋喜从许乐的三言两语中听出事情的严重性,没再多问,应声道:「好,乐乐你别怕,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家,跟妈妈在一起,我不害怕。」 宋喜问:「妈不知道吧?「 许乐冷静回道:「爸打我的电话,就是不想让妈担心,我没告诉她,她刚才说想出去逛超市,我也找理由拖住了,姐,我这边现在该怎么办?」 宋喜感嘆许乐这样的年纪就这么会办事儿,有勇有谋,但是来不及夸赞,她捡重要的说:「乐乐,你先想办法别让妈出门,你们家附近都有人暗中保护,在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这边也要先打听一下,看许叔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你别担心,打听到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我们随时电话联繫。」 她把许乐当弟弟,却从不当不懂事儿的孩子,尤其是敏感时刻,坦白远比遮遮掩掩要好,许乐闻言,应声说:「我知道。」 宋喜要挂电话,许乐又说了句:「姐,我爸不会有事儿吧?」 宋喜说:「不会有事儿的。」 许乐说:「那我挂了。」 宋喜挂断电话,斜对面黛安娜道:「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说:「我先给治笙打个电话。」 说时迟那时快,宋喜还没等打给乔治笙,乔治笙的电话已经打来了,她赶紧接通,「治笙,刚刚乐乐给我打电话,说许叔那边有麻烦。」 乔治笙道:「我正要跟你说,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据说监委会里面出了乱子,他们在调查谭闫泊死因,最后调查出是内部人员下毒,而这个人是许叔的人,我在想这件事儿还有没有继续调查的余地,你说许叔已经让乐乐打电话通知你,看来里面的形势已经不由他做主了。」 宋喜眉头一蹙,第一反应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顺平是最想让谭闫泊咬出方盛的人之一,又怎会教唆手下去给谭闫泊下毒?而且就算是下毒,总不能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摆在眼前吧?摆明了就是一出栽赃嫁祸。 乔治笙也说:「许叔一直揪着谭闫泊不放,挡了某些人的路,所以他们才要拔走这颗眼中钉。」 宋喜说:「许叔最担心的就是妈和乐乐,你赶紧叫人去他们家附近,加派人手保护,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出乱子,许叔的事儿我们从长计议,对方现在是狗急跳墙,想着能把人踢走就踢走,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了许叔的罪。」 乔治笙应声:「我已经让佟昊亲自过去盯了,你别担心。」 宋喜的确担心,许顺平是为了宋家才上了这条船,如果因此连累他有个好歹,且不说宋元青,她也会一辈子过意不去。 乔治笙就是理解,所以才会竭尽所能,先照顾好陆方淇和许乐,然后再想帮许顺平脱身一事。 乔治笙在监委会里有人,但级别不够高,很多事情未必打探得到,宋喜灵机一动,「去找我爸,他一定有办法。」
第979章 善良也是靶心 乔治笙派人知会宋元青,宋元青得知消息后马上跟党帅取得联繫,许顺平也是党系,但不是党帅唯一安插进监委会的人,许顺平出事儿,党家自然知晓,据监委会内部传出消息,原本是许顺平派人调查谭闫泊死因,结果查着查着,倒是『惹火烧身』。 谭闫泊的法医鑑定报告上清楚显示,他死于心脏骤停,然而导致心脏骤停的原因却不是病症,而是是中毒,层层上扒,发现谭闫泊当天在接受审讯之前,只喝过一口水,这杯水从头到尾都经歷了哪些人的手,一查便知。 上头下了死令,务必彻查清楚,敢在监委会动手毒死受审高官,可见下毒之人多么猖狂,而且下毒之人势必跟谭闫泊口中的一系列案件有关,如果找到下毒之人,就等于重新找到案件突破口。 经过调查人员层层排查,最后确定作案嫌疑人,刚开始嫌疑人死不承认,说自己没有下毒,然而在证据面前,他无力辩驳,最后只能承认,可这人无论表面还是私下里,看起来都与谭闫泊毫无瓜葛,定是受人指使,当了替死鬼。 继续追查,发现在事发前的半个多月,此人曾与许顺平有过大额金钱来往,目的是帮女儿做骨髓移植手术,查到这里,事情仿佛一下子有了眉目,许顺平马上从监督者变成了被监督者,上头下令严查此事,表面上看,许顺平是暂时接受调查,可他心里清楚,这种调查不是一天两天,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仅要终止对谭闫泊系列案件的彻查,还要被有关部门监管,与乔宋两家暂断联繫。 紧急时刻,他只好抓紧时间打给许乐,让宋喜和乔治笙护他们女子二人安全,这样他在里面也能更安心一些。 宋喜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沉声道:「许叔真跟投毒的人有金钱往来?」 乔治笙『嗯』了一声:「投毒人的女儿今年十岁,患有恶性骨髓瘤,需要骨髓移植,许叔私下里给他转过三十万。」 就是这笔钱,才把许顺平钉死在买兇杀人的罪薄上。 宋喜眉头一蹙,几乎是咬着牙道:「拿别人的善良当靶心,也不怕遭报应。」 乔治笙面无表情,实际上目光也是冰冷,他说:「没有人比投毒的人心里更清楚,不是许叔指使的,他到现在也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投的毒,跟许叔无关,但他越是这样,上头人越是怀疑,毕竟他们没有许叔直接指使作案人投毒的证据,所以这件事儿查起来,多久都是他们说了算。」 宋喜似是想到什么,眼眶微红的道:「他们一定拿孩子做要挟,让他不敢讲真话。」 这是宋喜唯一能想到投毒者宁可自己认罪,也不愿诬陷许顺平的可能,因为他知道许顺平是真心要帮他女儿,所以他不能害恩人,可是另一边,如果他不帮别人下毒,那很可能自己女儿的命就要没有了,所以,能怎么办呢?只好自己咬死认下所有罪名。 这样虽然没达到方盛两家的预想,但总归把许顺平从监委会的重要位置上推下来,也会暂缓上头审查谭闫泊系列案件的脚步,从而达到为盛峥嵘争取时间的目的。 宋喜现在也是准妈妈,她没办法想像,如果有一天有人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她,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怕是死的心都有了,推己及人,她可以想像投毒者现在一心想死的心情,因为自己死了,就不用再两头为难,也可以保自己孩子一命。 乔治笙一只手臂绕着宋喜肩头,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我跟爸通过话,他让我们不用担心,许叔不会有事儿,盛峥嵘这次进去后也别想好端端的出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说想让我送你出国安心静养,我知道你不会去,已经帮你说好话回绝了,我这么挺你,你也要说到做到,外头的事情我不会瞒你,但你答应过我,一切以宝宝为主。」 乔治笙轻声细语,好商好量,当真是宠到骨子里,宋喜倾身抱住他,点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宝宝,我不生气,有事儿说事儿,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乔治笙拢着她,心底满是心疼,不知内情的人怕是都以为宋喜八字好,前半辈子有高官的爸爸开路,后半辈子有乔家撑腰,但谁晓得她这一路走来,其实从未安生过。 那些说她众星捧月的,如果是褒义,乔治笙贊同,可如果带有贬义,他只想说,外人没见过宋喜为身边的这些亲人朋友做到什么地步,以心才能换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因为付出了,所以她值得所有人对她的回馈。 宋喜贴在乔治笙怀里,静静调节唿吸,半分钟过去,她忽然轻声唱道:「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她声音很甜,很温暖,乔治笙眼底的墨色都被化开了,出声道:「接着唱,好听。」 宋喜说:「就会这几句,这还是王妃最近总在我耳边唱,我才记住的。」 乔治笙说:「那换首别的。」 宋喜认真想了想,没等唱就『扑哧』一声乐出来。 乔治笙问:「怎么了?」 宋喜说:「我想起王妃在我身边唱《听妈妈的话》,大萌萌忽然摸着我的肚子唱《烛光里的妈妈》。」 乔治笙闻言,勾起唇角,随后道:「风格虽然迥异,教育意义还是有的。」 宋喜道:「东旭现在很慌,怕以后大萌萌有了孩子,他们会教育不好。」 乔治笙说:「没什么好与不好,开心就好,以后等他们两个有了孩子,你给宝宝唱《懂你》。」 宋喜眼球一转,纳闷儿的问:「哪个《懂你》?」 乔治笙说:「满文军唱的那首。」 宋喜在脑中疯狂搜索,最后从记忆碎片中拼凑出那个儿时特别火的歌,尤其是mv,看了就想哭。 可此时宋喜只想笑,她抬眼看向乔治笙,挑衅的道:「这歌你都知道,暴露年龄了吧?」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击,「《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是1958年创作的,你也知道,你是哪年生的人?」 宋喜被他怼的撅起嘴,乔治笙见状,赶紧软下口吻,认错哄她,不能跟喜欢的女人较真儿,更不能跟老婆较真儿,老婆要是怀孕了,较真儿更是不存在的。
第980章 迟来的报应 许顺平的确跟投毒者有过大额金钱往来,还偏巧就在最近,如果幕后主使咬死了这是买兇杀人的最佳动机,那么好人一时间也是无法反驳,不过投毒者坚决不肯指证许顺平,定罪要讲证据,许顺平目前看来只是失去了监委会中的调查权,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上面有两种声音,一种认为许顺平『监守自盗』,谭闫泊系列案件不能再经由他审理;另一种认为目前证据有限,不足以认定许顺平就是指使投毒杀害谭闫泊的幕后真兇,定罪为时过早。 但无论哪一种,因为投毒案件的横空出世,导致谭闫泊案件受审被阻是事实,还有被牵连进去的盛峥嵘,总不能就这样把夜城市长一直关在监委会里面,有没有罪,什么罪,总要给个说法,上面有人带头声称,建议先把盛峥嵘放出来,夜城的工作总得正常进行。 许顺平一走,很多人都开始掂量,看样子盛峥嵘是不会在监委会里面待太久了,毕竟上头还有方耀宗坐镇,只要方家没倒,就没人敢在这种时刻推盛家的墙,就算见风使舵,也要看好了风向。 盛峥嵘在监委会里也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到气定神闲,私以为出去是一定的,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的事儿,结果变化总比计划快,谁能想到宋元青实名举报盛峥嵘,并且附带相关证据。 这一下,监委会的人彻底懵了,虽说宋元青眼下在坐牢,但就这三个字往檯面上一放,谁敢掉以轻心?更何况宋元青举报的不是别人,就是在他倒台后坐上他位置的盛峥嵘。 许顺平不在,监委会里没有敢审这种大案的人,只好如实上报,上头人闻讯,没人再敢提议让盛峥嵘提前出来,而是改了口径,重新开始讨论,在许顺平没有完全洗清嫌疑之前,是否要派一个新领导下来指挥工作,如果要派,什么人最合适。 一些结果看似简单,可寸土必争的经过,权势倾轧的较量,天晓得在这期间,党家和方家过了多少招儿,上头早已是风起云涌,而宋元青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再让盛峥嵘出监委会。 宋元青入狱三年,普通人早已接受了新人换旧人的事实,哪怕官场中也有很多人认定,宋家这辈子是完了,就算宋喜嫁进乔家,乔家也不可能让宋家重回仕途,可宋元青宝剑出鞘,第一剑指向的就是盛峥嵘,直到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世人眼中的成王败寇,在大人物身上,不到最后一刻未见分晓,蛰伏三年,也许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较量。 快要被人遗忘的宋元青重回官场焦点,他主动联繫乔治笙,说:「从现在开始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同样也在盯着你,以后我们之间的通话会变得很困难,我已经跟党帅说过,乔家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方家和盛家此前一直都在针对你,党帅说他知道这些事儿,往后他会派人直接跟你联繫,我很信任党帅。」 最后这句话,是让乔治笙放心,党帅也是乔家可以信任之人。 乔治笙应声:「我知道,您在里面保重,外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经歷过这么多,宋元青现在也是完全相信乔治笙的,把亲人们託付给他,不用担心方家在外使绊子。 宋元青在紧要关头用自己把盛峥嵘给拖住,也让盛峥嵘尝尝失去自由的滋味儿,这一天虽然来得晚了些,可如果双方赌的是将来的二三十年甚至一辈子,那么三年,真的不久。 从前宋家经歷过的,如今正在慢慢回应到盛家人头上,当初宋喜一个人的眼泪,如今换做整个盛家人来流。 盛峥嵘是确定出不来了,方慧整日在家以泪洗面,偷偷去找过方耀宗几回,方耀宗还是那句话,会尽力想办法,可私下里早就想好紧急方案,如果一旦事情败露,盛峥嵘是无条件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总不能把方耀宗也给咬出来,那就是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的煳涂人了。 方慧恨宋元青恨得要死,虽然当初方盛合伙将宋元青推下台的事情,她没有参与,可她知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向来是成王败寇,她也没心疼过宋家,只不过眼下轮到自己,终于尝到了箇中滋味儿,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慢刀子割肉。 她都如此恨,更何况盛浅予? 宋元青自己坐牢也要拉盛峥嵘当垫背,偏偏宋喜还抢走了乔治笙,家仇私怨,统统赶到一起,盛浅予恨极了,气急了,也伤极了,如果凭藉一己之力就能手刃仇人,那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插进宋家人的身体,还有乔治笙,那个曾经她最爱,如今最恨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方慧在盛峥嵘关押期间犯了几次病,都是盛浅予及时打给家庭医生才没有发生大事,方耀宗最近忙得分身乏术,也知道她因何病倒,并未亲自过来看她,只嘱咐盛浅予好好照顾。 守在床前,盛浅予拿起碗,要给方慧餵粥,方慧摇头,盛浅予说:「妈,你别这样,外公很担心,爸爸知道也会很难过。」 提到盛峥嵘,方慧泪湿眼眶,哽咽着道:「小予……怎么办,你爸要是有事儿……」 盛浅予私下里哭过很多回,可当着方慧的面儿,她从来不哭,因为眼泪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放下粥碗,她理智回道:「爸现在只是出了些麻烦,外公不是说了嘛,监委会还没派人正式接手,一切都有转机。」 方慧没办法告诉盛浅予真相,真相是方耀宗那边已经透了底儿,关键时刻弃卒保车。 在方耀宗看来,只要方家还在,方慧和盛浅予依旧有享不尽的荣华,日子还跟从前一样,但对于妻女而言,丈夫和爸爸没有了,这份感情是其他人填补不了的,盛家完了。 盛浅予抽了纸巾帮方慧擦干眼泪,眼睛里有红血丝,却一丝眼泪都没有,冷静到近乎冷血的说:「别哭了,我来想办法,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让爸坐牢。」 乍听盛浅予说这番话的时候,方慧只是难过,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如果一件事儿连方耀宗都解决不了,盛浅予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不知道,眼下盛浅予面前,还真就摆着一条万分之一的可能……
第981章 因果循环 盛浅予昨天接到一通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显示不是夜城而是蓉城,像是官员家属的电话号码都是严格对外保密的,被打错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还是接了。 接通后,她『餵』了一声,对面停了几秒,随后一个低沉男声传来,「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这声音低沉的没有让人觉得悦耳,反而后嵴樑莫名发凉,盛浅予心生警惕,不动声色的问:「你是谁?」 对方似乎微不可闻的轻笑一声,紧接着慢半拍回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带着明显的嘲讽。 盛浅予本就烦躁,闻言更是不爽,干脆冷声道:「既然你不想聊,那就挂了吧。」 对方道:「知道你心情不好,好心打电话来问候你,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冷冰冰的。」 盛浅予的第一反应,竟然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会不会也知道盛家出事儿了?那他是官场中人? 等等,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沉默半晌,盛浅予自己都不敢相信,试探性的说:「关彧?」 男人终于笑了,「原来你没忘记我。」笑声中也夹杂着讽刺。 盛浅予确定对方身份,脸色更沉,没有问他是从哪里得到她的电话号码,只是冷漠的说道:「打电话找我干什么?要是想落井下石,早了点儿。」 关彧说:「你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好像我真的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从前是,现在还是。」 盛浅予说:「别提从前,我们从来就不熟。」 关彧嗤笑出声:「是啊,从前是我一厢情愿,你盛大小姐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亏我知道你爸出了事儿,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问候你一下,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盛浅予说:「没人需要你的关心,也别再打给我。」 关彧道:「咝……我怎么还听出一丝丝威胁的口吻?如果我再打给你,你会找乔治笙报復我吗?像当年一样?哦,我听说乔治笙结婚了,跟夜城前市长宋元青的女儿。」说着,关彧笑出声来,「先是盛市长被关在监委会,据说就是宋元青实名举报,听闻手里还握着大把证据,他女儿又跟乔治笙结了婚,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故事都不敢这么编,这是不是报应啊?」 关彧句句嘲讽,句句戳盛浅予软肋,盛浅予眼底尽是冷色,怒极反倒平静的回道:「关彧,盛家还没倒呢,而且你别忘了,我外公是谁,要是不想给你爸惹麻烦,把嘴给我擦干净!」 关彧轻笑着道:「别生气啊,我只是单纯的抒发一下内心情感,没有要戳你心窝子的意思,还有,我爸近期可能真要去夜城,而且你外公还主动邀约,说是想跟我爸私下聊聊……对,听我爸说,上头想要让他进监委会,不知道会不会亲自审盛叔叔的案子。」 听到此处,盛浅予着实愣住,她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关长林竟然会是上头属意接替许顺平的人选。 在她沉默期间,关彧又说了:「我爸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手,虽然是上头有意,但如果我爸想推辞,总能找出办法,他不想得罪人,这是个烫手的山芋,毕竟你爸的案子怎么审,结果怎么定,都看主审员跟上头怎么反应。」 这话说的已是非常明显,从前是他上赶着她,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关家摇身一变成了可以拍板儿盛家死活的人,心底剎那间闪过诸多念头,盛浅予沉默十秒有余,终是开口说:「谢谢你告诉我。」 关彧似是喜出望外,惊讶的道:「你谢我?」 盛浅予说:「这些内幕消息有多重要,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愿意提前告诉我,就是还把我当自己人。」 关彧乐了,「自己人……嗯,这个形容我喜欢。」 盛浅予说:「这个号码是你本人的吧?」 「嗯。」 「我记下了。」 关彧似笑非笑的问:「你会再打给我吗?」 盛浅予回道:「我手机快没电了,充好电打给你。」 关彧笑得明显,明知是假话,可还是没有戳穿,只不过笑声中依旧十足讽刺,「好,我等你。」 电话挂断,盛浅予紧紧地捏着手机,像是恨极了,又像是抓住了一把救命的稻草,脸色有些发白,心跳也开始紊乱,盛浅予掏出随身带着的速效药,含了几粒在嘴里。 以前她只在很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吃药,最近一段时间,情绪起伏过大,她每天都在吃,而且药量也在增加,这些她都没有告诉旁人。 吃了药,在床边坐了几分钟,待到唇色渐渐恢復正常,这才赶紧拿起手机,给方耀宗打了个电话。 方耀宗的私人电话,一般人不敢打,盛浅予打过去,听到里面传来嘟嘟嘟的连接声,足足响了七声,对方才接通。 「餵。」是方耀宗的声音。 盛浅予道:「外公,是我。」 「嗯,什么事儿这么急?」 盛浅予问:「上头是有意让关长林接替许顺平进监委会吗?」 方耀宗明显顿了几秒,随后不答反问:「谁告诉你的?」 盛浅予一听这话,心里已经有数,看来是真的,面色发白,她出声回道:「关长林的儿子关彧,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他爸近期可能会来夜城,说您还想约关长林私下里聊聊。」 方耀宗闻言,顿时翻脸,沉声道:「简直胡闹!关长林怎么管儿子的?这种事儿也是随便就能往外说的吗?」 盛浅予道:「关彧不会跟外面人乱说。」顿了两秒,「他以前喜欢我,也追过我。」 方耀宗听后,许是意外,也是慢半拍才说:「还有这回事儿?」 盛浅予说:「外公,上头确定要让关长林进监委会吗?」 方耀宗道:「目前看关长林的可能性最大,他不是任何派系,也不在夜城任职,上头临时派他过来,就是怕叫熟人审,会审出问题来。」 盛浅予说:「那您争取关长林的机会大吗?」 方耀宗轻嘆一口气,随后道:「你妈妈不如你坚强,很多话我也不好对她深说,你很懂事儿,不比男孩子差,外公不瞒你,现在想要争取关长林的不光是我们,党家也一定会私下里跟他联繫,我不敢跟你保证,我一定能争取成功。」
第982章 心是黑的 如今局势已然清晰明了,下一个接任许顺平的人,不能是党系也不能是方系,只能从外省无派系人员挑选,如今这个关长林,盛浅予还能从关彧身上下手,若真是换了个丝毫交集都没有的人来,怕是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盛浅予把利弊在脑海中短暂过了一遍,很快道:「外公,我去探探关家的口风。」 方耀宗有些怀疑,「你怎么探?」 盛浅予说:「如果关彧对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今天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他爸要是不宠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我去跟关彧谈谈。」 年轻男女之间有什么可谈的?盛浅予说关彧以前追过她,意思非常明显,如果不是非常时期,方耀宗也不会让盛浅予出头做这种事情,可是眼下…… 方耀宗沉默不语,没有马上回应,盛浅予猜到他心中所想,主动道:「外公,特殊时刻特殊安排,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儿女私情,而是关乎盛家和方家的今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方耀宗依旧沉默,半晌后才说:「你想好了?」 盛浅予平静回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我爸。」 整个过程中,方耀宗都没有主动让盛浅予去跟关家联繫,但最后的结果他也没有阻拦,待到电话挂断时,盛浅予的眼泪跟着掉下来,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开始紧握成拳,此刻她想松都松不开,像是习惯了怎样发力,却忘记了怎样放松。 她的确一心想救盛峥嵘,可心底深处也不是没有期盼过,方耀宗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不要去跟关家人委曲求全,一切有他,可方耀宗只是沉默许久后的默认。 都说方耀宗宠她,可什么是宠? 生在这样的家庭,铁定是一荣俱荣,可如果要损,定是弃卒保车舍兵留将的,方耀宗是外公,是爸爸,是岳父,可关乎前途利益,也断不会为了盛峥嵘自掘坟墓,所以说到底,她姓盛,只有她才是真心拼了一切也要救盛峥嵘。 盛浅予没有马上打给关彧,就算要低下头求关家,也不能表现的这么迫不及待,叫对方看出盛家是无路可走,永远都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这样才有谈判的余地。 隔了一天,在方慧不知道多少次为盛峥嵘流泪,茶不思饭不想之后,盛浅予回房间给关彧发了条简讯,内容很简单:在忙吗? 她以为发了这条信息过去,关彧看到后应该会马上打给她,可这条简讯就像是石沉大海,半小时,一小时,三小时,盛浅予等到第五个小时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原来在打神经战的不光她一人,看来关彧比八年前多了些脑子。 既然他不主动回话,她只好亲自打过去,电话响了很多声对方才接,盛浅予还是那句话:「很忙吗?」 关彧不冷不热的说:「找我有事儿?」 盛浅予道:「之前发了信息给你,等了半天看你没回话,正在纠结你是不是故意的。」 关彧闻言,似笑非笑,「为什么觉得我会故意不回你?」 盛浅予意味深长,「那就只有你心里才清楚了。」 不是嘲讽挑衅的口吻,倒是平添了丝丝撒娇嗔怪,像是恋爱或是暧昧期的男女,女方找不到男方,等到再联繫时,女方总要揶揄一番。 从前天到今天,短短时日盛浅予就变了副口吻,换了张脸,关彧沉默片刻,轻笑着道:「跟你外公确认清楚了?」 开门见山,没有遮掩。 盛浅予也很坦诚,应了一声。 两人同时沉默,手机隔着千里,互相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却都心知肚明对方没揣着好意,两个坏人在一起过招儿,一看自己手里的筹码有多少,二看谁的心更『黑』。 半晌,关彧率先开口,「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盛浅予说:「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关叔叔来夜城的时候,你一块儿过来,我也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关彧故意没马上开口接话,又让盛浅予尴尬了半天,随后他那边喘了一口气,出声道:「我记得当年是你亲口跟我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 盛浅予当然记得,那时她还跟乔治笙在谈恋爱,只不过是秘密的没有公开,关彧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她,转身就开始疯狂追求,她明确表示对他没意思,可他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如……谭凯对宋喜。 不知怎的,盛浅予突然就想到谭凯,只不过谭凯为人更渣,那时的关彧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奈何她眼里都是乔治笙,哪里容得下其他人。 她被缠得不耐烦,跟乔治笙抱怨了一下,随后乔治笙叫人跟关彧接触过,在那之后关彧又来找过她一回,喝多了,激动之时有些拉扯,盛浅予就拉下脸告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如果再纠缠,别怪她不客气。 当时她把话说得很绝,但也只是气话,谁知关彧当天就出了车祸,他非要把罪责赖在乔治笙头上,可是没有证据,警方判他酒驾,盛浅予烦他烦的要命,他出事儿她都没有出现。 如果盛家和乔家都是普通人家,那关家定会闹,可偏生两家都不好惹,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若不是前天关彧的一通电话,盛浅予早把这人给忘了,可是兜兜转转,没想到命运如此捉弄人,竟然叫他们冤家再见。 往事都已经过去,盛浅予不想再回忆那些有乔治笙在身边的画面,不然她心里的毒水会汹涌外流,腐蚀五脏六腑。 暗自调节唿吸,盛浅予回道:「当年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事儿是乔治笙找人做的,但我发誓我没有让他这么做。」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盛浅予的心还是会有些疼,因为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黑乔治笙,她知道关彧的车祸不是乔治笙所为,但既然大家现在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还有什么好心慈手软的? 正好关彧认定当年的车祸就是乔治笙做的,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让他肯定且加深对乔治笙的恨意罢了。
第983章 支持,露面 许顺平怕陆方淇担心,再一次以『出差』为由离家,陆方淇表面上佯装相信,实则心底早就察觉出异样,如果是出差,再紧急也不会连回家拿趟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吧?她是记性不好,不是脑子不好。 在家安心等了几天,许顺平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许乐陪着演戏,「爸说了,紧急任务,不方便电话联繫。」 陆方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宋喜打通电话,她离开夜城这么多年,在这边也不认识其他人了。 宋喜看到陆方淇的电话就猜到是什么事儿,果不其然,电话接通,陆方淇把担忧一说,宋喜不忍她惴惴不安,马上安排私下里见上一面。 碰面的时候,陆方淇带着许乐,宋喜跟乔治笙一起来的,见宋喜身着宽松,陆方淇勾起唇角,询问了一些宝宝的事情,中途乔治笙藉口带许乐出去,房间中只剩宋喜和陆方淇。 宋喜开诚布公的说道:「妈,许叔的确不是出差,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瞒你。」关键瞒也瞒不住,遮来遮去反倒让人多想。 陆方淇闻言,神色微变,盯着宋喜的眼睛,紧张却维持镇定的问:「是不是上头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应声,如实道:「许叔正在调查一个重大案件,事关盛峥嵘,因为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被人陷害买兇投毒杀害重要证人,目前正在调查中。」生怕陆方淇会着急,宋喜说完紧忙又补了一句:「但下毒的人没有指证许叔,上头也只是怀疑,或者说白了,为了让许叔不再跟进这个案子,暂时用欲加之罪拖住他,现在不止一方在替许叔想办法,许叔不会有事儿的。」 宋喜打量陆方淇的表情,本以为陆方淇会特别忧心恐惧,谁料她竟然露出释然的神情,缓了几秒后出声道:「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从前宋喜不喜欢陆方淇扔下宋元青跟其他人在一起,可如今看到陆方淇跟许顺平在一起时的状态,不禁感慨,感情是冷暖自知,如果找对了人,余生都不会将就,许顺平将陆方淇照顾的太好,哪怕自己背上许多骂名,也要让她安稳度日。 可自打许顺平回来夜城,这已经是第二次遭遇信任危机,宋喜看着陆方淇努力维持镇定的模样,心里酸酸的。 「妈。」她叫了一声。 陆方淇看向她,宋喜忍着鼻尖的酸涩,出声道:「还有一个事儿,我得如实跟你说……许叔之所以搅进这个局里,跟宋家有关。」 陆方淇闻言,眼中闪过意外,随后宋喜把方盛和乔宋之间的恩怨和盘托出,包括许顺平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陆方淇是亲妈,可饶是如此,宋喜还是深觉愧疚,视线微垂,她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把许顺平牵扯进来,让本来在国外过得平静幸福的三口之家,回来夜城饱受担惊受怕之苦。 陆方淇拉着宋喜的手,出声道:「不用说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这么说,宋喜更加鼻酸,眼眶都是红的,只是强忍着不掉泪。 陆方淇柔声道:「顺平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你又叫我一声妈,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需要说对不起。」 抬手轻轻摸了下宋喜的脸,陆方淇微笑着道:「听话,别懊悔,也别有任何心理负担,无论你许叔还是我,包括乐乐,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宋喜忍不住倾身向前,抱住陆方淇,陆方淇轻拍着宋喜的后背,剎那间只觉得这个动作无比的熟悉,像是身体的记忆本能,做过无数遍。 可她不记得这样哄过许乐,许乐是男孩子,从小也不需要这种安慰,那她……是在什么时候,对谁做过? 包间外,乔治笙跟许乐坐在沙发上,侍应生走过来,乔治笙问:「吃蛋糕吗?这儿的蛋糕还可以。」 许乐摇摇头,对侍应生说:「麻烦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乔治笙说:「两杯。」 侍应生走后,乔治笙看着对面人道:「如果你姐在,她一定不会让你喝。」 许乐说:「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乔治笙道:「我没拿你当小朋友。」 许乐一双乌熘熘的黑眼睛看着乔治笙,出声问:「姐夫,我爸不会有事儿吧?」 乔治笙面色淡然,薄唇开启,丝毫没犹豫的回道:「不会。」 许乐说:「小喜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乔治笙道:「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解决。」 许乐道:「姐夫……」 乔治笙看向他,许乐盯了他几秒,忽然道:「我希望长大以后像你一样。」 乔治笙说:「哪方面?」 许乐道:「我觉得你很强大,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会乱跳脚,很理智,是我想像中成熟男人的样子。」 乔治笙闻言,唇角轻轻勾起,过了几秒才说:「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维持理智。」顿了顿,「比如你姐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很慌。」 许乐也笑了,撇嘴回道:「我还未成年呢,能不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乔治笙说:「不是秀,是告诉你,我都对你姐这么好,你也要对她好,否则……」 许乐故意一脸防备,试探性的问:「你不是要恐吓小孩子吧?」 乔治笙不置可否,等到咖啡上来,许乐喝了一口,苦的五官都皱成一个囧字,乔治笙同样喝了,却是面无表情。 「真的不吃蛋糕?不是不吃,就能证明自己是大人的。」他无情戳穿。 许乐本想刚一下,可咖啡实在太苦,算了,就算要学乔治笙,也得等他长大了再说,「……那随便给我拿一块儿吧。」 乔治笙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吩咐侍应生把这儿最好吃的蛋糕都拿过来,从前他不会哄小孩子,开玩笑,他谁都不哄,可能是现在自己有了孩子,所以看到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人,总会惯性宠着。 乔治笙话不多,好在许乐会聊天,一大一小对面坐着倒也不尴尬,许乐在吃第二块儿蛋糕的时候,乔治笙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的名字,秦占。
第984章 鸭脖子和烤鸭的情谊 乔治笙跟秦占相识是很偶然的机会,当时乔治笙也才开始管事儿不久,有人惹事儿惹到乔家头上,一打听背景,还是军区大院里出来的,他叫佟昊把人『请』过来,事儿既然出了,总得想办法平了。 结果人刚到他这边不久,元宝就说外面来了个小孩子,之所以说是小孩儿,因为那年秦占才十四,消息倒挺灵通,竟然能直接找到乔治笙这儿来。 乔治笙当时也才二十出头,听说对方单枪匹马,觉着有意思,索性亲自见了秦占。 秦占看到乔治笙的第一眼,没有露怯也没有叫嚣,却是很平静的叫了声哥,他说:「哥,我朋友不懂事儿,你能先把他放了吗?无论什么结果,我替他担。」 那事儿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对方背景摆在这里,乔治笙本也没想来硬的,但那人得知是谁抓了自己,吓得哭天抢地,用佟昊的话讲,活像个娘们儿。 佟昊在乔治笙身旁,看着一脸稚气的秦占,打趣道:「你替他担?你担得起吗?」 秦占说:「做错事儿就要承担,再重的后果也会有个底线,我今天还不起还有明天,今年还不起还有明年,只要你们相信我,我秦占绝不赖帐。」 儿时的英雄气概,怎么听也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搞笑,但乔治笙从他清澈毫不躲闪的目光中,看到了真诚和无畏,普通的十四岁少年哪有本事寻到这里?就算有这个本事,也没这个勇气站在这里跟他讲话。 乔治笙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好,我信你。」 那天秦占把明显比自己大不少却吓得哭天抹泪的朋友带走,佟昊笑着说:「如果被抓的是个女孩儿,我倒相信这是爱情,可惜是个男的。」 元宝说:「你眼里只有爱情吗?人家那明明是重情重义。」 乔治笙说:「去查查。」 查,自然是查秦占。 结果去查秦占背景的人还没回来,已经有人主动过来谈赔偿,一问,只说是姓秦的人派来的。 这下乔治笙是真觉得有意思,小孩子说话沖,是没见过世道险恶,但说到做到,这就是品行家教问题了。 原本这事儿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最后乔治笙一分钱没收,只叫来的人传话回去,让秦占自己过来一趟。 话传回去的隔天,秦占果然来了,彼时乔治笙已经知晓秦占背景,原来如雷贯耳的党帅是他亲外公。 当天乔治笙跟秦占私下里聊了十几分钟,也就是这十几分钟,奠定了两人今后的友谊,在乔治笙这么『不近人情』的人看来,秦占都是一个非常有人情味儿的人,尤其在当今世道,难能可贵,贵到用金钱难以衡量。 不久之后,秦占离开夜城去了汉城,他私下里跟乔治笙透露,因为满17岁就要进部队,所以家里人正准备提前让他适应生活,以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乔治笙当他小孩子,还『暖心』鼓励了一番,那意思叫他别怕吃苦,秦占说等去了汉城会给他寄礼物,乔治笙说不用,可半个月后还是收到半皮卡的鸭脖子,秦占说汉城没有什么特产,让他随便啃啃打发时间。 乔治笙朋友不多,秦占偏巧是其中一个,哪怕两人差了六七岁,但架不住能聊到一起去。 秦占去汉城,刚开始每年过年才回夜城,回来无论多忙都会找机会跟乔治笙见一面,直到正式参军,出来很难,两人经常一两年都不联繫一回,但看到令人头疼的鸭脖子,乔治笙就知道是秦占寄回来的,他也不甘落后,用飞机往汉城军区寄烤鸭,因为秦占有回打电话说过,离开夜城就想这一口。 从认识到现在,一晃儿八年过去了,乔治笙上一次见秦占最起码是三四年前,好在男人的友谊不需要牵手去洗手间才能维繫,突然看到秦占的电话,乔治笙眼底划过笑意,脑中闪过鸭脖子。 划开接通键,「餵。」 手机中传来熟悉的爽朗声音,「笙哥。」 乔治笙道:「最近挺好的?」 「一直挺好,就是忙,听说汉城这边的鸭脖子又出新口味儿了,我给你寄点儿回去。」 秦占口中的点儿,一般都是按皮卡算的,是一个皮卡,还是半个皮卡,全看小爷心情。 乔治笙声音略沉,开口回道:「你可以多寄点儿,正好我在这边儿开个直营店,打你的旗号,连税都不用交。」 秦占在手机里面笑声灿烂,「笙哥,几年不见你变幽默了啊……话说回来,打我的旗号也得交税,我这根儿红苗正的,不能折在鸭脖子手里。」 闹了几句,乔治笙把话拉回来,问:「最近回夜城吗?」 秦占说:「我就在夜城。」 乔治笙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说:「哪天有空?」 秦占道:「我这两天都有空,笙哥你呢?一起出来吃饭。」 乔治笙道:「明天吧,今天我有事儿。」 「好,那明晚老时间老地点,我等你。」 「嗯。」 电话挂断,乔治笙想到前几天宋元青跟他说过,接下来党家会派人跟他接触,要扳倒方盛这么重要的事情,党家也不会叫外人来传话,秦占几年不回夜城,也偏巧在这时候回来,怕是回来也不单纯为了吃吃喝喝。 宋喜和陆方淇在包间里聊完,打电话给乔治笙,乔治笙带着许乐一起进去,许乐嘴角没擦干净,陆方淇一眼就看出他偷吃了蛋糕,日常叨念:「牙疼的时候喊着再也不吃了,这辈子都不吃了,好了就忘了疼。」 许乐还挺会找藉口,说:「姐夫强烈推荐这家店的蛋糕,我总不能不给姐夫面子吧?」 陆方淇佯怒,「说你还往别人身上推。」 许乐牙尖嘴利,「姐夫是别人吗?」 宋喜笑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更要敞开天窗说亮话。」 说着,她侧头看向乔治笙,「以后你别再给乐乐推荐任何甜食,不仅不推荐,还要举报监督。」 乔治笙应声:「好。」 许乐瞬间垮下脸,「姐夫!」 乔治笙看向他,不动声色的说:「早告诉过你了,我听你姐的。」
第985章 一个战壕的战友 乔治笙推开包间门进去的时候,前方三米外,入眼是一张撞球桌,穿着军绿色休闲裤和白色t恤的身影正背对他俯身打球,一桿『双响』,听到声音,男人起身转头,剃到贴头皮的卡尺没有任何髮型可言,但却更加突显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浓密的眉,从眉心处崛起的高挺鼻樑,不似乔治笙削薄的唇,男人唇瓣丰润,尤其是那双眼睛,乍看会让人忽略眼型,只觉得亮如星辰,清如湖泊,干净纯粹,明明已不是小孩子,却洋溢着浓浓的少年感。 党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党贞尚未出阁,大女儿党虹嫁给汉城富商,只生了一个秦占,秦占跟党帅年轻时有六分像,党帅当年就是出了名的丰神俊朗,基因这个东西,不信不行。 看到乔治笙,秦占唇角上扬,爽朗的叫道:「笙哥。」 乔治笙眼底含笑,出声问:「部队很辛苦吗?」 秦占笑道:「是不是想说我瘦了?」 他跟乔治笙几年未见,十九岁的时候回来夜城,那时他还比乔治笙矮了半头,现在两人站在一块儿,已经差不多高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道:「我是想说你更黑了。」 秦占个子高,别人是往球桌上靠,他腿一曲直接坐在球桌边,挑眉说:「我这哪儿是黑?这明明是健康的颜色……」说罢,可能自己也心虚,叨念着:「之前去乌斯特执行任务,也才晒了二十多天,回来就成这样了,我原来白着呢。」 乔治笙说:「你白不白我不知道?」 秦占一脸正色的道:「你说实话,我小时候是不是很白?」 乔治笙唇角一勾,想到十四岁的秦占,那时候的确是唇红齿白。 他这一笑,给秦占吓了一跳,眼带狐疑的说:「你三月份办酒席的时候,我正在外地执行任务,请不了假,听说嫂子怀了龙凤胎,你乐得合不拢嘴,刚开始我还不信,心想谁这么爱传瞎话,认识你这么多年,哪儿见你笑过,更别说合不拢嘴了……现在我好像有点儿信了。」 乔治笙不接秦占话茬,还能让一个小自己六七岁的人找机会揶揄人?他从旁拿起球桿,俯身继续秦占没打完的球,同样是一桿两洞,起身后道:「还没恭喜你升少将。」 秦占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不是多高的军衔,部队里少将一抓一大把。」 乔治笙没看他,给球桿上了上巧粉,道:「你也不看看他们多大年纪升的少将,你才多大?」 说着,俯身利落的一桿进洞,起身后看向秦占,「三年里两个二等功,一个一等功,听说你把特等功的机会给了其他人?」 秦占不好奇部队内部的消息乔治笙为何会知道,只如实回道:「我还有机会,那个朋友想在转业之前立个大功,这样以后也好办些。」 乔治笙拿着球桿立在一旁,换秦占俯身打球。 乔治笙说:「你还跟小时候一样。」 秦占道:「身边人都没变。」 打从乔治笙认识秦占开始,秦占就跟老鹰似的,到处护着身边的朋友兄弟,哪怕他在那帮人里是年纪最小的,本以为长大之后能好一点儿,没想到他连立特等功的机会都能送给旁人,还真当这种机会是随时都有的。 乔治笙想让秦占长点儿心眼儿,就他这性子,外人也就是看在他外公是党帅的份儿上,不敢欺负他,不然他什么都能让人。可转念一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儿,见惯了勾心斗角,心思自然沉一些,像是秦占这种长在部队大院里的孩子,要么一身的臭毛病,要么像他自己说的,根儿红苗正,人家小时候听的故事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他听的是孔融让梨和雷锋光辉事迹,能一样吗? 乔治笙说秦占没有变,秦占也觉得乔治笙没变,两人跟从前一样,见面先打几局球,秦占无一例外的又输了,只不过这次输得比从前少些,他说:「在部队里根本没时间娱乐。」 乔治笙说:「我平时不娱乐。」 言外之意技不如人不要找藉口,秦占撇了下嘴角,「你比我大这么多,从来不知道让让我。」 乔治笙说:「你又不是女人。」 秦占马上道:「算了,我要是女的,怕是连你身都近不了。」 乔治笙放下球桿,「走吧。」 两人去吃饭,之前都是聊的生活还有秦占在部队里面的事儿,饭桌上,乔治笙主动道:「你这次回来,还有其他正事儿跟我说吧?」 秦占闻言,有些难为情的道:「你不提,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原本我还要几个月才能休假,是我外公临时喊我回夜城,我还以为他生病了,结果他跟我说,现在有一桩事儿比较麻烦,希望你能帮忙,知道我跟你一直有私交,所以让我来跟你说。」 秦占是特重朋友情谊的人,不希望朋友之间牵扯利益,也不想让乔治笙认为,他突然回来只是想找他帮忙办事儿。 乔治笙说:「出去这些年,脸越晒越黑,脸皮倒是越来越薄,是朋友才好开口,你跟个大姑娘似的,怕我不帮?」 秦占叫乔治笙调侃一番,这才道:「外公不愿意我掺和夜城的事儿,只跟我简单的提了几句,他说现在上头有意让关长林进监委会,关长林不是党家的人,方家私下里也在走动,希望你能争取一下关家,只要关长林站在我们这边儿,其余的党家都好做。」 关长林……乔治笙回忆了几秒,脑海中马上出现关彧的名字,怪不得党家想让他私下联繫关家,一来以关长林现在的身份,无论党家还是方家,都不敢冒然与之接触,以免落人口舌,只能从其他角度入手,而乔家跟关家恰好有过一段交集。 短暂沉默,乔治笙出声回道:「好,我这边有消息会通知党家,你在夜城待不了几天吧?」 秦占道:「我明天就走了,昨天跟我外公聊了几句,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大家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他不会让战友出去挡枪,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乔治笙知道秦占省略了什么,也猜到他定是跟党帅说了不少,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从小孩儿到成人,一直如此。
第986章 去蓉城 在盛家看来,接替许顺平位置的人越晚定下来越好,这样也方便方家在外替盛峥嵘筹谋,反过来讲,党家自然希望这个人越快定下来越好,免得夜长梦多,党帅和方耀宗在上头从不公开发表言论,自有两个派系的人争吵不停。 互相博弈过程中,这个人选默认落在无派系的关长林身上,对于这个结果,自然也是党帅和方耀宗权衡利弊后的结果,关长林在进夜接手监委会之前,还有一系列的程序要走,这个时间最短也要个把星期半个多月,在这个期间里,多方势力就得各凭本事了。 盛浅予这几天一直跟关彧保持联繫,也是听方耀宗说,上头决定用关长林,这才彻底卸下全部试探,从笼络变成实打实的攀附。 电话打到关彧那里,盛浅予道:「听说关叔叔最近要来夜城,你们什么时候到,我这边准备一下。」 关彧说:「我爸去,我不去。」 盛浅予心下狐疑,面上不动声色的问:「你不来吗?」 关彧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盛浅予说:「怎么了,不方便吗?」 关彧道:「我爸去夜城办公事,我跟着干什么?」 盛浅予说:「那我去蓉城找你?」 如果不知道盛浅予从前有多高高在上,多高不可攀,关彧也不会觉着她此刻有多走投无路,迫不及待。 似笑非笑,关彧说:「好啊,你敢来吗?」 盛浅予淡笑,「为什么不敢?你是狮子还是老虎,能吃人吗?」 关彧笑意更浓,「行,那你来吧,我等你。」 盛浅予应声,挂断电话后马上订了当天晚上飞蓉城的机票,随后出了房间去方慧那屋。 方慧本就身体弱,这些天再着急上火,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盛浅予特地叫了专人回家二十小时守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方慧在睡觉,说是睡觉,也只是闭着眼睛,心底都是事儿。 坐在床边,盛浅予叫了声:「妈。」 方慧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不光是红,已经哭到浑浊发黄,精神略微恍惚。 盛浅予心底不忍,越发的憎恨宋家和乔家,唇瓣开启,她轻声说:「妈,我有事儿要去趟外地,可能这几天都不会回来,跟你说一声,你不用担心。」 方慧问:「你要去哪儿?」 盛浅予道:「蓉城,外公说监委会下一任主审已经定了,是关长林,他儿子关彧早些年追过我,我没答应,现在我去蓉城找他,尽量争取让他站在我们这边。」 方慧反应很慢,直勾勾的盯着盛浅予,好半晌才道:「那你要怎么争取?」 盛浅予面色淡淡的回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要尽可能为盛家争取最大的优势局面。」 无论用什么方法……此话一出,方慧本就浑浊的眼底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伸手去拉盛浅予的手,她哽咽着道:「不许去。」 「……听见没有?不许去。」 方慧泪如雨下,像是已经墙倒众人推,穷途末路,看起来狼狈不堪。 盛浅予心很酸,这一剎那的酸是从方慧脸上看到盛家败落的模样,她不允许,盛峥嵘的事情还有迴旋的余地,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言败? 反手握住方慧的手,盛浅予一滴眼泪都没掉,冷静的说:「妈,现在不是计较面子和尊严的时候,我爸还在里面,前途未卜,多少人想让我们盛家完蛋,外公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不会为了爸牵连到整个方家,所以现在只能是姓盛的救姓盛的,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 方慧看着盛浅予,泪水早已模煳了视线,她只是看着一个虚影,盛峥嵘和盛浅予,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在其中做出抉择,这是拿刀子在生生剜她的心脏。 盛浅予心底难过,但难过的同时也在庆幸,这个家里终归是有人真正在乎她,捨不得她的,这就够了。 稍稍用力回握方慧的手,盛浅予说:「妈,我要咱们一家三口团圆,要我爸平安出来。」 跟男人打仗时的大刀阔斧不同,有女人的战场从来都是绵里藏针,但古往今来,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女人在一场战役中发挥的作用。 盛浅予从方慧房间出来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回去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她出门准备去机场。 刚走到玄关处,家里大门打开,在这个家里有钥匙的就这么几个,盛峥嵘不在,只能是盛宸舟。 果然,房门打开,盛宸舟拎着果篮出现在盛浅予面前,看到盛浅予手中的行李箱,盛宸舟诧异,「去哪儿?」 盛浅予说:「去外地办点事儿,妈在里面,你进去看她吧。」 盛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盛宸舟也只知道跟宋元青举报有关,但方家和盛家当初联手把宋元青黑进大狱的事实,他并不知情,一来盛宸舟姓盛却不是盛峥嵘的亲儿子,只是侄子,二来盛宸舟的父母,也就是盛峥嵘的哥嫂,早年间就不希望盛宸舟走仕途,觉得官场复杂,动辄就有性命之忧。 后来盛宸舟父母意外双亡,盛峥嵘将年幼的盛宸舟接过来当儿子一样抚养,盛宸舟选择入仕途,也是想着将来可以替盛家分忧,报盛峥嵘抚育之恩,盛峥嵘对外面所有人都可以利字当头,但实话实说,唯独对这个侄子,他还是以保护为主,从来没让他掺和进官场争斗,也算对得起在天的哥嫂。 盛宸舟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只是本能的担心盛浅予在这样的时刻离开夜城,有些不对劲儿,所以多问了几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办?我陪你一起去。」 盛浅予说:「不用,公司的事儿,我去去就回,正好你在夜城可以照顾我妈,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聊了两句,盛浅予匆忙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墨镜背后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着的,她知道此番去蓉城会发生什么,但她没得选择,好像从以前到现在,选择权从来就不在她手里,她那么努力想要权衡好一切,可结果总是要失去一方,从前她丢了乔治笙,如今再不能让人毁了盛家。
第987章 耍她 盛浅予去蓉城之前没有跟关彧打招唿,因为下飞机已是晚上,虽然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可能,但无畏的牺牲不可以。 期间关彧发简讯问她什么时候来,盛浅予看到却没回,在酒店住了一晚,她强迫自己睡觉,睡好才会有精神周旋,可是陌生的城市,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人和事,盛浅予闭着眼睛,忍不住揪紧被角,不让眼泪流下来。 若不是乔治笙叫人把她抓起来羞辱,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伤人的话语,怕是她现在还会做梦,也许她去求他,乔治笙会心软。 但是现在,她宁愿去求关彧,因为恨极了乔治笙,哪怕羞辱自己十分,也要波及他三分……虽然,她猜他不会再有心疼的感觉。 别人睡不着是一夜辗转难眠,盛浅予一夜没睡,却连身体都没翻动一下,隔天早上十点,她拿出手机给关彧发了条简讯,说她到蓉城了,她查过,这个时间是早班从夜城飞蓉城的第一班。 以她近期对关彧的了解,他大多数时候对她爱答不理,发信息总要晚几个小时才回,但这次她失算了,没想到关彧很快把电话打过来,盛浅予还在酒店房间,赶紧调整一下状态,接通道:「餵。」 关彧说:「下飞机了吗?」 盛浅予道:「还在跑道上,估计要等一会儿。」 关彧说:「我来接你。」 盛浅予说:「不用了,你约地方吧,我待会儿先去趟酒店,把东西放下就去找你。」 关彧说:「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出来等我一下。」 盛浅予没想到关彧起这么早还要来接她,心想谎言不能戳穿,心底着急,面儿上还得不动声色的说:「别折腾了,我这边马上下飞机,自己打车就行。」 关彧翻脸似翻书,前一秒说话还挺正常,这一秒忽然沉声道:「你什么意思,不想让人看见我们在一起,还是觉得我去接你排场不够大?」 盛浅予何时被人这么噎过,关键这人还是从前追在她屁股后面跑的人,没有马上接话,她沉默。 几秒之后,关彧道:「不高兴?用不用我帮你订回夜城的机票?」 盛浅予暗自调节唿吸,出声回道:「那你路上小心点儿,蓉城这边温度高,我下飞机先去换身衣服,你要是先来了,等我一会儿。」 关彧笑了,「打扮漂亮点,我记得你二十岁的样子,这么多年不见,可别让我失望。」 两人都心知肚明此次碰面的意义,但他光明正大的讲出来,当她是上赶着送上门的女人,这份羞辱……盛浅予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电话挂断,她赶紧换了身衣服,一夜未睡,她脸色苍白,在化妆的时候,盛浅予好几次都想将口红按断,将细长的眉笔戳进某人的心脏,可是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关彧说的那样,打扮的漂亮点儿,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 换了身裙子,盛浅予戴着墨镜,拖着行李箱从酒店打车去机场,她没忘记任何细节,包括刚刚从机场出来,总要带着行李箱。 一路上确认万无一失,还特地让司机把车停在其他出口,避免跟关彧碰上,她算了下时间,从关彧打电话给到她出现在机场,前前后后也快一个小时,当时关彧说已经在路上,她就怕半路接到他电话,可他这会儿还没打来,她反而有些奇怪。 人站在机场出口,盛浅予打给关彧,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她只好作罢,等了二十分钟,她又打了一个过去,对方还是没接,盛浅予发了条简讯给他:我在3号出口等你。 电话打都没人接,跟何况是简讯,一样石沉大海。 五月底的蓉城已是非常热,外面气温高达三十四度,盛浅予返回机场大厅,里面的空调又调的很低,二十度左右,一冷一热,人都是虚的。 等的时间越久,盛浅予越觉得关彧是在耍她,明知她带着求人的心态来,不敢跟他怎么样,所以越发的得寸进尺。 最可恨的是,她明明看透了一切,却又无可奈何,她不能走,因为不知道关彧是不是派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只等着她前脚一走,他后脚马上要找机会损人。 机场中人来人往,但却没有一个人是漫无目的的,盛浅予找了机场内最贵的店坐下,外人眼中的她衣着光鲜长相漂亮,也不缺钱,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如今的盛浅予,尊严尽失,家族命运前途未卜,当真是一无所有。 在机场从上午坐到下午,又从下午坐到晚上,久到连店员都开始私自议论,盛浅予点了一桌子东西,消费过千,她保证那些人议论她,也绝对不会是跟物质有关。 晚上七点,盛浅予给关彧发了条信息,言简意赅:你要是没空过来接我,我就先去酒店了。 她是来求他的,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如果关彧真的没有想合作的必要,她也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简讯发过去没多久,关彧电话打过来,说:「你还在机场?」 「嗯。」 「我以为你不愿意让我来接,自己先走了。」 盛浅予面无表情的道:「关彧,我带着自己全部的诚意,以及盛家和方家的诚意而来,如果你确定不想谈,可以直说。」 关彧轻笑,「这就生气了?别,我现在过去接你,等我半小时。」 盛浅予挂断电话,如鲠在喉,从前只听说过跪着求人,如今感受到的,却不是膝盖疼,而是头顶的王冠反着戴,扎得人头皮生疼。 半小时后,关彧打给盛浅予,叫她出来,他在3号口等她,盛浅予戴上墨镜拎着行李箱往外走,一桌子的东西除了咖啡喝了半杯,其他的一口没动。 刚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外面的热浪轰得人头晕,像是感冒没好,盛浅予透过墨镜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奔驰,一名司机打扮的人迈步走过来,出声说:「是盛小姐吧?」 盛浅予点头。 男人接过她的行李箱,颔首道:「您先上车,我帮您把行李装好。」 盛浅予走到街边的黑车旁,司机帮她拉开后车门,她没往里看,迳自弯腰跨进去。
第988章 换个身份 车门打开的第一瞬间,盛浅予就瞥见一条男人的腿,按理说轿车后座坐三个人正好,男人却坐在正中,原本盛浅予以为,这是关彧的小心思,打算坐的近些好占她便宜,这在她预料之中,可等到她完全坐进车内,还没等偏头,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最左侧传来,「这是谁啊?」 盛浅予闻声望去,但见后座算上她,一共三个人,多年未见的关彧坐在正中,靠左侧车门处还坐着一张标准的网红脸,盘在头顶的亚麻色丸子头,丰额头尖下巴,明明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偏偏一副中外『混血儿』的面孔。 关彧带了其他人一起来,出乎盛浅予的意料。 两人四目相对,盛浅予没出声,眼底的意外一闪而逝,坐在正中间的关彧淡笑着道:「从夜城来的朋友。」 网红脸对着盛浅予点了下头,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关彧女朋友,你叫我coco就行。」 盛浅予很快压下心底的意外,不动声色的点头回应,「你好。」没有自报家名。 在盛浅予看来,一个素未谋面今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虚伪的客套都不需要走。 网红脸似是感觉到盛浅予的疏离,悻悻的往后一靠,头枕在关彧肩膀上,旁若无人的撒娇,「我饿了,我们晚上去哪吃饭?」 关彧也没看盛浅予,兀自跟女朋友聊天,「你想吃什么?」 「没想好……」 盛浅予坐在车上,如芒刺在背,她想像过此番来蓉城,关彧一定会刁难她,可她或许少了些实战经验,毕竟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种羞辱,想都想不到。 上车差不多快两分钟,关彧才第一次侧头跟盛浅予讲话,「晚上吃火锅可以吧?我女朋友想吃。」 盛浅予唇角轻勾,眼底丝毫笑意都没有,一张好看的脸上像是罩了张刻板的面具,唇瓣开启,她出声回道:「都可以。」 关彧说:「我们先去吃饭,一会让司机把你行李送去酒店。」 「好。」 「多年未见,你倒还是老样子。」关彧肆无忌惮的打量盛浅予的脸,甚至视线下垂,将她浑身上下顺带看了一遍。 盛浅予忍着想要攥拳沉脸的冲动,越是生气越是唇角上扬,「你也是。」 关彧笑着问:「这么多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盛浅予说:「你女朋友还在这儿呢,别让她误会。」 网红脸象徵主权似的搂着关彧的手臂,偏头插话:「你们认识好多年了吗?」 关彧『嗯』了一声:「八九年了吧。」 网红脸震惊,「这么久?」 关彧笑了,「是啊,那时候你还在读小学呢。」 网红脸说:「嫌我小吗?我是生不逢时……」 关彧倾身过去吻她,腻歪着道:「我就喜欢年纪小的,年年十八一朵花。」 网红脸一边嗔怒,一边搂着关彧的脖子,两人就在盛浅予身旁又是亲又是摸,余光瞥见关彧的手顺着女孩儿大腿逐渐往上,明显探到本就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边缘,女孩儿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他非要用力往里。 盛浅予侧头看向窗外,车里不光她是第三者,司机也在,但这副场面却丝毫不能让司机分神,像是见怪不怪。 就像在机场中望不到底的等待,盛浅予不止一次动了想要翻脸的冲动,可她马上又想到翻脸后的下场,关彧是记着当年的仇,现在一心想在她身上讨回来,如果她翻脸,说不定关家会反其道而行,帮着方耀宗也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盛峥嵘就完了。 这一步既已踏出,就没有再后退的可能,盛浅予只能暗暗调整自己的心态,关彧想要撒气,那就让他撒好了。 关彧跟女朋友在车内闹了一会儿,网红脸脸红心跳的将他推开,关彧不轻不重的说了句:「要是没外人,现在就办你……」 「走开,讨厌。」 「有外人还不好意思了?」关彧笑着调侃。 盛浅予始终看着车窗外面,当自己是透明人,直到关彧侧过头,看着她说:「这次来蓉城,打算待多久?」 盛浅予回过头,出声回道:「看事情办得顺不顺利,顺利的话,就多待几天。」 关彧唇角轻勾,「确实可以多待几天,我带你到处转转,夜城的空气唿吸久了,来我们这边正好透透气。」 网红脸生怕两人私下里接触似的,非要横插一槓,「蓉城哪里好玩我最熟了,这位姐姐要想逛,我可以带她。」 盛浅予不冷不热的说:「不用了。」 女人看向她,模煳了打趣和调侃的口吻,「不用怕,我不收你钱。」 盛浅予面上笑容很淡,眼睛一眨不眨的回道:「我知道你不缺钱,你在关彧那儿赚够了。」 女人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直到看清盛浅予眼底的冰冷和不屑,这才渐渐变脸,「你什么意思?」 盛浅予说:「我跟关彧说话,是大人之间聊天,你少插嘴。」 从暗讽变成明嘲,盛浅予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温和,如果不听内容光看表情,还以为是多温柔的一个人。 网红脸惊诧,本想自己回嘴,可转念一想关彧还在,马上噘着嘴看向关彧,撒娇道:「你看她什么意思嘛?」 关彧坐在中间,面色如常,细看之下眼底带着丝丝戏嚯,他出声回道:「谁说你你找谁去。」 网红脸嗔怒道:「她是你朋友,我能说什么?」 关彧说:「那你想怎么办?让她给你道歉?」 网红脸不置可否,关彧侧头看向盛浅予,似笑非笑,「我女朋友不懂事儿,你大她这么多,让着她点儿,给她道个歉吧?」 盛浅予跟关彧四目相对,前者目不斜视,后者眼露讥讽,像是在试探盛浅予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盛浅予沉默片刻,出声道:「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 关彧说:「就凭她是我的人。」 网红脸贴在关彧身旁,那副神情简直就是狗仗人势的教科书般示范,盛浅予懒得看她一眼,唇瓣开启,出声回道:「那你让她滚,我当你女朋友。」 此话一出,网红脸眼睛一瞪,「你以为你是谁啊?神经病吧你!」 关彧一眨不眨的盯着盛浅予,几秒后,「停车。」 司机把车靠边停下,关彧道:「下车。」 网红脸冲着盛浅予蹙眉,「赶紧下车,有毛病……」 关彧侧头,面色淡淡,「我说你。」
第989章 因果,报应 此时车已经停靠在路边,网红脸定睛看着关彧,一脸不可置信,关彧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下车。」 网红脸刚动了动嘴,似乎要说话,关彧眉头轻蹙,似是剎那间的不耐,抢先道:「我的卡再给你用一个礼拜,多说一个字,现在就还给我。」 网红脸没有想哭的意思,眼中完全是意外过后的算计,迟疑五秒不到,转身推开车门跨下去,当真一个字都没说。 待到车门重新关上,关彧吩咐前面司机,「开车。」 车子继续上路,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不过车里安静了不少,因为没了个聒噪爱演的小丑。 关彧没看盛浅予,只似笑非笑的道:「刚来蓉城就把我女朋友搅黄了,这算什么,见面礼吗?」 盛浅予说:「这种人开心一下也就算了,别说是女朋友,掉价儿。」 关彧脸上笑意更浓,「我没觉着掉价,人家才十八,最起码占一个嫩。」 盛浅予说:「有更好的选择,干嘛要自贬身价?」 关彧侧头看向盛浅予,「那你选我呢?是高攀了,还是自贬了?」 盛浅予侧头回视他,面不改色的回道:「我们在一起,是门当户对。」 关彧笑了,「照这么说,你跟挺多人都是门当户对,之前都要跟祁丞订婚了,结果临了临了他没这个命,如果他知道你这么快就要主动投入我的怀抱,不知道他九泉之下能不能安生?」 盛浅予面色不改,甚至眼皮没挑一下的回道:「活着的时候都做不成夫妻,他死后跟我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说得对,是他没有这个命。」 「啧啧啧……」关彧望着盛浅予,一脸意味深长,故意慢半拍才说:「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么绝,不怕他做鬼来找你?」 盛浅予眼底是不屑的嘲讽,「我跟他之间从来就没有感情,他临死之前还不忘让盛家蒙羞,我没找他算帐就不错了。」 关彧道:「果然最狠女人心……既然你跟祁丞走到订婚的地步都是假的,我凭什么信你是真想当我女朋友?」 盛浅予不答反问:「是真是假,你在意吗?」 两人目光同样温和又冰冷,温和是假的,冰冷是真的。 几秒过后,关彧道:「你以为一句想当我女朋友,我就高兴的前嫌尽弃,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不是想太多?」 他眼神嘲讽,口吻更甚。 盛浅予道:「我之前在电话里就跟你说过,我愿意为当年的事情跟你道歉,哪怕那件事不是我做的,现在盛家也愿意买单。」 关彧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当不成情侣也未必要当仇人吧?我以为你会一辈子爱他呢。」 此前无论关彧嘲讽她什么,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可唯独这一句,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猝不及防的朝着她心口窝刺去,疼,疼的人手指都在发颤。 明显沉默,盛浅予拼命努力调节唿吸,开口接道:「没错,我们现在的确是仇人,而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顿了顿,「你应该有些开心吧?」 关彧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挺开心的。」 盛浅予说:「人都会犯错,是我当初看错了人,现在我想重新来过,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长得漂亮,因为身体不好,生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关彧看着她,好似出神了几秒,随后眼神还是迷乱的,嘴上却清醒的道:「差点儿就信以为真了。」 盛浅予不说话,关彧看着她道:「是因为他不要你了,你才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垃圾回收厂还是备胎处理站?他用过的,兴许别人也用过,现在到我这儿都不知道是第几手了,我凭什么自贬身价?」 这句自贬身价,还是盛浅予教他的。 关彧这话说的难听至极,可让盛浅予心痛的也只有哪一句,他不要你了。 是啊,乔治笙不要她了,因为他的放手,她才沦落至此。 眼眶泛红,盛浅予别开视线,关彧仿佛突然找到她的命门,抬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这边,盯着她道:「很伤心?你伤心是因为我说的话伤到你的自尊心,还是我戳到了你心里的软肋,是乔治……」 盛浅予忽然出声打断:「别说!」 两人眼神交接,盛浅予目光冷静到冰凉,沉着的道:「别在第三人面前提到很重要的名字。」 关彧说:「我家的司机,自己人。」 盛浅予说:「他是你的人,不是我的。」 说罢,她抬手,不轻不重的将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拿开,关彧反手扣着她的手腕,倾身压下来,盛浅予身体紧绷到僵硬,却用自制力控制着不去反抗。 后背贴靠在真皮座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只手那么近,关彧的视线从她的眉眼一路落到唇瓣上。 盯着她的唇,他轻声道:「说了这么多,其实最打动我的一点,就是你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曾经你们在一起的一切都是笑话,包括你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我……那时候,你想没想过有一天也会低下头来求我?」 没想到,盛浅予哪里会想到,命运捉弄她一次还不够,竟是要把她踩进泥里,心里恨出了毒水,却不知道是恨近在眼前的关彧多一些,还是那个远在夜城,此刻兴许正陪在宋喜身旁的乔治笙更多一些。 万语千言,话到嘴边,盛浅予只声音很轻的回道:「你高兴就好。」 关彧闻言,眼底划过嘲讽的笑,一言未发,他压下去吻在她的唇上,盛浅予睁着眼睛,她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清楚的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要把恨刻在心底,等到有朝一日,尽数还回去。 她浑身僵直,牙关紧闭,关彧用力捏着她的手腕,张嘴咬在她唇上,盛浅予吃痛,却仍旧不肯松开,关彧来气,目光阴沉,闷声吩咐:「张开。」 盛浅予望着他,张开嘴,问:「你能给我什么?」 关彧说:「给你你想要的。」 盛浅予想笑却笑不出来,抬起手臂环着他的脖颈,忽然用力将他拉下来,闭眼吻住。 她要骗自己,这不是她,这也不是关彧,一具皮囊而已,那个人不要,给谁都一样。
第990章 共同的敌人 原以为当着关彧的面儿出卖乔治笙,或者被关彧嘲讽她是乔治笙不要的人,已是痛的极致,可是身体被不爱甚至厌恶的人压住,因为被曾经爱的人逼到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仇人的滋味儿,这才是万箭穿心也难抵一二。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盛浅予走到如今这一步,就没想过要回头。 在行进的车上除了接吻也做不了其他事儿,一吻结束,关彧没有马上起身离开,而是睨着盛浅予问:「去酒店?」 他明目张胆,唯利是图。 好在盛浅予也不是个草包,这一吻只是敲门砖,她看着关彧,轻声道:「先去吃饭吧。」 关彧说:「在机场点了那么一大桌吃的,一口不动,现在后悔了吧?」 盛浅予心下微微加速,他果然知道她在机场的一举一动,那他知道她昨晚就到蓉城了吗? 正想着,关彧已经主动开口:「明明昨晚就到了,是怕我趁着月黑风高吃了你吗?」说着,他伸手似是宠溺的颳了下她的鼻尖,「这里是蓉城,不是夜城,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他声音很轻,动作也很温柔,可盛浅予却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喜欢他是其一,小小的试探被轻松发现是其二。 不出她所料,关彧对她防备心很重,她从踏上蓉城的地界开始,就是他说了算,在他的地盘儿耍小聪明,他自然要让她吃些苦头。 盛浅予始终沉默不语,关彧直起身子坐好,不冷不热的说:「去吃饭吧。」 车子从机场开进市中,停到一家几栋楼高的火锅店门口,司机下车打开车门,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副黑色拐杖,盛浅予正纳闷儿,只见关彧用手撑着身体往左侧挪,下车时,又用手把左腿拎着放下去,这一幕着实让她吃惊,尤其是关彧接过拐杖的那一刻。 关彧左腿明显不利索,之前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看不出来,可他站起来的时候,一瘸一拐。 他转过身,盛浅予一时间来不及收回惊愕的表情,他无一例外的露出被激怒后的嘲讽笑容,出声道:「看什么?当初在夜城出车祸时弄的,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盛浅予赶紧从车里跨步下来,司机关上车门,关彧转身往店里走,她迟疑着要不要上去扶一下,扶,噁心,不扶,怕他心里怨恨,思前想后,盛浅予跟上前,挽住他没有拿拐杖的右臂,关彧冷声说:「用不着这么难为自己。」 盛浅予声音很低,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我不嫌弃你的腿,你也不用嫌弃我的人,现在我跟你都有一个共同敌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关彧沉默不语,直到两人进了包间,不是吃饭的局,随便点了些东西,待到店员走后,盛浅予违心的问:「腿治不好了吗?」 她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实则是在朝关彧捅刀子,让他想起自己的腿,就想到对乔治笙的恨。 果然关彧冷声回道:「如果能治好,我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 盛浅予说:「乔治笙把你害成这样,你不想报仇吗?」 关彧不答反问:「你想拿我当枪使?」 盛浅予道:「我说了,现在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你报私仇,我报家仇,你觉得我的仇会比你的小吗?」 关彧道:「现在据说是宋元青手握证据实名举报你爸,上头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让我爸偏帮你爸,岂不是把我爸往火坑里推?」 盛浅予说:「自古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雪中送炭的寥寥无几,我承认,眼下盛家的局势并不乐观,但正因为如此,盛家才会记着此刻伸出援手的朋友,等到度过这阵难关,盛家定会百倍相报,还有我外公,方家也会记着关家的人情,他日定不亏待。」 关彧不为所动,「话是这么说,如果你爸真的撇不清一身腥,那关键时刻倾向盛家的人,日后都会被标註『危险人物』,得不偿失。」 盛浅予道:「你要知道盛家上面还有方家,如今盛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有没有一丝一毫波及到方家?这件事儿是我外公不方便插手,不是他办不了,如果你爸能从中协助一二,其余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但方盛两家一定会记着关家的人情,或者你们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关彧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后,出声回道:「我爸其实是不想参与的,无论你还是对方……」说着,他忽然伸手拍了下左腿,「但我这条腿的帐,不能不算。」 盛浅予说:「你答应帮我,等到盛家成功脱嫌,我承诺你,日后会让乔家十倍百倍偿还。」 关彧说:「你们要是能动乔治笙,早就动了,何苦等到以后?」 盛浅予说:「暗地里乔家是王,但檯面上乔家再大也大不过官,这个你不用管,我承诺你的一定会做到,因为乔家也挡了我们的道,不除不行。」 关彧似笑非笑的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疼?」 盛浅予回以一记嗤笑,「我心里早就没他了,再者说,活着重要还是谈恋爱更重要?」 关彧弹了弹菸灰,「这是你迄今为止说的最实在的一句话。」 盛浅予说:「你不用再考虑我的诚意,我可以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给你,同样,我也希望关家是百分之百可以信任的伙伴。」 关彧沉默片刻,随后道:「让我想想吧。」 盛浅予近乎咄咄逼人的口吻:「不用想,我的另一方就是乔治笙,你会选择帮断你一条腿的仇人吗?」 关彧眼皮一掀,冷眼瞧着她。 盛浅予目不转睛的回视,「乔治笙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你跟他永远达成不了共识,你们只能站在对立面,现在是你帮我,我也帮你,我们共同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关彧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半晌没出声,似是在思虑,盛浅予有一半以上的信心可以说服他,只要他认定乔治笙就是害他断了一条腿的人。 店员敲门进来走菜,正巧关彧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现实地是在夜城。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餵。」 手机中传来一个男声,关彧垂下视线,紧接着拿起一旁放着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包间。 待到房门关上,他看着四下无人,这才确认道:「乔治笙?」
第991章 交易的条件 「是我。」手机中传来乔治笙的低沉声音,「我们聊聊。」 这些年关彧恨乔治笙恨得牙根儿痒痒,可事实上他并没亲眼见过乔治笙,他都不知道乔治笙到底长什么样儿,但一想到自己受伤的腿,他碰不到乔治笙,却差点儿捏碎了拐杖。 沉默五秒有余,关彧咬着牙,阴测测的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乔治笙道:「盛家找你聊的话题。」 关彧心下瞭然,转而冷声道:「你想找我聊,我凭什么跟你聊?」说罢,他又嘲讽的补了一句:「是不是我不答应,你还会叫人断了我另外一条腿?」 乔治笙口吻如常的回道:「我不要你的腿,我是救你的命,还有你爸的。」 关彧眼底充斥着嘲讽和戏嚯,冷笑着道:「你相信黄鼠狼会给鸡拜年吗?」 乔治笙说:「关家在没做出决定之前,是众人争抢的一把好刀,但若是做错了决定,就是人为刀俎,你为鱼肉,想好了,你真愿意被人当枪使?」 关彧说:「那你找我是想把我当什么?」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乔治笙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我们当不了朋友,但可以试着当一次盟友,我找你是希望关家帮忙,不是推你们出去当替死鬼。」 关彧说:「好啊,你先把欠我的一条腿还上,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聊聊。」 乔治笙说:「你当年在夜城出车祸,多方鑑定都是意外,你偏要算在我头上,从前我懒得辩解,既然你今天一再提起,那我明确告诉你,不是我做的。」 关彧冷声道:「你一句不是你就算了?你当我是傻子?」 乔治笙声音沉稳,不答反问:「你觉得乔家做事儿,敢做不敢认?」 关彧眼底闪过浓浓嘲讽,忽然开口道:「我正跟盛浅予在一起,她刚刚还亲口承认,当年的车祸是你一手安排的,你说不是你,我要不要组个局,安排你跟曾经的老相好聚一聚,当面锣对面鼓,看看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关彧压在心底多年的恶气总算是狠出了一口,从前乔治笙和盛浅予有多好,如今就有多讽刺。 乔治笙闻言,的确沉默数秒,不过很快,他便重新开口,声音如常,「既然盛家为了争取关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更要给你一个真相,你有权利恨任何人,但不要恨错了人,更不要站错队,平白无故遭受牵连。」 …… 关彧出去几分钟,拄着拐杖重新推开包间房门,盛浅予坐在圆桌对面,面色无异,出声道:「锅子开了,你想吃什么,我先帮你放进去。」 关彧同样面色无异,跛着腿走到原位坐下,抬眼看向对面盛浅予,他目光意味深长,忽然开口问:「你跟乔治笙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盛浅予视线微垂,挡住眼底真实情绪,随便拿起一盘羊肉往锅子里下,声音不辨喜怒的回道:「我们在一起还是别聊外人的好,扫兴。」 关彧唇角轻勾,「我不觉得扫兴,还是挺有兴趣的。」 盛浅予没有马上出声,关彧自顾自的说:「我以前想过,如果你跟他真能走到一起,我也算是相信一把爱情,可他竟然娶了别人,连孩子都有了……」笑了笑,「可能爱情一直都有,只不过看是跟谁一起白头偕老。」 此前关彧都是故意说些气盛浅予的话,可这会儿倒像是真的在感慨,没有刻意嘲讽的嘲讽,最伤人。 盛浅予把所有的自控力都用在维持表情管理上,机械的拿起桌上的盘子,她已经连着下了好多东西进去,眼看着红锅就要满溢,她手上动作依旧没停,关彧察觉到,眼底的讽刺一闪而逝。 「吃完饭想去哪?」他不着急吃东西,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问。 盛浅予看着半桌子的空盘,后知后觉,放下筷子,慢半拍回道:「随便。」 关彧说:「去酒店。」 盛浅予眼皮一掀,看向对面男人,「你想好了吗?」 「什么想好了?」关彧不以为意。 盛浅予不计较他的明知故问,迳自道:「关家要不要站在盛家这一边。」 关彧抽了口烟,伴着吐出的白色烟雾,戏嚯的说道:「那要看你今晚想去哪了。」 盛浅予面不改色的道:「关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都不是傻子,你不可能白白帮我,我也不可能现在就陪你去酒店开房,大家成年人,做事儿之前明码标价,开出双方的条件,免得事后觉得不值。」 关彧饶有兴致的说:「当我女朋友的条件是你开出来的,现在我说去酒店,你又觉得有风险,那你想怎么办?等我爸帮忙把你爸捞出来,你还能跟我在一起?」 盛浅予道:「我以盛家的名誉给你承诺,我说到做到,其他的条件,你也尽管提,只要我们能给的,绝不还价。」 关彧抽了口烟,视线微垂,几秒后把烟按灭在菸灰缸中,重新抬眼道:「我不要其他条件,我就一个要求,你跟我结婚。」 盛浅予闻言,因为实在太过惊愕,所以脸上难免露出意外之色。 关彧则是面不改色,定睛瞧着盛浅予,兀自说道:「也别什么女朋友,又是承诺又是保证,既然盛家有意跟关家结盟,那我们何不亲上加亲,干脆把婚给结了?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爸帮你爸,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盛浅予好不容易才压下内心里的翻江倒海,慢半拍回道:「现在这样的时局,我们怎么结婚?如果外面知道关盛两家结了亲家,你爸更不能插手这个案子。」 关彧道:「没人说要大张旗鼓,我要你的人,咱俩私下把证领了,回去我跟我爸说一声,他不会不帮忙。」 盛浅予沉默不语,明显在权衡利弊。 关彧也不急着催她,此时才拿起筷子,夹锅里沸腾的食物。 包间内开了空调,火锅上面冒着蒸腾热气,盛浅予觉得浑身冰凉,就连心都是冻住的,她不知道为何这般恐惧跟关彧领证结婚,哪怕当初跟祁丞订婚都没有这种好像踏进深渊的错觉,仔细一想,跟祁丞订婚只是名义上的,她人还是自由的,可关彧偏偏不要名义上的东西,他要扎扎实实存在的一纸结婚证。 如果她真的跟别人结婚了,他……脑海中才刚刚浮现某人的模样,盛浅予马上提醒自己,乔治笙不仁,别怪她不义。 还在忌惮什么?难道一辈子不结婚,乔治笙有朝一日就会掉过头来找她吗?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痴人说梦。 思忖片刻,盛浅予开口回道:「好,我答应你。」
第99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乔治笙从蓉城回来之后,把能推的工作全都推了,寸步不离夜城,一直守在宋喜身旁,六月中旬,上头正式委任关长林进监委会,主审谭闫泊系列案件,还有宋元青举报盛峥嵘一案。 这场战役,在双方暗自较量倾轧多局之后,最终还是在夜城拉开了帷幕。 审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也不稀奇,这是一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但成王败寇,到底是输家翻盘还是赢家维稳,都是外界不敢轻易下注的赌局,毕竟这个局,太大了,赌的是身家前途,荣辱兴衰。 上面局势牵一髮而动全身,在此重要时刻,谁都不敢轻易有所动作,所以唯一能找到的好处,可能就是难得的平静,闭上眼,一如什么都没发生,太阳每天东升西落,只要不去刻意关注,日子可以过得安宁又幸福。 关长林进监委会后首查的目标是谭闫泊系列案件,打算从谭闫泊死前咬出的官员下手,并未马上动盛峥嵘,这在某些人的预料之中,毕竟盛家上头还有方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好一上来就打方耀宗的脸。 盛浅予已经私下里跟关彧领了结婚证,更加笃定这是关家为了帮盛家拖延时间想办法的手段,只要关长林愿意帮忙,那么一切都好说。 审案虽然不是个立竿见影的差事,但隔三差五就有消息从内部传出,比如哪个官员被查到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实,哪个官员又露了什么底细出来,短短一个月内,被请进监委会喝茶的官员数量多达十几人,这些人并不局限于株海,分布各省市,是个越查越大的无底洞。 对盛峥嵘而言,暂时没有查他,是给他喘口气儿的机会,可频频有人出事儿,谁晓得哪个人的哪句话就会把盛家给刮带上,所以盛峥嵘的日子也犹如刀口舔血,大气都不敢喘。 方家亦是,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弃卒保车,可盛峥嵘若真是折在了监委会里,外人会怎么想方家?怎么想他这个当至亲岳丈的?唇亡齿寒,盛家没了,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方家。 在此期间,心情最好的就是宋喜,每隔几日乔治笙跟她说一个监委会传来的好消息,哪个贪官污吏又落马了,她总是要在心里嘆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人,还是莫要做亏心事儿。 七月底的时候,乔治笙陪她去做产检,这时宋喜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医生说预产期在十月十号,宋喜偷偷跟乔治笙说:「幸好没跟你一样,光棍儿节出生。」 乔治笙面色无异,薄唇轻启,「我现在也没打光棍儿。」 宋喜嘴巴很快,马上道:「那你也打了小半辈子的光棍儿,我可不想让我儿子女儿受这份苦。」 乔治笙说:「儿子无所谓,女儿谈那么多恋爱干什么?」 浓浓的一股醋味儿,活像是谁现在就把他女儿给抢走了一样。 宋喜假意警告,「我跟你说,以后儿子女儿都要自由恋爱的,你别当没有眼力见儿的家长。」 乔治笙心里想的是,就管,就管,但他不愿意跟宋喜争,干脆不正面回答,岔开话题。 两人离开医院,坐车去了黛安娜那里,昨天大家在群里聊天,阮博衍和邵一桐近期要在夜城办订婚宴,今天大家有空聚一起聊聊。 乔治笙拉着宋喜的手,跨进餐厅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扁扁的不似人语的声音传来,「喜儿,喜儿。」 宋喜闻声望去,但见五彩斑斓的刚子站在鹦鹉架上,充当着餐厅中最打眼的装饰品。 看到刚子就知道常景乐准在,宋喜走过去,拿起一旁盘中的松子递给它,笑着打招唿,「hi,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刚子利落的磕掉松子外壳,『目中无人』的盯着宋喜方向,脆生生的回道:「喜儿,美女,喜儿,小可爱。」 宋喜一个没忍住,当即『扑哧』一声笑出来,「呦,学新词儿了,你也是小可爱,我们都是小可爱。」 吧檯里面的店员笑着道:「今天它嘴巴特别甜,已经把所有人喊了一遍小可爱了。」 宋喜一边餵刚子吃零嘴儿,一边指着乔治笙说:「刚子,他是谁?」 刚子面无表情的回道:「乔和尚,乔和尚……」 宋喜特想笑,可还是眼睛一瞪,佯装严肃的警告,「不许这么说他,他是我老公,你说他是和尚,那我成什么了?」 刚子嘴甜,「小可爱。」 宋喜是小可爱,乔治笙就是和尚,乔治笙从旁拉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道:「这鸟儿跟常景乐学不出什么好来。」 宋喜忍俊不禁,「别跟鸟儿一般见识嘛。」 别人是招猫逗狗,来黛安娜这里,每次都是逗鹦鹉,跟刚子聊了会儿天,乔治笙陪宋喜上楼。 老地点,包间门推开,里面一帮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正在笑,看到宋喜和乔治笙,一众人等相继打招唿。 宋喜挺着个大肚子,黛安娜说:「我干姑娘和干儿子来了。」 韩春萌说:「快,两天没见着我弟弟妹妹了。」 顾东旭想揍她,想想还是算了,认命吧,的确是这么个辈分。 乔艾雯更是直接从旁拎起购物袋,「来,给我大侄子大侄女的礼物。」 宋喜说:「别总买东西了。」 乔艾雯说:「没事儿,开心就好。「 宋喜说:「我怕你跟凌岳有了孩子,我也得总准备。」 乔艾雯一秒收回笑脸,宋喜马上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阮博衍和邵一桐也都在,大家围着宋喜热闹了一番,紧接着就是聊他们近期要订婚的事宜。 女人们聊天,男人插不上嘴,乔治笙和阮博衍等人都坐在沙发上,中途阮博衍轻声对乔治笙道:「这次订婚,邵家邀请宾客的名单上有盛家,桐桐让我问来问你和小喜的意见。」 特别细节的内幕,外人未必清楚,可宋家和盛家的恩怨,上游圈的人都已知晓,不是什么秘密。 乔治笙眼睛盯着几米外笑得开心的宋喜,出声说:「邵家跟盛家没瓜葛,我们的私人恩怨也不用拉着邵家一起站队,你叫她别多心,我跟喜儿无所谓。」
第993章 众星捧月 聚会结束后,乔治笙跟宋喜提了邵家邀请宾客名单中有盛家一事,宋喜果然没有任何意见,她跟乔治笙想的一样,阮博衍和邵一桐订婚,主角是他们,无论乔宋还是盛家,都是宾客之一,有什么好争抢的。 人越长大越会发现,不让朋友为难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不让任何人为难是一种修养,更何况内心足够强大之人,不需要靠表面上的站队去证明什么。 同样,这也就表示,宋喜又要跟盛浅予见面了。 邵家从商,并不是官场中人,然而党帅的妻子姓邵,邵冰茵更是那个年代的传奇人物,虽然已故,可众人皆知,邵家跟党家是亲戚关系,所以邵一桐订婚,半个政圈儿的人都到了。 今天註定是热闹的一天,因为到场的宾客中不仅有乔治笙和宋喜,更是不乏正处在风口浪尖儿上的盛家人,只不过看座位就知道前者和后者与今天新人的远近关系,宋喜这一桌已然非常靠前,除了最前面两桌是留给政圈儿位分高和直系亲属之外,宋喜他们是第三桌,而盛浅予被排在五桌之后。 都晓得邵家和党家的关系,宋喜好奇往前面那桌扫了一圈儿,有些面孔她认识,但有些就很陌生,比如一名气度雍容的中年女人,还有一个明显比她小很多,看着像是女儿年纪的年轻女人,两人坐在一起,偶尔低声聊天,这俩人宋喜就没见过。 宋喜第六感,凑近乔治笙,压低声音问:「那是党家人吗?」 乔治笙扫了一眼,应声道:「是。」 宋喜问:「党帅的两个女儿?」 「嗯。」 宋喜暗暗吃惊,之前听说党帅的两个女儿年龄相差很大,但是亲眼看见,仍会好奇,尤其是两人的气质,完全天差地别,党虹年长,据说嫁给汉城首富之后,这些年一直在经商,身上兼顾政治家庭的沉稳,同时又不乏商人的烟火气,时不时也会跟其他人点头微笑。 等到身旁年轻的党贞,对比长姐的雍容华贵,她一身简单利落的白色衬衫,垂到胸前的黑直头髮,露出来的双手,脖颈和耳朵上面,一点儿装饰物都没有,就连妆容都是淡淡的,而且话不多,很安静,乍一看就像是某个大学的校花,还是艺术专业的。 这样一个低调的年轻人,谁能想到她是党帅的女儿? 订婚宴没有正式开场之前,宾客之间还是会互相走动问候的,宋喜坐在原位,就有不少人过来跟她打招唿,像是叶祖题之类,更是特地给宋喜肚子里的宝宝备了礼物,明显是有备而来。 从前那些见风使舵对宋喜冷眼相待过的人,如今时过境迁,他们还是没能改掉见风使舵的老毛病,脸一翻,比从前还热情。 是真是假,宋喜可以分辨,不过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罢了。 宋喜不是没试过众星捧月,只是经歷过大起大落,更加明白『只敬罗衫不敬人』的道理,无论哪个圈子都一样。 他们这桌都是熟人,看着阮博衍和邵一桐在台上答谢宾客,常景乐一本正经的道:「刚子最近学会唱歌了,我本想带它过来表演个节目助助兴,阮阮死活不让。」 想到刚子那低沉迷人性感干瘪的嗓音,桌上人止不住乐,黛安娜也翻着白眼儿道:「人家订婚,你当动物园表演?」 常景乐说:「订婚本来就是个开心事儿,能乐呵乐呵不好吗?我都想好了,他们错过这次好机会,等咱俩结婚的时候,让刚子献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保准惊艷全场。」 霍嘉敏道:「呦,这是打着刚子的名义跟王妃求婚呢?」 常景乐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要求婚还用打别人的名义?」 霍嘉敏说:「看来提上议事日程了啊,具体什么时间,我好提前把礼金预备好。」 常景乐侧头看向黛安娜,出声问:「你说呢,什么时间好?」 黛安娜被问的不好意思,惯常嘴毒,「别理他,他昨晚偷吃刚子口粮,犯病了。」 韩春萌圆目一瞪,见缝插针的说道:「昨晚……看来你们昨晚在一起呀。」 黛安娜立马给予反击,「我俩又不是未成年,难道谈恋爱还要分开睡吗?」把别人想说的话先说出来,穿别人的鞋,让别人无路可走。 常景乐从旁演戏,一副委屈的黄花大姑娘样,出声道:「其实我是不想的,她非逼我留下。」 话音落下,黛安娜一记眼刀飞过去,只说了一个字:「爬!」 宋喜和韩春萌快要笑死,乔艾雯左顾右盼,一个劲儿的问:「啥意思?」 凌岳正在跟顾东旭说话,被乔艾雯拉着胳膊追问,他侧头说:「滚。」 认识这么久,凌岳从来没跟乔艾雯说过这个字,以至于乔艾雯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先是眼露意外,马上就要发飙…… 凌岳赶忙道:「王妃说滚。」 乔艾雯后知后觉,平復了几秒,仍旧有些生气,「我还以为你让我滚呢。」 凌岳心想,他让她滚什么,滚哪儿去?滚远了还不得他去找回来。 一句方言引发了接下来的话题,一众人围在一起聊方言梗,韩春萌说:「当年跟小喜去蓉城,他们当地人说方言我俩根本听不懂,上街走着走着,忽然对面有个人对着我俩大喊『一边,一边』,小喜马上拉着我靠边儿站,以为挡着人家的道了,结果那人站在原地沖我俩喊『一边』,还越喊声越大,这给我吓得,后来人家指了指身后大巴车上的车牌,上面写着宜宾。」 大家都在笑,乔治笙侧头看向宋喜,低声说:「你还有这么傻的时候?」 宋喜撇了撇唇角,「说的好像你能听懂似的,那边人说四和十你准分不清楚。」 乔艾雯也跟着乐,凌岳问她:「你知道宜宾是哪儿吗?」 乔艾雯边笑边摇头,不知道也不影响乐呵嘛。 凌岳忍俊不禁,低声说:「傻子。」 乔艾雯马上道:「我傻你还喜欢我,你是大傻子。」 中途宋喜要去洗手间,乔治笙要跟着,结果站起来半桌子人,黛安娜,韩春萌,乔艾雯和霍嘉敏都说一起去。 常景乐对乔治笙说:「你就别掺和了,人家是牵手去洗手间的情义。」 乔治笙对乔艾雯说:「扶好了。」 乔艾雯皮着回道:「喳。」 乔艾雯扶着宋喜左臂,黛安娜扶着右臂,韩春萌和霍嘉敏跟在后头,配音道:「娘娘慢走,娘娘留心脚下,娘娘……」 宋喜说:「哪儿来的丫头一口苞米茬子话?拉出去先把普通话学好。」 韩春萌说:「得嘞~」
第994章 狭路相逢,解围 宋喜这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出了大厅,刚一拐弯儿,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立着两个说话的女人,其中一个是盛浅予,另外一个年长,是兰豫洲的老婆张婕。 双方走了个对脸,张婕看到宋喜,马上勾起唇角,笑着打了声招唿,「乔太太。」 不是宋小姐,而是乔太太。 这个称唿是盛浅予心心念念许久,如今终于生生从心口处挖下去的一个执念,念想是破灭了,可痛觉神经却在惯性挣扎,她能维持面无表情已是极致,至于眼底的神情,赤裸裸的冰冷,冰冷中夹杂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恨意。 宋喜的目光几乎没在盛浅予脸上停留半秒,仿佛只能看到张婕,她颔首微笑,「张阿姨。」 张婕看了眼宋喜的肚子,微笑着道:「都这么大了,还有一两个月就快生了吧?」 宋喜应了一声。 张婕道:「真好。」 像是兰家这种背景很深的家庭,不会轻易站队,当然也不会得罪任何一方,张婕可以一边跟盛浅予闲话家常,一边跟宋喜说着恭喜,宋喜是无所谓的,只不过盛浅予心里就备受煎熬了。 她想过若无其事,可事实上打从张婕喊宋喜乔太太的那一刻,就已经戳到她的底线,果然没说两句,她便主动提议先走。 随后张婕又跟宋喜寒暄了几句,没耽误太久,打了声招唿离开,韩春萌大咧咧,忍不住翻白眼儿念叨,「给谁甩脸子呢,羡慕嫉妒恨就直说。」 宋喜道:「你想听什么?」 韩春萌说:「你没看刚才那人喊你乔太太,某人那眼神儿。」 宋喜淡淡道:「我是没看,没必要自己找气生。」 黛安娜道:「你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说,肚子就是最好的回应。」 宋喜心想,如今她跟盛浅予的关系,已经不单单是情敌这么简单,而是两个家庭斗得你死我活,她看到盛家人会本能防备,怕对方出阴招儿,尤其她现在一个人三条命,马虎不得。 宋喜不会在盛浅予面前耀武扬威,因为这点儿杀伤力和送盛峥嵘坐牢相比,简直太九牛一毛,她要让盛家多年处心积虑的爬上来,然后眼睁睁看着起高楼,楼塌了,用后半辈子去赎前半辈子犯下的罪。 整个订婚宴上,宋喜身边从来没少于四个人,就连去趟洗手间都是左右护法加前后先锋,宋喜自己也很小心,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婚宴结束后,宾客相继离开,佟昊跟元宝走在一起,前者说:「顺路帮我去城南19号画廊拿幅画,钱给过了,提我名字就行。」 元宝目不斜视的回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就顺路?」 佟昊道:「你不回城南的房子吗?」 元宝道:「本来想回那边儿,你一说,我想去别处了。」 他们在夜城都不止一个住处,每次回家都是看自己在哪儿办事儿,去哪儿方便就回哪儿。 闻言,佟昊眉心一蹙,没好眼神儿的瞥向元宝,元宝这不摆明了找揍呢嘛。 元宝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道:「想动手想想后果,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佟昊真诚的骂了句:「你怎么这么贱啊?」 说话间两人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他们的车停在一起,佟昊临上车之前不耐烦的道:「你赶紧帮我拿回来,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元宝眼皮一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叫声哥,我帮你拿。」 佟昊明显吸了口气,眼睛一瞪,「……宝哥。」瞬间换了副脸,佟昊催促道:」劳您大驾了。」 元宝心满意足的拉开车门上车,佟昊剜了他后脑勺一眼,低声咒骂。 元宝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下去,从佟昊车旁嗖的开过,等佟昊开到地上的时候,哪里还有那孙子的身影。 从市区开到城南画廊,元宝下车上楼帮佟昊取画,画廊的人打开画让元宝认一下,是一副四尺三开的茶花图,佟昊这种粗到不愿意拿笔的人自然不会有这种闲情雅致附庸风雅,元宝看了眼画角的印章落款,果然,江沅。 江沅是时下颇受追捧的画师,像是这样尺寸的一张画,也要上百万,关键是这人产量不高,有市无价,并不好买,一看就是佟昊要拿去做人情送人的。 画被小心翼翼的卷进画筒中,元宝拎着往外走,期间给佟昊打了个电话,不忘揶揄,「画我拿到了,你知道画的什么吗?」 佟昊明显被问住了,迟疑着道:「我没见过,之前画廊的人说过一次,好像是花吧?」 元宝应声:「嗯,菊花,你准备送谁的?」 佟昊狐疑,「菊花?不会吧,我特么给人祝寿用的。」 元宝眼底尽是促狭,嘴上偏一本正经的回道:「人家过生日你送菊花,是想砸场子吗?」 佟昊骂骂咧咧,说是明天就要送了,这大半夜上哪儿找个拿得出手又应景的礼物去? 元宝对佟昊是『每日开心一刻』,自己乐呵过后,正要告诉这个二傻子实话,结果正好走到画廊底下,无意间往街对面一看,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楼上下来,白衬衫,半身裙,红色高跟鞋,隔着一条二十米宽的街道,元宝一眼就认出来,是党家二小姐,党贞。 他跟党贞完全没接触,还是今天在订婚宴上瞥过一眼,让元宝好奇的是,她怎么也来这边儿了? 党贞是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还差几个台阶到楼下的时候,按了下手里车钥匙,街边停靠的墨绿色车子闪了闪车灯,紧接着,元宝这侧街边停靠的三辆私家车不约而同的打开车门,从里面鱼贯而下最少十几个人,他们明显在监视党贞的动向,而且看样子,不是暗中保护,而是…… 元宝眼神微变,短时间内做出判断,拿着手机,他低声道:「先不跟你说了。」 说罢,不待佟昊出声,他这头已经迳自挂断,然后佯装无意,大步往街对面走,速度快过原本走在他前面的那帮人。 党贞拿着手机说:「我马上回去了……」 说着,只听得对面传来一个男声:「这么久才下来?」 她抬眼一看,但见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朝她走来,白衬衫黑西裤,那张脸洋溢着好看又舒服的笑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党贞眼底闪过一抹诧色,跟她说话吗?
第995章 没赔夫人,折了画 不顾党贞眼底止不住的诧色,元宝兀自上前,拉开副驾车门,示意她进去。 党贞的身体完全被元宝挡住,他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身后那帮越走越近之人。 但是跟那些人相比,党贞还怕元宝是坏人呢,毕竟她也不认识他。 元宝暗道自己长得还不够牲畜无害吗?他哪儿像坏人?又不是佟昊。 两人正在这边无声僵持着,身后脚步声越发清晰,元宝忍不住抬手握住党贞的手腕,悄悄用了些力气,把她往车里送。 党贞暗自挣着,嘴上倒也没出声,不知是为了躲那些人还是为了躲元宝,她暂时弯腰坐进车内,元宝回手就把车门关上。 待他再转身时,身后已经围了十几个男人,他们清一色的盯着元宝,目露打量,元宝假装狐疑,试探性的问:「有事儿吗?」 站在最中间的男人道:「你干什么?」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接我女朋友回家。」 男人一眨不眨的问:「你是她男朋友?」 元宝回的理所当然,「是。」 男人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找她有点事儿,你先走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余人像是狼盯上羊一般看着元宝,一个人被十几个人围着,这种压迫感一般人都会觉得恐慌,然而元宝却是勾唇一笑,不以为意的道:「有什么事儿非得避着我聊?」 一个站在靠边位置的男人道:「让你走你就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他声音明显拔高,一脸兇相。 元宝一直不着痕迹的挡在副驾车门前,暗道待会儿如果动手,他可以拖住这帮人,就是不知道车内的党贞反应如何,且不说开车跑,总知道锁车门吧?早知道直接送她去驾驶那边好了。 双方短暂交锋,已有不耐烦的人跨步上前,想要拨开碍眼的元宝,元宝抬手扣住对方手臂,看似只是一个很轻的动作,可对方明显眼神儿一变,因为只有他感觉到这股力气有多大。 元宝看着男人,和颜悦色的说:「再靠前一步,会伤了和气的。」 男人想要挥手,可试着抽胳膊,胳膊在元宝手里纹丝不动,最近的一个男人见状,上来就要推搡,元宝揪着手里的胳膊,顺势往第二人脸上一怼,这一下直接把另一人怼的脸偏过去,活像是被重重的打了一拳。 到了这会儿,一帮人总算看出元宝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以为是个软蛋,结果是个混蛋! 众人从三面一哄而上,元宝没有选择找一面突破,因为他背后就是车门,车里还坐着党贞,一把扭过一个男人的手臂,伴随着男人痛苦的闷哼声,元宝将男人横在自己身前当活沙包。 党贞坐在车内,隔着一层玻璃就是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背影,外面拳来腿往,虽然车内隔绝了不少声音,但这场面普通人见了不是惊吓就是紧张,再不济,报警总会吧?然而党贞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坐在副驾,安全带都没系,手里还拿着手机,也没想过要报警。 还是那句话,她又不认识元宝,怎知他是好是坏? 元宝若是知道车内的党贞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热闹,他一定后悔为什么因为她是党家人,他就好心上来帮个忙,不过打着打着他已经开始怀疑,党家总不会不给党贞派保镖吧?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保镖还不现身呢? 保镖什么时候出来,还出不出来,元宝未可知,他能知道的就是,眼前这帮人可都是练家子,更何况人数众多,他双手难敌四脚,照这个节奏下去,早晚得吃亏。 打着打着,他忽然回头拍了下车窗,大声说:「报警!」 党贞没想到元宝会突然回头,着实吓了一跳。 外面人一听到报警俩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更加勐烈的朝着元宝进攻,元宝身上背着画筒,有人过来拽,他本能阻挡,一看他把画筒当『命根子』,这帮人更是疯了似的从单纯的攻击变成了抢画筒。 元宝真心想骂人了,又他么不是金山银山,抢他画干什么?关键这要是弄丢了弄坏了,他拿什么给佟昊?难不成真画一幅菊花送去? 混乱中,有人把画筒上的盖子给拨掉了,里面的画卷出熘一下掉出半截,元宝眼疾手快,堪堪抓住。 画是软的,他一时用力捏了一把之后赶紧放松,然而一只手被占,就只剩双腿和单手可以攻击,更显吃力。 人在打架的时候经常会丧失理智,甚至道德,一帮男人似是寻到元宝软肋,专心攻他手上的画,也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元宝不知道党贞报警了没有,分身乏术,正想着怎么把画给保护好,说时迟那时快,从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握住画卷下端,元宝想让他松手,又怕硬扯会把画给扯坏,迟疑之际,第三个人伸手从中间一抓,只听得『唰』的一声,也不确定到底是谁用的劲儿,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咧了条大口子。 「靠!」 元宝之所以如此束手束脚,一来是想护着党家人,毕竟党家和宋家以至于乔家,现在都是共同利益带上的人,二来就是身上挂着这么幅画,画是替佟昊拿的,拿不回去拿二百五准得叨叨叨,结果就这么会儿功夫,画坏了。 其实画撕坏的那一瞬间,无论元宝还是对方一众人,都有一两秒钟的停顿,似是谁也不愿意承担这份意外,不过最先回过神的人还是元宝,他把手中废画一扔,抓过跟他抢画的人,咔嚓一声把胳膊往后一拧,男人直接掉在地上,整个过程都不用眨眼的功夫。 一个撂倒后,就是另外一个,元宝一个箭步闪身上前,先是一招破了对方的抵抗,然后抓着对方手臂,屈膝用力往小腹处一撞,旁边人过来帮忙,元宝接连放倒两个,都是一招,党贞眼睁睁看着,都没懂那些人高马大甚至比元宝还要壮很多的男人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也是直到这一刻,外面那些人才明白,之前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不是元宝打不过,是他压根儿没想下狠手。
第996章 他第一个看不懂的人 眼看着元宝跟切瓜砍菜似的一招一个,不多时地上放倒了一片人,正当元宝冲着仍旧站着却满眼发慌的人走去,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别打了。」 元宝没反应过来,迳自往前走,是看到对面三个男人清一色的卸下防备,看着他身后,他才后知后觉。 慢半拍,元宝转身,果不其然看到党贞下了车,正立在不远处,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其余的人,乍看面色冷静,实则眼底带着难掩的愠怒。 而被她盯着看的人,一个个面色更加难看,活像是犯了错被抓的小偷。 元宝马上印证了内心想法,党家不可能不派人跟着党贞,这边闹腾出这么大动静,竟然没人过来帮忙,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根本就是党家人自己派来的。 自己人跟自己人演的这叫哪一出? 元宝临时决定来这里,党家不可能知道,那么这场戏也就势必不是给他准备的,无论真正原因为何,他都免不了自作多情,当了回马戏团表演的猴子,怪不得党贞不报警也不害怕,感情是一早就知道。 这事儿若是落在佟昊头上,他一准儿回头就骂党贞是不是有毛病,看戏很有意思吗?管她老子是谁,然而元宝却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捡起地上的画,掉头要走,他不是不生气,但怪得了谁,是他自己主动过来的。 「等一下。」党贞见元宝一声不吭就走,开口叫住。 元宝看向她,目光清澈,丝毫看不出喜怒。 党贞迈步向前,看了眼元宝手中废掉的画,出声道:「对不起,弄坏你的东西。」 元宝面色淡淡的回道:「不关你的事儿,也不是你弄坏的。」 党贞如实回道:「这些人我认识,我也有责任。」她只是实话实说,随后不待元宝应声,她迳自道:「能给我看一下吗?」 元宝心里想的清楚,是他自己没看明白情况就撞进来,如今无论尴尬还是丢脸都得自己兜着,没什么好说的。 把手上的画递给党贞,她打开扫了一眼,声音平静的道:「这幅画我家里恰好有一副差不多的,也是江沅的画,给你换一下可以吗?」 这要是元宝自己的,他一定说算了,可想到佟昊,他稍稍迟疑,唇瓣开启,「那就麻烦你了。」 党贞说:「不麻烦,弄坏你的东西,理应要赔。」 说着,她抬眼看着元宝道:「我的画在家里,如果你不急需,留个地址给我,我明天叫人给你送去。」 元宝道:「急需,我帮朋友取画,他明天就要用。」 党贞没有迟疑太久,出声说:「那就只能麻烦你跟我回去去一趟了。」 元宝说:「可以。」 两个同样客气却又不动声色的人,完全看不出对方心里想什么,交流的过程也一如两个模范生在讨论期末成绩,这次你考了第一,我考了第二,第一的鼓励第二,别灰心,下次你一定可以的——客气的仿佛并不走心,礼貌也仅仅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情绪。 元宝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坐进了党家二小姐的车里,因为刚才的一番打斗,十几个人里三分之二都负了伤,而且都伤在看不见的关节处,一个个脸色难看,强忍疼痛,见党贞开车要走,他们也赶紧跑去对街车旁,开车不远不近的跟着。 坐在车里,元宝一句话都不多说。 车子往前开了几百米,党贞率先开口,「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元宝闻言,余光扫见女人的侧脸,但见她依旧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说:「没有,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没看清情况就冒然动手,希望没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党贞还没等回答,车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是党贞的手机在亮,元宝无意间一瞥,只看到一个字:爸。 是党帅打来的,八成跟刚刚的打斗有关,元宝没出声,党贞专心开车根本不接,车内唯一的声音就只有半晌不停的手机铃声。 车子停在四环一个并不新也不高端,就是普通住宅的小区外面,党贞停车,解开安全带,对元宝道:「麻烦你等我几分钟。」 元宝应声:「好。」 党贞拎了包和手机下车,元宝从后视镜里看到街边停着的私家车,怕是他敢跟党贞一起上去,那帮人铁定要下来拦着。 党贞刚进家门,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着『爸爸』的字样。 划开接通键,她开了免提,把手机随意放在某处,然后开灯在工作间里翻找。 手机中传来男人低沉稳健的声音:「上你车的人是谁?」 党贞头都没抬的回道:「不认识。」 党毅道:「不认识,你还让他跟你坐在一辆车里,带他回你住的地方?」 党贞面无表情的道:「你的人弄坏了他的画。」 党毅沉默片刻,重新开口,声音轻柔的说:「不是我故意叫人吓你,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还总不喜欢让人保护,我要让你知道,危险无处不在,你要时刻小心。」 党贞在一个地方翻了半天没找到,刚回家又没开空调,额头上不知何时冒了一层细密汗珠,转战另一处找,她声音淡漠的回道:「你找来保护我的人除了丢你我的脸之外,起到保护作用了吗?今天要不是我及时制止,你还得给他们另算一份公伤。」 放眼整个夜城,不,是放眼全国,没人敢这么跟党毅讲话,而党贞却像是习以为常,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今晚的事情的确很丢脸,党毅不在现场,她却要当着别人的面去粉饰这份尴尬。 党毅也不生气,还是那副口吻,不慌不忙的道:「听说今晚这人自己可以打一个班的警卫员,他的身份需要仔细核查,你先不要过多接触。」 党贞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副类似的茶花图,走到办公桌前,她拿起印章临时按了一个『江沅』的印在角落,然后轻轻吹干。 党毅没听到声音,兀自道:「你不要任性,又不是小孩子了。」 党贞像是没听见一样,一走一过兀自挂断电话,然后拿着画迈步出门。 元宝没有坐在车内等,而是守着垃圾桶旁抽菸,看到党贞出现,把剩下的一半按灭,主动走上前。 党贞伸手把画递给他,出声说:「你看看可以吗?」 元宝打开看了一眼,的确是很像的一幅画,像是同一个人同一时间画了两个,角落处落印也是『江沅』的。 收起画,元宝淡笑,「谢谢。」 党贞说:「不客气。」 说完,两人各自掉头往反方向走,元宝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元宝转身,党贞站在几米开外的距离看着他,他用眼神儿示意,有事儿? 党贞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几秒后,唇瓣开启,「我叫党贞。」 元宝说:「我知道,今天在订婚宴上见过。」 党贞问:「你怎么称唿?」 「元宝。」 党贞沉默片刻,开口道:「元宝,谢谢你今晚出手帮我。」 元宝唇角轻勾,「不谢。」 他以为她还想说什么,结果她点了点头,竟然掉头走了,元宝人生中第一次有些摸不清头绪,看不懂一个人的心理,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只能感嘆都怪佟昊那个二百五,平白无故把他折腾了一遍。
第997章 宝哥浑然不知 当然此时的元宝并不知道,这件事儿还只是个头,待他知道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就算弄死佟昊也甩不开这口大锅。 党贞前脚一踏进家门,党毅无一例外的再次打来电话,时间准的像是在她身边放了一枚针孔摄像头,分秒不差。 多年来的经验教训和教养都告诉她,不接是不行的,所以党贞还是划开了接通键。 手机中传来党毅的声音:「我叫人帮你查一下他的底,如果干净,可以交个朋友。」 他是轻柔甚至是讨好的口吻,可这句话不知哪里戳到党贞的软肋,此前她都一直淡淡的,如今剎那间休眠火山喷发,拿着手机一连串的质问:「是我交朋友还是你交朋友?你把人查个底儿掉之后再放到我面前,你让我跟他聊什么?从小到大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打着保护我的旗号,从来都不考虑我到底怎么想,出现在我身边的,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最后都只能成为陌生人,我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永远都是我自己,所有人都知道我姓党,包括今晚上来帮我的人,我问过了,他叫元宝,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他跟我之间不会再有交集,无论如何我感谢他的挺身而出,所以我更不会让他因为认识我而备受牵连!」 「你放心,我不会背着你交朋友,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坏人,我不会成为『坏人』利用党家的缺口!」 说完之后,党贞愤怒的挂断了电话,她今年二十九岁,像是这样把情绪写在脸上,上一次已经是五年前,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被操控的生活,适应了活在被监控的环境里,然而今晚党毅的做法再一次让她感受到压抑,不光压抑,他还打破了她潜心营造出的平静。 她讨厌成群结队的人跟在她身旁,但凡有个人靠近她身边,只要是保镖没见过,或者默认是不熟有潜在危险的,那帮人总会盯犯人似的盯着她,随后党毅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从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她身边有固定朋友,圈子很小,但总有唿吸的余地,长大后大家各奔东西,她被要求回国,就地圈禁,越发难交到社会上的朋友,最常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表妹邵一桐,可随着邵一桐谈恋爱订婚,时间总要分给另一半,她不可避免的沦落为孤家寡人。 二十几岁的年纪,她已经让自己尽量无欲无求,可她是人,不是任何人手里头的玩具,哪怕那个人高高在上,权势滔天。 就是因为她前几天表示被人跟太近很烦,党毅马上就叫人伪装成『危险』提醒她,她敢保证,今晚若不是元宝恰好碰见并且出手,那帮人都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因为党毅就是这样,打着保护的名义,给她四面八方筑起高高厚厚的城墙,坏人进不来,她也甭想出去。 他一直试着把他筛选过后的人领到她面前,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交朋友,早些年她被孤单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候,也曾试着妥协,可妥协的后果是什么?那些所谓的『朋友』,从来不把她当党贞看,而是当党家的二小姐,党帅最宠爱的小女儿。 她说黑色好看,绝对不会有人提白色,她说喜欢狗,从此没人喜欢猫,怕是她说太阳不是东升西落,那些人也会眼睛不眨的附和,太阳也会看人的脸色。 都说权利是个好东西,可党贞却见惯了权利驱使下的虚伪,利益操控下的假意,时间久了,她懒得再去尝试跟谁交心,因为她姓党,註定了会让坏人钻空子,让好人心累。 党贞这边把恶气撒出去就没事了,待到平復之后洗个澡进工作室画画,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打发寂寞的最好方式,可党毅那边却受到不小的冲击,一来党贞已经好多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二来随着他的年龄增长,比起早些年的控制欲,这些年他是打心眼儿里担心外人会伤害党贞。 电话被挂,他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嘆,对面的党虹见状,出声道:「爸,您别生气,我去看看她,跟她聊聊。」 党毅兀自呓语,「她说她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这句话最伤我心,我就是怕人会伤她,没想到,伤她最深的人反倒是我。」 党虹安慰道:「沅沅年纪小,您管她她不服能理解,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您才是真心为她好。」 党毅轻轻摇头,「你看她从回国到现在,都不肯回家来住一晚,她是真的不愿与我相处。」 党虹道:「沅沅小时候身体不好,刮个风下场雨都得感冒发烧一场,病一次一个礼拜都不好,您就是太担心,太想把她护好了。」说着,轻声嘆气,党虹也藉机说:「可是爸,沅沅今年也二十九了,她在我们眼里永远是小孩子,但我们毕竟不能守她一辈子,您早晚还得把她交到别人手上,且不说交不交朋友,男朋友总得有了吧?」 党毅听进心里,沉默片刻后,看向党虹,「你是什么想法?」 党虹道:「别把她管的密不透风,让她接触一下想接触的人,这样久而久之,她对您的看法也会有所转变。」 党毅带着类似委屈的口吻道:「我给她交朋友的机会和场合,她很排斥。」 党虹说:「您让她交的都是您认为没有任何危险的人,说白了,是您的人,沅沅就是叛逆不想从您的人里选朋友,您这么做不是让她更反感吗?」 党毅迟疑几秒,「你是说让她在外面随便交人?」 党毅这辈子见多了心口不一甚至人面兽心的,他不想拿外界的伤害来给党贞上课,他怕她承受不了。 党虹却说:「眼前这不有个现成的嘛。」 党毅一时纳闷儿,党虹道:「我听她电话里面提到元宝,又说今天订婚宴上见到过,还这么能打,那不用问,是乔治笙身边的人,阿占跟他们关系都不错。」 党毅眼底露出审女婿般的严厉,问:「你对这人了解吗?」 党虹道:「听阿占提到过,乔治笙的左右手,从小在乔家长大的。」 党毅不轻不重的道:「乔家的保镖?」 党虹道:「有人这么说,但元宝在乔家的地位绝对不仅仅是保镖这么简单。」 党毅没有马上说话,似是沉吟思索着什么。 党虹道:「爸,不用这么紧张,沅沅现在只是想交朋友,而且交自己认识且想交的,又不是找男朋友,只要背景没问题,知道不会对沅沅有伤害,就当找个台阶,让您和沅沅的关系缓和一些。」 党毅沉默良久,开口道:「乔家倒是信得过,你这两天都在夜城,找个机会替我跟乔治笙说一声,麻烦他把元宝借党家一阵儿,如果沅沅真能开心,也算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好心办坏事儿。」
第998章 类似相亲局 党虹做东,说是请宋喜吃饭,宋喜自然不能一个人,还得乔治笙陪着,去的路上宋喜就忍不住道:「党家是有事儿找你帮忙吗?」 现在全夜城有点儿眼色的人谁不知道,乔治笙把宋喜看得最重,党虹请乔治笙不说请他,说请宋喜,这份面子给了宋喜,里子给了乔治笙,当真是会办事儿的人。 乔治笙说:「不清楚,可能吧。」 前阵子秦占特地从汉城军区跑回来找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这会儿党虹又请,不晓得是同一件事儿还是另有所求。 两人如约而至,到包间的时候,党虹已经在了,乔治笙颔首,叫了声:「阿姨。」 宋喜也微笑着道:「阿姨,您好,我是宋喜。」 党虹不是第一次见乔治笙,笑着打了声招唿,随即目光落在宋喜脸上,笑容更加柔和,「元青的女儿,好多年没见,一晃儿出落得这么漂亮。「 一句元青,很自然的表明党宋两家的交情,宋喜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不由得问:「我以前跟您见过吗?」 党虹说:「见过不止一次,但你一定不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儿,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党虹伸手比划着名。 宋喜微笑附和,党虹又说:「上次在桐桐订婚宴上,人多眼杂,咱们没有机会说说话,一直想着临走之前大家一起吃顿饭,来,先点菜。」 宋喜客气的说都可以,党虹道:「我爸爸跟你爸爸的交情很深,治笙跟阿占也是从小玩儿到大,虽然咱们不常见面,但关系不远,别客气,没有外人,喜欢吃什么自己选,你现在可是三个人的饭量。」 说到宝宝,党虹还专门给两个未出生的小孩子准备了礼物,一看就是费了些心思的,宋喜不好意思的同时,越发觉得今儿这饭局一定不光是简单的人情走动,毕竟党虹提到了党宋交情,提到了秦占和乔治笙的私交,显然是先『建交』,再『贸易』。 果不其然,吃饭中途,党虹渐渐把话题往某方面引,「小时候阿占一来找你玩儿,回去不是念叨笙哥就是宝哥,我有些年没见到元宝,巧了,前天晚上元宝跟我妹妹碰上了。」 乔治笙和宋喜都抬起头,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党虹道:「前天订婚宴结束,我妹妹一个人回工作的地方,出来的时候遇上些麻烦,幸好元宝过去解围,期间还不小心把元宝的东西弄坏了,听说是一幅画,好在我妹妹带他回家,应该是临时补了一幅。」 寥寥几句,信息量不少,比如『回家』。 女人对女人向来更为敏感,所以宋喜也比乔治笙早察觉,党虹说这番话的目的可未必是要感谢元宝,该不会是…… 乔治笙面色淡淡,如常道:「元宝没跟我说,您妹妹没事儿吧?」 党虹笑着回道:「她没事儿……」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就是一转头跟我爸发了好大的脾气。」 乔治笙给面子的问:「为什么?」 党虹顺着台阶下来,「我也是才知道,党贞前些天刚跟我爸拌了几句嘴,因为我爸一直派人保护她,她不喜欢,结果恰好订婚宴那天,我爸叫手底下的警卫员装坏人,本打算吓她一下,让她知道家里人的良苦用心,没想到误打误撞让元宝给赶上了。」 「党贞是我爸从小搁心头上宠到大的,我爸也是过犹不及,越想好好保护,反而父女两个总因为这种事情闹得不愉快,党贞觉得我爸叫警卫员装坏人让她没面子,尤其是还把元宝的画给弄坏了,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过意不去,不好直接跟元宝说什么,就只能跟我爸发脾气,我爸连着两天吃不下睡不着,我这个当女儿的,当姐的,夹在他们一老一小中间,真是操碎了心,实在没辙,只能过来跟你们求个人情,让元宝去跟党贞聊聊。」 果然,说来说去重点的来了,元宝,党贞。 宋喜第一个反应就是党贞看上元宝了,党家找党虹来当说客。 乔治笙不可能听不出来,但见他面色无异,薄唇开启,出声道:「元宝不会往心里去的,您妹妹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党虹道:「这话我早就说了,那是个犟死理儿的,根本不听,总觉得元宝救了她,结果是乌龙一场,让好人受委屈了。」说罢,生怕乔治笙再往回拉,赶紧补了一句:「她这一耍脾气不要紧,我爸受不了,我担心老爷子身体,只能说要不我厚着脸皮去跟治笙求个人情吧,让他放元宝去跟党贞聊聊,我那妹妹也是,这些年孤僻惯了,一般人不愿意接触,我想着元宝毕竟是知根知底儿的,大家多走动,交个朋友也好。」 党虹已经把底牌掀了,党家就是想要元宝去跟党贞接触,宋喜暗道这年头男的长得好也不保险,指不定走在大街上就让谁盯上了,本以为没人敢打乔家人的主意,这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到订婚宴上看到的党贞,长得漂亮在意料之中,毕竟党帅的老婆是当年百闻不如一见的大美女邵冰茵,最难得的是那份舒适感,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像是话都不爱多讲,这样的一个外冷的女孩子,没想到心里很是灼热嘛。 不知为何,宋喜一想到元宝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逼上梁山,忽然很想笑。 乔治笙没有马上接话,党虹也要看他的脸色,几秒后,乔治笙开口道:「我可以跟元宝提,但怎么想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早知元宝在乔治笙这儿不是保镖,党虹很虔诚的点头,「那是,交朋友还得看个人意愿,我不把你们夫妻俩当外人,所以才实话实说,党贞这些年物质上自然什么都不缺,但家庭环境不可避免让她的精神领域有些匮乏,除了跟表妹在一起玩儿之外,她几乎没有朋友,我很心疼她,也只真心实意希望她能交几个好朋友。」 说的宋喜从想笑又有点儿想哭,不就交个朋友嘛,党贞不会把元宝给吃了吧?如果对方是男的自己这边是女的,那绝对不能往外送,可眼下元宝一生龙活虎血气方刚男青年,对方一貌美如花身娇体弱小姑娘,党家都不怕,乔家怕什么?
第999章 躲不掉,背黑锅 党虹说这事儿党贞并不知情,后来回家的路上,宋喜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想笑了,她说:「咱们和党家像不像是背着孩子偷着出来给他们相亲的家长?」 乔治笙没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一如往常,实际上是有些不悦的,宋喜收起玩笑表情,认真道:「党家跳过元宝,直接来找你,是以为元宝怎么做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其实你们是兄弟。」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继续说:「之前你在饭桌上已经回绝了,但党家这回也把姿态放得很低,人家就说交个朋友,如果回的太狠,好像嫌弃似的,反倒不好,依我看,这里面也没那么多说头,我们不能替元宝做决定,还得看他自己。」 乔治笙薄唇开启,声音低沉,「如果我开口,元宝一定会去。」无论他在这中间是不是仅充当一个传话人的角色,以元宝的性格,绝对不会替乔家得罪党家,也一定会去找党贞。 宋喜在心中嘆气,这叫什么事儿吧,其实说白了交个朋友,怎么看都是挺开心的行为,怪就怪在对方是党家人,哪怕党虹在饭桌上口吻再好再客气,可这个身份已经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有让元宝去跟党贞接触,虽说元宝是被动方,可日后若是当了朋友,算不算是『早有预谋』呢? 宋喜一瞬间有些理解甚至是可怜党贞,党家是真心为她好,可怎么做都不大对。 这头乔治笙和宋喜一直没想好怎么跟元宝开口,没想到党虹拜託的不光是他们,正所谓普遍撒网重点培养,东边敲锣西边响,这头没动静,可元宝那头已经知道了。 邵一桐跟阮博衍订婚,阮博衍又是乔治笙这个圈子里的人,以党家和邵家的关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怜元宝见到邵一桐,听说她专门来找他的时候,心底还好生诧异,新婚都没过完呢,找他干什么? 邵一桐平日里很温和爱笑,这回看到元宝,话未出口眼眶都要红了,吓得元宝更是有些坐立难安,暗道他可没做过什么对不住阮博衍的事儿……吧? 「怎么了?」人生难得一见元宝眼底露慌。 邵一桐走得泫然若泣并真心实意路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把前因后果一讲,尤其说到党贞这些年过得有多压抑孤单,这些话不是党虹叫她说的,但她是真心觉得党贞可怜,所以一字一句都是带着泪点。 「元宝,你能跟党贞交个朋友吗?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邵一桐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元宝面色是鲜有的纷繁复杂,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出声回道:「这么点小事儿,你说一句就完了,吓我一跳。」 邵一桐眸子微瞪,「你答应了?」 元宝说:「你亲表姐,大家一来二往,多走动走动本来就是朋友,你之前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娶她呢。」 邵一桐赶紧否认,随后道:「我表姐人很好,就是独来独往惯了,很难融入到集体里面,因为这次的事儿又跟我姑父大吵一架,更不会接受我姑父那边的人,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元宝道:「你找个机会,带她出来一起吃顿饭吧。」 邵一桐高兴的很明显,「好啊,你什么时间方便?」 元宝说了最近几天有空余的时候,邵一桐记下,说是回去再约党贞。 这事儿一个两个知道,很快小圈子内的人就都知道了,佟昊跑到元宝面前落井下石,笑的不行,「行啊你,一不留神儿就让党家人看上了,人家这跋山涉水拐弯抹角的过来想跟你谈朋友,看来你离党家姑爷的目标不远了。」 元宝惯常的不动声色,一如乔治笙附身一般,只眼皮一掀,看着对面佟昊,也不急着讲话。 佟昊跟元宝对视几秒,越发的觉着笑不出来,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天灵盖儿发麻,后嵴樑发凉。 两人对峙,败阵的从来都是佟昊,等到脸上的笑容完全变成警惕之后,佟昊主动道:「干嘛?想赖我让你去拿画?我让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吗?我让你厚着脸皮跟人回家了吗?自己出去沾花惹草,现在还来怪别人……」 越说越没底气,关键是元宝脸上的表情,不在佟昊的解读范围之内。 五秒过后,元宝面色不改,唇瓣开启,「你是别人吗?我怎么会怪你。」 话音落下,佟昊认真的在沙发上动了动,如坐针毡。 「你什么意思?」佟昊问,此时眼底已经不光是警惕,还有丝丝畏惧。 元宝道:「邵一桐说党贞缺朋友,你不是最爱交朋好友嘛,别废话,一起去。」 佟昊眼睛一瞪,「人家点名找你,我去凑什么热闹?」 元宝点了根烟,用尼古丁去平復内心想要弄死佟昊的心情,面上云淡风轻的说:「给你张内场票,让你近距离看热闹。」 佟昊双臂一展,往后搭在沙发背上,骄傲的道:「万一她看上我呢?」 元宝说:「我现在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祝你早日入赘党家。」 佟昊立即骂道:「滚,火山油锅可以替你扛,这事儿,扛不了。」 元宝说:「我在跟你商量吗?」 言外之意,通知你,必须去。 佟昊自然是不想去,可元宝平静着一张脸,手却在往后腰摸,佟昊一看这是真急了,赶忙道:「欸,去去去,嘛呢这是,说翻脸就翻脸,不知党家二小姐看上你什么了……」 元宝也不知道党贞看上他什么了,他对入赘党家完全没有兴趣,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不得不给面子,这是一项只能硬着头皮上的任务,也难怪佟昊一副笑得能看见喉结,好似他要去出卖色相的贱样儿。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贫道非得死,也得拉上道友一起死的宗旨,元宝死活拉着佟昊一起,这样没准儿党二小姐眼神儿不好,一下子就透过现象看到佟昊的本质了呢?虽然他本质也是个『渣』。 在这帮人眼里,无论党家和邵家三令五申说党贞不知情,但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会觉得欲盖弥彰,就连元宝都误以为是党贞看上他了,结果,还真不是。 最可怜的当属党贞,她都以为这事儿翻篇过了,殊不知背后里一帮老爷们儿以为她是头饿狼,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第1000章 兄弟就是拿来坑的 为了让党家这个内心敏感脆弱外表又冷漠倔强的艺术家二小姐早日回归正常人行列,上到党帅下到保镖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可怜元宝和佟昊要推掉小半天的事儿来配合表演,准确的说,可怜的只有元宝,佟昊是罪有应得。 去餐厅的路上,元宝开车,佟昊坐在副驾侃侃而谈,「待会儿见着人,你就这句开场白:欸?这么巧,你也在,一般一段爱情的开始不都来源于巧合嘛。」 元宝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回道:「你这么驾轻就熟,待会儿就看你表现了。」 佟昊说:「别啊,人家看上的是你。」 元宝道:「一般陪着去的往往都会出人头地,我看好你,等你进党家门的那天,我从城南撒钱撒到城北。」 佟昊眼睛一瞥,骂骂咧咧的说:「我怎么感觉你要给我送葬呢?」撒钱?撒纸钱吗? 元宝没说话,心想见面之后先看看党贞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真如邵一桐所说,党贞只是缺朋友,那她只要不是太特立独行,交个朋友又不会怎么样,可若真是挂羊头卖狗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副驾那二百五,就别怪他出卖兄弟了。 元宝就没想过要谈恋爱,外头一堆事儿等着办呢,哪有什么闲心思谈情说爱。 开车来到约定地点,两人先后下车,随即迈步往二楼走,期间佟昊仍旧不忘提醒元宝,「别忘了,这么巧,你也……」 佟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调侃,说话的时候眼睛只顾着看元宝,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抹随时都可能压下去的躁怒,恰逢两人走到走廊拐角,元宝站在外侧,余光已经瞥见死角内的一抹衣袖,正欲提醒佟昊小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佟昊跟拐过来的人撞了个对脸儿。 两方都吓了一跳,及时剎住,待到佟昊定睛一瞧,不由得眼底闪过一抹诧色,下意识的说:「欸?这么巧?」 党贞堪堪站稳,抬眼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张脸。 佟昊后知后觉,靠!说错台词了。 元宝站在佟昊身旁,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已经在骂臭傻逼了。 党贞心说谁啊这是,他们认识吗?马上视线往旁边一挪,跟元宝四目相对,元宝到底是『见过风浪』的,愣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这么巧。」 党贞稍稍一顿,出声道:「是你啊。」 此时不远处坐着的邵一桐『恰好』走过来,先是跟元宝和佟昊打招唿,紧接着对党贞道:「你们认识?」 党贞点了下头,「见过一次。」 邵一桐说:「正好,我们也刚来,一起吃吧?」 佟昊看了眼党贞,特别礼貌绅士的询问:「不介意吧?」 他们是邵一桐认识的人,她又跟元宝有过一面之缘,自然不会驳了面子,应声道:「不介意,你们先坐。」她要去洗手间。 待到党贞走后,邵一桐这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感谢感谢,谢谢你们能来。」 佟昊道:「他是主角,我就是个作陪。」 党贞说:「人多热闹些。」 三人往里走,元宝损佟昊,「主角的台词你都抢,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别藏着掖着了。」 佟昊也闹心,幸好还能说在订婚宴上见过,不然就穿帮了。 几人落座后正常聊天,不多时党贞从楼下上来,四人坐在一起,一面俩女的,一面俩男的,乍一看跟组团来相亲似的。 之前邵一桐已经替双方介绍过,此时借着点菜的空挡,佟昊率先道:「你也喜欢吃菠萝古老肉?」 这道菜是党贞点的,她抬头看向佟昊,佟昊笑着道:「元宝也喜欢,而且他还会做饭,不能说这道菜他最拿手,因为他什么都拿手。」 元宝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巧了,佟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先发制人,开启了推销模式。 元宝不动声色,眼睛还盯着菜单看,嘴上已经出声:「话多,人家问你了吗?」 佟昊不以为意的说:「聊天嘛,朋友坐一起不说话干什么?」 邵一桐马上接道:「是啊,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我早听博衍说元宝厨艺了得,如果有机会能一饱口福就好了。」 佟昊说:「你嫁了博衍,咱们就等于是自己人,下次有元宝掌勺的饭局一定叫上你。」说着,他又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党贞,「到时候带上你表姐,人多热闹。」 邵一桐率先替党贞应下,党贞的确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哪怕只有四个人,可比起平时的一个人两个人,已经是数量庞大,她一直在认真听大家聊天,可是没机会插话,从前她也不是个笨嘴拙舌的人,看来再好的先天也会被现实的『不作为』磨灭殆尽。 独处久了,期待合群的心思会逐渐变成恐惧,哪怕身临其境,也有些力不从心,党贞有些侷促,搭不上话的人就只能从旁默默喝饮料,平时一顿饭也不见得能喝一杯,这会儿菜没上来,饮料已经喝完了。 邵一桐侧头问:「今天怎么喝这么快?」 党贞说:「有点儿渴。」 佟昊在桌下用腿碰了下元宝,元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暗地里踹回去,两人暗搓搓的小动作看似隐秘,但党贞还是发现了,她是很敏感的人,只是暂时还弄不清佟昊跟元宝总是眉来眼去的干什么。 吃饭中途,邵一桐尽量起一些跟党贞有关并且她会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最近某某某的画展要在夜城举行,党贞是会搭话,可是话很少,佟昊一言不发,他都不知道说的是谁,元宝倒是知道,而且答应了邵一桐过来,总不好一直装哑巴,所以偶尔也跟党贞聊上几句。 党贞似是忽然想起一个话题,她看着元宝道:「那天的画,你朋友拿到没有不满意吧?」 元宝淡笑,「你问他。」 『他』正在吃东西,感受到党贞的注视,这才慢半拍用眼神示意,刚刚他走神儿了,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党贞说:「不好意思那天弄坏你的画,只好临时换了张类似的给你。」 佟昊倒也不是真傻,很快跟上思路,笑着回道:「啊,没事儿,我不懂这些,送人的,对方肯定也不懂,只看是谁画的,只要人对上了,才不管是茶花还是菊花呢。」 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党贞似是被戳到笑点,猝不及防的抬手挡着嘴笑,邵一桐比听到笑话本身还开心,佟昊满眼『怎么了,是我逗笑的?』懵逼表情。 元宝不着痕迹且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这一眼再次让佟昊脑袋一麻,完了,要坏,党贞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第1001章 为了自保,不要面子 背后一股邪风,吹起了佟昊心底隐藏的优越感,他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完了完了,别真不是元宝那张乌鸦嘴,陪着的都会『中彩』,虽然对面的党贞外貌上挑不出任何毛病,目前看来人也不多话,不聒噪,不怎么讨人厌,可不讨厌不等于喜欢,不排斥也不能当强扭的瓜啊。 此刻佟昊终于体会到元宝内心的不安感,这上门的女婿,谁爱做谁做,反正他是不做。 一定是他话说多了,暴露了和蔼可亲的一面,让党贞误以为他是个好接触的人,反观元宝,丫向来诡计多端,平时暖的跟小太阳似的,今天愣是将低调进行到底,生生装出一副沉默高冷的低调形象,这么一对比,党贞当然喜欢热络的那个了。 佟昊垂目吃东西,心底无一例外的又把元宝给损了一顿,同时感慨自己真是大意,大意又失策。 可高冷形象的位子已经被身旁人给坐了,佟昊总不好突然翻脸,得想个办法把自己给摘出去。 邵一桐跟党贞是并排坐着,女人之间互相讨论分享美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饶是如此,邵一桐也只是说今天的甜品不错,让党贞尝尝,并没有动手给党贞夹。 就是这一瞬间,佟昊灵机一动,只见他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点心,递到元宝唇边,「你尝尝。」 元宝刚开始只看到唇边一抹樱桃色,紧接着顺势一看,是佟昊拿着筷子在餵他,两人四目相对,佟昊目光真诚,真诚中隐隐透露着热切。 对面邵一桐和党贞同时不着痕迹的抬起头打量,前者好歹跟元宝和佟昊认识,也坐在一起吃过几顿饭,见惯了两人互怼,可从没见过两人这般……呃,恩爱。 党贞只很快扫了一眼,马上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家教告诉她非礼勿视,可心底却难免想入非非,这俩人关系这么好吗? 元宝只有两秒钟觉得佟昊是鬼附身,可马上便反应过来,知道这二百五心里打着什么破算盘,想装性取向有问题吓唬党贞是吧? 元宝冷笑,不得不说……还真是个又臭又跳不出毛病的损招儿。 兄弟二人目光一对,元宝张开嘴,就着佟昊的筷子把点心直接吃了,佟昊问:「好吃吗?」 元宝『嗯』了一声:「还可以。」 佟昊说:「记着是什么味道,回家给我做。」 元宝明知道是做戏,可还是想骂佟昊,你大爷,真特么噁心。 邵一桐也有点儿懵,但懵的同时绝对不会以为两人有什么不正常关系,中途元宝放下筷子,出声说:「你们先坐,我去下洗手间。」 佟昊闻言,紧跟着道:「我也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就差手牵手。 党贞鲜少在背后八卦谁,她也没谁好八卦,这次是真长了见识,眼看着两人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问邵一桐,「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吗?」 邵一桐眸子微瞪,连连帮忙解释,「不是,他们就是好朋友。」 党贞纳闷儿,「是吗,我还以为他俩是一对儿呢。」 邵一桐笑得也有些勉强,「我没跟他俩单独吃过饭,以前很多人聚餐的时候,他们也不这样。」 党贞见邵一桐有些紧张,她主动道:「就算是也没事儿,恋爱自由嘛。」说着,她不知想到什么,还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 邵一桐问:「怎么了?」 党贞说:「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跟外人一起吃饭,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邵一桐多久没在党贞口中听到『有意思』三个字了?这个表姐是画圈儿里名气不小的人,可如果问起她是不是对画画特别感兴趣才走上这条路,那答案显然不是,党贞说过,之所以选择画画这条路,是因为这件事儿一个人就能做,并且特别好打发时间,出名不是本意,甚至反向推理,越出名证明画得越好,画得越好证明投入越多,投入越多,越寂寞。 党贞从不觉得画画有意思,甚至她的全部生活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没意思。 眼下看见她笑,听到她说有意思,邵一桐比党贞还要开心,更加坚定了交朋友这个路子可行,不仅可行,还要坚持贯彻到底。 「那我们晚上去看音乐剧,也叫上他们?」邵一桐试探性的询问。 党贞微顿,紧接着回道:「他们有时间吗?」 没有拒绝,摆明了就是挺喜欢元宝和佟昊的,邵一桐说:「我待会儿问问。」 元宝和佟昊人后互相骂,人前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重新回到座位,刚一落座,邵一桐便抬眼说:「晚上我跟党贞一起去看音乐剧,你们有时间吗,我这儿还有票。」 佟昊率先说:「看元宝,我听他的。」 不知两人背地里讨论了什么战术,此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气定神闲,元宝更是欣然点头,「好啊,我晚上有时间。」 原本就是推了小半天的工作来的,争取能在今天全部处理好,免得夜长梦多。 饭后还有充足的时间,佟昊提议带邵一桐和党贞去打撞球,邵一桐看了眼党贞,党贞点点头。 两个女的都不会打撞球,佟昊说:「我就不亲自教你打了,想学可以让你老公教。」 邵一桐笑了笑,「那你们教一下我表姐。」 党贞心底有两种情绪在互相倾轧,一种是本能的对群体活动的跃跃欲试,另一种是担心这种美好不过稍纵即逝,可能转头党家就会调查这两人的身份背景,哪怕他们跟邵一桐认识,也未必是党毅觉得好的。 所以她压抑着心情,脸上不见喜怒,拿了一根球桿,看着对面的元宝和佟昊说:「麻烦你们示范一下。」 佟昊率先倚靠在桌台处,剩下元宝俯身示范,党贞有样学样,其实动作已经很标准,可佟昊偏偏起身来到元宝身旁,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元宝肩膀上,对党贞说:「肩膀,你的肩膀要再往下压一点儿……」 然后手覆在元宝手背处,「手要这样握杆,不用太用力。」 乍看是佟昊元宝不能手把手的教党贞,这在情理之中,可佟昊和元宝贴身示范,怎么看都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到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党贞是朋友少,实际交流经验贫乏,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判断,眼前这俩人,他们才是一对吧?邵一桐说不是,怕是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
第100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人要是逼急了,捨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果不是元宝和佟昊的身材都太具有男性特徵,他俩都想捏起嗓子揪着兰花指跟党贞装同性了,实在不行,只能互相噁心,不对,这得叫互相成全。 天知道两人往一起黏煳,内心里想的都是骂娘的话,可每每想要撂挑子,耳边就会升起一股幽灵般的声音,坚持,坚持住,争取一次性让党贞断了念想,以绝后患。 也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元宝和佟昊才堪堪坚持到一起去看音乐剧,看剧的时候,一排四个人,先后是邵一桐,党贞,元宝,佟昊,别问为什么安排元宝挨着佟昊,因为先前在餐厅洗手间里,佟昊都快炸了,非说党贞看上他了,撒丫子就要跑,是元宝承诺有事儿他先死,佟昊这才不情不愿的留下来。 当然也是因为元宝的仗义,佟昊才决定捨身为兄弟,俩人一拍即合,开始在党贞面前『夫唱妇随』。 台上演着音乐剧,台下佟昊看得昏昏欲睡,可偏偏环境不允许,一惊一乍,每次他快睡着都会嗷一嗓子把他吓醒,几次三番,他干脆伸手扫了扫元宝肩头不存在的灰,一头枕上去。 这样的动作如果在今天之前,怕是只有他受伤快死了才能做,可演了一小天,体力透支,加上实在想睡,佟昊往上一靠,别说,还真挺舒服。 元宝的肩膀何时让个大老爷们儿枕过?当然小姑娘也没有,就是这样才金贵,白白让佟二百五钻了个空子。 元宝衬衫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没了,想想马上又泛起来一层,趁着黑灯瞎火,他侧头瞥了眼佟昊,当真是一脸嫌弃,然而坐在元宝左边的党贞早在佟昊枕过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看不到元宝的正脸,想像中元宝一定是一脸温柔的看着佟昊。 都这样了,邵一桐还说他俩是朋友,心思单纯啊。 他们这边是vip区,进场的时候可以拿小毯子,一般都是给女士用的,怕空调开太低会冷,进来的时候邵一桐给党贞拿了一条,此时党贞默默地把盖在腿上的毯子递给身边的元宝。 元宝比佟昊强得多,无论是七星酒店还是路边摊他都能吃,同样无论是二人转还是音乐剧,他也都能欣赏,暗道他跟佟昊都演成这样了,党贞从吃饭到现在也没有过多交流,怕是早有这个心现在也该心灰意冷了,可此时党贞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臂,元宝吓得心底咯噔一下,干嘛? 他稍稍侧头看向党贞,眼底无不警惕,只是光线昏暗,党贞看不出来罢了。 她手里拿着薄毯,眼神示意了一下枕在元宝肩头的佟昊,很小的声音道:「帮他盖一下吧。」 元宝眼底有一闪而逝的促狭,似是看到了什么热闹,并且这个热闹一定事不关己,唇角轻勾,他伸手接过,礼貌回道:「谢谢。」 党贞但笑不语,满眼柔和。 元宝单手把毯子抖在佟昊身上,还佯装细心地拉扯了一番,其矫揉造作的程度,乔治笙看了可能会沉默十秒,然后让他俩一同消失在视线里。 佟昊也没有完全睡实,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东西贴上来,他微微睁开眼,歪着头躺了这么一会儿,脖子有些酸,正要直起身,谁料元宝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脑袋,随即俯身贴到他耳边,看似情侣间的亲密细语,实则他说的是:「别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佟昊能感觉到元宝口中唿出的温热气息,在他耳边绕的烦躁又痒,这要是个女孩儿就是享受,大老爷们儿……佟昊毯子下的手都攥成拳头了,咬牙切齿,低声道:「快说。」 元宝忍着笑道:「她好像看上你了,让我给你盖毯子。」 靠了!都做到这份儿上还是没能打消党贞对他的肖想吗? 佟昊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元宝过来掺和,他早就该知道,他跟元宝之间,瞎子都会看上他。 元宝说完,开开心心的直起身,目视前方看表演,佟昊在他肩膀上生硬的枕着,一股火上来想直接就走的,可转念一想,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动了动毯子下面的手,看似鬼鬼祟祟,实则明目张胆的往元宝放在腿上的手背摸。 党贞也不知怎的,可能第一次在身边看到『这种情侣』,两人又都是高颜值,挺有意思的,所以格外留意,眼看着原本盖在佟昊身上的毯子一角,就这样一寸寸落在元宝腿上,毯子下是两人的手,党贞瞥见全过程,忽然抿了抿唇,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不看又怕错过精彩环节。 毯子下面的确是佟昊和元宝的手,佟昊要去拉他,元宝攥了拳头警告,这副你来我往的过程,蒙上一层毯子就变成了欲盖弥彰的摸摸搜搜。 党贞全程在偷看两人互动,唇角几次没忍住上扬,太有意思了。 一场音乐剧两个半小时,真正在看的人只有邵一桐,待到结束,四人一起往外走,佟昊率先说:「你们两个有人接吗?」 邵一桐应声,佟昊道:「那我俩就不送你们了。」 邵一桐差点儿脱口而出谢谢二字,谢谢他们今天陪了党贞一小天,可这样的话也只能私下里讲。 几人在剧场外面就分道扬镳,元宝和佟昊前脚一走,党贞后脚马上露出笑容,邵一桐奇怪的问:「怎么了?」 看剧的时候她离得远,没注意。 党贞也没把她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只是不答反问:「你跟他们挺熟的吧?」 邵一桐点了下头,「他们跟博衍关系很好。」 党贞说:「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大家一起出来玩儿吧。」 能让党贞说出这种话,可见元宝和佟昊多有魅力,邵一桐马上应声:「好啊,下次再出来,你们正好交换一下联繫方式,平时你就可以约他们。」 党贞下意识的说:「你约吧。」 到底是孤僻久了,会有些不知道怎样表达喜欢,她只是觉得这两人很好玩儿,别回头让人误会她有什么其他意思。 可是人心隔肚皮,党贞这边一片丹心,谁料元宝和佟昊那边是一片担心,如果早知两人演一对儿不仅没打消党贞的念头,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估计元宝和佟昊一定会互殴来出气,谁他妈想出来的噁心主意!
第1003章 逼入绝境 元宝和佟昊就这样被党贞『看』上了,本以为这次过后不会再接到任何消息,岂料消息就是从这天开始,隔三差五就得出去应酬一场,可怜两人还没弄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佟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不是咱俩还不够明显?」 元宝也是第一次产生了迷茫感,如果这都不明显,难不成真让他跟佟昊当众手拉手啊? 这一折腾,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监委会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关长林审案颇见成效,短时间已经从可疑官员口中套出不少实锤,其中自然不乏跟盛家沾边儿的。 盛浅予私下里打给关彧,问是怎么回事儿,关彧漫不经心的回道:「当然是例行公事,难不成我爸坐在这个位置上一点事都不办?那怕是没等你爸有什么,我爸就该先定罪了。」 盛浅予觉得这话不中听,可又不能这会儿跟关彧撕破脸皮,把所有不满都压在心底深处,她暗自调节唿吸,重新开口说:「有些事儿让关叔点到为止就好,想定那些人的罪,用不上太多的名目,说多了,以后等关叔帮我爸的时候也是个麻烦。」 盛浅予之所以会跟关彧领证,还不是为了盛峥嵘,所以有些话她该说她还是要说。 关彧闻言,有那么几秒种没说话,半晌,他不冷不热的说:「你最近还跟乔治笙见面了?」 最后那个问句,意味深长,像是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不过在等她自己认罢了。 盛浅予听到乔治笙三个字,本能的眉头一蹙,随后道:「我见他干什么?」 关彧冷哼,「你敢说你没见他?」 盛浅予刚要肯定回復,结果话到嘴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出声道:「你说在邵家订婚宴上?」 关彧不置可否。 盛浅予说:「我们都是以宾客的身份去的,通程没有讲过话。」 关彧阴阳怪气的道:「你倒是想讲了,乔治笙老婆在,你没机会吧?」 如此冷嘲热讽,句句扎心,盛浅予到底还是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关彧,我早说过,我跟乔治笙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你犯不着怀疑我跟他之间还有藕断丝连……我没你想的那么下贱。」 关彧吊儿郎当的问:「生气了?」 盛浅予不说话。 关彧似笑非笑,「只有在提到乔治笙的时候,你才会原形毕露,这能说明什么?我的老婆,在我面前戴着面具,却为前男友跟我翻脸……」手机中传来嘲讽的气息声。 盛浅予厌恶关彧,尤其在跟他领完结婚证的剎那,这种厌恶顷刻间化作恨意,像是她跟乔治笙之间的最后一点念想,也被关彧给亲手割断。 被恨的人羞辱,盛浅予气得脸色发白,如果但凡还有第二条路可选,那她死都不会来找关彧。 关彧隔着手机和几千公里也能想像到盛浅予如今的脸色,她不说话,他便主动道:「是不是后悔跟我领了证?」 盛浅予深吸一口气,口吻如常的回道:「关彧,我们别为外人吵架了好吗?」 她尽量温柔,关彧沉默片刻,低沉着声音道:「我想见你,你来蓉城吧。」 上一次在蓉城,两人领完证盛浅予就回了夜城,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并没有发生什么,她以为这一纸结婚证差不多可以哄着关彧为盛家做点事儿,可如今看来,倒是她把他想简单了。 现在的关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的傻小子了,盛浅予心知肚明,他在这样的时刻提出让她去蓉城,代表什么。 她心里是反感的,可她没得选。 「好。」这一个字,轻飘飘的,可却是破釜沉舟后仅剩的自尊。 上面党家和方家分为两派势力,明里暗里斗得很兇,党家想以盛峥嵘为翘板,直接把方家也给撅起来,而方耀宗一面要顾着自保,一面又得念着女儿和孙女的情分,尽可能的帮助盛峥嵘。 关长林从谭闫泊死前咬出的官员口中,得到了一些可能跟盛家私下生意相关的讯息,这个结果一经上报,在上层权利角斗之下,很快就有新的指令派下来,细审盛峥嵘。 至此,众人也算看出来了,强大如方家,还是保不了盛峥嵘,该审还是要审,如今就看关长林能不能审出什么东西来。 盛浅予去蓉城待了五天,这五天几乎没离开别墅房间,关彧腿瘸了,这些年心里一直有恨,导致精神上也不似正常人,她来之前已经豁出去,一副皮囊而已,跟整个盛家相比算不了什么,可她还是低估了关彧折磨人的本事,她险些死在床上。 疼急了,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可关彧偏偏叫她睁开眼,待到两人四目相对时,他会用充斥仇恨和戏嚯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看清楚了,我不是乔治笙。」 一句『我不是乔治笙』,盛浅予觉得疼痛从下面直击心脏,让她整具身体一如被锯子割破,一寸一寸,血流不止,疼到麻木,偏偏又不会真的麻木。 看着她涣散到绝望的神情,关彧缓缓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手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处,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是我老婆,别让我觉得你还在想他,不然我不会帮……」 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完,盛浅予忽然用四肢紧紧地缠抱住他,一如蜘蛛捕捉猎物,恨不能勒到五脏决裂。 她开始疯狂的讨好,睁着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痛苦清楚的刻在心里,然后,用力去恨,恨自己,恨关彧,最恨乔治笙,还有宋喜。 早晚有一天,她要把现在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他们。 后来关彧去洗澡的时候,盛浅予脸色惨白的从包里摸出药,数都没数,一把吃下,她不能死,她还没有看到盛峥嵘平安无事,还没有看到乔治笙后悔,没有看到宋家万劫不復,没有亲手把关彧送进地狱。 吃完药,她就尸体一样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海中还是泛起了近十年来的诸多画面,好的,坏的,那些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如今全都经歷了一个遍。 曾经她连人带心都是那个人的,后来那个人不要她了,她只好偷偷的想,可那个人太残忍,到底是逼得她走入绝境,如今她的人是别人的,心,就彻底留给仇恨吧。
第1004章 墙倒众人推,送上门的证据 打从关长林进监委会之后,不止党方两家在盯着,像是盛家,乔家,宋家,太多人都在关注,如今终于等到亲审盛峥嵘,到底是盛家可以一路胜到最后,还是宋家半道崛起夺回一切,成败当真是就此一举。 乔治笙把元宝和佟昊叫到一起,有些事情要说,期间佟昊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刀,动作利落且一气呵成的把苹果削皮,然后割了一片,就着刀递到元宝唇边,元宝没有看他,因为正在听乔治笙讲话,所以下意识的张嘴接了。 乔治笙亲眼看到一幕,说着说着忽然就停下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人。 元宝比佟昊反应快,口中的苹果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已是沉了脸,侧头说道:「你丫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佟昊表情更是难看,气得把苹果和刀子一起扔在桌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都他么整魔怔了。」 乔治笙仍旧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斥着刻薄的嫌弃,像是两人刚才的表现污了他的眼睛。 元宝只好插一句嘴,跟乔治笙解释了一下缘由,乔治笙听后还能怎样?迟疑了半晌,薄唇开启,「你俩别弄假成真了。」 佟昊挑眉道:「跟他?」说罢又补了一句:「除非他把名字写我户口本上。」那意思就是元宝当媳妇儿。 元宝气到深处,面不改色的道:「我连党家都看不上,你以为你算老几?」 佟昊闻言,忽然嘆气道:「我现在就怕党贞看上我。」 元宝说:「实在不行你就从了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你们婚礼,我随个大份子给你。」 佟昊瞥眼道:「你怎么不从呢?我随两个大份子给你。」 乔治笙不忍两人争锋相对,遂平静的开口,「实在不行你俩假结婚,我给你们当证婚人?」 元宝知道乔治笙存心埋汰人,没接话,佟昊说:「不行,我礼份子都准备好了,不随出去心难受。」 乔治笙说:「你俩的我都准备好了,谁先结给谁……要是一起,倒也方便。」 这个『一起』就颇为意味深长,到底是一起结婚,还是一起跟别人结婚,这就看元宝和佟昊心里怎么想了。 因为一个党贞,险些把元宝和佟昊直了二三十年的属性给掰弯了,以前是闹着玩儿,现在玩着玩着,都惯性了。 交代完正事儿,元宝和佟昊一边吵着嘴一边往外走,乔治笙也给宋喜打了通电话,宋喜接通,他说:「我再有一个小时就回去,想不想吃外面的东西?给你带回去。」 宋喜道:「我刚吃完妈准备的加餐,撑到了,对了,我要出去一下。」 乔治笙问:「去哪儿?」 宋喜说:「刚才祁未给我打电话,说有些重要的事儿想跟我商量,还挺急的,我答应出去跟他见一面。」 乔治笙道:「他有说什么事儿吗?」 宋喜说:「没有,但我感觉是个不小的事情,他不方便在电话里面讲,所以我还是出去一趟。」 乔治笙说:「我现在回去接你。」 宋喜道:「不用,你忙你的,我跟祁未约在王妃的餐厅见面,正好王妃和常景乐顺路过来接我。」 乔治笙嘱咐了几句,等挂断电话后打给常景乐,又提醒了一番,常景乐说:「知道了,不看你这边儿还得看戴戴呢,用不用我带俩月嫂一起去接?」 乔治笙说:「我一会儿过去餐厅接她。」 常景乐说:「动作麻利点儿,别耽误时间,影响我跟戴戴二人世界。」 乔治笙连结束语都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宋喜被接到餐厅,坐在二楼某包间等候,不多时有人敲门,她出声说:「请进。」 房门打开,出现在视线里的人是祁未。 宋喜微笑着跟他摆手,因为现在肚子越发大了,也没见外,没有起身,祁未同样面带笑容,惯常问候,「最近怎么样?」 宋喜说:「挺好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胖了一圈儿。」 祁未说:「一个人吃饭三个人用,吃多少都不会胖的。」 宋喜看着祁未说:「你倒是瘦了一点儿,是不是平时公司太忙了?」 两人聊了些日常,现在祁家就靠祁未挑大樑,虽然他嘴上没诉苦,但乔治笙私底下说过,祁氏这些年一直都是祁丞在管,就算如今祁丞死了,可旧日里祁丞的势力也会私下里有小动作,所以祁未这个董事长坐的不会太舒服,而且新人上位,总要处理旧帐,这笔旧帐就够他受的。 宋喜在来的路上曾设想过,祁未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她,找她多半是寻帮忙,会不会是祁氏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需要乔家伸出援手的? 聊着聊着,祁未主动道:「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也不耽误你太久,长话短说,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宋喜道:「你说。」 祁未道:「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哥以前跟盛市长签过一个政府项目,是关于建立新体育馆的。」 宋喜回忆了一下,两秒后道:「有些印象,好像说要建一个全亚洲最大的体育馆,成为夜城新地标。」 祁未点头,「没错,政府的策划项目书上是这样写的,当初盛市长亲自找我哥私下里谈,我不知道这中间他们都聊过什么,总之我哥没跟家里商量,自己做主签了一份投资三百亿的合同书,当时还把我爸气到犯病。」 宋喜听到这里隐约觉察到什么,但那个点还是隐藏的,她只能目光认真,期待祁未接下来的话。 「三百亿不是小数目,哪怕对祁氏也是重大投资,我哥就这样一锤定音,而且摆明了是个只对盛市长有功绩,对祁氏没利益的项目,当初我就觉得不妥,只是没办法,那时候我哥管公司,我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但我最近发现,祁氏下属的风华地产,也就是祁氏跟政府走帐合作的公司,在交税这一块儿帐目明显对不上,不是多交,而是少交,我把他们财务总监找来,总监刚开始支支吾吾,后来我威胁要走法律程序,他这才说,是我哥当初跟他打过招唿,风华地产在上税方面,政府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风华不是祁氏的主要子公司,可每年上税也都在千万以上,我觉得这事儿不对,会不会是盛市长当初承诺过我哥?「 祁未都已经把话说的很明显,结果又来了一个疑问句,宋喜总算是听明白了,心下瞭然,面上不动声色的道:「那这事儿应该找监察和税务机关吧?你来找我商量……」 祁未道:「我没把你当外人,有些话我就实话实说了,不管我哥以前跟盛市长有过什么私下协议,我不想如今祁氏在我手里被查出违法犯罪的事实,如今盛市长又在调查中,我想藉机检举……但盛家背后还有方家,如果祁氏公开检举,方家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把我哥和盛市长有勾结的相关证据给你,你帮我秘密检举可以吗?」
第1005章 身不由己,各取所需 不得不说,祁未这是把雪中送炭和借刀杀人完美融合到一起了,如今这个局势,但凡有点儿门路的人都清楚宋家和盛家的关系,祁未上赶着来送刀子,这对宋喜而言是莫大的诱惑,宋家想让盛家垮台,又怎么会嫌手头上的证据多? 再者说,祁未跟宋喜之间到底还有些交情,于公于私,就看宋喜怎么接了。 宋喜当然可以拒绝,毕竟这是冒风险的行为,而祁未赌的就是宋喜在拒绝和答应这一线之间的可能性,赌赢了,祁家可以完美抽身,还能给宋家一个顺水的人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宋喜不答应,那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她听,也足以表明祁家现在不想跟盛家扯上关系。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祁未心知肚明,以宋喜的心思,她一定会猜到他的想法,所以他干脆如实说道:「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祁家不出面,让你担风险,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办法,错过这个好机会,以后等待祁家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盛市长平安无事的出来,继续明里暗里压榨祁氏,要么等着风华地产的税务东窗事发,连累祁家。」 祁未想的没错,宋喜第一时刻就分析了所有利弊,知晓他的自保,也明白他在赌她的心思,然而,不得不说,他赌赢了。 宋喜没办法放弃摆在眼前的证据,就好像可以用一百条罪把盛峥嵘死死的关在牢里,九十九条她都不解恨。 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宋喜面上没有明显情绪变化,沉默半晌,出声道:「我理解祁家现在的处境,就像有一把刀悬在脖子上面,当初祁丞捅出来的篓子,没理由你替他背,这样吧,我先回去跟我老公商量一下,你等我电话。」 祁未道:「我们都这么努力想当一个好人,可很多时候事与愿违,偏偏要走很多歪路,甚至做很多错事儿才能回归正轨,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么自私的一面。」 他看着宋喜的目光中尽量平和,可平和下却涌动着深深地无奈,还有歉疚。 宋喜对他这句话很是认同,虽然境遇迥异,倒也殊途同归,这种好人被恶人欺负到『变坏』的滋味儿,当真是经歷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原本宋喜也觉着祁未的算计有些不怀好意,可设身处地想想,万语千言,她轻声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人总得为自己着想,自己好好的才能顾得上别人。」 祁未眼底有一道光闪过,很快,快到宋喜觉的自己看错了,他看着她,露出很轻的一抹笑,「谢谢。」 也许未必是谢她的帮忙,可能只是感谢她的理解。 聊完正事儿,祁未没有留下吃饭,打了声招唿就走了,宋喜从楼上下来,在黛安娜的休息室里待着,没多久乔治笙过来接她,黛安娜和常景乐留两人一起吃饭,宋喜主动道:「今天不吃了,改天的。」 听到这儿乔治笙就知道她有话急着跟他讲,从旁补了一句:「我俩回家吃,我妈还在等着。」 黛安娜和常景乐送两人出门,坐进车里,宋喜跟他们摆手,笑着道:「回去过二人世界吧,某人别再说我没眼力见儿了。」 常景乐弯着眼睛回道:「你眼力见儿这么足,生的宝宝一定很聪明。」 宋喜说:「借你吉言了。」 两人日常商业互捧,待到车窗升起,车子平稳的往前开,乔治笙主动问:「今天聊什么了?」 宋喜把祁未的话转口说给乔治笙听,他听后没有马上出声,宋喜主动问:「你怎么看?」 乔治笙说:「让他把相关证据整理好给你,我找个机会让人递到监委会。」 宋喜不意外乔治笙的冷静,只是有些好奇的问:「你不介意祁未借刀杀人?」 乔治笙面色淡淡,口吻如常的回道:「通常我们介意这种人,是讨厌被人当傻子耍,现在的情况,我们比他更需要盛家垮,他递了一把好刀给我们,我们为什么不用?」 乔治笙的意思是,祁未想什么,他们都懂,不存在被当枪使,二来这顶多算是互惠互利,表面上看来,祁家不动一兵一卒就撇掉了一身的麻烦,好像是占了乔宋两家很大的便宜,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乔宋更需要钉死盛峥嵘的证据,所以大家谁也不要说谁占便宜,就简简单单的当做一次合作,合得来就做。 宋喜被乔治笙这么一说,更加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沉默片刻,有些感慨的道:「祁未这个人,我现在承认他很聪明,也很会看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对自己最有利。」顿了顿,她继续道:「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觉得无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无奈,可以理解,不会讨厌。」 乔治笙道:「这种人才最可怕。」 宋喜道:「希望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乔治笙说:「目前看他没有跟我们为敌的理由,他能在这种时候踩盛家一脚,一来是盛家威胁到祁家,二来也是表示祁家的立场。」 宋喜一只手跟乔治笙牵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圆滚滚的肚子,似是一个人轻声呓语,「因果循环,终于等到盛家墙倒众人推的一天。」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温柔,「很快了。」 宋喜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是啊,很快了,很快盛家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她也要看看,当初不择手段丧尽天良抢来的位置,他们能不能坐的心安理得。 关长林亲审盛峥嵘,是面对面,证据一式两份放在各自面前,一个问一个答的审讯,盛峥嵘知道走到这一步,是方家也没法把他保出去了,所以刚开始他三缄其口,问什么都不答,用沉默去做最后的拖延。 直到盛浅予通过方家眼线给他带过话,说关长林是自己人,盛峥嵘这才有了其他心思,自己人,若是自己人就好办的多,他可以试着让关长林带话出去,把那些重要罪证掩盖,这样就算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没办法指控他。 可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吐口,反倒加速了自取灭亡的命运。
第1006章 很好的一天,最好的消息 兴许是老天心疼眷顾宋喜,她这一路走来已经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所以让她在怀孕期间能吃能睡,几乎没有孕吐等任何不良反应,宝宝一直都很听话,她十月份的预产期,乔家九月中旬就安排好医院,让她住进去安心养胎。 长宁就有专门的产妇接待服务,也是宋喜钦点要住进长宁,这样她就可以每天从妇产科熘达去心外,就算不能上手术台,可看见熟悉的朋友同事,偶尔摸一摸各种医疗器材,过过干瘾也聊胜于无。 韩春萌在凌岳惨无人寰的修理之下,今年也终于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主治医生资格证,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中间过程再苦再难,如今想想也都过去了。 午休时间她跑到妇产科,对床上正在吃樱桃的宋喜道:「我想好了,下一个目标就是副主任医师,我要向你和凌岳看齐!」 坐在不远处的顾东旭,一边儿看手机一边说:「行了,我觉得你的事业已经达到人生巅峰,何苦为难自己?」 韩春萌闻言,咻的瞥眼看过去,翻脸似翻书,不老高兴的问道:「你说谁呢?」 顾东旭抬起头,满眼赤城的回道:「我是怕你太累。」 韩春萌说:「累?死了不累,活鱼逆流而上,死鱼才随波逐流,人生哪能没有点儿梦想?瞧你那点儿出息!」 顾东旭认真的说:「努力是好事儿,但也要认清现实,你只听过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但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句,往往那百分之一的天分才决定成败。」 顾东旭用绕地球三圈儿的方式,拐着弯抹着角的打击韩春萌,气得韩壮士隔着三四米就开始助跑起跳,用全身的力气打算砸死他。 宋喜吃着樱桃看着热闹,要不是肚子大到会影响视线,偶尔她会产生错觉,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乔治笙,更没有当妈,韩春萌和顾东旭也没有当情侣,两人也是像现在这样,天天往死磕。 太阳是圆的,地球是圆的,会不会人这一辈子从头到尾,兜兜转转也是个圈儿?每个人都会找到最适合的人,每个人也会找到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合则聚,不合则散,大浪淘沙过后,剩下的都是最好的状态。 房间很大,韩春萌把顾东旭按在沙发上蹂躏,另一处黛安娜在跟常景乐玩儿连连看,乔艾雯本是陪在宋喜身旁,结果等到凌岳下手术台推门进来,她也马上重色轻友的投奔他人怀抱。 宋喜始终不动如钟的坐在床上吃樱桃,环顾四周,暗道这帮人究竟把她这儿当什么了?大型集体相亲活动现场吗? 好在没多久乔治笙来了,原本一屋子闹腾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放低说话音量以及游戏音量,宋喜真想揶揄他们一句,这不看人下菜碟儿呢嘛,到底是她怀孕还是乔治笙怀孕啊? 乔治笙进来后先询问宋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晨昏定省,比小护士还勤,天知道他才有事儿离开不到两个小时。 宋喜嫌他啰嗦,往他嘴里塞了颗樱桃,乔治笙去洗手间洗手,回来后坐在床边给她剥荔枝。 其余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从前觉得乔治笙有多冷,如今就知道他有多暖,虽然他的暖只对宋喜一个人,常景乐让他递个苹果他都不肯,还奉送一句:「你自己没长腿吗?」 常景乐还真就没长腿,懒得起来,最后没吃。 宋喜问乔治笙,「元宝和佟昊呢?」 乔治笙说:「约了邵一桐和党贞。」 宋喜知道这其中的迫不得已,尤其听说元宝和佟昊为了怕入赘干脆想出装同性恋的馊招儿,第一次差点儿没把她乐岔气了。 她打趣道:「下次你让他们两个来我这儿,我给他们支个招儿,一般女人才知道女人最怕什么。」 乔治笙把剥好的荔枝送到她唇边,语气认真的说道:「整个怀孕期间一直在支招儿,等你生完也不用当医生了,给你开个店,专门给人想主意,店名我都想好了,点子大王。」 他说的一本正经,宋喜却差点儿把刚吃进去的荔枝原封不动的吐到他脸上,乔治笙怕她呛着,赶忙抽了纸巾帮她擦嘴,而后顺着她的背。 宋喜把荔枝核吐出来,憋的脸都红了,抬眼看着乔治笙问:「你想笑死我吗?」 乔治笙说:「是你笑点太低。」 宋喜忍俊不禁,看着他的目光中喜欢能溢出来,她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我一直这样。」 言外之意是她没有发现。 宋喜撇撇嘴,「承认比以前变开朗很丢人吗?」 当然不丢人,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乍看乔治笙还是跟从前一样,生人勿进,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可知根知底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跟以前不一样了,生人勿进中开始有了例外,不苟言笑也是对外,就连不近人情似乎也被人情世故所打败。 不可否认,他比从前活得更有人情味儿了。 搁着从前,乔治笙身旁多过三个人他就会觉得吵,再看现在,满屋子人他也不在意,当然,他眼里也看不见其他人,『爱如空气』嘛。 宋喜吃饱喝足下床熘达,不知道是不是水果吃多的缘故,她有些肚子疼,才跟乔治笙提了一嘴,他按了铃,不多时医生护士来了一大帮,宋喜被接去检查,医生说没有大问题,就是越临近预产期,这种时不时的痛感会越明显,宋喜已经算好的了,没有遭罪,让她安安心心等待。 待到宋喜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乔治笙一个人在等,她纳闷儿,「其他人呢?」 乔治笙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轻声回道:「我让他们先走了。」 「你嫌吵了?」 「我刚接了个电话,关长林已经把有关盛峥嵘犯罪的相关证据全部提交上头,其中不乏诬陷官员,威逼利诱大企业老闆投资维持政绩,以及贪污包庇逃税等等,他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盛家完了。」 两人走在医院走廊里,乔治笙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清楚的传到宋喜耳朵里,她走着走着,终于停下脚步。
第1007章 一切苦难皆由因果 盛浅予以为跟关彧领了结婚证,那盛家跟关家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关长林一定会帮盛峥嵘尽可能的压下或者解决麻烦,所以她叫人传话给盛峥嵘,说关长林可信。 盛峥嵘以为方耀宗已经跟关长林谈好条件,加之自己也是走投无路,除了信任关长林别无他选,所以当关长林提议要帮他善后的时候,盛峥嵘自己吐了口,本打算叫关长林出去替他解决麻烦,谁想到关长林反把这些当做定罪的证据,直接递交了上头。 党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派人核查确认,方耀宗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也把关长林当做己方阵营的人,情急之下,他唯有叫人冒着风险进监委会给盛峥嵘传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情,结果一律自己承担,不要连累方家。 盛峥嵘乍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他以为不久之后自己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岂料等待他的不是康庄大道,而是长久失去自由的监牢。 除了威逼利诱祁丞签下三百亿投资的合同,以及包庇偷税漏税,盛家指使外地官员以权谋私也从其他落马官员口中得到证实,最令人惊骇的是,前任夜城市长宋元青实名指证盛家诬陷,当然证据中也涉及方耀宗,到了这个级别,那就是惊天的大案,上头非常重视,严令彻查。 方耀宗本人也表示,清者自清,愿意配合接受调查。 如今盛峥嵘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强弩之末,在最后一轮审查中,他对所有指证供认不讳,除了宋元青指证方盛两家合伙诬陷,他亲口说:「跟方家无关,全都是我一人所为。」 弃卒保车,在众人意料之中,谁也没能想到,夜城短短三年内换了两任市长,前任市长都已经坐牢三年,结果剧情反转,竟然是新任为了让前任腾地方,故意诬陷,现在前任把新任搞下马,怎一个因果循环,天理昭昭? 明眼人都清楚,宋元青是党帅的人,党帅跟方耀宗争斗多年,在朝中势力分庭抗礼,向来是表面和气,私下势同水火,宋元青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拿出证据,想必这个时刻是几年运筹帷幄下的结果,证据也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敌人得意洋洋放松警惕之际,给予重重的一击。 宋元青这招儿卧薪尝胆,果然不是常人所及。 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能一网打尽,谁不知道盛家的背后是方家,只不过碍于盛峥嵘自己把罪名全部扛下,监委会也没能查到有关方耀宗的实际罪证,唯有到盛峥嵘这里就戛然而止。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哪怕盛峥嵘已经认罪,但要怎么安排宋元青,一个白白坐了三年冤狱的前任市长,这对上头来说也是个极大的难题,毕竟上头要的就是公正廉明,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谁来收拾烂摊子?谁站出来面对广大群众?最后负主要责任的这位,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当初对宋元青案件拍板儿的不是单独某个人,如今这些人也都是位高权重,法不责众,高位者大家共同担责,下面人就惨了,但凡经手此案人员,从查到审到抓,高官降级,小官直接革职,部分人员更是以跟盛家同谋罪被捕,短短时日,夜城的天正在消无声息的变换着,一如当初宋元青出事儿之前,表面上看也是风平浪静,可内里早已风起云涌。 宋喜只在知晓关长林把盛峥嵘罪证上缴的当天默默地掉了几颗眼泪,这些眼泪自然不是可怜盛家,而是心疼坚持了这么久,宋家终于还是等到了。 那天站在医院走廊里,宋喜闭上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乔治笙的手,她什么都没说,乔治笙却仿佛听到了她心底所有压抑的咆哮。 宋喜是从最开始就坚信宋元青没有犯法的人,不光因为她是他女儿,哪怕只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她也相信宋元青绝对不会犯法。那时候她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又被宋元青强塞到乔治笙身边,她骨头这么硬的一个人,硬是要弯着腰在夹缝里生存下来,可能到现在,宋喜早就忘了当初受过的那些委屈,但是乔治笙没忘,他越爱她,那些年给予她的冷言恶语就越发清晰。 她就像一个战士,为了心中的正义一路披荆斩棘,甚至不怕伤痛。 如今的一切,是她应得的。 宋喜的预产日期是十月十号,从七号开始她就明显的不舒服,有时候阵痛上来,满头的冷汗,好几次都被推进产房,但是始终没生,家人朋友都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乔治笙,他人生第一次生出无能为力感,他帮不了她,连替她难受都不行。 宋喜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其他时间说不出的难受,整个怀孕期间所有的罪,仿佛都要在这一刻糟尽。陆方淇和许乐都来看她,宋喜刚蒙蒙醒,感觉有人拉着她的手,半晌才看清楚,是陆方淇。 陆方淇声音温柔的跟她讲话,告诉她不要害怕。 宋喜点头,她不怕,事到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区区一点儿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只是……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她最想见的人。 折腾到九号晚上,宋喜已经整整疼了几十个小时,所有人都以为乔治笙一定会发火,他眼睛都熬红了,可他却出奇的安静,宋喜醒了他就陪在身边,她睡着了,他就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小喜……小喜?」 宋喜睡得迷煳,恍惚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她想要睁眼,但眼皮沉重,半天才费力的睁开一条缝隙。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有人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那张脸……她直直的看着,半晌后开口道:「爸……」 话一出口,声音已经哽咽,宋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这几年她没有一次跟宋元青在冰冷的监狱之外见过面。 宋元青穿着她买给他的白色衬衫,朝着她笑,眼里却都是眼泪,她看着他发白的鬓角,终是哽咽出声。 事实证明宋喜那晚不是做梦,因为当晚过了十二点,她在长宁医院产房里先后生下一子一女,前后相隔不到十分钟。 疼,她疼得死去活来,可却坚持没有闭上眼睛,别的产妇如此坚强都是为了看孩子一眼,而宋喜想的却是,她要清醒着出去再看一眼宋元青,确认他还在。 幸运的是,宋喜被推出产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乔治笙身旁的宋元青,除了老公爸爸,陆方淇,任丽娜,乔艾雯,凌岳,韩春萌,顾东旭,元宝,佟昊……她所珍惜和在乎的所有人,都在,如今又多了乔乔和帛京。 宋喜心想,原来经歷了这么多苦难,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的幸福和心安。
第1008章 万般造作全靠修行 盛峥嵘出事儿的前一晚,盛浅予被关彧叫到蓉城,理由是跟她商量解决麻烦的具体对策,那晚盛浅予还天真的以为,关彧是真的想帮她,所以两人商量完之后,她忍下他在床上所有的非人折磨,非但要忍,还要笑着忍。 只要盛峥嵘没事儿,盛家早晚还有翻身的机会,她不愁甩不掉关彧,他今日藉机对她的所有侮辱,她日后也会加倍偿还,只可惜,她没能等到盛峥嵘平安无事的出来,因为隔天她便接到盛宸舟打来的电话。 手机接通,她出声叫道:「哥。」 盛宸舟沉声问:「你在哪儿?赶紧回来。」 盛浅予问:「怎么了?」 盛宸舟沉默片刻,声音压抑,「我听说监委会那里出了结果,关长林把二叔违法犯罪的证据往上提交了。」 盛浅予前一秒脑子还有些混沌,闻言,她拿着手机足足五秒没有出声,盛宸舟说:「你先回来再说。」 盛浅予不知道怎么挂断的电话,双眼发直,她想掀开被子下床,可手抓到被子的剎那,她余光瞥见躺在身边的男人,关彧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脸看。 两人目光交汇,盛浅予煞白着一张脸,一眨不眨的盯着关彧的眼睛,半晌后开口道:「怎么回事儿?我哥说你爸向上面提交了我爸的犯罪证据。」 关彧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模煳了从鼻子还是从嗓子眼发出的一声轻哼,随后慵懒的口吻道:「这么快?」 盛浅予目不转睛,声音更沉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关彧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回道:「我原以为盛家人应该会挺聪明的,没想到,你爸被宋元青拉下马,你也一样的蠢,事到如今还睡在敌人的床上。」 盛浅予眼底的茫然之色剎那间转化成冷冽的恨,不可思议的神情一闪而逝,她直勾勾的盯着关彧,几秒后阴沉着嗓音道:「你耍我。」 不再是疑问,关彧唇角轻勾,眼底尽是嘲讽。 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亲手报復她。 盛浅予扭着身子盯着关彧的脸,某一刻,她忽然朝他扑过去,伸出手想要掐他脖子,关彧到底是个男人,腿瘸不耽误他制服一个女人,只见他抬起双手,很轻松的扣住盛浅予的两只手腕,她胳膊动弹不了,双手在空中挣扎出扭曲的形状,就像一根根白色的细树枝,只要碰到他的身体,就会顺着他的皮肤戳进去,吸干他的血肉。 她像是疯子,被抓住手腕之后,马上抬起身体,用尽全力也要跟他同归于尽,薄薄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皮肤,美人的脸,每人的皮,本是一副香艷画面,可却因为盛浅予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乍现,显得诡异异常。 她翻身想要往关彧身上爬,关彧扣着她的手腕,身体勐地一扭,顷刻间就将她掀翻,然后整个人居高临下的压在她身上。 盛浅予本就身体不好,当真是气急了也没什么力气,关彧将她的手腕按在枕头两侧,睨着她,轻蹙着眉头说:「发疯,想杀我?」 盛浅予气得眼球微微凸起,瞪大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关彧,咬牙切齿的道:「我会杀了你!」 关彧哂笑,「你怎么杀我?你爸完了,盛家也完了,你外公现在巴不得跟盛家撇清关系,你告诉我,没有权利的你算什么,你用什么杀我?「 盛浅予被他压在身下,用最耻辱的姿势,偏偏他现在又在折辱她的灵魂,让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倖免的遭受凌迟之苦。 她真恨不能,撕了他的皮肉,放干他的血! 关彧看着盛浅予逐渐发红的眼睛,像是还不满意,干脆逗猫似的,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帮你?就因为我很多年前追过你?还是……你说我的腿是乔治笙找人撞折的,所以我跟你有共同的敌人?」 盛浅予咬着牙,一声不吭,是恨极了,可内心深处也在怀疑他为什么宁肯帮宋家,帮乔治笙,都不肯帮盛家,他不是恨乔治笙恨到骨头缝里面了吗? 关彧似是看出盛浅予心中所想,眼底讥嚣划过,他自问自答的说道:「为了你爸,你连曾经最爱的人都肯下手坑,看来乔治笙不要你是对的,你这种人,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出卖?」 盛浅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关彧的声音从唇缝里挤出来,「多亏了你的诬陷,乔治笙才会努力证明当年的车祸到底是谁所为,我这人最讲理,害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想拿我当枪使,你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扛不扛得动!」 早在这之前,乔治笙亲自跑了趟蓉城,也亲自见了关彧,两人关起门聊了一个多小时,乔治笙不仅给了关彧当年车祸的全部证据,证明与乔家无关,同时他也给关彧指了一条路,与其跟盛家一起走向灭亡,不如大家一起合作顺应天意。 事成党家会保关家在官场上不受人排挤,同样乔家也承诺,绝对不会让关家受到暗地里的任何威胁。 关彧但凡长了脑子,也会掂量孰轻孰重,最关键的是,直到现在盛浅予还在把他当马前卒,企图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盛浅予听关彧说他早就见过乔治笙,两人早就协议好的,原来她在关彧身下委曲求全,乔治笙也早就知道,眼眶中的眼泪聚了太多,终是忍不住坍塌滑落,可她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关彧讨厌极了她这副模样,一听乔治笙就会动容,眼底恶意顿显,他嘴唇一张一合,毫不怜惜的说道:「想什么呢,你以为乔治笙会心疼你吗?我告诉你,那天你在火锅店里说过的话,我录了音,也节选了几段放给他听,你说当年的车祸是他派人做的,他听到之后什么都没说,他连一句评价都不愿意给你……盛浅予,你活的真够悲哀的。」 盛浅予彻底疯了,她以为挖空心思出卖身体就可以挽回盛家颓势,结果关彧竟然联合乔治笙在背地里套她,她上了关彧的床,出卖了乔治笙,如今,盛家也完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儿,她只尝了一口就要崩溃。 那天她差点儿死在关彧的床上,关彧却像是早有准备,别墅里就有医生,盛浅予倒宁愿死了,死了就不用面对残忍的现实,可她偏偏还活着。
第1009章 一家四口 宋喜坚持清醒着从产房出来,也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宋元青,记忆中乔治笙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后来所有人都没跟进病房,除了宋元青,他始终拉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打转,唇角却一直上扬着。 再后来,她太累了,迷迷煳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到再睁眼的时候,身旁仍旧坐着一个人影,却不是宋元青,而是乔治笙。 宋喜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亦或是宋元青刚出事儿的时候,那种生怕失去的恐惧是如影随形的,瞧不见宋元青,她眼神慌乱,急着问:「我爸呢?」 乔治笙轻声回道:「爸回去配合有关部门处理后续事宜,别担心。」 宋喜缓了几秒,理智也渐渐压下不安,是啊,盛峥嵘前脚认罪,他爸怎么可能马上就放出来,就算内部已经认定无罪,这个过程也是纷繁复杂,说法颇多的。 乔治笙猜到宋喜心中想什么,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声音温柔却肯定的说道:「别怕,盛家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 宋喜微微点头,出声道:「下一个就是方家。」 虽然宋元青已经肯定无事,但只要方家不倒,对方就一定还会伺机反扑,就像宋家恨方盛两家一样,方盛也一定恨乔宋恨到骨子里,斩草不除根,很容易就会星火燎原,更何况盛家跟方家相比,盛家就只是一颗棋子,哪怕被包裹的再美,还是棋子,方耀宗才是背后手执棋子之人,他一日不除,无论乔宋还是党家,都不可能真正意义的睡上一个安稳觉。 乔治笙抬手去摸宋喜的眉心,她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是想把她不经意间簇起的眉头抚平。 果然,再看他,乔治笙已是眼带心疼的说道:「该报的仇都会报,有我呢,别把自己绷得太紧,想看看宝宝吗?」 宋喜心底勐地一酸,这股酸涩囊括了太多情绪,最直击的就是歉疚,对乔治笙,对宝宝,这几年她从未放弃替宋元青沉冤昭雪的心愿,哪怕整个怀孕期间也没完全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别人家胎教不是音乐就是欢乐,她却满脑子筹谋和算计。 甚至从睁眼到现在,她都没主动提及宝宝。 酸涩从心头滚过喉咙,直冲鼻尖,宋喜剎那间红了眼睛,不敢张口说话,只忍着点了点头。 乔治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双人婴儿床前,小心翼翼的把两个宝宝抱起来,宋喜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是跟专人学过,生疏,带着僵硬的笨拙,却满满的都是爱。 走至宋喜身边,乔治笙先将右臂上的宝宝递给宋喜,浅粉色的薄毯包裹着的小人儿,宋喜是从颜色上区分这是乔乔,因为乔治笙怀里抱着的是浅蓝色的。 宋喜在医院工作多年,虽然不是妇产科医生,可新生儿也见过不少,那些第一眼看到孩子的父母总会不同程度的喜极而泣,她看到却不能完全感同身受,直到这一刻,她看到乔乔,那个还没睁开眼睛,乍看辨不出性别的小东西,她感觉有温凉的液体从脸颊滚落,原来眼泪是控制不住,飙出来的。 泪水模煳视线,她几乎看不清乔乔的样子,只抬头看了眼乔治笙,他懂,她是想说,快看,我们的孩子。 是啊,他们的孩子,乔治笙伸出手帮宋喜擦眼泪,俊美面孔上一副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的爷们儿模样,可天晓得他早就偷偷哭过了。 说来乔治笙自己都纳闷儿,打从有记忆起,他就没哭过,哪怕在乔顶祥的葬礼上,他也只是通红着眼,不是刻意忍着,而是太长时间的喜怒不形于色,让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情绪调节到最恰到好处的位置,习惯了承担,也就习惯了坚强。 可乔乔和帛京的到来就像两道温柔又刺眼的光,他看着看着,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了,尤其想到他们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一半流着宋喜的血,这是世上最美的无声告白。 宋喜把帛京也接到怀里,一边抱着一个,各自轻吻了一下,她说:「妈妈爱你们,你们是我最柔软的软肋,也是我最坚强的铠甲,妈妈为了你们也会努力的。」 努力快乐的生活,努力顽强的战斗,努力当一个坚强的好人。 乔治笙早有预谋的把孩子放在两人身边,这样门一关,他们一家四口就不会受任何人打扰,可怜一墙之隔的隔壁,一大帮人都在,他们想看孩子,孩子看不着,想看宋喜,宋喜看不着,因为乔治笙已经下令,都回去洗洗睡吧,言外之意就是熟人勿扰。 任丽娜摩拳擦掌,尤其在乔艾雯的怂恿之下,好几次跃跃欲试的想要去隔壁敲门,但到了房间门口转了几圈还是回来了。 乔艾雯轻蹙着眉头道:「你怕什么,你是长辈嘛。」 任丽娜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回道:「你去吧,你还是妹妹呢,你哥不会怪你的。」 乔艾雯眼睛一瞪,暗道乔治笙是不会怪她,可能会直接打她吧?任丽娜的心眼儿真够『黑』的,推她去找死。 任丽娜都不敢贸然打扰,其余人就更不好提头道贺了,想着今儿不出来,明儿不见客,最晚后天总得放宋喜出来透透风吧? 众人跟任丽娜打好招唿,纷纷离开。 临走之前元宝给了乔艾雯两套锦缎的盒子,乔艾雯问:「这是什么?」 元宝道:「干爹干妈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乔艾雯眼睛一瞪,「谁是干妈?」 元宝眼带促狭,「佟昊。」 话音刚落,还不待乔艾雯调侃,不远处接完电话的佟昊走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元宝,「一眼没看住,学会牝鸡司晨了是吧?」 说完,他马上对乔艾雯说:「上面那盒是我这个当干爹送的,下面那盒是孩子他宝干妈送的。」 乔艾雯忍俊不禁又饶有兴致的问:「干嘛啊你俩,明明都能当干爹,怎么还为干妈争起来了?」 闻言,元宝和佟昊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没细解释,佟昊给元宝使了个眼色,随即跟乔家人打好招唿,转身往外走。 路上,佟昊道:「走吧。」 元宝说:「去哪儿?」 佟昊道:「邵一桐又约了,演戏的时间到了。」 元宝心烦气躁的拉了下并没有系领带的衬衫领口,总觉得透不过起来,再这样下去,真不用党贞看上谁,他俩就能领证过日子了。
第1010章 想一箭双鵰? 不算订婚宴和半路英雄救美那回,这是元宝和党贞第三次碰面,以朋友的身份,打从第一次开始,佟昊那二百五就制定了同性恋避风险的指导方针,关键元宝自己脑袋也秀逗了,竟然一时脑热陪着他一起疯,导致只要跟党贞见面,元宝和佟昊就变得『亲密无间』起来。 第一次不成,两人回去后进行了深刻的检讨,难不成是表现的不够明显?所以上次碰面的时候,两人变本加厉,把偷偷摸摸演变成明目张胆,不知道党贞心里怎么想,反正可是把邵一桐给吓了一跳,不晓得回去有没有跟阮博衍嚼舌根。 打仗这回事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眼看着两次都没成功,这次元宝和佟昊是豁出去了,甭管怎么说,先在党贞面前坐实了自己『名花有主』的身份,免得她哪天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辣手摧花。 佟昊道:「邵一桐说党贞想交朋友,但像党家这种环境薰陶出来的孩子,一不会喜欢动手动脚,二不会喜欢地痞流氓,待会儿我们带她去拳馆,首先我们要让她知道,大家从兴趣爱好上就南辕北辙,随后我再一脱衣服,让她从本质上把我打入地痞流氓的行列,齐活儿!」 元宝颇为感慨的道:「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脖子上的东西就是个摆设,没想到你不仅会思考,还会分步骤了。」 佟昊没好眼神儿的看了眼元宝,倒不是气他说自己没脑子,而是元宝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儿子出息了。 佟昊问:「你下一句是不是死也瞑目了?」 元宝道:「我只想知道,你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我呢?」 佟昊哼了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元宝道:「你果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佟昊『咝』了一下,侧头道:「你搞清楚,就算咱俩装同志,我也是那个男的。」 元宝一改往日的据理力争,话锋一转,出声道:「那你跟党贞就更应该在一起了,我俩撞号了。」 佟昊没想到元宝为了摘清自己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肯说,一时间哽住,半晌才道:「你别忘了是谁惹的篓子。」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哪个傻逼叫我去帮他拿画。」 佟昊坐在副驾,骂不过就要动手,元宝在开车,见状眼底露出一抹兇横,挑衅道:「来,不抢方向盘的是孙子!」 佟昊闻言反而不抢了,高大的身体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幽怨的眼神道:「为了个党贞就同归于尽,亏了。」沉默片刻,他忽然说:「欸,要不干脆撕破脸吧,咱俩摞在一起一丈四的大老爷们儿,还让她个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了?」 元宝目视前方,开口回道:「不看小的,还不看老的吗?现在明面上看盛家是垮台了,可闹这么大动静都没能牵到方家一丝一毫,可见难对付的在后头呢,党家对宋家和乔家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别拿党贞不当盘儿菜,你不知道哪一下就把人给得罪了。」 佟昊道:「那党贞要是真看上咱俩谁,咱俩还没跑了?」 元宝说:「放心吧。」 他说放心,佟昊正以为元宝有什么良策,随后只听得某人一本正经的口吻道:「你之前不是看中我那把瑞士军刀嘛,只要你挺身而出入赘党家,我绝对当嫁妆一块儿陪送给你。」 「滚!」佟昊急了,因为一瞬间他脑海中竟然出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进党家的画面,余惊未退,他急忙说:「我今儿就绝了她的念想……」说完,他又暗自念叨,说什么都怪自己这张脸,出去就惹祸,天妒红颜,光天化日逼良为娼…… 元宝懒得跟没有审美的傻子对话,一路开车去往约定地点,路上偶尔出神想到,虽然两人背地里总在腹诽党贞,可说实在话,几次碰面下来,他并没有从党贞身上看到不讨喜的地方,她话很少,却并不是摆架子,而是看得出的侷促,这点倒跟邵一桐说的不谋而合,因为身边没有朋友,所以不大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若她不是党家人,大家也不是『被逼着』交朋友,以她的性格,倒也不是不能水到渠成。 开车来到餐厅,四个人碰头,比起初次的尴尬,现在元宝和佟昊也都习以为常,佟昊更是颇有『敬业精神』的抬手横在元宝肩膀处,先把『夫』的名号占下来。 元宝错失良机,也只能脸上笑嘻嘻心底妈卖批,跟邵一桐和党贞打了声招唿。 如往常一样,四人对面而坐,一如两对儿过来相亲的,在点餐之前,邵一桐主动出声说:「党贞带了礼物送给你们。」 党贞稍稍侧身从旁边拎起两个袋子,细看之下耳根有点儿红,她挺喜欢跟元宝和佟昊相处的时光,也想努力交下这两个朋友,虽然她今年已经二九年华,可在友谊方面稚嫩的像是小学生,想表达喜欢却不好意思直说,这副模样落在元宝和佟昊眼中,两人心想——坏了,不会是要送定情信物了吧? 两人也不想想,定情信物有一块儿送俩的吗? 党贞把两个袋子分别递到元宝和佟昊手里,佟昊连笑都笑不出来,还是元宝牵起唇角,微笑着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都没准备礼物。」 党贞淡笑,眼神清澈的回道:「一点儿小东西,送给你们当摆设。」 说话间佟昊已经把手伸进袋子里面,拿出来一看,是幅镶了框的画,不大,只有床头摆的尺寸,画的是一朵红的似火的花,对于红颜色的花,佟昊只认得玫瑰,定睛一瞧,不是玫瑰花,好险好险。 他马上去看元宝的,元宝的画框里面也是一朵花,白颜色,看起来倒像是盛开的玫瑰形状,佟昊心底顿时乐开了花,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眼皮一掀,他看着对面党贞,强忍兴奋的问:「你送元宝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早说过,佟昊看起来有些兇巴巴的,尤其是脸上不带笑的时候,更是直接跳过严肃,一跃成为吓人。 党贞对上佟昊的神情,下意识的紧张回道:「没什么意思…这也不是玫瑰花。」 天啊,佟昊该不会误以为她看上元宝了吧?她可没有当第三者插足的想法。 邵一桐出声帮忙解释,不想让党贞打消跟朋友互动的热情。这一桌子四个人,当真是心思各异,如果但凡有一个会读心术,不是气死就是笑死。
第1011章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看到党贞那副急于撇清关系的表情,元宝就知道这一个月的戏没白演,只是心情剎那间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噁心。 正想着,身旁『噁心』又来了,佟昊难得一展笑容,和颜悦色的对党贞道:「谢谢了,这份礼物我们会好好保管的,就放在床头。」 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明,党贞莞尔一笑,接不上话。 元宝忍着衬衫底下泛起的鸡皮疙瘩,微笑着对党贞道:「谢谢,我很喜欢。」 党贞说:「喜欢就好。」 佟昊看向元宝,很低的声音道:「不许喜欢别人,你最喜欢我……「 饶是元宝也受不了佟昊这入木三分见缝插针的演技,侧头警告性的看了他一眼,这目光落在旁人眼中,端的是眉目传情,如胶似漆,党贞都不好意思看了,垂下头偷笑。 可怜邵一桐最近都有些精神分裂,暗道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元宝佟昊也没这样啊,难不成……他们最近才在一起? 欸,不管了,反正党贞需要的是朋友又不是男朋友,只不过可惜元宝和佟昊这俩大帅哥了,怪不得女人都喊找不到男朋友,男朋友都被男人抢走了。 吃饭的时候,佟昊提议待会儿去拳馆,顺道还说了句:「我实在不喜欢什么音乐剧演奏会的,还不如叫我去天桥底下听相声,不是怕浪费票钱,是花着钱还睡不好觉,活受罪。「 他说的夸张,按照跟元宝在车上讨论的剧本走,想着党贞一定不会喜欢这种粗糙到俗的性格,岂料邵一桐还没等反应过来,向来话少的党贞率先抬起头,出声回道:「可以啊,我没去过拳馆,你们带我过去看看。」 佟昊道:「行,吃完饭就过去。」 他答应得爽快,实则私下里已经跟拳馆那边打过招唿,等到党贞待会儿过去,有她好『看』。 一顿饭吃完,四人开车去了拳馆,这家拳馆是佟昊名下的产业,里面也都是他的人,前台透过玻璃看到佟昊的车,马上叫人知会里面的人,整个过程堪称一级戒备。 所以当邵一桐和党贞进门之后,打从看到的一个擂台,上面的两人就打得很兇,拳拳到肉,哪里是练拳,简直堪比ufc现场,一路往里走,触目所及之处,暴力分分钟在上演,有人一拳被掀翻在地,佟昊还笑着给占上风的人摇旗吶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在经过其中一个擂台时,其中一人忽然被另一人重击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侧脸上,眼看着那人踉跄着朝这么闪,元宝几乎本能的把党贞往后拉了一下,同一时间,台上男人一偏头,血水混杂着汗水甩到党贞刚刚站过的位置。 邵一桐吓得轻声尖叫,连连往后躲,佟昊正开心这下总能吓到党贞了吧?结果一转头,党贞被元宝拉到了一旁。 元宝是下意识的动作,怕血甩到党贞身上,她会害怕,毕竟是党家人嘛,不好太亏待了。 见党贞一声不吭,元宝收回手,出声问:「没事儿吧?」 党贞摇摇头,面色不见喜怒,佟昊走过来,伸出手臂揽在元宝肩膀处,看着党贞道:「走,咱们上里面。」 邵一桐有些害怕,过来挽着党贞的胳膊,党贞小声安慰她,「没事儿的。」 拳馆很大,里面有单独练习室,才刚进门,佟昊二话不说,双臂交叉提起衣摆,把上衣给脱了,邵一桐又是一惊,党贞眼底也划过一抹意外和紧张,尤其看到佟昊那满后背密不透风的纹身,一半佛一半魔,又多漂亮就有多诡异,看得人浑身汗毛竖起。 佟昊随手把上衣扔在一旁沙发上,转过身,完全不避讳袒露的身体,对两个女人说:「我跟元宝热热身,你们随便转转,要是想玩儿,一会儿教你们。」 邵一桐刚见过外面的血腥暴力,赶紧摇了摇头,「我不用了。」 党贞点了下头,没出声,一双眼睛好奇宝宝似的打量四周。 元宝没脱衣服,只解开衬衫袖扣,挽了袖子戴上拳击手套跟佟昊一起上台,没有裁判,也不需要任何人喊开始,两人又不是第一次打拳,很快便你来我往的胶着在一起。 台下站着邵一桐和党贞,两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吃惊两个看起来像是『花瓶』一样的男人,打起架来还真不是花拳绣腿。 刚开始佟昊和元宝自然是习惯性的以男人的方式打斗,可余光瞥见下面两人快要看直了的目光,佟昊暗道这可不行,这样下去不说邵一桐,党贞是绝对要爱上他的。 灵机一动,佟昊故意挨了元宝一拳,然后蹙眉说:「你还真捨得打我?」 只有元宝看到佟昊在挤眉弄眼儿,似是说:哥们儿,别耍帅了,自保要紧。 元宝收到讯号,一边挥拳一边回道:「我又没用力。」 佟昊一闪,过去近身缠斗,外行眼里就是近身缠抱,佟昊贴近元宝,低声说:「刚在外面你又英雄救美,上瘾是吧?」 元宝反手去扭佟昊胳膊,两人转了个身,他压低声音回道:「把她吓出毛病来,后果你担着?」 佟昊破了元宝的绞手扣,佯装攻击,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出声道:「你要是喜欢她,我帮你一把。」 元宝忽然一个回肘,弹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佟昊站在两米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元宝用台上台下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比一局,赢的待会儿教党贞。」 佟昊暗道,又拼演技?真赢拼本事,假输可不容易。 台上两人继续拳来腿往,台下邵一桐看得心惊肉跳,有时候甚至会别开视线不敢看,余光一瞄,她见党贞看得认真。 「你不害怕?」邵一桐小声问。 党贞不捨得收回眼睛,目不斜视的回道:「怕什么,很有趣。」 邵一桐勾起唇角,更低的声音问:「那你想他们两个谁赢?」 党贞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刚开始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既然邵一桐问了,她沉吟片刻,出声回道:「不知道,输赢全凭本事。」 邵一桐刨根问底儿,「猜一个,你猜谁会赢?」 党贞的目光在身穿白色衬衫的元宝身上停留数秒,随后道:「可能佟昊会赢吧。」 有些言不由衷,不知道在遮掩什么。
第1012章 骗到不忍心 台下两人赌输赢,台上两人演输赢,赢的人要负责教党贞,这么好的差事,像是元宝这种捨身为人的人,自然要让给佟昊的,佟昊也是想到了小时候唯一听过的带点儿哲理的故事,孔融让梨,所以决定要让给元宝。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元宝和佟昊同一时间出拳,随后也不知怎的,两人同一时间往后栽倒在地,动作如出一辙,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邵一桐无一例外的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出声问:「你们没事儿吧?」 元宝和佟昊都不是省油的灯,谁都没先坐起来,就等着对方起身算对方赢,眼看着两人都快『不行了』,党贞跟邵一桐对视一眼,赶紧凑上前去看,邵一桐穿着裙子,不方便攀爬,党贞穿着牛仔裤,倒是拽着绳子用力跨上去。 钻进擂台里面,她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元宝一方,然而在走过去的时候,却是先站在了佟昊身旁,垂着头出声问:「没受伤吧?」 佟昊看到党贞站在自己身旁,心都碎了,完了完了,果然还是难逃一劫。 元宝见状,心安理得的坐起来,党贞看向他,轻声道:「你怎么样?」 元宝说:「我没事儿,佟昊赢了。」 佟昊慢半拍坐起来,出声说:「甭客气,我承认技不如人,是我输了。」 元宝走过去拉佟昊起身,因为正好背对党贞,所以他沖佟昊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回不是哥们儿坑你,是党贞看上你了。 佟昊眼珠子乱使劲儿,正要辩解,元宝忽然一闪身,露出党贞的脸,佟昊只好悬崖勒马,然后看着党贞道:「你想学打拳吗?」 说罢,不待党贞回应,他又迳自补了一句:「打拳很累的,又脏又疼,弄不好就会受伤,像你这种细胳膊细腿儿又文文静静的,看个音乐剧弹弹钢琴就挺好,学这个没什么用。」 党贞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想学。」 三个字,轻飘飘的屏蔽了佟昊的所有警告,元宝暗自别笑,心想佟昊现在一定已经内伤了。 拿了双女士手套递给党贞,佟昊开启了赶鸭子上架的教练时刻,元宝翻身下台,自己拿了瓶水,又给佟昊递了一瓶,佟昊垂死挣扎,当众说道:「我喝你的。」 元宝果断甩锅,一副坐等看笑话的神情。 邵一桐手机响了,她走出去接电话,台下只有元宝一个人,脖颈处搭着毛巾坐在沙发上休息,台上佟昊一边给党贞讲解,一边小声嘀咕,「尽量别有身体接触,某些人很爱吃醋。」 某些人自然是指元宝,党贞回以一记我懂的目光。 不多时,邵一桐从外面进来,元宝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事儿。 「怎么了?」他出声问。 邵一桐看了眼台上认真练拳的党贞,说:「博衍有事儿叫我过去一趟。」 元宝知道她担心党贞,这会儿又不能让党贞跟邵一桐一起走,想了想,他出声道:「你有事儿就先走吧,让她再玩儿一会儿,晚上我们送她。」 邵一桐知道党贞挺喜欢跟元宝和佟昊一起玩儿,所以直接说了谢谢,然后走去台前,抬头叫道:「欸。」 党贞停下来,侧头看她。 邵一桐说:「博衍有事儿找我,我先过去一下,你跟佟昊和元宝玩儿吧。」 党贞站在台上,瞬间有些纠结,她已经太久没有单独跟其他人在一起相处过了,虽然元宝和佟昊她也见了好几回,算是朋友,她差点儿脱口而出,要不一起走,可话到嘴边,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哦,好,那你先走吧。」 邵一桐闻言,开心的勾起唇角,偷着给党贞使了个加油的眼色,跟其他两人打了声招唿,率先离场。 练习室里面只剩他们三个人,佟昊终于可以撒开了『吓唬』党贞,他先是问:「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见你跟一桐之外的人出来,你单身吧?」 党贞戴着手套,认真击打佟昊手中的软板,面色无异的『嗯』了一声。 佟昊说:「你想不想找男朋友?我跟元宝可以给你物色一下。」 党贞说:「不想。」 佟昊问:「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 党贞说:「是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喜欢的人,找谁当男朋友? 佟昊闻言,似笑非笑,「你得多见一些人,找了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不然身边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关键我跟元宝还是……你懂的。」 党贞问:「你们两个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问的突然,应该说她平日里接话的次数都少,更何况是主动攀谈,着实杀佟昊一个措手不及。 他跟元宝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佟昊无助的扫向台下,元宝不聋,但也不想回答,一来无中生有的事儿,哪怕是假的,说一遍也浑身发麻;再者,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党贞的世界特别单纯,她好像真的没有对他或者佟昊有任何非分之想,就是觉得好奇,她把他们当朋友,所以聊天似的问了问,他们若是继续骗她。 还不等元宝纠结完,台上佟昊已经开口回道:「日久生情吧。」 党贞闻言,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说了句:「真好。」 佟昊不理解『真好』是好在哪里,只顺势接了句:「他好才是真的好。」 党贞脸上笑意更浓,佟昊费解的看向元宝,元宝面色淡淡,心底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清晰。 当晚邵一桐没能赶回来,元宝和佟昊一起送党贞回家,党贞着实开心,本想邀请他们上去坐坐,可转念一想,就算他们是一对儿,那也是一对儿男人,她别太热情,免得他们其中一个会吃醋。 三人在小区门口分道扬镳,党贞转身往里走,元宝和佟昊上车,待到车门关上,佟昊情不自禁的喘了口粗气,「我都说的这么清楚,她该明白了吧?」 元宝没接话,佟昊瞥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元宝道:「没什么。」 佟昊意味深长,「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儿失落呢。」 元宝说:「这么处心积虑的骗一个小姑娘,挺丢面儿的。」 佟昊眼睛一瞪,「呦,心软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顿了顿,「再者说,党贞今年二十九了吧?哪儿就小姑娘,没准儿比咱俩生日还大呢。」 元宝连白眼儿都懒得给他,这种人,註定没心没肺。
第1013章 试着走近 别了元宝和佟昊,党贞不紧不慢的往小区里面走,心底说不出是高兴多一点儿还是兴奋多一点儿,她不仅交到朋友,还一次就交俩,简直不要太优秀。 今天邵一桐不在的时候,佟昊明确表示过他跟元宝是情侣关系,看来下次她得送一份『合体礼』给他们,祝福俩人情比金坚的同时,也顺道预祝大家友谊地久天长。 不知不觉间,党贞唇角勾起,眼看着快到楼底下,她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个人,这身影……党贞越走越慢,最后干脆停下来,站在原地望着三米外的人。 党毅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父女两个目光相对,还是党毅率先朝党贞走来,面带笑容,温和的说道:「玩儿完了?」 党贞脸上的笑容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潜藏的防备,党毅只说了四个字,她就知道他一定派人跟着她和元宝等人。 沉默数秒,党贞开口,不答反问:「又想让我离他们远一点儿?」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党贞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不管党毅说什么,这一次她不会听他的安排。 党毅看着党贞充斥警惕的目光,心底不是滋味儿,生气又捨不得发火,反而更柔和的回答:「没有,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问你玩儿的开不开心。」 顺路这种藉口,党贞不信,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原地沉默。 党毅看着面前与自己生疏似是陌生人的亲女儿,想到小时候党贞的童趣可爱,其实她儿时最喜欢缠着他,要他抱,哪怕他办公的时候她都要坐在他腿上,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女二人的关系越走越远,他以为这是女儿大了,生疏是必然趋势,可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发现,他们对面而立,只要他不开口,她甚至不愿意同他讲话。 八成,也没什么想说的。 心情就像夜城十月份的天气,闷得人喘不上来气。 党毅缓了缓,主动开口:「你喜欢跟谁在一起玩儿都可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限制你。」 党贞闻言,眼皮微撩,似探究也似狐疑。 党毅暗自嘆气,那些担心她,为她好的话,万语千言话到嘴边,他也只是微笑着说:「快上楼吧,收拾一下早点儿睡觉,我走了。」 说罢,他迈步往前,在快要跟党贞擦肩而过之时,她出声说:「你待会儿还有事儿吗?」 党毅马上看向党贞,顿了下,慢半拍回道:「哦,一会儿回去有几个电话要打。」 党贞说:「你要是忙我就不耽误你了。」 党毅后知后觉,很快道:「不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急。」 党贞面上也没有明显高兴的神情,只是口吻如常的道:「那你要上楼坐坐吗?」 党毅笑了,点头回道:「好,那我跟你上去坐坐。」 党贞是个很念旧情的人,从国外回来租了这里的房子,这些年就没挪过地方,即便党毅提过好几次,说这里是老小区,保安和各种交通条件都不是很完善,可她依旧坚持不搬。 虽然没搬家,但她这几年换过三次装修,党毅除了在她首次入住的时候进来看过之外,再也没被邀请过,所以此时老爷子心情格外激动,像是马上要参观到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一样,即便他从政几十年来,看过各个国家领导的办公区域。 电梯门打开,党贞还是很有礼貌的让党毅走在前面,打开房门,她先进去拿了双拖鞋摆在玄关口,起身的时候说:「可能有点儿小,你将就穿一下。」 「没事儿。」 拖鞋是女士的,党贞家里除了邵一桐会来之外,其他同性都没有,更别说是异性了,她要是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来,党毅回去还得询问警卫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房子面积不大,只有八十几个平方,新中式的装修风格,白墙木椅,走进来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像是进入了一片宁静悠远的世外桃源。 党贞让党毅在沙发上坐,问他想喝什么,党毅那双平日里看透一切的锐利双眸,此刻只有简单的小雀跃,笑着问:「不喝,不用忙……你平时在家工作吗?」 党贞点点头,然后指了个方向,「那边是我工作室。」 党毅说:「能参观一下吗?」 党贞带党毅走到工作室门口,抬手摸到开关,打开灯。党毅走进去,入眼就是满墙的画,不止墙上,地板上也竖着好多幅,有表框的,没表的,还有竖在画板上没有完结的半成品。 在众多纷繁绚丽的颜色和图案当中,党毅竟然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两个小相框,其中一个是他前些年六十大寿时拍的,另外一张则是妻子邵冰茵,年轻的时候,漂亮的惊人。 党毅走过去,站在两幅画下面,微微抬头注视着,党贞似乎有些别扭,像是什么小秘密被发现一般,挺尴尬的。 党毅伸出手,轻轻抚摸照片中的邵冰茵,他背对党贞,轻声说:「我也很想你妈妈。」 党贞有许久没有跟党毅私下里交流过,久到忘记怎样表达心情,所以只好沉默。 党毅望了半晌,又移步到一副画前,微笑着跟她聊起画,像是之前的伤感只是她的错觉。 聊到画,党贞总不至于哑口无言,他说三句她也能回上一句。她只是不善交流,并不是木讷,所以党毅努力找话,想要跟她亲近的心情,她能感受到。 他已经不年轻了,年近七十的人,比照片中六十大寿的时候明显要苍老许多,党贞还是心软,中途去外面泡了杯普洱给他。 党毅一喝,马上贊她这里的茶好,比他的好,党贞唇角几乎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说:「你去年让桐桐给我拿来的。」 党毅这才想到,『哦』了一声,继续喝茶掩饰小尴尬。 他临走之前还跟党贞约了一幅画,让她不用着急,有空的时候画就可以,党贞应下,出门送他,站在电梯口,党毅不让她下楼了,看着她说:「沅沅,这些年是爸爸不好,管你管的太严,让你交不到喜欢的朋友,以后我不管你了,你喜欢跟谁玩儿就跟谁玩儿……如果有人欺负你,回来告诉爸爸,你是好女不跟男斗,爸爸给你撑腰。」 好女不跟男斗,这句话真是久违了,党贞很小很小的时候,党毅就一直护着她,生怕她受人欺负,又晓得她不会跟人打架,就跟她说了这句话。 如今重温,党贞垂下视线,很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道:「那你慢点儿。」 党毅点头,高高兴兴的走了,待到电梯门关上,她这才抬手碰了下鼻子,鼻酸。
第1014章 别人家的老公 党贞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是党毅打来的,她划开接通键,手机中传来党毅的声音:「刚刚光顾着聊天,忘了跟你说,下个月乔家会给孩子办满月宴,到时候你替咱们家出面祝贺一下吧。」说罢,不待党贞应声,他迳自补了一句:「你的新朋友元宝和佟昊,都是乔家人,以后你们可以多走动走动,能再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儿。」 党贞是从不替党家出面做任何事的,她也不喜欢那种只敬罗衫不敬人的『交友规则』,但若是朋友家里的事儿…… 『嗯』了一声,党贞说:「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党毅很是开心,就连在下面等了四十分钟的司机都忍不住道:「二小姐好像挺高兴的样子。」 党毅满眼宠溺,出声道:「她高兴就好啊。」 司机说:「什么家国大事儿也不如二小姐的事儿重要。」 党毅沉默片刻后才道:「我的沅沅这么好,我想不到谁能配得上她。」 司机跟了党毅几十年,早就是半个党家人,所以开口接道:「说句掏心子的话,二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不马上结婚,也到了该找男朋友的时候,虽然大小姐年长,可阿占都二十几岁了,您不想早点儿抱二小姐这边的大外孙吗?」 秦占只比党贞小七岁,两人一起出入,哪里看得出是长辈和晚辈。 党毅幻想一下党贞的孩子,先是开心,随后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心底想着,给党贞找男朋友的事儿,也是时候提上议事日程了。 宋喜没有出院,长宁这边各种环境设施都很好,关键韩春萌和凌岳『守家在地』的,想看她一眼也方便,所以宋喜直接拍板儿,就在这儿坐月子了。 顾东旭调侃道:「见过为孩子考虑,为家里考虑,再不济为自己考虑的,没见过坐个月子是替朋友考虑的。」 宋喜说:「你是嫉妒我没去你家公司里坐月子?」说罢,她忽然蹙了下眉头,「欸,挡着眼睛了……」 韩春萌:「啊?」 丫不知在哪个批发市场淘了一条刘姥姥进大观园时戴的髮带,非要给宋喜绑在头上,说古代人坐月子都用这个。 宋喜一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不知为何非要復这个古,可能就是欺负她在床上躺着身体不便吧。 韩春萌捅咕了半天,戴好之后招唿众人看,黛安娜抱着帛京,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险些没笑弯了腰,常景乐抱着乔乔,弯着桃花眼道:「啧,那颗红宝石很有画龙点睛之意嘛。」 韩春萌说:「你很有审美,只有你懂我。」 满屋子笑声,宋喜都被笑毛了,嚷着让顾东旭拿镜子给她看,当镜子照到脸上时,别人都以为宋喜会嫌丑,谁料她抿抿唇,出声说:「果然还得人长得漂亮,趁着我头顶这颗红宝石都像是真货。」 韩春萌说:「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要是喜欢,让你老公给你换块儿真的。」 说曹操曹操到,病房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打头进来的人是乔治笙,身后还跟着乔艾雯,元宝和佟昊,乔艾雯跟他们三个在楼下碰到,一起上来的。 这边最好的vip病房有四十几个平方,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像是个小公寓,一帮人分散开来各居一隅,逗孩子的逗孩子,逗闷子的逗闷子,乔艾雯把汤拎到宋喜身旁,出声说:「嫂子,妈晚一点儿过来,今天小杰幼儿园有亲子活动,我哥派妈全权代表出席了。」 宋喜说:「最近辛苦妈了,两头跑。」 乔艾雯道:「她才不辛苦呢,我昨晚跟她一起出门,她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我都怕她高兴的找不到北。」 宋喜说:「你跟凌岳也赶紧加把劲儿啊。」 乔艾雯倒了一碗汤,乔治笙接过来要餵宋喜,宋喜抬起手示意可以自己来,乔治笙躲了一下,硬要餵。 宋喜也是脸皮被他磨厚了,宝宝出生前他就细心体贴,宝宝出生后他更是跳过无微不至,直接升华为腻歪,只当她是四肢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明明有护工,他连洗脸的毛巾都给她准备好,牙膏也会挤上。 乔艾雯见状,忍不住撇嘴『啧啧』两声:「看完我哥对你的样子,忽然觉得老凌对我也就那样儿。」 宋喜道:「我师兄对你很好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 乔艾雯说:「他都不让我进手术室看着他工作。」 宋喜明知她是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说:「不许你用爱情麻痹医疗工作者的职业素养。」 乔艾雯说:「嫂子,你戴这玩意儿翻白眼儿,特别慎得慌。」 宋喜这才想到头上还戴着东西,假装嫌弃的伸手拆掉,对乔治笙说:「你怎么不提醒我?」 乔治笙说:「我觉得好看。」 乔艾雯一脸假笑,「告辞。」 不远处佟昊抱着乔乔,正低头对她道:「来,叫干爹。」 元宝说:「叫干妈。」 佟昊顺势道:「看,这是你宝干妈。」 元宝说:「孩子自有分寸。」 「等你精神头再好点儿,两边的亲戚都想过来看看你。」乔治笙把吹了下汤勺,把勺子递到宋喜唇边。 宋喜喝下,随后下巴一抬,示意满屋子闹腾腾的状态,出声回道:「我的精神头已经被他们锻鍊出来了,亲戚想过来看,你也别太拦着,来就来吧。」 乔治笙说:「来看可以,顶多十分钟。」 宋喜眸子微挑,「还有时间限制,会不会太苛刻了?」 乔治笙说:「十分钟我都不愿意给。」 这是实话,眼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闹腾的人,都是轰都轰不走的,而且宋喜喜欢看他们闹腾,其余人过来,她还得费力应酬,他心疼。 宋喜喝了一碗汤,乔治笙猝不及防的回头道:「都走吧。」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 关键其余人也都见怪不怪,把两个小宝宝放下,跟宋喜打完招唿后鱼贯离开。 很快病房就安静了,宋喜忍俊不禁,「大起大落啊。」 乔治笙坐在床边,温柔的道:「我有礼物给你。」 宋喜眼睛晶亮,「在哪儿?」 乔治笙从裤袋中掏出手机,宋喜马上狐疑着说:「干嘛送我手机?」
第1015章 庆幸遇见你 乔治笙打开手机,翻到相册,从前他的相册就是个摆设,里面除了宋喜用他手机拍的照片之外,空的让内存都不好意思,如今里面明显多了一些,十有八九都是宋喜和宝宝的,也有几张宋喜拉着他,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乔治笙点开一张照片,随后把手机递给宋喜,说:「后面还有。」 宋喜接过手机,照片中是一栋正在修建的别墅,只起了两层地基,看不出样貌,只能看到背后一片茂密丛林,接着往下翻,是从另一个角度拍房子,房子左侧竟然是一片海,蔚蓝蔚蓝的大海,再往下翻,房子右侧,被圈了很大一片地,目前看不出要做什么。 宋喜就这样一张一张往下滑,房子从最简单的地基到慢慢建好,看出形状,看出色彩,看出风格,右边圈起的一片空地,现在已经架好了围栏,是一个马场,里面有四肢修长的英国马,也有很可爱『髮型』飘逸的小矮马。 照片总共有四五十张,宋喜全都翻完,抬眼看向身旁的乔治笙,眼睛晶亮的问:「你什么时候叫人准备的?这是哪儿?」 乔治笙回道:「多伦多附近的私人岛,你怀孕的时候,我就让人去看了,今天他们把照片发来,说是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竣工,正好等到乔乔和帛京办完满月,我陪你去那边住一阵儿,等到爸这头忙完了,也让他一起过去。」 宋喜跟乔治笙说过,她想买一个大房子给宋元青养老,要有花园的,院子里面种满花,如果精力足够,可以养一些小动物,反正日子就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记得,一直都记在心里。 现在他不止是送她一个想像中的房子,而是直接送了她一座私人岛,岛上就他们这一户人家,清清静静,免世俗,避红尘。 宋喜抬起手臂,乔治笙俯身让她搂着自己的脖颈,她唇瓣贴在他脖颈处,软糯的说道:「谢谢老公。」 乔治笙稍一侧头就能亲到她的脸,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回道:「谢什么,本来就是你的。」 他默认自己的所有都是宋喜的,过程不过是他帮忙监督一下而已。 宋喜搂着他不肯松手,撒娇似的问道:「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送你什么好?」 乔治笙说:「乔乔和帛京,什么礼物比他们两个还贵重?」 宋喜低声说:「早知道应该算好了日子,赶在你生日当天生。」 乔治笙眼底的墨色尽数被温柔化开,嘴上却道:「傻,那我生日还过不过了?」 宋喜生孩子的当天,乔治笙腿就没弯过,整整站了一天,虽然他不讲话也没露出坐立不安的样子,可心底的煎熬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宋喜闻言,更加用力的抱紧他,怀里是最爱的人,不远处两个龙凤胎宝宝在睡觉,静谧的房间中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想想都是幸福的模样。 宋喜近日里很容易感慨,此时她便眼泪汪汪的说:「我最近总在想,幸好遇见你。」 这世上这样多的人,每个人平均每天都要跟陌生人擦肩几十上百次,有些人能擦肩而过已是缘分,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碰面,宋喜和乔治笙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可当初的难才猜衬的如今的可贵,她总在想,如果没有遇见乔治笙,那她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孤身一人,还是认识了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也许那个人没他高冷,比他幽默,也许那个人身家『清白』,世界里永远不存在枪林弹雨,可是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乔治笙,她不敢想像没有遇见他,或者与他擦肩而过后的生活。 乔治笙始终俯着高大身体,哪怕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抬手摸着宋喜的头,他轻声说:「我也庆幸遇见你,喜欢你,第一次害怕老,怕一生太短,不能陪你和宝宝很久很久。」 宋喜鼻子发酸,搂着乔治笙的脖颈说:「别害怕,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 乔治笙忽然问:「下辈子你想当什么?还想当人吗?」 宋喜的情绪刚刚顶上来,正是煽情的时候,被乔治笙这么一问,她顿时哭笑不得,不答反问:「你不想当人吗?」 乔治笙道:「原来不信这些,没想过。」 宋喜说:「那你现在想当什么?」 乔治笙说:「看你,你当什么我就当什么。」 宋喜说:「你要想天长地久,那咱俩只当下海当乌龟了。」 乔治笙破天荒的没有嘴毒,而是口吻近乎沉迷的说道:「都行。」 看看,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的,让他下海当王……乌龟他都干。 宋喜眼睛咕噜一转,「女乌龟……你同意我还得慎重考虑一下,天长地久固然重要,总也得有点儿浪漫气息吧?」 乔治笙说:「到时候给你换个粉红色的龟壳。」 宋喜脑中立马浮现出背有粉红色龟壳的乌龟,唇角勾起,她笑的不行,「你是不是偷着看我笑话书了?」最近他偶尔一句话,着实幽默。 乔治笙没有偷看宋喜送给他的笑话书,他是光明正大的看,而且早就看完了,从前觉得很无聊的事情,慢慢的就变成了乐趣,从前他也不跟人开玩笑,现在他想看见宋喜笑,就会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生活不会一成不变,人也是,他们都在庆幸茫茫人海中,一下子找到了对的那个人。 宋喜以躺着的姿势抱了乔治笙快十分钟,后知后觉,她问:「你这样不累吗?」 乔治笙说:「还好。」 他没说不累,看来就是累了,宋喜临放手之前,在他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还用力亲了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放过你。」 乔治笙却不起来了,他窝在宋喜锁骨处,稍微一抬下巴,正好可以吻到她的脖颈。 从怀孕六个多月到现在,两人一直处于禁欲状态,从前他把她餵太饱,以至于这么久看得见吃不着的日子,她都有好几次忍不住,更别说向来热血沸腾的某人了。 乔治笙双臂撑在宋喜身侧,贪婪又温柔的吻着她的脖颈,随后是唇瓣…… 吻到后来,还是宋喜抬手撑了下他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还不行,要等一个半月之后。」 乔治笙声音低沉暗哑,「我知道。」过过嘴瘾而已。 宋喜说:「你别撩我,我很难控制。」 乔治笙闻言,拨开她的手腕,重新压下去吻她。
第1016章 不用控制,痛快就好 宋喜要强惯了,之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一切以孩子为重,如今『卸了货』,压力反而犹如海倾,大到担心最近异常安静的方盛两家,宋元青今后的安排,小到每天给宝宝餵奶,一会儿这个哭一会儿那个喊,就连鼓起的肚子和八公斤的体重都让她备受煎熬,这还不算韩春萌说长宁心外最近来了几个很厉害的年轻医生,刚刚做完如何如何了不起的复杂手术。 快一年没工作,没摸过手术刀,偶尔宋喜伸开纤细却难免微微肿胀的手指,都怀疑现在自己进手术室,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她特地打听了那几个年轻医生的年纪,还好比她大几岁。 但这仍旧让她感到焦虑,在未雨绸缪和杞人忧天之间踟蹰不定,哪怕乔治笙和身边人都在极力让她高兴,可高兴过后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压抑。 宋喜很理智,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患了产后抑郁症,所以她主动跟妇产科主任沟通,范洁说:「别担心,这很正常,很多人都以为孕妇在产前或者产后没有得到最好的照顾,所以心里不舒服才会患有产后抑郁,但引起产后抑郁不光是社会心理因素,还有生物因素,比如内分泌,分娩后胎盘类固醇减少,就会很容易让人心情低落。」 「早期统计说产后抑郁占正常比例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十个产妇里面,最高有三个人会出现这种状况,但近些年随着女性在社会中扮演的工作角色越来越重,这个比例只升不降,最起码从我这儿接手的,十个产妇甚至有五到六个以上会有不同程度的产后抑郁,说句大实话,这在现代社会已经成为常态,就跟有些人会有社交恐惧症一样,就是压力太大造成的。」 宋喜听后,紧张之情略有放松,人都是这样,哪怕觉着自己不大正常,但只要医生说大家都这样,马上就不觉着自己身患绝症了。 但情绪总是低落,很难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就算开心也维持不了多久,这种状态分外煎熬,宋喜说:「范主任,那我要怎么调节?这种情况大概会持续多久?」 范洁微笑着道:「不会太久,如果是激素原因导致,大概几个月就会恢復,别人都会劝你多想想孩子,为了孩子也要怎么样,但我建议你多想想自己,且不说你们家境很好,孩子自然会健康长大,就算是普通人家,母亲也没必要生了孩子之后,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孩子身上,老话不是说了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个当妈妈的,生下龙凤胎已经是居功至伟,其余的就让它顺其自然,没事儿让你老公陪你在医院里面转转,产后需要注意休息,也不用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每天不累的前提下,适当的运动半小时左右,对你的身体和心情都会有帮助。」 乔治笙进来的时候,看到范洁坐在宋喜身边,他很敏锐,本能的觉着范洁不是简单地进来探望,所以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探究。 范洁起身,微笑着打了声招唿,然后说:「你老公回来了,那你们两个聊,我先走了。」 宋喜唇角轻勾,「谢谢范主任,我就不下去送您了。」 乔治笙把蛋糕盒子放在一旁,出声说:「我送。」 范洁忙说:「不用不用,你快陪小宋吧。」 范洁走后,乔治笙从门口折回来,宋喜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蛋糕盒子,努力开心的说:「快点儿老公,我等不及了。」 乔治笙把盒子拿到床头柜处打开,里面是一只粉红色的镜面蛋糕,樱花味儿的。 常理都是要切一块儿下来,乔治笙却是把整只蛋糕拿出来,单手撑着,另一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宋喜唇边。 宋喜看着他道:「切一块儿吧,不然别人怎么吃?」 乔治笙说:「我给你买的,就给你一个人吃。」 宋喜勾起唇角,一口吃下。 「好吃吗?」 宋喜连连点头,蛋糕的确很好吃,听说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所以她努力让自己恢復到正常情绪。 「刚刚跟范主任聊什么?」乔治笙又舀了一勺,等着宋喜把嘴里的吃完。 宋喜说:「没什么,她过来看我,随便聊几句。」 乔治笙把勺子递到她唇边,宋喜再次一口吞,他沉默数秒,开口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宋喜笑着说:「没有,你看我身体倍儿好,吃嘛嘛香,哪像是不舒服的样儿?」 乔治笙好看的黑色眸子盯着她的脸,宋喜回以一记很灿烂阳光的笑,他看了她几秒,放下勺子,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没有笑,眼底唯有显而易见的心疼,「你不用勉强自己安慰大家,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想哭就哭,没有人会因为这样就说你不够坚强。」 短短的几句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宋喜脆弱的神经,她确实在勉强自己,怕大家会担心,她不想放纵情绪失控,也不愿看到大家担忧心疼的目光,想到从前,那样难她都咬牙挺过来了,怎么现在日子变好,她反而更想哭?更想软弱? 一定是矫情的,所以她不想这样。 但乔治笙一下就猜中她所有的想法,宋喜前一秒还挂笑的脸,眼睁睁看着唇角就僵了,随后是逐渐湿润泛红的眼眶。 咻的闭上眼睛,宋喜张开唇瓣,深唿吸,压制着几乎涌上喉头的酸涩,待到气息稍微平稳,她闭着眼睛道:「范主任说这是正常现象,内分泌失调引起的,过阵子就会好的。」顿了顿,宋喜又说:「你不用担心我,越安慰越想哭,其实没事儿,我能控制。」 乔治笙不知何时放下蛋糕,倾身过去拥抱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乔治笙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想哭就哭,忍着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控制,我就希望你痛快,一会儿我去找范主任商量,以后你别自己餵了,两个孩子成天到晚,你都没办法睡个好觉,我再给你找个产后恢復的教练来,让她监督你,你很快就能瘦回去,只要你身体允许,随时都可以回心外,手术台擦亮了等着你去发光发热的,爸那边儿我一直都有联繫,他很好,盛峥嵘认了栽赃诬陷的罪,爸现在是无罪的,就等着上头以什么名义让他出来,岛上的房子已经建好了,他们在弄花园,你喜欢什么花,是种玫瑰还是其他的?」 宋喜从未一次性听乔治笙讲过这么多话,他在她耳边碎碎念,每一句都不急不缓,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宋喜用力的抱着他,在他怀里大哭,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他不让她掩饰,她最近第n次庆幸且后怕着,幸好遇见他,幸好他爱她,幸好最后,是他们两个在一起。
第1017章 一起坐月子 很难想像乔治笙这么忙的人,他可以做到完全推掉所有外出的工作和应酬,比全天候的护工还勤,一秒不离的守在宋喜身边。 宋喜现在还不能锻鍊,如果想控制体重,只能从饮食上改善,不能少吃,只能精吃,乔治笙陪她一起,两人吃的都是月子套餐,半夜宋喜给宝宝餵奶的时候,他看着她睡得迷迷煳煳就要爬起来,那一刻恨不能从自己身上挤出奶来『替妻出征』,反正他觉少,不会有被吵醒的痛苦感。 除了不能感受生孩子的痛苦之外,其余的一切,乔治笙都要陪宋喜一起,尤其是两人每天出去遛弯儿的画面,简直是长宁一景,院长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对内部人员採取看热闹收费,以达到减少众人定时定点观望的行径。 范洁说宋喜现在可以下床运动,促进血液循环,但要注意运动量,在宋喜看来,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快走和慢走的区别,然而每个人的理解方式都不同,在乔治笙听来,这就是走与坐轮椅的区别。 第一次看到乔治笙推进来一个轮椅,宋喜还吓了一跳,出声问:「怎么了?」 乔治笙说:「待会儿想去哪儿,我推你出去转转。」 宋喜:「……」 她才不要坐轮椅出去呢,丢死人了,又不是没长腿,腿又不是不能走。 十分钟后,宋喜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坐在轮椅上被乔治笙推出病房,黑夜给了她一双黑色的眼睛,她却要透过墨镜看世界。 如今医院各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已经知道宋喜嫁了乔治笙,刚开始震惊无比,外带胆战心惊,总觉得宋喜像是嫁了黑…不过乔治笙只用一招儿就打消了这帮人的念头,脸。 在这个看脸的社会,乔治笙往那儿一戳,哪个女医生女护士不得冒着风险也要多看两眼?就连男医生也得背地里夸一句:「宋医生和她老公都是男貌女貌啊。」 再加上乔艾雯经常请全妇产科的医护人员吃下午茶,她的好人缘从心外传到了妇产科,她也是乔家人,妹妹都这么和善,哥哥又能坏到哪里去?更何况以宋喜的人品,如果乔治笙十恶不赦,她也不可能嫁。 所以慢慢的,众人对乔家的印象不再刻板于外界的传言,大家都是普通人,乔治笙是个疼老婆的好男人,乔艾雯是个缠未婚夫的开心果,就连任丽娜也是个幽默和善的婆婆,可能唯一有些失真的,就是这一家子的颜值,普通人表示,来不了来不了。 乔治笙用轮椅推着宋喜遛弯儿,刚开始只在妇产,后来路程开拓到心外,一回到心外,宋喜如鱼得水,摘下墨镜口罩跟大家聊天,说到激动时刻还忍不住下来走两圈儿。 见的人多了,每天都有人夸她又瘦了,心外的年轻医生会特地跑到宋喜的病房,趁着乔治笙去洗手间的功夫,问她手术上的一些小问题,宋喜可以不用思索的给予回应,随后开心许久,她的脑袋果然没有『一孕傻三年』。 等到后期,宋喜不仅可以自己下床熘达,偶尔还极力要求乔治笙坐在轮椅上,她推他出去转两圈。 乔治笙说:「你还没恢復好,别累着。」 宋喜道:「你也知道好腿坐轮椅出去丢人吧?我不管,你赶紧让我推两圈儿,不然我这情绪一失控,说犯病就犯病。」 她有恃无恐,乔治笙无计可施,所以妇产科的医护人员有幸看到宋喜推着坐在轮椅中的乔治笙,这话传到其他科室,其他科室的人纷纷表示羡慕妇产科的同事。 韩春萌相中了宋喜的月子餐,说是当减肥餐也蛮好,每天准时准点儿过来蹭饭;黛安娜每次过来都会带宋喜最喜欢吃的蛋糕,顺带跟宋喜聊聊餐厅最近又准备推什么新品;顾东旭和凌岳他们都很忙,但也是一有空就往宋喜这边蹿,乔治笙叫人弄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每当客流量达到一定高峰的时候,就会默默地挂在门上。 夜城没有海,十一月已进,秋天了,树叶都开始往下掉,就更别提是花,这里没有面朝大海,也没有春暖花开,但宋喜依旧觉得很暖,这里有老公一个,孩子两人,知己若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乔治笙能指使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她能指使他一个就够了。 宋喜产后整整在医院又待了一个月,十月十号生了乔乔和帛京,十一月十号出院,乔治笙双十一的生日,乔家已经在旗下酒店布置好满月宴现场,准备乔治笙生日当天,给两个宝宝摆满月酒,双喜临门。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奋斗,宋喜瘦了八斤,虽然整个孕期胖了十六斤,但胜在她』底子薄『,胖八斤根本看不出来,加之胸变大了,更显得先凸后翘,韩春萌恨恨的说:「你这八斤都胖胸上了吧?」 宋喜撇嘴回道:「真不想再长胸了。」 韩春萌气到翻白眼儿冷笑,哼了几声才道:「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飢,多少人想丰胸还无门呢。」 宋喜瞄了眼韩春萌的胸,正儿八经的提醒道:「你差不多得了,别再减了,胸都瘦没了。」 韩春萌原来得有e,现在标准的c,直接瘦了几个码,听说宋喜的月子餐催奶,她约莫着也能有丰胸的功能,结果吃了一月,大姨妈来的时候胸疼,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要出奶了,果断的放弃不敢再吃。 日子一晃儿就到了十一月十一号,酒店顶层,乔家大摆宴席,还没到开席时间,一帮人已经聚在后面休息室,纷纷给两个宝宝送上满月礼,都是很有新意的礼物,定制的长命锁,刻有名字缩写的脚链,以及彩色缎子面儿的虎头娃娃。 党贞也来了,跟邵一桐站在一起,她送了一副画,画中是白龙和金凤缠绕,流光溢彩,照相唿应。 宋喜一一道谢,临开宴之前,众人相继离开,有人找乔治笙说话,乔治笙也没在休息室,房里就宋喜一个人,她弯腰拿着元宝送的虎头娃娃逗宝宝,不远处桌上的手机响起,走过去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宋喜划开接通键,「餵?」
第1018章 你只是比我多了些运气 「餵?」 手机中没有声音,宋喜又问了一声,正以为是谁打错了,准备挂断之际,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声音:「我是该先祝孩子满月,还是先祝乔治笙生日快乐?」 这个声音,宋喜刚开始还没听出来,只是这股隔着手机都能嗅到的阴冷,让她脑中立马浮现出盛浅予的模样。 盛浅予主动打电话过来,宋喜心底的意外稍纵即逝,随即不动声色的回道:「你谁都不用祝,假模假式的祝贺,我收了也没地方放。」 盛浅予似是很轻的笑了一声,说:「也是,我的确不想祝孩子满月,你的孩子跟我无关,我只想跟乔治笙说句生日快乐。」 宋喜说:「我老公听见你的声音就不会觉得快乐,今天是好日子,我不想让他不开心,你的这句祝福,我替他领了。」 说罢,「还有其他事儿吗?」 盛浅予道:「我猜你最近心情应该挺好的,生了孩子,你爸身上的罪也洗的差不多了,人生赢家的既视感。」 宋喜淡笑着回道:「距离人生赢家还有段距离,方家还没倒呢,不过正义只会迟到,从不缺席,我不着急。」 盛浅予说:「就凭你这句暗指方家的话,我就能让你办不成今天的席。」 宋喜眼底的嘲讽之色更浓,「多事之秋,就别给方盛两家添麻烦了好吗?我要是你,一定低调做人,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还嫌不够丢脸吗?」 盛浅予说:「什么叫丢脸?政治场上的输赢,不到最后一刻都未见分晓,你爸是冤枉的又如何?他还不是白白坐了三年的牢?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宋喜被戳到软肋,表情完全冷漠下来,可还没等她开口,盛浅予又说:「你以为嫁了乔治笙,生了两个孩子就是赢过我?我跟他在一起,他对我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宋喜面无表情的回道:「在别人老公生日和孩子满月宴当天,跟我摆弄你当人前女友的那些事儿,你觉得是我掉价还是你掉价?大家都是女人,我很理智的告诉你,如果他还喜欢你,今天就不是你打电话来酸我,也不是我以乔太太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数落你,我现在都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你在背地里意yin我老公,但是请你保留女人最后的脸面和矜持,别来我面前炫耀那些小学生都不用的挑拨离间戏码……「 说着,宋喜红唇轻启,轻飘飘的补了一句,在盛浅予心口狠插了一把刀子,「毕竟你也是有夫之妇,让你老公知道了,影响不好。」 盛浅予跟关彧领了结婚证,这是盛浅予心头的一根刺,她一直认为这根刺是乔治笙强扎在她心头的,如今宋喜还来踩上一脚,可见这对夫妻是存心想要她的命。 都说女人之间的战争往往更为残酷,事实上的确如此,盛家和宋家的恩怨,盛浅予和宋喜的私人恩怨,家仇私仇叠到一起,谁也没想给对方留活路。 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宋喜懒得因为某些不值当的人影响心情,正欲把电话挂了,号码拉进黑名单里,之前沉默着的盛浅予忽然开口说:「你今天的一切本应该是我的。」 宋喜听她声音恍惚,带着执念,眉头一蹙,不可理喻的口吻回道:「你想说我是小偷还是第三者?你跟他分手的时间比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还久,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是医生,但你的病我治不了,别再来骚扰……」 「你不是小偷。」盛浅予打断宋喜的话,「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 「别说什么你跟乔治笙在一起是水到渠成日久生情,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我,乔顶祥葬礼之前,他就给我发过信息,让我回来,是我恰好没收到他的简讯,所以他才带你去参加。」顿了顿,「你觉得他为什么让你去?是喜欢你,还是在气我没有回来?」 「宋喜,我承认我很讨厌你,恨不得你死,但我又想,我是真的讨厌你吗?我只是讨厌你占了本来属于我的位置,那时候无论是谁在乔治笙身边,他都会带那个人去葬礼,你不是特例,你只是恰好出现在那个时刻里。」 宋喜脑子是懵的,她以为盛浅予翻来覆去说的那些话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却没想到一开口就是很久之前,葬礼上的事情。 她犹记得乔顶祥去世之后,他连续好几天没有回翠城山,然后某天突然回来,坐在她对面,问她想不想去参加葬礼,那时候……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宋喜有些记不起那日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只记得自己心里很难过,知道他没了最亲的人,她于情于理都要过去一趟,至于后来被乔家和任家所有亲戚认识,她也搞不清楚乔治笙向来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存在,为何会…… 怀孕是不是真的会记忆力减退,之前宋喜没感觉,直到这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白,方晓得可能是真的,不然她怎么会断片一样? 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几秒,也许是五秒,也许更久,理智让宋喜必须给予回击,她不能允许自己在盛浅予面前失态,更谬论矮一头。 唇瓣开启,宋喜不动声色的回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以前的事情我不在乎,人生这么长,没必要计较过去的对错,我跟治笙会很幸福,不用你的祝福。」 盛浅予道:「急着要挂电话,然后去跟乔治笙确认真假吗?」 「如果要问,顺道问一下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突然离开夜城的那一个多月到底去哪儿了。」说着说着,盛浅予话锋一转,更为轻松的道:「我没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运气,你也没有多重要,顶多比我幸运一点儿,如果你觉得幸运也是爱情的一部分,那我祝贺你,老天爷不给我和乔治笙机会,让你钻了个现成的空子,希望你们日后生活美满,你的运气永远都这么好。」 这次说完,盛浅予嗤笑一声,直接挂断电话,宋喜站在原地,不知何时脸就红了,这是血液蒸腾着上涌,心跳加速,乔治笙离开夜城的那一个多月,到底去哪儿了。
第1019章 失控 是真是假,女人的直觉自有判断,更何况乔治笙就在门外,一问便知,盛浅予没理由编个一戳就破的瞎话来骗她,可若是真的……她要怎么办? 房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却不止乔治笙一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任丽娜,外面宾客都已到齐,满月宴随时准备开始。 任丽娜似乎没察觉宋喜的异样,一如往常高高兴兴的,笑容挂在脸上,说:「走吧,是时候出去了,虽说是给孩子过满月宴,但人都是冲着你们来的,孩子这么小,也没办法答谢,待会儿还得你们两个上去说话。」 宋喜跟着任丽娜来到一旁的婴儿床前,任丽娜俯身抱起帛京,轻柔的递到她怀里,宋喜温柔接过,许是她脸上没有笑意,乔治笙走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宋喜摇摇头,「没怎么。」眼睛没有看他。 任丽娜也看向宋喜,眼带关心的说:「累了吧?」 宋喜唇角轻勾,「不累。」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宝宝,从休息室穿过偏厅走到宴会厅,海威酒店顶层最大的场地,能摆一百桌,放眼一扫,全是人,上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还是她宣布怀孕的时候,一晃八个月了。 宋喜双手抱着帛京,乔治笙单手抱着乔乔,另一手搂在她后腰处,随时最好保护的准备,一家四口上台之前,宋喜看到坐在距离主台很近的一桌人,那桌都是熟面孔,韩春萌,顾东旭,黛安娜,常景乐,元宝,佟昊,竟然还有党贞,党贞左边是邵一桐,右边是元宝。 韩春萌坐在椅子上朝她挥手笑,宋喜努力牵起唇角,可这个动作却让她瞬间产生了一种无力感,甚至是反感,类似焦躁,她并不想笑,却在强迫自己应付眼下的状况,她以为自己的产后抑郁症已经控制的很好,最近都不会无缘无故情绪大起大落,可是这一刻熟悉的感觉兜头袭来,就像心脏病人病发,自己会明显的不舒服。 宋喜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垂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慌乱,理智告诉她,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一定要hold住,千万不能失态丢脸,她想努力露出笑容,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状态,但她越是这样想,心态就越是往深渊沉,那种眼睁睁看着情绪直线下降的感觉,特别恐怖。 宋喜内心向来强大,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没想过逃避,也没得过抑郁症,但她明白,抑郁是病,不是单纯的情绪好坏,想要开心就能开心的。 眼下她只希望,咬牙挺过这个流程。 乔治笙是很敏锐的人,打从刚刚在休息室里面,宋喜的表现就有点儿不大对,不说话,也不笑,在往台上走的时候,他又看了她一眼,轻声问:「哪儿不舒服吗?」 宋喜看着脚下的路,低声回道:「没有。」 两人已经走到台上,主持人先是铺垫了几句暖场的话,随后有人把画筒递到乔治笙手上。 乔治笙是真开心,俊美的面孔上流露着已为人父的喜悦,在他感谢宾客之际,宋喜站在他身旁,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保持微笑。 乔治笙说:「我最感激的人就是我老婆,谢谢她让三口之家成为五口之家,以后我跟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会好好照顾她,很幸运我能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 很幸运…… 宋喜听到幸运二字,就像是被扯到了心头的某根神经,在她心底一片兵荒马乱之时,有人递了一支话筒给她。 乔治笙怕她单手抱宝宝不方便,特地把帛京接到自己怀里,帛京一走,宋喜瞬间觉着身前空落落的,拿着话筒,望着台下,她足足五秒钟都没开口。 台下千八百人都在看着,宋喜想让自己开口,哪怕只是说一句谢谢,可声音像是被锁住了,她越是想开口,越是说不出来。 主持人站在不远处,见状,替宋喜补了一句空,笑着道:「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乔太太心底一定特别开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此话一出,台下响起了一片鼓励的掌声,宋喜右手拿着话筒,左手没什么知觉,不确定是很放松的垂着,还是早已握紧了拳头。 半晌,她努力张开嘴,出声说:「谢谢各位今天到场,宝宝还小,不能亲口跟大家说声感谢,我跟治笙替他们说声谢谢。」 内容还是正常的,但宋喜仿佛听到自己略微发颤的声音,她拿着话筒的右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坐在离台很近的几桌人看得真切,黛安娜有些诧异的道:「小喜怎么了?」 韩春萌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宋喜,也是模稜两可的说:「是太激动了吗?」 元宝和佟昊都在盯着看,神色各异。 宋喜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憷场,但她的确在发抖,虽然已经极力在忍。 乔治笙发觉不对,侧头看向宋喜,很想伸手揽住她,但他怀里抱着两个宝宝,一时间腾不出手。 宋喜目视台下,用力微笑,边笑边道:「治笙说的很对,我们都很庆幸遇见彼此,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偏偏我们成了夫妻,我很……」 宋喜想说,我很幸运成为他的妻子,很开心,很幸福,我们会一辈子努力幸福下去,这些话她要告诉所有人,告诉盛浅予,她不计较过去,可是幸运两个字一如堵住喉咙的塞子,非但没能说出口,反而让她瞬间情绪失控,当众哽住。 离着远的宾客一时间不确定宋喜是激动还是怎么,但离着近的人都看出宋喜不对劲儿,朋友那桌皆是变了脸色。 乔治笙第一反应就是把怀里的孩子递给身边人,他身边是负责拿话筒的礼仪,礼仪吓了一跳,但还是慌张又小心的接过,乔治笙闪身挡在宋喜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人的目光,然后揽着她往台下走。 任丽娜惊了一下,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从座位处起身的时候,乔治笙已经揽着宋喜往休息室方向走,她只能迈步上台,乔艾雯也迅速起身往台上走。 任丽娜拿着话筒,微笑着道:「抱歉,我儿媳刚出月子,最近比较多愁善感,她跟治笙想说的话,我替他们再说一下……「 任丽娜把场子撑起来,乔艾雯抱起两个宝宝,下台的时候凌岳从旁接过,其余人都很担心,但没有一窝蜂的起身往休息室走,免得被其余人看热闹。 这场满月酒,到底还是旁生枝节,留了话柄。
第1020章 心动的开始,报应同时 宋喜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台,负面情绪如洪水涌来,瞬间吞噬她全部的理智甚至是正常感知,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好像放声大哭都不能宣洩一二。 乔治笙揽着宋喜的肩膀,她浑身都在不停地发抖,他看得出她想努力克制,可越克制反弹越凶,他几乎半抱着她,将她扶到休息室,房门关上的剎那,马上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后背连声抚慰,「没事儿,没事儿了,想哭就哭,不要忍着。」 他真后悔早就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不拦着她,非要让她这么难过。 宋喜僵直着身体站在乔治笙怀里,心底压抑到极处,她想哭反而哭不出来,唯有像哮喘病患者一样,不停地张嘴深唿吸,乔治笙抱着她,想给她温暖和安全,可她却莫名觉着桎梏,窒息,透不过气,胸闷烦躁。 抬起手,她推着乔治笙的腰,慢慢往后退,乔治笙不知道她要干嘛,只能松开手,宋喜视线微垂,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担心的不行,试探性的轻声说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他私下里问了范洁,也知晓宋喜得了产后抑郁症,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患者什么时候才能调节过来,但生病的人都不喜欢把自己当病人对待,尤其是情绪类疾病,所以乔治笙说的很小心,生怕刺激到她。 宋喜跟乔治笙维持着一米多远的距离,站在原地,她几次深唿吸后,试图用理智压下情绪,她是个成年人,有理智,有判断,不能被某些人的蓄意挑拨影响到自己和家庭,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她还有宝宝…… 她要说,她和乔治笙之间没有不可以化解的问题和矛盾,他会帮她的。 短短数十秒,没人知道宋喜经歷过多么艰难的思想斗争,她要克服的不光是被盛浅予影响到心情,而是生病后无法克制的失落感。 闭了会儿眼睛,待到再睁开时,宋喜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乔治笙,他眼底的担忧和心疼无处隐藏,赤裸裸的,像是她的难过直接十倍百倍的加诸到他身上。 「怎么样,好些了吗?」乔治笙声音低沉温柔,小心翼翼。 宋喜看着他,唇瓣开启,出声问:「爸去世的时候,你为什么想让我去参加葬礼?」 乔治笙闻言,瞳孔明显一晃,似是意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见他意外过后没有马上出声,她眼泪的泪水瞬间上涌,「你有没有给盛浅予发过简讯,让她回来?」声音已经压抑到不行,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乔治笙终于明白宋喜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情绪失控,看到她被泪水模煳的视线,他什么都没想,只想上前帮她擦掉眼泪,把她抱进怀里。 可是他刚一有动作,宋喜下意识的往后退去,眉头一蹙,压扁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你解释给我听,我不信盛浅予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要用这种强调的方式告诉自己,告诉自己濒临失控的坏情绪,她不会被打倒。 乔治笙看着眼前倔到浑身发抖也要强撑的宋喜,心疼的像是被人生剖了一个大口子,他的沉默不是心虚,而是终于体会到如鲠在喉的滋味儿,曾经做过的一些错事儿,他以为日后加倍的对她好就可以弥补,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补不了,早在她从陌生人变成爱人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他要一辈子愧疚,可他宁愿一辈子愧疚,也不想宋喜知道,这是他的自私……因为曾经的自私,所以如今遭了报应。 「喜儿…别哭,我解释给你听。」乔治笙不敢迈过去,因为宋喜像是一株在风里摇晃的芦苇,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发抖,她也不是生气,只是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最好的解释。 「我的确给她发过简讯。」短短的不到十个字,乔治笙说完已经做好万箭穿心的准备,因为他知道宋喜一定会非常难过,她有一分疼,他就有十分,这是报应。 果然宋喜听到之后,很快的闭上眼睛,轻蹙着眉头,不是不想面对,只是想努力消化。 乔治笙在开口前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一百种矇骗的理由,可他不想,从前他犯过错,后来他隐瞒过,如今只想摊开所有,他的错他自己还,再也不需要任何一个第三者横在他们之间,利用他的不忍伤宋喜更深。 「我们当初是假结婚,你亲口说过我们之间不过是合作关系,我爸走了,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希望看到我成家立业,最起码想看到我身边有个人陪,所以我给她发了简讯……对不起。」 乔治笙从未觉得对不起三个字有如此沉重,重的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说,都像是没有诚意。 可他还是要说:「我承认当时盛浅予没有回我,我心里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爽,我有心想让你参加葬礼,希望爸看到我的时候,我身边不是一个人,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你说会去的那一刻,我心里就已经愧疚了。「 他不该把她当成第二人选,哪怕那时他们的关系介于合作伙伴和朋友之间。 喜欢这种东西几乎可以定为玄学,在那之前,乔治笙对宋喜几乎没有过任何想法,可也许就在那一刻,当他出现愧疚的情绪,喜欢也就横空出世,只不过他的喜欢伴随着『心术不正』,从最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爱她的同时,也伤了她。 宋喜听了乔治笙的解释,第一反应就是她曾是备胎,因为盛浅予没有回他信息,所以他问了她,可能这就是盛浅予口中的『幸运』吧,她不是他的第一人选。 眼看着负面情绪要从深处涌出,宋喜拼命用理智下压,不是的,她不能被代入盛浅予的思维里,站在自己的角度,乔治笙没错,毕竟那时她也不爱他,谁还没有点儿自己的小心思了,而且他对她充其量只是利用,并没有伤害。 那个时候,他们不就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 对,是这样的没错,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第1021章 早日今日,悔不当初 「那你没在夜城的一个多月,去了哪儿?跟盛浅予在一起吗?」 之前剎那间的情绪失控,似乎逐渐被理智掌控,如今宋喜再张口,声音已恢復平稳。 乔治笙本想承认,不想伤她,如果那时可以预料到今天,他绝对不会做一丝一毫伤她心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唯有坦诚回道:「盛家打电话给我,说她在英国出了车祸。」 宋喜垂在身侧的双手,本能的紧握成拳,可饶是如此,眼泪还是大滴大滴的从眼眶滚落。 乔治笙心疼到睫毛轻颤,不过这一次他可以很快的开口解释:「我去看她单纯是因为她出了车祸,我没有碰她一下,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一直试着找机会跟她说清楚,说我那时心里已经有你了,不会再等她,她伤得很重,一天有大半天都在服药昏迷,我没开口,但她一定猜到我想说什么。」 「对不起喜儿,我知道现在无论怎么解释,当初做错的就是做错了,我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早些年也没有顾虑过你的感受,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不开心就说出来,吵也好闹也罢,不要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 看见她难受,他会疯。 可宋喜如何会不难受呢?她以为一孕傻三年,记性也会变得不好,可这会儿她却清楚记得乔治笙离开夜城的那段时间,她碰到元宝问及乔治笙的时候,元宝说他有事儿不在夜城,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 原来元宝早就知道乔治笙去英国看盛浅予,那时元宝又是怎样看她的?是觉得她有点儿傻,还是有点儿可怜呢? 千头万绪,心情早已不能用简单的伤心来形容,排山倒海的黑暗席捲而来,压得她喘不上气,就连流泪都是痛苦的模样。 乔治笙怕她下一秒就会崩溃晕倒,上前抱住她,紧紧地,像是怕她会离开或者消失掉,他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对不起,宋喜想,她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真的,她从未难过到想要真的去死,因为正常情况下负面情绪只是情绪的一种,可她病了,敏感的神经不堪一击,稍微让她负荷一些重量,她都苦不堪言,更何况盛浅予偏挑在她最软弱的地方,勐地戳了两把刀子,她想拔出来,可是……她更想痛快的死去。 死这个念头让宋喜感到恐惧,偏偏她无力自救,她不知道自己在混乱中揪着乔治笙的衣服,想靠近又想推开,这副状态伤得乔治笙体无完肤,他恨不能真切的感受一回切肤之痛,只希望宋喜永远都不要知道,永远都不要因他而难过。 他抱着她,人生中第一次茫然,到底要怎么做?带她去看医生,还是静静地守着她…… 短暂的时间于宋喜而言也是漫长而煎熬的,情绪像一头怪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完全控制不了,就在她马上要崩溃的边缘,门外传来敲门声,乔艾雯说:「哥,嫂子?乔乔和帛京在哭,是不是饿了?」 酒店的房门本是隔音极好,乔艾雯扬声,里面才听到几分,可宋喜却莫名听到了两个宝宝的哭声。 宋喜是第一次当妈妈,她不确定妈妈和孩子之间是否真的有心灵感应,可是这一刻,体内的怪兽似乎被哭声催眠,她奇异的冷静下来,甚至主动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情绪,随后迈步往门口方向走。 房门打开,凌岳和乔艾雯站在门口,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宝宝,哭声此起彼伏。 宋喜这会儿也顾不上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否狼狈,她只是肉眼可见的心疼,先是就近抱起乔艾雯怀里的乔乔,随后又去抱凌岳怀里的帛京。 凌岳和乔艾雯皆是眼带担忧,但又没法开口说什么,乔治笙从里面走来,想帮宋喜分担一下,她却不着痕迹的抱着两个宝宝转身往里走,乔艾雯见状,压低声音问:「哥,嫂子怎么了?」 这一细看,乔治笙面色发白,眼底也蒙了一层红,短短时间,如果宋喜失控是因为产后抑郁,那他是为什么? 果然,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回道:「外面的事情你们帮妈一起处理,我等会儿带喜儿和孩子先走。」 说完,他直接伸手带上房门,乔艾雯不敢问,原地沉默数秒,抬眼看向凌岳,眼带担忧的说:「他们怎么了?」 凌岳又不是算卦的,除了看出宋喜和乔治笙双双不对之外,至于原因,他猜不出来。 「晚点儿回家再说,先去前面招唿一下客人。」 凌岳和乔艾雯把孩子送去,没见乔治笙跟着一起回来,朋友那桌难免有些坐不住了,佟昊身边是顾东旭,他低声问:「宋喜怎么了?」 顾东旭也是一脸茫然外带担忧,问韩春萌和黛安娜,所有人都不清楚,但是猜可能是产后抑郁导致的。 乔艾雯和凌岳作为主人要帮着任丽娜一起应酬,暂时还回不来,这一桌子人就没有一个有心情动筷子的,想去看又不方便,只能坐着干着急。 中途佟昊对元宝说:「去洗手间。」 他率先起身往外走,元宝紧随其后,其余人都是心思各异,没有注意,党贞是『见怪不怪』,他们两个一直都是一起去洗手间的。 等走到宴会厅外面,四下无人,佟昊看着元宝说:「只是产后抑郁这么简单吗?」 元宝回视他,没有马上回答。 佟昊眼底是明显的焦躁,「我总感觉有事儿……宋喜一上台就不对劲儿。」 元宝当时也看出来了,但是没想太多,佟昊不一样,人对在意的人总会更为敏感。 元宝说:「如果不是身体原因,还有什么可能?」 佟昊难得第六感与智商达成共识,五分猜测五分疑的道:「会不会是盛家或者方家背地里搞么蛾子?」 元宝道:「你说宋喜她爸出事儿了?」 佟昊不敢肯定,但总觉着宋喜情绪失控的有些突然,两人正跟外面聊着,不远处闪现一抹身影,元宝和佟昊很快侧头看去,但见那人个子修长,穿着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的薄皮外套,是沈兆易。 沈兆易走到两人身边,开口道:「喜儿怎么了?」
第1022章 提点,急了 元宝和佟昊眼底皆是露出不同程度的防备。元宝是站在乔治笙的角度考虑,虽然沈兆易这个人还不错,但以他的身份,最好还是别太关心宋喜,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佟昊则更直白的从沈兆易眼底看到了不同于朋友间的担心,沈兆易还是喜欢宋喜的。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尤其还是喜欢同一个人,佟昊门儿清。 所以三人大眼瞪小眼,短暂的沉默过后,元宝率先道:「嫂子有点儿产后抑郁,最近一段时间情绪波动比平时明显,医生说正常,慢慢调理就会好。」 元宝很少喊宋喜嫂子,除非是『特殊』情况下。 沈兆易知道元宝在提醒他的立场,可他还是忍不住跟出来了,压下眼底的担忧,他开口说:「我看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没完全康復,早点儿带她回家吧。」 元宝说:「笙哥会处理好的。」 沈兆易站在原地,沉默几秒,元宝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转身离开。 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元宝看着若有所思的佟昊,忽然伸手要攻击他,佟昊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随即眉头一蹙,「你干什么?」 元宝说:「看见沈兆易了吗,你刚才叫我出来时的表情,跟他一模一样。」 佟昊当然知道元宝是什么意思,宋喜是什么人,沈兆易可以偷偷喜欢,他连偷偷都不可以。 不知尴尬还是什么,佟昊别开视线,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才道:「我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她哪儿哪儿都挺好,崇拜不行吗?」 元宝说:「我也觉得她哪儿都挺好,我不仅崇拜,还挺佩服,我像你那么急了吗?」 佟昊抽了口烟,焦躁的回道:「行了,我回头去追党贞可以了吧?」 他是说气话,因为元宝像他妈一样时不时的唠叨他,生怕他对宋喜有什么非分之想,他能想什么?乔治笙的女人,且不说都已经结婚生子,哪怕宋喜跟乔治笙只谈过一天,他这辈子也不可能碰。 说完这句气话,佟昊暗暗烦闷,单纯的担心宋喜的心情。 谁料元宝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阴测测的说了句:「你离党贞远点儿。」 佟昊眼睛一瞥,看到元宝不动声色的面孔下,实则是真急了。 眼露意外,佟昊问:「干嘛?」 元宝悄无声息的掩掉眼底剎那间涌起的厉色,口吻如常的回道:「宋喜你不能碰,党贞你更碰不起,想死也找个别拖累乔家的死法儿。」 看样子只是单纯的怕佟昊胡作非为,可佟昊刚刚明显感觉到元宝有些急了。 佟昊也不是百分百纯傻,偶尔他也很有计谋,比如现在,他不解释自己刚刚在开玩笑,反而一脸认真的道:「我要是认认真真的想追她呢?」 元宝眼底的意外一闪而逝,快到佟昊来不及捕捉,他一眨不眨盯着元宝的脸,就想在那张好看的脸上看出什么有趣的端倪来。 不过元宝很理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你认真的?」 佟昊点头,「跟她玩儿了几个月,总的来说这人还行,培养培养没准儿真能走到一起去呢,我要是跟她在一起,不仅能巩固两边『邦交』,还能狠赚你一笔礼份子,一箭双鵰。」 元宝唇角勾起,「行啊,那打今天开始,我就全力做你僚机,力求促进一段倒插门儿的好姻缘。」 佟昊瞥眼道:「我怎么感觉你似笑非笑,笑里藏刀?」 元宝说:「跟你这种智商的,我直接插你刀子都怕你不喊疼。」 佟昊当即对元宝动手,元宝往旁边一躲,两人正跟走廊里比划之际,党贞和邵一桐并肩从宴会厅出来,看到佟昊叼着烟跟元宝打架,这副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情景,党贞当场就乐了。 两人走近,元宝和佟昊才停下来,佟昊看到党贞下意识的激发了表演欲,马上嗔怒的瞥了元宝一眼,半埋怨半撒娇的口吻说:「你刚才差点儿烫着我!」 元宝没佟昊那么噁心,不搭理他,让他自导自演。 邵一桐问:「小喜怎么样了?」 提到宋喜,气氛马上回落,元宝说:「笙哥在里面陪着,我们没去看,还不知道。」 邵一桐道:「听博衍说小喜有些产后抑郁,我身边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都说很煎熬,严重的还要吃药,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她想找人聊天的话,随时打我电话。」 元宝应声:「好,我替笙哥和小喜谢谢你。」 党贞开口说:「可以让她试着画画。」 佟昊下意识的接道:「她现在哪儿有那闲情逸緻啊。」 党贞说:「画画可以调节心情,对抑郁症也会有帮助。」 说到这儿,元宝和佟昊都敏锐的察觉到,党贞这话不是纸上谈兵,很有可能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党贞这人吧,平日里话特别少,但又不是性格冷漠所致,她对很多人和新鲜的事物都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好奇,可也仅仅是好奇,不想主动靠近,像是嫌麻烦,又像是知道这些人和事肯定跟自己的生活无关,所以懒得投入精力进去。 佟昊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他本就不会哄女孩子,还是元宝接道:「谢谢,等回头看到她,我会建议她试一试。」 所有人都很担心宋喜,包括宴会厅里的大多数宾客,哪怕他们担心的不是宋喜本人,而是这件事儿背后的因素。 产后抑郁,抑郁什么?是乔家对宋喜不像表面上的这般好,还是暗地里还有其他原因? 今天到场的宾客,包揽各行各界,单说政界,就连党家都派人前来捧场,其余人等几乎不分派系,该来的全都来了,除了方盛两家。 盛家垮了,宋家眼看着就要重新崛起,往后夜城的局势势必要有一番新的变化,可再者说,盛家完了,方家却滴水不沾,可以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招弃卒保车,狠是狠了点儿,但对大局而言,无疑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风起云涌,大浪淘沙,这是关键的一步,却还不是最后决定成败的一步,结果到底鹿死谁手,目前还未有定论。
第1023章 对不起,我爱你 海威酒店顶层休息室,宋喜坐在沙发上,一边臂弯里搂着一个宝宝,宝宝不是饿了,满月宴开场之前刚刚餵过,他们只是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氛,有些慌了。 孩子虽然不沉,可一次性抱起两个也显拥挤,更何况宋喜自己还红着眼眶,如今又要耐着性子去哄大哭的孩子,乔治笙一颗心都快揉碎了,本来大好的日子,今天他生日,孩子满月宴,结果闹得一家四口三个都在哭。 迈步走到沙发旁,他弯腰从宋喜怀里抱起乔乔,宋喜没有阻止,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她自己的情绪没有调节好,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遭罪。 乔治笙抱起乔乔的时候,不是让她仰面朝上,而是把她翻过来,一只手拖住宝宝的脖颈到胸前,另一手按着后背,很神奇,只是五秒钟的功夫,乔乔明显从大哭变得安静。 又过了几秒,他这才把乔乔放回到婴儿床里,然后走至宋喜身旁,抱起帛京,如法炮制。 短短半分钟里,乔治笙搞定了两个大哭的孩子,宋喜见状,跌落谷底的心情仿佛被一层云雾推举着,慢慢回暖。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足够好,无论对宝宝还是对她,如果经歷这样多,她依旧不能感受他的真心,那不是她没心没肺,就是他痴心错付。 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对对错错,如今还有那么重要吗? 乔治笙把帛京放回婴儿床,一转身就看到宋喜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里聚满了泪水。 他走回来,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宋喜扑到他怀里,想放声大哭,但是不敢,怕会吵醒刚刚哄好的宝宝,所以她用力隐忍,忍到唇瓣都在颤抖。 乔治笙抱着她,侧脸埋在她脖颈处,几秒后,他低沉着声音道:「老婆,我爱你。」 宋喜哽咽出声,很想说我也爱你,可根本说不出来,唯有用尽全身你的力气拼命抱紧他,让他知道,她真的真的很爱他。 良久,宋喜的抽泣声渐小,可她仍旧用力抱着他不肯放手,乔治笙同样张开双臂搂着她,声音温柔且愧疚的问:「喜儿,原谅我好吗?」 伤她心的事儿,过去已无法弥补,但今后他绝不再做。 宋喜点头,下巴一下一下戳在他后肩处,她原谅他,有什么好不原谅的,即便那时他心里还有盛浅予,可她从前心里也有沈兆易啊,至于谁先动情,谁又利用了谁……算了吧,她不想再去计较,也不想让盛浅予得逞。 盛浅予就是故意要噁心她,让她跟乔治笙夫妻不和,她绝不上当。 这一刻宋喜是想通的,所以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过去的事情我们揭过不提,往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人,心里只能是我……顶多再加上宝宝,还有妈,小雯,我爸……」 乔治笙伸手抚着宋喜的后脑,低沉着声音道:「亲情我可以给很多人,爱情,我只给你一个。」 宋喜收紧手臂,把脸埋在他脖颈处,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趁着没有完全被情绪支配之前,她说:「我爱你。」 乔治笙抱紧她,「我也爱你,老婆。」 宋喜又哭了一场,只不过这次来得快去得更快,后来她用纸巾擦眼泪,红着眼睛问乔治笙:「我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很丢人?」 乔治笙温柔回道:「没有,你表现得特别好。」 宋喜眉头轻蹙,「骗人,我明明话都没说完就突然失控了。」 乔治笙道:「无外乎是一些客套话,我说了一遍,妈说了一遍,到你这儿随便,想说就说,不想说咱们下台就走。」 宋喜破涕为笑,被乔治笙的任性打败了。 她笑了,乔治笙看着她,眼眶却明显红了一下,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很低的声音道:「对不起。」 宋喜心揪疼了一下,转而安慰他,「你可别哭,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乔治笙唇角轻勾,淡笑着道:「我不哭。」 宋喜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半晌,她开口道:「能遇见你,嫁给你,我是不是很幸运?」 乔治笙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太阳,又像是在看一件特别心仪,特别美好的事物,薄唇开启,他说:「是我很幸运……谢谢你爱我。」 是啊,她爱他,他也爱她,他们现在很幸福,有一双龙凤胎,还要求什么呢? 宋喜说:「老公,我们以后好好的,不要吵架,如果我情绪失控,不小心跟你发了脾气,你要知道我控制不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间宋喜眼泪就在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中途她停下来,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哭,「我不想哭的。」 宋喜说的是实话,她不想哭,也不想像个神经病患者一样控制不了情绪,可她越是想忍,心底就越发焦躁。 乔治笙握着她的手,低声说:「没事儿的,不怕,你只是生了点儿小病,范主任都说了,很快就会好的。」 宋喜下意识的点头。 乔治笙又说:「心情不好可以跟我发脾气,老公干嘛用的,养我千日,用在一时,不要客气。」 他尽量用轻松的话逗她开心,宋喜想笑,可却一瞬间觉着特别伤心,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这么好,好到她觉得能找到他真的是足够幸运。 如果当初出了差错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错过了怎么办? 心底的念头像是破土的嫩芽,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钻出来,也不知道会生长到哪里,只是这股患得患失,明明什么都想得通,可一瞬间又想不通的滋味儿,让人活生生的备受煎熬。 宋喜闭上眼睛,窝在乔治笙怀里,她抿着唇瓣,克制眼泪,克制情绪,她不要被负面操控,也不想当个磨人精,慢慢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待到宋喜平静后,乔治笙带她和孩子从其他门先走,宋喜这种状况,不想回乔家老宅,怕任丽娜会担心,他们回了翠城山,安顿好宝宝,宋喜也洗了澡躺在床上,乔治笙躺在身侧,抱着她。 关灯之前他们互相说了我爱你,宋喜在心中默念,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1024章 又懦弱又坚强 宋喜的确很累,洗澡之前就困了,可此时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她闭上眼睛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盛浅予的那句,你只是比我幸运而已。 如果那时盛浅予接到乔治笙的简讯,也回了夜城,那她要怎么办?也许结局就不是她跟乔治笙在一起,而是……只是稍微一想,心就疼的透不过气,酸涩也瞬间涌上鼻尖,她蹙着眉头,强忍。 宋喜试图说服自己,假如是不存在的,如今她已经跟乔治笙在一起,站在终点去想开端,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 可是,好像她也只是占了点儿运气而已,因为一个没接到的简讯,阴差阳错,可能不是她比盛浅予好多少,只是那时她恰好在他身边。 负面情绪兜头涌上,宋喜能清晰感觉自己被坠进深渊的失重感,她不想放任自己失控,所以用理智自救,心底挣扎的冒出一个声音:爱情本来就是靠缘分的,像她和沈兆易之间,她做错了什么?沈兆易又做错了什么?可他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能做到不辜负彼此已是极致,想要不辜负此生,太难了。 这么想想,乔治笙没做错,她更没错,是盛浅予跟乔治笙之间没有缘分,不是她钻了空子。 宋喜的心还是原来的心,只不过心底藏着一正一邪两个声音,她从未如此纠结过,好像一个声音刚刚说服她,另一个声音马上就有千百种理由推翻前者立场,她置身在错综复杂的环境里,一心想要寻个出口,可却越陷越深。 这会儿已经不知躺下多久,两人皆是一动没动,黑暗中宋喜默不作声的流着眼泪,她可以理解乔治笙,也可以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一切,她只是……害怕,很害怕,可能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跟她就要分道扬镳了。 乔治笙躺下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隐约觉着不对,他睁开眼,入眼便是宋喜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她紧咬牙关,看得出是在强忍。 心底一慌,乔治笙伸手抚上宋喜的脸,声音轻柔却掩不住心疼,「喜儿…」 宋喜没有睁眼,听到他的声音,难过瞬间放大成百上千倍,手里紧攥着被角,过了几秒,她低声道:「我没事儿。」 她这样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乔治笙翻身欲起,宋喜说:「别开灯……你睡吧,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 乔治笙太清楚宋喜的脾气,她对朋友亲人的纵容几乎都是没底线的,典型的胳膊肘往内拐,可唯独对爱情,她有多较真儿,同样就要求对方有多专一,他在尚未认清内心的时候伤了她,她在理智方面可以理解,可感性方面,一定会受伤,她不钻牛角尖儿就不是宋喜了。 他情愿她跟他大发脾气,吵一场闹一场,作的鸡飞狗跳,也好过像现在这般,她把所有的委屈慢慢吞咽,打算用时间来消化。 乔治笙将身体完全贴上去,把她搂到怀里,轻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混蛋,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给我机会,我不敢说曾经都做过什么坏事儿,就是怕你会一气之下不要我了。」 宋喜很想失声大哭,可事实上她蹙着眉头,愣是将所有压下,用力抱着乔治笙的腰,良久,她才很低的声音道:「我不怪你,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儿控制不了情绪。」 乔治笙搂着她,安慰道:「想哭就哭,回家了,不用怕别人看见。」 宋喜窝在他怀里哽咽,在最心酸的时候,她出声说:「如果当初她接了你的简讯,我要怎么办?」 那就註定没有乔乔,也没有帛京,她不会认识乔艾雯,也不会每天喝到任丽娜叫人煮的汤。当真是那句歌词里唱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乔治笙一秒都没迟疑,很快回道:「如果她回来,我可能更早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不是个太会表达情绪的人,从前都不跟人道歉的,如今在宋喜面前,逼急了也只是实话实说对不起,爱她就说我爱你,除此之外,他觉得说太多都是辩解,回想起从前跟宋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不喜欢她跟其他异性走太近,起初他觉得这会让他很丢脸,哪怕他们的婚姻是假的。 他讨厌她做的饭菜,曾恶毒的说过猪都不会吃;他讨厌被人威胁,讨厌始终是一个人的家里,突然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连她养的猫,他都看着不顺眼…… 可是厌着厌着,不知何时起就变了味道,他爱上了她唯一会做的疙瘩汤,习惯了她放在他房门口的保温杯和小纸条,开始期待她每晚准时出现在他门口,绞尽脑汁的想要帮他治疗失眠。 也许他真的是感情迟钝的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透旁人的心思,却唯独不清楚自己心里想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清清楚楚,他是真的喜欢宋喜,在他生日宴上,两人被关到一个小黑屋里,他的心跳紊乱已经告诉了他,后来他去英国看见盛浅予的剎那,脑中想的人也是宋喜,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好在他心眼儿小,向来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当他确认自己的心意时,盛浅予就已经出局了。 乔治笙不确定情话是什么,他只好把两人从前的点滴翻出来,一件一件在宋喜耳边叨念,说说他那时的心情。 左右宋喜也睡不着,刚开始是听他讲,后来她也闷声参与,那些过往的快被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片段,如今随便一提,竟然歷歷在目。 说起以前受的委屈遭的罪,宋喜是真难过,一边掉眼泪一边道:「说这些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忘了,你是真想让我记仇吗?」 乔治笙抬手帮她擦泪,黑暗中,他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却看不到他的,只听得他声音低沉,难掩窝心的道:「我在受刑,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看你一眼就可以难受很久。」 宋喜闻言,抬手抱着他,手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的说:「别难受,我没事儿了,你有空陪我去医院看看,我会好的,我是假懦弱,但你要真坚强……」 她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乔治笙当真被她哄得喉咙哽疼。
第1025章 要她死 乔治笙陪宋喜聊天聊到快天亮,后来她就不怎么说话了,一直都是听他在说,后来她唿吸逐渐平稳,他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轻轻起身,他下床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孩子,随后迈步下楼,戒菸一年多,他自控能力向来很好,哪怕以前菸瘾那么大,这期间也没有非抽不可的念头,可眼下他想抽根烟,平復一下内心几欲喷出的杀人冲动。 没错,他是想杀人的,这个人就是盛浅予,她终究一步步磨平了两人之间所有的情分,从昔日的恋人,他以为的朋友,随后是陌生人,敌人,如今,他当她是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盛浅予专门挑在昨天这样的日子刺激宋喜,想必她也一定知道宋喜患有产后抑郁,那她的目的就不是单纯的想要噁心人,而是想让宋喜死,她知道宋喜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是最心如刀绞的那个。 为了报復他,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乔治笙打开大门,站在门口抽菸,院子里是他叫人移过来的金桂树,郁郁葱葱的绿,大片大片的金,风一吹就有自然的桂花香飘过,浓郁又不腻人,宋喜还在住院的时候,他就说在树下给她做个鞦韆,天气好的时候就出来推她玩儿。 他想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却偏偏看到她满脸的眼泪,她那么难过,却还努力的反过来安慰他,他以为她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事实上她确实一度崩溃,可崩溃过后却是默默地企图用理智消化,哪怕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软弱,而他却看到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 她的坚强从始至终,经歷了这么多,从未想过放弃或者低头,就连宋元青都以为是他在护着她,可乔治笙眼看着宋喜是怎么走过来的,很多时候,他会恍惚她比他更强大,这种强大不是外界的实力,而是心灵上的不屈。 一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乔治笙把剩下的掐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男声:「笙哥。」 不是元宝也不是佟昊。 乔治笙说:「查一下盛浅予在哪儿。」 吩咐完,他转身回去,上了二楼,轻手轻脚的推开主卧房门,宋喜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睡熟了。 乔治笙走近,抬起她的手腕,想要把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拿回被子里面,只是一个小动作,宋喜眼皮下的眼球就微微一转,他不敢再动了。 以前她的睡眠质量是雷打不动,之前还在聊两人去岄州找程德清的时候,她在地上睡得像是一只壁虎,起来喊腰疼,睡觉也没耽误。 从生宝宝的前两个月一直到现在,她始终没有睡好,先前是肚子太大,睡不安稳,生后则是心情大起大落,睡不实在。 原本这些天情况已经有些好转,范洁也说不用太担心,结果盛浅予这么一闹,宋喜嘴上不讲,怕是心里早就反弹到最初,不然她不会主动提去医院看病。 该有多难受?她都分不清楚这是真实情绪还是病情作祟,所以她只能说自己病了,安慰他不要担心,她很快就会好的。 外面的天已经从纯黑泛出一抹灰白,乔治笙手机响了,他调了静音,看到屏幕显示来电,起身出去接。 还是先前他打电话的人,男人说:「盛浅予人在阜翔医院,方慧最近住在心外9层vip03号房。」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他开车才刚出院门口,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果然,看到他的车,对面车几乎同时打开正副驾车门,元宝和佟昊从里面出来。 两人走近,乔治笙降下车窗,掀起眼皮道:「来这么早,找我有事儿?」 佟昊没有拐那么多弯子,面无表情的说:「你回去吧,我去。」 乔治笙说:「白勐可以,我让他办的事儿,他还特地知会你们两个。」 元宝说:「是我告诉下面人,让他们接到电话说一声。」 他就知道乔治笙不可能这样算了,果然熬了一夜,还是没熬过去。 乔治笙面色淡淡,就像是开车出去给宋喜买个早点一样,口吻如常的说:「不关你们的事儿,回去睡觉吧。」 佟昊说:「宋喜和孩子还在家,这个点儿你应该回去睡觉,一点儿小事儿,我去就可以,你等我消息。」 乔治笙目光略沉,薄唇开启:「你们别耽误我时间,他们没醒我就回来了。」 他开车要走,元宝单手扣在车玻璃上,另一只手伸向里面,像是从乔治笙要东西,表情紧绷却不退让。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跟他对视,似是过了五秒,他打开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把枪,递到元宝手里,眼神儿似在说:松手。 元宝没有放手,而是开口说:「你想自己去可以,开我们的车。」 乔治笙冷着一张脸,显然已经动了肝火。 佟昊眉头一蹙,似是嫌元宝客气了太久,他干脆伸手去拉车门,然后硬着头皮又要去解乔治笙的安全带。 乔治笙伸手一档,沉声说:「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佟昊手很快,抽回来的时候,顺势摸走乔治笙别在后腰处,挡在外套下的一把枪,拉着脸,却又忍不住火爆的脾气,出声说:「做个人而已,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你想让她怎么死,我绝对让你满意!」 乔治笙被拔了枪,忽然长腿一迈跨出车里,阴冷着一双眼,一字一句的道:「她怎么死不要紧,最重要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死在谁手里。」 见了太久乔治笙和颜悦色的模样,都快忘了他是有仇必报,必要时刻心狠手辣的人,此刻看到他的眼神儿,没人会怀疑他要盛浅予死的心,因为盛浅予碰到他的逆鳞,戳到他的软肋。 他狠起来,元宝和佟昊也未必拦得住他,而且就算拦得住这次,下一次怎么办? 元宝拦住企图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强整的佟昊,心平气和的对乔治笙说:「宋喜不会希望你杀人,哪怕对方是盛浅予。」 只是一句话,乔治笙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动摇,就像被仇恨蒙的密不透风的布,一不小心被戳了个窟窿。
第1026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 「宋喜她爸的事儿好不容易有了眉目,盛峥嵘也进去了,你这时候提枪去找盛浅予,她巴不得死你手里,这样还能拉乔宋两家垫背,为她,值吗?」 元宝在试图让乔治笙冷静下来,的确,要一个人死不难,哪怕这个人是盛家人,可做事儿要讲方法不是吗? 「我们昨天就猜宋喜突然情绪失控,很可能是受了谁的刺激,确定是盛浅予,别说你,我们谁都不会放过她,但眼下一定要冷静,方耀宗不是盛峥嵘,盛家垮台,方家现在一定盯死了我们……你有宋喜,有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想想还有需要你保护的人。」 元宝就是乔顶祥放在乔治笙身边的一个警钟,虽然乔治笙已经做得很好,但他骨子里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反叛,无论任何人,只要惹急了他,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报復,这种时刻就需要元宝出来提醒他,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乔治笙出门之前想的也是宋喜跟孩子,他当人老公,当人爸爸的,眼看着老婆孩子在身边哭,他咽不下这口气,可眼下元宝一句话就让她惊醒,是啊,宋喜不会希望他去杀人。 乔治笙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佟昊凑上去在他腰间摸摸搜搜,几秒过后,乔治笙瞥眼道:「你还摸什么?」 佟昊说:「我怕你身上还有枪。」 乔治笙已经冷静下来,出声道:「没了。」 佟昊道:「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就要时刻保持冷静,像我们这种光杆司令,无所谓,我能让她死了比活着的时候还漂亮。」 乔治笙道:「你别动手,元宝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收尾的时候,万事小心。」 说罢,他重新上车,佟昊忙问:「你去哪儿?」 乔治笙说:「医院。」 佟昊神色复杂,「你还要去找盛浅予?」 乔治笙说:「她妈不是生病住院嘛,过去看看。」 话音落下,他升起车窗,一脚油门把元宝和佟昊留在原地。 佟昊看了看已在几十米外的车尾,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元宝,狐疑着道:「不追?」 元宝说:「笙哥就是聪明。」 「啊?」佟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元宝掉头往另一辆车走,边走边道:「幸好不是你这种榆木脑袋,别说点了,敲都敲不动。」 元宝坐进驾驶席,佟昊弯腰进了副驾,蹙着眉头道:「你丫能不能直截了当点儿?我特么听不懂。」 这么紧急的时刻,元宝还偏偏云山雾罩,急死人了。 元宝系好安全带,看都不看佟昊一眼,无语的接道:「你觉得笙哥的枪和他的嘴,哪个更厉害一点儿?」 此话一出,佟昊慢慢琢磨过劲儿来,看来乔治笙此番前去,就算不一枪崩了盛浅予,也得让她活着被机关枪扫射一遍。 乔治笙清早来到阜翔医院,手里还拎了一把花,盛峥嵘罪名坐实,就等着上头判了,当初诬陷宋元青坐牢,毕竟只有一个案子,判了七年,等到盛峥嵘这回,数罪併罚,怕是下半辈子都要交代在里面了,方慧一股急火,直接住进了医院。 盛浅予躺在外室沙发上,一夜未睡,睁眼想着有人从昨天满月宴现场传回来的信息,说是宋喜在台上突然情绪失控,被乔治笙匆匆带下台的,两个孩子在台上大哭,任丽娜救场,虽然宾客表面上没说什么,可私下里都在议论。 她很想笑,但是脸上肌肉太僵了,笑不出来,可饶是如此,她心里也在笑,好啊,如果一两件陈年往事也能成为如今报復的武器,她只恨这武器太少,没能直接送宋喜去死。 跟宋喜打过几次交道,那是个骄傲的人,仗着现在乔治笙在身边,有恃无恐,如果知道乔治笙在乔顶祥葬礼前给别人发过简讯,还去英国陪伴了那么久,她会不会直接抑郁到自杀? 盛浅予胡思乱想,想宋喜死,想乔治笙身边又是孤家寡人,她就是看不得他身边有其他人,哪怕她做不成乔太太,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正想着,门口忽然传来几声不大的敲门声,伴随着男人的动静:「盛小姐?」 盛浅予没睡,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穿便衣的警卫员,男人说:「有人来探望。」 这里虽是公立医院,但整个小半边走廊的病房都已经被包下隔离,警戒线拉到几十米外,任何人想来探望,在最初下电梯要拐弯儿的地方就会被拦下,因此盛浅予都没看见访客,只本能眼带厌烦的说:「这么早,我妈还没醒……是谁?」 本来想直接打发走,可话到嘴边,盛浅予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男人视线微垂,出声道:「乔治笙。」 乔治笙这个名字,无论走到哪儿都足够『刺耳』,尤其是在夜城,就连警卫员也是心生忌惮。 盛浅予心跳漏了一拍,意外,却也意料之中。 他来了。 沉默片刻,盛浅予说:「让他进来吧。」 警卫员拎起衣服边的对讲器传话,盛浅予就站在病房门口,不多时,只见走廊死角处拐过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走廊没开灯,清晨的阳光也没到刺眼的地步,乔治笙这一路走来,面孔几乎隐匿在昏暗之下,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唯见他手里拎着一束花。 一般人来看病人,都是把花儿竖起捧着的,他则是自然地垂着,等到走近一些,盛浅予眼皮一跳,因为看清楚,乔治笙手中赫然一把上坟用的黄白菊花。 乔治笙走至盛浅予身前一米处停下,两人目光相对,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吓坏了不远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警卫员,他怕乔治笙动手,可这人又是盛浅予亲口让放进来的。 抬起手中拎着的菊花,乔治笙面无表情的开口:「送给盛太太,祝她早日康復。」 盛浅予没有伸手接,而是缓缓勾起唇角,出声说:「昨天你生日,还没祝你生日快乐。」 乔治笙说:「我有老婆孩子陪在身边,当然快乐,只是活了二十九年,突然觉得有几年算是白活了,仔细一想,因为那几年的回忆里有你。」 此话一出,盛浅予脸上的虚假笑容顿时分崩离析。 元宝说的没错,乔治笙的枪和他的嘴,指不定哪一个更厉害。
第1027章 要命的嘴 其实在盛浅予心底,哪怕到了以身家利益相搏的时刻,也始终坚信乔治笙不会对她怎么样,就像上次他让佟昊绑了她,虽然过程极尽羞辱,可他到底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 她始终认为,在乔治笙的心里面,绝对会给她留有一席之地。 可如今他却当着她的面儿,否认他们的过去,盛浅予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警卫员是真的站不下去了,他怕再听下去,不等乔治笙动手,回去他也会因为听见太多不该听的而被发配。 警卫员静悄悄的离开,几十米长的走廊里,只剩乔治笙和盛浅予两个人,彼此目光相对,乔治笙的瞳孔前蒙了一层冰渣子,看人不带温度,盛浅予除了剎那间的如鲠在喉之外,基本上做到了面色镇定。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重新把笑容提到脸上,唇瓣开启,不痛不痒的道:「看来你还记得跟我在一起的那几年,我以为你早忘了。」 乔治笙表情寡淡,声音冷漠的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担得起任何结果,是你让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慎重的好,我现在就特别后悔,早知今日,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目不转睛的看着盛浅予的脸,乔治笙不顾她努力直视的目光,继续又说了一句:「我应该好好的等着宋喜,把我的全部都留给她一个人 ,让她不用见识丑陋的脸,算计的毒。」 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如削薄的唇,锋利又刻薄,瞬间刺破盛浅予伪装的笑容,让她唇角一寸寸下沉,最终定格在半惊半恨之间。 瞪着眼睛,她睫毛微不可见的发抖,抬眼望着乔治笙,半晌才挤出声音:「你要等她?」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虽然后悔药没的卖,但我还是后悔跟你在一起,甚至厌恶跟你有关的全部,为什么我没能早些遇见宋喜?」 说到宋喜名字的时候,他口吻明显变得轻柔,盛浅予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怒极,她哆嗦着道:「你闭嘴!」 她以为自己愤怒到极致会是很大的声音,可事实上声音却比平常还小,带着绝望的味道,是从心肺间挤压出来的。 乔治笙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她的目光唯剩下厌恶,她让他闭嘴,他自然不会闭,非但不闭,还继续道:「是你跟宋喜说,我和她之间的爱情只是她比你幸运?」 盛浅予脸色煞白,嘴唇已经渐渐发紫,她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乔治笙的一句后悔已经把她钉在了回忆的血墙上,她不敢张嘴,怕血沫横飞。 乔治笙也不在乎她应不应,自顾自的道:「我今天当着你的面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宋喜,比你想像的多,比你想像的久,我是鬼迷心窍才会想让你回夜城,早在你选择离开的时候,我就该知道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你说命运不偏向你,你没有接到简讯,我现在也很讨厌命运,如果那时你回来了,我会更早告诉你,我已经爱上宋喜了。」 盛浅予被他用语言一刀刀凌迟,明明心疼的想死,可身体偏又清醒着,她想让他闭嘴,但是说不出来话,胸口别闷到窒息,她咬牙忍着,半晌后才道:「你是专门来给宋喜出气的?」 乔治笙冷漠的说:「出气?我想让你再也不用喘气。」 盛浅予大脑有些缺氧,因此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想让她死。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要她死。 心痛到极致,反而有种大彻大悟的升华,盛浅予勾起唇角,笑中带泪的挑衅,「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乔治笙说:「别幻想我对你还有半分感情,我没有把枪指在你的脑袋上,不是捨不得你,而是捨不得让我老婆伤心,他不希望我杀人,我就不杀。」 中间停止两秒,乔治笙反问:「这种时刻,你怎么不感激自己的运气很好,因为宋喜,你现在还活着。」 元宝又猜对了,盛浅予此刻的感受何止是对着头开一枪,简直就是固定在一处,被机关枪扫射,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停顿,都是锋利的子弹,弹弹打在她心头。 她早已认清跟乔治笙的敌人立场,但她从未想过,他要她死。 心底早已说不出是伤心痛苦,亦或是惊讶压抑,盛浅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给他,这一刻,她是最真实的状态,剥离了所有伪装的假象,就剩下一具可怜的,悲哀的,丑陋了本体。 乔治笙看着她扭曲的表情,颤抖的身体,眼底没有丝毫怜悯,唯剩下杀之而后快的冷漠,薄唇开启,他沉声说道:「你知道敌人和仇人的区别吗?如果盛家和宋家的恩怨让你无法选择立场,那从你主动骚扰宋喜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仇人,我是怎么对仇人的,你应该清楚。」 盛浅予用尽全力,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乔治笙,压抑着不平稳的气息,尽量云淡风轻的口吻回道:「你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尽管来拿。」 乔治笙说:「你的命我暂时不要,但是方家,盛家,包括里面躺着的那个,但凡坑过宋家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我会送罪有应得之人去陪你爸,到时候也算你们阖家团圆了。」 她以为她可以始终维持冷静和骄傲,可终究是被他这句话打回原形,盛浅予忽然抬起手,想要打乔治笙,乔治笙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用手里的花挡了一下。 霎时,黄白色的菊花瓣掉了一地,盛浅予因为惯性自己往后退了一步,身后走廊里传来一声:「乔治笙!」 乔治笙没回身,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盛宸舟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冲到盛浅予面前扶稳她,「没事儿吧?」 盛浅予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盛宸舟咻的抬头怒视乔治笙,「你想干什么?」 乔治笙将手上的残花往地上一甩,面色冷漠,声音嘲讽的道:「提前给方盛两家上坟。」
第1028章 有多狠就有多温柔 盛浅予气得浑身直哆嗦,身体的大半重量都压在盛宸舟身上,盛宸舟神色大变,震惊又气愤,可他气急了也没有乔治笙那张锋利的嘴,只是瞪着眼睛道:「你别太过分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过分?我猜你一定是不清楚盛家人都做过什么。」 盛浅予颤抖着青紫的唇,挣扎着说:「你滚!」 乔治笙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盛宸舟道:「盛峥嵘获罪是他罪有应得,为了自己上位,联合方家制造污衊宋元青贪污受贿。」 「你滚……」盛浅予想让乔治笙闭嘴,可她自己已是气若游丝,若不是身边盛宸舟扶着,早已瘫倒在地。 「你一向敬重的叔父,其实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罪犯,对你视若己出的二婶,始终扮演着帮凶角色,就连你身边体弱聪明的妹妹……」 「乔治笙!」盛浅予拼尽力气企图朝他扑去,盛宸舟下意识的将她揽住,因为乔治笙这人太危险,明知她上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盛浅予病发时脸色白的吓人,越发衬着唇色恐怖,她通红着眼,狠狠地盯着乔治笙的方向,盛宸舟心疼又恼火,抬头瞪向乔治笙,沉声道:「就算盛家有错,你何苦这么逼小予?你想让她死吗?!」 乔治笙眼皮都没挑一下,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想让她死,如果她再敢把主意打到宋喜头上,我让你们连收尸都找不到尸体。」 触目惊心的字眼,配上他不假思索的表情,没有人会以为他在威胁或者恐吓,这不是警告,而是最后一次通知。 听到宋喜二字,盛宸舟明显一愣,其实他心底也狐疑,以乔治笙的性子,就算两边家里闹得再凶,他也不会来找盛浅予的麻烦,除非……果然。 盛浅予的视线早已从乔治笙身上剥离,她不愿再看他一眼,管不了他,只能紧紧抠着盛宸舟的手臂,很低的声音,叫盛宸舟赶走乔治笙。 盛宸舟心底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盛浅予究竟对宋喜做了什么,才能气得乔治笙大清早跑来算帐。 在他迟疑的功夫,乔治笙那头已经毫不客气的说道:「盛宸舟,念在昔日的交情上,我奉劝你一句,别跟着掺和,盛家註定要下地狱的,你帮不了也捂不住。」 盛浅予像是垂死的鱼又被泼了一烧热油,勐然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道:「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乔治笙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说,别做梦了,不动声色的嫌弃和鄙夷最为致命,薄唇开启,他出声回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在一起,别说下地狱,就算你在天堂,我也会躲得远远的。」 盛浅予的目光像是两把血红的刀子,侵染着由爱到恨的毒,恨不能把乔治笙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剐下来。 从前盛宸舟不清楚方盛两家对宋家做过的事情,如今盛峥嵘突然认罪,方家明哲保身,宋元青即将沉冤昭雪,如果是阴谋,方家不会坐视不理,如果是陷害,盛家不会坐以待毙。 怪不得宋喜打从第一眼看见他开始,眼底就带着防备和厌恶。 盛浅予被气到犯病,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样子,盛宸舟扶着她,愣了几秒之后,面色阴郁的道:「说完了吗?你走吧。」 乔治笙说:「我不信善恶也不看对错,但动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机,我还的你受不起,你要是不介意我像对谭凯一样对你妈,或者像方盛两家对谭闫泊一样对你爸,最好离我远点儿。」 乔治笙曾叫人清走了谭凯身边的所有医护人员,还吓唬谭闫泊要给谭凯注射毒药,吓得谭闫泊连夜把谭凯带回株海;方盛两家也买通了兇手,把谭闫泊毒死在监委会里面。 如今方慧和盛峥嵘正好对应了谭凯和谭闫泊的位置,说来怎的一个命运弄人? 盛浅予都快疯了,乔治笙句句在她心口插刀,她疼得死去活来,可偏偏没死,还活着。 盛宸舟听得面如铁色,心底拔凉,他不怀疑乔治笙话中内容的真实性,但盛浅予快要被逼疯的样子,他也着实心疼。 扶着盛浅予,他绷着几近失控的心态,沉声催促,「你走吧,我要叫警卫员了。」 乔治笙就站在这儿,警卫员离着适当的距离,听不见但是看得到,就怕出事儿,可他不走,警卫员来了又能如何? 乔治笙不紧不慢,看着盛宸舟,淡淡道:「现在整个方盛两家,怕只有你一个还能独善其身,别试图救一个已经身在地狱的人,你可以问问她谭凯是怎么成的植物人,也可以问问她跟关彧的婚后生活过得怎么样……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别自己过得不幸福,就去打扰别人的宁静。」 说完,乔治笙转身就走,当真连一个嫌弃的眼神儿都不肯留给盛浅予。 而盛浅予终是被他那句『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彻底打入无间地狱,乔治笙还没等走完这条走廊,身后已经传来盛宸舟焦急恐惧的声音:「小予……医生?医生!」 一帮警卫员从乔治笙身旁跑过,却无一例外的避开他,一如他是洪水勐兽,索命的阎王。 乔治笙就这样怎么来的怎么走,回翠城山的路上,顺道买了宋喜喜欢吃的东西,回家的时候,刚刚早上八点多钟,他不知道宋喜醒来没有,所以从一楼开门的时候就很轻。 走进玄关,换了鞋,正要往二楼去,忽然听到厨房有动静,乔治笙迈步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宋喜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乔治笙吓得心跳都停了,几乎是冲过去的,一把夺下她手里的刀,将她拉起来。 宋喜还被他吓了一跳,两个同样惊慌的人四目相对,乔治笙问:「你干什么?」 宋喜后知后觉,指了指掉在角落处的苹果,说:「我想削个苹果,榨汁。」 乔治笙余惊未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宋喜从他眼底看懂了什么,出声说:「你以为我要干嘛,自杀?」 乔治笙不语,喉结上下微微滚动,像是刚刚学会吞咽的动作。 宋喜见状,又想笑又鼻酸,最后她努力忍住鼻酸,调侃的口吻问:「你见过拿菜刀自杀的吗?我是打算割腕还是把自己剁了?」 乔治笙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宋喜抬手环住他的背,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说:「不怕不怕,我看到你说出去给我买早餐,我想榨两杯果汁,范主任说多吃一些新鲜蔬果,对心情也会有帮助……不怕,我睡一觉觉得心情好多了,别吓唬自己,我没怎么样,你再神经了。」
第1029章 新的开始 乔治笙的确快神经了,那一瞬间他都没察觉宋喜手里是把菜刀……菜刀? 「你拿菜刀削皮?」他眼底十分狐疑。 宋喜无奈的道:「我没找到水果刀啊。」 乔治笙身体力行,走到一处专门挂刀具的地方,随手一拿就是一把水果刀,宋喜蹙眉,「我刚也去找了,没看见。」 说罢,她给自己的行为定了一下性质,「怀孕导致的。」 乔治笙心想,怀孕导致傻,还导致眼神儿不好了?可嘴上他却说:「不赖你,估计刚才它自己藏起来了。」 宋喜闻言,勾起唇角道:「它怕你,所以自己出来了。」 两人仗着水果刀不会说话,把所有锅都甩到水果刀身上。 乔治笙进门后衣服都没换,拿起水果盆里的苹果,动作利落的削皮,苹果皮在他手里一圈一圈的下滑,就连宽度都是一样的,像是机器切割。 宋喜坐在一旁看着他,撑着下巴道:「你跟佟昊比削苹果皮谁更厉害?」 乔治笙说:「没比过。」 宋喜道:「我赌你赢。」 乔治笙说:「那我最近好好练练。」 宋喜又笑了。 两人吃早餐的时候,任丽娜给乔治笙打了电话,担心宋喜和宝宝,宋喜把手机接过去,出声说:「妈,我没事儿,昨天没忍住,麻烦您帮我善后。」 任丽娜道:「没事儿就好,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好孩子,别往心里去,满月宴办的很顺利,回头我叫人把宾客的礼物送到你们那儿去。」 宋喜应声,随后说:「谢谢妈,还有一件事儿,待会儿我和治笙把乔乔帛京送到您那儿,我俩要去趟医院,我想跟范主任再聊聊我的情况。」 任丽娜满口答应,她想孙子孙女儿想得不行,正愁不好直说呢,这下也不用乔治笙跟宋喜送,她要亲自过来接。 待到电话挂断,乔治笙从后面抱住宋喜,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感觉到他心里的愧疚和心疼。 双手覆在他环在腰间的手臂上,宋喜开口,轻松地口吻道:「昨天吓坏你了吧?别怕,女人发起神经是很恐怖,好在你不用忍受一辈子,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乔治笙手臂收拢,贴在她侧脸处,几秒后说:「别生病,也别不开心,我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宋喜唇角轻勾,出声道:「那我要是惹你生气呢?」 乔治笙说:「惹吧,我能忍住。」 宋喜轻声道:「你别对我太好,这样我总有种患得患失感。」 乔治笙说:「你的患得患失是暂时的,等你过了产后抑郁的阶段,马上会恢復我配不上你的自信。」 宋喜没忍住,边笑边道:「我有吗?」 乔治笙『嗯』了一声,宋喜认真的道:「配不上不至于,顶多也就是一边儿好,算是旗鼓相当,门当户对。」 乔治笙道:「你说什么都对。」 晚一点儿任丽娜带乔艾雯一起过来,两人把乔乔和帛京接走,乔治笙陪宋喜去医院,原本宋喜想让范洁开些抑制抑郁的药物给她,她不想突然上来一股劲儿,人是完全沦为情绪的奴隶,这样不仅对她不好,也会伤到身边人。 范洁听了宋喜的话,循循回道:「很多人是身处其中却不自知,就算知道也没有能力缓解和对抗,但你本身是医生,对病情的发展和控制都会很敏感,也比普通人理智的多,只要你有心改善并且还能掌控,目前看完全不需要药物来调节,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抗抑郁的药。你不用心急,只要把心态调整好,过几个月就没事儿了。」 乔治笙没在身边,宋喜如实说:「原本我是不急的,但我老公很担心我,有时候我控制不了情绪,眼泪说来就来,明明这一秒已经想通的事儿,可能没几分钟又开始钻牛角尖儿,他看到会很难受,我不想让他跟我一起受罪。」 范洁温和的说道:「看得出来,你老公对你非常好,科里还没结婚的女医生女护士,都说要照着这个标准找男朋友,已经结婚的说是回去跟老公吵了好几场,问为什么好老公都是别人家的。」 宋喜猝不及防的乐出声来,跟着打趣:「这话不能让他听到,免得他沾沾自喜。」 范洁说:「药物不是治疗的根本,好的心态和温暖的家庭环境才能让你彻底摆脱困扰,情绪莫名失落,或者很容易暴躁的时候,静下来想一想身边爱你的人,想一想你正在心烦意乱的事儿,到底足不足以让你失控,人生有这么多值得的人和事,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自己的情绪。」 范洁的话让宋喜心头另开了一个出口,原本她也想过不计较,如今范洁又定义了一种情绪,叫做不值得。 人生值得的本就少,不值得的很多,可人偏偏喜欢放着值得的不管,就爱跟不值得的较劲儿,较来较去,值得的反被忽略,不值得的,永远也变不成值得。 宋喜豁然开朗,从范洁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面带笑容,范洁鼓励道:「期待在协和时期就鼎鼎大名的『拼命三娘』早日回归,心外那边儿还等着你去缓解他们的压力呢。」 宋喜微笑着点头,「我现在就过去慰问他们一下。」 乔治笙走过来,跟范洁打了声招唿,然后陪着宋喜往电梯口走。 「怎么样?」他问。 宋喜心情舒畅的唿了口气,出声说:「打今儿起,给自己的生活定个小目标,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过多浪费自己的情绪,对值得的人,给予春天般的温暖和抚慰。」 说话间,她侧头看向乔治笙,问:「你想要温暖和抚慰吗?」 乔治笙牵着宋喜的手,出声回道:「要。」 宋喜脸上笑容变大,走着走着示意让他低下头,乔治笙听话的凑过去,她扬起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顾走廊里还有来回经过的医护和病人。 宋喜在妇产科前后住了快两个月,科室里的人对他们见怪不怪,只是一想到宋医生的老公是乔治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关键外面不都传言乔治笙兇狠兇狠的嘛,怎么他跟老婆牵手走在走廊里,非但没有凶神恶煞,反倒……嘴角含春呢?
第1030章 神奇的宝宝 那天宋喜在满月宴上的突然失控,身边人都很担心,但也不敢冒然打搅,都是互相打听原因,默默记挂着,宋喜就知道这帮人一定会抓心挠肺,所以休息了几天之后,跟乔治笙说,请所有人来翠城山这边吃饭。 一帮人大包小揽的过来,有给孩子带的礼物,也有给宋喜带的礼物,宋喜笑说:「我这是沾了孩子的光?」 韩春萌说:「还真不是,是孩子沾了你的光,本来我只想给你买礼物,东旭说虽然孩子小不懂事儿,就怕长大之后记干妈的仇,我这才想着给孩子也带一份儿。」 黛安娜也说:「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宝宝啊,还是最重要的宝宝。」 佟昊拍了拍元宝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调侃,「谁还不是宝宝了?」 元宝道:「手拿开,宝宝是你叫的吗?」 佟昊不以为意,「怎么不能叫,你申请专利了?」 常景乐说:「这么亲昵的称唿,一定留给女朋友叫啊。」 佟昊满脸嗤笑,「他能找到女朋友,城外道观里的道士都得集体还俗。」 霍嘉敏一脸认真的问:「道士不能结婚吗?」 乔艾雯特别笃定的回道:「能!我前天刚在网上看一新闻,说是哪儿的道长跟隔壁尼姑庵的主持结婚,还有个上初中的孩子,当时网上热议,人家直接说,道士不是和尚,没要求不能结婚。」 元宝对佟昊冷嘲热讽,「连小雯都知道的事儿,你随便举个例子都能暴露自己的智商。」 佟昊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乔艾雯道:「你不觉得他这话不仅讽刺我,也顺带着瞧不起你吗?什么叫连你都知道,说的好像你平时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乔艾雯掂量着道:「昊哥,你这挑拨离间的意思有点儿太明显了啊。」 佟昊循循善诱,「要不要跟我组队讨伐他?」 乔艾雯回以一记尴尬的假笑,「算了。」 佟昊说:「你还怕他?」 常景乐说:「她是怕跟你组队,拉低智商。」 这帮人打从进门开始就没消停,五百平的房子也能让他们吵出拥挤感,乔治笙带人上楼去看宝宝,宋喜在楼下招唿他们,期间元宝暗示宋喜,似是有话要说,宋喜藉故带他去外面花房。 花房也是乔治笙专门为宋喜建的,里面恆温二十七度,很适合各种花类生长,北方气候不能四季常青,但他有能力让她随时随地看到任何她想看到的鲜花。 进了花房,元宝先跟宋喜聊了几句花,随后才逐渐步入正题,「我看你气色还不错。」 宋喜笑着接道:「这两天正在努力修身养性,小笙哥更搞笑,不知打哪儿弄回来的心经,说是让我静静,我看他是想让我出家。」 元宝也乐了,「我觉得你可以带着他一起静静,平復一下他内心的戾气。」 宋喜闻言,眼底带着几分狐疑,元宝见状,顺势回道:「满月宴的第二天早上,笙哥带着枪要去找盛浅予,被我和佟昊拦下了。」 此话一出,宋喜神色微变,似是意外。 元宝看着宋喜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也知道你那天失控是她在背后使坏,我没有替笙哥说话,因为我跟你也是朋友,站在朋友和旁观者的角度,我想说笙哥真的很爱你,那天要不是我跟佟昊卸了他两把枪,又劝他想想你跟孩子,他绝对杀了盛浅予。」 宋喜回忆满月宴的第二天,她早上醒来的时候,乔治笙不在身边,她马上拿起手机想要打给他,结果看到他发了简讯给她,说是出去买早点,让她在家等着。 后来他回来的时候,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东西,看着也没有任何异样,原来……他是拿着枪准备去杀盛浅予的吗? 「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通情达理,我们之间可以沟通,虽说感情是私事儿,外人不该掺和,但我又忍不住想把我看到的告诉你,因为笙哥不会跟你说。」 宋喜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口道:「他的确没跟我说。」顿了顿,又补了句:「他总爱这样,在背后做了什么事儿,从来都不说,生怕别人记他好领他情似的。」 元宝笑的无奈,「在他之前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人,雷锋做好事儿不留名,可所有人都知道雷锋,他呢?出名的没一件是好事儿。」 宋喜看着元宝道:「谢谢你跟佟昊,幸好你们拦着他。」 元宝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犯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法律可以给你公道,你不想乔家为你做犯法的事情。」 宋喜说:「我就是讨厌他们的脏,哪怕恨极了也不想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能走正规途径送他们进大牢,是对他们的惩罚,也是给我们自己的保障,眼下局势你也看出来了,犯法的人才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露出马脚,反倒是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 元宝道:「笙哥那天是气急了,想到你和孩子,还是没有带枪去。」 宋喜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意外,「他去了?」 元宝『嗯』了一声:「笙哥是有仇必报的人,没带枪去,带嘴去了,听说盛浅予当天就送急救室抢救了。」 宋喜可以想像,乔治笙那张嘴有多毒,她曾经也深有体会,如今是习惯了他的宠,都快忘了他这项杀人不见血的好本事。 元宝说:「你跟笙哥之间不是一般的情分,都说夫妻要共患难,但是一起经歷过生死的又有几个?笙哥对你的感情,跟你对他的一样,你们都是爱的浓烈的人,所以我能理解你对盛浅予的在意,可她毕竟是过去式了,我们没办法选择遇见的顺序,但笙哥已经选了今后陪在他身边的人,连佟昊那种人都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眼下和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宋喜淡笑着说:「原本我这两天已经想开了,不过你要是早点儿告诉我,他曾经提着枪要去找盛浅予,估计我这心病能好的更快一点儿。」 元宝闻言,也是笑了,「是吗?那怪我,我还怕说不好会起到反效果,那笙哥一定杀了我的心都有。」 宋喜摇摇头,「你不懂女人,在你没说这话之前,我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她伸手比划着名,「有这么多的在意,现在一丢丢都没有了。」 元宝道:「你没看见笙哥那天的样儿,人坐在车里,我伸手从他要枪,他给了我一把,自己又藏了一把。」 宋喜不掩激动,「你应该叫我出来看的。」 元宝道:「下次有机会的,一定叫你。」
第1031章 冲动是魔鬼 宋喜见过乔治笙发飙当街拔枪的样子,之前他们在国外,她半路车子没油又碰到纨绔,把她的车拖着走,那时要不是她拦着,乔治笙真敢开枪崩了那厮。 没见过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脑袋上的画面,总觉得酷毙了,可亲眼目睹才知道,不说一辈子的阴影,那也是终身难忘,宋喜面色柔和的再次跟元宝说了声谢谢,谢谢他拦住乔治笙。 乔治笙找来花房的时候,宋喜跟元宝正站在某盆花前,他目光扫过两人的脸,不动声色的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宋喜笑着说:「带元宝过来看看花,介绍一下。」 乔治笙忍了忍,还是没憋住,「这里的花你都认识吗?」 宋喜反应很快,滴水不漏的回道:「所以让元宝给我介绍一下。」 元宝从乔治笙的目光中读到了先走为上的危机感,打了声招唿,他率先离开,花房中只剩宋喜和乔治笙两人。 乔治笙走近,见宋喜满脸洋溢着笑容,不由得问:「元宝跟你说什么了?」 宋喜不答反问:「你怕他跟我说什么吗?」 乔治笙说:「他原来没这么爱传话。」 宋喜道:「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是做什么亏心事儿了,这么怕元宝告诉我?」 乔治笙用后鞋跟也能想得到,元宝怎么会把对他不利的消息说给宋喜听,如果有,他也只会死命的瞒着,再看她眼底含笑,铁定是…… 「我没跟你提,知道你不想听见她的名字。」乔治笙神色坦诚。 宋喜说:「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说完,她又故作狐疑的补道:「这下没什么秘密瞒着我了吧?如果有,趁我发现之前坦白从宽,不然……」 「有。」乔治笙看着宋喜,出声打断,宋喜抬眼回视,剎那间心还真有点儿提着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说:「有个秘密,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原来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只是那时他自信的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她,所以刻意忽略了很多异样感受,并且冠以合理的解释。 宋喜没料到他会突然表白,顿了几秒才忍不住勾起唇角,打趣道:「我就说嘛,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我们每天同一屋檐下,你怎么会忍得住。」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一触即发的星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果然,乔治笙缓缓压下来,一手抚在她侧脸处,吻上她的唇。 室外才四五度的样子,花房里面却是恆温二十七度,唇瓣碰触,齿舌相抵,乔治笙眼底的星火和宋喜心中的易燃物同时迸发,数月的隐忍,情感的大起大落,当心底的死结终于被完全解开时,随时解封的还有疯狂的渴望。 宋喜比乔治笙还『凶』,她伸手勾着他的脖颈,将他高大的身体尽量下拉,明明已经占据他的唇齿,可仍旧觉得不够,不够,怎样都不够。 乔治笙给她,加重加深了这个吻,宋喜心底好身上的火同时被他挑起,她右手勾着他的脖颈,左手一把拽起他的衬衫下摆,顺着缝隙就往里摸。 乔治笙中途停顿,似是想要抬头说话,宋喜以吻封缄,并且有意识的带着他往花房角落处的沙发走。 麂皮磨砂面料的沙发并不大,只有一米五宽,原本也没想过有人会在这里休息,顶多只做摆设用,如今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宋喜将乔治笙推坐到沙发上,自己顺势坐在他两腿间,居高临下的压着他吻。 乔治笙也在失控当中,卡在她腰间的手本能的挑开羊绒衣的下摆,摩挲着她腰间和后背的皮肤,在她内衣扣除迟疑徘徊,到底要不要解开。 宋喜的一只手不知何时顺着他的腹肌往下,眼看着已经碰到他的裤链,乔治笙赶紧伸手按住,慢半拍睁开眼,这么会儿功夫,他墨色的瞳孔已经被欲念晕染,看起来像是琥珀,被蜡封住的美,额头上也出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细密汗珠。 宋喜比他更慢睁开眼,茫然的看着他。 乔治笙说:「有人在。」 与花房相隔几十米的别墅里面,可不下十个人在候着。 宋喜说:「把花房门锁上。」 乔治笙好心提醒,「透明的。」 偌大一个花房,都是纯玻璃做的,虽然有些镜面用了双层处理,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可毕竟是光天化日,朗朗干坤啊。 宋喜盯着乔治笙的眼睛,发自灵魂的质问:「你不想吗?」 乔治笙诚实的回答:「想。」 但是,「想也不行,医生让你尽量休息到这个月末。」 一般产后四十二天之内都是禁止夫妻生活的,如果想要尽量保护身体,就要休息两个月,乔治笙已经当了这么久的和尚,没理由在这会儿破戒,关键别的不说,宋喜身体要紧。 宋喜一想这才月初,让她熬到月尾,当即不知气得还是急得,委屈巴巴,乔治笙见状,赶忙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头,哄着道:「没事儿,再忍忍。」 宋喜说:「好不容易冲动一回。」 乔治笙拍着她的后脑道:「攒着,到时候去医院问问,也许不用等到月底。」 宋喜差点儿让他气笑了,说是产后抑郁可以去医院问诊,夫妻生活她要怎么开口问?人家不得说她没到三十就如狼似虎? 乔治笙敏锐察觉到自己话里有漏洞,所以主动又补了一句:「我问。」 宋喜忍不住抬起拳头照他胸口锤了一下,心想谁问不是一样的丢脸,他俩栓一块儿了,谁也跑不掉。 也好在乔治笙悬崖勒马,因为没多久别墅里面就走出一个人,是黛安娜,她拿着手机,应该是着急接,所以看都没看花房这边,走到角落处,划开接通键,冷声道:「餵。」 手机中传来男人声音,可怜又温柔,「娜娜。」 黛安娜早在看到号码的时候就知道是黄聪,所以冷着脸说:「你谁啊?」 黄聪说:「娜娜,你还生我气呢?」 黛安娜当即气笑了,像是一肚子恶毒的话一时间却摘不出一个最恰当的,想了想,她只能朴实的回道:「问这种话,你要脸吗?」
第1032章 捅穿了 自然是不要脸的,不然黄聪也不会打这个电话过来,他像是没听出黛安娜口中的嘲讽,不痛不痒,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可怜口吻说:「娜娜,我想见你,你在哪儿?」 十年情分,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她以为他在她心里永远会是刻骨铭心的痛,岂料如今看来,倒成了一个笑话。 为什么他说的话这么可笑? 黛安娜强忍笑意,尽量心平气和的回道:「虽然我不是国家总理,但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真的半句废话都懒得跟你讲,你以后少给我打电话,也别出现在我面前,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要点儿脸。」 话罢,黛安娜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并且拉进黑名单,翻了一眼,她转身准备回去,余光瞥见不远处花房方向走来两个人。 宋喜离着几米开外就看到黛安娜转身时翻得那个白眼儿,她出声问:「怎么了?」 黛安娜不想给宋喜添堵,随口回道:「没事儿,骚扰电话。」 宋喜说:「谁骚扰你?」 黛安娜道:「借钱的。」 宋喜还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没往心里去,黛安娜瞥了眼乔治笙,但见他手上捧着一盆花,花开得挺漂亮,倒也不是出奇的美,奇的是乔治笙捧花的方式,这花盆看着可不沉,可他却几乎垂直着手臂,花盆拿在下腹前面——像是小孩子搬了重物,提不起来,只好托着。 黛安娜一时心直口快问了句:「这花沉吗?」 宋喜咻的看向乔治笙,乔治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还好。」 宋喜从旁补道:「我让他挑盆花放在卧室窗台上,看着心情好。」 黛安娜笑了笑,「终于能在你的生活里看到跟手术无关的东西,果然长大了,我心甚慰。」 宋喜说:「你待会儿进花房看看,喜欢哪个挑几盆走。」 三人前后脚进了别墅,乔治笙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搬花上楼,好在一帮人玩儿的玩儿闹得闹,并没有人发觉不对,乔治笙回到二楼主卧,把花盆放下,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都已经是秋天了,他还是洗了个冷水澡,浇了十几分钟才勉强把下面的『不服』放倒。 亏宋喜想出这么个主意,不然花房里面没有任何遮挡物,她总不能进去拿件外套给他挡,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却活像是偷情。 当天一众人在翠城山待到晚上才走,常景乐开车,黛安娜坐在副驾,她今天喝得有点儿多,慵懒的窝在真皮座椅里,一会儿笑着说乔乔和帛京很可爱,一会儿说宋喜有福气。 常景乐问:「你喜欢孩子吗?」 黛安娜道:「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小喜的宝宝,太可爱了,好想组团儿偷孩子。」 常景乐说:「我一直喜欢孩子,找机会咱俩酝酿一下?」说罢,不待身旁的黛安娜回答,他侧头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月黑风高,就很适合创造生命。」 黛安娜哂笑,「我今晚自己喝了两瓶红酒,你想让孩子泡着酒精出来?」 常景乐说:「那今晚先不要孩子。」 黛安娜眼睛一瞥,顾盼生姿,「满嘴鬼话,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前怎么不要?」 常景乐挑眉申诉:「你当我什么人,我可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小伙儿,孩子能随便说要就要?要也得是我喜欢的人生的。」 说着,他再次侧头看向黛安娜,「我看这位小姐姐就很合我意,要不要考虑看看?」 常景乐长天变着法的逗她,黛安娜忍不住笑,干脆不忍,扬着唇角说:「兹事体大,是得慎重考虑。」 常景乐半真半假的说:「姿势你不用管,交给我了,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承担。」 黛安娜笑骂,她本就够污的,遇见常景乐才知道,什么叫众生无色,唯有眼黄。 两人在车上讨论今晚去他那儿还是她那儿,其实都随便,人没错床无所谓。 常景乐说:「还是去你那儿吧,近。」其实也就近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黛安娜嘴上说着不以为意的话,心里已经在想待会儿回去换哪套内衣,结果半路上常景乐接了个电话,是蒋文娟打来的,有事儿叫他回家一趟。 常景乐问:「什么事儿?」 蒋文娟不知说了什么,常景乐迟疑片刻,说:「好,我半小时之后到。」 电话挂断,黛安娜侧头看来,问:「怎么了?」 常景乐道:「我妈叫我回去一趟,说有有事儿找我,我先送你回家。」 黛安娜道:「阿姨找你,你快回去吧,不用送我,我到前面打辆车就走了。」 常景乐说:「不用,我告诉她得半小时到家,先送你。」 常景乐把黛安娜送到小区门口,本还要送上楼,她催着他走。 常景乐说:「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反正他有她这里的门卡。 黛安娜应声:「走吧,慢点儿开车。」 常景乐拉过她,俯身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摸了摸头,「回家给我打电话。」 黛安娜别了常景乐,一个人迈步往里走,到家跟他打了声招唿,常景乐放心回常斌和蒋文娟的住处,刚一进门就看到老阵仗,蒋文娟来门口迎他,挤眉弄眼,欲言又止,他换了鞋来到客厅,无一例外的看到常斌坐在沙发上抽菸,就连那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都无比的熟悉。 常景乐自觉最近乖顺,不仅没惹事儿,反而循规蹈矩,朝九晚五,唇角一勾,桃花眼一弯,他笑着道:「爸,你不会在生我的气吧?我又哪儿惹着您老了?」 常斌示意常景乐坐,常景乐坐在常斌对面,主动拿起茶壶给常斌续了茶。 静谧的客厅中,只听得常斌开口道:「听你妈说,你还是跟那个开餐厅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闻言,常景乐余光扫向蒋文娟,心想他妈这是走的哪步棋,怎么还出卖队友呢? 可事到如今,常景乐还是面色平和的承认,「嗯。」 常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出声说:「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常景乐端正姿态,沉默片刻,出声回道:「爸,你喜欢孙子还是孙女儿?」
第1033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常斌闻言,夹烟的手指都跟着一顿,抬眼看向常景乐,郑重其事的问:「你们有孩子了?」 常景乐三天不挨骂就皮子痒,竟突然想开个玩笑,遂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常斌还不待出声,一旁的蒋文娟惊了,瞪着眼睛上前,连连问:「啊?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几个月了?」 常景乐故作低眉顺眼,轻声回道:「怕我爸骂我。」 常斌三下五除二的把半根烟按灭在菸灰缸里,说不出是急还是怒,蹙眉道:「你说你,你……」连着好几个『你』,脸都红了,顿了几秒才道:「这是骂不骂的事儿吗?你做得出就别怕我骂。」 常景乐说:「关键也不是怕骂,我是怕你生气,一生气心脏就不好,老让你往医院跑,我不成混蛋儿子了。」 常斌瞪眼道:「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混蛋了?」 蒋文娟急着道:「哎呀,行了,你现在骂他还有什么用。」说着,她看向常景乐,心急火燎的问:「孩子几个月了?是跟黛安娜的吧?」 常景乐一脸无语的说:「妈,你当我什么人啊?」 蒋文娟说:「如果真是这孩子怀的,那倒好了,我就怕你再给我出什么么蛾子,我跟你爸真承受不了。」 常景乐隐约听出话里言外之意,不由得看向常斌,不可置信的说:「爸,你同意我跟戴戴在一起了?」 常斌表情甚是复杂,像是刚刚接受了一桩大事,然而眼下又有更大的事等着他处理。 拉着一张脸,他沉声说:「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你们现在孩子都有了……」孩子,啧,这可是个大事儿。 常景乐一看二老神情,怕再闹下去,等会儿就收不回来了,他悬崖勒马,左手越过茶具拉住常斌的手,右手拉着身旁蒋文娟的手,说:「爸,妈,有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 常斌的神经都快被常景乐给绷断了,闻言下意识的抬手要打,常景乐早有先见之明,稍微用力按住,连声道:「爸,爸,冷静,你还没听呢。」 蒋文娟蹙眉问:「什么消息?」 常景乐稳了稳,出声回道:「戴戴还怀孕,我逗你们的。」 此话一出,常斌作势要打,常景乐按着他一只手,他抬起另一只要打,这回蒋文娟非但不拦着,还陪着常斌一起,可怜常景乐小时候都没挨过男女混合双打,快三十的人了,到底是没躲过这顿揍。 可他心里还是痛快,不然这层窗户纸蒙着,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也要替黛安娜着想,人家凭什么扛着这份家里不同意的压力? 腰板儿挺直了任由常斌和蒋文娟拍了好几下,常景乐非但不气,反而笑盈盈的说:「别着急,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就看您二老什么时候想当爷爷奶奶,我这边儿随时准备着。」 蒋文娟说:「你嘴里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常景乐道:「戴戴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虽然特立独行了点儿,但也不会未婚先孕,更何况她说过,如果爸真的不喜欢她,也不能接受她以前的事儿,别说跟我要孩子了,人家随时准备跟我一拍两散的。」 蒋文娟不出声,因为这段时间她偶尔去黛安娜开的餐厅,也跟黛安娜聊了几次,的确,黛安娜的表现完全不是攀上了常景乐,她说恋爱是自由的,但是婚姻要有双方家庭的祝福,以前吃了不听老人言的亏,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愿再折腾了,如果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一定会对彼此和双方的家庭负责。 常景乐和黛安娜私下里谈恋爱这么久,常景乐没有像从前一样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反之比从前懂事儿了很多,都说一个男人要想真正的成熟,必须要遇到一个能拿的住他的女人,看来,黛安娜就是很克得住他的人。 蒋文娟先是自己观察许久,确定能迈过心里这道坎儿,这才找了机会跟常斌细聊,常斌的一些老同事早就当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常斌心里那叫一个急,正赶上昨天下午外地的老朋友打电话给他,说女儿年底结婚,叫他们全家有空过去热闹热闹,常斌嘴上说着恭喜,其实表情完全是喝了苦胆汁一样。 这个老朋友的女儿,蒋文娟不仅有所耳闻,也曾亲眼见过,怎么说呢,嘴上积德的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拿得出手的,上到五官下到身材,矮胖还没胸没屁股,要说外面差强人意,内秀也成,结果这孩子偏偏有点儿口吃,早年见面喊一声叔叔阿姨,愣是喊了五秒不止。 常斌不仅一次感慨:「我这个老伙计啊,什么都好,就是孩子每生好。」 结果感慨来感慨去,今年人家女儿都要出嫁了,『老伙计』在电话里面还问:「你家乐乐怎么样了?这么帅又优秀的小伙子,怎么就不能找个对象赶紧成家立业,好让你跟文娟早日抱孙子呢,不孝顺啊。」 有开玩笑的意思,但常斌甚是扎心,蒋文娟也就是瞧准了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时刻,旁敲侧击,把常景乐跟黛安娜偷着谈恋爱的事儿给说了。 常景乐怎么说黛安娜好,常斌听不进去,但蒋文娟也说可以,他就往心里去了,所以琢磨了一天,这才把常景乐叫回家,想着仔细讨论决定一下。 客厅陷入一片沉重的宁静,不知过了多久,常斌主动开口说:「找个时间,约着见个面。」 常景乐终于等到金口开,一时喜形于色,出声道:「现在她就有空,要不大家一起出去吃宵夜?」 常斌眼皮一掀,只给了常景乐一个你自己想的目光,半夜三更,他就算急疯了也不会约人家孩子出来吃宵夜见面吧? 常景乐干笑几声,「我开玩笑的。」 蒋文娟拉着常景乐说话,常景乐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时间,常斌不冷不热的问:「着急走?」 常景乐说:「不急,陪你和我妈多聊聊。」 常斌暗自熄了火气,几秒后道:「今晚你就在这儿住吧,明天我有空,你跟她约一下,我们出去吃顿饭。」 常景乐笑着应声:「谢谢爸。」 他随口一句,虽然是真心的,可常斌却心下一动,有些酸,他是不是把常景乐逼狠了,以至于他松口接受黛安娜,能让常景乐这般开心?
第1034章 一边开心一边糟心 黛安娜回家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了常景乐大半个小时,他这头没有动静,她就先睡了,迷迷煳煳间有种感觉,她眯眼起来,拿起手机,手机屏幕亮起,刺得她眯起视线,有未读微信,打开一看,是常景乐发来的。 睡了吧? 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免得吵醒你。 我今晚不回去了,在我爸妈这边住,紧急通知,我爸想跟你一起吃顿便饭,让我问问戴小姐明日是否有空,如果有空,几点方便。 中间隔了十几二十分钟,常景乐又说:幸好睡了,不然我怕你今晚都不用睡,别紧张,我爸纸老虎,我跟我妈正在对他狂轰滥炸,我妈可喜欢你了,一直在帮你说话。 而后又隔了几分钟,常景乐说:完了,我好想你,又要过一夜分居两地的日子。后面配了个小么鸡搔首弄姿抹眼泪的贱图。 黛安娜早在看见『我爸』俩字的时候就惊醒了,可她仍旧怕自己在做梦,干脆翻身起来,打开床头灯,一五一十的又看了一遍,确定不是自己睡癔症了,她给常景乐回了一条:真的假的,你别逗我。 这会儿是凌晨两点,没想到常景乐很快回復她:醒了?我还跟二老聊着呢,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喝咖啡了,精力惊人,我快被熬死了。 黛安娜怀揣着激动地心情打字:靠,我现在完全睡不着了! 常景乐打过了一串哈,随后发来一串语音:「快点儿睡觉,明天还得见我爸妈呢,养足精神,不要打扰我们家庭团建。」 一定是他语音录的突然,前面两秒黛安娜还听到蒋文娟说话的声音。 她还没等回,又一个语音进来,点开,里面是蒋文娟的声音:「娜娜,你不用紧张,明天正好你叔叔有空,他想大家一起吃个饭也顺道见面熟悉熟悉,具体时间咱们明天再定,这么晚了,别耽误休息。」 黛安娜听得头皮发麻但也热血沸腾,常斌这就知道了?还要见面,听常景乐这口吻,常斌是同意的。 伸手拢了下头髮,黛安娜清了清酒后的嗓子,心底琢磨了一番,这才甜美乖巧的回道:「我明天全天有空,主要看叔叔阿姨这边儿,您二位什么时候方便,咱们随时见面,听说叔叔喜欢吃海鲜,那我订秀丽河山的位子可以吗?那里也有中菜,阿姨也吃得惯。」 语音发过去,黛安娜开始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嘴上说着放轻松不介意,若是常斌真的看不上她,那她也不能死皮赖脸的跟着常景乐,可事实上,她非常努力的想要争取常家人的认可。 蒋文娟回覆说:「可以,哪里都好,我们主要是想见你,吃饭都是次要的。」 黛安娜道:「那您跟叔叔也早点儿休息,我们明天见。」 常景乐打了一串字过来:优秀,我爸在旁边听得一脸认真,感觉还没见面就要给你八十的印象分了。 黛安娜说:吓死老子了。 常景乐发了一只猫推倒另一只猫的表情包过来,说:老子快去睡觉吧,明儿还得变身贤妻良母呢。 黛安娜越看越想笑,暗道自己把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控制的炉火纯青,常景乐也知道她非『良善』之辈,也就胜在演技好,还能帮她烘托一下勤俭温良恭的好媳妇形象。 互相说了肉麻的情话作为结束语,黛安娜躺在床上,无一例外的失眠了,睡不着干脆下床站在衣帽间里想搭配,她平时路子很宽,御姐清纯随意切换,森女文艺全看心情,除了年轻时就不碰的萝莉打扮之外,简直就是可前卫可復古,拽得了英文法文,背得了唐诗宋词。 不过以常景乐他爸的年纪和社会地位,自然是喜欢稳重大方的女孩子,黛安娜从衣柜里面往外拿装备,手机她放在主卧床上,想着这么晚常景乐都不会找她了,也没人会找,可夜里却突然听到手机铃声。 黛安娜以为是常景乐,一顿小跑过来接,但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号码,不是常景乐。 黛安娜想到黄聪,会不会是他换号打来的?迟疑了半晌,她还是接了。 「餵?」 手机那头没人讲话,黛安娜看了眼屏幕上不停增加的秒数,再次开口说:「餵?谁啊?」 「……娜娜……」明显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黛安娜恍惚了一下,还是听出是谁。 心底马上生了厌恶,她沉声道:「黄聪,你没毛病吧?在加拿大的时候亏没吃够,想回夜城吃了?我告诉你,再给我打一次电话,我报警告你骚扰。」 黛安娜是特别记仇的人,尤其是有人对她恩将仇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别说黄聪半夜打电话挤两滴猫尿,就算他在她面前放血,她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试过了背叛的滋味儿,没道理再重蹈覆辙。 黄聪似是没料到黛安娜这么绝,他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她那边已经撂了狠话,手机中只有男人压抑的哭声,几秒后,他出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黛安娜本就不困,闻言更是怒极反笑,嗤声道:「这话叫你说的,你有什么资格问?你是我什么人?」 黄聪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黛安娜打断:「恩将仇报这种事儿,狗都做不出来,你做的得心应手,怪不得都说这年头狗是真的狗,但人未必是人。黄聪,我认真地警告你,从我的生活里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叫你爸妈来打头阵,我就会念旧情,我对得起你们黄家每一个人,我不欠你们什么,同样,离婚官司打完的那一刻,你同样不欠我,现在咱俩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这是你第二次打电话骚扰我,再有一次,我不报警就跟你姓!」 黄聪顿了几秒,沉声道:「你真要做的这么绝?」 黛安娜不答反问:「手里的钱花光了,还是小三儿嫌你穷跑了?」 黄聪道:「五千万,我消失。」 黛安娜的确有过他为钱而来的想法,但当他真的说出口,她还是难免露出嘲讽的笑,这抹笑容的背后是曾经十年的青春岁月,说没有真爱,那是不可能的,可真爱怎么就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了? 黛安娜默默地笑了几秒,随后道:「你找个有水的地方照照自己,看你是值五千还是值五万,这次我不报警告你勒索,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已经够废了,别让他老了老了还替你到处东奔西走,帮你收拾烂摊子行吗?」 黄聪声音低沉,早就没了哭腔,只是阴测测的道:「听说你攀上官二代了,还是个高官二代,那你应该不差钱,想嫁进官门吗?」 黛安娜不动声色的说:「想,做梦都想,我男朋友有权有势,有钱有颜,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儿,这里是夜城,如果我想送你进去坐牢,你怕是不好出来。」 她故意把话说绝,不让他再有丝毫念想,再打丁点儿主意,哪怕这些话一定会刺激到黄聪,但她没得选,一个人要是註定脸都能豁出去,但凡她露出丝毫软肋和破绽,一定会被他缠的鸡犬不宁。
第1035章 诚心搞死她 前半夜开心后半夜憋气,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悲,都註定黛安娜这晚不用睡了,常景乐没想到她会通宵,凌晨四点多给她发了简讯,定了十二点来这边接她,和他爸妈一起吃中饭。 黛安娜想回但是没回,怕他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她不想骗他,又不想提到黄聪那个人,索性装作已经睡着了,没回。 天亮黛安娜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十一点起来收拾打扮,镜中妆容精緻的人很是漂亮,加上她本身的长相,很减龄,不像是二十八九岁的人,但如果离的很近,还是能看到眼睛下面的一层微青眼圈儿,到底不是十八九的年纪了。 黛安娜想到黄聪就一肚子恶气,如果他再来骚扰她,她绝对报警,不会心慈手软。 十一点五十左右,黛安娜从试衣间出来,正想给常景乐打个电话,问他来了没有,外面传来开门声,她过去一看,是常景乐。 常景乐穿了件某大牌的秋季新款风衣,驼色系,正好跟黛安娜身上的裙子搭上了,两人见面就互相夸赞对方品味,而后常景乐道:「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黛安娜拎起包往玄关处走,一边换鞋一边说:「叔叔阿姨呢?咱们是去接,还是他们直接去饭店?」 常景乐道:「楼下呢。」 黛安娜抬头,一脸惊讶,「我家楼下吗?」 常景乐应声:「嗯,我回家换了身衣服直接把他们一道接上,省的还兵分几路。」 黛安娜加快穿鞋的动作,起身的时候面色微红,出声问:「都到楼下了,是不是得请二老上来坐坐?」 常景乐说:「不急,先去吃饭。」 两人手牵手下楼,常景乐没把车开进小区,走至大门口的时候,黛安娜看到街边停着熟悉的车辆,她勾起唇角,悄悄问常景乐,「看我行吗?」 常景乐以为她问穿着,「美着呢,我都快配不上你了。」 黛安娜道:「笑容,标不标准?」 常景乐笑道:「比国际航班的空姐还标准。」 眼看着还有十余步就走到停靠的车辆旁,黛安娜心底连打招唿的台词都想好了,然而还没等常景乐帮她拉开副驾车门,忽然不知打哪儿窜出一个人影,一把拉住黛安娜的手臂,力气大到差点儿把她拽了个踉跄。 黛安娜难掩慌张,人还没看清楚,先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娜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听到这声音的剎那,黛安娜心都凉了。 常景乐反应很快,马上上前掰开男人的手,将黛安娜挡在自己身后,满眼防备的瞪着眼前人。 面前是个年纪有些大男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夹克,里面一件颜色并不搭的淡黄色打底,灰色休闲裤和咖色皮鞋,他剪着很短的头髮,可两鬓还是肉眼可见的花白,以至于让人模煳他的年纪到底是四十多岁还是五十多岁。 常景乐没能马上把这人跟黄聪联繫起来,毕竟在他想像中,黄聪只是年长,还不是年老,而且不至于这般……落魄吧? 但这人又喊『娜娜』,常景乐面上没有露出十分不悦,尚且理智的问:「你有什么事儿?」 男人看都不看常景乐一眼,只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瞧,作势要过去,嘴里喊着:「娜娜,你别躲我,你出来,我们把话……」 常景乐长臂一伸,按在男人胸口处,让彼此之间留出适当距离,男人像是被猜到痛觉神经,反应很大,当即去推常景乐的手,大声道:「你他么谁啊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常景乐还不等出声,黛安娜从他身后闪出来,脸色不知何时变得胀红,沉声道:「你少跟我男朋友动手动脚!」 黄聪看到黛安娜,立即换了副表情,像是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垂下眼角央求,「娜娜,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错了,我是诚心来向你道歉的。」说话间,他忽然抬手扇自己大嘴巴,啪啪啪啪一个接一个,打得脆响,还一个劲儿的道:「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这一刻黛安娜心底早就一片死灰了,说句恶毒的话,她不仅不觉得丁点儿心软,她恨不能黄聪直接去死! 常景乐多聪明的人,之前没往这方面想,如今一看,此人定是黄聪无疑了。 他能恰好守在这里堵着,看来不是第一次纠缠黛安娜,常景乐静悄悄的变了脸色,唇瓣开启,沉声道:「要演戏上别地儿演去,别跟我们面前呜嗷喊叫。」 说着,他要开车门让黛安娜上车,黄聪见状,扑过来要拦,常景乐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勐地一拳飞出去,直接把黄聪打倒在地,他还要上前,黛安娜本能的拽了他一把,脸色由红转白,「别理他,我们走吧。」 走? 黄聪一个咕噜,直接翻到车前轮下面,坐在地上大声道:「想走,除非你们从我身上压过去!」 这边是夜城高端小区,附近不远就是商业区,人流量不小,黄聪像个泼皮无赖一般抓着前轮胎吼叫,难免会吸引街上行人侧目,黛安娜一股火冲上头顶,抓着包带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若不是知道车里坐着谁,她保证用铂金包开了黄聪的脑袋。 常景乐平日里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纯官家子弟,可看了黄聪这副赖相,也忍不住冲上去揍他,黄聪也会反抗,可他比常景乐矮半头,根本碰不到常景乐的脸,常景乐却是拳拳往他面门上送,很快黄聪就一脸血,不是鼻子就是嘴。 后来黛安娜跟宋喜和韩春萌形容这段经歷的时候,说天都是黑的,如果她包里有刀,她就跟黄聪同归于尽了。 可眼下她除了上去拉常景乐还能有什么办法? 街上驻足的人越来越多,黛安娜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拉开常景乐,黄聪在地上爬了几圈,要站不站,大声嚷嚷:「快来看啊,官二代当街打人了!仗着他爸是检察院院长,爷爷是冀北省长……「 他这么一嚷,不光常景乐炸了,就连始终坐在车里没露面的人,此时也是降下小半车窗,是蒋文娟,她蹙眉招唿常景乐,「赶紧上车来,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是啊,在这种信息高速发达的时代,指不定这段已经被来往的谁给拍下来。 黛安娜推着常景乐上车,常景乐狠狠地瞪着黄聪,像是分分钟要把他打死,黄聪见他们要走,冲过去拉黛安娜的衣服,常景乐一只脚都跨在车上,见状刚要下来,谁料黛安娜终是没忍住,勐地一挥手里包,小十万的包四角钳着金属边,也不知哪个角砸在黄聪额头上,只听得站在绿化带处看热闹的人群里传来倒吸气声,黄聪闷哼一声,紧接着捂着脑袋后退,血从指缝下面狂涌。
第1036章 一个无赖导致的漏洞 这一下挥出去,黛安娜看着蹲在地上捂着额头的黄聪,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更不会心疼,只是被气得浑身发抖,煞白着一张脸,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 常景乐拉开车门,把黛安娜往车上推,人群里站出『热心群众』,出声道:「欸,打伤了人不能走啊。」 有一就有二,马上有人说:「是啊,这都满脸血了,先叫救护车吧。」 不明所以的人总是爱从贫富差距上找理由,看着豪车停在街边,常景乐和戴安又都打扮的体面,再看蹲在地上的黄聪,血涂满了全脸,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到他斑白的两鬓。 尤其是后过来看热闹的人,也不管因果,只知道这是有钱的欺负没钱的,年轻的欺负年长的,一个个打着爱心的旗号,把案发现场围起来,不让人走。 常景乐让黛安娜上车,剩下的他来处理,黛安娜倔劲儿上来,非但不上车,还当场道:「叫什么救护车,报警!像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人群里一个大妈道:「年纪轻轻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多大仇多大怨,还盼着人家死不足惜?」 「就是……」 「这不欺负人嘛。」 「我欺负人?你们知道什么就跟这儿掺和?你们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就在这儿和稀泥?!」 黛安娜是豁出去了,左右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指望在常景乐爸妈面前还能留下什么好印象,眼睛一瞪,怎一个『嚣张跋扈』了得。 黄聪之前口号喊得震天响,让黛安娜原谅他,说自己错了,这会儿论及两人关系的时候,他反而一言不发,吃定黛安娜不会跟陌生人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群众里有人说:「什么关系也不能俩人欺负一个啊,看他伤成这样,赶紧叫救护车吧。」 黛安娜气得直哆嗦,翻出手机就拨了110,说有无赖给她打骚扰电话,还当街纠缠,报了地址。 常景乐也打了电话,声音比黛安娜低,他是在找熟悉的人过来处理,就没想让黄聪好过,同时车内的常斌也早就跟警察局打了招唿,所以片刻的功夫,警车来了三四辆,还不是同一拨人。 黄聪在被带走之前,痛骂常景乐勾引他老婆,害得他老婆有家不回,这都哪敢哪的事儿,可偏偏看热闹的人心里另有一番编排,无外乎是穷家养不起美媳妇,老婆在外跟了其他有钱有势的男人。 哎,这世道啊。 警察把黄聪带走,顺道疏散看热闹的人群,半护着常景乐的车离开,算是开道,车上,常景乐坐在驾驶席,黛安娜坐在副驾,身后是常斌和蒋文娟。 车子离开这条街,常景乐才主动出声,心平气和的道:「爸,妈,我先送你们回去。」 常斌不语,蒋文娟嘴都没张开,『嗯』了一声。 接下来一路静默,待到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常斌开口道:「就停这儿吧,我们自己进去。」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黛安娜也推开副驾车门跟下去,跟她同一侧下来的是蒋文娟,她看着蒋文娟,强自镇定的说道:「对不起阿姨,也对不起叔叔,我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您二位跟着丢脸了。」 黛安娜以为自己可以镇定的说完,可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常景乐也下了车,绕到这边说:「不怪戴戴,那人就是个神经病,谁粘上谁倒霉。」 蒋文娟面上不见喜怒,也没有表态,只对常景乐道:「我跟你爸先回去了,你把她送回家,路上注意点儿安全。」 说罢,蒋文娟掉头绕过车尾,跟常斌一起往小区里面走,黛安娜忍不住眉心一蹙,眼泪当场掉下来。 常景乐揽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不是你的错。」 他越是这样说,黛安娜心里越难过,有些错不是看眼下的,如果她根本就不认识黄聪,听父母的话,不跟他结婚,也不会有今天的当街纠缠,眼看着她离幸福可能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一步,太远了,好像她拼命努力却总是逃不过命运弄人。 也许他妈那句话一语成谶了,说是给她算卦,她命里註定感情波折。 宋喜跟乔治笙吃完午饭,正带着发财在小区里面遛弯儿,中途他手机响,是元宝打来的,因为离着近,宋喜听到里面传来『常景乐和黛安娜』几个关键字,侧头看向乔治笙,等到元宝说完,乔治笙道:「先找人把网上的东西压下来。」 电话挂断,宋喜忙问:「怎么了?是常景乐和王妃的事儿吗?」 乔治笙不答反问:「你知道王妃前夫回夜城了吗?」 宋喜微愣,紧接着道:「她没跟我说。」 乔治笙道:「元宝说今天在黛安娜家小区门口,她和常景乐动手把一个男的给打了,视频被人发到网上。」 宋喜很是意外,马上掏出手机,这会儿视频还没删,她看到手机录像中从常景乐动手到黛安娜拿铂金包回甩的那一下,虽然通程没有黄聪正脸,可仅凭身形和侧脸,她也足以认出。 「就是他。」宋喜蹙眉,期间有个很小的细节,停靠在街边的车子,后车窗降下很小幅度,虽然她没看到人,但也猜到车上坐的人是谁。 如果是常景乐父母,那她没办法想像那时黛安娜心里该有多绝望。 蹙着眉头,宋喜明显又生气又担心,这就准备打给黛安娜,乔治笙道:「网上的视频我可以找人删,但一定会有人扒出常家背景,如果不解释,就会形成官二代当街欺男霸女的传闻,更何况常景乐他爸很可能就在车上,舆论不好,你徵求一下王妃的意见,如果网上舆论扩大,她跟黄聪的关系势必就要抖出来。」 宋喜知道从理性角度讲,乔治笙提出了最简单便捷的方法,但是从感性角度来说,黛安娜的旧伤难免又要被重新提及,不仅提及,还要公之于众。 这场无妄之灾,无论常家还是黛安娜,统统被一个无赖给拖下了水,宋喜无心再遛,赶紧回家打给黛安娜,乔治笙一个人的时候,又给元宝打了通电话,叫他尽快把网上的东西处理干净,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不光是朋友的隐私,更重要的,盛峥嵘的案子此前移交检察院,接手的人是常斌,期间方家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拉拢,企图从轻判罚,但常斌怎会站方家,一来乔常两家有交情,二来盛家垮台已是颓势,没理由大雪封山送烛光。 乔治笙深知方盛两家的行事风格,但凡不是站自己的,那就是敌人,对待敌人,永远都是极尽可能的斩草除根,只要给他们丝毫钻空的缝隙,谁晓得他们有多不择手段。
第1037章 风暴中心 宋喜给黛安娜打电话问候,黛安娜忍了又忍,还是哽咽出声,她问宋喜:「你说我跟常景乐是不是註定没有缘分?」 宋喜道:「瞎想什么呢,遇上一点儿沟沟坎坎就想着没缘分,照你这么说,我跟治笙就不该认识。」 黛安娜说:「这下好了,在常景乐爸妈面前演了一出全民皆知的闹剧,马上所有人都会知道常景乐跟个离过婚的女人在一起,我现在完全能理解他爸妈的心情,如果只是身边小部分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连陌生人都得在背后戳常家的嵴梁骨,人家凭什么受这份指点?就因为我是个离过婚的,还非得要跟常景乐在一起……「 宋喜听黛安娜委屈,她也跟着心酸,出声道:「我跟你说,我病还没好利索,你别惹我伤心,有些事儿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才看得清楚,无论常景乐还是他爸妈,都不在乎你的婚史,不然也不会一家三口约你出来见面吃饭,之所以闹到现在这样,这是黄聪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如果这都能赖上你,以后任何事情都没有对错,反正一个巴掌拍不响,话是这么说的吗?」 黛安娜在手机中哽咽,宋喜又说:「离过婚怎么了?你当初嫁给黄聪的时候,也是他们黄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你接进门的,你一不图钱二不图色,因为爱情结婚,没爱离婚,怎么了?反倒黄聪忘恩负义,现在一穷二白想着回来找你,你实话实说,我看谁会说你一个不字?」 黛安娜抽哒几声,开口道:「我离婚没错,错就错在高攀了常景乐。」 这倒不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而是绝大部分外人的想法,哪怕常景乐的爸妈,心底也一定不痛快自己儿子找了个离异的,如果只是随便谈个恋爱也就算了,可他俩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宋喜说:「是不是高攀,除了常景乐没人能下这个判断,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没说放弃,你更不该提前投降,不然你把常景乐放在什么位置?这事儿一出,你俩分了,外界会怎么想他?这时候你就不怕别人戳他嵴梁骨了?」 宋喜把黛安娜问的哑口无言,片刻过后,黛安娜道:「我当然不想跟他分开,这么多年我也没说费力讨好过谁,生怕他爸妈不喜欢我,我卯足了劲儿想表现出一个好媳妇的样子……但比起我自己开不开心,我更怕常景乐有压力,我不想他夹在我和家庭之间左右为难。」 宋喜道:「事儿已经出了,剩下的只能是尽力解决,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躲,虽然这会儿见常景乐爸妈一定很尴尬,但我也会主动把事情交代清楚,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儿,你该做的还是要做。」 黛安娜擦干眼泪,应声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别出了事儿就躲在人家背后,怎么说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常家这边我会尽力争取,至于黄聪那边……」黛安娜顿了顿,随后理智中夹杂着几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我奉陪到底。」 事实证明乔治笙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哪怕黛安娜前夫的出现看似合情合理,可只要带着万分之一的巧合,也有蓄意为之的可能。 元宝在叫人删除网上视频的同时,马上有另外一拨人跳出来,直接挑明了视频中常景乐的身份,无论是检察院院长之子,还是前冀北省长孙子,亦或是姥姥姥爷都是司法高官,随便哪个拿出来,在这个『官』字敏感的时代,都会成为舆论的焦点,更何况常景乐是『几合一』,身份牛逼的不行。 这样一个妥妥的『官三代』,当街殴打两鬓髮白的年长者,身旁女朋友还跟着一块儿殴打,可见其嚣张程度。 视频一边删一边有人发,下面的舆论也是沸沸扬扬,刚开始自然是骂常景乐的多,还有人说车上当时有人,而后被扒出是常斌和蒋文娟,如果真是这样,高官坐在车上亲眼目睹儿子打人,竟然不下车阻拦,不用问了,这样的教育方式才能养出如此跋扈的儿子,儿子也不用怕,因为有老子撑腰。 当时警车来了好几辆,没有把常家人带走,倒是直接把被打者给带走,可见其『不公』。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通稿,网上舆论从讨伐常景乐,清一色的转成讨伐常斌,让他出来给予合理解释。 这会儿黛安娜已经跟蒋文娟通过电话,表示自己可以公开和黄聪之间的关系,尽量不要影响到常家声誉。 这事儿常斌自然没有马上发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资深大v在网上发的微博,还原当天的事情经过,也几乎事无巨细的扒出黄聪跟黛安娜婚前婚后,以及黄聪出轨后再回来纠缠的全部细节,这些都是事实,不怕任何人反驳,可事实常做双刃剑,这是黛安娜剖开自己的隐私和不堪回首的记忆,只为了证明自己和常景乐的清白。 短短几天里,网上吵了一轮又一轮,事情的因果也是反转再反转,到了最接近真实的一版,还是会有人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当街打人,更何况常斌身为机关高层领导干部,怎能遇事不管,连车都没下就走了呢? 从这个思路入手,很快就有人侃侃而谈,论当今高官的素质,对普通人民群众的态度,以及出事儿之后,到底会不会以权谋私,偏帮自己亲友。 看似一件小事儿,结果风浪越掀越大,而且偏赶上最近上头正敏感,盛峥嵘案件数罪併罚,无论是涉及金额还是相关人员,都堪称震惊眼球的大案,虽然下面老百姓看不到公审现场,但得知的结果是,盛峥嵘以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以及诬陷其他官员贪污导致冤案的罪名,依法处以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同时,被盛峥嵘诬陷入狱的夜城前副市宋元青也低调出狱,据传有可能直升夜城市长。 在这样一个风云诡变的局势里,常斌惹上了麻烦事儿,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来,方家是打算拿常家当第一个挡路石了。
第1038章 三年磨一剑 在审理盛峥嵘和谭闫泊的相关案件时,投毒杀害谭闫泊的兇手公开承认,他是受人威胁才不得已做了出头鸟,整件事跟许顺平丝毫关系都没有,盛峥嵘跟谭闫泊的关系已然浮出水面,是谁指使,昭然若揭,内部对许顺平的调查宣布结束,许顺平官復原职。 宋元青坐了三年冤狱,上头不仅要给他交代,也要给老百姓交代,所以政府公开发声,判的判罚的罚,该升的升,该检讨的检讨,刚开始网上也有不平舆论,说是做到夜城副市这样的职位,也能被人诬陷坐牢,官场如此黑暗,水如此深,人民群众还能信任什么? 对此,低调升任夜城市长的宋元青实名给予回復,他是这样说的:「位置再高也是普通人,是人就会犯错,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我很感激政府不遗余力的侦查,能将错案重审,误判纠正,这是国家的进步,也是我们的政府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面对每一位群众,希望今后在群众的监督下,每一个在职官员都能踏实本分的做事儿。」 在这段让人看了有些热血又有些心疼的独白后,宋元青又补了一句:「我并不委屈,我们的国家是温暖的国家,领导也是很人性的领导,现在把我放到这个位置上,第一是为人民办事儿,第二也是考虑我个人的心情,我现在心情很好,请大家放心。」 从激昂到暖心,从一本正经到有些俏皮,网上有人把这段话翻译过来,说是牢里苦熬三年,但是出来就升职啦,我们宋市长心态好,如果没进去,保不齐还升不了这么快呢。 宋元青越是不掩饰,民众越是觉着他真实,接地气,有一段日子,宋元青在网上比任何一个流量明星都要红。 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宋家越是红红火火,越是衬着盛家落魄寂寥,从前宋家门可罗雀,盛家门庭若市,如今一夕之间,二者调换,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实永远比故事精彩。 宋元青出狱之后第一时间去看宋喜,那天宋喜正在自家花房里浇花,她从前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倒不是没有爱心,就是没有耐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加几台手术,带一带身边新来的实习医生。 兴许是一个孕怀下来,她小一年没有摸手术刀,从最初的焦躁到忧虑,再到现在的平静和适应,她终于说服了自己,都说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无时无刻想要保持一种状态,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其他人和事代为做出牺牲。 她不愁吃喝,努力工作不是为了生计,总想着心外少了她,怕有些麻烦的手术会堆到那么几个人身上,怕同事会顾不过来,怕耽误病人身体,怕这怕那,乔治笙总结了:「你唯一不担心的就是自己。」 有时候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宋喜也在反思,是不是这些年活得『自私』了点儿,从小陆方淇没陪在身边,跟宋元青虽然亲密,但他太忙,所以不管是她主动还是形势所逼,工作都成了她最重要的寄託。 她习惯了担心病人多过担心身边的人,也忽略了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她有乔治笙,有乔乔和帛京,有亲人,朋友,还有面前的这些花花草草。 上次元宝过来,已经把她不认识的花草都给她讲了一遍,当时她还纳闷儿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元宝说:「不当医生我也知道你们的倒班流程,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喜欢一件事儿,就专注一件事儿。」 元宝是说得好听,宋喜却觉得这些年她太过封闭执着,说好听点儿是要强,干一行就要做到这一行的顶尖,说得难听点儿,除了这个什么也不会。 有些牛角尖儿就得自己想通,不然别人怎么劝都够呛,宋喜像是突然开了窍,不钻了,一切都要在顺应自然的前提下努力,不然就是物极必反。 如此想着,她开始放松心情,也不急着回心外,每天在家陪照顾孩子,陪乔治笙看个电影做做饭,这会儿他去别墅后面的仓库了,宋喜在花房给花喷水,想着等宋元青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她就显摆一番。 正想着,只听得身后有些动静,是花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宋喜没回身,以为是乔治笙,自顾自的道:「欸,你看我花养的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拿回来的时候茁壮了一些?我爸要是看到,一定会夸我出息了,还会养花。」 虽然也只是浇浇水而已。 「……的确出息了。」 乍听到这个声音,宋喜是没反应过来的,手里的喷壶自顾自的往外喷水,几秒后,她停下动作,还没等回身,某种情绪刺激到喉咙和鼻子,她瞬间眼眶泛红。 宋元青看着宋喜的背影,眼眶也红了,他只在她生产的那天短暂陪在她身边,那还是乔治笙和党家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争取到的重要时刻,一转眼两个多月,从后面看她依旧身形纤细,哪里像是刚生完孩子的样子,他心酸的不行。 几米外的宋喜终于慢慢转身,宋元青的声音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听错,可当父女二人目光相对的剎那,宋喜还是顷刻间视线模煳,她抬着手臂走过去,一如孩童。 宋元青抱着她,她在他怀中喜极而泣,他掉着眼泪,出声说:「没事儿了,爸回来了。」 当初答应她的,如今终于做到,他不用再无时无刻的愧疚和担心,终于可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张开臂膀保护她。 乔治笙也不知道宋元青今天突然过来,带着一双专用的做工手套,一手拿着把锯子,另一手拖着一大袋木头,从仓库方向走来,隔着挺远隐约看到花房里有两个身影,宋喜好像还抱着谁,心底刚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放开袋子角,只拎着锯子往前走,没走几步他就看清了,是宋元青。 想着,乔治笙原地站了几秒,又折回去拎起一大袋木头,往别墅的另外一处空地走,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他们父女。
第1039章 多了一个争宠的 宋喜和宋元青在花房里面待了半晌,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担惊受怕的委屈,不过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她带他在花房里面转了一圈儿,给他介绍各种花花草草,说:「本以为你没事儿就直接退休在家了,现在看来只好选几盆搬到你办公室去。」 宋喜认真端详选拔,宋元青侧头看向她,几秒后,轻声道:「以前答应过你,出来就退休,多些时间在家陪你,现在说到没有做到,你心里又在怪我了吧?」 宋喜回头瞧了眼宋元青,「看你这话说的,『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总在生气。」说罢,不待宋元青应声,她口吻轻松的说:「我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要大气一点儿,给三个孩子做榜样,这次就算了,原谅你一次。」 两人顺着花架往前走,宋元青说:「没想到方耀宗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是我们大意了。」 宋喜当然明白宋元青没有退出仕途的原因,本以为蛰伏三年,可以将方盛两家一网打尽,谁料方耀宗可以做到滴水不沾且心狠手辣,所有的罪名都叫盛峥嵘自己扛下来,如今还只是壁虎断其尾,无论宋元青还是党帅,都不可能让方耀宗继续在位,这就跟卧榻岂容他人酣睡是一个道理。 所以宋元青还不能退,他站了盛峥嵘原来的位子,一是帮助党家,二来,他也要守护宋喜和乔家,以及在他危难时刻,所有在暗中帮助过他的人。 「我懂,做人要有担当,做事儿要有始有终,现在盛家完了,方家等于老虎断了翅膀,再厉害也飞不出这个山头,况且盛峥嵘只是担下了被挖到明面儿的罪,我不信方家一点儿尾巴都没留,一定会抓到他的马脚,只是时间长短罢了……这么久我们都熬过来,现在我随时都能看见你,什么都不怕。」 宋元青看着宋喜,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像他记忆里的那般果敢,她的勇敢和智谋向来不输男孩子,只不过三年过去,这份果敢中又多了几分沉着甚至是睿智。 果然人都是要在经歷过后才能成长,可如果有的选,宋元青宁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经歷这种事。 宋喜从宋元青始终蒙着一层雾的眼球中看出他心中所想,勾起唇角,她笑着道:「人生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经歷,因为这是别人抢不走的东西,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宋元青趁着流泪之前别开视线,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随即道:「是啊,现在看你过得这么好,我才不后悔当初把你託付给乔家。」 宋喜轻笑着说:「你要是后悔某些人第一个不干了。」 宋元青侧头看她,眼神示意,谁啊? 宋喜说:「治笙啊。」 宋元青收起眼底疑惑,换上温和,几秒后道:「之前在里面,我也跟治笙聊过几次,他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就是乔家和宋家这一连串的恩怨和一系列的巧合,缺一不可,哪怕一步错了,他跟你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我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你,很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经歷了这么多,你不欠他什么,是我欠了。」 宋喜道:「现在都是一家人,没什么欠不欠的,我给他生俩孩子还都姓乔呢。」 提到孩子,宋元青有些迫不及待,他跟宋喜一样,不喜欢什么花花草草,在花房里面熘达半天也没记住什么叫什么,这会儿催着让宋喜带他进去看孩子。 两人出了花房,先是听到远处传来拉锯的声音,眺目望去,乔治笙正在一处空地上做木工,弯着腰,一脚踩在一块儿木板上,另一手利落的锯开。 花房开门的声音几近于无,可乔治笙还是第一时间抬头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迈步走来,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叫了声:「爸。」 宋元青笑着问:「在做什么?」 乔治笙说:「给喜儿做鞦韆。」 宋元青道:「我还以为是给我外孙和外孙女儿做呢。」 宋喜说:「那我不是宝宝吗?」 「是,你还是头儿呢。」 乔治笙说完便摘了手套,很自然的拉住宋喜的手,眼睛看着宋元青,「爸,进去坐,刚看你们两个在聊天,我没跟您打招唿,茶已经泡好了。」 宋元青点头应声,脸上的表情却有微不可见的酸,乔治笙可能没发现,但是做女儿的怎会不晓得当爸的心里想什么,宋元青是一面儿希望乔治笙跟宋喜好,一面儿又觉得自己失宠了,要退居二线了,这是来女儿女婿家,自己是个外人。 宋喜左手被乔治笙牵着,伸出右手挽上宋元青的手臂,亲昵的道:「你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乔乔和帛京,现在他们都长变样儿了,之前除了白看不出什么优点,现在鼻樑可高了……」 三人一起往里走,这是宋喜近几年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时刻,老公,老爸,孩子,后院撒欢儿的狗,屋里飘窗上的猫,宋元青看着自己的贴心小棉袄,笑容也浮上脸庞,唯有乔治笙余光瞄着,很想把宋喜拉到靠近自己这边儿,但是想想,他该大气一点儿,最起码要适应岳父日后要时常争宠的生活。 喝了茶,去楼上看了宝宝,现在已经十二月份,北方晚上七点钟不到就擦黑了,宋喜非要留宋元青在这儿吃饭,说她要大展身手。 宋元青表示惊讶,「现在还会做饭了?」 宋喜挺直了腰板,「那是,你看他被我餵得多好?」 『他』出声附和:」爸喜欢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宋元青还没等开口,宋喜先不满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做饭不好吃吗?」 乔治笙是无所谓的,宋喜做过的再难吃的东西他也见过,这不是想着给宋元青的接风家宴,也别吃的太……寒碜了。 宋喜非常有信心,直接把两人赶出厨房,美其名曰别影响她大展身手,乔治笙只好带着宋元青来到客厅,两人喝茶闲聊。 刚开始闲话家常,聊着聊着,宋元青难免感慨的说:「治笙啊,这几年谢谢你照顾小喜。」 乔治笙道:「一家人,喜儿是我老婆,您是我爸,应该的。」 宋元青说:「现在我出来了,你们小两口也终于能松口气了,正好夜城这边冷,你找时间带她出去散散心,你也放松放松。」 这是一个委婉的『逐人令』,乔治笙看向宋元青,出声问:「方家那边有动作吗?」
第1040章 相互照应,没良心 「以方耀宗的行事风格,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只看这一步先动到谁身上。」宋元青说。 乔治笙道:「检察院院长,常斌。」 宋元青说:「最近网上关于常家的负面新闻很多,压了一批又上来一批,据我所知,上头应该已经跟常斌打过招唿,让他不要再继续扩大影响。」 乔治笙道:「不是常家想丢脸,是有人在背后把他们送到风口浪尖儿上。」 宋元青道:「你怀疑方家?」说罢,「的确有这种可能,盛峥嵘的案子转交到常斌手里,方家背后一定想要拉拢,拉拢不成,就只能打击报復了。」 乔治笙问:「常斌是党系吗?」 宋元青回道:「常家在上头有自己单独的人脉网,常斌向来不站任何派系,最起码明面上看是这样。」 乔治笙说:「我私下里叫人在查黄家,就是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常景乐现任女朋友的前夫,无论是他出现的点还是闹事儿的时机,都太过巧合,我怕是方家故意藉此弹劾常家,如果能查到什么证据当然好,要是查不到,爸您能帮上忙吗?我跟常景乐私交很好。」 宋元青道:「你说的是黛安娜吧?小喜跟她关系也很好,不管常家是不是党系,常斌这次都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加之你们的朋友关系,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 乔治笙差点儿忘了,宋喜跟黛安娜多年交情,宋元青一定认得。 原本宋元青想让乔治笙带宋喜出去散散心,结果细聊下来,常家如今有难,乔治笙放不下常景乐,宋喜也不能不管黛安娜,总得先把迫在眉睫的事情处理完才好。 聊了能有半小时,乔治笙主动说:「爸,您先坐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比起常家,乔治笙现在最担心宋喜,放她一个人在厨房简直就是把炸药放炮竹厂门口,结果是宋喜一边嚷着不让乔治笙帮忙,一边默默地的退居二线陪宋元青聊天,晚餐因为乔治笙才有了质量和时间上的保证。 宋喜这边是熬了三年才换到的苦尽甘来,而另一边黛安娜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正处于暴风漩涡,哪怕一动不动周边都是风起云涌。 事情闹得太大,黛安娜爸妈都从渝城来了夜城,现下正住在黛安娜这里,从最初的震怒到现在的平静解决,戴家三口人态度始终一致,就是这事儿黄聪办的太不地道,摆明了想毁了黛安娜、 黛安娜她妈一天三顿饭做着,但是没人有心情吃,出事儿的这几天常景乐倒是如常来往,每次来也都嘘寒问暖,但黛安娜她爸是官场中人,私下里很敏感的问了黛安娜一个问题:「常家现在是什么态度?」 黛安娜避重就轻的回道:「他们比我更惨,我只是个普通人被连累,他们全家祖上三代都被扒出来了,无端被人诟病,倒了血霉了。」 戴父重新问了一遍:「我是说常景乐父母对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黛安娜隐约觉察出这话带着一触即发的微妙,所以回的很是慎重,「我跟常景乐他妈通过电话,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两边都是受害者,受害者对受害者还能有什么看法,自认倒霉呗。」 戴父满眼正色的说:「的确,黄聪是你前夫,但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常家因此给你脸色看,你不要瞒着我跟你妈,一码归一码。」 黛安娜道:「没有,你看常景乐脸上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吗?他还怕我上火,怕你跟我妈着急呢。」 戴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显然对黛安娜的话也不是全信,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第六感,同样中年人也有中年人的敏锐,尤其是当官儿的,戴父深知官场中人对于名誉的看重,更何况现在网上针对的都是常家,像是忘了事出有因,错不在他们这头。 正想着,黛安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楼下保卫处的电话。 黛安娜狐疑着接通,「餵?」 「请问是1102号业主黛安娜戴小姐吗?「 「我是。」 「小区门口有个老人找您,名字叫曹玉英。」 曹玉英? 这个名字黛安娜乍听是有些恍惚的,像是不熟,可顿了几秒,脑海中勐然跟某个身影对上,这不是黄聪他妈嘛。 想到黄聪,再想到黄聪他妈那副皱纹也不耽误表演的脸,黛安娜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见,但她毕竟没做过把长辈拒之大门口的事儿,一时间有些犹豫。 坐在对面的戴母问:「谁啊?」 黛安娜如实回道:「黄聪他妈在楼下,保安给我打电话。」 闻言,戴父脸色一变,戴母更是直接沉下脸来,出声道:「不见,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黛安娜拿着手机,如鲠在喉,戴母干脆把手机抢过来,迳自道:「我们不认识什么曹玉英,找错了,让她走吧。」 这个亲家母,打从黛安娜跟黄聪在一起的时候,戴家就有些看不上,是个刺儿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黛安娜偶尔提过在加拿大的时候,曹玉英明知黄聪犯错还帮亲不帮理,戴家父母嫉恨已久,这不趁着黛安娜身边没亲人,欺负人呢嘛。 手机挂断,黛安娜坐着不说话,戴父也不说话,戴母一个人沉着脸念叨:「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还好意思来找你,她找你干什么?无外乎是让你跟黄聪私下协商,不让警察拘留他。」 黄聪现在还关在警察局里,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得知被黄聪找麻烦的是常家人,警察局那边有的是理由和藉口关他,黛安娜和常景乐这边再不接受私下和解,曹玉英就怕黄聪在里面吃亏。 黛安娜把心一横,不管了,她管这个管那个,谁管过她啊?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还是保卫处打来的,这回戴母直接接通,手机中传来保安声音:「不好意思,这个老人说了,给戴小姐五分钟时间,如果戴小姐不下来,就别怪她大声喊了,我看她手里拿着个扬声器……」 戴母闻言,气得眼睛瞪大,噎了几秒才道:「你们把她抓走,这不耍无赖嘛!」 保安也很为难,曹玉英看起来得有七十岁,这年纪的人,碰一下就倒,说一句心脏病就犯,保安也不敢动。 戴母道:「你告诉她,我现在就报警,让她喊吧,没见过这种人,没有素质!」 岂止是没素质,就是没良心。
第1041章 坏人变老了 黛安娜住在十一层,又是比较靠大门的那一栋,电话挂断没多久,果然听到楼下隐约传来扬声器的声音,大声叫道:「黛安娜,黛安娜你下来,黛安娜!」 听到这声音,黛安娜明显神色一变,戴父戴母也是瞬间蹙起眉头,现在是晚上,保安自然不能让曹玉英这么大喊大叫,上前去拦,老太太特别凶,伸手指着保安,不让他们碰,与此同时声音更大的喊道:「黛安娜,你要是不下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不是要逼我儿子去死啊?」 她声嘶力竭,声音透过扬声器和传遍大半个小区,戴父气得把茶杯一扔,起身往门口走,黛安娜本能的站起来,出声道:「爸,你上哪儿去?」 戴父说:「他们黄家欺人太甚!」 戴母上前拉着戴父,出声道:「你别下去,我去,你先报警,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 黛安娜说:「你们都在家,我下去。」 戴母道:「你下去干什么,黄聪他妈就是欺负你心软,她儿子把你害成这样,当妈的不管管儿子还来沖你闹,什么家风。」 三人在玄关处就扯成一团,后来戴父拉住黛安娜,还是让戴母一个人下楼。 此时小区里面已有不少住户下来看热闹,门口处更是围了一圈人,戴母走近的时候,看到几名保安绕着曹玉英,不敢拉她,只好拉着扬声器,有人好声好气的劝,有人威胁再这样就报警了。 曹玉英大声说:「你们不让我进去,也不让我找人,我儿子现在还孤零零的关在警察局里面,最毒妇人心啊……」 「你说谁最毒妇人心呢?」戴母从人群后方挤进来,众人闻声望去。 曹玉英看到戴母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认出来,快步上前,「黛安娜呢?」 戴母拉着脸说:「事到如今你还好意思来找我女儿?当初出轨的是你儿子,打离婚官司时拉偏仗的人是你,我女儿一个人大过年跑回国内,受的委屈我们还没跟你们算帐,现在你儿子一无所有又来纠缠我女儿,闹得鸡犬不宁,你们母子安的什么心啊?!」 一番质问,听得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倒不是害怕,而是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精彩环节。 曹玉英站在戴母面前,两人年纪差了大十几岁,前者因为这两年日子过得并不顺,老的很快,戴母又保养得好,乍一看倒像是差了一个辈分。 曹玉英蛮不讲理,开口便道:「你女儿跟我儿子离婚的时候,捲走了我儿子五个亿!现在她在夜城吃香喝辣,住着豪宅,交往着官二代,把自己经营的像个成功人士,我儿子不过是想跟她见一面,她呢?指使她身边的官二代打人也就算了,自己还动手,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是我们黄家瞎了眼了!」 说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全来了。 戴母带着一腔怒火下楼,可也没想到曹玉英竟然这般颠倒是非,气得一时语塞,最后只能咬着牙骂道:「你儿子活该,他咎由自取,也就是我当天不在,我看见他也恨不能打他两巴掌!」 曹玉英随手挥起手中扬声器,要往戴母身上扔,好在保安拦着,她指着戴母的方向,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这姓戴的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仗着你女儿现在找到了一个大靠山,随便想打人就打人是吧?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们休想欺负我儿子!」 不知何时,小区大门口围了好几圈人,不仅小区里面的人出来看,附近一走一过的人都聚过来了。 戴母被曹玉英气得直哆嗦,但又不能一字一句把当初为何离婚以及打官司的细节摆出来,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对手是流氓,输就输在戴母脸皮子薄上,后半段几乎都是曹玉英在诅咒骂街。 好在关键时刻警察从人堆后面挤进来,带头的问:「怎么回事儿?」 戴母早就忍无可忍,指着曹玉英道:「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赶紧把这个老刁妇抓起来。」 曹玉英马上回击道:「你才是刁妇,长着人皮不说人话,教出来的女儿也只会嫌贫爱富欺软怕硬!」 戴母险些被气死,警察上前来劝架,问:「经举报说,有人在这边用扬声器大喊,影响到附近居民休息,是哪一位啊?」 扬声器在保安手里,保安指向曹玉英,警察对曹玉英道:「老人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先回去吧。」 曹玉英干脆坐下来耍,一口一个黛安娜傍官二代,一口一个没良心,迫害前夫。 戴母拉着脸道:「警察同志,我现在告她诽谤污衊,你们把她抓回局里!」 曹玉英抬头道:「赶紧抓我进去,我求之不得,把我和我儿子关在一起,让我们母子团聚。」 警察弯腰来扶她,她非但不起来,还拐了一下,大声道:「你们这些人都怕得罪姓常的官二代吧?不问青红皂白只抓我儿子一个人,他是被打的,又不是打人的,打人的你们怎么不抓?就知道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这波警察跟带走黄聪的根本不是一波人,但也都听说了这件事儿,耐心的给予解释,说是按程序办事儿,不存在徇私舞弊,曹玉英四六不上线的说:「你们这群人,官官相护,就是想弄死我们一家子!」 眼看着越闹越大,人越围越多,两名警察互看一眼,一左一右愣是将坐在地上的曹玉英搀起来,她拐着手臂道:「我不起来。」 其中一名警察说:「大娘,您这样属于影响公共治安管理,您住哪儿,我们送您回去。」 「我不走!今天不见到黛安娜,跟她当面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让我走!」 警察道:「您要是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只能先带您回趟局里了。」 曹玉英无所畏惧的道:「走,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什么常斌,他不是检察院院长嘛,你们都怕他,只要我跟他儿子过不去,你们就跟我过不去!」 曹玉英在小区门口最少闹腾了二十分钟,不用想,当晚视频就被人发到网上,又是新一轮的事件发酵。
第1042章 是常家连累了她 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其实最要命的还不是会功夫的流氓,而是老流氓,遇到流氓应该打,可传统又说该尊老爱幼,所以遇到这种为老不尊的,除了站着吃亏也没别的方式。 视频被传到网上,曹玉英义愤填膺的『五个亿』再次成为热议的焦点,一部分人想当然的阴谋论,把黛安娜定义为专门掏空夫家财产的心机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夜城知名餐厅的老闆,又傍上了富二代常景乐,典型的心机婊上位路线。 黄聪家里是做生意的,原本就有些底子,黛安娜她爸退休前是当地不小的官儿,但当官的不能贪污,所以戴家一定是没有五个亿的,那这些钱哪儿来的,还不是黄家的钱? 这是正常逻辑,也恰好钻了一个空子,黄家能从小富混到大福,十之七八靠了戴家当初的人脉和关系,戴父不要黄家一分钱,只希望黄聪能对黛安娜好,所以后来戴父退休,黄家也举家搬到国外。 黛安娜本身很有生意头脑,在国外的时候不少生意都是她在打理,所以与其说这些东西都是黄家的,不如说是套了黄家的壳子,出力的大部分是戴家人,但偏偏这些东西中的大部分都不能对外讲,比如如何靠戴家的人脉关系? 这都是太敏感的话题,说了就是给戴家找麻烦,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但外人不明白也就算了,黄家人是揣着明白装煳涂,摆明了要往黛安娜身上泼脏水,戴父戴母皆是愤怒异常,毅然决然的要跟黄家撕破脸,告曹玉英名誉诽谤,并且迅速找好了律师。 短短时间,黄家两口人都被关押在警察局里,虽然事情不大不小,可没人保释也不会提前释放,黄聪他爸人在夜城,只是听说犯了病,在医院住院,根本起不来。 普通老百姓最爱看的热闹,一个是感情八卦,一个是阶级矛盾,常景乐,黛安娜和黄聪三人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想不被关注都不行,大家关注的不仅是三人究竟能闹到何种地步,更关心黄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毕竟常家可以说是树大招风了。 常景乐一边要照顾戴家的心情,一边又莫名愧对家里,心里压力很大,大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觉得自己没能做好,没保护好黛安娜,也没能让常斌省心。 但是破天荒的,常斌竟然没有丝毫责怪,事实上他这几天非常忙,基本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景乐提前跟蒋文娟交了心,出了这种事情,黛安娜是最大受害者,千万别在这种时刻雪上加霜。 蒋文娟懂他的意思,他是怕家里在这样的当口让他跟黛安娜分开。 怎么会?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乔治笙主动找了常景乐,常景乐愁的没心情捯饬,穿得『朴素』,下巴上一圈儿微微的胡茬,就这样从t台跌落凡间。 乔治笙道:「你以前总说自己没心没肺,现在体会到有心有肺的滋味儿了?」 常景乐下意识的嘆了口气,语气低落的说:「我现在就想弄死黄聪,但又怕连累我家,不弄,替戴戴心疼,这口气儿上不去也不下来,憋得慌。」 乔治笙说:「想开点儿,跟你没关系,跟黛安娜也没关系,是有人做好了陷阱往你们身上砸,躲也躲不掉。」 常景乐闻言,眼皮一挑,看向对面的乔治笙,「什么意思?」 乔治笙不答反问:「从出事儿到现在,你爸没有说过什么吧?」 一语中的,常景乐眉心微蹙,几秒后道:「我就纳闷儿,以我爸的脾气,就算明知不是戴戴的错,也会怪我为什么大把的好姑娘不找,罗里吧嗦,但他这次什么都没说,安静的诡异。」 乔治笙说:「那是因为你爸感觉到了,这次的事儿,不是黛安娜连累常家,反倒是你们家连累了她。」 常景乐当即眉头蹙起,满眼意外的望着乔治笙。 乔治笙面色如常,不急不缓的说:「我叫人查了黄家在加拿大的生活状况,当初黛安娜跟他打完离婚官司,当地法院判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了女方,黄聪手里不动产加现金可能不到两个亿,离婚后他跟小三儿在一起鬼混,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经理人圈钱跑路了,小三儿以怀孕的名义要求房产加名,黄聪同意,但没多久小三儿就把孩子给打掉了,因为孩子根本就不是黄聪的。」 常景乐听到嗤笑,不知道该骂一声傻逼还是报应。 乔治笙继续道:「公司成了空壳,黄聪找律师跟小三儿打官司,但是孩子没了,又没有证据证明他在添加女方名字的时候是否是心甘情愿,所以官司就算打下去,也是耗时耗钱,更何况他手里没有多少现金,最后只能已房价的四成兑换现金给了小三儿,整套折腾下来,他就落下一套房子,外面还有外债。」 说着,乔治笙拿出一个文件夹,道:「人要是烂到这种地步,绝对会想着以小博大一夜暴富,我让人去查他近一年的各大赌场记录,果然,欠了赌场四千多万,现在就连房产也被抵押了。」 常景乐打开文件夹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冷眼道:「所以他想到戴戴?」说着,他再次看向乔治笙,「可你说是我们家连累了她。」 乔治笙说:「你往后看,最后一张。」 常景乐翻到最后一张,那是黄聪在某赌场一夜之间的进帐记录,「两千万?」 乔治笙说:「你觉得以他这种人品和运气,凭什么让他赢两千万?」 常景乐道:「想要一天输两千万都不容易。」顿了顿,「你怀疑有人故意用赌场洗钱给黄聪,其实是收买他,让他打着回夜城找戴戴的名义,其实……是冲着我家来的。」 常景乐声音越说越低,却从狐疑渐渐变成了肯定,在看到乔治笙那张不置可否的面孔时,更加笃定。 「怪不得我爸没找戴戴麻烦。」常景乐豁然开朗,同时也心惊肉跳。 黄聪看似跟常家并无半点瓜葛,完全是戴家这边的人脉,而且无论出现的时机还是把握的火候,完全都像是一个无赖缠上了前妻,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是欲盖弥彰。
第1043章 见招拆招 「是谁在背后处心积虑的想整我们家?」常景乐后嵴樑发凉,这种被人在暗中算计的滋味儿着实如芒刺在背。 乔治笙道:「你爸刚接手了盛峥嵘的案子,虽然现在没证据,但我闻到了报復的味道。」 常景乐眸子一沉,脑子迅速转着,常家在政界向来是不站队,不捲入任何党派之争,常斌做事儿也是秉持着公正公平的原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外界知道常家的背影,也多半是不敢惹;其次盛峥嵘的案子,明知是个烫手的山芋,当初常斌是不想接的,听说党方两家都派人找过,意欲明显,最后常斌一番纠结,还是秉公处理了。 常斌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但再权衡利弊,也要以职责为基准,若是违背了职责,就算躲过了暂时的麻烦,日后也是授人话柄。 沉默片刻,常景乐道:「你不提我差点儿忘了,盛家。」 乔治笙说:「是盛家还是方家,区别不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关键是你爸现在被人盯上了,要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这笔钱既然是特地从赌场走的,就是故意不留把柄,哪怕查到这儿,黄聪一口咬定是运气,你也拿他没有办法。」常景乐扫着手里的几张进出帐记录单,神色沉重。 乔治笙说:「没用的证据算不上证据,只能证明我的推测没有错,黄聪不是突然找上黛安娜,目的也不是想破镜重圆,而是由这件事儿把常家推到公众的焦点。」 常景乐道:「然后呢?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定我爸得罪,摘了我爸的乌纱帽吧?」 乔治笙道:「应该说,第一步的目的达到了。」 常景乐虽然生在高官世家,可他就是因为讨厌这些尔虞我诈才死活不入仕途,因此他能明显的嗅到阴谋的气息,却完全不晓得对方在哪里下套等着他。 乔治笙也没想过跟常景乐相互探讨,他直言道:「你爸这些年向来谨慎,你也不是官场中人,按理说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但你别忘了,孙浩泽是你废的,你爸当时费力帮你压下来,如果对方要钻这个空子,八成已经跟孙文许了诺。」 常景乐一眨不眨的看着乔治笙,一个字都没说,废孙浩泽他不后悔,那个渣子自找的,可若是因为他的冲动导致全家陷入无妄之灾,他除了愧疚还能怎样? 乔治笙看着常景乐的脸,不动声色的道:「但是要搞垮常家,这个理由还远远不够,最起码撑不起『惯犯』,也达不到让你爸丢了乌纱帽的地步。」 常景乐躁极反稳,出声问:「对方还会拿什么做文章?」 乔治笙眼底划过戏嚯,「白纸上做文章,这才是方盛两家的手段。」 常景乐不明白,乔治笙说的更直白一些:「如果我是背后指使黄聪的那个人,我打听到他在赌场欠了巨债,走投无路像是一只丧家犬,只要谁肯给他钱,谁就是他的主子,那我会联繫他,问他想不想挣一笔钱,只要他回来找黛安娜和你的麻烦,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两千万就是他的。」 「黄聪当然不信,所以当晚就在赌场赢了两千万,在他什么事情都没做之前,以黄聪这种人的秉性,钱这么好赚,他一定会问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这么做对对方有什么好处。」 「对方会跟他说,什么都不用问,只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你的钱才这么好赚。黄聪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第一反应一定当这笔交易是竹槓,能敲就狠敲一把。」 常景乐渐渐上道,接话道:「他欠了四千多万,现在只还了一半,所以他很有可能临时加价。」 乔治笙道:「这种时刻对方会说什么?两千万已经给了,黄聪还什么都没做,要是我,我会顺势告诉黄聪,挑衅你,最好逼得你跟他动手,当众是一次,让全民讨伐你,顺带把常家拱到众矢之的,然后找个机会,私下里跟你见面,这个地方是他先定好的,等你去赴约的时候,他可能没事儿,也可能已经受了伤,现场的兇器上有你的指纹。」 常景乐冷声道:「随后报警,把我包装成一个企图杀人的官二代,再加上我曾经废过孙浩泽的事实,我爸要是想捞我,一定会犯纪律,要是不捞,我必定去坐牢。」 乔治笙说:「你爸不可能不捞你,方家会跟他开条件,要么自己退,要么被逼到绝路还是要让位。」 这些都只是乔治笙的推测,可常景乐活像是亲身经歷了一遍,这么会儿功夫,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五秒过后,常景乐道:「现在只有一张赌场的进帐单,接下来要怎么办?」 乔治笙说:「对方要想白纸上做文章,那我们就跟着他做,你一笔我一笔,故事的结局是谁来收尾,现在还说不准。」 他把方盛的心思琢磨的那叫一个通透,就连黄聪下一步想怎么走,都是八九不离十,猜完对方可能要下的套,接下来就是解套,乔治笙跟常景乐说了几种可能。 常景乐听完,说不上是崇拜还是怪异的目光盯着乔治笙的脸,半晌才道:「你怎么那么坏啊?」 乔治笙不置可否,常景乐道:「坏人的心思叫你摸得门儿清,你真应该去警察局应聘一个犯罪心理谘询师的职务,当商人,屈才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道:「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而且脑子是个好东西,没事儿多用用,别生锈了。」 常景乐不以为意的翻了一眼,「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黑白全占文武双全,收拾得了恶霸斗得了奸官,有你在,我费什么脑子啊?」 乔治笙说:「你以为我沖你?我是心疼喜儿成天操心你们两个。」 常景乐道:「那是我三生有幸,自己的朋友重色轻友,好在女朋友的朋友很靠谱儿。」 乔治笙说:「别跟我这儿磨了,我要回家看孩子。」 两人都起了身,常景乐似笑非笑,「是看孩子还是看老婆啊?」 乔治笙说:「你管我看谁,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小心一不留神赔了夫人又折兵。」 常景乐后脖颈又是一阵凉风,乔治笙这话倒是真的,如果这次的事儿稍有行差踏错,不仅常家危险,他跟黛安娜之间也会举步维艰。
第1044章 无心插柳,因祸得福 常景乐从乔治笙这儿离开,给常斌打了个电话,约他回家商量一些事儿,常斌听完,思忖良久,开口说:「他有心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乔治笙。 常景乐道:「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你别太担心。」 常斌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常景乐,常景乐狐疑着问:「怎么了?」 常斌唇角轻勾,颇为感慨的说:「感觉你长大了。」 常景乐说孝顺也孝顺,可从小到大也没少捅娄子,都是常斌跟在后面帮着善后,如今常家遇上这样的大坎儿,没想到挺身而出的竟然是这个从小惹祸的臭小子。 常景乐闻言,本能的舒了口气,随即道:「吓我一跳,我以为我又做错了什么事儿。」 常斌道:「嘴上说着害怕,坏事儿你一样也没少做。」 常景乐说:「我又不怕你骂我,怕你生气影响身体。」 常斌嘆了口气,几秒后道:「算了。」 常景乐不明所以,直到常斌再次开口:「既然你这么喜欢黛安娜,那就好好跟人家谈。」 常景乐没想到常斌会在这种时刻突然松口,喜形于色,直接惊讶的道:「真的假的?」 常斌一脸正色的说:「人家孩子不容易,为了解释清楚,把隐私都搬到台面儿上来,这几天晚上你妈总跟我念叨,说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不容易。女人都这么有担当,你作为男人,更不能怕事儿,既然决定好,就要对她的一辈子负责。」 常景乐扬着唇角说:「绝对负责,下辈子的责都能一起负了。」 常斌嗔了一眼,觉得常景乐三句话就没正行。 家里这边交代好,常景乐心情愉悦的开车去了黛安娜那里,好像外面的风言风语都在顷刻间化作了绵绵细雨,他有这边的门卡,可以直接通行,也不甚在意周边是否有媒体蹲守,反正他跟黛安娜早晚都要在一起的,无所谓。 来到楼上,常景乐没有直接按密码开门,知道她爸妈都在,还是老老实实按了门铃。 戴母前来开门,看到常景乐时挤出几抹笑容,跟常景乐打招唿。 常景乐站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问候,客厅里戴父也在,但却没见黛安娜身影,戴母说:「她在房里,你去找她吧。」 常景乐来到主卧门口,伸手敲门,「戴戴。」 等了几秒钟,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打开,黛安娜穿着睡衣,没有正眼看他,可他却一眼就看到她发红的眼眶。 黛安娜闪身,常景乐进了主卧,待到房门关上,他马上问:「怎么了?」 黛安娜迟疑了几秒,鼻子闷闷的回道:「刚接了黄聪他爸的电话。」 常景乐面色无异,「他想让你私下和解?」 黛安娜说:「我知道黄聪是废人,他妈也是个不讲理的,但我对他爸……」她极力压抑着喉咙处的酸涩,像是噎到了,声音很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他爸这些年一直对我很好,刚才他在电话里面哭着求我,给我道歉,给你们家道歉,说他现在就是下不来床,不然当面儿给我们赔罪。」 常景乐把黛安娜拥进怀里,抚着后背道:「别哭,没事儿。」 黛安娜道:「对不起……」 她没办法把自己当做跟常家一样的受害者,因为没有她,也不会连累常家,常景乐收紧手臂,低声道:「你道什么歉,是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连累你受委屈。」 黛安娜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争抢着把过失揽到自己身上,直到常景乐和盘托出,这件事儿不适她想的这么简单,而是有人故意针对常家,黄聪不过是个幌子。 黛安娜闻言,愣愣的看着常景乐,似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半晌才道:「你不会是安慰我,故意编故事骗我吧?」 常景乐伸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哭笑不得的道:「治笙今天找我,我俩刚谈完,你用不用打电话问问他,到底是他编故事还是我编故事。」 黛安娜本能的摇摇头,闷声回道:「小喜说了,她老公最不会讲故事,每次给孩子讲故事,孩子都哭。」 常景乐笑说:「真没骗你。」 黛安娜自己抽了纸巾擦干眼泪,情绪风云色变,翻着泛红的眼白骂道:「黄聪想死是不是?竟然为了钱连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干得出来,早知道我就该直接送他进大牢!」 从柔情似水到火冒三丈,期间也就一个擦眼泪的功夫。 好在常景乐习以为常,坐在她身旁,跟她一只手十指紧扣,出声道:「既然黄聪他爸都跟你开口了,那就把他们娘俩儿放出来,我去趟警局,算是还他爸的人情,从今往后你彻底不欠他们的。」 黛安娜道:「我跟你一起去。」 常景乐说:「你不用去。」 黛安娜刚想说话,常景乐抢先道:「我不想让他看见你。」 黛安娜跟他四目相对,随后倾身压进他怀里,常景乐搂着她,轻声说:「我还得感谢他这么一闹,患难见真情,我爸就差夸你巾帼不让鬚眉了。」 黛安娜说:「我身上优点多着呢,只要你爸给我机会,我能每天展示一个给他看。」 常景乐轻笑着道:「自然流露就好,也别强凹,我知道你没那么多。」 黛安娜想回嘴,可却忍不住想笑。 当天常景乐又跟戴父戴母通了气儿,让二老别跟着担惊受怕,与此同时,代替常家向他们表示歉意,戴家二老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表示只要常家没事儿就好,其余的都是小事儿。 从黛安娜家里离开,常景乐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开车又去了趟警察局。 警局的人看到常景乐,都以为他是来提供证据控告黄聪和曹玉英的,没想到,他说:「我来保释黄聪跟曹玉英,除了保释金还需要什么手续?」 手续倒是不复杂,但要看被关的人是否同意保释,所以先安排常景乐跟黄聪碰了一面。 这几日黄聪在里面没遭大罪,但小罪也没断,吃的各种差,住宿条件也不好,还故意安排了几个刺儿头跟他同住,在精神上给予折磨,因此几日没见,黄聪一脸胡茬,两鬓的头髮仿佛又白了一圈儿,人颓的跟磕了药似的。
第1045章 大戏开罗 警察安排好见面地点,转身离开,毕竟黄聪只是看守,又不是什么刑事罪犯,私密空间,只有常景乐跟他两个人。 黄聪看到常景乐,眼皮不挑一下,似是毫不意外,只一开口语气十足的嘲讽:「什么风把检察院院长的公子吹到这种地方来?」 常景乐面无表情的回道:「我可以帮你和你妈交保释金。」 黄聪嗤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常景乐道:「说你自己的同时,别忘了还有你妈。」 此话一出,黄聪脸上的笑容直接僵成阴冷的模样,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常景乐,满眼怨毒。 常景乐不痛不痒,眼皮都没挑一下,直言道:「你爸给戴戴打了电话,他在住院,没法下床,戴戴是个心软的人,但又不想看见你们母子,所以让我过来,我待会儿把钱交了,你们随时可以走。」 说罢,常景乐作势起身,黄聪开口,冷声道:「一个保释金就想把我打发了?」 常景乐就知道黄聪一定会叫住他,心下瞭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重新看向黄聪,「不然呢?我起诉你们赔偿名誉损失费,你给的起吗?」 黄聪身体前倾,双臂放在桌子上,一双浑浊的眼睛说不上是恶还是贼的盯着常景乐,一眨不眨的道:「是你给我。」 常景乐眼底划过赤裸裸的嘲讽,「凭什么?」 黄聪声音降低,一字一句的道:「凭黛安娜是我前妻。」 常景乐神色越来越冷,几秒后问:「所以?」 黄聪道:「所以我这辈子都有资格缠着她,我就想跟她破镜重圆。」 此话一出,常景乐勐地伸出手,一把揪住黄聪的衣领,差点儿把他隔着桌子拽出来,椅子声响,划破安静的刺耳,然而外面警察扫了眼窗户,装作没看到。 黄聪不以为意,冷笑着道:「官二代就是好,不仅检察院你随便走,警察局都是你的后花园。」 刚才那一瞬间,常景乐是真的被激怒了,撕了黄聪的心都有,然而只是片刻,他马上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说:「你要是再敢缠着黛安娜,下次就不是进看守所,而是进大牢。」 黄聪笑的无赖,「我又没犯法,只是想追回旧爱,你有什么理由送我进大牢?」说罢,不待常景乐回答,他又挑衅的接道:「黛安娜跟我离婚,分走我五个亿,现在在夜城餐厅也开了,官二代也傍了,她倒是一步步走上人生人家,我呢?我现在身无分文光杆司令一个,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跟她耗着,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后面的话突然变成一个哽咽,因为常景乐一手钳住了黄聪的脖子,剎那间的窒息感,像是死亡兜头而至,黄聪瞳孔一缩,一边掰着常景乐的手,一边在下面踹桌子,想发出动静让警察进来制止。 然而警察没来,常景乐在黄聪面如猪肝色的时候,这才嫌弃的往前一推,松了手。 黄聪喉咙又疼又疼,想咳咳不出来,痒又不能伸手去挠,唯有撅在一旁要吐的样子,常景乐冷眼盯着他,沉声说:「多少?」 黄聪耳边轰鸣,半晌才抬起头,红着眼球看向常景乐,后知后觉,「五千万。」 常景乐想都没想,眼底是讥讽,口吻是嘲弄,「五千万的零头都够买一条命的,五百万,拿了钱带着你全家离开夜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逼急了我……官二代能做出事儿你想像不到,小心钱到手了,没有命花。」 黄聪不置可否,常景乐从裤袋中掏出一张名片扔在桌上,「想通了打给我,别跟我讨价还价。」 两天之后,常景乐接到黄聪打来的电话,说是五百万同意,但要约他见一面,地点也定好了。 挂断电话,常景乐马上打给乔治笙,说:「黄聪给我打电话了,约我今晚八点见面。」 乔治笙说:「上午我让人给他发了信息,约你出来,事成给他三千万。」 常景乐问:「他没怀疑?」 乔治笙说:「对方跟他联繫,五成机率是打电话,五成机率是发信息,我让人拦截了他手机上的所有来电和简讯,现在他只能接到我这边儿的。」 「而且信息发过去,他没有诧异,这就说明我猜对了。」 常景乐道:「摆摊儿出去算卦吧,我全权资助。」 乔治笙说:「别把高兴写在脸上,今晚才是重头戏,演砸了算你自己的。」 常景乐说:「放心吧,哥们儿好歹也开着娱乐公司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演戏?」 乔治笙说:「期待你的好戏。」 「那必然的……欸?你骂谁是猪呢?」 乔治笙也不想要猪队友,成败还得看今晚。 黄聪约了常景乐八点见,他七点左右就进了某家饭店的单独包间,手里拎着个黑色运动包,要了壶茶水,等到店员离开之后,做贼心虚的打开包链往里看,包里面还有个透明袋子,袋子里面装了一把刀,今天有人给他发简讯,说这把刀上面有常景乐的指纹,只要等到常景乐进了包间,他选个合适的时机刺中自己,然后大声嚷嚷把人喊来就行,只需要一咬牙一跺脚挨上一刀,三千万就到手了。 黄聪在心里盘算着,再加上常景乐那五百万,他的外债可以还清,手里还会剩下千八百万,这趟夜城也算不白回。 常景乐如果坐牢,别怪他心狠手辣,谁让常景乐偏要跟黛安娜在一起,其实他在加拿大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回夜城来求黛安娜,可他太了解她是什么脾气,他是犯过大错的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所以也就没想这条路。 可偏偏有人要坑常家,他也是债台高筑的人,人总要为自己着想。 对不住了,娜娜。 眼看着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黄聪怕常景乐随时会进来,所以先把刀藏在身边的椅子上,又把椅子推进桌子下面,用垂下来的桌布挡住,这样他随时都能拿起来,常景乐想拦都拦不住。 正想着,忽然听到『砰砰』两声,黄聪心底咯噔一下,先是看了眼房门处,好像不是,紧接着余光瞥见窗外有人影,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是穿着连体工装服的人,身上绑着安全绳,手里拎着毛巾和小水桶,正在朝他摆手。 黄聪起身来到窗前,打开窗户,男人戴着口罩,出声道:「不好意思,麻烦您帮我接一下,设备故障,现在绳子放不下去,我得从这层进去。」 黄聪心底有鬼,吓得面红耳赤,没说话,可还是本能上前,谁料他刚一靠近,戴口罩的男人忽然将手里毛巾一绕,顷刻间就缠在黄聪的脖子上面,黄聪大惊失色,本能的往后退,悬在窗外的男人一脚抵在墙上,黄聪身体往前一扑,半身都悬在外面。 他死死的揪住脖颈处的毛巾,双腿卡在幸运没有全开的窗户上,宁可慢慢窒息也不想直接被抛尸楼下。 命悬一刻的时候,他听到面前人咬牙切齿的说:「死证永远比活证更难推翻,拿了盛家的两千万,买你一条命!」
第1046章 人证 直到这时黄聪才恍然大悟,什么说好的三千万,对方让他来,就没想过让他回去,如果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那背黑锅的人就是待会儿进来的常景乐,没有人会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他想说话,可毛巾卡得他死死的,眼看着他眼白都翻出来,忽然身后房门被人推开,常景乐跟店员同时出现,看到眼前这一幕,店员吓得惊唿出声,常景乐也是眼睛一瞪,随后快步朝窗边跑来。 许是没想到常景乐早来了几分钟,对方勒不死黄聪,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拽下楼,好在常景乐往前一扑,及时按住黄聪的腿,杀手一按腰间按钮,挂在身上的绳子迅速下降,从四层到一层只是转眼之间,饭店的背面不临正街,是一片树林小道,眼看着人影就消失在暗色里。 常景乐把黄聪拖回房里,店员都看傻了,常景乐扭头道:「报警!」 黄聪倒在地上,双手还习惯性的拽着脖颈处的毛巾,脸色胀红,常景乐问:「你行不行,要不要叫救护车?」 黄聪说不出来话,不是生理反应,而是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脑子都是懵的。 饭店附近就靠着一处警察分局,店员报案后不到三分钟警察就来了,此时黄聪已经可以正常唿吸,常景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刚已经问过了,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谁要杀他,黄聪没说话。 警察赶到之后,询问案发经过,黄聪不语,常景乐说:「我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在窗外拿毛巾勒住他的脖子,再晚一步他就被拽下去了。」 警察问:「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常景乐说:「戴了帽子和口罩,没看清。」 警察又问黄聪,「你看清了吗?」 此时的黄聪面如纸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活见鬼一般。 常景乐见状,出声道:「他受了惊吓,你们让他缓缓。」 警察说:「看样子对方不是谋财,是要害命,你们是朋友吧?那你先跟我们回去做下笔录,警方会尽快立案调查。」 常景乐二话没说,点头道:「可以。」 直到这时黄聪才看了眼常景乐,刚刚劫后余生,若不是常景乐及时赶到,怕是他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一边是企图杀人灭口的幕后黑手,一边是救了他命,说不定日后也可以保他命的常景乐,短暂的权衡过后,黄聪抬起头,哑着声音道:「等一等……」 闻言,常景乐和警察皆是侧头注视。 只见黄聪走至圆桌一处,弯腰在被桌布挡着的椅子上摸了一下,两秒后,他手里多了一把刀。 常景乐诧异,警察也是满眼打量,「怎么回事儿?」 黄聪看了看警察,而后看了看常景乐,出声道:「有人让我害你。」 …… 四十分钟后,常景乐独自一人从警察局里出来,上车之后打给乔治笙,对方接通,他出声道:「黄聪说了。」 「说了什么?」 「跟你想的一模一样,有人借赌场的手帮他还了两千万,让他来夜城找我们麻烦,他还出示了简讯,证明今天幕后的人指使他带刀来饭店,打算自残陷害我,只是他没料到背后的人想要他的命,要杀人灭口。」 「关键的那句说没说?」乔治笙问。 常景乐眼底划过戏嚯,「说了,盛家。」 乔治笙道:「说了就行,刚刚昊子打电话给我,说是下手太狠,怕把他勒到耳鸣,说什么听不见。」 常景乐忍俊不禁,「演个戏他还真要下死手?」 乔治笙说:「替王妃出气,这种废物,留他一口气儿不是心软,是让他咬出更渣的人。」 常景乐隐了笑意,认真的问:「现在只有黄聪一个人的证言,怕是警方知道也不能把盛家怎么样。」 乔治笙道:「人证有了,还差一个物证,明天让警方查查黄聪和他家里人的户头。」 黄聪得知有人要杀他,吓得待在警察局里不出来,分局警察听说这事儿还跟盛家有关,赶紧上报总局,这官司他们可打不起。 总局接手了黄聪一案,首先可以确定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都是蓄意的阴谋,向有关机关反映过后,决定暂时封锁网络上任何跟常家有关的消息,避免让负面新闻继续传播。 随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在黄聪声称来杀他的人,自称是『盛家』人,夜城有几个姓盛的敢称盛家?而且什么人敢豪掷两千万,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为了把常家送到众矢之的?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第一反应也是常斌因为盛峥嵘一案得罪了盛家,所以盛家花钱僱人报復。 然而这只是黄聪的一己之词,断不能因为这点就判定跟盛家有关,如今盛峥嵘坐实有罪,已经在蹲大牢,可盛家的背后是方家,谁敢冒然去拂方耀宗的面子?因此警方这边也唯有按兵不动,正在搜查当晚欲杀黄聪的杀手行踪。 黄聪人在警局,但手机什么都是畅通的,此时乔治笙已经默默叫人撤掉他的手机屏蔽,他可以接打电话。 原本他打算拿了常景乐给的五百万,再加上幕后人给的三千万,他随时都可以订机票带父母回加拿大,可如今事情有变,他爸在住院,他妈也刚从局里放出去,全家正是敏感时期,他不能离开,总要打电话告诉二老注意安全。 电话打到曹玉英手机上,黄聪正想说话,曹玉英却压低声音说:「儿子,身边有人吗?」 黄聪身边没人,但也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曹玉英道:「我卡里刚刚收到一笔钱,我一看,三千万,我以为是谁弄错了,可刚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然……」说着,曹玉英忽然声音颤抖。 黄聪沉声道:「不然怎么样?」 「他说不然就让我们一家三口有命来没命回去……聪聪,到底怎么回事,钱是哪来的?你在外惹什么事了?」 黄聪心都凉了,暗道一定是看他身在警局,怕他乱说话,所以不得已给了封口费,然而他已经亲身体会过对方的心狠手辣,就算这三千万到了他们这里,怕是他们也没命花吧。
第1047章 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之前赌债压身,天降横财,他也是鬼迷心窍才会想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早就该想到,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毛巾勒着他脖子的剎那,对方压根儿没想过留下活口,所以才会说了那句,两千万买你一条命。 既然对方早已动了杀心,断没有再让他活下去的可能,如今的三千万看似是封口费,谁知是不是给他买棺材用的……冷汗如雨下,直到这一刻黄聪才幡然醒悟,不义之财,有命拿,没命花。 他虽见钱眼开,但也不至于六亲不认,不能让父母遭受牵连,努力压下心头恐惧,黄聪拿着手机对曹玉英说:「妈,你在医院陪爸呢吧?我跟你说,什么都不要问,想办法把医院保安叫到身边,确定没有陌生人会接近你们,我马上想办法。」 曹玉英急着道:「你在哪呢?」 黄聪说:「我现在很安全,等我找人去你跟爸身边。」 这头刚刚挂断电话,黄聪马上打给常景乐,把实情说明,常景乐顿了几秒,出声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就在警察局,赶紧报警啊。」 黄聪倒也不傻,他出声说:「我知道对方做了这么多事儿都是冲着你们家去的,我可以做证人,证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能不能派人保护我们的安全,确保我们一家三口不会有生命危险?」 常景乐不辨喜怒的道:「我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义务。」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黄聪右眼一眯,随手抹了一把,急声道:「常景乐,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黛安娜,我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她面前,你帮帮我,我求你了,现在对方威胁到我爸妈头上,我是死有余辜,但我不能连累我爸妈……」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很快道:「娜娜,娜娜不会忍心看到我爸妈受连累,你就当是看在娜娜的面子上……」 常景乐把他逼到极处,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这话是你说的。」 黄聪连连点头,「我说的,我保证。」 常景乐道:「你爸妈在哪儿?」 黄聪说了医院地址,常景乐道:「你那边先报警吧。」 这一晚,警察总局註定要有人加班,黄聪再次举报,警局连夜派人去医院看望黄家二老,曹玉英出示手机简讯,上面显示了具体时间,收到三千万,还有一个陌生来电,通话时常只有十一秒。 黄父这次病来如山倒,警察不能把他带回局里,只能原地派人看守,曹玉英被带回警局,这已经是短短时间里,她的『二进宫』了。 警方分头行动,先是查看曹玉英的银行卡,确定帐户内多了三千万;另一边,对那个恐吓号码进行追查,无一例外是一个『黑号』,不过一名女警上报说:「我查到给曹玉英打钱的帐户了。」 一般私下交易的帐户多半难查,很多更是假信息开户,寻不到主,结果这个帐户一扒出来,负责人难免脸色一变。 董铭新,cfo,余昇集团在夜城公司的财务主管,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让负责人变色的是董铭新的另外一层身份,盛浅予的舅舅。 没错,方耀宗妻子姓董,董铭新是方耀宗小舅子的独生子,年纪比方慧小,要喊方慧一声姐,论辈分盛浅予也要叫一声舅舅。 之前黄聪口口声声称,杀手勒着他脖子的时候,提过盛家二字,如果那时是他一己之词,那么如今从董铭新的帐户又划走三千万到了曹玉英的卡上,如此看来,黄聪并非信口雌黄。 案件负责人当即请示了局长纪权忠,纪权忠只说了四个字:「公事公办。」 所以当天晚上,警局连夜派人去往董铭新的住处,彼时已经凌晨三点过,董铭新被吵醒,出门一看是警察,警察出示了证件,要求他一同回去协助调查。 董铭新说是换件衣服,在此期间,给方慧发了消息。 董家一共两姐弟,姐姐嫁了方耀宗,弟弟从商,到了下一辈儿,方慧也很亲董铭新这个表弟,她是独生女,几乎把董铭新当亲弟弟一般,听说董铭新出事儿,赶紧叫人去警察局打听。 这功夫董铭新已经坐在警察局的审问室里,他虽不是官场中人,但见过的大官儿多了去,并不怕这种场面,甚至有些烦躁和不耐,之前在家门口,警察没说原因,此时他开了口,压着不快问道:「我犯了什么法,大半夜把我叫到这儿来?」 负责问话的是个老警察,有资歷有技巧,见对方不耐中透露着倨傲,并不以为意,甚至客气的说:「请问你昨天有过大金额交易吗?」 董铭新眉头微蹙,「什么大金额交易?」 警察道:「就是超过八位数的转帐。」 董铭新第一反应就是公司帐目,难道有什么问题? 警察见他不语,温声提醒,「不急,您可以好好想,仔细的想,到底有没有。」 董铭新渐渐讨厌起对方的欲擒故纵,警察一定是知道什么才故意这么问,眼皮一抬,他出声回道:「有,但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要看公司帐目,」 警察道:「622开头,211结尾的银行卡,是您个人的卡,还是公司走帐的卡?」 董铭新眼底有狐疑也有警惕,一眨不眨的回道:「这是我个人的卡,怎么了?」 警察拿起手边文件袋,从里面摸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董铭新,说:「您名下的这张卡显示,您在昨晚十点三十八分左右,曾转出过三千万。」 董铭新眉头蹙起,下意识的道:「不可能,我没花过什么三千万。」 警察道:「我们这边已经跟银行确定过,您的这张卡里如今的确少了三千万。」 董铭新掏出手机,似乎要查帐,警察坐在对面看着,约莫十几二十秒的样子,但见董铭新脸色一变,不多时抬眼道:「一定是有人盗刷了我的卡,我卡里少了三千万,但我没收到银行的简讯提醒,我个人也绝对没有操作过。」 警察不动如松,面不改色的道:「那你认识曹玉英吗?」 董铭新道:「不认识。」 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给他认,照片中就是曹玉英,董铭新乍看之下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他又确定没打过交道,所以再次道:「不认识。」 警察说:「认不认识需要这么久来辨认吗?你在犹豫什么?」
第1048章 没有予笙 董铭新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也没法说看着眼熟但的确不认识,警察又这副审犯人的口吻,他瞬间眉头一蹙,出声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卡里少了三千万,跟她有什么关系吗?」顿了顿,他狐疑又挑衅的说:「是她盗刷了我的钱?」 警察说:「不是她盗刷,是你主动给的,最起码目前从证据上来看是这样的。」 董铭新眉头紧锁,火气越来越大,「到底什么意思?从带我过来到现在,你们警方说话一直含含煳煳,我听不懂,你有话直说。」 警察面不改色的道:「照片上的人叫曹玉英,你卡里划出的三千万,到了她的卡上,她也是今天主动跟警方报案的人,说有人给了她三千万,同时威胁她儿子把嘴巴闭紧,不然一家三口性命不保。」 董铭新闻言,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谁给了她三千万,我都不认识她,更不认识她儿子是谁,你们有没有搞错?」 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到董铭新面前,出声道:「照片中的人叫黄聪,是曹玉英的儿子。」 看到黄聪,董铭新瞬间开窍,这不是最近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年底八卦主人公之一嘛,黄聪,常景乐现任女朋友的前夫,包括另一张照片里的曹玉英,怪不得他看着眼熟,曹玉英的视频也被人发到过网上。 「我想起为什么看着眼熟了,现实中没见过,网上传过他们的视频。」董铭新看着警察,面色坦荡。 警察道:「现在来警方报案的人不止曹玉英一个,还有她儿子黄聪,黄聪称,网上的一系列视频都是有人在幕后花钱雇他炒作,目的是丑化常景乐的官二代背景,甚至是故意煽动群众对在职官员的偏见和误解,幕后指使承诺黄聪,让他昨晚八点约常景乐见面,用早就准备好的带有常景乐指纹的刀子自残陷害常景乐,事成,给黄聪三千万,黄聪提前到达现场,没想到在包间里撞上杀手,幸好及时有人赶到,不然黄聪死在包间里,随后到场的常景乐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在这之后,黄聪向警方报案,但随后他母亲曹玉英便收到三千万,而且神秘人打电话恐吓,如果黄聪在警局里乱说话,他们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警察一番话说完,董铭新神色晦暗不明,情绪也徘徊在易怒和理智之间,他沉声回道:「你的意思是我花钱雇黄聪炒作,往常家身上泼脏水?我都不认识什么姓黄的,我也不认识曹玉英,就凭一个转帐记录你们就定我的罪?我跟常景乐和常家都没仇,为什么要费尽周折的得罪常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终于说到了点儿上,警察一眨不眨的看着董铭新,不漏掉他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嘴巴一张,云淡风轻却也石破天惊的说:「黄聪之前居住在加拿大,在他来夜城之前,幕后指使已经给过他两千万,所以昨晚在饭店包间里,杀手勒着他脖子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死证永远比活证更难推翻,拿了盛家的两千万,买你一条命。」 「盛家,你跟盛家应该是亲戚关系吧?」 警察的最后一句话,风平浪静下隐匿着咄咄逼人。 董铭新闻言则是彻底惊着了,瞪着警察,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满的回道:「你是说盛家买兇杀人,我是帮凶?你要为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 警察道:「我没这么说,警察办案讲证据,所以我们今天才带你回来配合调查。」 截止现在为止,董铭新终于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刚开始以为只是银行卡盗刷,如今还多了谋杀,买兇,诬陷,事关常家,盛家。 「我要求请律师过来。」董铭新道。 警察做了个随便的手势,「但你作为目前证据的直接指向人,暂时不能保释,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叫你家里人给你带来。」 这就开始限制人身了,董铭新可以打电话出去,可他迟疑了,打给家里,老婆管不了,孩子还小,可打给方慧,方慧是方家人也是盛家人,岂不更受牵连? 思忖片刻,他还是直接找了私人律师,简单交代经过,让律师全权代理。 警察局这一夜灯火通明,外面也註定有人通宵达旦,乔家在警局有人,里面发生什么,都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宋喜和宝宝都在睡觉,乔治笙在一楼跟常景乐通电话。 常景乐问:「那两千万是董铭新打给黄聪的吗?」 乔治笙说:「查不到。」 常景乐一愣,「那你为什么选董铭新下手?」下手背黑锅。 乔治笙说:「姓盛的总共还剩几个?从方耀宗下手更不现实,董铭新跟方盛都是沾亲带故,最重要的,他还是余昇的财务总监。」 常景乐这回反映到快,出声接道:「你想借他的身份一石二鸟?」 乔治笙『嗯』了一声。 首先董铭新虽不是盛家人,但他是方慧表弟,盛浅予表舅,说他是盛家的亲戚,没有人会反驳,这就唿应了黄聪在快死时听到的『盛家』二字。 其次,董铭新一定拒绝承认自己给曹玉英打了三千万,这时黄聪怕死,也一定不会隐瞒加拿大赌场里的两千万,然而那笔钱是无头帐,一般警察要查无头帐,势必就会从现有嫌疑人的私人以及公司财务查起。 外界都不晓得余昇集团的来歷,乔治笙却知道,盛浅予才是余昇的真正幕后老闆,但法人不是她,走正规渠道也没法去查余昇的帐目,正好董铭新涉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盛家,包括方家,这些年来中饱私囊的钱一定是天文数字,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没有一个固定且相对庞大的躯壳帮忙消化运转,那就好比金山银山堆在那里,早晚会被人发现,乔治笙敢断定,余昇就是方盛两家洗钱的公司。 常景乐也是刚刚才知道余昇是盛浅予在背后操作,许是常斌答应他跟黛安娜的事儿,他心情好,所以脑子转的格外的快,一番正事儿聊完之后,他忽然颇为感慨的说:「余昇,余昇……她的予你的笙,你说当初盛浅予给公司起名的时候,是不是想着要跟你过完余生啊?」 乔治笙已经躲到一楼,可还是怕吵到宋喜,所以站在阳台跟常景乐打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他面无表情,出声回道:「想是想,现实是现实。」 常景乐笑了,「是啊,你现在不是『予笙』,是『一笙有喜』。」 乔治笙听到最后那四个字,默默地笑了,「狗嘴里终于有吐出象牙的时候。」
第1049章 不想输赢里还分好坏 乔治笙曾说过,对方要想白纸上做文章,那他就奉陪到底,结果依他而言,结局还是照着他给的方向驶去。 方慧近来身体不好,虽然从医院出来,但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陪护,在家跟在医院一样,手机放在一旁也不常看,凌晨四点多,方慧一阵心慌,自己起身想要吃药,然而打开床头灯,她第一个摸到的不是药瓶而是手机。 冥冥中自有註定,方慧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董铭新在几个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说警察来家里,把他带走协助调查。 自打盛峥嵘出事儿后,方慧是真怕了这些穿制服的,明明一阵心悸,但却感觉不到心脏难受,赶紧给董铭新的老婆打了个电话,对方怎么睡得着,正睁眼在家等着,两人通话,董铭新老婆说,刚刚律师来打过招唿,董铭新出事儿了。 得知董铭新为何被抓,方慧如坠深渊……怎么会? 打从盛峥嵘一案,方慧便记恨上跟此案有关并且进一步导致盛峥嵘入狱的所有人,关家,常家,恨到骨头缝里的乔宋两家。 关彧号称手里握有证据,只要方盛不找关家的麻烦,关家也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方慧不敢轻举妄动,乔宋两家她暂时更动不了,可她整日琢磨着怎么替盛峥嵘报仇,她咽不下这口气,也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日思夜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从常景乐入手,再把常斌拽下马。 身处官圈儿,就没有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方耀宗目前按兵不动以求自保,方慧便自行设计了一切,本以为天衣无缝,可……怎么会兜兜转转,到头来背锅的竟然是自己人? 一股急火上来,方慧的心脏问题本就比盛浅予要重,加之这段时间的反覆,竟是电话都没打完,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医生在外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冲进来,连夜把方慧送到医院抢救,盛浅予和盛宸舟各自白着脸在外等候。 期间,盛宸舟看向单薄瘦削如一抹幽灵的盛浅予,出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儿?二婶怎么会好好的突然犯病?」 盛浅予视线微垂,漫无焦距的盯着某处,半晌,她说:「好好的?你觉得现在哪里是好的?」 盛宸舟如鲠在喉。 距离上次医院走廊里碰到乔治笙来兴师问罪,其实过了不久,盛家人先后往医院跑,哪一次进抢救室不是在跟死神打交道?若不是那日听乔治笙说了的那番话,他早去找乔家人拼命了,可是现在…… 「无论之前谁对谁错,现在都该尘埃落定了,好好的不行吗?」盛宸舟看着盛浅予,语气很轻,近乎乞求。 盛浅予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状态,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回道:「好不了了,我爸终身监禁,他们现在还想要我妈的命,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好的过。」 盛宸舟姓盛,却是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盛家人,那天乔治笙走后,盛浅予就进了抢救室,等到她出来,他也实在是没忍心问,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乔治笙说的是真的。 原来最傻的人是他,这些亲人在他心底可以是严厉的,甚至是功利的,可他们不该是无恶不作,颠倒黑白,玩弄权术的坏人,站在手术室门口,想着短短数月风暴过后的盛家,盛宸舟眼眶泛红,压抑着声音道:「错了就是错了,小孩子都懂知错要改,受罚也是应该,明知是错还要继续下去,是想错上加错,一条路走到黑吗?」 盛浅予闻言,平静的抬起头,然后侧转向盛宸舟,对比他的感性和理性相互纠结,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只在瞳孔深处潜藏着报復的执念,唇瓣开启,她出声回道:「成年人的游戏里,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对的,歷史是由胜利者写的,成王败寇,只有输赢,没有对错。」 盛宸舟红着眼眶道:「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躺在里面的二婶,你确定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盛浅予想要攥拳,可却没有力气,眼前渐渐蒙了一层水雾,她出声说:「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觉得盛家一动不动,乔宋两家就会放过我们吗?」说罢,不待盛宸舟回答,她重新开口,咬着牙道:「不会,他们会踏过我们的尸体,再去斗方家,然后踩着我亲人的荣耀坐在高处嘲讽我们!碾压我们!让我爱的人受尽折磨,无路可逃……凭什么?」 一大滴眼泪掉下来,盛浅予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盛宸舟,有那么一个瞬间,盛宸舟觉得盛浅予特别陌生,就像乔治笙说的,你真的了解你身边的人吗? 半晌,盛浅予还维持着脖筋浮起的状态,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亲人,而是她最恨的人。 盛宸舟缓缓抬起手,搭在盛浅予削薄的肩头,很低的唤了声:「小予……」 盛浅予逐渐收回骇人的目光,重新低下头,似是一下子又回到他熟悉的样子,柔弱,柔弱的让人心疼。 「我能做点儿什么?」盛宸舟问。 盛浅予悄无声息的收回眼泪,轻声回道:「你去加拿大吧,我在那边有个好朋友的公司需要人帮忙,我已经跟他提了你,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盛宸舟一听她这话也知道不好,心里特别难受,他说:「我不是怕受牵连,我……」 「我知道。」盛浅予抬起头,努力勾起唇角,淡笑着道:「哥,你不怕受我们牵连,但我怕牵连到你,我跟外公和妈都聊过这个问题,大家都同意你离开夜城。」 盛宸舟要说话,盛浅予抢先道:「你留下会成为我们的软肋,我不想被人掣肘。」 盛宸舟沉默,看着盛浅予的目光充斥着无能为力,他的确无能,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儿,盛家出事儿他完全帮不上,如今他又知道盛家有错在先,乔宋不过是卷土报復,他就算能帮,内心也会无比的煎熬,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盛峥嵘是什么样的人,因为那个被判终身监禁的人曾告诉过他,你一定要努力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不能行差踏错,不能违法乱纪,不能…… 盛宸舟努力长成盛峥嵘希望的模样,可是到头来,他敬仰的是他向来不耻的,若是盛浅予告诉他,只要她说一句,是其他人在撒谎,那他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为盛家讨回公道。 可是……盛浅予对盛家做过的事情毫不避讳,她就是要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想像中的盛家,和现实中的盛家,不一样。 「哥…」盛浅予轻声唿唤,随后往前走了一步,主动抱了抱盛宸舟,贴在他胸口上,他听到她说:「你不适合这样的盛家,我不想在输赢里还要分好坏,我也不想让一个无罪的人承担犯罪的风险,走吧,日后若是盛家没事儿,你随时回来。」 若是有事儿呢?盛宸舟眼眶越来越红。 「若是有事儿也没关系,不管我什么样儿,你都是我哥,你也不会嫌弃我是你妹妹。」
第1050章 论好女婿的重要性 方慧生来养尊处优,虽然贫血性心脏病是天生的,可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自打盛峥嵘出事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送来医院,之前都是使用强心药物,这次护士临时出来通知家属,患者情况比较严重,要输血。 输血输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浓集红细胞悬液,盛浅予不懂医生口中的专业术语,却能想像到此时方慧躺在手术室中,死亡正在跟生命争分夺秒,她以为自己很理智的告诉护士务必要尽全力抢救,可当脸颊有些痒,她伸手一摸才后知后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坚不摧,盛峥嵘在牢里,方慧在手术室里,她身边虽然有盛宸舟,可他们都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只能束手无策,哪怕她想代替方慧受苦都做不到。 方耀宗,她那个几乎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位的外公,看似无所不能,可眼下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可以做点儿什么,盛峥嵘就不会如此轻易就人了罪,方慧也不会擅作主张去报復常家,说到底,关上门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除了她,没有人会替盛峥嵘和方慧争一口气。 天边好似泛起了鱼肚白,可真正的黑暗在人心里,挥之不去,浓的仿佛能滴出血来,早在上次乔治笙专门来医院找她的时候,盛浅予就彻底看透了,什么昔日情分,都是假的!她的恨早已化作了一把刀子,将心口处存有某人的位置彻底剖开,从今往后,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只有你死我活。 盛峥嵘的案子一出,方耀宗就『休息』了,怕被人说偏袒,所以他干脆不管,哪怕盛峥嵘被判无期,这个老丈人也没说出来发半句牢骚,可谓是『公正严明』『深明大义』。 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如今董铭新又突然被爆跟常家有牵扯,眼明耳厉事先听到风声的人都在观望这回方家的态度如何。 为什么这么说,按理方耀宗连亲女婿的事儿都没插手,又怎会管小舅子的儿子?晓内情的人都知道,方耀宗对亲家,也就是董家一家,私下里非常照拂,董铭新他爸当初在外地做生意,更是做到了某省首富的地步,但是因为方党之争,董家后来低调了许多,一些人都在私下里猜,会不会是党家揪到了董家什么把柄,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爆出董家的任何新闻。 后来董铭新他爸因病去世,外界都以为董铭新定会顺理成章的继承自家产业,谁料董铭新偏偏『特立独行』,跑去其他公司给人打工,后来才进了余昇当财务总监。 董家也是悄无声息的退出大众视线,从高调到低调,几年的功夫,如今若不是董铭新突然出事儿,怕是好些人都已经忘了这号人物。 除了董铭新还在读小学的儿子,董家这一脉就剩他一个,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董家就算绝了,因此方耀宗这次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主动要求监督此案的调查。 前有盛峥嵘,后有董铭新,方耀宗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不顾众人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这阵子很是不太平啊,现在常家坚持认定这是阴谋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得好好自省一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几次出事儿的人里,恰好都跟我有些亲戚关系?」 他这话是众人敢想却不敢说的,大家皆是鼻观口,口观心,谁也不会冒然接话,会议室里安静了数秒,随后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的道:「唉,你也别想太多,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案子是警察局长亲自负责在查,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人。」 在这种敏感时刻敢接方耀宗话的人,屈指可数,众人不用抬头也听得出来,是党帅。 方耀宗看向对面的党毅,不动声色的回道:「党帅信得过我的人品,不是所有人都信,哪怕在座的里面,八成也有人在心底嘀咕,是不是我方耀宗教导家人无方,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我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垂下视线,生怕一不小心跟方耀宗目光相对,被当成那个在心底嘀咕的人。 党毅劝道:「不会的,大家都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谁的脾气秉性什么样,互相心知肚明。」顿了顿,又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盛峥嵘一案已经过去,无论他背着你做过多少错事儿,如今也都接受制裁了,终身监禁就是对他辜负组织,辜负你信任的最大惩罚,如果他在里面能够反省,也会后悔给你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他是说认罪就认罪,完全没有顾忌到你的立场和心情。」 这番话明抚暗伤,听着惋惜,可实际上句句夹枪带棒,方耀宗还没等回答,其余人等冷汗都快掉下来了,早知两人面和心不合,当年宋元青出事儿落马之际,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方耀宗没少寒碜党毅,说什么得意门生有辱门楣,辜负党帅信任,自己一身的黑,也别染了党帅的清白。 短短三年,当日之景还歷歷在目,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实际上用不了这么久,三年就够了。党毅在说盛峥嵘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打方耀宗的脸,更何况盛峥嵘所有罪里面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位置是靠诬陷宋元青,先把对方拉下马,所以他才上来的。 而且没记错的话,当年也是方耀宗一步一步把盛峥嵘提到夜城市长这个位置上来,这个中因果利弊,不必明说。 一场会下来,众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敢互相交头接耳,明明是方耀宗和党毅之间的博弈,却搞得其他人一头冷汗,当真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党毅回到私人办公处,给宋元青打了个电话,两人亦师亦友,所以无话不谈。 党毅把今天会上的内容当个笑话讲给宋元青听,「让你也出口恶气。」 宋元青淡笑着回道:「您老这口气也憋了好几年了。」 党毅喝了口茶,忽然出声说:「还是你有眼光,选了个好女婿。」
第105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若不是乔治笙在背后做好事儿不留名,这股火也不会烧到董家人头上,党毅今天在会上也不会这么痛快,他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在宋元青面前好生夸赞了一番乔治笙。 心情大好,党毅想好上加好,所以给党贞打了通电话,对方接通,他笑得像个没脾气的女儿奴,声音都圆润了好几分,问:「沅沅,在忙吗?」 党贞声音如常,不冷不热的回道:「还好。」 党毅道:「你在工作的地方还是在家?」 「在家。」 「哦,那正好,我一会儿顺路经过,你要是有空,我就上去看看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党贞也不能拒绝,应声说:「你来吧。」 只三个字已经足够党毅开心的了,挂断电话,他吩咐人备车,先去夜城一家老店铺去买党贞最爱吃的果脯,她不是酷爱甜食的人,但却一直喜欢吃果脯,还只吃这家老店的。 早些年党毅想要投其所好,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甜食点心给她,她都无动于衷,后来问过才知道,她说只是喜欢小时候的味道。 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记忆,儿时的东西很少,无论吃的还是玩儿的,哪怕是生在党家,可就是这份『别无他选』,才成了如今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党毅亲自去店里面挑选了党贞喜欢吃的果脯,司机帮他打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待到车子平稳前行,司机笑着跟他聊天,「您最近跟二小姐的关系只能用突飞勐进来形容了。」 党毅闻言,眼底隐含笑意,「是吗?」 「是啊,您这个月都第二次去二小姐家里做客了。」 党毅终是勾起唇角,喜上眉梢,虽然普通人家爸爸去看女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家的情况毕竟不普通嘛。 党毅说:「是她心情好。」 司机道:「看来二小姐很喜欢她的新朋友。」 党毅『嗯』了一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吃味,吃味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 司机说:「您看,您稍微放松一点儿,您跟二小姐之间的关系就一定会有所缓和,等到二小姐身边的朋友多起来,没准儿哪天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党毅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的圈子里谁适合党贞,首先元宝和佟昊一定不行,他们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说句难听点儿的话,有今天没明天,党贞同意他也不能同意,除了这俩单身的,其余的像是家里做文化生意的阮博衍,被邵一桐选走了,常斌的儿子倒也适龄,跟黛安娜闹得满城风雨,愁的常斌头髮都白了。 没错,党贞身边可能会遇见的人,党毅早就叫人查清了,然而没有合适的人选,「慢慢来吧,我也帮她物色一些。」 来到党贞家门口,党毅按门铃,她开门让他进去,先是说了声『坐』,然后道:「我去趟厨房。」 看她快步往厨房走,党毅着实意外,这个女儿,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像官家小姐的地方,除了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她对饭都没什么兴趣,吃东西也就是为了活着。 所以党贞进厨房,党毅好奇的跟过去看,走近之后才发现,她站在蒸锅前,正全神贯注且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盘子往盖帘上放,党毅见状,忙道:「我来我来,你小心……」 党贞没有把盘子给他,到底自己颤颤巍巍的放上去了,党毅看着盘中的小饺子,出声道:「你要怎么做?」 党贞开了火,盖上锅盖,好似已经做完一桌满汉全席的满足表情,出声回道:「蒸饺。」 党毅笑了,「你连蒸饺都会做?」 党贞下意识的说:「上次吃饭,元宝告诉……」说到一半,她顿了一下,收回喜悦的表情,改口道:「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党毅见状,出声说:「元宝我知道。」 党贞当即眼帘一掀,目光中不无警惕,党毅知道她心中想什么,不得不出声解释:「我知道他是半个乔家人,乔治笙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的女婿。我没去打扰你的朋友,顶多也就是跟我朋友聊天的时候提起过。」 党毅没有全盘否认,但也不能直接承认他去查过元宝,免得惹党贞不快。 他半真半假,党贞不知是信了还是不甚在意,只是道:「宋元青吗?」 党毅说:「你还认识他?」 党贞回道:「我见过宋喜,她还约我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党毅微笑,「你要是喜欢,可以多走动走动。」 党贞没接话茬,党毅自己把话捡起来,「最近在画什么?」 「童话。」 「童话?」 两人没在厨房待着,一前一后去了她的工作室,党贞的桌子上有好多张画好和半成的画,正方形,每一张都有四十厘米长短,党毅随手拿起两张,上面画的是一黑一白两条龙,还有一张上面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两条龙分别跟在他们身侧。 叱咤政坛的党帅每次来党贞这里,都像个好奇老头一样,见什么都意外,这会儿又问:「怎么想起画童话故事了?」 党贞说:「宋喜先前有些产后抑郁,想送她点儿东西,让她看了能心情好点儿。」 党毅说:「这么漂亮的画,我看了都喜欢,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在工作室里聊天,约莫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党毅抬起头,对党贞道:「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党贞坐在办公桌后,刚想说没有,可她也闻到了,三秒后,她马上站起身往厨房走。 蒸锅里的水早就烧干了,厨房上空窜起一片呛人的白烟,锅里的饺子拿出来,跟烧烤味儿似的。 原本党贞还想在党毅面前露一手,证明自己现在生活过的很『精緻』,然而看着就快起火的锅,还是党毅一马当先冲上去把火关了,又待了手套把锅端下来放进水槽里,若是她,怕是急得直接上手端了。 饶是如此,党毅看着那盘饺子,还是说了句:「拿双筷子给我。」 党贞问:「干嘛?」 党毅道:「我女儿第一次下厨,我总得给个面子尝尝。」 党贞站在原地没动,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然而心里面却是一酸,这些年她对他不好,她心里知道。 看着党毅盯着那盘呛饺子,琢磨着从哪个开始下口的样子,党贞终是于心不忍,暗自嘆气,出声道:「你有空吗?」 党毅转头,党贞说:「楼下有一家饭店,我请你吃饭。」 党毅自然是有空的,两人穿上外套一起下了楼,正往对街走,忽然听得有人叫道:「党贞。」 党贞和党毅同时转头,但见身后两米外停了一辆车,驾驶席处的车窗降下,一张温润又好看的面孔,穿着一件白色的马海毛毛衣,微微的绒毛抚着他笔直硬朗的锁骨,是两个极端的冲撞,但在他身上就只剩下合适。 男人下车走来,党贞眼含笑意,出声叫道:「元宝。」
第1052章 发财神助攻 元宝朝着党贞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她身边的党毅,党帅在新闻联播里常能看到,因此元宝一眼就认出来,还不等对方说什么,他先礼貌恭敬的颔首。 党贞对党毅说:「这是我朋友,元宝。」 党毅露出一抹微笑,「听说过。」 元宝说:「您好。」 党毅微微点头,随后对党贞道:「我先进去。」 党毅迈步往饭店走,党贞对元宝说:「你怎么在这儿?」 元宝如实回道:「帮佟昊过来办点事儿。」 提到佟昊,党贞脸上的笑容立即变浓,眼中的神色都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元宝是真没往这处想,就是随口一说,见她误会了,只好微微一笑。 他问:「最近挺好的?」 党贞点头:「嗯。」应了一声,发现太干,所以反问了一句:「你呢?你和佟昊也挺好的?」 元宝早就无奈了,笑着道:「都挺好。」 之所以两人会有这番对话,实则是他们有近一个月没有碰面,因为邵一桐跟阮博衍出国度假去了,他们之间没了媒介,元宝不会主动撩党贞,党贞即便想念四人行的日子,但实在是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邀约,所以就这么淡下来了。 她差点儿以为要失去这两个得来不易的朋友,没想到今晚在她家门口碰到了,他还主动喊她。 打过招唿,元宝道:「你快进去吧,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这是一句客套话,党贞还是听得出来,这一刻她有种不想轻易结束对话的冲动,所以忽然说了句:「之前我答应宋喜送她一件礼物,快准备好了,等我弄完给你打电话,你帮我带给她吧。」 元宝说:「你还是亲手送她比较好,她一定要当面谢你的。」 党贞道:「也好。」 元宝微笑,「进去吧,你爸还在等你。」 党贞同样勾起唇角点点头,看着他掉头离开,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感……就这么走了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 回到饭店,党毅暗自算着时间,嗯,聊了一分半钟,看来关系很好嘛。 党贞坐下后也不说话,兀自倒茶,党毅是『读女机』,虽然跟党贞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可党贞高不高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了?」他出声问。 党贞抬起头,「嗯?没怎么啊。」 党毅说:「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党贞道:「没有。」 党毅也不纠缠,似是闲聊的说了句:「桐桐不在夜城,你最近除了工作有约朋友出去玩儿吗?」 党贞回道:「最近有点儿忙。」 党毅道:「忙着画童话吧,听说你现在一幅画的价钱都在七位数以上,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宋喜,你们关系很好?」 党贞不咸不淡的回道:「夜城最好的同声传译,跟朋友说话也不用收费吧?」 党毅被党贞给怼乐了,边笑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党贞不语,可表情明明在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党毅道:「你答应送我的画,排上日程了吗?」 党贞一听,这才恍然,原来他是计较了。 「已经在画了。」党贞喝了口茶,出声回道。 党毅立马开心了,都不管是真是假。父女俩难得无风无浪的坐在一起吃顿饭,就连普通饭店的普通菜色,党毅都能吃出珍馐美味来,只想着回头叫人送一块儿匾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跟饭店八竿子也打不着,可这是一种心情! 吃完饭,党毅送党贞回家,她刚进家门就接到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着『宋喜』来电的字样。 党贞跟宋喜只有两面之缘,一是邵一桐的订婚宴上,二是宋喜龙凤胎的满月酒上,第一次没打过招唿,第二次打了招唿,也顺道留了电话,她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接到宋喜的电话。 「餵?」党贞接通。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人故意伪装的低沉声音:「猜猜我是谁?」 党贞本想说,我存了你的名字,可剎那间,她开口佯装疑惑,「你是?」 女人道:「我就知道你没存我号码,伤心。」 党贞马上说:「我猜你夫家姓乔吧?」 手机中女人忍不住乐出声,清脆爽朗,过了会儿才道:「等等,我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别不是打到算卦热线来了。」 党贞闻言也笑了,「那我可要收费的。」 其实两人并没有多熟,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元宝告诉宋喜,说晚上碰到党贞,党贞准备了礼物要送她,宋喜霎时感动,没想到党贞还记得这回事儿,她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客气嘛。 党贞这边也是第一次接宋喜的电话,如果宋喜上来就是:你好,我是宋喜。 那她一定跟着客气,你好,我是党贞。 这样除了客套可能唯剩下淡淡的尴尬,不像现在这般,仿佛两人认识了许久,笑着笑着就熟了。 宋喜说:「你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家里玩儿。」 党贞紧张又兴奋,除了邵一桐,她也没去过别人家里,没迟疑,她应声说:「我有时间。」 宋喜道:「那咱们后天晚上见,你喜欢吃什么,我这边提前准备。」 党贞道:「我不挑食,都可以。」 两人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时间地点,挂断电话,党贞马上换了衣服冲进工作室,连夜赶制童话故事册。 转眼到了第三天晚上,党贞开车去往翠城山,别墅外院的大门敞开着,她把车停到外面,下车往里走,偌大的院子,四周墙上挂着星星灯,树上也垂着亮闪闪的灯棒,还有那个照得附近灯火通明的玻璃花房,眺目一望像是进了梦幻游乐场。 原本她很难把这么个院子和乔治笙联想到一起,但想到宋喜,她立马就释然了,外界都传乔治笙宠宋喜宠得不行,那日满月宴,她亲眼看到乔治笙把两个孩子塞到旁人手中,满眼只有宋喜,紧紧揽着宋喜下台。 这样的男人自然是把老婆放在心尖儿上的,别说把院子弄得像游乐场,就算把房子建得像城堡也不是不可以。 院子里没人,但旁边停着几辆车,党贞迈步往前走,距离别墅门口还有十来米远,她忽然停下,神情戒备,耳边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的喘息声,她几乎不用回头就能确定是什么,可她还是僵着身体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两条半人高的黑背狼犬已经近在眼前,党贞除了眼睛瞪大站在原地等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再有不到两米,它们就要扑到她身上,党贞失声,唯有眼底放大的恐惧,千钧一髮之际,只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停!」 话音落下,其中一条大狗原地剎车,而另外一条还是站起扑到党贞身上,党贞咻的闭上眼睛,内心已经在唱送葬曲了。 元宝从一旁快步跑来,心底暗骂,果然发财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根本不听,他一声令下,七条可以乖乖的坐在原地,发财就不行了,那是个『逢美必上』的主。 党贞闭着眼睛,被发财推得一动不敢动,恍惚间有人一把将她拉到身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发财!」 发不发财她不知道,有钱也没命花了。 发财似乎特别想跟党贞玩儿,一个劲儿的跳起来往她身上扑,元宝一时间竟然管不住,它绕着圈的追她,元宝把她拽的差点儿踉跄,党贞脚下一绊,一头磕在他身上,元宝怕她摔着,本能的伸手一抱。
第1053章 后悔了跟我说 人很恐惧某种动物的滋味儿,元宝感同身受,他怕尖嘴带喙的东西,尤其是鸡,儿时误入鸡圈,阴影一直留到现在,每每做恶梦不是枪林弹雨,而是站在鸡圈,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鸡,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醒来一身冷汗,毛孔都是张开的,他到现在都不能听到鸡叫声。 此时党贞的心情一定跟他见到鸡时的感受如出一辙,僵硬的贴在他身前,她已经从木头变成了冰块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元宝第一反应就是怕她吓坏了,所以本能的拉起风衣一侧,将她整个人拢到身前,尽量隔绝发财和她的接触。 男人的外套将她整个人裹住,一片温暖的,带着淡淡香气的体温萦绕,党贞被吓得头皮发麻,面前这一片温暖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抬起手臂,她在混乱中紧紧地抱住元宝,恨不得把自己跟他融为一体。 元宝被她抱住,本能的动作一顿,眼底也闪过一丝意外,不过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左手拢着风衣内的人,他抬起右手臂,发财一跃,爪子正好搭在他胳膊上,元宝看着它热情洋溢的面孔,当真无奈,三分呵斥三分商量的说:「发财,下去!」 发财打小儿养在乔治笙和宋喜身边,只听乔治笙的话,压根儿不怕元宝,元宝越是护着党贞,它就越是要上前扑两下子,随着它的动作,它嘴里唿出白气,隐约带着兴奋的『唿唿』声,怕狗的人听到这声音,简直要了命了。 党贞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正用力抓着元宝,元宝却不想再跟这儿耗了,别把她吓出什么毛病来,她看不见他脸上表情,只好像听到他说了一句什么,她还没等反应过来,忽然横在自己后背的手,往下窜到腰间,然后收紧,下一秒,她竟是被元宝单手抱起来。 元宝一手抱着党贞,另一手腾出来跟发财『搏斗』,就这样把她离地二十公分给搬回别墅门口。 房门打开,他带着她一步跨进,随后关门,把发财挡在了外面。 「没事儿吧?」 温暖又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党贞还维持着紧紧贴在元宝胸前的动作,想摇头,摇不了,想回答,发不出声。 元宝身后就是房门,身前是党贞,她贴得他死死的,像是快要把他抵在门上,之前在外面是情非得已,这会儿都进了屋,她还这样,他心情复杂,说不清是有些可怜还是有些别扭。 正当他开口想要安慰之际,另一道声音横空出世,带着惊讶的,意外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你俩干嘛呢?」 怀中的党贞身体轻颤,元宝抬头,看到穿着黑色毛衣,满眼意味深长的佟昊,佟昊瞄了瞄党贞,目光重新落回到元宝脸上,此时无声胜有声,那意思似在问:怎么回事儿?什么意思?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元宝莫名的有些尴尬,可面儿上依旧不动声色,他轻轻拍了下党贞的肩头,温声道:「没事儿了,别害怕。」 党贞缓了半晌才逐渐找回魂儿来,僵着身体慢慢从他怀里往外退,退了两小步才发觉她还紧紧拉着他风衣里面的毛衣,遂松开手指,白着脸道:「对不起……」 元宝说:「我没关系,你吓坏了吧?」 党贞灵魂出窍的点点头,佟昊迈步上前,问:「怎么搞的?」 元宝说:「又是你把七条和发财放出去没关吧?」 佟昊回的坦然;「啊,它俩什么时候关过?」区别只是在院子里野和在家野。 元宝瞪了眼佟昊,佟昊这才看向党贞,说:「你怕狗吗?」 党贞这模样还不够明显吗? 佟昊为了调侃元宝,所以似笑非笑的道:「怪不得抱我宝宝这么紧。」 党贞抬起头,白着脸,眼眶微微泛红,出声解释:「我没想到院子里有狗,幸好元宝过来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党贞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行为怕不是让佟昊吃醋了,可千万别因为自己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 见党贞如此,佟昊强忍着笑,手臂一抬,搭在元宝肩上,半真半假的道:「算了,大家都是朋友,就让你占一回便宜,但仅此一次,可不能一而再再而……」 佟昊还没说完,嬉笑就变成闷哼,因为元宝抬起手肘就拐了他一下,佟昊捂着前胸往后退,看那张痛苦的表情,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元宝对党贞说:「别理他。」 佟昊道:「姓元的,你为了别的女人打我……」 党贞:「……」 三人都站在门口,宋喜经过时看到他们,挑眉道:「党贞,什么时候来的?」 党贞这会儿看到宋喜,莫名的有种『脱离醋海』的喜悦感,赶紧往前走了两步,出声回道:「刚到。」 宋喜招唿党贞往里走,元宝也要进去,佟昊抬脚欲踢他小腿,元宝反应很快,避开之后斜眼瞪着他。 佟昊满脸笑意,哪里还有痛苦的神情,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后悔了?」 元宝一眨不眨,几秒后道:「你让狗咬了?」 佟昊道:「后悔了跟哥们儿直说,我马上给她腾地方,嫁妆我都备着呢,娇子里面坐谁不是坐啊?」 元宝撂下三个字:「你有病。」 说完,在佟昊的一串笑声下迈步往里走。 党贞第一次来宋喜这里做客,刚开始跟宋喜坐在客厅沙发上,除了佟昊和元宝之外也没看到其他人,元宝和佟昊很随意,一起往厨房方向走,党贞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元宝身上收回,宋喜得知她刚刚在外面被狗吓得不轻,直想把发财叫进来,当面执行家法。 党贞忙道:「不用不用。」 她不是看不得发财挨家法,她是单纯的看不得发财。 提起身边的袋子,党贞道:「送给你和宝宝。」 宋喜笑着接过去,从袋子里面拿出装订好的画册,打开后的第一张她就满眼柔软,因为画册上是两个很可爱的小宝宝,一男一女,背后都有一对洁白的天使翅膀,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再往后翻,两个小宝宝各自拥有一枚龙蛋,等到蛋壳破开,是一黑一白两条小龙,小龙陪着宝宝们,无论是游戏还是危险,就像是贴身的守护神。 宋喜是个照着鸡都能画成鸭的灵魂画手,所以看着画册上精緻漂亮的童话,眼睛晶亮的问:「这两条龙有什么寓意吗?」 党贞道:「我想到元宝和佟昊,他们是孩子的干爹和干…爹,两个干爹,一直守在宝宝身边,陪伴他们长大。」 笑了笑,党贞佯装刚才自己根本没有口误,她才没想说干妈。
第1054章 内疚 佟昊从厨房出来,一走一过,听到党贞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凑过来瞧,宋喜说:「你看党贞把你画的多好看。」 佟昊心想,本来长得就好看,结果走进一瞧,「哪儿呢?」 他在哪儿呢? 宋喜指了指画册上那条栩栩如生的黑龙,「这个是你。」 佟昊挑眉,拿起画册仔细端详几秒,随后目光落在一旁的白龙身上,狐疑着问:「这是元宝?」 宋喜代替党贞应声,佟昊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道:「我怎么感觉白龙画的比我好看呢?」 宋喜笑说:「这你都看得出来?」 佟昊道:「你看这神情,好像我是一头恶龙,他就纯洁无瑕冰清玉洁似的。」 宋喜快要笑死,党贞则有些心虚,暗道佟昊眼神儿挺好的嘛,嗯,有灵气。 佟昊一时兴起,恶趣味横生,眼皮一掀,看着党贞道:「你对元宝有私心啊。」 党贞心一提,她紧张的时候越发的一本正经,面带正色的回道:「没有,你们两个我都是好好画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们气质不同,元宝看起来要温和一些,你就凌厉一些。」 佟昊问:「那你喜欢温和的还是凌厉的?」 党贞:「……」 宋喜知道佟昊是故意趁着元宝不在挑事儿,瞥见党贞紧张为难的模样,她张口岔开话题:「这是党贞送我和宝宝的礼物,要问也是问我,我觉得嘛……」宋喜低头认真端详,几秒后道:「我最喜欢宝宝。」 此话一出,佟昊心底咯噔一下,还以为宋喜说的是元宝,结果转念一想,宋喜说的是乔乔和帛京,可饶是如此,佟昊还是没了开玩笑的兴致,反正她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到他头上。 韩春萌从厨房里出来,问宋喜要烧菜的红酒,顺道跟党贞打了声招唿,宋喜一孕傻三年,嘴上嘀咕着早就拿出来了,可怎么都找不到,找不到就不要找了,她带着韩春萌干脆再去一趟酒窖。 元宝怕佟昊跟党贞胡咧咧,主动对党贞说:「要来厨房帮忙吗?」 党贞点头,微笑着道:「好。」 到了厨房,她看到桌案上琳琅满目的食材,以及一旁已经做好的菜,不由得抬眼道:「这些都是你要做的?」 元宝在给鱼改刀,闻言,出声回道:「我跟萌萌各做六道菜,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党贞说:「我都可以,不挑食。」 元宝微笑,跟她闲聊,「你在家自己做饭吗?」 党贞摇了摇头,想到什么,瘪了下嘴,「前天晚上你在我家楼下碰到我,那是我刚刚做蒸饺失败,只好下楼去吃饭。」 元宝很是好奇的看了眼党贞,「蒸饺你是怎么失败的?」 党贞道:「我爸说可能是水放少了。」 元宝淡笑,「那你以后还是不要挑战蒸东西了,煮饺子也挺好吃的。」 党贞看着元宝手下的那条鱼,认认真真的说:「会做饭的人好厉害,我以为会是小喜下厨,没想到是你。」 元宝笑着说:「女人不会做饭才能找个全能老公啊,小喜也不下厨,她进厨房是灾难。」 宋喜跟韩春萌出现在厨房门口,闻言,宋喜道:「谁是灾难啊?我现在下的一手好厨。」 元宝不置可否,宋喜看向党贞,「是不是觉得他们会做饭的人特别神奇?」 党贞点点头。 宋喜说:「来我这儿就随便一点儿,我们家没有客人不下厨的道理,你要是喜欢随时参与,我们这儿有两个大厨供你选择,保准你来十次,回去就可以出师了。」 韩春萌自告奋勇,「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教你。」 党贞身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可事实上她只是开心的有些不适应,挽起袖子,她开始跟韩春萌学做一些简单的东西,虽动作生疏,可也乐在其中。 元宝偶尔掀起眼皮往对面看一眼,视线落在党贞脸上,她表情认真,如果做了什么很离谱的事情,比如韩春萌让她切片,她一出手就控制不住的切了个块儿出来,自己会忍不住嘲笑自己,她笑起来很天真,像是清晨的阳光,明媚却不刺眼,会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兴许是有些走神儿,元宝没看到佟昊什么时候进来的,直到肩膀上生出一份重量,他这才侧头一看,佟昊习惯性的把手臂揽在他肩膀处,正盯着他手里刚刚鲁好的牛肉看。 元宝一手拿刀,一手沾了酱汁,只能耸肩,让佟昊把胳膊拿开,佟昊非但不走,还赖在他身旁,张嘴道:「给我尝尝。」 党贞抬眼看来,元宝心底无端的一阵尴尬,倒不是别的,而是这么久了,从被迫去跟她见面,到现在自然而然的见面,其实大家已经可以算是熟人,原以为她不安好心,所以他才跟佟昊合起伙来骗她,可当心底真的把对方当成朋友,任何形式的欺骗都会滋生负罪感。 佟昊是个心大的,压根儿没往这处想,演戏演习惯了,腻着元宝,张嘴让他喂,元宝手里尖刀一扎,刺起整块儿牛肉,递到佟昊唇边,吓得佟昊往后一躲,随即蹙眉,「这么大怎么吃?」 元宝弹开肩膀处的手臂,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警告之色,佟昊看在眼底,得知元宝是真的不想闹了,这才作罢。 佟昊没吃到牛肉,顺了块儿韩春萌做的辣子鸡走出厨房,韩春萌腐眼看人基,趁着元宝炒菜声音大的时候,低声跟党贞打趣,「你看他们两个配不配?」 党贞但笑不语,实则心底竟然有些嘆息,到底嘆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可能是俗人思想,觉得元宝和佟昊都这么好,也不能说他俩在一起就是可惜了,但是不能生孩子,也不能上对方的户口本,嗯……遗憾。 佟昊总能找到单独跟元宝在一起的空挡,比如元宝从厨房出来接电话的时候,佟昊把他堵到,眼神狐疑的问:「干嘛?」 元宝说:「什么?」 佟昊道:「你真看上她了?」 元宝鲜少喜形于色,此时却是翻了一眼,几秒后才道:「你丫长没长心啊?」 佟昊一脸无辜。 元宝说:「她对咱俩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你看不出来?」 佟昊顿了顿,出声回道:「那是她以为我们是一对儿。」 元宝道:「想的比长得还美,因为她你还把性取向给改了?」说罢,不待佟昊回答,元宝自顾自的说:「要改你一人儿改去,少拉着我演戏,整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说着,元宝迈步往回走,留下佟昊一个人在原地,后知后觉,嘀咕道:「我他么又不喜欢男的,说的好像我乐在其中似的。」
第1055章 带她见见爱情的模样 先前乔治笙带人在楼上看宝宝,下楼的时候,看到宋喜在厨房准备水果,跟党贞打了声招唿,随后挽起袖子,洗了手,很自然的接过宋喜手中的刀,宋喜站在他身边,一会儿让他把草莓切成兔子耳朵,一会儿让他把奇异果切成星星。 乔治笙可能对兔子耳朵的操作有些质疑,宋喜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个小视频,他扫了一眼之后就低头动刀,不多时宋喜兴奋地捻起两只红红的『兔耳朵』,朝着韩春萌道:「大萌萌,快看,你看小笙哥多厉害。」 韩春萌也不知是盲目崇拜还是蓄意敷衍,克都不卡一下的接道:「嗯,帅呆了酷毙了简直无法比喻了。」 宋喜很是开心,『兔耳朵』一分为二,给了乔治笙一只,自己张嘴吃了一只。 党贞虽没谈过恋爱,可也幻想期待过,她想像中的爱情,可能就是宋喜和乔治笙这种吧,无论外界传言的乔治笙是多么冷漠无情,可她看到的是一个愿意逗老婆开心的好老公。 一帮人忙活到快九点,主要还是元宝和韩春萌在掌勺,其余人不过是预备些甜品水果,或者像党贞一样,见缝插针跟着学徒的。 长桌之上,宋喜举杯敬大家,因为阮博衍和邵一桐不在,宋喜怕党贞不自在,所以特地把她安排到元宝身旁,因为元宝惯会照顾人。 席间元宝也有轻声对党贞说:「喜欢吃什么,够不到我帮你夹。」 他贴心的话让党贞心底暖流划过,面儿上却本能的摇头,「谢谢,不用了。」说完怕元宝觉得她不识好人心,赶紧又补了一句:「喜欢吃的都在我这边儿。」 的确,好巧不巧,党贞面前的几道菜恰好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元宝做的,党贞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炸薯球,咬了一口,薯球里面竟然还有馅儿,是虾肉的。 两种食材党贞都喜欢,有种一层惊喜套着一层惊喜的既视感,就好像……元宝这个人。 党贞安静的吃东西,心想跟元宝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仿佛每次见他,他身上都会有令她意外的点,她见过他打架,见过他打球,也见过他打拳,但却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一双手,竟然也会做饭,而且特别好吃。 转眼的功夫,党贞已经默默地吃掉了三个薯球,身旁元宝低声道:「你喜欢吃炸的?」 党贞眼睛一抬,对上元宝微笑的脸,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含煳着点点头,她猜自己一定脸红了。 元宝却像是没有发现,很坦然的道:「鸡翅吃吗?」 党贞头皮微麻,没过脑子就点了头,元宝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儿鸡翅放到盘子里,这是香酥鸡翅,韩春萌做的。 党贞正不好意思,坐在她更右侧的乔艾雯递过盘子道:「宝哥,我也吃鸡翅。」 元宝接过盘子,一口气给乔艾雯夹了四块,又问:「还吃什么?」 原来元宝对所有人都是这么照顾,党贞吃着鸡翅,恼自己想太多。 桌上其余人在聊天,黛安娜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话是冲着宋喜说的,宋喜回道:「看看吧,这礼拜哪天不下雪,天气好我们就走。」 乔艾雯说:「嗐,老凌要是不上班,我们就跟着一起去了。」 宋喜说:「你先来啊,等凌岳放假再来找你。」 乔艾雯挑眉,「那可不行,我一天都不能离开我家老凌。」 韩春萌说:「不进医院不知医护人员的苦,我也好想去私人岛,去看看海,骑骑马,哪怕充当园丁剪剪花修修草呢。」 宋喜摸了摸韩春萌的头,哄着道:「听话,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韩春萌满眼怨愤的瞄向宋喜,出声说:「你呢?万千的病号嗷嗷待哺,数百名医护也在翘首以盼,你就忍心把我们扔在祖国,自己出去玩儿了?」 宋喜说:「我这不是哺乳期嘛,你忍心让一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么快就回归工作岗位?」 韩春萌撅噘嘴,顾东旭道:「别听她的,你们好好出去玩儿,等你们过年回来再聚。」 宋元青出狱还官升一级,劝宋喜跟乔治笙出去散散心,原本宋喜是不想出去的,后来宋元青说:「这几年你为我操了多少心,治笙不会比你少,包括你整个孕期都在焦虑,治笙也没说过你什么,一个男人要爱你爱到什么地步,才能无条件的包容你的一切?我是你的亲人,治笙也是,别忽略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就当你带他出去散心,我们随时联繫,不会有事儿的。」 宋喜原来是个犟死理的人,很多事情都会固执己见,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期间经歷了太多,如今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有新的理解,她在渐渐试着放下,放下过去犯的错,原谅对方过去犯的错,放下自认为最重要的工作,因为现在有比工作更重要的家庭。 如此一想,那些缠绕在心头的梗不攻自破,她现在每天吃得香睡得好,睁眼就能看到乔治笙,闭眼之前就能看到宝宝的日子,很充实。 桌上的人大多都有原因不能一起过去,宋喜特地问了党贞有没有时间过去玩儿,党贞微笑着说:「最近有些工作要做,有机会一定过去看看。」 晚饭结束,大家穿上外套往外走,宋喜要送,常景乐说:「你别送了,派你老公当代表就行。」 乔治笙双手插在裤袋中,面色淡淡的回道:「脸大,我出去也不是送你。」 常景乐瞥了眼一圈儿人,「那你还能送谁?」 乔治笙目光落在元宝和佟昊那边,「你们送党贞回去吧。」 佟昊抢先一步说:「元宝送,我待会儿还有事儿。」 元宝也是这一刻才知道佟昊『有事儿』,奈何无法拒绝,虽然党贞说不用,可这么晚了,他还是要送的。 一帮人先后往外走,党贞也走出去,不晓得发财是不是对她情有独钟,这么些人出来它都没反应,看到党贞,它蹭一下子从视线死角处跑出,党贞还没等看到它,忽然身边人一把大力将她拽到身侧,下一秒,元宝闪身挡在她前面,惯常抬起手臂,拦住发财的热情攻势。 党贞脸色一变,死死的揪住元宝的外套,乔治笙叫道:「发财!」 他说话特别管用,发财立即从元宝胳膊上跳下,摇着尾巴朝乔治笙跑去。 元宝回头看党贞,没有问有没有事儿,而是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带她往车边走。 乔治笙说:「小心开车。」 元宝应道:「知道了。」
第1056章 老宋和老乔的秘密 目前夜城的局势对党宋有利,警察局那边抓到董铭新这条线,下一步也会查到余昇头上,够方盛两家忙的,宋喜跟乔治笙离开夜城的前一天,在翠城山请任丽娜和宋元青一起吃饭,算是迟来的家宴。 宋喜在厨房给乔治笙打下手,外面宋元青和任丽娜一人抱着一个宝宝,稀罕的不行,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任丽娜说:「看我们乔乔,睫毛好长,这么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像小喜。」 宋元青看着怀里的粉嫩男宝,笑着道:「我刚还想说,你看京京,哪有两个多月的小孩子鼻樑这么高的,跟治笙一样。」 两人看自己怀里的看不够,又去看对方怀里的,真恨不能多长出几双眼睛,谁也别耽误。 笑容像是长在脸上,宋元青边笑边说:「亲家母,咱俩都是有福的人啊。」 任丽娜道:「谁说不是呢,之前我就一直催着他们两个要孩子,本想着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小喜这一下送了我两个惊喜,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元青道:「可以教他们喊奶奶了。」 任丽娜笑的眼睛都没了,礼尚往来,商业互捧,「外公也要开始学了。」 心疼两个小宝宝,爸妈都没学会怎么说,奶奶外公先排上号了,聊着聊着,任丽娜主动道:「听说前几天小喜和治笙请方淇他们一家三口来这边做客了。」 宋元青眼睛盯着怀里的小宝宝,接话道:「是,小喜跟我说了。」 任丽娜道:「小喜跟我聊过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说她那时不懂事儿,错过了很多,现在想要尽量弥补,好在方淇也是有福气,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孩子的外婆。」 宋元青说:「怪我,是我没处理好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幸好方淇现在有老许照顾,他们一家三口也很幸福,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 任丽娜轻嘆:「行啊,过去的就算了,现在大家都很好,小喜和治笙也很好,我很知足。」 话聊到这里,宋元青缓缓开口,表情是愧疚和尴尬的,「亲家母,我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抱歉。」 任丽娜闻言,抬头对上宋元青的视线,有些意外的道:「这是打哪儿的话?」 宋元青道:「当初我突然出事儿,实在没辙只能逼着治笙跟小喜先结婚,说实在话,我很担心治笙会为难小喜,没想到两人还真的走到一起,治笙为宋家也是出人出力……」 任丽娜出声打断,「亲家公,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我要说最开始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那是骗人,但感情这回事儿,不就是日久见人心嘛,小喜人品摆在这里,治笙喜欢,我喜欢,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 「包括老乔,他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小喜做的疙瘩汤,后来身体越发不好的时候,还跟我念叨,说小喜好,这样的才适合当儿媳妇儿,当时我还想呢,会做一碗疙瘩汤就能当儿媳妇儿了?」笑了笑,任丽娜因为想到乔顶祥,所以眼眶泛红,却声音不变的道:「现在看来,还是他有眼光。」 只可惜乔顶祥没有这个福分,没能亲眼看到孙子孙女儿,不然他一定说死都值了。 提到乔顶祥,同样窝心的还有宋元青,怀里抱着帛京,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宝宝的头,动作轻柔,嘴上说道:「我最愧对的就是老乔大哥。」 任丽娜说:「没什么愧不愧的,阴差阳错,小喜成了我们乔家的儿媳妇,还给我生了这么对儿可爱的孙子孙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 宋元青道:「我猜老乔大哥一定没跟你说实话。」 闻言,任丽娜抬头,眼带迷茫,似是没听懂。 宋元青说:「其实我跟老乔很多年以前就认识,那时候他半商半黑,交了不少人,也得罪过不少人,有一次他有事儿找到我头上,想让我跟他一起,我没答应,后来这事儿他就找了别人,结果出了岔子,正好我这边可以帮忙堵上,我当时想的很简单,怕之前拒绝他,他心里不舒服,想着卖一个人情,以后大家谁也不要为难谁,没想到老乔就记在心里了,他知道我不想跟他走太近,只托人告诉我,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帮忙,一句话。」 「然后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繫,但只要是我负责的项目和工程,或者一些背地里的东西,老乔向来是支持,不添麻烦,这些我都知道,因为当年的一个人情,他一记就是十多年。再就是三年前我出事儿,那时候事出突然,小喜一个人在外面,我都快急疯了,那时我也没想到他,是他主动叫人来找我,说他可以帮我照顾小喜。」 「我当时有些犹豫,毕竟宋家和乔家明面上看着没有任何牵连,我这一出事儿,乔家把小喜接走了,外人会怎么想?对乔家也是个麻烦。但那时候除了乔家没人能护得住小喜,所以我们私下里想来想去,干脆编个谎,就说我手头上有老乔的把柄,逼着乔家保护小喜,这样就算传到外面,乔家也是迫不得已的,不会连累到乔家,小喜也能安全一些。」 这段故事,任丽娜的确不知道,因为乔顶祥连她都没有说过,一来是乔顶祥性格使然,重情义,讲信誉,既然答应了宋元青不告诉第三人,那就连枕边人都会守口如瓶。 二来,乔治笙的脾气比年轻时的乔顶祥有过之而无不及,除非是为了家人安全,不然谁能逼他的婚?若是乔顶祥一早透露实情,那乔治笙只会答应保护宋喜,不会答应跟她假结婚。 乔顶祥这人,怎么说呢,还是太重友情兄弟情,那会儿硬是逼着乔治笙把宋喜给娶了,现在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可若是两人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呢?乔治笙的那几年全都给乔顶祥的义气买了单。 任丽娜脸上的意外,宋元青是意料之中,他和盘托出,也是不想两家人都成了一家人,他还在隐瞒一个秘密。 任丽娜只是稍微消化了一会儿,很快便淡笑着回道:「我不是个爱钻牛角尖儿的人,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总之现在两个孩子成家了,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也都是当外公和奶奶的人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老乔在天有灵,他会开心自己没有好心办坏事儿,这就够了。」
第1057章 好像是他 十二月中下旬的一天,乔治笙跟宋喜拖家带口乘私人飞机飞往加拿大,所谓拖家带口——三个孩子,小杰,乔乔和帛京;三只猫,七喜,雪碧和芬达;还有两条狗,发财和七条。 飞了十二个小时,刚落脚多伦多,当地的人早就做好接机准备,因为宋喜坐飞机坐得无聊,所以决定在当地住一晚,明天再去岛上。 时下夜城零下二十几度,多伦多当地比国内要暖和一些,尤其他们来的时候天气很好,白天外面挂着大太阳,穿着羊绒大衣走在路上倒也不冷。 休息了一晚,隔天宋喜要去逛街,乔治笙带着她和小杰一块儿出去,三人特地穿了亲子装,都是一身黑色,手牵手走在路上,分外惹人注目。 把附近坐车一小时内的景点看了看,到了饭点儿,小杰准时喊饿,他现在已经快四岁了,话可以说的很利索,说饿的同时,直接点了几道菜出来。 宋喜弯腰帮他把围巾整理一下,笑着道:「是不是饿得走不动了?」 说着,她做出一个要抱他的动作,小杰摇摇头,脆生生的说:「不用干妈抱。」 话音落下,宋喜身旁的乔治笙弯下腰,直接把他从下面提到自己身上,小杰一扭头看向宋喜,「干爹说了,我长大了,不能让干妈抱,会累的。」 宋喜忍俊不禁,原本还想说小杰懂事儿了,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劳力』。 她挽着乔治笙的手臂,忽然抬起头撒娇道:「我也饿得走不动了。」 乔治笙看向宋喜,二话没说,果断的张开左手臂,示意她过来,他能连她一起抱,宋喜唇角扬起,一把拉住他的手说:「算了,不能跟孩子争宠。」 小杰却道:「干爹,你放我下去吧,你抱干妈,干妈也走不动了。」 宋喜伸手轻轻掐了下小杰的脸蛋,宠溺的道:「有小杰这句话,干妈能三天不吃饭。」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说:「你一顿不吃我就要心疼的。」 宋喜没想到他光天化日旁若无人的说情话,噘嘴翻了他一眼,低声说:「小杰还在呢。」 乔治笙说:「让他看看干爹是怎么对干妈的,从小耳濡目染,教他做个好男人。」 宋喜哭笑不得,「有这么明目张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吗?」 乔治笙道:「男人要讲实话。」 小杰不知是不是受了乔治笙的薰陶,从旁一本正经的说:「对,男人不能骗自己喜欢的人。」 宋喜被这一大一小折服了,好怕等乔乔和帛京稍微长大能听懂大人话的时候,乔治笙会教他们一些酸牙的东西。 三人在太古广场附近,干脆就在这边选一家餐厅吃饭,刚点完菜,小杰说:「我想去洗手间。」 小杰是四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宋喜带去女洗手间,进单独隔间也没什么问题,但宋喜更倾向于早点儿告诉他男女有别的道理,所以挺长时间之前就开始让乔治笙带着他去男洗手间了。 这会儿乔治笙也是主动起身,把小杰从椅子上抱下来,出声道:「走,干爹陪你去。」 一大一小离开后,宋喜抽空在群里跟她们聊天,发了一些包包的图片,都是给那几个魔女带的礼物,今天已经叫人寄回国内了,两边时差差了十二个小时,这边是晚上快八点,那国内就是早上快八点,除了乔艾雯竟回復了比心,其他人都没在。 宋喜意外的问:「呦,你竟然起来了?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 乔艾雯说:「瞧你这话,我现在也是有夫之妇了,夫君早起,我能好意思赖床嘛,给老凌做早餐,七点半就起来了。」 宋喜夸赞道:「有样儿,老凌乐得嘴都歪了吧?」 乔艾雯说:「我给他榨了一杯纯的柠檬汁,他酸得嘴都歪了。」 宋喜笑道:「干嘛啊,谋杀亲夫?」 乔艾雯道:「我前两天看到微信上面说,男的都吃柠檬对身体好。」 宋喜乐不可支,「老凌身体已经够好了,咱就别拔苗助长了成吗?」 两人聊得热闹,宋喜身后隐约传来侍应生用英文进行招待,看样子是带了客人往这边走,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宋喜突然听到中文,「两个人,给我们一个安静的位子……」 这声音,宋喜本能的扭过头,几米外,高大帅气的外国侍应生面带职业微笑,而笑容的对面,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的亚裔男人,男人穿着灰色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和黑色西裤,简单干练的职业打扮,那张脸,宋喜只看一眼就能确定,不是熟悉的面孔。 对面两人越走越近,那亚裔男人似乎也感受到宋喜的目光,往这边扫来,宋喜马上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像是在看别处,然后没找到人,低调的转过身去,正因为她率先别开视线,所以才没看到男人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宋喜耳朵很灵,听着身后两人从她旁边经过,又往别处走了,她忍不住侧头去看男人的背影,越看心越慌,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任何人突然听到一个已死之人的声音重现,怕都会像她这般反应大,她已经算是能忍的了。 没错,刚刚那个声音,宋喜以为是祁丞,她跟祁丞打交道不频繁,但也绝对算不上少,而且人的第一感觉不会骗人,熟悉就是熟悉,所以她才会勐地回头去看。 那的确是一张亚裔面孔,身高也跟祁丞相差无几,可是那张脸,完全不是祁丞。 当初祁丞跟盛浅予订婚闹得沸沸扬扬,结果订婚宴当天,祁丞在高架上出事儿,不是死无全尸,却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怕不仅是宋喜一人觉得有蹊跷,但祁丞跟祁家没有血缘关系,dna也验不了,只能不了了之。 一瞬间,宋喜脑海中升起一个念头,会不会,祁丞根本就是假死,然后整容到国外来生活了?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跟盛家联姻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宋喜坐在原位,想得出神,连乔治笙和小杰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发现,乔治笙开口问:「想什么呢?」 宋喜心底又是一慌,看了眼坐在一旁天真可爱的小杰,想到惨死的何裕森,她觉得宁可误会也不要放过,凑到乔治笙身旁,她对着他的耳朵道:「我刚刚听到一个跟祁丞很像的声音,但他不是祁丞的样子。」 闻言,乔治笙黑色的瞳孔中,平静被戾气取代。
第1058章 解禁 乔治笙站起身,宋喜牵着小杰的手,跟他一起站起来,刚刚只有她才看到那个跟祁丞声音很像的男人,所以三人一起往餐厅深处走,才走到一半,宋喜见对面走来金色头髮的男侍应生,这名侍应生就是带领那名亚裔男人的。 见状,宋喜用英文跟他打招唿,「你好。」 男侍应生面带微笑回应,「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宋喜道:「请问你刚刚接待的那位先生,他在哪个包间?」 男侍应生回道:「哦,刚刚的那位先生,他妻子突然说不舒服,已经走了。」 「走了?」宋喜确定没有看到有人从这边出来。 侍应生解释道:「我们这里有两个出口,刚刚那位先生和他妻子从这边的门口出去的。」 乔治笙迈开长腿往侍应生指的方向走,宋喜留下来交谈,「你认识刚刚的那位先生吗?」 侍应生微笑着摇头,「不认识。」 宋喜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带着老婆?」 侍应生回道:「那位女士怀孕了。」说着,他伸手在肚子处比划有多大,「她突然说不舒服,男士很着急的样子,这才临时离开。」 宋喜问:「那位女士长什么样子?」 侍应生形容,是亚裔,好像说的是中文,至于长相嘛……每个人审美和形容词都不一样,听了也听不出什么。 不多时乔治笙从外面走回来,宋喜低声问:「看到了吗?」 乔治笙无一例外的轻轻摇头,宋喜说:「那现在怎么办?」 乔治笙说:「吃饭。」 说着,他弯腰抱起小杰,出声道:「是不是饿了?」 小杰坦诚的点点头。 宋喜瞬间卸下紧绷的神经,差点儿忘了小杰,大人可以忍着一顿饭不吃,小孩子不可以,三人往回走的时候,乔治笙对宋喜道:「出来就是散心的,别这么紧张,也许不是,就算是抓他也不差一顿饭的时间。」 侍应生先过来上水果,小杰是真饿了,拿着车厘子填肚子,宋喜看他这般天真烂漫,想到何裕森,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人命关天,何裕森就这么没了,何家老太太也走了,整个何家就剩下小杰这么孤苦伶仃的一个小人儿,虽说她跟乔治笙可以代替父母的职责,可他们毕竟不是亲生的,随着小杰的长大,他早晚会知道,也早晚会问乔治笙,何裕森到底是怎么死的。 所以,这个仇,必须报! 晚上回住处,宋喜去看乔乔和帛京,他们身边有专人照顾,每天吃得饱睡的香,无忧无虑,宋喜俯身在各自额头上轻轻亲吻了一下,随后出去找乔治笙,乔治笙正在给国内打电话,找人联繫要调今天这家酒店以及附近的所有监控,宋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交代了几句挂断电话。 「怎么样?」宋喜问。 乔治笙道:「元宝会处理的,我们明天去岛上。」 宋喜说:「在这边查东西会不会很麻烦?」 两人坐在沙发上,乔治笙侧头看着宋喜,明确的说是盯着她的唇瓣,薄唇开启,他低声道:「别管这些。」 说话间,他俯下身,找好角度吻在她的唇上,两人禁慾很久,之前怕擦枪走火,所以一贯克制,如今终于解禁,随便一个身体的碰触都能带来超乎想像的敏感和酥麻。 宋喜背靠沙发,身前是高大的乔治笙,他将她面前的光亮尽数遮住,她干脆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身体过电的触感。 舌尖顶开她的唇齿,乔治笙长驱直入,一个深吻就把两人埋藏在心底的躁火全部点燃,他稍稍抬起几寸,宋喜也缓缓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相对,他赤裸,她同样羞赧的渴望。 打横将她抱起,两人进了主卧,他用脚踢上房门,黑暗中正常行走,避开所有遮挡物,直接来到床边,宋喜被他压陷进柔软的被褥当中,双臂下意识的环在他脖颈上,这个动作似是做过千遍万遍,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黑暗中她总是格外胆大,一如被关久了的小兽,重获自由之后肆意妄为,宋喜没喝酒,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急切的脱掉乔治笙身上的毛衣,又暴力的扯开他的高定衬衫,寂静的房间里,衬衫扣子生生崩开的声音,格外的刺人神经,让人发狂。 乔治笙内心奔腾着一只野兽,恨不能将身下猎物碾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然而他捨不得,哪怕绷得人浑身生疼,汗顺着额角往下蔓延,可他还是要轻轻柔柔,将她视若珍宝,不想弄疼她。 宋喜整个人挂在乔治笙身上,两人之间插不进一根针,哪怕他轻进慢出,动作再小心翼翼,可是落到她身上,依旧会让人战慄,她的每一个细小反应都在逼他越过理智的雷池,终于,当宋喜在他耳边轻声念了一句之后,乔治笙彻底疯了。 …… 乔治笙买这座私人岛的时候,同时就拥有了多伦多到岛上的飞行航线,只要他们愿意,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不用考虑时间因素。昨晚两人都跟吃了药一样,你缠我一回,我缠你一回,久旱逢甘露,竟然做足了三次,凌晨才睡下。 一觉起来已是下午五点多,宋喜浑身酸软的爬起来,嚷着要去看乔乔和帛京,两个宝宝住在婴儿房,身边有月嫂也有育儿师,早就吃饱了在睡下午觉。 宋喜和乔治笙默默地看着他们,觉得幸福就该是这种样子。 跟人打好招唿,今天就去岛上,其他人去准备,宋喜和乔治笙回房间收拾,期间乔治笙从后面抱住宋喜的腰,垂下头,把脸窝在她脖颈处,亲昵的像是他身上的那只眼镜蛇。 宋喜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道:「你说怕我累,不让我餵乔乔和帛京,你倒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乔治笙想到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仗着心理素质强大,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要浪费。」 宋喜回头瞪他,「抢你儿子和女儿的东西吃,不要脸。」 乔治笙唇角轻勾,那张在外面冷惯了的俊美面孔,此时充满邪气,唇瓣开启,他声音低沉,带着掩饰不掉的愉悦,「你不喜欢吗?」 宋喜腾一下子红了脸,恼羞成怒,抬手打他。
第1059章 纸短情长 宋喜和乔治笙一行人到达岛上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可正因为天黑才能看到前面那片面积巨大的『发光体』,像是掉在这座岛上的一颗明珠,车子越开越近,宋喜看到用白色木栅栏圈起的庭院,离远只能看到悬在半空处的星光,原来这些光源都是拴在栅栏上的星星灯发出来的,跟在夜城翠城山时一样。 院子里有树,树上同样挂满了灯串,放眼望去像是一片长着会发光树叶的树林,照的院子灯火通明,宛如童话。 宋喜坐在车里,车子一路往前开,中途她还看到有几匹马在遛弯儿,暗道这马都不睡觉的吗? 车停在别墅门口,乔治笙递给宋喜一把繫着绸带的钥匙,意思这是送给她的礼物,要她来开门,他从前也不这样浪漫的,身边人一度怀疑他会永远这么『直』下去,直到他爱上一个人,这才发现所谓的浪漫,就是绞尽脑汁想要让对方开心,所以乔治笙现在也是玩儿的一手好浪漫,很是让元宝欣慰。 宋喜下车后走到门口开了房门,除了乔治笙之外,后头一行人在等着,除了负责照顾乔乔和帛京的人之外,还有日常清扫和做饭的。 岛是私人岛,除了拥有者之外,其余人不能随便踏入,乔治笙已经尽量精简人手,如果他和宋喜还没有孩子,两个人就足够,他可以给她做吃的,但现在毕竟不同,身边还有三个小朋友呢。 进门后乔治笙给一行人安排房间,宋喜过去看乔乔和帛京,月嫂微笑着道:「两个小宝宝好能睡觉,除了吃东西之外,基本都在睡。」 宋喜说:「睡多了会不会头疼啊?」 月嫂笑着回道:「不会的,刚出生的小宝宝就是要多睡觉,有益于大脑发育,长大了以后会很聪明的。」 宋喜闻言,勾起唇角,伸手轻轻摸了摸乔乔的脸蛋,又摸了摸帛京的小鼻樑,轻声道:「那你们乖乖睡觉,睡不着妈妈给你们唱摇篮曲。」 小杰来到宋喜身旁,因为个子矮,只能仰头看着弟弟妹妹,宋喜见状把他抱起来,他小却懂事儿,没有直接伸手摸小宝宝,而是细声细语的道:「干妈,我会唱摇篮曲,我给弟弟妹妹唱。」 宋喜说:「好啊,你对他们这么好,等他们长大一点儿,能说话了,就让他们喊你哥哥。」 小杰特别开心,像是迫不及待,一脸认真的跟月嫂说:「你们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让他们快点儿长大。」 乔治笙从外面走进来,惯例跟人询问乔乔和帛京的状态,然后弯下高大颀长的身体,俯身看宝宝,虽然他背对一些人,但没人会怀疑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定是温柔的模样。 再晚一点儿的时候,月嫂也要休息了,乔治笙抱着帛京来到一层某个房间,打开灯,房间大亮,墙上诸多柜子里放的都是他喜欢的手办模型,就连被罩都是小杰的心头肉奥特曼,还有床边一个近两米高的变形金刚,飘窗上有软绵绵的大白。 小杰挣着从乔治笙身上下去,来到高大的变形金刚身旁,一把抱住对方大腿,藉此来体现他的爱不释手。 小杰是出了名的爱抱人大腿,宋喜和乔治笙不必说,元宝和佟昊也都被他抱过,有一次佟昊正在走路,小杰从后面冲上去,一边喊『干爹』一边抱住他左腿,险些把佟昊弄一个跟头。 佟昊还不教好,偷摸告诉小杰,「不要抱男人大腿,没用,看哪个姐姐阿姨长得漂亮,你去抱她们。」 气得宋喜真想告诉小杰,以后就抱你昊干爹的大腿,能把他撂倒就最好,可话到嘴边,宋喜摇了摇头,疯了,佟昊不教好,她怎么能以恶制恶? 她只能告诉小杰,「平时多跟你宝干爹玩儿。」 小杰问:「那昊干爹呢?」 宋喜说:「跟你宝干爹在一起玩儿,长大了找漂亮媳妇,跟你昊干爹一起玩儿,长大了打光棍儿。」 小杰还敏而好学的特地询问了一下『打光棍儿』的意思,宋喜突然想到乔治笙,要不拿他干爹给打个比方? 小杰一手拿着一个变形金刚手办,另一手牵着大白的手,躺在床上睡着了,乔治笙和宋喜关了灯,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 两人的房间在楼上,乔治笙牵着她的手上楼,推开门,他摸到一个开关,灯亮起,却不是白光,而是柔和的灯带,但这足以照亮室内摆设。 宋喜入眼便看到对面精心布置的照片墙,随意一扫,是乔乔和帛京刚出生时照的,再一扫,是产后隔天,两个小宝宝各自包着粉色和蓝色的小被子,雪白雪白的小团儿,哪怕不睁开眼睛,也能看得出漂亮。 整面墙的乔乔和帛京,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帧都是一个定格的画面,宋喜看着看着就热泪盈眶,乔治笙从后面贴上来,带着她转身,宋喜转过头,这才发现背后一面墙上也挂了很多照片,都是她。 有她儿时的,也有少年时期,更多的是长大之后的,每一张都在笑,宋喜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是盯着面前的照片,她还是鼻酸的说道:「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乔治笙说:「英雄所见略同。」 宋喜打量了一圈儿,「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挂吗?」 乔治笙道:「这两个月你给我拍,洗好了挂上去。」 宋喜一侧头,「你想开了?」 乔治笙很快俯下身,照着她的唇瓣咬了一下,的确是咬,当吻已经『不解恨』的时候,唯有啃噬才是动物的本能。 宋喜以为他又要兽性大发,结果乔治笙只是咬了她一口,随后拉着她坐到飘窗处,然后自己拎起沙发上的吉他。 宋喜这才看到,屋里面有吉他。 乔治笙坐在宋喜对面,抱着吉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放好,几秒之后,随着琴弦颤动发出的悦耳声音,乔治笙低沉磁性的声音紧随而至,「你陪我步入蝉夏,越过城市喧嚣,歌声在游走,你榴花般的双眸……」 宋喜美眸微瞪,惊讶的望着乔治笙,跟他认识快四年了,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弹吉他,而且他唱的这不是…… 「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个雨季,你选择遗忘的,是我最不舍的,纸短情长啊,道不尽太多涟漪,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怎么会爱上了他,并决定跟他回家,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纸短情长啊,诉不完当时年少,我的故事还是关于你呀……」 乔治笙坐在宋喜对面,唱着唱着抬起头来看她,宋喜对上他那张俊美的面孔,唇角勾起,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纸短情长,自打被韩春萌和黛安娜安利过后,她近两个月循环播放的都是这一首,没想到乔治笙记下了,还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唱给她听。
第1060章 小笙哥的另一面 唱完纸短情长,乔治笙就借着花前月下把宋喜压倒在床上,实际说明什么叫漫漫长夜谁来陪度,宋喜再也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柔软的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乔治笙留了纸条给她,说他下楼去了。 看着标籤纸上男人的字,宋喜忍不住勾起唇角,想到从前两人同一屋檐下,但很多时候都是不碰面,她把保温杯连带纸条一同放在他门口,他生气时会抱怨自己这儿不是收发室,他也不是门卫大爷。 如今她不写纸条,他倒是写上了。 掀开被子,宋喜胳膊腿发酸,像是半夜梦游骑了五公里自行车一样,下床的时候她浑身光熘熘的,走到窗户边,手指挑开一个缝隙往下面看,入眼是一大片院子,七条和发财正在追着什么东西疯跑,因为隔着太远,看不清楚;稍微往右瞄,院子右侧还围了一块儿场地,里面有马,昨晚匆匆一瞥,只看到几匹,如今天亮才发现,那场地里最少有十几二十匹。 小岛环海,气温比在多伦多陆地上要高,看着外面春光明媚,会恍惚不是冬天,而是开春,阳光透过一条窄窄的缝隙照到宋喜脸上,她微眯着视线,心都是敞亮的。 收拾完,换了身衣服下楼,楼下没人,餐厅桌上有准备好的中餐和西餐,从粥到面包一应俱全,七喜和雪碧在壁炉边的地毯上慵懒的躺着,芬达则孤独的坐在窗台上往外眺望,宋喜径直来到婴儿房,两个月嫂正在给宝宝们换尿片。 这几天都在路上,乔乔和帛京很乖,除了吃奶的时间都在睡,今儿难得赶上少爷和小姐都是醒着的,宋喜赶紧过去逗逗。 双人的婴儿床脚下放着两只色彩斑斓的虎头娃娃,不晓得婴儿是喜欢颜色鲜艷的东西,还是单纯的跟元宝和佟昊投缘,乔乔和帛京仿佛格外喜欢这对虎头娃娃,所以乔治笙千里迢迢还是把它们给带过来了。 拿着虎头娃娃,宋喜弯着眼睛道:「妈妈,妈妈。」 趁着乔治笙不在,她要疯狂补课,因为之前在家里,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发现乔治笙不在身边,下楼看见他在婴儿室,偷偷摸摸教俩孩子叫爸爸。 宋喜揶揄他偷着补课,乔治笙说:「我靠自己的本事早起。」 早起?他那叫早起吗?顶多叫失眠熬夜。 帛京看到虎头娃娃,眼睛一眨不眨,明显被吸引了注意力,等到乔乔就更是外露,能看出五官的兴奋。 月嫂从旁道:「乔乔性格更活泼一些。」 宋喜笑着道:「帛京更像他爸。」 任丽娜给宋喜看过乔治笙很小时候的照片,帛京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扒下来的,尤其是眉眼间的神韵,把他们的照片混在一起,压根儿看不出谁是谁。 月嫂说:「像乔先生好,长大后会是个温和疼老婆的人。」 疼老婆宋喜没疑问,温和?她们不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就是对乔治笙有误会,那厮可绝对不是个温和的人,说到这个……宋喜暗暗觉得胸有点儿疼,没在孩子这里糟太多嘴,倒是在他嘴下…… 乔乔和帛京醒了半个多小时就又睡着了,宋喜去看小杰,小杰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人不在,宋喜问:「小杰他们出去了吗?」 「乔先生说带小杰去骑马。」 宋喜左手拿了一片面包,右手拿着一杯牛奶,走到能看到马场的窗户边往外看,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具身影。乔治笙一身咖色骑马装,黑皮靴,正站在一匹通体黝黑的马儿身边,扶着它背上跟他穿一样骑马装的小杰。 马儿太高,小杰似乎有些害怕,张着双臂要乔治笙抱,乔治笙只好拉着缰绳,一脚踏在马镫上,长腿一跨,坐在小杰身后,带着他熘圈儿。 这幅画面太惬意,宋喜干脆坐在窗边,雪碧迈着迷人又霸气的步伐缓缓走来,巨大的身体往宋喜腿上一扔,翻过来求摸摸,之所以说是巨大,缅因猫是大型猫,元宝和佟昊又不知在哪儿倒腾来的『极品』,这俩猫自从到了宋喜手里,每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现在不算尾巴已经长到六十几公分,加之毛长,乍一看还以为是小狮子。 宋喜把剩下的一点儿面包全都塞进嘴里,用半杯牛奶灌下,然后腾出手来摸一摸沉重的大宝贝儿,雪碧在宋喜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抻懒腰,不多时七喜和芬达也都纷纷过来,一个窗台,宋喜加三只猫,七喜头一次在对比下看起来玲珑有致。 许是心有灵犀,乔治笙带着小杰本是背对宋喜在遛马,结果遛着遛着,他忽然间转回头,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玻璃后的宋喜脸上,宋喜被三只猫围着,朝他挥手一笑,这一刻太阳的光都被她比下去了。 拉着缰绳,乔治笙调转马头,黑色的高头大马竟然高高的扬起前蹄,纵身一跃,跳过围栏,哒哒的朝着别墅跑来,宋喜下了窗台,开门站在廊前等他。 小杰隔着几米外就在喊:「干妈。」 宋喜勾起唇角,待到马儿跑近停下,乔治笙翻身下来,然后单手把小杰也给夹下来,小杰跑到宋喜身旁,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说:「干妈,干爹教我骑马了。」 宋喜摸了摸他头上帽子的绒球,笑着道:「怕不怕?」 小杰刚开始摇头,随后又支吾着道:「有一点儿。」 宋喜说:「别怕,干爹会保护你的。」 乔治笙道:「你不说要去洗手间嘛,去吧,我要跟干妈一起玩儿了。」 小杰应声,随后开门往里跑,宋喜站在台阶上头,稍稍垂着视线看着下面的乔治笙,似笑非笑的道:「我发现你来了国外之后很开放嘛,这是要放飞自我了?」 乔治笙微微抬头看着宋喜,阳光让他视线微眯,危险且邪气,薄唇开启,他出声回道:「我觉得你更喜欢我这样。」 他随便一句话就把她说的心底痒痒,宋喜嗔怪着道:「脸皮越来越厚。」 乔治笙随手拍了下马背,「会不会骑马?」 宋喜说:「还有我不会的东西?」 说话间她迈步走下几格台阶,乔治笙双手卡着她的腰,轻轻一提,宋喜便坐在马背上,乔治笙随后蹬着一跨,坐在她背后,马儿迈步往前走,他在她身后说:「不会也没事儿,老公教你。」
第1061章 解锁新地址 宋喜和乔治笙同时坐在马背上,即便是高头大马嵴背宽阔,可马鞍毕竟有限,所以两人贴的很紧,他才带她遛了一圈儿,宋喜就隐约觉着身后有什么顶到自己,还能是什么? 心悸又无语,宋喜忍不住道:「你能好好骑吗?」 乔治笙低沉悦耳的声音打身后传来,「快了还是慢了?」 她严重怀疑他是明知故问,偏生自己又不好意思戳穿,只能『骑虎难下』的干挺着。 可她能挺,乔治笙也不能挺,遛了两圈儿,他主动说:「太冷了,回去吧。」 宋喜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上明明滚烫,一阵阵的往外冒着热气,她出声说:「你先回去,我自己遛几圈儿。」 乔治笙没动,也没说话,手臂绕过她一扯缰绳,马儿加快步伐往前跑去,马场有出口,此时门没拦,两人一马直接往前方一片森林处跑,中途宋喜问:「去哪儿?」 乔治笙说:「带你看个东西。」 宋喜暗道乔治笙还挺耐得住性子的,她说不回去他就不回去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几分钟后两人已经置身树林,她不知道这片岛上原来有没有树木,反正马儿脚下这条路一看就是新修的,没有修成常见的水泥或者柏油路,就是柔软的红土路,道路两边扎着简单干净的白色小栅栏,曲径通幽,让人莫名的嚮往,在那森林深处,到底可以看见什么东西。 进了树林之后,乔治笙放慢马儿的步伐,宋喜可以欣赏沿途风景,顺带着同他聊天,「我看马厩里除了英国马还有阿拉伯马,以前没见你对马有兴趣。」 她摸了摸身下黑马的鬃毛,编成小辫儿之后依旧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是极品。 乔治笙道:「我爸喜欢马,这些都是他养的。」 宋喜说:「那它叫什么?」 既然是乔顶祥的马,她公公又这么喜欢,不可能不给起名的。 乔治笙却道:「太多了,记不清楚,这匹好像是黑奎吧。」 宋喜都不知道乔治笙说的是哪个奎字,但却下意识的『扑哧』一声乐出来。 乔治笙问:「笑什么?」 宋喜边笑边道:「爸该不是按照李逵的肤色给起的名吧?」 闻言,乔治笙唇角轻勾,「我觉得是我爸的思路。」 宋喜道:「我还看到一匹黑马,比黑奎稍微淡一点儿,那应该是黑飞。」 乔治笙想到张飞,遂出声问:「那白色的叫什么?」 宋喜道:「白顺啊。」 乔治笙说:「哪个顺?」 宋喜笑道:「浪里白条,张顺。」 乔治笙说:「我爸有匹马叫白浪。」 宋喜笑的不行,扭头道:「真的假的?」 乔治笙说:「真的,就是不知道跟你是不是一拍即合。」 宋喜前面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唇角逐渐下沉,最后落到一副惋惜的表情上,「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年就好了,没准儿我还能跟爸讨论一下给马起名的心得。」 乔治笙说:「爸知道你现在坐在他的马上,他也会高兴的。」 说着,不待宋喜出声,他自顾自的又补了一句:「我爸的马,只让自家人骑。」 两人聊了一会儿乔顶祥,不知不觉间,宋喜一抬头,前方隐隐绰绰处,竟然显露了房屋一角,随着胯下马儿越走越近,遮挡视线的树林空了,眼前一片空地上,拔地而起一座三角形房顶的木屋。 整座房子全都是木头搭建的,像极了宋喜儿时在童话故事书里看到的灰姑娘『旧址』,房屋四周的木头围栏上绑着盛开的花,这样的温度,自然不是真花,可假花也假的漂亮,更像是一个梦境。 乔治笙率先从马上下来,随后扶着宋喜跳下,她看得双眼放光,唇角不知何时高高扬起,出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之前乔治笙又给她看过岛上的施工照片,她确定没有看到这座童话般的小木屋。 乔治笙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道:「给几个孩子准备的。」 他想这些小孩子这么喜欢童话故事,如果哪日他带他们出来玩儿,无意间发现这里,那他们会不会特别开心? 乔乔和帛京都还小,能下地走路也得一两年之后,他却早早地做好了打算。 宋喜承认,乔治笙不止是个好老公,他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孩子还没见过,宋喜先来亲临考察,跟着乔治笙一起进了小木屋,室内不像她想的那般冷清,反而格外温暖,而且装潢摆设全部復古而梦幻,这里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客厅和两间卧房,宋喜四处巡看了一圈儿,眼底的纯真还没淡去,身后已经有个人迫不及待的贴靠上来,让她的纯真瞬间被成人的『复杂』所掩盖。 宋喜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狡兔三窟,他不带她进别墅,不代表他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这不,果然还是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宋喜跟乔治笙一起滚到簇新的床单之上,因为是蕾丝的,微微有些刺,乔治笙感觉到宋喜片刻间的分神,遂带着她往旁边一滚,伸手掀开外面的被子,露出里面的床单,床单上倒是干干净净。 宋喜抽空调侃他,「你现在品味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乔治笙平躺在床上,身上搂着宋喜,俊美的面孔上不似平日里的淡漠,而是赤裸裸的本性,盯着宋喜的脸,他出声回道:「我在下面,不会让你扎着的。」 他说到做到,随后一个小时里,宋喜一直在他身上,哪怕她想下都没下来,外面是大白天,窗户没挡窗帘,她在意乱情迷时曾抬起头,正看到窗外小木屋后的一片树林,这里的树四季常绿,一直都是郁郁葱葱,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雪下得不大不小,一片一片慢慢的从空中往下飘。 宋喜颤声问:「会,会不会,有人来?」 乔治笙唿吸粗重,握着她的腰回道:「不会。」言简意赅。 宋喜得知不会有人来,那还怕什么,拉开架势跟他死磕到底,两人在小木屋里待了几个小时才收拾好回去,可怜小杰眼巴巴的一直在家等着,看到两人进来,跑过去抱住宋喜的大腿,仰头问:「干妈,你跟干爹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大马把你们带跑了呢。」 对于这个问题,宋喜羞于启齿,也不想骗小孩子,干脆道:「你问干爹。」 小杰看向乔治笙,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道:「大人体力好,可以骑马跑很远,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杰问:「那大马不会累吗?」 乔治笙:「……还好。」
第1062章 目睹出轨 乔治笙在国外专心陪老婆孩子,国内的事儿就交给元宝和佟昊打理,尤其是最近在多伦多发现疑似祁丞的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让乔家分派人手来查。 国外不比国内,哪怕要查个餐厅的监控都得向老闆出示有关机关的证件,更何况还要调附近几条街的监控,如果没有当地警方的许可,想都不要想,这事儿佟昊在办,他几经周折通过认识的人才请到一个华裔富商,这人的生意在多伦多做的很大,在当地有背景,如果通过他去查,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好不容易请到此人,佟昊自然要热情招待,直接在禁城开了最大的包间,什么都是顶尖儿的,此人听说是夜城乔家来找,也很给面子,欣然接受。 当晚这人就留宿禁城上面的客房,带走了佟昊叫进来的两名女公关,当时佟昊身边也站着一个美女,男人想当然的以为佟昊接下来要做的事儿跟他想做的一样,所以彼此会心一笑。 佟昊眼看着客房房门关上,挂了一晚上的笑容这才慢慢收回,掉头往电梯口走,身边的女公关说:「昊哥,晚上在这儿住吗?」 佟昊不答反问:「想陪睡?」 女人笑着回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占您便宜似的。」说罢,不待佟昊回答,她自顾自的补了一句:「我倒搭钱还不行吗?给个机会。」 佟昊也笑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才不上你的当。」 女人嗔怪了一句,两人一起乘电梯下楼,佟昊道:「明天他起来,你给我打电话。」 「好。」 隔天下午,佟昊从禁城楼上某间客房出来,身上穿着浴袍,去敲某人房门,某人开门见状,笑的意味深长。佟昊见惯了这种人,他们喜欢结交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仿佛大家喜欢喝同一个年份的酒,一个睡女人另一个在隔壁摇旗吶喊,这才是真朋友,所以为了跟这样的人尽快打好交道,佟昊向来能近墨者黑。 当然,这种事儿元宝就不乐意做,不是他不会演,是演都懒得演,佟昊常说:「这种脏活儿累活儿全都推给我做!」 要知道这种『脏累』的活儿,多少人抢破脑袋想要做的。 两人都穿着浴袍在客厅说话,男人说:「我叫人联繫多伦多当地警方,你的人过去可以调餐厅监控,附近街道的也没有问题,但如果要细查到个人身份,这个就要麻烦一点,你也知道,老外办事儿守规矩,一切都得按照程序来……」 说话间,主卧里面走出来两个大美女,看到沙发上的人,先是跟佟昊打招唿,「昊哥。」 佟昊点了下头,男人已经岔开话题,看着两个美女笑道:「有空来闽城,或者去加拿大都可以找我。」 两个女人笑的千娇百媚,皆是应声,但实际上他们连电话号码和和通讯方式都没留,这话,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风月场上的话,谁信谁是傻逼,果然等到两个女人走后,佟昊淡笑着道:「冯先生喜欢的话,最近几天都让她们两个过来。」 男人闻言,马上变脸道:「别,你这里美女这么多,试过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再试?虽说我这身体没什么问题,但也不要暴殄天物嘛,你说是不是?」 佟昊唇角上扬,哈哈笑出声,对方也跟着笑。 两人聊了几句正经话,多伦多那边有冯先生的人脉,马上就能调监控,至于这边儿……佟昊还得应酬着。 有钱人嘛,夜里寻欢作乐,白天健康环保,冯先生提议要去打保龄球,佟昊说:「这儿有几个会玩儿的,待会儿带上。」 男人笑道:「你也是个会玩儿的。」 佟昊但笑不语,下午出行的时候,两人身边都带了两个女公关。 佟昊此番出行百分百是为了工作,然而谁能想到很多事情就是『天网恢恢』,他们来的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里面不仅有保龄球馆,网球馆,壁球馆,能想到的休闲娱乐区,这边都有,占地面积很大。 可就算这么大的面积,人和人想要碰上那也是躲都躲不掉的,准确的说,不是碰上,而是单方面的撞见。 党贞这人除了画画之外,也就剩打打壁球这项爱好了,以前会跟邵一桐双打,如今邵一桐不在国内,她就开了一个场地单打,依旧是千里独行侠,打完球之后,她回女士休息区,这边就要经过保龄球馆的背身,店里的设计都是一面面巨大的玻璃窗分割成的各个区域,因此一走一过,党贞无意间看到佟昊在里面,这也并不稀奇,奇的是,佟昊身边不是元宝,而是两个端茶递水的……女人? 对,就是女人! 党贞站在女人的角度看,那也是两个身材样貌都特别火辣的漂亮女人,她们站在佟昊身旁,一个拿着水,另一个拿着毛巾,等到佟昊打完球走回来,便上前『嘘寒问暖』,佟昊身旁还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知那男人笑着说了句什么,只见佟昊伸出手臂,揽在身边的女人肩膀上,彼此有说有笑。 剎那间,党贞惊着了,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心知佟昊这是出了轨,哪怕还没到那个地步,但这也是个苗头……后知后觉,佟昊又不是她男人,她这么紧张干什么,党贞脑海中出现一张温润的面孔,元宝。 她是替元宝感到震惊,元宝要是知道佟昊在外这样,他会不会特别伤心? 不知不觉间,党贞已经在原地站了半天,这期间她目睹了佟昊跟身边女人的打情骂俏,那女人纤细的手臂横在佟昊腰间,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许是对面的中年男人问另外一个会不会生气,佟昊大方的展开怀抱,一次性抱住两个。 这幅画面……简直岂有此理! 党贞当即一股怒火上涌,第一反应就是佟昊给元宝戴了绿帽子,这事儿若是让元宝知道,元宝一定要伤心死了。 原本党贞已经往前迈了两步,准备进去跟佟昊会上一会,可怒极的念头也正是她忌惮的,是啊,元宝知道佟昊背着他跟女人叽叽歪歪,心底一定会很难过,她若是过去戳穿了,怕是连迴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1063章 乱了乱了 纠结的功夫,佟昊忽然转了下身,党贞也本能的掉头就走,头都没回一下,她不是怕佟昊看见她,她只是怕……哎,元宝可怎么办啊。 党贞朋友不多,准确来讲,少得可怜,元宝和佟昊都是她的朋友,可朋友犯了错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吧?更何况这种错误是伤人的。 一路疾步走回休息室,党贞人生中第一次因为感情的事情儿迷茫,还是别人的感情出现了危机。 脑海中回放着佟昊跟女人在一起互动的画面,只能用游刃有余,泰然自若,轻车熟路,甚至是乐在其中来形容,这模样,哪里像是不喜欢女人,再想想她看到的佟昊和元宝在一起的画面,并不这样亲密,很多时候佟昊都只是『耍嘴儿』。 两相比较,谁重谁轻党贞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可如果佟昊已经不喜欢元宝了,元宝是不是还在喜欢着他,而且上次见面两人还好好的,总不至于这两天就分手了吧? 党贞满脑子都是这件事儿,根本没办法当做视而不见,不弄清楚来龙去脉,她怕是得先元宝之前疯了,终于,在她纠结了两小时十五分零三秒之后,她决定给元宝打个电话。 这是党贞第一次主动打给元宝,心底说不出的忐忑,心跳如鼓。 电话打过去的剎那,她甚至有些后悔,可当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并且叫了她名字的时候,党贞的一颗心渐渐回归平静,身为朋友,她不能坐视不理。 全神贯注,党贞佯装无意,出声道:「没有打扰你吧?」 元宝是有些诧异的,可还是温和的回道:「没有,我现在不忙,你呢?今天没工作?」 党贞心里想着淡定,可脑子却有点儿迷煳,下意识的回道:「今天周末,我放假。」 元宝好心提醒,「今天好像是周一。」 党贞,「……我每个礼拜一休息。」 元宝轻笑,「挺好的。」 党贞道:「你跟佟昊在一起吗?」 元宝说:「我们不在一起,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儿?」 党贞掌心的汗都快出来了,毕竟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探子的活儿,紧张又忐忑,耳边都是放大的心跳声,她出声回道:「没有,我就是想请你们两个吃饭。」 元宝温声道:「佟昊这几天挺忙的,估计没空吧,要不你打给他问问。」 党贞尽量不突兀的打探,「这样啊,他在忙什么?」顿了顿,心虚又补道:「我最近发现一家餐厅还挺好的,想着有时间大家一起去尝尝。」 说完党贞脸就红了,不知是说假话心虚,还是从来没跟人说过这种话。 隔着手机,元宝也觉得诧异,心想党贞这是怎么了? 以他的敏锐,又怎会发觉不了她的异样,只不过她欲盖弥彰之下,想问的是佟昊吧? 党贞对佟昊有意思? 这是元宝的第一念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的确想不到党贞这般拐弯抹角的打探佟昊还能有什么原因。 愣了愣,他出声回道:「有外地过来的朋友,他在陪,应该这几天都抽不出时间来,除了吃饭你还有其他事儿找他吗?要是有,你们直接联繫。」 元宝想,到底是党家人,万一党贞找佟昊有其他事情,也别拒绝的太明显。 党贞下意识的道:「没有,也没其他的事儿,就是随口一问……」她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提醒一下元宝,佟昊的确是去见朋友了,可他那朋友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党贞嘴上说着没事儿,可话却总是欲言又止,元宝心思沉了沉,道:「我今天有空,你说的是哪家餐厅,要不我们先去吃?」 这倒是党贞没想到的,明显卡顿了一下,她很快道:「好,可以啊。」 见她没有下文,元宝又问:「是哪家餐厅?我来定位子。」 党贞不过随口一说,哪有什么新餐厅,她是一个特别守旧的人,习惯了去哪儿吃饭,只要那家饭店不黄,她就能一直死守,眼下让她说出个新餐厅的名字,电光火石之间,她特别机智的回道:「我只记得在武德路那里,具体叫什么不记得了,还是我来定位子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元宝道:「那就晚上七点半。」 党贞应声:「好,我订好位子发给你。」 这边就就这么结束了,两人挂断电话,党贞赶紧开车去武德路那边看有什么餐厅,元宝这边也万分好奇的抄起手机打给佟昊。 佟昊接通,元宝第一句便是:「你怎么党贞了?」 「啊?」能想到佟昊此时一定蹙着眉心,「我怎么党贞了?她怎么了?」 元宝道:「刚刚党贞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话里话外拐弯抹角的问你。」 「啊?」这个字加上问号往往显得很傻,可这正是佟昊的内心真实感受,这特么都哪儿跟哪儿啊? 元宝道:「党贞突然对你这么有兴趣,你们这几天私下里碰过面?」 佟昊终于不『啊?』了,但特别急躁的回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上哪儿跟她碰面去?」 元宝没说话,佟昊道:「干嘛,你还不信啊?我这两天一直跟冯……」他颇为气恼的把行程摊牌,临了还不忘骂元宝,「我特么这费心费力的伺候人,早知道还不如去陪党贞呢,她还好煳弄一些!」 也不知哪句话或者是哪个字眼,元宝心底忽然就一阵不舒服,说不出的感觉,但他声音还是如常,「我觉得党贞盯上你了,我说你这几天很忙,没空,保不齐她会给你打电话,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 佟昊炸毛道:「你帮我挡着点儿啊,咱俩这关系,她还想横刀夺爱不成?」 元宝作壁上观的口吻回道:「早不想跟你演了,你做好当驸马爷的准备。」 佟昊在手机里头骂娘,说自己躺着都中枪,果然还是被看上了等等。 其实元宝也有些纳闷儿,党贞怎么会看上佟昊的?关键佟昊跟党贞……真的不合适,别说佟昊这颗瓜不好扭,就算党家当真给扭了,可强扭的瓜不甜啊,以后苦的人还是党贞自己。
第1064章 两难 党贞开车来到武德路,其实她对这附近不熟,元宝问她的时候,她可能太紧张,所以顺口胡诌,但是谁来告诉告诉她,她一个打小儿就不爱撒谎的人,八百年也不扯一次谎,为何老天要这么难为她? 车子停靠在街边,党贞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施工防护网,暗道她不过是两个多月没来这边儿,怎么突然就开始大兴土木了? 原本这条街上还能找出几家饭店餐厅,如今倒好,唯有机器做工的轰鸣声,附近根本没有人来,那些底层的商铺也无一例外的全部关了门。 坐在车里,党贞一瞬间差点儿被难为哭了,她在电话里面信誓旦旦的告诉元宝,在武德路上有一家餐厅还不错,但眼下看这工程,最起码封了不下个把月,元宝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听没听出她在撒谎? 对于脑子灵活的人而言,大不了再编个谎话,在附近找一家餐厅对付就好,反正撒一个谎和撒两个慌没有什么区别,但难就难在党贞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本就在『骗』元宝,如今要她骗上加骗,她脸皮子快磨没了。 之所以从前没有过这般尴尬的时刻,因为身边没有什么人需要她费心去『骗』,谁料好不容易交俩朋友,朋友还这么不省心。 「哎……」 一个人坐在车里,党贞直接给自己愁嘆气了。 总不能在一片施工区域找出一家餐厅来,党贞调转车头,在武德路附近寻找,不多时,她看到一家小小的店面,从外面看是木式装潢,门前垂着两个长筒形灯笼,上面写着日文,寿司。 这家店严格意义上来讲,已经不在武德路上了,不过好在只隔了一条街,如果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是可以的。 党贞把车停好,迈步往寿司店走,她挺怕这家店不营业,结果刚推开门,只听得里面有人用日文打招唿,随后又换了中文:「您好,欢迎光临。」 党贞看到站在里面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朝着她点头微笑,回忆起他刚才说的日文和中文,明显日文才是母语,中文说的直白生硬。 同样礼貌颔首,党贞开口,尽量慢且清晰的问道:「请问您这里正常营业吗?」 大叔听懂了,笑着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党贞微笑着回道:「我不现在吃,晚上七点半想请朋友过来。」 大叔很轻的嘀咕了一句日文,随后用中文说:「好的,你们,多少人?我这里,地方小,要提前准备。」 党贞说:「我只带一个朋友过来,就我们两个人。」 大叔点点头,「好的,那我,等你们过来。」 事情一波三折,到这儿也算是顺利,党贞出门后用简讯给元宝发了地址,不多时元宝回覆:收到,晚上见。 这是党贞第一次跟元宝互通简讯,看着屏幕上并没有多特别的几个字,她却仿佛觉得这五个字,连带那两个标点符号都是温温和和的,一如元宝的人。 原来看到他发过来的文字,她已经自动想像出他的声音。 「哎……」 不知不觉轻嘆了一口气,党贞心思复杂,这么好的元宝,佟昊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看上外面的妖艷女人了? 另一边,元宝跟佟昊说完,吓得佟昊六神无主,一会儿要出柜,一会儿要出轨,反正看他这意思,就是无论跟男的还是跟女的,反正就不跟党贞,元宝心说,早前不认识党贞,他也觉得离这号人物越远越好,没必要把自己弄到骑虎难下的地步,可是认识党贞之后,他发现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想像中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个『色字当头』的,正暗暗觉得愧疚,不该先下手为强骗她之际,她这突然又杀了个回马枪出来,盯上佟昊了。 这回就连元宝都有些看不清楚,云山雾罩。 佟昊嚷嚷着不干了,压力太大,这日子没法过了,眼下乔治笙不在夜城,一大堆事儿等着他们去办,元宝只能稳如泰山的说:「别作了,我今晚跟她约了一起吃饭,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佟昊道:「就你跟她?」 「嗯。」 「那还想什么啊,你要真想救我,捨身取义吧,只要你肯牺牲色相,我不信她不上钩。」 元宝拉着脸,沉声道:「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佟昊不以为意的说:「你帮我把她摆平,我允许你叫我狗。」 元宝直接被他气笑了,脸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愣是过了几秒才道:「我用得着你允许?我想叫就叫,你个狗。」 佟昊厚着脸皮说:「我忍了,你别想白占我便宜,今晚立马给我解决,听见没有?」 元宝说:「没听见。」 说完,不等佟昊再啰嗦,他这头兀自挂断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被佟昊给吵的,元宝的心莫名的有些烦躁,整个下午做事儿都是心神不宁的,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当然清楚这份烦躁不仅来源于佟昊,明确的说,大部分都是来源于党贞。 仅从眼下来分析,党贞分明是冲着佟昊去的,而她为何突然点到佟昊,他唯一能想到的,跟佟昊害怕的一样,但这是个死结,佟昊不喜欢党贞,两人也不合适,一面是党家人,一面是乔家人,虽说感情是私事儿,但闹掰了终归不好,这也有违他和佟昊当初去跟党贞交朋友的原则…… 想到此处,元宝心底更堵了,像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面只能错上加错,一错到底。 若是真朋友,大家可以互相劝一劝,可难就难在,他对党贞的出发点就有问题,若是党贞看上了佟昊,难不成还要他表演一出梨花带雨,求党贞不要横刀夺爱? 唉……元宝平日里从不嘆气的人,今儿也破天荒的有种想嘆气的冲动。 晚上七点二十,元宝按照简讯上党贞发的地址找到地方,下车后看了看餐厅门面,他迟疑着走进去,好在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党贞,不然他都以为找错了地方。 这家店,着实精緻,除了站在操作台里面的老闆,也就只有党贞一个人,党贞闻声望来,对上元宝的目光,店面虽小,但胜在老闆很有情调,店内的光线是柔和而缱绻的暖黄色,因为旁边还有一个红灯笼,所以党贞脸上红黄交错,光打得极好,让元宝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儿。
第1065章 你喜欢他什么? 好在党贞已经勾起唇角,率先打了招唿,「元宝,这边。」 元宝不着痕迹的露出微笑,出声道:「这家店我还真没来过。」 当然不会来,估计一般人看都看不见,老闆笑着跟元宝说晚上好,元宝礼貌回应,坐在了党贞身旁,因为店内没有其他客人,他们都是面朝操作台,像是在酒吧里一样。 党贞递了手上的点餐簿给他,元宝接过,很随意的说道:「这儿的东西一定很好吃吧?」 党贞本想说还没吃过,但话到嘴边临时改成,「嗯,你尝尝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差一点儿就说漏嘴,果然撒谎是个技术活儿,撒一个就要用十个来圆。 元宝看着点餐簿上的东西,再抬头的时候,直接跟老闆说的日语,老闆见状,也马上试探性的用日语回应,元宝笑着说了蛮长的一句话,老闆表示惊讶,紧接着两人就旁若无人的用日语交谈了。 党贞不懂日语,只好从旁喝茶,思考着待会儿怎么跟元宝开口暗示,让他以后把佟昊盯紧一点儿。 她不知道这会儿老闆和元宝已经把话题扯到她身上,老闆笑着说:「这是你女朋友吧?」 元宝微笑着回道:「不是,是朋友。」 老闆道:「这样啊,我看她今天一个人过来定位子,说会请一个朋友过来吃饭,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元宝但笑不语,老闆说:「我这里地方小,很多人都发现不了,今天看她第一次过来,还以为她是故意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呢。」 老闆这句话的重点在于自嘲,开玩笑,而元宝的重点则是『第一次』。 党贞也是第一次过来?那她为什么要在电话里面说谎? 元宝迅速在心底寻找可能的原因,第一就是不自觉的撒了谎,她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是顺嘴一说,所以当他问到餐厅的时候,她会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那她的本意就不是想请他们吃饭,餐厅只是临时拖出来的藉口;如果不是这样,那另外一个原因,她本来是想带佟昊来这儿的? 再看这家小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面前是个不精通中文的日本老闆,的确是个说私密话的好场合。 元宝往心里去了,怕不是党贞真的对佟昊有什么想法。与此同时,党贞也在烧脑,佟昊到底是喜欢男人多一些还是女人多一些?如果元宝知道被异性抢了自己的恋人,会不会跟普通人觉得被异性抢了恋人一样的五雷轰顶? 短短时间,两人心底百转千回,当老闆开始准备食材的时候,元宝主动侧头对党贞说:「你今天没有打给佟昊吗?」 党贞瞬间神经紧绷,面上却做出坦然的模样,淡笑着回道:「没有,你说他很忙,我就没有打扰他。」 元宝说:「我今天给他打了电话,他实在太忙走不开,让我替他说声不好意思。」 太忙?的确很忙,忙着左拥右抱。 党贞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是临时想约你们出来,都怕你也没空。」 元宝道:「我还好。」 党贞佯装无意的问:「你跟佟昊平时不在一起工作的吗?」 元宝道:「有需要会碰面,大多数时间不在一起。」 党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元宝看得心惊肉跳。 不待党贞接下句,元宝自顾自的说:「其实佟昊这人在哪儿都待不住,在一个地方坐半小时就跟屁股长钉子了似的,他必须要动,你是没看到他在你身边坐久了,特别招人烦。」 党贞闻言,看着元宝道:「那你还是喜欢他?」 元宝险些没从椅子上撅下去,如今如坐针毡的人是他,他倒是好心想把佟昊摘出去,可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 见他脸色忽白忽红,党贞有些迟疑的低声说道:「这个话题不好谈吧?不好意思……」 元宝已经恢復,唇角轻勾,温声回道:「没什么不好谈的,感情这种事儿,一定要顺其自然,强扭的瓜不甜是吧?」 他在暗示党贞,别看上佟昊,党贞却越发的心疼的元宝,但又不好直说,只能拐弯抹角的安抚道:「当然要顺其自然,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没必要难为自己,不管优不优秀,在喜欢的人眼里,那个人就是最好的,也总能找到最对的。」 元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党贞这是劝分呢? 党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明显了,正在气氛短暂的陷入僵局之际,操作台后的老闆端上来两盘寿司,用中文说:「请慢用。」 党贞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岔开话题道:「先尝尝。」 老闆还递了两碟寿司的专用醋料过来,元宝一口吃了一个寿司,对老闆竖起大拇指,党贞吃了一口之后,却忽然捂住嘴,蘸料碟里面有芥末,她对芥末特别敏感,平时去日料店也是不碰的,这会儿一时大意,现在想咳嗽,但嘴里面一口寿司,只能生憋,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元宝发现她的异样,侧头看去,党贞已经下了高脚椅往外跑,好在街边不远处就有垃圾桶,她把嘴里沾了芥末的寿司吐出去,余光瞥见有人递来一张纸,侧头一瞧,是元宝跟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瓶水,当着她的面儿拧开。 党贞连着喝了半瓶水才压下这股呛劲儿,元宝说:「没事儿吧?」 党贞摇摇头,如实回道:「没事儿,我不能吃芥末,忘了跟老闆说。」 元宝看着她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想她这是本来就想哭,借着劲儿跑出来发泄的吧? 她这么喜欢佟昊吗? 两人都没穿外套站在路边,夜风一吹,身上一阵激灵,元宝说:「进去吧,别吹感冒了。」 党贞心底一暖的同时,险些就要和盘托出,可又担心这么直白会伤到元宝,两人并肩往回走,眼看着还有几步就进到店里,党贞忽然出声问:「元宝,你喜欢佟昊什么?」 元宝感觉平地一声雷,炸的他外焦里嫩。 如果他现在坦白从宽,告诉党贞其实他跟佟昊都恨不能离对方八百仗远,两人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她会原谅他们从最初的欺骗吗?
第1066章 暖出事儿了 元宝不敢赌,且不说女人心海底针,党贞知道之后会不会突然翻脸,单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佟昊不是同,他就很可能被党贞给收走,所以在这种时刻坦白,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佯装思考,元宝明显停顿了几秒才道:「认识这么久,早就像一家人了。」 党贞心底难过,元宝把佟昊当家人,家人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对方的,可是佟昊…… 两人重新走进店里,老闆关心的询问,党贞微笑着说:「不是您的问题,是我自己被芥末呛到。」 老闆一边说着抱歉的话,重新又给党贞调了一盘醋料,党贞吃了一个寿司,觉得味道很好,可心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党贞后知后觉,是元宝在问她。 迟疑了一下,党贞如实回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元宝不动声色的说:「现在没有,但总有理想型吧?」 党贞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知为何,脑海中蹦出的几个词不是温柔就是舒服,还有会做饭,之前吃过一次元宝做的菜,她回去后心心念念了很久,总觉得没有哪家餐厅的菜能做出他的口味。 元宝就坐在身边,她滋生出这样的念头让自己一慌,为了避免让人误会,党贞开口,出声回道:「我没细想过,如果非要框个大概出来,可能会选个跟我性格完全相反的吧。」 完全相反,她好静,那对方就得好动,她温顺,那对方就得火爆,她拿笔桿子说话,对方用拳脚说话,一个艺术家,一个暴力狂……这不就是佟昊嘛。 两人各种打哑谜,打着打着就按照各自的剧本一去不復返了,元宝越来越笃定心中的猜测,也越来越坐不住椅子,像是朋友聊天一样,他出声道:「原来你喜欢跟你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我以为你会喜欢跟你志同道合的。」 党贞说:「其实喜不喜欢也要凭感觉,我是这样说,可没准儿哪天碰上一个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的,但我还是喜欢,那也没办法。」 元宝微笑着道:「在理,你就算喜欢叛逆的,但叛逆也要有度,比如佟昊这种你就不行。」 党贞随口接道:「为什么不行?」 元宝道:「你们聊不到一起去,而且你家一定想让你找全国几大杰出青年,佟昊除了打架杰出,什么都不杰出,你画画说让他帮你递一管红色的颜料,他一定会问你是不是血红色,你喜欢去剧场,他喜欢去拳馆,你说喜欢日料,他会说喜欢泰国菜,不为别的,因为泰国的人妖长得漂亮。」 元宝这也不算在黑佟昊,顶多是把他的老底儿掀起来,不让他维持表面的潇洒,殊不知党贞心思完全不在佟昊身上,她只是担心元宝,「我看你也不是他这样的性格,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 元宝道:「我是男的,看不爽可以动手啊。」 这倒是党贞完全没想到的回答,一时语塞。 元宝趁机娓娓劝道:「我一直在想,找一个合适且七分喜欢的人,应该会比找一个不合适却十分喜欢的人要幸福,人要活得舒服,何必强求呢。」 党贞暗自嘆气,别看元宝话是这么说,可他一定是更喜欢对方的那个人,算了,她也只是看到佟昊跟其他女人有身体接触,又没看到其他实锤,没准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别再平白让他们两个闹误会。 党贞不愿再试探,干脆不聊这个话题,两人在寿司店坐了快一个小时,期间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老闆在认真的做寿司,两人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党贞以为这种场面会尴尬,实际上完全没有,她是话少的人,也不懂交际,但她无论说什么,元宝总能体贴的接上话题,并且源源不断的制造新话题,这些话题都是她能搭上的,偶尔还会把她逗笑。 一顿饭吃完,党贞要买单,老闆说元宝已经买过了,她诧异,两人一直都在一起,他什么时候买的? 元宝拿着外套道:「走吧,下回你再请我。」 两人一起往外走,元宝说:「你直接回家?」 「嗯。」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两人走到店外,党贞的车就停在街对面,元宝四下扫了一圈儿,在几十米外看到一连三辆黑色私家车在等着。 他没说别的,把党贞送到车边,两人客气的说着下次再见之类的话,她坐上车,他也掉头往自己停车的位置走。 开车回家的路上,起初党贞想的是佟昊,努力回忆着佟昊跟其他女人的互动,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是不是在外工作所迫?其实早就跟元宝通过气的,是她在小题大做而已。 想着想着,变成万一呢?万一佟昊真的是心猿意马,在外找了别人,而元宝被蒙在鼓里呢?那她作为朋友,看到却没有说,算不算助纣为虐? 想着想着,脑海中的画面又变成了跟元宝在小小寿司店里并排而坐的场景,她身边朋友少,异性更少,跟异性单独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相当于没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温馨,很舒服,如果不是开车来的,她也许会要上一点儿清酒,大家聊聊心里话,不,也不用聊心里话,就随便聊点儿什么都成,他今天告诉她炸薯球怎么做了,还告诉她蒸饺要放多少水,实在拿不准就宁可多放也不要少放…… 就是这些特别简单生活的东西,两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觉,党贞唇角轻轻勾起,为自己交了个万能的朋友感到开心。 前方路口要左转,党贞打了方向盘,眼睛习惯性的瞄了眼左边后视镜,此时她的大半车身都已经转过来,因此后视镜里能照到身后的好几辆车,其中一辆白色的车头,余光一瞥,车牌号的最末尾是78,白车,车牌号,都能跟元宝的车对上,难不成是他? 身后的几辆车都已经跟上来,大家变成一条街上的竖线,党贞什么都看不到了,可心底的猜测却一直萦绕,终于等到开回小区门口,她故意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车等待,不多时,小区外的街边停了四辆车,三辆黑色私家车跟的很近,最后面一辆白色私家车距离稍远,党贞拿出手机,给元宝打了通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餵?」好听的男声传来。 党贞问:「你是路过我家小区了吗?」 元宝不答反问:「你怎么还没进去?」 这一刻,党贞心底一阵异样的电流划过,比感动更浓,比温暖更灼热。
第1067章 谁先心乱谁先完 她很难形容这剎那间涌上全身的酥麻感觉是什么,脑子也有片刻的空白,机械性的动了动唇瓣,现实中慢半拍才回道:「这就进去。」 手机里传来元宝温润柔和的声音:「嗯,提前跟你说声晚安了。」 他每说一个字,党贞身上的汗毛就要竖起来一下,以至于她拿着手机活像是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可是,捨不得扔掉。 「好,你也晚安……」六神无主的说出这几个字,党贞后知后觉,什么叫『你也晚安?』 懊悔自己的失神,她只能临时补救,「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拜拜。」 电话挂断,党贞匆匆瞥了眼后视镜中照出的白色车影,不等元宝先走,她赶紧开车进了小区,直到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党贞的心还是躁动不已,她是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心动这种东西……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心动了吗?党贞心跳的越来越快,还掺杂着慌乱,她怎么能对元宝生出朋友之外的感情来,明知他有…有另一半,不能自己觉得佟昊不安分,她这边就先惦记起元宝啊,这什么人品? 党贞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人品有问题。 从地下车库找电梯上楼,她这里不是新小区,地下还是早些年的设计,并不规范整齐,虽说九成以上的车都是一个方向挨着停的,但也不乏开发商为了收钱,把一些犄角旮旯也画成停车位,所以总有那么几辆车横七竖八的停着,正好挡住去电梯口的视线。 平日里党贞六根清净,脑子里也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如今她正在怀疑人品,所以根本没注意看前方,等走近之后一拐弯儿,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对方是个男的,见状,侧头道:「哎呦,吓着你了?」 党贞一口气窝在胸口处,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底想的却是,刚刚以为是坏人的那一瞬间,她心底,竟然又想到了元宝。 正想着,身后微微脚步声,影子从后面直接伸到党贞身前,她麻着头皮转头,发现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抱着一个睡着的小孩子,对方轻手轻脚,怕吵醒身上的人,直接对党贞另一侧的男人道:「电梯还没下来?」 男人说:「快了。」 这个阿姨党贞有印象,的确是同一单元的,果然阿姨也认出党贞,勾起唇角,小声道:「这么晚才回来,是刚下班吗?」 党贞声音放轻,微笑着回道:「没有,跟朋友约了吃饭。」 阿姨道:「这么晚,你一个人来回也得注意点儿安全。」 党贞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随后温声回道:「朋友送我回来的。」 阿姨点点头,「那还好。」 电梯来了,几人先后往里进,中途阿姨笑着问:「你有男朋友吗?」 党贞微愣,可还是礼貌的回道:「没有。」 阿姨说:「那你现在想找男朋友吗?我这儿有几个好朋友家的儿子,都很优秀……」 党贞不待出声,一旁的年轻男人说:「妈,你跟人家说这个干什么?」 阿姨道:「我又不是那种见人就拉红线的老太太,我这身边都是优秀的人,而且我问了人家想不想找……」 眼看着阿姨都要翻脸,党贞微笑着说:「没关系的,问一问又不会怎么样。」 阿姨说:「就是。」说完这两个字,还想乘胜追击,结果党贞的楼层先到了。 电梯门打开,党贞道:「阿姨,那我先走了。」 阿姨笑容满面,连连点头,「欸欸,慢点儿,我们回头再聊。」 出了电梯进了家门,党贞把钥匙放在一旁,如往常一般进主卧,洗澡换睡衣,家里就她自己,没有人会陪她讲话,可她脑子里却是乱糟糟的,像是好几个声音在同时跟她讲话。 「喂,你是不是喜欢元宝啊?」 「怎么会,不可能,元宝有对象。」 「那如果他没有呢?」 「……没有如果。」 「啧啧,人品不行啊,竟然觊觎别人家的人。」 「不是觊觎,就是,就是被朋友的举动温暖了不行吗?」 「是感动还是心动,你心里没数吗?」 站在花洒下面,党贞睁开眼,不让自己陷入无限死循环的提问再推翻当中,是感动还是心动,她有数也没数,因为一个人太久,身边不是没人就是太熟悉的人,勐地被人惦记,她难免会比常人反应要大,但她也明白,也许对元宝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没准儿他就是顺路,而且,他喜欢佟昊啊。 「哎……」 当听到被浴室放大的嘆息声,党贞才发现自己又嘆气了,只是这一口气,到底是为谁而嘆,很模煳。 洗完澡躺在床上,党贞习惯性的拿起枕边书开始看,可看了半天不仅没翻页,实际上就连三行都没看过去,合上书,好吧,她承认心底很乱。 另一边,元宝花了二倍的时间绕路回家,他住的地方跟党贞正好是反方向,明知她身边有警卫员随时跟着,可他还是莫名其妙的送了一程,归根到底,也许是不信那帮警卫员的能力吧,毕竟之前动过手,也就那样。 回了家,洗了个澡,元宝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其实他不是要看,只是习惯了听,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放松方式,有些人需要静,有些人需要人声。 后半夜,元宝听到有人拍房门,两声重一声轻,他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无语和烦躁,打开门,佟昊直接往里进,元宝道:「你眼睛是喘气儿用的,看不见门铃吗?」 佟昊道:「我不拍门你知道是我吗?」 元宝说:「知道是你想装家里没人了。」 佟昊换了拖鞋往里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出声道:「饿死了,你这儿有什么吃的?」 「没有。」 佟昊蹙眉道:「你知道我这一天多辛苦吗?累得跟三孙子似的,姓冯的才答应找多伦多的警方帮忙查人,你不看僧面能不能看看佛面?」 元宝转身往厨房走,嘴里也没少了骂佟昊,隔三差五上他这儿蹭吃蹭喝,他么烦死。 佟昊扯着脖子在客厅喊道:「你晚上不是跟党贞一起吃饭了吗?聊得怎么样?」 元宝也提高了几分声音,带着不耐,「她看上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闻言,躺在沙发上的佟昊想要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险些从沙发上栽下来。
第1068章 兜兜转转,善后的还是他 党贞失眠了,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乱糟糟的,暗嘆偏巧在这种时候邵一桐不在国内,不然以邵一桐跟那帮人的关系,多少也能打探出元宝和佟昊的感情是否真的出现了危机。 哎,元宝人这么好,可千万不要受伤。 党贞以为这事儿过一晚也就忘了,然而并没有,一连好几天,她吃饭喝水画画的时候,脑子里始终不得安静,她会脑补那天佟昊左拥右抱之后的事情,元宝说了,感情不能强求,没错,但同样感情里也不能掺杂欺骗,大家合则来,不合则分,没道理用谎言去吊着另外一人,太伤人了。 她决定把元宝和佟昊一起叫出来见个面,当然不会当面戳穿,她也没这个权利,只不过想要看看他们两个之间是否真的存在『面和心不合』。 一个礼拜过后,党贞率先打给了佟昊,电话响了好多声对方才接,天知道佟昊看到党贞的来电显示吓成什么鬼样子。 「餵?」佟昊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明显的疲惫沙哑。 党贞微愣,随后问:「你是还没起来吗?」 佟昊『咳』了两声:「没有,有些不舒服。」 党贞意外,但还是关心道:「哪儿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佟昊说:「没大事儿,小感冒而已……咳咳……」 他特贼,想着党贞如果要约他出去,他就告病不去,她总不至于残害病弱吧? 党贞自然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她出声道:「你住哪儿?我去看看你。」 佟昊:「……」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简直逼良为……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说罢,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佟昊又道:「元宝在,他会照顾我的,咳咳。」 他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党贞忙道:「那你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佟昊连客气的改天吃饭都不敢说,草草挂断电话。 党贞这头心想,元宝跟佟昊在一起,那还好,身边有个照应的人,不然生病最难受了。等等,党贞放下手机去主卧找东西,她记得党毅送过她一个香薰,说是里面的燃料是专人配的,尤其是冬天爱感冒的季节,有空熏一熏屋子,可以有效地抑制病毒。 她当时收了之后就放起来了,并没有用,正好可以送给佟昊。 翻箱倒柜,到底还是找到了,党贞拿出手机打给元宝,响了三声,对方接通,「喂,党贞。」 党贞还没等说话,只听得元宝那边传来汽车鸣笛声,好似身边车水马龙的,她下意识的问:「你没跟佟昊在一起吗?」 元宝心说,越来越开门见山了。 「没有,我在外面办事儿,你找佟昊吗?他估计还在忙,这两天没准儿要去外地。」 元宝没办法,只能把佟昊给撇开,夜城待不了,就说外地好了。 可党贞听后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佟昊跟她说元宝在身边,可元宝根本就不在,甚至不知道佟昊生病了,元宝没道理跟她撒谎,那只能是……佟昊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骗她无所谓,为什么要骗元宝? 党贞一时间没说话,元宝试探性的『餵』了一声:「听得到吗?」 党贞手里还拿着没拆封的香薰盒,闻言,「啊,听到…」 元宝说:「你有急事儿找他吗?」 党贞努力勾起唇角,「没有,想看你们两个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画展。」 元宝说:「他怕是没空,而且他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带他去看,浪费门票钱,对牛弹琴。」 党贞笑得很违心,本想说那就算了,结果元宝道:「画展是什么时候?」 党贞又是脑袋一空,她真得改改这个随口胡说的毛病,画展什么时候…… 「明天。」狗急,不是,兔子急了,反正急了总能想出辙来,党贞忽然想到明天就有画展,为期五天,展出的都是『江沅』的作品。 「我明天有空,不带佟昊那小子,影响心情,咱们两个去看。」 党贞又开始莫名的心跳加速,汗毛孔撑开,硬着头皮应下,赶紧挂断电话。 若不是逼急了,她也不会约元宝去看自己的画展,好尴尬。同时元宝也说不清的感觉,可能是愧疚吧,党贞挺好一姑娘,是他跟佟昊先起合伙骗她,所以他总是不忍看她失望。 正想着,佟昊的电话打进来,元宝接通,听对方道:「我去,党贞真的缠上我了,她刚刚主动给我打电话,我怕她想约我出去,所以说我有病了,你猜她说什么,她要来家里看我,这不欺负人嘛!」 元宝一愣,没马上接话,佟昊自顾自的叨叨,「还好,还好我聪明,临时把你拿出来扛雷,我说你在我身边,你会照顾我的,她还算知进退,没有再逼我。」 元宝听到这里,不由得面色微沉,开口道:「她刚刚也给我打了。」 「啊?她跟你说什么了?」 元宝道:「她问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说没有,我还说你最近很忙,马上要去外地。」 佟昊急着道:「这不穿帮了吗?啧,我应该早点儿跟你打声招唿的,就赖小白刚刚有事儿找我……」 元宝心里也烦,烦的不是其他,而是这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来圆,不说瞒不住,说了还愧疚。 「现在怎么办啊?」佟昊问。 元宝面无表情的回道:「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找补。」 佟昊马上道:「欸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怎么搅进这摊浑水的?还不是你当初非要显摆英雄救美?」 元宝沉默,佟昊换了一副面孔,「算我求你,我求你,你帮我把她摆平了行不行?我不是吓唬你,你要是让我自己面对党贞,那结果只能是伤人又得罪党家,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 佟昊就这么厚颜无耻,一边威逼一边利诱,明知元宝不愿伤害党贞,也不愿破了党家和乔家的交情,这个烂摊子只能他来接手。 沉默数秒,元宝骂道:「我特么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拉你下水。」 说罢,不等佟昊接茬,他率先挂断电话,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死猪一样的队友,佟昊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类型,现在骑猪难下了。
第1069章 他喜欢的,她不卖 隔天元宝和党贞如约在展厅门口碰面,党贞是打车来的,元宝顺势问了句:「今天没自己开车?」 党贞道:「忘记加油,上了车才发现,估计开不到这里,干脆打车了。」 两人一起往里走,说话间党贞递了一个小纸袋给元宝,「这个你帮忙给佟昊吧。」 元宝问:「这是什么?」 党贞回道:「昨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感冒了,这个香薰的燃料会有防治病毒的功效,你可以给他试一试。」 她藉此提醒元宝,要注意佟昊,不然对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元宝闻言,面不改色的说:「我替他谢谢你,他确实『有病』,刚开始还没告诉我,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 原本党贞已经坐实了佟昊在撒谎,如今一听,倒是自己想多了,可能佟昊当时说元宝在身边,就是一句客气话,免得她还要过去。 思及此处,党贞不知该高兴还是郁闷,是她想太多。 『江沅』是圈儿内最近炙手可热的画家,她的画展门票很贵,但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眼看着展厅四处都是人,每一幅画前面最少堆站着四五个人,两人谁都没有朝着人群挤,而是随意走动。 党贞问道:「那佟昊现在一个人在家吗?你不照顾他,他没事儿吧?」 元宝说:「没事儿,小毛病。」 党贞道:「早知道我不该拖你出来看画展的。」 元宝微笑着道:「我要谢谢你请我出来看画展。」 党贞侧头看着他,元宝半真半假的说:「他哪有画好看啊。」 无论真假,党贞还是笑了出来,「佟昊听到这话要伤心了。」 元宝道:「他没心没肺。」 党贞说:「他没心没肺,你也不会喜欢他了。」 元宝:「……」 除了怕鸡之外,这些年还没人找到元宝的软肋,如今他渐渐发觉,他怕佟昊,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怕党贞。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元宝都会微微一笑,没有不高兴,但也明显不准备聊,党贞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话锋一转,问到了宋喜。 「小喜和她老公最近都挺好的吗?」 元宝应声:「嗯,挺好的,那边有山有水,人又少,很安静。」 党贞说:「关键是喜欢的人都在身边,想想也是很开心了。」 元宝就是心思太细,加之思路有错,所以党贞随意的一句话,他会解读为她的言外之意是,此刻她喜欢的人不在她身边,说来说去,还是佟昊的问题。 之前元宝已经暗示过两人不大合适,但看样子党贞嘴上不说,可心里却还没放弃,佟昊那厮哭着喊着要去出家,要么就出柜,吵都吵死,若真让两人当面锣对面鼓,怕是彼此都下不来台,而伤心的只能是党贞。 思及此处,元宝又是那张温和的笑脸,出声说道:「你也快点儿找个喜欢的人,之前你说喜欢跟你性格相差比较大的,我帮你留意一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党贞闻言,心底剎那间的停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到了,可她还是淡笑着接道:「看来我是真到了让人着急的年龄,不光家里着急,朋友着急,就连我家楼上的阿姨都要替我张罗相亲了。」 元宝说:「大家是希望看到你开心,跟你什么年纪没关系,只要你足够幸福,八十岁再找都不晚。」 党贞唇角勾起的幅度变大,边笑边道:「那别人要在背后说我是强颜欢笑了。」 元宝说:「本来嘛,两个人想在一起就是有条件的,首先要彼此喜欢,剃头挑子一头热和强扭的瓜都不是长久之计,其次要想继续往下走一步,比如结婚,那就要看两边家里同不同意,能得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未必会幸福到底,但不受祝福的从最开始就要心烦。」 党贞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么多年连『首先』都没找到。」 元宝不确定她这话是不是口是心非,只能顺势接道:「放心吧,总会找到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很喜欢你的人。」 党贞侧头笑道:「我没担心啊,大不了单身到八十岁再找嘛。」 元宝也笑了,两人在偌大的展区熘达了半天,一幅画没看,光谈感情问题了,终于走至一处人少的画前面,两人刚到,唯一的一人也走了,抬眼看去,墙上挂的是一副很小的画,长度只有大概四十厘米,高也不过二十几,画的是一匹拟人马在吹蜡烛,对面长桌上分别坐着猪,兔子,老虎,羊……凑齐了正好是一副十二生肖。 比起其他的大尺寸和很有意境的画,这副更显童趣,而且无论色彩还是内容,都不像江沅的一贯风格,如果这个展厅不是江沅专场的话,怕是很多人都会怀疑,哪里掺进来的冒牌货。 可是元宝却微笑着道:「我喜欢这张。」 这张是党贞去年生日时画的,她当时没许什么愿望,也没期待能交到好多朋友,只是随手拿来一张纸就画了,不然尺寸也不会这么小,但画完了她很喜欢,觉得很有趣,所以就一直留着,这次的画展是邵一桐的公司承办的,因为数量差了几幅,这才拿过来凑数。 「你喜欢这种风格的?」党贞好奇的问。 元宝道:「什么风格我也不太懂,眼缘吧,喜不喜欢不是一眼就能确定了?」 党贞还没等回答,元宝又道:「你猜它许了什么愿?」 党贞看着画中马,出声回道:「可能许愿在座的肉食动物不要吃了它的小伙伴吧。」 元宝始料未及,当场轻笑出声,党贞也笑了。 两人正站在画下发挥想像,不多时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年纪要比女的大二十来岁,像是长辈,可两人举止却像情侣,许是女人之前就嚷着要画,男人道:「这副怎么样?我把这副买下来送给你。」 女人噘着嘴说:「我喜欢那张……」 男人道:「那张不适合家里的装修风格,我看这张挺好。」 听说党贞的画很多都是按尺寸卖的,越大越贵,两人站在身边小声嘀咕,最终女人还是妥协了,「那就这张吧。」 男人道:「我找工作人员过来。」 党贞对元宝说:「我去下洗手间。」 元宝点头,党贞离开后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说是35号画不卖,很快有人回復,刚刚已经有客人在问价,这副您没定,我们说要问问,对方很喜欢,说价钱好商量。 一般敢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不差钱的,虽然画小,但只要买卖双方同意,百万几百万都不稀奇,但党贞还是那句话:不卖,帮我撤下来,我要送朋友。
第1070章 乐极生悲 撤下来的画到了党贞手里,她也没有马上送给元宝,不然总有些司马昭之心的既视感,她把画留下,心想着等到合适的机会再送给他。 当天两人一起去了那家寿司店,打开门无一例外的小而安静,只有老闆在,老闆看到两人笑着打招唿,两人边吃边聊,党贞要了一份清酒,这种酒浓度不高,但她毕竟平时滴酒不沾,所以喝完小小的一瓶,后来也有些脸红眼皮沉。 元宝开车把她送回家,车子停到小区门口,他有些担心,随她一起下了车,问:「自己能上去吧?」 党贞喝多了很爱笑,已经笑了一路,这会儿更是弯着眼睛道:「能,我没事儿,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 说话间她摆手往后退,脚下一个很浅的石砖拼缝就差点儿把她撂倒,元宝见状,忙一个健步上前把她扶住,党贞自己也吓了一跳,本能的紧紧抓住元宝的手臂,一脸余惊未退。 元宝道:「我送你进去吧。」 这回不是询问,而是陈述,党贞说着不用,元宝道:「我送你到楼下。」 他没想过上楼,毕竟党贞单身,大半夜的孤男寡女,避嫌是必须的,把她送到单元门口,看她刷卡,他帮她拉开厚重防护门,温声道:「回去早点儿休息,要是胃里不舒服就吃些水果,解酒的。」 党贞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是,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刻的冲动,她差点儿想要对他说,你喜欢的那幅画我送给你。 但是话到嘴边,当然忍住了,毕竟没醉到可以不顾后果的地步,道了别,两人一个上楼一个出小区。 元宝瞥到街边停着的黑色私家车,不确定他们是要守夜还是怎样,待他开车离开,其中一辆黑车副驾的人才拿着手机道:「领导,元宝出来了,刚走。」 早在元宝跟着党贞进小区的剎那,警卫员这里已经跟党毅报备了,这中间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党毅没有挂断,一直在等,如果今儿元宝不出来,或者超过多久还没露面儿,那只能说摊上大事儿了。 不过饶是如此,党毅还是很慎重,毕竟最近一段时间,元宝和党贞的接触有些频繁,他只是想让党贞开心,可没想要赔了女儿又折兵。 趁着最近父女俩的关系不错,党毅来找党贞也不是个突兀的事情,两人约着去楼下吃饭,当然前提是党贞在家做饭又做砸了,党毅笑眯眯的说:「不用会做饭,以后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让他给你做。」 党贞不说话,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党毅开玩笑的口吻道:「我看你最近挺开心的,是不是交了新朋友,心情很好?」 党贞没否认,『嗯』了一声,党毅笑呵呵的道:「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党贞像是被扯到了某根敏感神经,当即眼皮一掀,佯装冷静的回道:「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人家两个才是一对儿。」 这话说的……党毅明显一愣,「哪两个?」 党贞说:「元宝和佟昊啊,除了他们,我还哪有新朋友?」 党毅还是有些懵,或者说是不太敢相信,所以确认道:「你说他们是…是情侣关系?」 「嗯。」党贞垂着视线吃东西,状态模煳了冷静和郁闷。 党毅半晌没说话,党贞抬眼道:「你别戴有色的眼光看人,这种事儿很正常,别说在国外,现在国内都不歧视了。」 见党贞绷着脸,党毅牵起唇角回道:「没有,我歧视他们干什么,只要你们朋友之间处的好就行。」 脸上笑嘻嘻,党毅心里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没有党贞这般好煳弄,这种关系,只要他随便一个电话就问得出来,果然,只有自己这个傻女儿才相信佟昊和元宝是一对儿。 站在党毅的角度,他几乎立刻就能完美还原整件事情的来龙雾霾,无疑是元宝和佟昊怕党家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为求自保,先把自己给摘出去。 党毅气到发笑,该说两个孩子净想美事儿呢,还是天真可爱又勇气可嘉呢? 不过他们都没有非分之想倒也是好事儿,只要能让党贞开心就够了。 一连一两个月,党贞每次想找佟昊,佟昊都是没影的,有一次更甚,佟昊终于答应三个人一起出来吃顿饭,结果她和元宝都到了,最后姗姗来迟的人不是佟昊,而是白勐。 元宝看到白勐,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但又不能戳穿,白勐显然是打扮过的,小伙儿原本七分帅,现在捯饬的发香又发光,看见党贞就点头笑,那副急于散发魅力的样子,活像是……店里的牛郎。 白勐跟元宝打招唿,「宝哥。」 随后又说:「昊哥没时间,让我过来。」 这种话也就佟昊能说得出口,白勐跟党贞都不认识,怎么就给打发过来了?摆明了是拿白勐当防弹衣呢嘛。 党贞很有家教,通程什么都没说,可元宝却是动了肝火,回去后就把佟昊给骂了,佟昊还很是委屈,「大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饿汉子不知饱汉子撑,可倒她现在看上的是我不是你了,我找个人去分散一下注意力怎么了?我一没指使小白欺男霸女,二没教唆他霸王硬上弓,大家各凭本事,万一她看上小白了呢,我……」 「你他么脑子有坑!」这句话元宝骂的中气十足,不是平日里那种揶揄,而是真动了气,「你当她是什么,见一个爱一个的女流氓还是女富婆啊?从认识到现在,她有没有做过一件过分的事儿?你装病,她还特地托我送东西给你,每次出去吃饭,临走都问要不要给你带一份走,就算她喜欢你又能怎么样,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不喜欢直接跟她说去,别在这儿糟践人,我也懒得再陪你圆什么谎!」 电话挂断,佟昊那头一脸懵逼,怎,怎么就发这么大的火了?他把白勐叫过来问了一通,白勐表示他通程很低调,佟昊就更纳闷儿了,吃枪药了? 一月底的时候,党贞接到党虹打来的电话,说是叫她有空回家看看,党毅年纪也这么大了,党贞对长姐的话还是很听的,而且这几个月她和党毅也一直没有吵架,抽了个时间,她没给家里打招唿,直接提了些礼品回了党家。 家里阿姨一开门,看到是党贞,着实意外,想去叫党毅,党贞道:「他在书房吧?我直接去。」 阿姨连连应声:「好,你爸看见你一定特别开心。」 党贞换了拖鞋往里走,书房的门半掩着,没有全关,她走到门口正要敲门,只听得里面传来党毅的一阵笑声,随后是:「你给我出的招儿就是正中下怀,沅沅现在跟我可好了,我隔三差五就去找她吃饭……」 党贞心想这是跟谁说话呢,「你当时说让元宝去跟她当朋友,我还想这招儿能行嘛,现在她不仅跟元宝是好朋友,跟佟昊也是,就是那俩小子心眼儿还挺多,可能怕咱家让他们去跟沅沅当朋友,就是把他们当备选姑爷了,俩小子还合计着当同性恋骗沅沅,我真是……」
第1071章 面子丢了,里子还得要 党贞是如非必要都不会回党家的,所以党毅完全没避讳,在书房里一边跟党虹显摆他和二女儿的父女情,一边哈哈大笑,打了快二十分钟的电话,炫耀的口干舌燥,老爷子叫人进来续杯茶。 家里阿姨提着热水壶敲门进来,一看书房里只有党毅一人,不由得诧异道:「二小姐不在吗?」 党毅坐在桌子后头,闻言抬起头,「你说谁?」 阿姨说:「二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她在您这屋。」 党毅脸上的表情不光是意外,还掺杂着隐隐的不安,顿了两秒,「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来找我。」 阿姨也迷煳了,「回来小二十分钟了吧,我说您在书房,她说自己过来找您,我刚刚一直在厨房,还以为您在跟二小姐聊天呢。」 党毅二话不说站起身,迈步往书房外面走,阿姨神色紧张的跟在后面,家里就这么大,一共四五个房间,阿姨去找人,党毅则是直接来到玄关,看到那里放置的礼品盒,但是没有换下来的鞋子。 党贞走了。 一定是听到他跟党虹的对话,知道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脸色早就变得难看,正所谓乐极生悲,党毅如何都想不到,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寸,他越是绞尽脑汁的想让她开心,可到头来却总是不欢而散。 而且只怕这次不光是不欢而散,党贞有多看重那两个新朋友,党毅能感觉得到,如今叫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她…… 站在门口,党毅急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很快接通,「领导。」 党毅道:「你们跟着二小姐呢吧?她现在去哪儿了?」 对方闻言,顿了一秒后才说:「我们在您住的小区外面,二小姐进去后没有再出来。」 这回党毅也跟着意外了,不过恍惚只是剎那之间,他马上就猜到党贞一定是没开车从正门走,挂断这边的,他马上又打了个电话,叫小区保安调监控,看党贞去了哪里。 果不其然,党贞一个人从小区后门离开的,监控照到党贞的身影,她一路走得很快,出了后门监控还能照到很远,可再远也有个限度,她终究是消失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不是党贞第一次脱离党毅的保护,小时候她也有叛逆期,不喜欢随时随地被人跟着的感觉,想过一些逃跑的办法,可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还是会被党毅找到,找到后他不打也不骂,只是下次安排了更多的人看着她,久而久之,党贞就放弃了,这次是她近八年来再一次『失控』。 党毅心慌的不行,虽然党贞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人担心的小孩子,可在党毅心里,她是他活着时分分秒秒都要记挂的心头肉,他命人赶紧去找,片刻都不要耽误,他一句话小半个夜城都得动起来,找到党贞不过是迟早的事儿,可一个人坐在书房,党毅嘴里不是滋味儿,念着念着忽然伸手抹了下眼睛。 站在政治的金字塔尖儿和风暴中心几十年,他信自己多过信满天神佛,可是这一刻,他只希望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党贞出一丝一毫的意外,只要她好好的,让他怎么样都行,只要她高兴,他发誓以后再也不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儿,她想怎么样都好。 党贞上了一辆计程车,司机问:「咱们去哪儿?」 党贞脱口而出,「机场。」 心底一团滚滚的怒火,如果能将这副躯壳烧光倒好,可偏偏这感觉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在外人看来,她甚至过于冷漠,她想逃,离这座城市远远的,离那些人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去机场的路上花了近一个小时,等到了目的地,党贞心底的火似乎淡了一些,她不是不敢一走了之,而是不能,虽说平时从不掺和党毅在『朝中』的那些事儿,可党家和方家的明争暗斗她还是知道的,若是她一个人跑掉,让其他人钻了空子,到时难为的还是党家。 思及此处,党贞干脆又叫了一辆计程车,师傅扣下『空车牌』,惯常问:「咱去哪儿?」 党贞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可是一想党毅一定在派人查她,她心底一股叛逆,出声回道:「您带我到六环外转转吧。」 司机看她这模样打扮也不像是神经病,开车驶离机场,路上搭话道:「六环有想去的具体目的地吗?」 党贞道:「没有。」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说:「您看着油钱差不多把我放下就行。」 司机接了钱,心底越发的纳闷儿,「跟男朋友吵架,想出来透透气?」 提到男朋友三个字,党贞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元宝的脸,这一下着实扎心,也让她瞬间鼻酸,可眼泪没有掉下来,顶多也就是视线模煳,党贞不停地在心底克制,不哭,不要哭。 她没有当着陌生人的面掉眼泪的习惯,稳了稳情绪,低声回道:「没有。」 司机看样子比党贞大不了几岁,充当知心大哥哥,安慰道:「不管是跟谁吵架,还是工作上的烦心事儿,都不要往心里去,现在的人压力都大,能怎么办呢?憋憋屈屈也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都说生活已经够苦的了,咱没必要自己还给自己找苦吃,你说是不是?」 党贞不大想说话,他越劝她心里越难受,可还是忍着说了句:「谢谢。」 「嗐,谢什么,你说咱俩萍水相逢,这么多车,你能选中我这辆,咱们就算是有缘分……」 司机劝了党贞一路,刚开始党贞还觉得有点儿吵,想下车,但是慢慢习惯了,她也开始跟着搭几句茬,不知道司机大哥是不是为了安慰她,认认真真的给她讲了一个八卦,「我一朋友,跟他对象谈了八年恋爱,他是本地的,他对象是外地的,他对象就想在夜城买一套婚房,我这哥们儿成天起早贪黑,一边儿开出租一边儿还给人跑货运长途,反正能赚的他拼命都会赚,上个月好不容易把首付的钱攒齐了,开开心心去接女方下班,结果半路上拉了个男的,那男的坐车上跟人语音,结果就是我那哥们儿他对象,两人腻腻歪歪正打算过年去滨海度假呢,你说这都什么东西……「 「我哥们儿哭着跟我说,什么感情啊,都他么是骗人的,他一度都要轻生了,我就劝他,八年感情,总不至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欺骗吧?有时候人就得想开点儿,别人骗我们,是伤心,离远一点儿不就好了,面子丢了,里子还得要啊。」
第1072章 给我留点儿尊严 也是,面子丢了,里子总得保住,不然能怎么办?跑去冲着元宝和佟昊歇斯底里质问人家为什么要骗她,她明知故问,因为党家,因为党毅,本就是她家欺人太甚,她没去跟他们说声抱歉就不错了,还在气愤什么? 计程车在外环兜了一圈儿,党贞看表跳到九十几块,让司机把她靠路边放下。 她临下车之前,司机还鼓励道:「别心烦,早点儿回家,早点儿睡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 党贞微笑着回道:「谢谢。」 这会儿将近晚上七点,天早就黑了,党贞顺着路边走了一会儿,伸手又拦了辆车,回市区。 她没马上回家,而是来了武德路附近,站在满是施工区的街头,党贞一个人往前熘达,不久后一抬头就看到那家挂着两个日式灯笼的寿司店。 为什么要来这里,兴许只是无处可去吧,她家门口一定会有人守着。 进了店里,比较意外,今天操作台前有客人,是一对年轻情侣,老闆看到党贞,热情的笑着打招唿,还用蹩脚的中文问:「欢迎光临,你的朋友呢?」 朋友二字听起来有些讽刺,党贞想勾起唇角,却发现徒劳无力,只好道:「今天就我一个人。」 操作台前的老位置,今天坐了其他人,党贞就在一旁的小桌子处坐下,点了几样寿司,要了一瓶清酒。 东西没吃,她一边喝酒一边想,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借酒消愁的地步,想想有些想笑,没等笑又有点儿想哭,当真是哭笑不得啊。 中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党贞空腹喝了一瓶清酒已经开始晕了,然而喝多后她终于露出笑脸,微笑着又从老闆要了一瓶。 这会儿店里只剩下老闆和党贞两个人,老闆从操作台里面出来,给她拿酒的同时,出声提醒:「不要喝多了,晚上,有人来接你吗?」 党贞在笑,摇了摇头,可笑着笑着忽然眼底全是眼泪,「不会再有人来接我了……」 她喝的脸有些麻,因此没感觉到眼泪掉下来,老闆见状却是一脸慌张,急得小声念叨母语,随后赶紧给党贞递了纸。 党贞后知后觉,忙拿着纸擦了擦眼睛,随后笑着道:「不好意思老爸,让你见笑了。」 老闆坐在党贞对面,出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党贞垂着视线摇摇头,几秒后忽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道:「老闆,你能跟我交个朋友吗?」 老闆眸子微瞪,紧接着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 党贞笑着说:「我愿意啊,前提是你也要真的想跟我当朋友。」 老闆说:「那是当然,交朋友就是要真心真意。」顿了顿,他又问:「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党贞很努力想要保持微笑,可酸涩却让她面容扭曲,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虽然一声没出,可眼泪不用再忍。 眼泪是情绪的一种宣洩,憋着不哭等同于把情绪积压在心里,待到心底的委屈顺着眼泪流走,党贞重新抬起头,红着眼眶道:「老闆要是不忙的话,一起坐下吃点儿东西吧。」 老闆说好,起身调头走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又备了几样小吃,是他招待党贞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差着年岁,差着国籍,他中文表达有限,她时常说一些话他还听不明白,两人磕磕绊绊,不说鸡同鸭讲,也全靠表情辅助,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笑着。 党贞在喝第二瓶清酒的时候,已经要靠手来撑着下巴了,她不敢做摇头这个动作,不然会天旋地转,对面的老闆好心提醒她,让她不要再喝了,或者让人来接她回家,党贞瘪了瘪嘴,道:「我没朋友,也没家。」 话音落下,伴随着一阵风铃声,店门开了,许是老闆也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客上门,视线越过党贞往前看,进门的是一个年长的人,看不出是六十几还是七十多,只是特别有气场。 老闆起身,微笑着道:「欢迎光临,不过我们今天早打烊,我要招待朋友,不好意思……」 党贞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还拿着酒瓶子在倒酒,党毅自顾自的朝她走来,轻声唤道:「沅沅。」 党贞慢半拍回神,侧头去看,只一个偏头的动作,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五秒后才重新别开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寿司,到了嘴边又放下,然后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的放在桌上,站起身,要走。 老闆拿起钱双手还给党贞,「说好了,这顿饭我请客。」 党贞轻轻勾起唇角,出声回道:「下次,我们交朋友要偷偷摸摸的,不能叫人看到,不然我以后连你这儿都不能来了。」 这话说的老闆云山雾罩,一旁的党毅却是心如刀绞。 党贞拿着外套和包转身往外走,掀开帘子率先出来,外面停了半条街的私家车,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抓叛徒回国的。 党贞顺着街边往前走,身上的薄毛衣风一吹就透了,她感觉到鸡皮疙瘩泛起,可却忘了外套在手里,党毅很快跟上来,没敢马上伸手拦她,而是并肩说道:「沅沅,先把外套穿上。」 党贞充耳不闻,党毅道:「是爸爸错了,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他以为党贞不会理他,可往前走了几步,党贞忽然停下脚步,党毅心提起来,面对外面那些如狼似虎阴谋诡计的政客们,他也没说这般心惊胆战。 党贞没有看他,而是微微垂着头,轻声说:「你没错,是我的错。」 党毅心底难受的不行,正要解释,党贞抢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让我开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儿了,你想让多少人跟着我都行,我保证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我做的每一件事儿也都会在你的掌控之内,我只求你一件事儿。」 顿了顿,党贞继续道:「别再去骚扰元宝和佟昊,给我留点儿尊严,我可以没朋友,但我不想强迫别人跟我当朋友。」
第1073章 换对象了 年前宋喜和乔治笙带着三个孩子回国,任丽娜想孙子孙女儿想得不行,干脆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热闹,让宋喜和乔治笙出去见朋友,两人也的确有段时间没跟这群人在一起聚一聚,所以这些天都是轮流做东,今儿在翠城山,明儿在黛安娜的餐厅,后天又是别处。 宋喜是敏锐的人,几次三番下来,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元宝似乎跟佟昊闹了别扭。虽然这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她的确感觉到了。 宋喜私底下问乔治笙,「你发没发现元宝和佟昊有什么不对?」 乔治笙『嗯』了一声:「元宝单方面嫌弃佟昊。」 宋喜诧异的问:「为什么?怎么了?」 毕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人,早在宋喜之前乔治笙就发现了,然而元宝说没事儿,他在问佟昊的时候,佟昊满腹的苦水:「你说说,他不怕党贞给我撬走了,倒活像是我把他墙角给撬了,整天跟我摆脸色。」 佟昊所谓的元宝跟他摆脸色,是指元宝不骂他了,大家公事公办,办完了各回各家,各守各的空房,典型的冷暴力。 佟昊跟乔治笙抱怨,「他想让我怎么样,让我直接从了党贞吗?我承认,党贞是没什么毛病,但我不喜欢她啊,强扭的瓜容易翻脸不知道吗?」 宋喜听后,一言难尽的表情道:「我就知道这么闹下去准得闹出事儿来,不过党贞没看上元宝倒是看上佟昊了……挺让我意外的。」 之所以大家会收到这样的讯息,是因为佟昊那头已经明目张胆的宣称,党贞就是喜欢他。 眼下佟昊死活不从,元宝又过不去心里那关,如果不把这事儿彻底解决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宋喜说:「那我来约党贞吧,如果她真喜欢佟昊,那就找个机会让她跟佟昊把话说清楚,佟昊有句话说的也对,瓜不能强扭,我相信党贞是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人的。」 宋喜给党贞打了通电话,电话接通后,她说:「党贞,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有空聚一聚,我给你带了礼物。」 党贞如常温和的回道:「谢谢。」然后彼此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很是顺利。 隔天宋喜跟党贞碰头,两人坐在咖啡厅里闲聊,宋喜邀请党贞参加集体聚会,还说阮博衍和邵一桐也都在,人多热闹,党贞却微笑着回道:「不了,你们聚吧,我最近有点儿忙。」 宋喜说:「都过年了,你不休假的吗?」 党贞莞尔一笑,「认识的阿姨说要介绍朋友给我认识,对方也是年假才有时间,已经订好了的,你们一起玩儿的开心点儿,咱们有空再聚。」 宋喜听着党贞的话,有些狐疑的道:「是…相亲的意思吗?」 党贞面不改色的回道:「我们原来小区的阿姨,很会说话,她不说相亲,就说交个朋友。」 宋喜也跟着笑,但脑子却在飞速转着,什么意思?党贞不是喜欢佟昊吗? 这次碰面,宋喜带着满满的情报回家,乔治笙离开夜城数月,也要抽空回公司处理事务,宋喜迫不及待的给他打了个电话,把消息传过去,乔治笙耐心听着,宋喜说完后利落的道:「你先忙吧,晚上回来再说,我要跟妈去做饭了。」 乔治笙说:「你们两个做饭?」 宋喜回的坦荡,「晚上早点儿回来,你有口福了。」 乔治笙道:「我看看今晚是不是有饭局……」 宋喜:「嗯?」 「我忙完就回去,小心别切到手。」 电话挂断,乔治笙看向对面坐着的元宝和佟昊,刚刚宋喜在电话里面提到党贞,想必两人也都听到了,这会儿正表情各异却又神情一致的等待他转述。 乔治笙面色平静,开口道:「不用怕了,党贞要去见相亲对象。」 此话一出,佟昊明显的惊讶,元宝则是眼帘微微上挑,虽不明显,但同样表示着惊讶。 乔治笙只说了这一句话,下一句便是其他的公事,佟昊打断,「等等。」他一连茫然无措,「党贞真去相亲了?」 乔治笙道:「喜儿刚跟她见完面,她亲口说的。」 佟昊一时无语,乔治笙说:「怎么,失落?」 佟昊似笑非笑,「这更新换代的速度,真让人措手不及啊。」说罢,他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元宝,打趣道:「你还说她是真心喜欢我,我就说她……」 话说到一半,元宝悄无声息的侧头看了他一眼,佟昊马上打住未说完的话,表情悻悻,劫后余生。 乔治笙则揶揄佟昊,「看来你也不是不可替代。」 佟昊道:「怪不得她最近不找我了呢,我还以为她在憋着什么大招儿,感情是…有了新目标也好,我们毕竟不合适嘛,不必耽误彼此的大好青春。」 元宝在身旁,佟昊连开玩笑的调侃都在忌惮,谁让元宝最近心情莫名的不好,动不动就要翻脸的样子。 乔治笙的目光落到沉默不语的元宝脸上,薄唇开启,「怎么说?」 元宝慢半拍抬起头,淡淡道:「说什么?」 乔治笙道:「你们之前不都怕被党贞看上嘛,现在她的目标人选不在你们之中,你看他高兴的样儿,你没松口气?」 的确,对比佟昊显而易见的高兴,元宝这边,乍一看是无动于衷,其实周身的气压说不上的低沉。 这话要是佟昊问,元宝都不想搭理他,可乔治笙问了,他出声回道:「不知道是不是她家里逼的。」 闻言,佟昊也收起笑容,带着几分认真的模样道:「不会吧?他爸逼的她连朋友都交不到,难道连男朋友也要指定?」 元宝不置可否,乔治笙说:「你害怕就避嫌吧,元宝有空可以问问。」 在座的都不止跟党贞见过一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不十分了解,但也七分笃定,如今就连佟昊都隐隐有些担心,虽说那是党家的内务,可……他们是朋友啊。 三人聊完正事儿,一起出门,到了地下停车场就分道扬镳,佟昊主动对元宝道:「你打个电话给党贞吧,看她那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是我做的过分了,实在不行我给她道歉还不行吗?」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再说吧。」 佟昊眉头一蹙,「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姨妈来了,一直跟我生气?」 元宝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贱的,不骂你浑身难受?」 他想好好说话,佟昊非觉得他是在发脾气,佟昊听了这话,立马乐出来,「没事儿了?没事儿我走了,拜拜了您嘞。」
第1074章 疏远 别了佟昊,元宝一个人开车绕出地下停车场,原本他有事情要做,可总是心神不宁,脑子里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党贞有事儿,党贞有事儿。 前段时间党贞隔三差五就会联繫他,最近差不多两个礼拜没动静,他也纳闷儿呢,可她不主动打给他,他仿佛也没什么理由去找她,更何况佟昊吓得要死,好像党贞会吃人一样,他再一忙,就没了联繫。 今天要不是乔治笙亲口说党贞要去相亲,元宝怎么也想不到……相亲? 车子开着开着,临时一脚剎车停在路边,元宝已经没心情去做正事儿了,掏出手机,他给党贞打了通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对方才接。 温和且熟悉的女声传来,「餵?」 元宝微笑着道:「在忙吗?」 党贞应声:「嗯。」仿佛觉得这一个字有些僵硬,所以又补了一句,「有点儿忙。」 从这句开始就出乎元宝的预料,因为两人每次通话都会客气的询问对方忙不忙,这样才好说接下来的话,可党贞开门见山的说忙,元宝一愣过后,声音不变的道:「好,那你先忙。」 党贞还是问:「有事儿吗?」 元宝淡笑着道:「小喜他们一家回来了,想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有时间,大家一起聚一聚。」 党贞道:「我今天跟小喜碰面了,也跟她说了,我最近有些忙,你们聚吧,玩儿的开心些。」 她声音如常,温和且轻柔,仿佛一切都没变,可元宝却有种被疏离的错觉,没错,就是疏离,党贞在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种感觉让元宝意外又莫名的有些忐忑,不知不觉间,话已经问出口:「最近在忙什么?」 问完元宝有剎那间的后悔,不应该问的这么直白,想找补一下,可又懒得此地无言三百两,说出去的话就当是泼出去的水,反正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党贞脸上的表情,元宝看不到,只听得她平静的回道:「之前堆了些工作没做完,现在要赶时间了。」 元宝尽量轻松地口吻道:「你可不像个会积压工作的人,是不是前段时间偷懒了?」 他每说完一句话都有点儿后悔,明知她不过是一个託词,可他却想刨根问底儿,也不知党贞会不会嫌他多事。 党贞道:「前些天有点儿感冒,休息了几天。」 元宝本就悬在半空的心明显一提,几乎冲口欲出:怎么感冒了?现在好点儿了吗? 但话到嘴边他堪堪忍住,急什么? 他确实有些急,说不上的感觉,迟疑的功夫已经过去一秒钟,元宝不假思索的接道:「最近变天,是有很多人感冒,你要小心一点儿,早知道送佟昊的香薰你该自己留着的。」 提到佟昊不是元宝的本意,他只是……有点儿慌。 党贞说:「没关系,早就好了……我这边要忙了……」 元宝道:「好,那你先忙,我们改天再联繫。」 党贞没有正面答应,只说了告别的话,待到电话挂断,元宝坐在车中半晌都没回神儿,虽然她语气口吻如常,可句句都透露着疏远,怎么会这样?他努力回忆着两人上一次见面的过程,送她回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白勐的出现突然让她看出了什么?还是佟昊次次爽约,让她不高兴了? 元宝想了半天,也懊恼了半天,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你这么在乎党贞的想法干嘛? 这声音就像一记警钟,敲得元宝理智归位,可原本忐忑的心没有恢復如常,反而暗暗恐慌,他对党贞的确太看重了一点儿,可能,觉得心有愧疚吧,毕竟她是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一心一意想着交朋友,结果他们却在骗她。 晚上元宝前脚刚进家门,住在对面的佟昊就来敲他房门,两重一轻,元宝心底有种想要装作没听见的冲动,可知道某人不会放弃,为了避免噪音,只能开门。 本以为佟昊又是过来蹭饭的,元宝打定了主意今天不进厨房,谁料佟昊两手各拎着几个外卖袋子,里面各种食盒还有罐装啤酒,轻车熟路的踏进去,边走边道:「等你半天了,你再晚点儿回来就能直接给我收尸。」饿死的。 佟昊是穿着自家拖鞋来到元宝这里,畅通无阻,元宝还在玄关换鞋,闻到从客厅飘来的烧烤味儿,眉头轻蹙,他出声道:「别在我家吃烧烤。」 佟昊说:「我就是怕熏着我那边儿才特地等你回来的。」 元宝脱了外套往里走,看都不看佟昊一眼,佟昊嚷嚷着:「过来吃,胖子家的。」 元宝道:「吃完了赶紧走。」 佟昊说:「干嘛对我这么冷淡,还生气呢?党贞没可着我这颗大树吊死,大家皆大欢喜,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元宝进了洗手间,不搭理他,佟昊扬声道:「我今天下午见阮博衍和邵一桐了,就怕笙哥骗咱俩,我还特地向邵一桐打探了一下军情,邵一桐亲口承认的,说是党贞家小区的一个阿姨,非要给她介绍朋友认识,两人约了明天在恆茂见面……」 元宝站在洗手间门口,一门之隔,佟昊的声音清晰传来,乔治笙说党贞要去相亲,他诧异的同时,不信是居多的,尤其下午两人又通了电话,党贞没提这事儿,只是说生病了不舒服,可这会儿邵一桐也说…… 「赶紧出来,一会儿都凉了,你尿频还是有别的毛病?」 门外佟昊扯着脖子喊他,元宝按了下沖水,又洗了手,这才开门出来。 佟昊道:「你最爱吃的干豆腐卷,给你点了两盒。」 元宝道:「你有空给党贞打个电话。」 佟昊撸串撸到一半,眼皮一掀,空出嘴回道:「干嘛?」 元宝道:「她前几天感冒了。」 佟昊说:「让我带她去看医生吗?」 元宝看了他一眼,佟昊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元宝道:「我今天给她打电话,她有点儿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 「……说不上来,你给她打个电话,朋友之间问候一下,她不会要了你的命。」 佟昊悻悻道:「她要是看上你就好了,你是暖男,也省了这么多麻烦事儿。」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元宝却明显眉头一蹙,声音都沉了几分:「在你心里她就见一个爱一个吗?」 佟昊一听,得,「我错了,错了行了吧?她内心纯洁无暇,绝对不会喜欢你,我内心骯脏不堪,配不上她。」
第1075章 活着就是漏洞 国外办事儿规矩很多,按部就班,哪怕找人也要循规蹈矩,更何况乔家不想大张旗鼓的惊动某些人,所以低调隐秘的处理起来,又多花了一些功夫,乔治笙看着手中的照片,这是当日他和宋喜在多伦多一家餐厅吃饭时,餐厅内的监控拍到的画面。 前些张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男人,从进店到出店,各个角度,有些把镜头拉得很近,可以清楚看到面部五官,单看模样,的确不是祁丞,再往后看,后面的一些照片里都是同一个女人,也是亚裔面孔,小腹明显隆起,估摸着怀孕五个月以上的样子。 佟昊坐在乔治笙对面,出声道:「调监控花的时间不多,最主要是查他们两个的身份,当地对个人隐私看管的特别严,费了好些功夫,现在查到男方叫金守宁,女方叫朴敏慧,两人都是韩国籍,来多伦多是暂住,在当地无工作,我们查到他们在多伦多的住处,他们已经搬走了,我留了人在那边守着,无论是飞机场,火车站还是港口,但凡他们要离开,我们总能发现。」 乔治笙还在盯着照片看,佟昊迳自道:「你说宋喜听到祁丞的声音,现在这俩人又无缘无故的藏起来,如果没做亏心事儿,为什么跑的这么急,估计十有八九就是祁丞本人……丫真行,整了容还换了个棒子的国籍,有本事他说棒子话啊,说什么中文?」 「他为什么要假死?」 乔治笙低沉的声音传来,佟昊抬眼望去,这也是他在想的问题,按理说祁丞都准备好跟盛浅予订婚了,再怎么说就当时的局势而言,能攀上盛家也是好事儿一桩,没理由自己制造自己的假死车祸吧? 顿了几秒,佟昊道:「如果假死不是他的本意,那就只能是其他人想让他『死』了。」 乔治笙道:「什么人会希望祁丞死?」 佟昊开始烧脑,「盛家?如果是盛家不满意这桩婚事,那从最开始就不用答应,我不信祁丞敢抓住什么把柄要挟盛家,除非他嫌命太长,而且祁丞死后还给盛家丢了一箩筐的烂事儿,盛家没必要做这种磕屁股又磕脸的事儿。」 「不是盛家,那就是不希望祁盛两家联手的人。」说着,佟昊作死的看了眼对面乔治笙,随后漫不经心的说:「反正不是咱们,祁家和盛家都有对头,尤其是盛家,想让他们不好过的人多了去了,甚至是方耀宗的政敌也说不定,范围太广了。」 乔治笙说:「但是祁丞很可能没死。」 佟昊看着乔治笙,觉得乔治笙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如果当时车里扒出来的尸体真是祁丞,那你说是方盛两家,甚至是祁家的敌人做的,都有可能,但现在怪就怪在一个跟祁丞长得不一样,但是声音一样的人出现了,这人还是认得喜儿的,并且马上心虚的藏起来,你觉得他在躲什么?」 佟昊脑子里千头万绪,乔治笙好像一下子告诉他诸多疑点,可他暂时只能捋清其中一个回道:「包国祥的车祸是他找人做的,结果屎盆子扣在了我们头上,他还勾结香港那边的帮派,害得你们差点儿把命丢了,小杰没了爸爸和奶奶,如果他出现,一准儿要他的命。」 说到这里,佟昊仿佛恍然大悟,「能见了宋喜就掉头跑掉的人,只能是祁丞,而且他知道自己『死』后证据被警方翻出来,并且乔家知道,为了保命,他只能装死。」 乔治笙薄唇开启,再次问道:「现在你觉得是什么人想让祁丞『死』?」 佟昊沉默片刻,开口回道:「想让真相大白的人。」 说完,不待乔治笙问,他自己往下捋,「祁丞做的这些事儿,连我们都没抓住把柄,警方也是事后才知道,什么人能一清二楚?只能是他自己身边的人……」 抬眼看着乔治笙,佟昊问:「祁丞身边什么人反水了?」 乔治笙说:「这个人很了解祁丞,知道他的很多秘密,同时不希望他跟盛家联姻,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想要祁丞的命。」 佟昊经乔治笙这么一点,也渐渐开始通顺,的确,如果只想达到真相大白的效果,那就不用费劲巴力的找一具假尸体代替祁丞,反正以这个人的计谋,祁丞死十次都不止,可结果是祁丞换了一张脸和身份,在国外活得好好的。 佟昊低声推算: 「不想要祁丞的命,却在祁丞『死』后掀了他的底儿,让乔家和警方盯上,等同于封了祁丞想要翻盘重生的路……这人是想让祁丞这个身份彻底废掉吧?」 乔治笙给予一记『你总算说到点儿上』的眼神儿。 「现在范围又缩小了,什么人会不希望祁丞这个身份存在?祁丞活着的时候,挡了谁的道?」 佟昊稍加思索,出声道:「你怀疑祁家老二?」 乔治笙不置可否,该不该怀疑,他不凭个人喜好,只讲眼前证据,佟昊道:「当时祁丞要跟盛浅予订婚的时候,好像祁氏内部闹得正凶,原本公司就祁丞一个人当家,后来祁沛泓又把祁未塞进去了,公司的人分站两队,就跟押宝似的,就看以后哪个皇子登基当皇上了。」 「照这么说…祁未的确动机最大,不过他有这样的本事做这么精心的套吗?」 乔治笙说:「明眼可见的威胁都会被当成靶子,暗地里的算计才是真刀真枪,动不动就会真的要了谁的命。」 佟昊眉头微微一蹙,他向来相信乔治笙的判断,只是莫名的有些头皮发麻,都说扮猪吃老虎,现实中却鲜有能扮好猪的,因为毕竟不是猪,总会锋芒毕露,这个祁未,怎么说呢,佟昊只知道他跟宋喜有些私交,其余的都太模煳了,存在感淡的像是不存在,怕是至今也有很多商业圈儿的人只记得祁丞,却不记得祁未,以为祁未不过是临危受命,不得已才扛起整个家族。 若这一切都是祁未在后面精心安排的,那不得不说,此人的心计顶的过几朝后宫的嫔妃。 「我找人查一下他。」佟昊说。 乔治笙道:「如果不是他,你什么都查不到,如果是,就像你说的,能做出这么精心的套,还会留把柄给你吗?」 佟昊再次茫然,难道不查吗? 乔治笙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道:「当时事儿出了之后,祁未辞了一个叫萧敏芸的财务高管,她跟祁丞是地下情人关系,她现在在哪儿,你可以查查。」 两人聊了半天正经事儿,乔治笙问:「元宝呢?」 佟昊道:「不知道,我来之前跟他通过电话,就说有事儿,没说在哪儿,也没说什么事儿。」
第1076章 元宝牌儿电灯泡 元宝的车停在恆茂楼下,迟疑了半天到底该走还是该下车上楼,其实他都不是迟疑,而是怀疑,他何时这么三八了? 前天晚上只是听佟昊随口说了一句,党贞今天要跟人在恆茂见面,具体时间没有,具体的地点没有,他就像个傻子似的,鬼使神差的开车来了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在这儿看到党贞。 他只是,有些担心,担心她是被家里强迫出来相亲的,哪怕知道就算是也管不了,可总不能明知却袖手旁观吧? 纠结了十几分钟,元宝推开车门,长腿跨下,不管了,恆茂这么大,找也要找半天。 元宝跟佟昊最大的区别是,他有脑子,这事儿若是放在佟昊身上,佟昊的确会挨家店的找,但元宝会分析,首先几层是餐厅,几层是休闲区,每一层的每一区都有哪家店,哪家店适合……相亲。 如此一番筛选,他第一批锁定了十几家店,如果这十几家里面没有的话,第二批就要更多一些,走在商场里面,迎面而来的异性上到阿姨下到刚有审美的小孩子,无一例外的都会瞄向元宝,适龄女性更是忍不住错过还有回头看,一脸隐忍的激动。 元宝平时哪有机会逛商场,哪怕今天也不是逛,而是有目的的搜查,每当他进了目标店里,女店员总会暗自争抢着过来招待,元宝熘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微笑着颔首:「我朋友不在这儿。」 女店员眼睛一眨不眨的黏在元宝脸上,笑着道:「打个电话问问在哪儿。」 元宝嘴上应着,身体却没有动作,他哪能给党贞打电话,打电话说什么,说这么巧,我也在恆茂,一起吃饭? 如此连续找了五家店,终于在即将要进第六家店的时候,元宝透过玻璃墙看到里面坐着的党贞,只有她一个人。 找她的时候,他心里挺平静的,好似无波也无澜,他也能坦然的说服自己,他只是担心她被强迫,可这会儿看到她坐在那里,他的一颗心几乎瞬间提起,说不出的紧张。 党贞没有玩儿手机的习惯,哪怕在等待的时候,这点元宝早就发现了,就像她现在,她宁愿伸手摸桌上的小绿植叶子,也没有像九成的人一样低着头刷手机。 站在玻璃前看着她,元宝还没确定下一步要如何做的时候,身边已经响起一个洪亮清脆的声音:「欢迎光临一番の料理店。」 元宝侧头一看,原来是女店员正笑着揽客。 许是声音格外洪亮,惹得店内的党贞转过头来,元宝迅速别开视线,装作刚刚路过,随着店员伸手做『请』的手势,迈步往里走,然后『无意间』抬起头,『恰好『看到坐在斜对面的党贞。 两人四目相对,党贞望着他,表情不是开心的意外,而是有些躲闪甚至是慌张的意外,似是……并不想看到他。 元宝一边狐疑一边勾起唇角,迈步走上前,「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这句老掉牙的开场白,是他第二次见党贞时,佟昊给他设计,结果不小心自己说了的。 党贞站起来,淡笑着应声:「嗯。」 亲眼见到她本人,元宝知道不是他多心,党贞的确不对劲儿,不说强颜欢笑吧,但莫名的就不亲了,不像从前,就算她不是热络亲昵的性格,可总让人觉得舒服,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话可说,问一句答一个字。 元宝道:「自己来的吗,还是约了朋友?」 党贞道:「约了人。」 她说约了人,却不是朋友,元宝正要说话,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不好意思让你等……」 这声音太近,元宝转身,几乎走到面前的男人见状一愣,主动开口:「元副总,您怎么在这儿?」 元宝看着面前的人,此人是海威某部高层,大家每天进进出出总会碰到,是同事。 「我过来吃饭。」元宝道。 男人看了看党贞,随后又看了看元宝,「您跟党小姐认识?」 元宝说:「我们是朋友。」 他没看到一旁党贞眼底闪过的受伤,男人却笑着说:「那太巧了,我今天跟党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您还约了人吗?没约的话咱们一起吧。」 元宝看向党贞,「方便吗?」 党贞是很想说不方便的,可毕竟说不出这么绝的话,只能点点头。 三人就这样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日料店的店员送过来一壶茶,元宝和男人同时要去拿,男人抢先道:「我来。」 他接过茶壶先给元宝倒了一杯,而后又给党贞倒了一杯,党贞道谢,男人笑着道:「这也太巧了,我在公司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在恆茂里碰到元副总,您平时不常来这边吧?」 元宝面不改色的回道:「偶尔过来。」 男人说:「偶尔来就被我碰到,那我更幸运了。」 做下属的拍老闆马屁,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行业文化,哪怕做到高层,只要上头还有领导,那也得笑脸相迎。 元宝看破不戳破,只是怕冷落了党贞,他侧头主动道:「这家店你是第一次来吗?」 党贞佯装看点餐簿,随口应了一声,元宝道:「伊藤家的金枪鱼寿司,他家也有,要不要试试?」 「都可以。」 元宝声音很温柔,党贞也算随和,但话很少。桌上唯一一个『外人』偷偷打量着,总觉得这气氛不一般,好像元副总对党贞格外的顺着,又有点儿试探性的讨好。 能做到高层的人,真材实料是必备,眼力见儿也是必不可少,不过是点菜的功夫,男人已经看出门道,在元宝还没表态之前,自己最好别轻举妄动,虽然党贞很漂亮,那也没必要为了交个朋友得罪上司,封了自己的事业道路。 偏偏党贞是个懂礼之人,原本就是跟别人约的饭局,总不好不跟别人讲话,所以她抬眼看向对面男人,出声问:「你怎么不点?」 男人正在喝茶压惊,闻言赶紧放下茶杯回道:「我都行,你们随意。」 党贞道:「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男人说:「我不忌口。」 党贞重新低下头,似乎想帮他点几样,这功夫元宝把手上点餐簿递给男人,男人忙双手接过。 元宝道:「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很随意的一句话,举动看似也很善解人意,可莫名的,男人从这几个字眼里听出了不悦之意。
第1077章 我们不是朋友 元宝在海威挂职副总,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谁不知道,他在海威的权限不止于此,乔顶祥都拿他当干儿子,乔治笙都拿他当兄弟,下面的人活腻了给元宝上眼药? 此时男人坐在沙发上,却如坐针毡,暗道他母亲的好闺蜜眼光可真毒,真会介绍人,一介绍就介绍到顶头上司看中的人头上。 临时闪人太突兀,男人硬着头皮点了几道『送行菜』之后,重新抬起头,笑眯眯的把话题往元宝和党贞身上引,「元副总和党小姐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党贞微垂着视线,在喝茶,元宝道:「不是特别久。」 男人陪着笑脸,继续说:「你们气场很合,像是一路人。」 元宝怎会不知男人心中所想,暗道此非良人,不适合党贞,所以面色淡淡的接道:「我们什么气场?」 男人拿捏着尺寸,边笑边道:「就是很温和但气场又很强…不是一般人。」 元宝道:「想说笑里藏刀吗?」 男人看不准元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连忙笑着否认:「不是不是,你看党小姐都没笑过。」 元宝余光瞥见党贞,她不仅没笑,就连话都不说,如果不是见过她开心时的模样,他也会误会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动声色的人,可现在他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 不高兴在哪里,怕不是面前这个陌生男人。 「她话比较少。」元宝说。 男人头皮都是麻的,不知道怎么接,只能『哦』着点头。 「你平时工作很忙吧?」 元宝这边话音才落,桌上突然出现一个女声,自然是党贞,她终于捨得放下茶杯,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暗暗挺直了背嵴,出声说:「啊,嗯,是啊。」 党贞道:「介绍我们见面的阿姨说,你也是午休这一个小时才有时间。」 两句话说的男人汗都快下来了,他一直刻意迴避『介绍』的话题,生怕元宝知道两人这是相亲局,如今党贞旁若无人,倒叫他措手不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支支吾吾都不知自己回了些什么。 党贞浑不在意,还迳自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典型的相亲局必备问题,妈呀,这是要杀他于无形了! 男人后悔怎么刚刚就没藉故闪人,这下好了,元宝一定会盯上他的,「爱好啊……其实我这人特别乏味,没有爱好,每天都在工作,我的爱好就是工作……」 男人狂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内心乞求元宝看在他自黑的份儿上,千万不要记住他。 党贞道:「大家都差不多,我也除了工作没有其他好做的。」 男人:「……呵呵,呵,是嘛,真看不出来。」 党贞道:「我就是个挺无聊的人,所以我问你喜欢什么爱好,如果你爱好特别多,跟我交朋友一定会觉得无趣。」 男人已经无意识的拿起纸巾擦汗了,一边擦一边道:「别这么说,大家只是工作忙了些,就像元副总,你们不也是好朋友嘛。」 党贞忽然间不接话了,真的是忽然间,男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等他察觉出不对劲儿的时候,空气已经凝结了两秒,短短时间足以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元宝接了一句:「认识久了就知道你挺有意思的。」 这话是对党贞说的,党贞唇角轻勾,但笑不语。 男人都要疯了,这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儿?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正想着,党贞再次抬眼向他看来,男人就知道不好,可不知道会是这么不好,因为党贞问:「听说你这次想找女朋友,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此话一出,男人明显感觉自己头髮竖起来了,不对,准确来讲,是头皮竖起来,把头髮顶上去了。 饶是元宝这种定力十足的人,听到这话也不免神情微变,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拿起手边茶杯喝了口茶,一口都喝完,又拿起茶壶重新续上。 男人把愕然写在脸上,笑得勉强,脑海中脑补着辞职信内容,嘴上说着:「我妈朋友说的话你别信,我根本没想过结婚,说实在的我都没想找女朋友,就是单纯的想要交个朋友。」 他把单纯俩字咬的很重,望元宝不要全行封杀他。 党贞听后,面不改色的接道:「交朋友要慎重。」 突如其来的六个字,元宝心底顿了一下,对面男人却没多想,喝了口茶,出声回道:「的确要慎重啊,我早该想到像党小姐这么优秀的人,身边的朋友也一定不一般,这不,我都跟元副总坐一桌了。」 每每提到元宝,党贞都突然不讲话,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而已。 男人连着喝了五六倍茶,终于有了理由,他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男人闪身走后,桌上只剩下元宝和党贞两人,党贞默不作声的低头吃东西,元宝道:「怎么了?」 党贞心底微微一颤,随后回道:「没怎么。」 元宝看着党贞,俊美的面孔尽是温柔的模样,唇瓣开启,语气也很温和,「是我的问题吗?」 党贞觉得这儿的寿司不如伊藤家的好吃,噎人,咽下口中食物,她平静的说:「不是。」 元宝道:「那是谁的问题,佟昊吗?」 党贞还是那句话:「不是。」 元宝没有丝毫不耐,语气反而更加温和,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那你怎么不高兴,谁惹你了?」 党贞以为自己可以很理智,但随着元宝的话,他越温柔她越心疼,几次三番,她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想哭,想发火,想放下筷子走人。 他怎么这样?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不去缠他,他反而来找她? 难不成是她爸背地里又去找他了? 脑子一团浆煳,党贞垂着视线,手里拿着筷子却一动没动,从元宝的角度,她看起来委屈极了。 心头一软,元宝说:「我们是朋友,什么话是朋友之间不能说的?」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在党贞心头上插了一刀,让她从心酸瞬间变成心疼,飘忽的意识也回归到理智上。 眼睛盯着面前的一盘寿司发呆,党贞沉默片刻,平静的回道:「我们不是朋友。」
第1078章 哄她 不是朋友,几个字一出,元宝神色变了,其实以他的敏锐,他早该猜到这方面,只不过内心深处带着侥倖心理,总想着可能是其他的原因,一个可能会惹她生气,但不会惹她伤心的原因。 党贞没看元宝,只是余光瞥见他一动没动的坐在那里,两人谁都没开口讲话,如果这里不是餐厅,那此刻一定是鸦雀无声的。 过了一会儿,离开的男人迈步走回来,边走边挂断电话,随后满脸赔笑的说道:「不好意思,公司那边临时有急事儿,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单我已经买过了,元副总和党小姐慢吃。」 说话间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党贞见状,起身道:「我吃饱了,一起走吧。」 男人:「……」眼睛很快的瞥了眼元宝所在的方向,心想别玩儿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嘛。 正想着,元宝也站了起来,他对男人道:「你先走吧。」 男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反正他跟党贞也不会有再见面的可能,保住头顶的乌纱帽要紧,一熘烟儿就出了餐厅。 党贞拿着外套和包迈步往外走,元宝跟在她身旁,才走了几步,党贞便停下来,抬眼看着他说:「你也挺忙的,不用送我了。」 她面色平静,口吻也是淡淡的,可元宝却清晰的感觉到心口被人用力锤了一下,钝疼钝疼的。 事到如今再装模作样就是死不悔改了,元宝不晓得党贞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多少,唇瓣开启,低声道:「党贞,对不起…」 他话音落下,党贞没有翻脸,反而是唇角微不可见的轻轻勾起,出声说:「你别这样,是我该跟你和佟昊说声对不起。」既然说到这里,她索性开门见山,「我不知道我爸私下里找过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替他跟你们道歉,我自己也要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因为我跟我爸的相处模式有些问题,平白无故的给你们造成困扰……你们放心吧,我对你和佟昊没有其他意思,你们也不用装…」 莞尔一笑,党贞看着元宝,尽在不言中。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剎那间元宝有种如鲠在喉的错觉,他想他可以解释,可是如何解释,解释的清吗?他跟佟昊的种种行为的确都是在骗她。 许是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党贞主动开口说:「你真的别觉着抱歉,我说了,如果我们之间非要有一方道歉,那这个人也是我,你跟佟昊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可能保持距离,还你们一个安静的生活才是我最该做的。」 顿了顿,党贞临时想到什么,淡笑着道:「对,还有一件事儿我想我该解释一下,之前总是打扰你们,想叫你们出来吃饭,是我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佟昊跟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还以为他噼腿了,想找个机会让你们把话说清楚,所以……现在没事儿了。」 党贞不是没想过跟元宝当面锣对面鼓,她甚至想当面问问他,骗她就这么有意思吗?他们到底有没有过一刻的真心实意?还有,他准备骗她多久? 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党贞还是决定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主动欺骗不是他们的选择,而是迫于党家的要求,哪有逼迫良民还嫌良民服软的道理。 算了吧,好聚好散,再也不见。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党贞把视线从元宝脸上收回,转身要走,元宝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党贞的手腕,「对不起。」 党贞轻声说:「没关系。」 说着,她往出挣了挣,没挣动,元宝仍旧握着她的手腕,低声道:「我不辩解,就说会儿话行吗?」 党贞想拒绝,可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处,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看他,一张不化浓妆的清秀面孔上更显委屈,让人心疼。 元宝等了片刻,见她不准备回答了,这才拉着她往前走,闪身推开商场的安全门,隔着一条天井,数名穿着便衣的警卫员面面相觑,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 其中一个说:「要报告吗?」 一个道:「二小姐自愿的。」 另一个说:「会不会有问题?」 一个道:「二小姐自愿的。」 的确,如果党贞不愿意,谁敢碰她,除非活得不耐烦了,然而她乖顺的被元宝带着走向商场安全门,这段时间警卫员也看出个大概,党贞和元宝接触过密,保不齐两人就看对眼了,以后是不是党帅姑爷也未可知,所以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几个人迅速研究了一番,决定一波上楼一波下楼,尽量在不偷听的情况下确保党贞的安全。 安全门一开一关,元宝拉着党贞站在无人的安全梯处,党贞现在连演都不想演了,直接垂着视线,唇角也是平的,面无表情,一副你要说就说的架势。 元宝喉结微微一动,先放开她的手腕,几秒后轻声道:「我承认是你家里人暗示我,想让我主动跟你交朋友,我又小人之心,怕你是有别的想法,所以又把佟昊给拉下水。」 越说元宝越有一种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简直让人臊得慌。 不过自己的锅自己扛,元宝还是微红着脸道:「假装我跟佟昊是一对儿,是我不地道,我心不好,习惯了把人往歪处想,你后来隔三差五的问到佟昊,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佟昊那人我也跟你说了,挺浑的,不适合你,他又害怕,所以总是找藉口不见面……」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但有一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把你当朋友,就算刚开始没有,但现在一定是,佟昊也一样。」 元宝站在党贞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始终维持着一个动作,视线微垂,看不清眼底神色,面色淡淡,不辨喜怒,他看着看着就开始心里泛酸,所以话也是脱口而出,「对不起,别生气了行吗?」 话一出口,是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
第1079章 教科书 原本党贞心里是气恼伴着伤心,尤其是他那句『我真的把你当朋友』,本该是让她开心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了之后更难受,因为她没把他当…可他马上又这么温柔的哄她,幸好是冬天,不然他一定会看到她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闭口不言。 元宝见她始终三缄其口,终于体会到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感觉,沉默片刻,他再次开口道:「这儿没别人,要不你骂我两句?」 细算起来,打从第一次见党贞到现在,也快一年了,时间过得太快,快到他差点儿忘了两人的第一次交集不是在党家的授意之下,是他主动的,他也不记得平日里跟她闹着玩儿的时候,有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打趣。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几分促狭,然而元宝也是认真的,只要她能消消气,骂他几句,打几下也是无所谓的。 党贞不说话,只是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元宝说:「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们认真检讨洗心革面,你酌情考虑,再给我们一次重新跟你交朋友的机会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又讨好,党贞从未听他说过这样的俏皮话,血气翻腾着往脸上涌,她怕她再不开口,他保不齐还能说出什么来,所以逼急了,抬眼回道:「你没听过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吗?」 元宝对上党贞隐含怒气的目光,稍微一愣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面不改色的说:「我知道你心软,一定会原谅我们。」 党贞看到他一眨不眨的睨着她,如果她再专注一点儿,兴许可以看清他瞳孔中熟悉的影子,那是她自己。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败阵别开视线,嘟囔着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元宝道:「心里有火别憋着,有气也都撒出来…」顿了顿,「你生气时不会打人吧?」 党贞眼睛一瞥,看着他道:「我要是打呢?」 元宝没有笑,只一本正经的表情看着她,虔诚的口吻道:「别打脸行吗?让人看到不好解释。」 此话一出,党贞唇角不受控制的想要扬起,她迅速别开头,努力忍住,暗自调节唿吸,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笑。 元宝却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两个人生气吵架时最怕一方先破功,那就距离哄好只有一步之遥了。 元宝稍稍偏头,佯装追着她看,党贞费力调整好表情,又是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孔,可他已经找到对付她的好办法,开口说:「其实我知道你不会打我,我只是很希望你能打我一顿消消气,总好过心里不舒服。」 党贞心里的确不舒服,没戳破之前就已经经歷了波涛汹涌和被迫的风平浪静,如今戳破了,这层风平浪静下的酸涩反而越发的浓烈,浓得她鼻酸。 眼眶很热,党贞暗道不好,她可不想在元宝面前掉眼泪,那算怎么回事儿啊,岂不是道德绑架,可心里越是这么想,眼前越是有些模煳。 元宝见她垂下头躲避,心也跟着一慌,嘴上不受控制的说道:「你别哭…」 完了,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党贞避无可避,只能原地背过身去,面朝墙,后背对着元宝,元宝眼底是清晰的无措,本能的掏口袋,可是身上没有纸巾,他又不能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短暂的迟疑,他直接递了袖子到她面前,轻声道:「别哭了,你这样我只能去跳楼了。」 党贞眼前一片模煳,心底说不出的难过,鬼使神差的捧了他的手臂,把眼睛往上一堵,用力忍着没有哭出声。 元宝就这样抬着手臂,感受眼泪透过衬衫触碰到皮肤的温热感。 党贞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她便抬起头,松开元宝,声音略低的说道:「我没事儿,谢谢你的袖子。」 她仍旧维持着面朝墙的姿势,元宝只能来到她身侧,眼巴巴的看着她道:「我跟你说对不起,不是让你马上就说没关系,而是表态,不光我,佟昊也觉得很对不住你,我们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重新互相认识一下。」 刚刚流过眼泪,眼下党贞情绪已经平復,元宝说重新认识一下,她这才发觉,她还从来没见过他哄人的一面,知道他温和,但却没见过他如此温柔,简直让人……不忍拒绝。 党贞觉得有这样的想法都很怂,说好的再也不见呢?说好的骨气呢?人家三言两语,这头就五迷三道。 没出息! 「你不给我机会也没关系。」在党贞暗自憋闷的时刻,元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心马上跟着提起,好怕他就这样说了再见,再也不见。 结果元宝话锋一转,略带无赖的口吻道:「反正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还想跟你做朋友呢,知道你不会打人,我心里就有谱了。」 党贞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由得侧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眼眶微红,眼睛湿润明亮,他只看了一眼,心立即跟着揪了一下,暗自嘆气,当即软了口吻:「是不是觉得我很厚脸皮,跟你想的不一样?」 党贞不是这么想的,却负气的点了下头。 元宝唇角轻勾,温柔又邪气的说道:「你说你没我想的那么好,其实我才是,你之前看到的不过是我想给你看的,如果我跟你想的不一样,你还愿意跟我当朋友吗?」 党贞看着元宝的眼睛,他明明在笑,可她却觉得他有些可怜,让人心软,再往深处看…她不敢再跟他对视,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党贞低声说:「我自己还一身的毛病,哪会要求别人是完美的。」 她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落入元宝设计的『圈套』,他倒不是故意演给她看,但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计,装了点儿可怜,果然女人最受不了这一招,这不,党贞现在就不死扛了。 元宝顺势道:「我会说谎骗人,我也不完美,但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所以党贞姐姐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 党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两秒后侧头瞄他,「谁是你姐姐?」 元宝笑了,「求人总要把人摆在高处,也不能说是妹妹吧?」 党贞无语,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心跳太快,实在跟不上节奏。
第1080章 对他生不起气 曾经宋喜就跟乔治笙说过:「元宝的情商不知道比你高多少倍,他要是想追谁,男的都追的上。」 乔治笙因此吃醋了好几天,看到元宝都阴阳怪气的,不过话说回来,也确实如此,在元宝和党贞走进安全门十三分零三十八秒之后,两人一起原路出来,进去的时候是元宝拉着党贞,出来的时候两人倒是没有身体接触,不过党贞摆明了心情舒畅,还在跟元宝说话,看得警卫员直唿,幸好没跟上去碍眼。 元宝跟党贞去了老地方,日料店老闆看到两人一起出现,笑容满面的欢迎,之前在恆茂楼上,党贞只吃了一口寿司,食慾全无,不晓得是不是折腾的久了,这会儿肚子饿,满满的食慾。 吃饭的时候,元宝道:「虽然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我还是想替你爸说句话,别生他的气,他只是想让你高兴,惹你生气的人是我和佟昊,咱们的事儿咱们自己解决,他年纪大了,你跟他生气,他真的会吃不消的。」 党贞下意识的应声:「我知道。」 说罢,她侧头看向元宝,眼神中带着探究,「我们今天见面,是我爸让你来的吗?」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元宝心头又猝不及防的揪了一下,他出声回道:「你爸没找过我,我是看你最近没约我们出去,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是很高兴,猜出你这边不对劲儿。」 党贞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恆茂约了人?别说你是碰巧。」 吃饭时另一个人都说了,来公司这么久,从来没在午休时间在恆茂见过元宝,她不信这是巧合。 元宝毫不迟疑的回道:「听一桐说你要来这边相亲,你在电话里面又不开心,我怕你是被强迫的,所以特地过来找你的。」 他干脆实话实说,党贞闻言,心底又是一阵翻腾,就连跟他坐在一起都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别开视线,她佯装镇定的回道:「这你还真的误会了,我爸不会逼我相亲的。」 元宝说:「那你是跟我们赌气了?」 党贞心跳越来越快,拿起筷子夹了块儿寿司在嘴里,等到吃完才说:「不能赌气吗?」 元宝道:「交朋友要慎重。」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党贞后知后觉,这不是她在恆茂对相亲男说的嘛。 侧头嗔怪的看了眼元宝,他勾起唇角。朝着她笑。 他这一笑,她马上嗔不起来,就连心底那为数不多的怨念也跟着烟消云散……哎,怎一个没出息了得。 中途佟昊给元宝打电话,元宝说了地址,「过来吧,我跟党贞都在。」就知道佟昊下一句想说什么,元宝干脆开门见山,「露馅儿了,我现在一个人道歉很尴尬,你也别想躲。」 党贞从旁听了想笑,待到元宝挂断,她出声说:「你想让我原谅你吗?」 元宝看向她,顺着道:「当然想了。」 党贞眼底闪过促狭,「那等佟昊来了,你配合我,我要好好让他道个歉。」 元宝笑了,「这种活儿我免费给你做都行。」 两人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坑佟昊,二十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风铃声,店门拉开,一抹高大的黑色身影出现,戴着口罩和墨镜,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正是佟昊。 佟昊走近,元宝打量着道:「被人追杀?」 佟昊嘆了口气:「哎,知道要来见党贞,没脸面对她,干脆把脸藏起来算了。」 党贞忍着笑,没转头也没搭话,佟昊迳自坐在她身旁的空位,出声道:「党二小姐,我觉得你应给给我道歉。」 党贞闻言,动作微顿,随后侧头看着他道:「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佟昊墨镜遮着眼睛,看不清眼底神色,只听他严肃的口吻回道:「你说你不喜欢我,干嘛总跟元宝打听我在做什么,搞得我以为你暗恋我,吓得我聚会都不敢来,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党贞没想到佟昊坐下就先来了一出恶人先告状,明显噎了一下才出声回道:「谁让你们两个装同性恋骗我?我看到你跟其他女孩子搂搂抱抱,还以为你噼腿对不起元宝呢。」 佟昊摘了墨镜,挑眉道:「欸,话可不能乱说,我这人一向洁身自好,什么时候跟……」话说一半,他讶异的目光打量党贞,「你还去禁城玩儿了?」 党贞自然不会去禁城,元宝怕佟昊这二百五继续再往下说,指不定还要解锁什么其他地点,因此出声提醒,「党贞在球馆看到你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 佟昊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后挑眉道:「这事儿你能做证,是我乐意去的吗?我还没说从公司要贴补呢。」 元宝说:「你最适合的职业是碰瓷儿。」 一会儿从党贞要精神损失,一会儿从公司要补贴。 佟昊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嚷嚷,跟党贞说完跟元宝说,小店里面瞬间变得热闹……吵杂起来,党贞夹在两人中间,忽然说了句:「原来你们是这样的。」 元宝和佟昊纷纷看了她一眼,但见她表情意味深长,口吻一言难尽。 佟昊道:「我们什么样?」 党贞说:「以前在我面前装恩爱,看来真是难为你们了。」 这话真诚中夹杂着揶揄,元宝自觉理亏,不接话,佟昊脸皮很厚,蹙眉说道:「别提了,我一趟趟七尺男儿……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最后凭藉着佟昊的厚脸皮,党贞答应原谅他,同时他也勉为其难的不要损失费了,这事儿就揭开不提,往后大家都好好的。 党贞跟老闆要了三瓶清酒,一人一瓶,佟昊说:「大白天喝酒?」 党贞道:「你把墨镜戴上不就得了。」 佟昊似笑非笑,「我发现你比以前可幽默多了。」 党贞说:「像我这么好的朋友,你要珍惜。」 佟昊喝了口酒,出声回道:「可不是要珍惜,我差点儿因为你失去我家宝宝。」 闻言,党贞明显感兴趣,元宝道:「哪儿那么多废话?」 他这么一说,佟昊更来劲儿了,笑着道:「其实装一对儿的主意是我出的,元宝早就不乐意演了,说怕你有一天知道会生气,他可看重你了,因为你跟我发了好大的火,还跟我冷战,我就说他重色轻友,啧,男人啊。」
第1081章 简讯 佟昊此言非虚,党贞心底异样,元宝则只能佯装镇定,主动岔开话题道:「终于把话说开了,不然我心里的确愧疚,每次见你都心虚,我不像某些人,脸皮厚又没心没肺。」 某些人出声道:「谁说我心里不愧疚了?没看我愧疚的都不敢见党贞嘛。」 党贞开口道:「你们后天有空吧?」 佟昊率先回道:「你要是请我吃饭,天上下刀子我都来。」 元宝说:「就指望老天爷为民除害了。」 党贞淡笑着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后天见。」 元宝说了声『好』,三人说说笑笑就把之前的事儿掀过去了,等到饭后党贞跟两人分开,佟昊忍不住啧道:「你是怎么把她哄好的?」 元宝淡定的回道:「你要庆幸,是她大度。」 佟昊马上否决,「这世上不可能有大度的女人。」说罢,他意味深长的瞄了眼元宝,说:「除非她不想跟你生气。」 元宝瞥了佟昊一眼,兀自上车,佟昊紧随其后,拉开副驾车门,元宝道:「干什么?」 佟昊边系安全带边说:「我没开车来。」 元宝道:「我是你司机吗?」 佟昊道:「你是我前任,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若不是觉得不值,元宝真想开车撞墙跟他同归于尽,两人一起回去,路上佟昊似是想到什么,出声道:「对,今天你没在公司,刑侦那边已经确定收队了。」 之前上头派沈兆易带队下来查海威,摆明了就是有些人故意噁心乔治笙,结果查了好几个月,什么都没查到,除了收队还能怎么样? 元宝道:「沈兆易倒是没有公报私仇。」 佟昊说:「本来就没事儿,他还能给查出事儿来?」 元宝道:「你以为呢?盛峥嵘进去了还有方家,方家一定会私下里暗示沈兆易。」 佟昊顿了几秒后道:「那他不是得罪了方家?」 元宝不置可否,两人心里都觉着沈兆易对宋喜绝对够意思,这年头夫妻都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是前任,沈兆易能冒着仕途不顺的风险也要秉公办理,只能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当天偶尔间的机会,宋喜跟阮博衍打了个照面儿,阮博衍说后天是党贞生日,元宝压下想要外漏的意外,平静的说了句:「幸好你说了,那我跟佟昊说一声,提前把礼物备上。」 阮博衍道:「不用准备礼物,桐桐说了,党贞就是不想收礼物所以才没告诉大家后天是什么日子,直接去就行。」 话虽如此,可元宝还是想送点儿什么,他把这份强烈的冲动合理化为愧疚,本来嘛,刚刚惹人生气惹人哭,又恰逢她生日,就当买来让她开心的。 礼物不好挑,时间又紧,隔天下午五点多,元宝从一家画廊里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礼盒,一边往停靠的车辆走,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简讯,还没等看内容,他先看到发件人:沈兆易。 沈兆易来调查海威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但是一次都没通过话,这会儿突然发来一条简讯,元宝打开一看,上面两行字:我是沈兆易,有事跟你们说。 下面一行是地址,结束语是,小心行踪,别被人盯上。 元宝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正想着『你们』,除了他还有谁,佟昊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元宝接通。 「你收到沈兆易的简讯了吗?」佟昊低沉着声音问。 元宝应声:「刚看到。」 佟昊道:「我没有他的号码,是他本人吗?」 元宝道:「是他的号码,是不是本人就不清楚了。」 佟昊道:「突然给我们发这条简讯是什么意思?」 元宝迟疑片刻,出声回道:「八成还是跟调查海威有关。」 佟昊说:「那我们去一趟?」 若是刚跟沈兆易打交道,元宝和佟昊也会怀疑,但经过几次的事儿之后,他们更相信沈兆易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要跟乔家知会一声,但他不方便公开露面,只能让他们私下里去找他。 元宝跟佟昊约了地点,两人先碰头,然后一起去找沈兆易。 佟昊坐在副驾,期间无意中一扫,瞥见元宝放在收纳箱里的礼品袋,他掏出来道:「什么东西?」 元宝说:「放回去。」 佟昊道:「哪个女人偷偷送你的?」说着就要拆包装。 元宝道:「明天党贞生日,送她的。」 闻言,佟昊意料之中的一脸贼相,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发现你对党贞格外上心啊。」 元宝面无表情的说:「我只是比你有心。」 佟昊道:「少整这套,说,你是不是看上党贞了?」说罢,不待元宝回答,他自顾自的说:「怪不得我让小白去找她,你跟吃了枪药似的,哄人的时候也自告奋勇……啧,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元宝目不转睛的回道:「我只是庆幸,幸好她眼睛不瞎,没看上你。」 佟昊不怒反笑,「是啊,她要是看上我,你怎么办啊?你说是要兄弟还是要女人呢?」 元宝沉声警告:「你少在党贞面前瞎撩。」 「干嘛?心虚?」 「我是男人无所谓,你让她怎么办?」 佟昊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呢?」 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元宝有剎那间的晃神儿,可不能着了佟昊的道,所以毅然决然面不改色的臭骂了他一顿。 开了四十几分钟车,两人来到约定地点,这边比较偏,附近都是开私房菜和农家乐的,他们进了其中一家,跟店员说有人在包间等,店员带他们来到一间房门口,两人推门往里走。 包间挺大,最起码一眼还没看到沈兆易的人,往里走,一面屏风遮住圆桌中间,露出两侧的椅子,佟昊走在元宝前面一步,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了,元宝也注意到了,血腥味儿。 虽然什么都没看到,可是暖气蒸腾着室内的空气,他们的确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儿,既然走到这儿了,不可能不去看屏风后面,两人警惕性极高的往前走,终于来到屏风前,这一看,他们同时瞳孔一缩,只见被屏风挡住的椅子上,斜斜的歪着一具身体,男人白色的毛衣已经被血染红,额头抵在圆桌上,顺着垂下的左手指尖,滴滴流着血,那张煞白的面孔,不是沈兆易还有谁?
第1082章 去见他 看到这幅场景,元宝和佟昊着实大惊,惊的不是其他,而是害怕沈兆易死了,若是沈兆易死了,宋喜会怎么样? 元宝迅速上前探沈兆易的鼻息,鼻息几近于无,他赶紧又按了下沈兆易脖颈处的动脉,好在心跳还有。 佟昊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赶紧掏出手机打120,电话还没等打出去,只听得距离很近的地方,突然传来『砰砰砰』三声响,听过枪声的人不会怀疑这是其他物件能发出的声音,尤其是佟昊,他甚至能听出枪的型号。 其实在听到枪声的一剎那,元宝和佟昊心里都有数,不,准确来讲,是看到中枪的沈兆易倒在这里时,他们就该预料到,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而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离开现场,而是赶紧先救沈兆易。 沈兆易要是再不救,分分钟就完了。 那头枪响,这头佟昊平静的拨打120,并且跟对方正常通话,报了地址,说某某地有人中枪,伤势严重,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抢救。 这边电话还没打完,包间房门已经被人冲破,几个男厨师和男店员组成了一个临时反恐小队,哆哆嗦嗦进来打探情况,待看清屏风后的场面时,嗷的一闹而散,但却没有一个像是电视里演的那么浮夸,大声喊着『杀人啦,杀人啦』,现实生活中,大家都是抱着保命要紧的黄金守则,枪打出头鸟,傻逼才喊。 这里的地理位置较偏,但警察还是最快速度赶到,应该是有人报警这里出现枪击杀人案,所以警方派的都不是普通民警,而是全副武装持枪上阵的刑警,刑警在包间外大声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慢慢举起双手走出来,警方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佟昊道:「进来吧,没枪。」 警察明显停顿几秒,许是身边有指挥,所以通过气后才说:「你们先出来,救护车马上就到,不要影响伤者的救治。」 话音落下,包间里面逐渐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人,外面的刑警紧张戒备,脚步声越来越近,佟昊和元宝先后走入开阔区域,未免误伤,他们还是把掌心举至胸前。 数名刑警迅速上前,紧接着更多人一拥而入,佟昊的掌心是干净的,而元宝却满手是血,警察自是慎重,两两看守一人,把他们押至店外,此时跑进包间里面的刑警这才看到,沈兆易被平放在搭好的椅子上,有人用桌布帮他把伤口绑上,以免流血过多,可单单是这样,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元宝和佟昊仍旧是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 佟昊叫了120,但怕有人在过程中做手脚,故意拖着进程,活活把沈兆易给耗死,所以元宝刚才也给乔治笙打了电话,没意外的话,乔治笙已经叫长宁派救护车来救了。 眼下是晚上九点三十五分,宋喜正在婴儿房里陪乔乔和帛京,小杰熬着不睡,抱着那本党贞送的童话书,稚嫩的声音给弟弟和妹妹讲故事,别看他年纪小,编起故事来特别有天分,毫不含煳,他说那条小白龙是好的,小黑龙是邪恶的,黑龙要伤害弟弟妹妹,白龙会保护他们的。 乔治笙上楼,出现在婴儿房门口,然后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哪怕在开口的前一刻,乔治笙还想瞒着宋喜,只说自己有事儿要出去一趟,让她早点儿睡,可是话到嘴边…… 「喜儿。」 宋喜抬起头,脸上的笑容让乔治笙觉得幸福又安稳,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瞒她。 「这么晚了,让小杰去睡觉。」 小杰很听乔治笙的话,之前跟宋喜撒了半天娇,这会儿乔治笙才说了一句,他马上放下童话书,跟婴儿床里的弟弟妹妹说晚安,跟干爹干妈说晚安,然后自己回房去睡觉。 宋喜跟乔治笙往外走,她迫不及待的跟他分享小杰编的故事,乔治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接话,她侧头道:「怎么了?」 乔治笙回视她,淡定的表情下是隐隐的担心,轻声说:「刚刚元宝打来电话,沈兆易出事儿了。」 宋喜鲜少从乔治笙嘴里听到沈兆易的名字,眼底是一闪而逝的意外,口吻却不由自主变得紧绷,「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说:「元宝和佟昊接到他的简讯,他说有话跟他们说,等到他们去指定地点,沈兆易已经中了枪,我刚让长宁派救护车过去了。」说着,他抬手握着宋喜的肩膀,在她茫然无措之际,给予她指示,「去换件衣服,我送你去长宁。」 宋喜大脑短暂的一片空白,像是机器人一样,的确需要乔治笙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指令给她,在换衣服的时候,宋喜道:「凌岳,给凌岳打电话,看今晚是不是他值班。」 乔治笙道:「打过了,凌岳在医院,沈兆易送到,他会直接接手。」 宋喜最快速度换好衣服,跟乔治笙一起下楼,坐在副驾,她出声问:「沈兆易严重吗?」 乔治笙目视前方,薄唇开启:「元宝说挺严重的。」 宋喜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的往内一缩,想要握拳,却没有握紧。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乔治笙道:「他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这句话戳的宋喜胸口发闷,可是她不想哭,哭什么,沈兆易不会有事儿的,老天爷对好人会格外优待的。 宋喜一言不发,乔治笙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因为生死不在他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他也没办法承诺宋喜,说沈兆易一定会没事儿,毕竟元宝说了句: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元宝都这么说,可见沈兆易伤的有多重。 车子停在长宁大门口,地上没车位,乔治笙还要去地下停车,宋喜二话没说,下车关上车门就往里跑,乔治笙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因此吃醋,毕竟沈兆易若是死了,除了要他命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不会开心。 宋喜一路跑进医院,赶在一部电梯合上门之前挤了进去,电梯里有医生也有病人,医生不是心外的,但也认得宋喜,特别意外的道:「宋主任?」 宋喜心跳如鼓,唿吸急促,双眼有些发直的看了看出声叫她的人。 对方见状也觉不对,不由得问:「宋主任,您这么晚来医院,出什么事儿了?」 宋喜不敢说,她甚至不敢说有个朋友重伤要抢救,就像小心翼翼的人,连大声唿吸都怕吹散什么。
第1083章 她尽力了 宋喜来到心外后被告知凌岳已经进了手术室,她马上又赶去手术楼层,换了无菌服,全副武装的来到曾经熟悉的工作岗位。 没想到,阔别多日的第一次回归,竟然是因为沈兆易中枪入院,不知是不是离开太久,宋喜竟然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在做梦。 来到2号手术室门前,她按下开关,大门向两侧打开,入眼尽是熟悉的场景,头顶大亮的手术灯,下面冰冷的银色手术台上躺着背身赤裸的伤者,凌岳没有抬头,是另外一名主刀和一名副手抬头看了一眼。 「小喜?」 只露出眼睛的女人是韩春萌,如今她已经升至副手,平日里一直跟在凌岳身边,一边嚷着被虐的没活路,一边开心自己的技术与日俱增,痛并快乐着,然而今天,她只有痛苦,没想到送来的人是沈兆易。 听到韩春萌喊宋喜,凌岳这才抽空掀了下眼皮,隔着口罩道:「有我呢,你出去等着吧。」 宋喜没说话,迈步走进来,站在手术台边。子弹是从背后打入的,所以沈兆易背部朝上,除了那三个血淋淋的枪眼之外,他背上还有好多伤疤,这些都是众人眼里战功的象徵,可同时,这也是苦难的痕迹。 宋喜知道这世上每一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包括她自己,但沈兆易真的太苦了,好像老天爷故意要为难可怜人,非要让他好事多磨,所以他走到今天,坐到这样的位置,付出的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免不了多灾多难。 沈兆易的情况并不好,凌岳和韩春萌都怕宋喜受不了,劝她出去等,宋喜说:「我留下帮忙。」 原本她只想帮忙的,在这种时刻,她想守在这里,如果沈兆易能听到她心里给他鼓劲儿的声音就好了,但没多久另一名主刀医生就遇到了难题,子弹距离脾脏太近,不好取出,尤其沈兆易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禁不起丝毫意外,哪怕再有一次大出血,他估计都挺不过来。 「凌主任,我这颗不敢下刀。」 医生实话实说,不敢承担重大责任,凌岳低声道:「马上,我取完这颗过来做。」 韩春萌看得干着急,这一刻才明白能力有多重要,因为自己的无用导致的无能为力,简直让人想死。 「我来。」 手术室里分外安静,宋喜的声音不大,可所有人的视线却统统落在她身上。 宋喜接了另一名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代替了他的位置,站在手术台边,对面的凌岳轻声道:「不要勉强。」 宋喜在这行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年长的夸赞,年少的崇拜,哪怕她生孩子忙得一年多没进手术室,也没人会怀疑她的专业素质,只不过……医者不能自医,从前沈兆易出事儿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她就没敢亲自动刀,还是江宗恆给做的。 这一次她阔别医院许久,躺在面前的人又是沈兆易,凌岳怕他压力太大,万一……他是想万一,宋喜怕是要懊悔一辈子。 宋喜猜到凌岳心中所想,垂着视线,她盯着被子弹打出来的血红洞孔,声音沉稳的说道:「血浆快不够了,预留出三千c以上的血,萌萌帮我盯下血压和指数,麻烦李医生……」 她不想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意气用事,与其解释,不如拿出本事。 宋喜都没哭,韩春萌却在应声后偷偷掉了眼泪,宋喜回来了,她在关键时刻出现,她从不会软弱也不会逃避,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是跳出来扛的那一个。 在她的指令下,所有人重新开始高度紧张的配合,宋喜拿起手术刀,继续李医生不敢做的切除和取出。 凌岳是既心疼又佩服,干这行的人都明白,宋喜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压力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成,她必定心力交瘁,不成……她这辈子都会留有阴影。 最精密的手术刀划开皮肉脂肪,血一边流出,一边又以其他的形式快速注入,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宋喜在想,沈兆易经歷了这么多的磨难,多次险象环生,现在他身体中的一腔血液,还是他的吗?怕是有大半都不是本人的了。 小护士帮宋喜擦汗,暗暗揪心又鼓劲儿,可是十几分钟之后,仪器还是爆出刺耳的警报声,哪怕这声音在常人听来并无区别,但手术室里的医护却皆是脸色大变,伤者血压血脂骤降,不是凌岳的失误,也不是宋喜的失误,好像……只是这具身体已经耗到极致,无力再等了。 凌岳跟宋喜几乎是同时发出指令,进行紧急抢救,区别是凌岳的声音紧张中透露着沉稳,而宋喜却是剎那间喉咙哽住,以至于声音传出,似是哽咽。 她瞪大眼睛,不让视线模煳,小护士站在身旁,帮她擦了汗之后,迟疑着还是擦了下眼睛。 「阿易,是我,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宋喜。」 宋喜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刚刚一股脑涌上的情绪正在逐渐被理智压下,站在手术室里,她不允许自己失控,她要像一台机器一样,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声音平稳,她念着:「你听着,我不许你有事儿,你要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好人有好报的,你这么好,所有人都会帮你,连老天都会照顾你,给我和凌岳一点儿时间,我们会治好你,你会长命百岁……」 医生在手术时喊老天的,怕宋喜是头一份儿,她不是不信自己,也不是不信凌岳,只是太害怕命运了,沈兆易这一生太苦,她不确定老天爷到底会不会跟他开更重的玩笑。 所以她只能乞求,乞求佛祖保佑保佑他吧,像沈兆易这么好的人,留在人间就好了,老天和阎王都不要抢。 凌岳把话接过去,出声道:「上次我见你,你还问我小喜家的宝宝好不好,好不好等你醒来自己去看,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多生几个,我老婆说要给你介绍女朋友,咱们这帮人里现在就你还单着,我都订婚了,你好意思打光棍儿吗?」 两人都在跟沈兆易讲话,仿佛这样就能压下仪器不断提醒的声音,当宋喜终于把那枚子弹取出之际,显示心跳的屏幕上,曲线忽然就变直了,那只有一个音阶的响声,让凌岳动作一顿,护士皆是面色难看,韩春萌呆呆的望着,几秒之后忽然没忍住哽咽出声。
第1084章 审讯 元宝和佟昊被带到警察局,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两人皆是面色坦然,仿佛警察局是自家后花园一样,说逛就逛,完全没有恐惧,不过担忧还是有的,他们都在想沈兆易,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挺过去。 事到如今剧情已经非常明了,有人故意用沈兆易做引,目的就是要一箭三雕,只不过不确定那条简讯是沈兆易发现了什么,自己发的,还是那时他已经受制于人,有人用他的手机发的,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对方既然连沈兆易都敢动,摆明了就是做足了万全措施,今儿这一遭,几人必须要走。 用自己人坑自己人,这么阴险狠辣的招数,除了方盛这种跟乔宋有深仇大恨的人之外,不做第二人选。 佟昊是憋足了劲儿,暗道别让老子出去,出去就把你们一锅端了。 元宝更理智一些,首先想的就是沈兆易,若是沈兆易活着还好,如果真的万一……那他跟佟昊就少了最重要的人证,而对方想让他们死,一定会在证据上下足功夫,怕是他们进来的容易,想要出去,太难。 在警察局里关了近两个小时,元宝这边有警察过来提审,坐在审讯室里,对坐的警察出声问:「你认识今天中枪的伤者吗?」 元宝道:「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互相知道名字而已。」 警察闻言,把一个套有塑料膜的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元宝的手机,他出声说:「不仅是互相知道名字的关系吧?我看你们之间还有简讯来往。」 元宝面不改色的补了一句:「对,我们还有彼此的电话号码,今天我是收到他的简讯,他约我去事发地点见面,所以我才去的,同一条简讯他还发了我另一个朋友,就是今天一起被你们抓进来的,我俩到饭店包间的时候,沈兆易已经中了枪,我朋友第一时间打了120,我会一点儿急救措施,所以帮他包扎了一下,在这个过程中,外面有三声很响的声音,随后饭店的员工冲进来,紧接着有人报警,你们就来了。」 警察道:「我看你收到简讯之后,没有给他回復,也没有通话记录,你为什么一看简讯就直接过去了?正常朋友之间,不是该第一时间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元宝回道:「我说了,我跟沈兆易的关系很简单,还没有上升到朋友的地步,至于为什么一接到简讯就过去,理由更简单,我信他是有事儿找我,所以不管通不通电话,我想去还是会去。」 警察问:「那你知不知道沈兆易想跟你说什么事儿?」 元宝说:「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中枪了,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警察道:「据我所知,沈兆易是经侦科科长,前几个月一直在查海威和旗下几家公司的经济往来,昨天才正式结束调查,这么巧,今天他就出事儿了,你觉得谁有可能做这种事儿?」 元宝不怒不急,俊美面孔上尽是淡定,唇瓣开启,出声回道:「我不是警察,哪怕我现在的嫌疑很大,我也没资格无凭无据的怀疑别人。」 他这话夹枪带棒,对面警察也是个老手,闻言马上接道:「警察也没资格无凭无据的怀疑别人,不过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说话间,警察又放到桌上一件证物,是一个套着塑胶袋的黑色手枪,元宝眼皮都没挑一下,果然下一秒警察道:「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种型号的枪枝,一共两把,这把上面带有你的指纹,目前警方已经派人去医院取证,如果从沈兆易体内取出的子弹,跟这把枪里的子弹是一样的,那你们的嫌疑会更大。」 他说的是『你们』,元宝道:「另一把枪上有佟昊的指纹?」 警察没有避讳,应声道:「是。」 元宝这才唇角轻勾,似乎特别无奈的样子,出声说:「虽然这个比方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杀鸡用得到宰牛刀吗?杀一个人,我们两个正大光明的从正门走进去,然后一人拿着一把枪,闹得人尽皆知之后,等着警察过来抓我们……警察同志,您说我俩这是图的什么?」 国内跟国外不同,国外做的是无罪推理,国内向来是有罪推理,坐在元宝对面的警察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不回答元宝的话,而是逆向道:「目前有人证,饭店的店员说亲眼看到沈兆易自己走进包间的,店员问他要不要点菜,他说等朋友,在这期间沈兆易应该没见过别人,直到你们进去,这就证明他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中枪的,而且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三声枪响,沈兆易身上也中了三枪,在你跟佟昊进去之后。」 元宝道:「沈兆易进包间到我跟佟昊去找他,这期间有人敢肯定没人进去过吗?如果有,让对方出示可以肯定的证明,我看过那个包间,窗户就两面,又是一层,如果持枪者从窗户进去呢?再有,如今指纹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跟佟昊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碰过的东西不计其数,有心人想用指纹栽赃嫁祸,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警察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想要杀人,想杀人就得有动机,据我所知,沈兆易跟海威总裁乔治笙的老婆,关系匪浅,他近几个月又在调查海威,会不会这中间两方曾出现过什么矛盾?」 元宝之前都没有冷脸,直到听到这一句,眼皮微掀,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警察,警察也是知道元宝这号人物的,外界都传,乔治笙身边的左膀右臂,佟昊是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而元宝才是真正惹不得的,此刻元宝一声不吭,光用眼神儿就能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若是换个小年轻过来,保不齐就要败下阵来,饶是经验丰富见过各式各样嫌犯的老警察,此刻已是强撑。 明明只是几秒,但现实中却像是过了几分钟,终于等到元宝开了口,他声音低沉,不辨喜怒的道:「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就更大了,据我所知,前任盛市长落马,宋市长上位,盛家好像对宋家一直耿耿于怀,那你看这事儿有没有可能是盛家为了报復宋家,知道沈兆易跟宋喜关系匪浅,所以藉此来个一箭三雕呢?「 警察直接无语了,没想到元宝胆子这么大,连盛家都敢说。
第1085章 没等到 当然如果审元宝的警察知道隔壁审佟昊的警察有头大,他一定会庆幸,幸好自己还挑了个平静不暴躁的。 差不多同样的内容,隔壁审讯室佟昊也正在回答。 警察问:「你跟沈兆易是什么关系?」 佟昊说:「不是朋友,不是对象,不是陌生人。」 警察道:「问你是什么。」 佟昊说:「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没读过什么书,已经尽量表达了。」 警察知道他不好惹,不敢发脾气也不敢深究,只能换下一个问题,佟昊一一作答,当警察拿出带有他指纹的枪枝时,佟昊一直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前倾,似是认真在端详。 警察双手交扣放在桌上,问:「你认识这把枪吗?」 佟昊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几秒之后,忽然拿起警察手边没动过的一次性水杯,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道:「现在这个杯子上有你的指纹也有我的指纹,如果有人把它放到案发现场,你说算谁的?」 警察拿他没辙,只好开启了谆谆教诲模式,「你要知道,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足够的动机,就算嫌疑人不认,罪也是一样可以判的。」 他倒不是吓唬佟昊,反而是提醒,不要避重就轻,也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情,分分钟要坐大牢的。 佟昊不置可否,可也没改吊儿郎当,警察像是跟隔壁同事通灵了一样,张口说出了一模样的话:「我听说,沈兆易是乔治笙老婆的前男友,他近几个月又在调查海威,如果是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说明了?」 此话一出,佟昊周身的气压像是瞬间凝固,他没有马上用骇人的目光盯着身前的人,因为知道一定有人在看监控画面,看得见他的一举一动,听得到他们讲的全部过程。 许是十秒,许是更久,佟昊抬起头,神色晦暗不明,口吻也是不辨喜怒,「你在侮辱谁?乔治笙,沈兆易,还是宋喜?」 警察感受到佟昊体内一触即发的愤怒,可他还是公式化的口吻道:「我有理由怀疑……」 「你他妈有个屁!」佟昊直接开骂,瞪着眼睛道:「别跟我说警察办案需要推理,找他么一些脑残证据就想把白的说成黑的,你怎么不说我暗恋沈兆易求而不得把他给做了呢?」 警察让佟昊骂得浑身僵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沉声道:「请你注意说话的态度。」 佟昊直接朝着旁边啐了一口,「我还没让你说话带脑子呢!」 佟昊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带到警局的,但大家都知道他跟元宝是谁的人,所以没敢上手铐,此时佟昊气焰很大,感觉随时都要动手打人,监控台马上派人开门进去,把那名问话的警察叫走,换了另一个跟佟昊对接。 特别有意思的画面,警察给佟昊倒了杯水,陪着笑脸,温和的说道:「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佟昊无意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不王伟嘛。王伟是他在警察局里的眼线,除非是只有高层才知道的内部机密,一般警局里有什么行动,王伟都会知会他一声。 王伟劝佟昊冷静,佟昊接了他的水杯,没喝,倒也没再发脾气。 两人面对面坐着,王伟道:「就目前的证据来看,你跟元宝具有重大嫌疑,如果你们不能拿出无罪的证据,就算到了法院,也会按照警方提供的证据来判,如果你们坚持无罪,最有力的反驳点就是沈兆易的证言,如果他证明不是你跟元宝开的枪,那这事儿一定跟你们无关。」 佟昊问:「沈兆易现在怎么样了?」 王伟道:「我们有同事在医院,应该还在抢救。」 话音刚落没多久,审讯室房门被人敲响,一名穿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口,示意王伟出去,王伟迈步往外走,两人就在门口交头接耳,佟昊不甚在意,虽说现在人证物证都不利,但要想用带指纹的枪就定两人的罪,怕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有沈兆易呢。 王伟跟同事在门口嘀咕了半分多钟,待到房门关上,佟昊没看到王伟的脸都变了色,重新走回座位,王伟坐下,一言不发。 佟昊后知后觉,眼皮一掀,王伟面色难看的望着他,几秒后开口道:「刚刚医院那边的同事传来消息,沈兆易没抢救过来。」 佟昊一眨不眨的看着王伟,愣是几秒后才颤了下睫毛,但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王伟抿了抿唇,继续道:「从沈兆易身体里取出的子弹,确定跟现场发现的枪枝是配套的。」 佟昊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兆易…死了? 那宋喜知不知道?如果她现在不知道,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她要怎么办? 王伟是佟昊的人,可这会儿有人在监控台看着,他只能维持着公事公办的形象,出声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佟昊什么都不想说,虽然沈兆易的死跟他和元宝无关,可他们赶到的时候,沈兆易还活着,他第一次这么希望一个人可以活下去,哪怕不为了自己,身边也有太多人希望他能活着。 嫌疑人不想讲话,警方这边也没打算连夜审讯,干脆由王伟带佟昊出去,在出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是元宝,元宝跟佟昊四目相对,彼此都已经知道沈兆易的死讯。 除了相顾无言,元宝第一次找不到宽慰的话语,原以为要各自回房,结果警察又带两人去了探视间,原来白勐来了。 白勐看到两人,出声叫道:「昊哥,宝哥,笙哥叫我过来看你们,除了律师之外,其他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吩咐我。」 元宝问:「笙哥在哪儿?」 白勐道:「笙哥陪喜儿姐去长宁了。」 闻言,佟昊抬起头,「宋喜去医院了?」 白勐点头应声:「听说喜儿姐进了手术室,她亲手给沈兆易做的手术。」 佟昊跟元宝皆是无言,这样的场景他们不敢想,都打算让宋喜晚一点儿知道,可谁想到她就在现场,亲身经歷,他们听到都觉得胸口发闷,那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第1086章 这个世界该有正义感 临近午夜,长宁依旧灯火通明,医院彻夜不休不稀奇,奇的是今天到场的人,一年多没回医院的宋喜突然回归,听说跑着冲进手术室,当晚就上了手术台;带宋喜来的人是乔治笙,他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从未离开;门外有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等候,不知道宋喜和凌岳在给什么人做手术,只听说是枪伤,很严重,中途又来了一拨人,虽然没有穿制服,可看样子都是便衣的警察,这些人里就有纪权忠。 再后来,有小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红着眼眶说人没保住,但宋医生情绪太过激动,尸体暂时推不出来,所以纪权忠连带着几名下属,现换了无菌服进入手术区,亲眼看到宋喜蹲在手术台边,整张脸深深地埋进双臂之中,其余人也是一脸的心力交瘁。 沈兆易趴在手术台上,宋喜拽着白色的被单一角,似是不想蒙住他的头,在场的人全都看到白色被单下映出的血迹,应该是他背部的枪伤导致的。 凌岳满眼红血丝,代替宋喜对警察道:「抱歉,我们尽力了。」 韩春萌忍不住哭出声,宋喜攥紧了拳头,头都没抬,只极度哽咽的声音道:「你们出去,不要影响医生手术,我们还没做完……」 这声音让小护士跟着抽泣,几名警察也是头皮发麻,凌岳道:「麻烦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还要善后。」 宋喜的情绪何止是激动,简直快要崩溃,乔治笙还在身旁,他先掉头往外走,其余人也只能跟着出去,手术室的房门立即合上,挡住了里面的人和物。 足足过了四十几分钟,手术室的大门才重新打开,这一次有『唿噜噜』的声音划过,是凌岳跟小护士推着一辆车从里面出来,车上躺着一个蒙着白色被单的人,宋喜双眼血红,神情游移,仿佛灵魂出窍一般,若不是身旁有韩春萌扶着,怕是走路都会撞墙。 乔治笙上前抱住宋喜,她把头埋进他胸口,所有人都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这声音在午夜的医院走廊里,被无限的放大,延长,随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最终只能流入停尸间。 乔治笙把宋喜带走,临走之前派了人过来,他说:「沈兆易只有一个亲哥哥,现在在监狱里,我们是他朋友,他的身后事我们会跟警方一起配合处理。」 乔家留了人,警方这边纪权忠亲自坐镇,折腾到后半夜,医院不停有人过来,其中警方的人居多,好些人想进停尸间看沈兆易一眼,都被纪权忠挡下了,说是让沈兆易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活着的时候太辛苦了。 今晚凌岳和韩春萌都是值夜班,没想到赶上沈兆易出事儿,男儿有泪不轻弹,韩春萌却不受限制,她本就是个泪腺发达的人,一个人从停尸间里哭到停尸间外,让人听了心里难受。 凌岳给顾东旭打了电话,顾东旭赶到的时候,韩春萌脸都哭变形了,可看见他的剎那,还是忍不住泪崩,当着其余一众人的面,哽咽着道:「东旭,阿易死了……」 顾东旭刚在电话里面听凌岳说了,可他不相信,如今看到韩春萌这样,整个人都是懵的。 韩春萌哭着哭着,忽然炸了毛一样,大声喊道:「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为什么好人要为坏人的心狠手辣买单?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偏偏连好朋友的命都救不了……」 顾东旭抱住韩春萌,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掉下来,他想出声安慰她,可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韩春萌哭着喊着,仿佛怎么样都没办法发泄心中的痛苦,填补内心的缺失,她说:「我诅咒这些杀人兇手,我让他们不得好死,命悬一线也没有人会救他们!」 韩春萌是继宋喜之后第二个崩溃的,守在停尸间门口的警察里有经侦科的人,他们跟顾东旭都是老同事旧相识了,见状,上前劝顾东旭把韩春萌带走,她这个样子,不适合再在医院待了。 跟凌岳和老同事打好招唿,顾东旭揽着韩春萌一路往外走,韩春萌浑身直哆嗦,太多人都看在眼里。 下楼,上车,回家,一路无言,直到进了家门口,顾东旭正想安慰韩春萌之际,她却忽然转身,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身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东旭也马上回抱住她,说话间眼眶跟着就红了,「我发誓,无论是谁做的,我一定找出兇手,让对方绳之以法。」 韩春萌摇头,顾东旭是茫然的,独自呓语,「我知道你现在杀人的心都有,我跟你一样,如果现在兇手就站在面前,去他妈法律跟正义,我一枪崩了他替沈兆易报仇!」 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顾东旭说的咬牙切齿。 韩春萌在他怀里浑身发颤,半晌,她缓缓抬起头,肿着一双不成形的眼睛,开口,闷声道:「阿易没死。」 顾东旭愣了,呆呆的看着韩春萌,不确定是他自己听错了,还是韩春萌太过伤心,又在说反话。 韩春萌努力平復情绪,这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顾东旭听,原来在抢救过程中,沈兆易的生命迹象确实一度终止,手术室里的人都吓坏了,哪怕凌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所有人都以为一定会崩溃的宋喜,她却一声叫醒了众人,她说:「都愣着干什么?抢救!救人!」 大场面见多的医生都知道,人会有假死的情况,尤其在心外手术上,因为心脏供血不足导致的身体各种指标急剧下降,往往一瞬间人就没了,可这不代表不能抢救,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机会,宋喜也没有放弃。 当时手术室里的人也是拼尽了全力,韩春萌是一边哭一边听指令办事儿的,好在老天垂怜,沈兆易太好,佛祖和阎王爷都不捨得收,大家忙了十几分钟才堪堪救了回来。 当各项指标渐渐回归正常的时候,两个小护士当场歪在一旁,腿肚子软了,李医生也是满头大汗,感慨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本以为人救活就是万事大吉,突然宋喜扯下口罩,开口道:「我能求大家合力救救他吗?他是好人,是好警察,所以今天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要他命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他怕是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满室的静谧,半晌,还是一名小护士率先开口道:「宋主任,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认得他,当初是他捨命在爆炸车旁边救了一个小孩子,他自己受了重伤,小孩子没事儿,当时我看新闻的时候就想了,好人该有好报,不然谁还当好人啊?」 紧接着另一个小护士也说:「对,我从小也有警察梦,结果越长大胆儿越小,怕这怕那,不敢去当警察,怕生病怕死又学了护士进了医院,但我愿意保护像他这样的好人,宋主任我们怎么做才能瞒住?」 宋喜脑子飞速转着,所以才有了接下来外人看到的一切,先让人进来看一眼昏迷的沈兆易,就说他已经死了,然后退出去的人,其实是藏在里面的李医生,沈兆易自始至终都没出手术室。
第1087章 关门打狗 顾东旭听完韩春萌的描述,整个人头皮仍旧是麻麻的,半晌才余惊未退的模样,轻声道:「你也是好演技……」 韩春萌心想,岂止是她,出现在手术室里的人,有哪个不是演技逆天的?包括李医生,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一个人,让他装尸体躺在推车上,说好了外面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可千万一定务必要演好,最起码憋气一分钟不能唿吸,免得被有心人看出破绽,结果李医生还真就憋住了。 到了停尸间,一个大活人跟尸体们放在一起,房间温度很低,还不确定乔家和纪权忠什么时候才能趁乱把他换出来,也是难为他了。 韩春萌到现在也是懵懵的,像是做了场梦,她终于在梦里面当了回英雄,且不说她跟沈兆易是多年的交情,哪怕当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个陌生人,但只要是好人,她愿意冒险去救。 看过了人情冷暖,也习惯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才会更加珍惜这种齐心协力的正义,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坏人,但永远不要对善良失去信心,只要一点点微弱的光源,就能照亮整个黑暗。 这一晚,註定漫长,足够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比如昨夜几点在某某地发生枪击案,警方迅速到场抓获嫌疑人两名,中枪者系警务人员,据传经抢救无效已身亡。 类似的消息开始在网上不胫而走,如果只是当时事发地点的顾客或者工作人员发出来的,怕是不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可这则消息在网上就是炸开了锅,一如当时在饭店吃饭的有成千上万人,大家有组织有纪律的开始刷这个话题,所以不过隔天清晨,此次事件已经被顶到微博热门,中枪死亡者的身份被爆料,确定是经侦科警务人员沈兆易。 沈兆易的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网上,他是警局拿出来做门面的正面形象担当,为了树立警务人员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警方经常会公布沈兆易的一些事迹,加之他形象又好,所以算是半个『网红』,但大家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颜值高,更因为在当今社会能有这样纯粹的人,真的太少见了。 往常出现这种人物,吸引的都是年轻人的瞩目,而沈兆易却有很多阿姨粉儿和叔叔粉儿,大家都说这么好的孩子,一定要自家女儿嫁给他,如此一个优秀阳光的小伙子,突然间就这么没了,可见要在网上掀起多大的波澜。 短短十几个小时,网上沸沸扬扬,不知是谁传出沈兆易昨晚被送到长宁医院,所以长宁门口一股脑出现了很多媒体和路人,更有甚至,直接带了捧花跟花圈,就差披麻戴孝,说要来送英雄最后一程。 长宁派出大几十名保安人员,仍旧不够维持现场秩序,附近警局也派人支援,加之乔家的私人保镖,三方组成了警戒线,拦着外面大批的媒体记者和群众。 有人说:「我们不闹事儿,只想送英雄最后一程,他活着的时候为老百姓卖命,我们不能替他挡枪,现在他走了,我们看一眼都不行吗?」 长宁方负责人道:「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如果沈警官在天有灵,他也一定不希望大家劳师动众,而且大傢伙都围在门口,正常想看病的患者都进不来,万一耽误了治病也不好。」 有人道:「那我们派代表,只让几个人上去见一面沈警官可以吧?」 负责人道:「不好意思,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沈警官的后事现在由警方和他的朋友们共同打理,怕是目前还不方便。」 有人道:「沈警官父母都不在了,哥哥在服刑,也不能出来帮他料理后事,虽然跟沈警官素未谋面,可我们都是他的朋友,都说了怕打扰,我们可以派代表上去慰问,怎么就不能见了?」 负责人还不等回答,又有人说:「怕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见沈警官。」 「有人昨晚在案发现场看到警方带走的两个嫌疑人,都是乔家人,长宁又是乔家的医院,我们有理由怀疑救治过程中是否出现医生不尽力的情况……」 这种话有一个带头讲,接二连三,大家越说越过分,有个戴着口罩的人喊道: 「我们联名请求政府和警方高度重视此案,一定要还沈警官一个公道!」 「对!我就不信在夜城坏人还能一手遮天!」 「只要这件事儿没有解决,我们每天都会来!」 …… 宋喜是在网上看到的这段视频,听说原视频很长,但发上来很短的时间就被撤了,这些是网友截取的部分,但也能看出其义愤填膺,恨不能现在就坐实了乔家的罪名,从开枪杀人,到不尽力救人,到现在不让人去探望尸体,乔家一手遮天,目无法纪。 乔治笙拿了杯煮好的热牛奶和煎好的吐司从厨房走出来,盘子杯子放在宋喜面前,他拿走她的手机,出声道:「先吃点儿东西。」 宋喜说:「我不饿。」 乔治笙不容置喙的口吻道:「不饿也要吃。」 宋喜从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不仅没睡觉,甚至滴水未沾。 乔治笙把牛奶拿到宋喜唇边,宋喜不为所动,乔治笙道:「别看这些影响心情的,有人故意带节奏。」 宋喜面色苍白,更衬着眼底布满红血丝,端的憔悴疲惫,双眼出神的看着某处,她低声念叨:「他们最不该质疑的就是医护人员的努力,无论外面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手术室门一关,我们的责任就只有一个,救人。」 乔治笙知她上了手术台定是尽力而为,昨晚一台手术做下来,到现在她还睡不着觉,不光是担心沈兆易和外面的情况,更多的是太过紧张之后的神经后遗症,她根本闭不上眼睛,一闭眼就回到了昨天的画面,累到极致也只能睁眼扛着。 有人是柔弱的让人心疼,可宋喜从来都是强大的让人心疼,乔治笙放下牛奶杯,拥宋喜入怀,轻声道:「以前我不信报应,但这次恶人一定会有恶报,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宋喜在乔治笙怀里才能短暂的闭上眼睛,眼泪早在昨天就哭干了,她只是很疲惫,低声道:「元宝和佟昊那边怎么样了?」 乔治笙说:「派了律师过去,就目前的证据来讲,想定罪不容易,打官司走流程,都是很慢的过程,沈兆易大难不死,也会很快好起来。」 宋喜道:「我希望对方迫不及待的火上浇油,再添一些新证据,他们以为沈兆易死了就是死无对证,空口无凭。」 乔治笙说:「等着吧,关门打狗。」
第1088章 生日不快乐 党贞就算消息在闭塞,可网上吵得这么大,还有人公开爆了昨晚两个嫌犯的身份,正是元宝和佟昊,党贞吓得赶紧给元宝打了个电话,他关机,打给佟昊,也是关机。 党贞随后又打给邵一桐,对方接通,党贞忙问:「网上传的是真的吗?」 邵一桐同样忧心又忐忑的口吻回道:「我也是刚刚问了博衍,好像是真的。」 党贞眉头一蹙,「真的就是真的,怎么好像是真的?」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觉得情绪激动或是口气有些沖,说完才发现,好在邵一桐没在意,大家都很着急,把注意力放在事件本身上。 邵一桐道:「博衍刚刚给乔治笙打了电话,听乔治笙的意思,元宝和佟昊人在警局,但没网上说的那么严重,好像马上要定罪似的,他们只是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现在被当做嫌疑人,在接受调查。」 嫌疑人?嫌疑人也不行! 党贞就是百分百的笃定,元宝和佟昊绝对不会杀人的,更何况听说死的还是个英雄警察。 「现在能见到元宝和佟昊吗?」党贞问。 邵一桐道:「估计不行吧,听说这种重大事件的嫌疑人探视都是有严格控制的。」 党贞没有马上接话,邵一桐随后轻声询问:「那你今天生日怎么办?」 党贞说:「还过什么生日啊。」 邵一桐知道党贞为了这次的生日准备了很多,毕竟这次的生日宴她邀请了很多人,原打算众人开开心心的热闹一下,谁料…… 「我先不跟你说了。」党贞挂断电话,随后发了简讯给宋喜等人,说了不好意思,生日宴临时取消,日后有机会大家再聚。 大家皆是心知肚明,简讯里祝福党贞生日快乐,党贞又主动给党毅打了通电话。 党毅的电话像是二十四小时专门为党贞候命一样,别人打不通,她随时打随时通,这是父女俩既『朋友事件』后,她第一次主动打给他。 党毅意外又开心的叫道:「沅沅。」 党贞问:「你有时间吗?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党毅立刻道:「有,你有什么事儿?」 党贞开门见山的回道:「听说元宝和佟昊搅进人命案了,我想去看看他们,你能帮我吗?」 党毅闻言,明显的迟疑了一会儿,党贞不管他内心活动是什么,反正最后党毅还是道:「好,你什么时候过去,我叫人接你。」 元宝和佟昊在警局里关着,不同的房间,住的条件不差,可两人都是一夜没合眼,如果说之前警方告诉他们沈兆易死了,他们还心存一半的疑惑,那么昨晚白勐过来,同样丧气着一张脸,想必就是真的了。 佟昊从前就知道,什么好人有好报啊,向来是人善被人欺,可听到沈兆易的死讯,他第一次在心底咒骂:去他妈的老天爷,瞎了眼,那么多该死的人不死,偏偏作践好人,难不成真让祸害遗千年? 正想着,房门打开,警察说有人过来看他。 佟昊起身往外走,看到隔壁房间元宝也被带出来,一次性带他们两个,也只能是乔家派人过来了。 警察把两人带到一扇房间门口,开门往里走,座位处的身影转过头,赫然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乔家人,而是党贞。 在警察局里看到党贞,佟昊忍不住眸子一挑,元宝比他后进来,见状眼底也是飞快的闪过了一抹诧色,紧接着道:「你怎么来了?」 党贞起身,目光牢牢地钉在元宝脸上,慢半拍才强迫自己别太明目张胆,她出声说:「我过来看看你们。」 佟昊唇角一勾,淡笑着道:「从来没参观过这里吧?局子一日游。」 党贞没接话,担心都写在脸上,元宝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面前,出声说:「没事儿,别担心。」 党贞暗道,怎么可能不担心? 党毅叫身边人送党贞来的,警局的人非常给面子,把元宝和佟昊带到,贴心的帮他们关好房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房间内有一张桌子,党贞坐在一侧,对面是元宝和佟昊,三人落座,中途安静了那么几秒,佟昊主动开口:「不说点儿什么吗?」 党贞抿着唇瓣,她是最不会说话的那个,平时还好点儿,像是这样的时刻,她的确不知说点儿什么才好了。 「生日快乐。」 静谧的房间里,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党贞稍稍抬眼,便看到对面的元宝面带微笑。 一夜未睡,他又没刮鬍子,下巴和上唇处青青的一圈,眼睛里也有熬夜过后的红,怎么说呢,是她没见过的样子,完全不会邋遢,只是让人心疼。 还不等党贞开口,佟昊也想起来了,「对啊,今天你生日。」他大大咧咧,后知后觉,「不能出去给你过生日了,只能在这儿跟你说句生日快乐……啧,别哭丧着一张脸啊,我俩没杀人。」 党贞莫名的鼻酸,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低声道:「那你们会不会有事儿?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佟昊表情有些为难,元宝出声接道:「会有些麻烦,现在还不确定时间。」 党贞顺势把目光落在元宝脸上,低声问:「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你们吗?」 元宝温和的回道:「别担心,今天你生日,本不该让你来这儿的,我俩也没什么准备……」 佟昊道:「你不是有准备吗?」 说着,他直接看向党贞,出声说:「元宝给你备了礼物,在他车上储物箱里,昨晚来警局的时候坐的警车,但警察一定把他的车收了,待会儿你出去从他们要,报你爸的名号,他们不敢不给。」 佟昊逗她,党贞前一秒还眼泪汪汪,这会儿表情显然无措,看了看佟昊,又看了看元宝,元宝对上她的视线,心底一阵异样划过,面上却兀自镇定,出声说:「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看了可能会觉得可笑,生日的时候笑一笑也好,别因为我们的事情影响心情。」 党贞看着元宝的眼睛,这一刻不知哪儿来的笃定,她出声道:「我一定会帮你们洗脱嫌疑!」 嘴上说的是『你们』,但眼里却只有元宝一个人。
第1089章 第一个要照顾他的女人 佟昊见两人『深情对视』,有一种自己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异样感,不过今天是党贞生日,她能来看他们,他心里已经有些感动了,算了,不搅合他们。 他想低调的当做不存在,可别人无法当他是空气,元宝微微一笑,对党贞道:「谢谢,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别为我们的事儿操心,等我们出去再找你。」 党贞道:「我会尽量常来看你们的,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我帮你们带来。」 元宝道:「这些会有人准备,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要常来,小心有人在你身上做文章。」 他声音很轻,像是似有若无的一只手,轻轻拂过党贞的心头,他在提醒她,担心她。 党贞道:「你们是我朋友,又不是杀人犯,我来看你们犯什么法了?谁爱说谁说去。」说罢,她又马上眼带警惕防备的道:「如果有人在里面难为你们,你们千万要告诉我。」 佟昊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个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能怎么办?」 他明显在打趣她,党贞却一脸认真的回道:「我不会眼看着你们受人欺负。」 元宝道:「别听他的,他逗你的。」 佟昊也道:「元宝说的对,这儿不是好地方,你就算随时能来也尽量不要来,有些事儿水太深,我们一时间也不好跟你细解释,反正你知道一点,你来这儿你爸不会高兴,你也别让他为难,这份心意我们领了。」 探视是有时间的,外面的警察已经在敲门提醒,元宝和佟昊站起身,前者道:「生日要开心一点儿,别愁眉苦脸的。」 他不说还好,党贞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感觉眼泪要掉下来,她赶紧别开视线。 佟昊道:「你看,你都要把人说哭了,赶紧哄哄,我先出去等你。」 佟昊不仅动嘴,他也身体力行的表示他不是说说而已,元宝拉都没拉住,佟昊闪身出去,隐约还能听到他在跟警察讲话,说是让他们再等两分钟。 转眼间房里只剩元宝和党贞二人,佟昊这么一走,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起来。 党贞偷偷抹眼泪,元宝想骂佟昊,可话一出口,声音却是无与伦比的温柔,「别哭了。」 党贞喉咙一哽,眼泪啪嗒一下坠落,元宝眉心微蹙,眼中也带着无奈和柔软,一回生两回熟,他抬起手臂,低声道:「凑合用吧,没纸。」 党贞看着元宝的袖子,又是一股回忆杀,明明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就……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元宝微不可闻的嘆了口气,调侃的口吻道:「两天没换衣服了,别把眼睛擦出毛病来。」 说话间,他要收回手臂,党贞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他的胳膊,赌气又证明的往自己眼睛上擦了一下,随后抬眼瞪着他。 元宝见状,愣了几秒才勾起唇角,「你这么不禁激的吗?」 党贞眼泪汪汪的说:「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元宝眸子微挑,党贞道:「我待会儿去趟商场,给你,和佟昊买些日用品过来。」 「不用……」 「你俩是一样尺码吗?裤子多少?」 「真的不用,会有人送来的。」 党贞道:「现在送来了吗?等他们想起来,怕是你们两个就馊了。」 党贞绷着脸,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嗔怨? 元宝心想,白勐来的时候忘记说了,估计家里那边也忙得脚不沾地,身边又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他们不提,一时间也没人能想到。 不想得罪眼前的党贞,关键也真怕自己馊了,元宝出声道:「80或85的吧,平常就这两个尺码。」 党贞问:「你现在身上穿的是多少?」 元宝诚实回答:「不知道。」 党贞说:「我看一下。」 她要看元宝脖颈处的内置标,元宝净身高185,比党贞高出大半头,总不能让她垫着脚够,他暖心的弯下腰来……党贞原本特别特别单纯的就想看一眼商标,结果这样一来,她忽然就有股面红耳赤的既视感。 骑虎难下,她只能佯装淡定,元宝低着头,距离她的脸比平常都要近,这一刻不光是她心里小鹿乱撞,他也有点儿想入非非。 正当他翻出他的后衣领商标,仔细看码数之时,房门无预兆的忽然被人推开,是佟昊好奇两人在聊什么,怎么还没说完,结果从门缝中瞥了一眼,因为太匆匆,他只看到元宝倾身低下头,党贞绕到他另一侧,伸手揪着他的衣服…… 「哎呦,不好意思,继续继续。。」 门有多突然的开,就有多突然的关,党贞收回手,元宝面不改色的道:「他有病,你不要给他买。」 党贞道:「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是被人撞破,有些六神无主,说完才发觉这话,怎么有点儿怪怪的,没见过待在局子里还怕打扰的。 不知道元宝发没发现她的慌乱,党贞却是不想再待下去,以免暴露更多。 房门重新打开,佟昊带着警察站在走廊前方,像是生怕听墙角似的。 看到党贞和元宝出来,佟昊道:「这么快就说完了?」 元宝偷着拿眼睛钉他,党贞心跳如鼓,出声说:「我晚一点儿给你们送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这话问的是佟昊,佟昊说:「哪儿用你买,会有人送来的。」 党贞面无表情,一模一样的话送给他,「等人送来,你们两个就要馊了。」 佟昊没料到党贞嫌他馊,扯起衣服闻了闻,没做声。 警察要带佟昊和元宝回去,路上佟昊道:「我刚跟这儿的人说了,你出去的时候从他们拿生日礼物。」 眼看着前方路口就要分道扬镳,元宝再次说:「生日快乐。」 党贞觉得自己永远都会记得元宝的笑容,哪怕在警局背阴的走廊里都是那么的耀眼,忍着已到嘴边的话,党贞哽了一下才道:「你们照顾好自己。」 党贞随着另一名警察出去,警察把元宝车上的礼品盒递给她,出声问:「是这个吧?」 党贞也不确定,直到接过之后,拆开包装,看到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副床头照大小的画,看到画的内容,她勾起唇角,噗嗤一声乐了。 「嗯,是这个。」
第1090章 明人不说暗话 元宝知道党贞要过生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时间让他准备一份满意的生日礼物了,关键要是事情没败露都还好,他还刚刚把党贞给惹伤心了,心里觉着愧疚,总想藉此来让她开心一下。 既然是能让她开心的东西,那就不可能是外面随便哪里都能买来的,她又不是没见过贵的,所以买现成的这条路从最一开始就被元宝否定了。 半宿半夜睡不着觉,他一直琢磨着到底送她一份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好,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就回忆起两人一起去看画展时,他觉得很有趣的十二生肖图,而且那幅画的主题正好是《庆生》。 虽然早知那幅画很可能被人买走了,可元宝还是叫人联繫了画展负责方,表示想跟买家私下联繫,负责人说:「不好意思,那幅画我们不卖的。」 元宝几番沟通,奈何对方执意,最后说是江沅本人把画收走了,他们也无能为力,此时已经是隔天,距离党贞的生日越来越近。 在没想到这幅画之前,元宝是愁不知送什么,在想到这幅画之后,他就只想送这个,既然真品没有,那他就自己倒腾个赝品出来。 没错,元宝凭藉记忆自己画了幅庆生图,虽然他能搞定生活中九成九以上的事情,并且可以做到近乎完美,可他真的不是神,一个从未学过画画,顶多也就是比常人心灵手巧点儿的人,赶鸭子上架临摹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用他的话讲就是:「你看到一定会笑的。」 同样的十二生肖庆生图,如果党贞笔下的是童真,那么元宝笔下的只能称之为童趣了,那些狮子老虎狗在他的笔下无一不栩栩如生,的确,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动物,但也仅限于此,谁看都知道这是初中生强拔高中生的水准,然而,尽力了。 元宝为了让这幅画看起来稍微高大上一些,特地去画廊配了一个很漂亮的框,这样也许就有不懂行的外人会觉得,没准儿大师就是这样的风格呢。 党贞看到画的第一秒就笑了,然后唇角始终维持勾起的状态,一直到走出警察局,没有避讳党毅身边的人。 对方帮党贞打开车门,出声问:「二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党贞道:「去商场。」 「您要买什么东西吗?」 「嗯,给我两个朋友买些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 「……哦,好。」 也不怪对方心里多想,党家内部的人都知道,党贞孤僻,身边几乎没有朋友,更别说是异性朋友,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大姑娘要去给男人买衣服,这,虽说是朋友,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关键里面关着俩,二小姐这是沖谁呢? 沖谁不清楚,但党贞心里有人了,这是肯定的,她着急买东西,日常用品都是一样两分,到了男装店,更是轻车熟路的选了衣服定了尺码,依旧是每样两件,但是为难的来了,裤子,她没有问元宝穿多大码的裤子。 店员询问:「您朋友多高多重?」 党贞比划着名:「差不多这么高…」 店员道:「那应该是一八五左右。」 党贞道:「体重我猜不准。」 店员说:「那您大概抱一下,感觉一下他的腰围是多少。」 如果店员没有伸手比划,党贞都会误以为对方说的是『报』不是『抱』。 眼看着女店员双臂环起,认真的给她推荐可行方式,党贞暗暗红了耳根,轻声道:「我没抱过。」 她买东西不问价钱,还每件都是双份,店内的几个女店员早都围过来做推荐,其中一个笑着道:「让您直接估尺码,您一定估不出来,您就大概感觉一下,我们可以给您推荐一个差不多的。」 党贞被人七嘴八舌的说红了脸,其实也是她自己心里有鬼,若是让她比划佟昊的,估计她什么都不会想,可能直接两手在左右掐个尺寸出来,但她心里想的是元宝,也就上了店员的贼船,用『抱』的。 直到这时她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对元宝不一样,她竟然偷偷想着要抱他,店员根据党贞给出的范围,推荐了尺码,党贞又在原尺码上加了一号买给佟昊。 她用最快速度购物,快刀斩乱麻,随后大包小揽的从店里出来,跟在不远处的警卫员见状,上去两个,轻声道:「二小姐,我们拿吧。」 从前党贞对他们特别排斥,今儿也不知心情好还是怎的,直接道了谢,并且出声道:「一会儿下楼,你门派个人把这些东西送到警察局吧,白色袋子装的都是元宝的,黑色的是佟昊的,麻烦了。」 党贞知道过了探视时间,她不可能再见到人,索性没有回去,她也不是怕白跑一趟,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去找党毅,当面聊一聊元宝和佟昊的事情。 党毅不在家,党贞回了党家,说在家等他,党毅忙完了正事儿之后,第一时间赶回去,光是看到门口处放着的鞋,心里都说不出的暖。 当然,暖的同时也很揪心,他还记得前几天党贞在街上对他说的,能给我留点儿自尊吗? 党毅是笃定乔家那边的人不敢跟党贞面前乱说话,岂料偏偏是他自己…哎,不是造物弄人就是报应不爽,他越是想让她高兴,就越是让她烦,他都做好她不会再理他的准备,谁知这几次的电话都是党贞主动打来的,这会儿她还回了家。 党毅换了鞋往里走,还没等看见人就先出声唤道:「沅沅?」 出来迎的人是家里阿姨,阿姨刚刚跟党贞在聊天,看到党毅回来,这才把客厅让给他们。 党贞站在沙发旁,出声叫道:「爸。」 「欸。」党毅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笑容满面,嘘寒问暖,几近殷勤。 党贞道:「你忙吗?」 党毅说:「不忙,你都在家等半天了吧?你说,我听着。」 党贞也不是那种绕弯子的人,干脆道:「我想保元宝和佟昊,他们没有杀人。」 党毅早就猜到她大概要说这件事儿,所以面上没有意外,他说:「有没有杀人,要看警方怎么查到什么证据,还要看法院怎么判,不能单说你跟他们是朋友,就能说他们没杀人。」 党贞道:「那如果我们不仅是朋友呢?」 党毅看向党贞,迟疑着道:「你们还有什么关系?」 党贞没人不说暗话:「我喜欢元宝,看不得他被人诬陷受委屈。」
第1091章 我喜欢他,你看着办 党贞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明明这么私密的东西,她任何人都不敢告诉,可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着党毅的面儿说出来了,可能她太清楚党毅的为人处世,她若是不抛个大雷出来,他准要打官腔,可她没有时间了。 这个雷,的确很大,炸的党毅直直的看着党贞,半晌都没接上话。 党贞豁出去了,今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她面色坦然的回视党毅,直到把党毅看得『咳』了一声,别开视线,缓了缓才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个臭小子,打主意打到他女儿头上来了,此时此刻,党毅的心情就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女儿又折兵! 心底是一个心情,他面上还是很淡定的。 党贞道:「有段时间了。」 党毅有些欲言又止,可权衡利弊之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不是刚刚才知道元宝和佟昊在逗你玩儿吗?」 说话是门技术活儿,骗不叫骗,叫逗你玩儿,当然党毅才不是好心想给元宝和佟昊这俩臭小子洗白,他是怕把自己也折进去,在这方面,他跟他们两个是一条船上的人。 党贞面不改色的回道:「他要是真喜欢男的,我就默默喜欢他,他要是喜欢女的,我就光明正大的喜欢他。」 党毅有种被胸口碎大石的闷痛感,完了,女儿喜欢上别的男人了,感觉马上就要成为泼出去的水了。 这回他不说话,不是琢磨着打官腔,而是真的有些失落,党贞自顾自的道:「如果他是外人,你不帮就算了,但我喜欢他,你帮不帮?」 党毅好似瞬间老了几岁,抬头道:「你喜欢他什么?」 党贞眨了眨眼睛,视线微垂,轻声说:「他做饭好吃。」 党毅失笑,「会做饭的男人有很多。」 党贞道:「我只想吃他做的。」 这么说就没辙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党毅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党贞说:「不知道。」 党毅看着她问:「你确定他不知道吗?」 这回党贞没回答,眼底也划过一闪而逝的迟疑,她是不能确定,这几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又哭又笑,不晓得他心里怎么想。 党毅紧接着又道:「听说你今天还上街给他买衣服裤子还有生活用品,你知道这是什么人才能做的吗?」 党贞说:「比起他骗我,我更高兴他不是真的喜欢男人,比起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我,我更高兴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觉得是我占了他的便宜。」 党毅一口老血顶在心口,可能是年纪大了,心脏多多少少都有些承受不了打击。 党贞趁他没开口之前,率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他利用我,这些年你严格筛选我身边的人,其实都是为了我好,怕我受伤害,我能理解,我不想说抱怨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这些年我是没让外人骗过,但我也没有真的开心过,我们很少在一起聊天,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想试试吃一堑长一智的滋味儿,疼了我自己会知道躲的,我已经长大了,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保护你,保护我身边想要保护的人,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成年后党贞的反叛变成了沉默,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掏心掏肺的跟党毅说说心里话了,党毅最近本就在反思,听到这番话更觉窝心。 在那个华丽的大会堂里都没有人能让他动摇,更何况是无言以对,可面前的党贞,她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眼眶泛红。 党贞顿了顿,低声道:「你没有接触过的人,不要先把对方定义成图谋不轨,元宝跟我道歉的时候,特地嘱咐我不要跟你发脾气,这世上没有不为自己女儿好的爸爸,你也只是太爱我罢了。」 这一句话直接戳了党毅的心口窝,他迅速别开视线,缓了缓情绪,几秒后出声回道:「我知道了,警察局那边儿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打招唿,乔家也会叫人安排好,不会有人在里面难为他。」 「但要把人保出来,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承诺,这里面的牵扯太复杂,哪怕是我也不能做一言堂。」 党贞道:「是谁陷害他们杀人,抓到真兇不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党毅暗道我的傻孩子啊,「如果是陷害,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都只会把他们定为兇手,哪有那么容易马上就抓到真兇?」 党贞下意识的道:「我以为是你就可以很快抓到了。」 这句话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党毅记得党贞还很小的时候,她的日常爱好就是盲目的崇拜他,这世上最厉害的不是超人,是爸爸,只要爸爸出马,一个不光顶俩。 那样的日子不知怎么就熘走了,以至于此时党贞无意识的一句话,又让党毅窝了心,可与此同时也燃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他说:「我跟乔宋两家关系都不错,这次的事儿我一定会帮忙,你不用担心。」 党贞哪里能不担心,她眼里写着恨不能陪元宝一起去坐牢,看着党毅,她出声道:「元宝跟佟昊都说不让我去看他们,说会对你影响不好。」 党毅道:「想去就去,我党毅的女儿想见谁不行?谁敢在我面前嚼舌根?」 党贞眼底的忧色终于化开一些,她问:「那我能每天都去吗?」 党毅:「……你不怕有人说,还不怕元宝看出来?」 党贞闻言,下意识的垂下视线,到底是不好意思了。 党毅暗自嘆气,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就想让党贞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长大,然后找个优秀的人结婚过一辈子,结果折腾了这么多年,她一路不开心,最后还找了个进局子跟回家一样勤的人。 元宝和佟昊的背影他都清楚,都不是什么身家清白的人,翠城山枪击案听说元宝给乔治笙挡枪,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这样的一个人,党贞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了呢? 「你不会背着我去找元宝吧?」 党毅正在揪心,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见是党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党毅后知后觉,「我去找他干什么?」 党贞道:「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儿,你要是从中干预,我就这辈子都不找了。」临了,她还盖棺钉钉,「我说到做到。」
第1092章 请君,入瓮 元宝跟佟昊进去的这两天,外面吵得天翻地覆,乔家本就树大招风,加之有人故意带节奏,更是什么陈年旧事,脏水污水,甭管真的假的,全都一盆一盆往身上扣,长宁外面每天人山人海,高举着要见英雄遗体最后一面儿的大旗,还有人提出要做尸检。 原本是枪击案,现在被有心人带成了蓄意谋杀案,还牵扯进当天给沈兆易做手术的人,原本院方只想让凌岳跟李医生代表发言,澄清一下谣传,但宋喜坚持出面,她不是个关键时刻躲在别人身后的人,更何况这件事儿本就跟她牵扯颇深,想必那些记者要问的人也是她。 长宁医院的记者发布会上,夜城大大小小百十来家媒体悉数派人到场,没人想到宋喜会露面,以她现在的身份,乔治笙的老婆,宋市长的千金,沈兆易手术的主刀医生之一。 哪一个单拎出来不是风口浪尖儿上的话题? 然而宋喜还是来了,不光来了,她跟凌岳和李医生都是穿着白大褂走来,拿起话筒,宋喜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以自己的职业操守保证,今天回答各位的问题,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广大人民对这身衣服的信任。」 落座之后,正式开始记者提问环节,果然宋喜一来,所有人的炮火都是集中对她。 记者问:「宋小姐,不对,现在我该称唿您宋医生,请问您对手术当天自己的表现如何评价?据说您在此之前已经一年多没有工作,为何沈兆易一出事儿,您马上就赶回去操刀,不怕手太生影响手术吗?」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沈兆易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我得知他出事儿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我要救他,就像你最好的朋友落了水,你又恰好熟识水性,你会站在岸边看着他等死吗?还有,我对自己的技术向来很有信心,这点我的同事也可以证明,手术途中不存在手生的问题。」 记者问:「您的意思是,手术过程中大家都有尽全力抢救,不存在任何人为的失误,沈兆易的死就是无法扭转的定局,是吗?」 宋喜眼前有一层薄薄的晶膜,显得眼睛尤其的亮,她凑近话筒回道:「当然,我的几名同事都在,我保证手术过程中大家都拼尽了全力,但你问沈兆易的死是不是无法扭转的定局,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该由医生来回答,应该由真兇来回答,为什么要对一个好人下这样的黑手?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留有活口。」 马上有记者问:「现在警方抓到的两名嫌犯,系海威集团的人,而且跟您私交颇深,你们都是朋友关系,对此您怎么看?」 宋喜坚定的回道:「我不信他们两个会杀人,听说警方在现场找到两把带有他们指纹的枪,以此来锁定他们杀人的证据,但我想说,120到现场的时候,沈兆易身上的伤口有做止血包扎,也正是这样才给了我们之后抢救的机会,不然伤者失血过多,很可能当场身亡,如果我是杀人兇手,我会给他活命的机会,等着他醒来指证我吗?」 记者道:「现在大家最关注也是讨论最多的一个疑点,就是元宝和佟昊为什么会去找沈兆易,又为什么会在现场发生枪击案,也就是说,动机在哪儿……听闻您跟沈兆易从前是情侣,他是您前男友。」 问话的记者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伪装的像是恐怖分子,这打扮,典型的怕报復。 在场好多家媒体都想问了,有的是没胆儿,有的是没机会,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刚。 几百双眼睛都钉在宋喜脸上,但见宋喜丝毫不避讳的回道:「是,所以呢?」 记者微顿,似乎有些不敢开口,可是逼问到这儿,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现在外界有一种传言,说元宝和佟昊杀沈兆易的动机,是因为你们曾是情侣关系,您老公看不顺眼……」 声音越说越小,现场只剩下按快门的声音,闪光灯照的台上每一个人脸色煞白,宋喜内心毫无波澜,却怕台后的乔治笙冲上来打人,所以她没有露出丝毫不快,而是神色坦然的回道:「今天到场的都是成年人,不管谈没谈过恋爱的都该知道最简单的一个道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合适才在一起,不合适才分开,我跟我老公在一起四年,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前男友,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起了醋意?」 「可能有记者要说,因为沈兆易前几个月一直在查海威的帐目,那么我提前回了,沈兆易是确定海威帐目无任何违法操作,已经顺利收队之后才出的事儿,还有我跟我老公与元宝和佟昊的私交,比你们所有人想的都要深,试问你们会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姐妹去做杀人犯法的事情?还一次送两个人上门?」 宋喜回应完之后,台下一度只剩下拍照的声音,似是一次性解决了他们最想问的几个主要问题。 隔了几秒,有个女记者问:「既然宋医生觉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那为什么不让人检查沈兆易的尸体?」 这无疑又是个风口浪尖儿上的话题,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家人,无故遭人枪击,还将罪名甩在我另外两个朋友身上,我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唿吸停止,我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在找到真兇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他,我不用他的身体来为我证明,手术过程中我问心无愧。」 此时凌岳对着话筒道:「从来没想过这件事儿会上升到医生的职业素养上来,这两天我们也在跟院领导沟通,现在院方愿意公布当天的手术录像,请全夜城各大医院专家观看审核,如果有任何我们的医护人员操作不当引起的问题,我们这组人都愿意共同负责。」 那天不止一个人看到沈兆易的『尸体』,但此后乔家接管了,不经允许外人根本碰不着,想必有些人一定在怀疑,如今长宁愿意公开手术视频,这也是为了关门打狗做铺垫,总要让狗心甘情愿的进门才行。 记者发布会开足了一个小时,面对各种犀利刁钻甚至上升到含沙射影人身攻击的问题,宋喜也统统没有迴避,包括有记者问:「宋医生,这件事儿政府已经高度重视,请问宋市长会不会插手?」 这种问题太敏感,一般都会选择不回答,可宋喜却坦然回道:「于公他可能会避嫌,于私他明确表示过,他很相信元宝和佟昊,相信警方会尽快抓到真兇,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此时发布会已经结束,宋喜都要下台,可还是有记者抓紧时间问道:「宋小姐,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真兇说的?」 宋喜停下脚步,面向记者和他身后的几百架摄影机,面色冷淡,口吻坚定的回道:「不是你的,哪怕费尽心机,到头来也只是作茧自缚,有些人,註定连曾经拥有都不配。」 撂下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宋喜不再多说,转头就走,她知道,那个人听到这句话定会疯狂的报復。
第1093章 传话 近半年的夜城,註定是不太平,前有常家被舆论顶到风口浪尖儿,最后牵扯出方耀宗老婆的娘家人董铭新,后有沈兆易突然中枪身亡,现场抓到的嫌疑人是乔家人,无论哪一个新闻,拿出来都够下面人讨论十天半个月的,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政界很多人已然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要么准确点儿的站队,要么明哲保身,风雨欲来,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復。 按理说沈兆易的死会更让乔家百口莫辩,尤其是身处众矢之的的元宝跟佟昊,更是随时面临着检方的指控,恐有牢狱之灾,然而不知上面颳得哪阵风,警察总局局长纪权忠表示,因为董铭新的案件一直在查,他也有意让沈兆易调查完海威之后,马上去查一下余昇,结果偏巧,沈兆易在调查余昇之前出了事儿。 这话就看大家怎么听怎么想了,原本沈兆易的死会被人构陷为乔家灭口的理由,可照纪权忠这么一说,余昇也有可能怕调查而叫人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警方就更有理由派人全面调查余昇,这次不光是因为董铭新,还有沈兆易。 这个命令是党毅直接下达给纪权忠的,一来乔家受害,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不帮,二来,他也答应党贞会护好元宝跟佟昊。 一想到党贞对元宝……党毅恨不能冲进警察局当面锣对面鼓的问问元宝,他到底给党贞下了什么蛊,让他那个可爱乖巧面皮薄的好女儿,当着他的面儿脸不红心不跳的大谈喜欢,还非他不嫁,不然就一辈子不找了,岂有此理! 外面几家斗智斗勇,警察局里倒是难得的宁静,王伟偷着给佟昊和元宝看了宋喜在记者发布会上的视频,元宝不用说,他早年就说过佩服宋喜的话,后来翠城山枪击案,宋喜又把他和腿中枪的乔治笙安全送到医院,马不停蹄的进手术室,救了他一命,她腰不好,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瘫在床上好几天才能下地,她的勇敢他是见识过的,他唯一懊悔的是,那天没有再早到几分钟,也许他们早去一会儿,可能沈兆易还能活着。 佟昊对宋喜的感情跟元宝对她的不一样,怎么说呢,一言难尽,是不知情下的喜欢,然后马上就被乔治笙兜头的冷水给浇醒了,这几年他一直说对她没想法,的确,笙哥的老婆他能有什么想法?然而他就是看不得宋喜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所以他才会亲自下手把董媛的腿给打折了。 如今看着她一人面对百家媒体,要对他和元宝处处维护,没有人会比她更希望沈兆易能活下来,可那帮挨千刀的却还在质疑她的动机,佟昊看着视频,只恨那帮记者没露脸,不然等他出去,挨个把嘴缝上,以后也不用再逼逼了。 让她一个女人抛头里面,心里实在泛酸。 日有所思,晚上就见着真人了,乔治笙跟宋喜一起过来探望元宝跟佟昊,探视间中,简单的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四人两两对面而坐,这回不像相亲,像是父母来探望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元宝轻声道:「很遗憾,我跟佟昊去晚了,没能再帮他多争取一点儿时间。」 对面宋喜一张白皙的面孔上只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并不绝望憔悴,只是有些低气压,她出声回道:「大家都是受害者,你跟佟昊暂时委屈一下,律师已经在帮你们准备打洗脱嫌疑的官司,我问过了,现在国内对于刑事案件的判定是疑罪从无,只要警方这里没有充足的证据,或者没有一个可以立住脚的动机,你们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说着,宋喜拎过两个袋子,一个给元宝,一个给佟昊,「小白说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你们都有了,我给你们带了两个暖宝宝,听说这里晚上没暖气,你们照顾好自己。」 佟昊特别窝心,对不起也说不出口,让她照顾好自己也说不出口,只能沉默以对。 乔治笙道:「外面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在这儿待几天,就当放假了。」 太敏感的内容不能聊,大家也只是闲话家常,待到探视时间结束,乔治笙跟宋喜一起离开,佟昊心情更不好了,霜打的茄子一样,元宝也什么都没说,各自被警察带回单独看守的房间。 可是一回到房里,元宝垂着的视线中不由得浮现出振奋的神采,沈兆易没死。宋喜中途拿起两个购物袋,分别给了他和佟昊,期间她捏着袋子的左手上,戴着两枚银色的指环,指环上用德语写着:s,活着。 探视间里也有监控和录音,然而宋喜的左手正好被购物袋挡住,只有元宝才能看到,他就说宋喜怎么会突然送暖宝宝,原来是让他跟佟昊安心。 既然沈兆易还活着,众人却合力演出已死的假象,很明显,一来是怕对方杀人灭口,二来,在沈兆易恢復意识之前,或者说在乔家的律师团队把他们保出去之前,幕后之人一定还会再拿出新的『证据』,力求把他和佟昊钉死,哪怕没有铁证,也会让这个案件无限延长,而他跟佟昊不在外面,乔治笙办事儿势必会打些折扣,有些人想钻这个空子,那宋喜和乔治笙就干脆就来个请君入瓮。 这个局,连他都被骗过去了,一定也能骗过捕蝉的螳螂,怪不得宋喜要在採访的最后说那样的几句话,单纯就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而某些人也一定会被激怒,只需拭目以待。 元宝在心里勾起唇角,也许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连老天爷都看不下眼,所以要留一个让对方作死的缺口,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等,还有一个事儿,他要怎么告诉佟昊一声?那小子刚刚跟上完坟似的脸,八成心里抓心挠肺,想着出去之后把方盛两家的人都给做了,免得再让身边人受牵连。 「哎……」 很轻的嘆了口气,元宝有些心疼佟昊,谁让他平时不多看点儿书学点儿有用的,宋喜倒是有心想要提醒他了,但别说德文,英文他都不见得明白,除非用中文写上几个醒目大字:沈兆易没死! 不然他眼神儿也不怎么样,估计看不见。
第1091章 寺中偶遇 元宝和佟昊出事儿之后,大家想办法的想办法,奔波的奔波,每个人都没闲着,宋喜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见到乔艾雯已是几天之后的事儿了。 乔艾雯风风火火,每次见她都是朝气蓬勃的,为此黛安娜跟韩春萌总在私下里diss凌岳是老牛吃嫩草,然而这次见面,乔艾雯整个人都是颓的,妆也没化,墨镜一摘,眼睛肿的跟灯泡似的。 「嫂子……」才一开口,乔艾雯已是忍不住哽咽,宋喜赶忙道:「怎么了,跟凌岳吵架了?」 乔艾雯哭着说:「我们出国吧,去泰国,都说那边儿的佛灵,我想去给宝哥和昊哥拜一拜,保佑他俩平安出来。」 闻言,宋喜心底一酸,抽了纸巾递给她,轻声道:「先别哭了。」 乔治笙从二楼下来,边走边道:「拜佛还非要拜国外的佛,国内的庙容不下你了?」 乔艾雯抬起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望去,哭哭啼啼的回道:「国内的佛我也拜,等从泰国回来,我就去趟乌斯特,我从山底一路磕到山顶,我不信佛祖看不见我的虔诚。」 乔治笙走至沙发处,坐在宋喜身旁,面色淡淡的道:「行了,临时抱佛脚,有空你还不如拜拜我了。」 乔艾雯抽哒着问:「哥,宝哥和昊哥会没事儿吗?」 乔治笙道:「我不会让他们有事儿的。」 乔艾雯问:「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乔治笙这次没有马上回答,宋喜把话接过去,「听话,别哭了,现在多事之秋,哪儿都没有夜城安全,泰国和乌斯特都不能去。」 乔艾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什么都不说,只是下一秒就要委屈的落泪,活像是断了她要曲线救人的道路。 宋喜见状,赶忙道:「待会儿我陪你去夜城的寺庙,虽然谋事在人,但成事在天,也该拜拜。」 乔治笙温声道:「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不能陪你们,叫人送你们过去。」 宋喜说:「你忙你的,我跟小雯一起去。」 乔艾雯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儿,可还不忘抱怨,「哥你现在越来越偏心眼儿了。」 乔治笙看着她道:「你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乔艾雯道:「老凌同意我去拜佛,他说我要去国外,他就请假陪我。」 乔治笙道:「老实在夜城待着。」 乔艾雯说:「也顺道去给沈兆易求张平安符,那天老凌回去跟我说,我听得头皮发麻,幸好好人有好报。」 乔治笙提醒,「心里有就够了。」 乔艾雯道:「这时候你就别吃醋了,我给宝哥和昊哥都求一张,顺带着给沈兆易,他够命苦的。」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差他一张平安符吗?让有心人看到你求三张,一张给元宝,一张给佟昊,另一张给谁?你求的不是平安符,是催命符。」 闻言,乔艾雯登时表情一滞,显然是没想到这里。 宋喜声音柔和却郑重其事的道:「沈兆易的生死事关重大,谁都不愿意他再受伤,所以万事小心,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乔艾雯不哭了,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 在家坐了一会儿,乔治笙说:「你们去哪儿拜?我安排车。」 宋喜看向乔艾雯,乔艾雯道:「潭柘寺,这几天我一直在查夜城哪里的寺庙最灵。」 乔治笙是完全不信这些的,乔艾雯信,宋喜是半信,她不把希望寄託于神佛,但依旧希望可以诸事顺利。 宋喜跟乔艾雯路上要聊天,自己开车,乔治笙叫了六辆车几十个保镖跟着,路上有事儿随时联繫,开了三十多公里路,两人来到潭柘寺,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寺里还是不少人,有人诚心拜佛,有人权当是景点旅游,一脚踏进门槛儿,万般心思,倒也殊途同归。 乔艾雯拜佛单刀直入,看到供佛的大殿就进,看到地上的蒲团就跪,一旁的功德箱里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钱,一百的几乎没有,最大面值的也就是五十,乔艾雯打开包,拿出两打人民币,塞钱的缝隙有点儿窄,她把两万块钱分了五六次才全都塞进去。 闭眼祈祷的时候,她心里特别虔诚,愿元宝和佟昊平安无事,愿沈兆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愿所有的灾难快点儿过去,愿幕后黑手不得好死…… 想了想,乔艾雯觉得对佛祖许这种愿望过于狠毒,遂悄悄改了一个,让坏人落到她哥手里。 宋喜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心底许愿,小愿望是家庭和睦,身边的人都平安健康,大愿望是国泰民安,让一些道貌岸然却坐拥庞大势力的人尽快绳之于法,还大家一个真正的青天白日。 一连拜了好几个殿的好几个菩萨,乔艾雯出手阔绰,各佛平等,每个功德箱里都塞了两万块,这一做法到底还是吸引了寺中人的注意,一个小和尚过来对乔艾雯和宋喜颔首,礼貌道:「谢谢二位给了这么多功德钱,佛渡有缘人,二位皆心善,定会金城所致,求仁得仁。」 乔艾雯道:「你们这里能求平安符吧?」 「可以。」 「我想求两个平安符。」 「您这边请。」 宋喜跟乔艾雯随着小和尚往外走,路上乔艾雯又问:「有什么东西能给已故的人求?我希望他一路走好,下辈子少些磨难。」 小和尚说供个什么东西,乔艾雯在跟他认真探讨,宋喜按说乔艾雯还真会举一反三,说不让她求三张平安符,她马上就要给亡魂供盏莲花灯。 三人来到一处人相对少的偏殿,不远处有几个人站在一处桌前,看样子是在登记什么,然后有人在准备莲花灯,刚刚听小和尚说,一盏莲花灯一千,点亮之后会常年供奉在殿内,受香火,让亡故之人超度。 一般谈钱的东西,总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这里门票才几十块钱,所以更多的人还是愿意在其他殿里空手套白狼,真正来这边点灯或者求符的人不多。 在零星的几个人里,宋喜一眼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背对着她,宋喜不确定的叫道:「党贞?」 某人闻声转身,正是党贞。
第1092章 别惹她的人 党贞跟宋喜四目相对,彼此都很是意外,要说在夜城市中见面已经够巧合的,两人偏偏在距离市中还有三十多公里的潭柘寺里碰见了。 走近之后,看到党贞手里拎着两个符,乔艾雯道:「你也来求符的?」 党贞『嗯』了一声:「听说这里挺灵的,过来给佟昊和元宝求个平安符。」 要说党贞也够扭的,当着党毅的面儿,她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喜欢元宝,可在其他人面前,她却心虚的要把元宝排在后头,像是一个名字的顺序都会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乔艾雯听说党贞喜欢佟昊的事儿,没想到党贞还真有心了,「昊哥看见一定会感动的。」 党贞心虚的微微一笑,随后道:「你们过来是?」 宋喜回道:「也是来给他们求平安的。」 党贞说:「想到一起去了。」 乔艾雯道:「双重保险,这回宝哥和昊哥一定平安。」 宋喜道:「那你先在这边弄着,我跟党贞说会儿话。」 「好。」 宋喜和党贞迈步往别处走,因为外面都是人,殿里反倒人少,所以宋喜干脆把党贞带到殿内一处没人的地方,仔细看了四周,确定没人听墙角,这才轻声道:「没想到你会跑这么远给他们两个求平安符。」 党贞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说早知道你们会来我就不来了这种,她直言道:「大家都是朋友,出了这种事儿,除了来拜拜佛,祈求一下平安,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哪怕我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宋喜道:「不光是元宝和佟昊,我跟治笙都欠你一句抱歉,谢谢你没有生气,还能把大家当朋友。」 党贞道:「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还没说我爸给你们添了麻烦。」 宋喜说:「你是敞亮人,出现在这里也是把元宝和佟昊当自己人,原本我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但一直没下定决心,但刚刚看到你站在那里,我就知道我没想错人。」 党贞眼底有丝丝诧色,问:「什么事儿?」 宋喜再次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回道:「帮我个忙,我想快点儿把他们两个捞出来。」 党贞闻言,眸子微微一挑,意外一闪而逝,她很快便平静的问道:「你说,我要怎么帮?」 宋喜道:「我要一个场合,能够合情合理的让我和盛峥嵘女儿出现在一起的契机,你知道我们两家现在是深仇大恨,我跟我老公这边都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请她出席任何场合,我们身边的朋友也不行,想来想去,能请到盛家又不能让对方拒绝的人,只能是党家。」 党贞道:「盛峥嵘的女儿跟元宝和佟昊这次被冤枉有关?」 宋喜不置可否,「我试一试就知道。」 党贞眼底划过隐怒,她一直不知道是谁坑了元宝和佟昊,如今宋喜提供了嫌疑人,她自然要试。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约她?」党贞问。 宋喜说:「越快越好。」 党贞沉吟片刻,随后道:「我来想理由,尽快给你回復。」 宋喜道:「不好意思把你牵扯进来,有些事儿我要提前跟你打好招唿,如果我跟盛浅予出现在同一场和,事后她会迁怒到你身上。」 党贞面色平静的回视宋喜,唇瓣开启:「如果我知道是她在背后搞鬼,就不是她迁怒我,而是我正式盯上她。」 宋喜看到党贞那副柔弱的外表下,瞬间迸发出的强大气场,到底是党家人,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可以低调,也可以随时炸庙,只要她想,她有足够的资本。 宋喜莞尔一笑,「谢谢你。」 党贞道:「也谢谢你的信任。」 宋喜有些感慨的说:「希望我们今天求的平安符会保佑大家一切顺利。」 党贞道:「一定会的。」 当天下午三人一道回去,乔艾雯迫不及待的要把平安符送去,所以车子直接开到警察局门口,宋喜不确定上次元宝看没看到她戒指上的话,所以这次见面看看他的反应。 元宝和佟昊在这儿关着,每天迎来送往,有时候一天好几拨人,佟昊嫌烦都不乐意见客了,这回是听说宋喜来了,这才匆忙扯了下衣服从里面出来。 宋喜,乔艾雯和党贞同时出现,这个组合多少有些奇怪,不仅佟昊纳闷儿,就连元宝都多看了几眼,问:「你们三个怎么在一起?」 宋喜道:「我跟小雯去寺里给你们求平安符,碰巧遇到党贞。」 乔艾雯看着佟昊那张憔悴的面孔,让他高兴高兴,开口道:「党贞特地给你求的,心诚则灵,再加上我这个,你都戴上。」 说话间,乔艾雯掏出两个护身符,站起身,其中一个给佟昊,另一个给元宝,在半强迫的往两人脖子上套的期间,乔艾雯后知后觉,又发现了一件事儿,「你俩穿得是一模一样的吗?」 佟昊跟元宝今天都穿了件黑t,刚刚乔艾雯又瞥见他们的裤子,也是一样的颜色,两人往这儿一坐,不看脸跟双胞胎似的。 元宝跟佟昊又不住一起,每天也不会问对方穿什么,今儿也是恰巧撞上了,党贞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尴尬,元宝出声回道:「前几天忘了叫人送衣服过来,还是党贞现去商场买的。」 乔艾雯不想当这里是警局,所以故意活络气氛,打趣道:「原来是沾昊哥的光。」 佟昊已经忍了半天了,此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艾雯回以一记『甭解释我都懂』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元宝跟党贞心思各异,宋喜主动道:「你们两个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过来?」 佟昊道:「我没什么要的…现在我跟元宝都不在外面,你们来回出行多加小心。」 乔艾雯应声:「知道,妈最近让我跟凌岳搬回家里住了,你不用担心。」 元宝则看着宋喜说:「沈兆易的事儿,你也别太难过,大家都尽力了。」 他突然提到沈兆易,宋喜跟他目光相对,知道他是看见了,所以两人日常飙戏,听得佟昊心里不是滋味儿。 探视时间有限,刚开始都是宋喜和乔艾雯在说,中途宋喜道:「那我跟小雯先走了,让党贞跟你们说会儿话。」 宋喜有眼力见儿的提前退场,这边的座位一下子空了两个,党贞将一模一样的平安符拿出来,分别递给两人,佟昊接过之后,顺势站起身:「谢了,我也先回去了。」 说罢,他就这样连掩饰都懒得做,光明正大的走开,只留元宝和党贞二人。
第1093章 佛真灵 都说患难见真情,原本在外面的时候,元宝什么都没想,可这天降横祸,他又进了局子,本身倒是无所谓,可那天党贞突然出现,就像一道雷射,直接越过他的皮肉,针刺一样的钉在了心口。 感动吗? 自然是感动的。 他开始后知后觉,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党贞是有些不一样,那些什么所谓的愧疚感,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好心,只不过因为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 看着党贞捏在手里的平安符,元宝主动开口:「你还信佛?」 宋喜拉着乔艾雯离开,佟昊也旁若无人的走了,党贞心跳加速,正愁怎么开口讲话,结果元宝先开了腔,慢半拍抬起眼,党贞无一例外的看到了元宝那张带着笑容的帅气面孔。 心跳漏了一拍,党贞动了动嘴,声音滞后一秒:「我平时也不迷信,就是想着有总比没有好,你不信这个吧?」 元宝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不答反问:「你拜的什么佛?」 党贞明显一顿,「……不认识。」 元宝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党贞当即面色微红,眼球也有些飘忽,有些急又有些囧的回道:「我想是佛就一定会保平安,所以每个都进去拜了。」 元宝边笑边道:「你这话要是让佛听见了,你让人家怎么想?求人办事儿不知道人家是谁。」 党贞低声道:「佛应该不会怪我吧?」 元宝道:「那可不一定,佛也有脾气的。」 党贞说:「那我回头再去认一遍,免得平安符不灵了。」 她视线微垂,说的五分认真三分执拗还有两份淡淡的委屈,元宝看着她的模样,忽然就恶劣不起来了,唇瓣开启,他轻声道:「谢谢。」 党贞从心口麻到了四肢百骸,他略微放低的声音就像是羽毛,不知道碰到了她身体的哪里,一触即发。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仅有的理智挣扎着让她开口说点儿什么,她说:「不客气,给你和佟昊都求了的。」 话音落下她有些后悔,怕元宝觉得她一视同仁,可又怕元宝觉得她是区别对待,哎,反正就是纠结。 元宝没她这么拧巴,连续这几天他已经可以确定她的心思,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点不光适用于男人,女人一样,谁没事儿总爱上赶着,更何况还是往警察局里面跑,这也就是党家牛逼,警局的大门也得常打开,不然一般人想见还见不着呢。 原来党贞喜欢他啊,这个认知让元宝心里暖暖的,有意外,但也意料之中,有惊喜,也能马上消化,他琢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嗯,可能是一拍即合吧。 思及此处,元宝心底在笑,嘴上却又开始逗她:「专门跑去山上替我们求的?」 党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暗自调节唿吸,她不着痕迹的坐直了一些,点点头,『嗯』了一声。 元宝道:「小雯怎么说你是专门替佟昊去求的?」 闻言,党贞果然急了,连连否认:「没有,我不是去替他求的。」说罢,她觉得这话也不对,她是喜欢元宝,但还不至于到重色轻友的地步,她也的确想给佟昊求一个,只不过…… 「不是专门。」党贞重申了一下,随后又补了一句:「你不用怕我喜欢佟昊,之前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 党贞说完便垂下视线,手里的平安符还没送出去,这会儿就有些烫手。 几秒之后,静谧的房间里,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我是怕。」 党贞眼皮一掀,看向元宝,元宝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俊美的面孔上说是带笑,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意味深长。 「嗯?」党贞没听懂。 元宝盯着她的眼睛,开口,又说了一遍:「我是怕你喜欢佟昊。」 党贞心底一沉,这回不是悸动,而是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如常的口吻,没什么情绪的说:「有空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不是洪水勐兽,佟昊也不是无知小白兔,我不能把他怎么样。」 元宝看出她有些生气,却停不下想要逗她的心,继续说:「也是,小白兔现在关在笼子里,你要想把他怎么样也不太方便。」 元宝以前从来不用这种口吻调侃她,党贞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他不懂她的心,不领她的情也就算了,还…… ……哎,算了,谁规定她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她的? 心底翻江倒海,党贞面上不动声色,平静的看着元宝,她开口道:「不跟你闹了,这个你留下吧,不管信不信,就像小喜说的,心意到了,祝你们平安。」 「我先走了。」说话间党贞站起来。 元宝叫住她,「生气了?」 党贞心神一晃,慢半拍看了他一眼,违心的道:「生什么气?」 元宝拿起桌上的平安符,起身,站在党贞面前,伸手递给她,党贞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不想要,结果他说:「那你帮我戴上。」 党贞彻底懵圈了,没有伸手接,只抬眼看着他。 元宝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她家床头柜摆的星空灯,只不过灯要晚上才亮,而他的眼睛随时随地都这么亮,亮的人,心慌。 元宝见她傻了一样,不由得唇角扬起,笑着问:「怎么了?」 党贞道:「你怎么了?」 元宝道:「没怎么,就想让你帮我戴上,这不是你特地去寺里帮我求的吗?」 他已经把话点到这种地步,党贞再次后知后觉,随即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不知所持的站在原地。 元宝声音放低,轻声道:「逗你的。」 逗她的? 党贞心跳如鼓,不知他哪一句是逗她的。 元宝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佟昊。」 党贞心咯噔一下。 元宝说:「我也知道衣服裤子和日用品,包括平安符,都是你想给我准备,捎带脚给他备了一份。」 党贞心再次咯噔一下。 他又说:「但我真有点儿怕你万一喜欢上他……那我怎么办?」 这回党贞的心不咯噔了,因为完全当机,她感觉不到心跳,唯有一具躯壳傻愣愣的看着他。 她今天去拜佛的时候,没有许别的愿望吧?
第1094章 警察管不管?监控关一关 元宝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脸红,却是第一次看她脸红到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她整张脸上唯一黑白分明的就是眼球,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不上是惊着了还是吓着了。 元宝把忍俊不禁放在心底,面儿上却是狐疑的样子,隔了几秒,故意出声逗她,「怎么不说话,不会是我会错意,自作多情了吧?」 党贞现在有些听不得他说话,他每次开口她都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反反覆覆,折磨的人快要疯掉。 一口气哽在喉咙处,她终是收回视线,垂下头,想说不是,可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元宝见状,唇角勾起,轻声道:「逗你的,我知道你喜欢我。」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党贞耳边爆炸,她一时情急,竟然想夺门而逃,可才转身往前跨了一步,手臂马上被人拉住,元宝『欸』了一声:「我不说了,你别走……」 党贞并不排斥被元宝触碰,实际上,她还特别喜欢,这种她要走他去拦的画面,她只敢一个人偷偷的想。没错,她想过,尤其在商场安全通道那次,他哄过她一回,她再也没忘掉。 明明他就近在眼前,她却一脑子浆煳,回忆着之前的甜蜜,元宝见她连脖子都红了,这才不敢再闹她,拉着她的手臂,低声道:「跟我说说话,你没生我气吧?」 党贞没出息,这回不光身上起鸡皮疙瘩,就连骨头都有点儿酥,顶着一张大红脸,她抬头嗔怒的瞪着他道:「你干嘛总逗我?」 短短时间里,元宝说了不下三回『逗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养的什么小动物呢。 元宝被她瞪,表情不变,笑着回道:「忍不住。」 这话太挑衅,党贞又臊又急,「我不跟你说了。」撂下这话,她想把手臂拔出来。 元宝拉着不放,开口道:「不喜欢我了?」 党贞都快疯了,想走走不掉,感觉当众被扒光,虽然当众也只有他一个,可他目光太专注,跟她平时见到的不一样。 元宝道:「你回我一句,我就让你走。」 党贞眼下完全没法抬头看他,垂着视线,有些恼的问:「说什么?」 元宝问:「喜不喜欢我?」 党贞:「……」 元宝道:「那我就这么拉着你,反正我挺高兴。」 党贞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说完她脑海中飘来一句话:女人啊,口是心非。 明明喜欢的不得了。 元宝闻言,似笑非笑,「那就是喜欢了?」 党贞被他逗了半天,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抬起头来瞪他:「这屋里还有监控呢,你拉拉扯扯的,不怕罪上加罪?」 元宝笑了,「告我什么?流氓罪吗?」 党贞抿着唇瓣不说话,元宝道:「早就找好站位了,现在监控照不到你。」 他声音很轻,带着明显的诱哄,党贞后知后觉,她现在完全被元宝挡着,她看不见监控,监控也看不到她。 还不等她回答,元宝再次开口:「你也不忍心告我吧?」 党贞抬眼看着他,「是不忍心。」 原本她想说狠话,可话一出口,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四个字,此话一出,就连元宝都有些愣,没料到她如此诚实,诚实的令人……害羞。 党贞看到元宝的脸在两秒之内红了一个度,这回谁都不用笑话谁了,两张红脸相对,红的各有千秋。 不下五秒钟的沉默,最后还是元宝莞尔,出声说:「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党贞『嗯』了一声:「是。」 元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刷红了一层。 这回是党贞先开了口,她说:「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喜欢你,但你不要有压力,就算你不喜欢我,咱们还是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诬陷我朋友。」 「抱一下行吗?」 「嗯?」党贞抬头看着元宝。 元宝对她道:「我想抱你一下。」 党贞浑身过电,这一刻心里没声音,耳边没声音,她自己也说不出来话,就是愣愣的,她需要慢慢消化,但元宝已经等不及,直接上前一步,将她搂在了怀里。 靠在他胸前的剎那,党贞觉得自己在做梦,明明前几天给他买裤子的时候,还是抱的空气。 元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这种拥抱我不会给朋友。」 党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这样她才安心。 「抱歉没能陪你过生日,让你担心,还要在这种地方跟你说喜欢。」 元宝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又回到了党贞熟悉的样子,她有些鼻酸,忍着眼泪道:「我能抱你吗?」 元宝笑了,「随意。」 党贞抬起双臂,搂住了元宝的腰,眼泪剎那间涌出,她闭着眼睛,没让自己哭出声。 元宝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没事儿没事儿,我好着呢……」 党贞越搂越紧,好怕忽然一睁眼,发现这只是一场美梦。 元宝怕她哭,出声道:「监控后面可不止一个人,不让他们看热闹,不哭了。」 这话对党贞很有效,她最快速度整理好情绪,但却不肯起身,就抱着他,贴着他的胸口道:「你是因为我来看你才喜欢我吗?」 元宝哭笑不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过来吗?我每个都喜欢,有些喜欢不过来。」 党贞道:「我这算不算趁虚而入?」 趁他人生低谷之际,前来雪中送炭,所以他一感动,从了。 元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轻笑着道:「说谁虚呢?我哪儿都不虚。」 党贞破涕为笑,只是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太遂心,怕来得快去得也快。 元宝道:「这儿不方便,等出去我再好好跟你表白,别胡思乱想,不信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在你之前谈没谈过恋爱,对了,这可是我初恋。」 「你要好好珍惜我。」元宝边笑边道。 党贞不服,抬头道:「这也是我初恋。」 元宝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忙顺着道:「是我占你便宜了。」 党贞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瘪了下嘴,他问:「怎么了?」 党贞回道:「谁敢在背后设计陷害我喜欢的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1095章 被群监 元宝不想让党贞为他的事儿操心,也不想让她参与其中,然而他还没等开口,她已经表态,并且不容置喙,反过来想想,若是她有事儿,他又岂会置之不理?所以让她消停待着是不存在的。 打从佟昊走后,两人就这么一直腻歪着,许是监控背后的人都看不下眼了,在超时许久之后,有人过来敲门,语气善意的提醒。 元宝闻声,低头看着怀里的党贞,轻声道:「要走了。」 党贞要退出怀抱,他忽然用力抱住她,「不差这一会儿。」 党贞说:「会不会有人笑话我?」 元宝道:「笑话你什么,没见过人谈恋爱吗?我主动的。」 话音落下,党贞忽然踮起脚,在他左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并且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挣脱,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出声道:「我明天过来看你。」 元宝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会不会有人笑话,是指这个,不是不能拦下她,只不过就像她说的,屋内有监控,他要是逮到她不可能蜻蜓点水亲一下就完,所以,且忍着吧。 党贞出了门,走廊里站着一名警察,大家心照不宣,她快步往前走,暗道以后再来要学佟昊戴墨镜了,遮不住整张脸,也好歹遮一遮无处安放的眼球嘛。脸是红,但心里痛快,幸好亲了,不然她能后悔死。 元宝从探视间里出来的时候,王伟递了根烟给他,元宝道:「我不抽。」 王伟道:「忘了。」佟昊是抽菸的,递习惯了。 送元宝回去的路上,王伟小声八卦,「今天副局过来临检,正好查到你这儿,站监控室里听你们两个谈了二十分钟的恋爱,原本局里没事儿的人都被叫来看了,结果一看副局来了,没敢作陪,都跑了。」 元宝问:「哪个副局?」 总局里除了纪权忠是一把,下面副局好几个,王伟道:「关副局。」 元宝心里有数,原来是关鹏磊。 「你们关副局说什么了吗?」元宝问。 王伟回道:「没问,就最后说探视时间太长了,别让人背地里说闲话,以后低调点儿。」 元宝没言语,每一个机关都是独立的小群体,不仅在自身的小群体里分帮结派,谁也不清楚这些人上头还有什么人,就像乔家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纪权忠跟宋元青是一伙儿的,他们上头都是党帅。 元宝跟关鹏磊打交道不多,不知道关鹏磊的上头是谁,今天的这番提醒是出于好心,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中,势必要小心谨慎。 脑海中突然想到党贞临走前的那个吻,元宝有种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感觉,虽然他想小心谨慎,可还是被她见缝插针,不对,用她的话说,这叫趁虚而入。 这种话她都说得出来,也不想想,他要是不乐意,谁能占他的便宜? …… 元宝有件事儿想的太对了,就是眼下监视他的眼睛太多,可不光是警察局里的这几号人,党贞前脚从警察局离开,后脚就有人打电话通知党毅,怎么说呢,简单利落的总结下来:表白了,牵手了,抱了,亲了,众目睽睽之下。 原本党毅心想,元宝在局子里,天天这么多人看着,党贞就算成天往那儿跑,好歹也出不了什么事儿,顶多也就是让人觉得他党毅的女儿上赶着了,可如今一听,血压顿时上来,这都不是一夕之间老几岁的问题,而是要直接升天了。 正想怎么收拾元宝,实在不行他亲自去探望探望,教教那混小子怎么做人,手机响了,是他那个当着几十号人的面儿主动亲混小子的宝贝女儿。 党毅在接通电话的前一秒还是一肚子气,打算拉下脸来严厉的告诫她,然而党贞叫了声『爸』,他像是不受控制,马上勾起唇角,笑着回道:「沅沅。」 党贞道:「爸,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 「可以,我正好在家,你回来吧…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我都随便,让阿姨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我今晚留下陪你一起吃饭。」 「好好好……」 直到电话挂断,党毅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半晌,后知后觉,说好了严肃呢?仔细想来,党贞这几次回家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都是为了那个混小子,党毅想通了,他才不生党贞的气,也不会严厉的教训自己的女儿,怪也得怪元宝勾引的她。 当天党贞回家,党毅依旧开心的不得了,明知故问:「今天不忙吗?有空回家看我。」 党贞打开包,从里面摸出一枚小巧精緻的桃木剑,递给党毅,「我今天去拜佛了,给你求了个防小人的。」 党毅接过桃木剑的时候,心说这是保什么的?小人二字一出,他笑容略僵,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党贞,她说:「我给妈妈的莲花灯添了香火,让她保佑你健康长寿,去寺里的人不是求平安就是求财运,你都不需要,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除一除身边的小人。」 党毅无比的感动,什么养儿防老,还是女儿好,拿着精緻小巧的桃木剑,他出声道:「沅沅有心了,虽然我身边也没什么小人……」 党贞道:「不是吧,方家和盛家不算吗?」 党毅再次看向她,意外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她从前向来不掺和这些事儿,顿了几秒,他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党贞诚实的回道:「以前我以为任何事情在你面前都不叫事儿,你一定会处理好,但现在小人已经动到我的人头上,今天出事儿的是元宝和佟昊,保不齐明天出事儿的会是谁,我不想你们不太平。」 党毅轻声安抚:「别担心元宝,他目前在里面还是很安全的。」 党贞道:「安全也不能真的坐牢吧?他要是判有罪,我怎么办?」 党毅:「……」你还有爸爸啊。 党贞道:「爸,帮我个忙,我想试一下陷害元宝和佟昊的兇手是不是她,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能帮你剷除一个小人。」 党毅看着党贞那双温和却执拗的双眼,半晌,开口道:「要是我跟元宝同时出事儿了,你救谁?」 党贞:「……」
第1096章 就是故意的 自打元宝出事儿以来,党贞每天风雨无阻的往警察局跑,刚开始还捎带脚的见一见佟昊,后来佟昊也懒得再出来当陪衬,就剩他们两个。 这天党贞没来,搞得监控台那头的值班警察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日播连续剧忽然断了一样,他们还想跟元宝学学怎么哄女朋友开心呢。 党贞今天不是无故没来,而是答应了宋喜要以党家的名义筹备一个场合,这个场合可以请到盛浅予,琢磨了两天,她想到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干脆举报一个自闭症儿童的慈善画展拍卖会。 党贞私下里一直在做跟画画有关的公益,本也没想声张,如今事出有因,倒也算派上用场,既然是党家牵头举办的,又是慈善性质的活动,收到邀请函的人务必要给这个面子,不然于公于私都拉不下脸。 盛峥嵘是倒台了,可方慧和盛浅予背后还有方耀宗这座大山,如今盛浅予以方家人的身份出席活动,大家只敢在心里腹诽,面儿上还得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丝毫怠慢。 四月份的夜城,宋喜身穿米色吊带内搭和黑色高腰裤,外面搭了件短款的黑色皮外套,在一群穿着长裙礼服的千金小姐们中间显得尤为突出,关键别人手里拿包,她手里牵着孩子。 小杰穿着牛仔裤跟皮外套,正被一帮人围在中间,大家藉故夸他可爱,实则都是给宋喜面子,早前就听说宋喜跟乔治笙收养了一个儿子,没想到宋喜会带他出席公众场合。 都听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现实中见得更多的是永无翻身之地,所以宋喜今时今日还能以市长千金的身份出现,众人心底无不感嘆,幸好当初没有得罪她,不然现在她又嫁了乔治笙,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宋喜来的比较早,身边人也是越围越多,再后来盛浅予出现,虽然她不可能过来跟宋喜打招唿,可大家内心还是隐隐期待着,希望今天也能有场好戏看。 拍卖会是党家提起的,党贞作为负责人,在刚开场的时候上台对今天莅临的宾客表示感谢,每位宾客所坐的台子上都有一幅精緻的小画框,里面的画是自闭症儿童对大家的心意,也算是小小的礼物。 盛浅予不稀罕这种东西,可是无意间瞥了一眼,画框中画的竟然是一对小孩儿,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她瞬间想到宋喜跟乔治笙生的双胞胎,盯了几秒之后,不着痕迹的假装拿杯子,把那幅立起的画框碰倒,正面扣在桌子上,眼不见心不烦。 宋喜跟盛浅予都坐在第一排,两人的桌子中间隔了几米远,却只有花摆,所以小杰跟宋喜的对话隐约传到盛浅予耳中。 小杰问:「干妈,干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来?」 宋喜说:「我不让他来的。」 「为什么不让他来?」 「因为这里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盛浅予闻言,心勐地一沉,她想过这是宋喜故意气她的话,可她就是忍不住去听。 小杰又问:「哪个人?」 宋喜回道:「你不认识。」 「为什么干爹不想见到那个人?」 宋喜道:「因为那个人很坏。」 小杰马上道:「干爹那么厉害,他不会害怕坏人的,他可以打他。」 宋喜轻声说:「你敢打虫子吗?」 小杰马上用四岁孩子仅有的形容词表达了一下他对虫子的讨厌,孩子的世界永远天真,所以厌恶也是不加掩饰。 宋喜道:「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有些大人的坏,堪比虫子。」 盛浅予目不斜视,可该听的一句不落,她敢肯定宋喜就是故意讽刺她,衬着乔治笙不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个人究竟知不知道宋喜的真面目? 无所谓,他不在乎的,他被宋喜下了降头,打算陪着她一条路走到黑,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好了,看看宋喜能陪他同甘,可不可以跟他共苦。 说话间台上拍卖会正式开始,工作人员把第一幅展出的画拿上来,由专业的解说师进行讲解,然后报底价:「一万块,每次举牌两千。」 话音落下,台下已经有人举牌,一万二,一万四……几万块钱就能在党家人面前博个好人缘,没有人不愿意。 宋喜对小杰道:「你喜欢哪幅画就自己举牌,从你的压岁钱里面扣,算你帮助其他小朋友的。」 小杰道:「干爹跟我说了,只要是干妈喜欢的,全都买回家。」 宋喜轻笑着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小杰道:「你去楼上看弟弟妹妹的时候。」 盛浅予很想让宋喜跟那个孩子闭上嘴,她以为自己不屑这种雕虫小技,可孩子嘴里一口一个干爹,一口一个干妈,还是慢性毒药一样的腐蚀了她的心,她受不了宋喜在她面前炫耀,更受不了他身边的人不是她的事实。 台上不知在展出第几幅画,小杰举了牌子,拍卖师笑容满面的说:「这位小朋友很有爱心,三万五第一次。」 因为画不同,底价不同,每次举牌的叫价都不一样,因为是宋喜的儿子,所以他举牌之后,台下竟然没人再举,一来给大人面子,二来也不好欺负小孩子。 宋喜正想着若是大家心里都抱着这个心思,那她往后还真不能让小杰举,不然把拍卖值都拉低了,也就仅此一次,让小孩子开心一下,也长长见识。 结果拍卖师忽然又道:「3号台四万,感谢这位女士。」 宋喜不用侧头去看,听到台数就知道是谁了,盛浅予。 小杰手快,立即又举了一次,「四万五,看来小朋友很喜欢这幅画……」 「五万,3号台的女士,感谢。」 小杰毕竟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加之乔治笙下了令,喜欢就买,所以他小手嗖嗖嗖举得飞快,宋喜也没拦着,倒要看看盛浅予跟一个小孩子可以争到何种地步。 今天到场的人不少,不到一百也有八九十,八成现在大家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盛浅予是不打算跟宋喜好过了,一大一小轮番举牌,短短时间这幅画已经炒到十五万,可见两人举了多少次。 就连台上的拍卖师都用光了溢美之词,只能强打鸡血说着感谢感谢,在这幅画飙高至二十万时,宋喜按了下小杰的手臂,却不是不让他拍,而是示意要跟台上的拍卖师说句话。 拍卖师下台走至宋喜身旁,宋喜声音很小,后面的人都听不到,直到拍卖师起身,笑着说:「怕耽误大家时间,2号台表示愿意直接加到一百万。」 一百万,怎么说呢,对于有钱人而言不算大钱,但要看花在什么东西上,百万买江沅的画可以,但百万买不知道是谁的画,只能说是财大气粗,顺带着明目张胆的给盛浅予好看,就看对方怎么接了。
第1097章 激怒 盛浅予如果想拿一百万出来,自然不难,可难就难在盛峥嵘进去了,她明面上又没做什么生意,就是正常的上班族,哪里来的八百十万?如果拿得出来就是有问题,而宋喜则不同,乔治笙是商人,别说一个一百万,就是一百个一百万,只要她乐意,她都随便砸。 宋喜就是吃定盛浅予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她拼豪,所以干脆直接从六位数提到了七位数,拍卖师报价之后,虽没有明目张胆的看向盛浅予,可也把『一百万一次,两次,三次』喊得很慢,确定没有人举牌,这才成交。 台下众人鼓掌表示感谢,小杰也很开心,他对数字没概念,只知道这幅画属于他了。 往后连着几幅画,宋喜没有让小杰举牌,而是自己跟着举,只要没有盛浅予掺和的,她都无所谓,若是有人喜欢她也可以成人之美,但若是盛浅予举了牌子,宋喜就一定要争到底,这点不光盛浅予看出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宋喜就是故意要『难为』盛浅予。 盛浅予怒火中烧,来之前她想过众人一定会在心底对她和宋喜品头论足,但没想到宋喜本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偏生她还不能用钱砸回去。 拍卖会分上半场和下半场,中场休息的时候,小杰要去洗手间,宋喜拉着他的手绕出展厅,来到洗手间门口,找了个侍应生陪他一起进去,等到再转身之际,看到不远处跟过来的盛浅予。 宋喜视她如无物,盛浅予迈步上前,沉声道:「砸这么多钱听个响,也不怕别人说你爸是贪官。」 宋喜闻言,眼皮一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分明带着赤裸裸的鄙视,开口,她声音嘲讽的回道:「现在在牢里的是你爸,你怎么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 盛浅予一眨不眨的说:「你真以为一人得道就可以鸡犬升天?」 宋喜说:「你已经在天上好多年了,现在突然下来,滋味儿不好受吧?」 盛浅予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沉默数秒,她同样嘲讽的口吻道:「乔家现在一堆烂事儿,元宝跟佟昊摊上了人命官司,你前男友沈兆易也死了,你倒是有心情在这里一掷千金,真不知道乔治笙看上你什么。」 宋喜咻的沉下脸,死盯着盛浅予,她沉声道:「是你杀了沈兆易。」 她声音不大,却足够盛浅予听清,盛浅予笑了,「知道你爸是官字两张口,但你也不能乱说话,谁杀了他?是他自己命不好……偏偏认识你。」 最毒妇人心,也就是盛浅予现在的模样,宋喜佯装被她激怒,马上反口一句:「治笙看上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永远看不上你。」 此话一出,宋喜意料之中的看到盛浅予笑容一寸寸僵住。 宋喜还没说完,她看着盛浅予,极力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的道:「治笙可能会爱一个有心计的人,但他不会爱一个心狠手毒不择手段的人,你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挽留他,更不是在跟他拼输赢,你是在噁心他!」 宋喜把噁心二字咬的很重,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蛆。 盛浅予脸色瞬间变白,直着目光回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因为你爸是市长,还是因为你老公叫乔治笙?我告诉你,你爸的市长位置是我爸坐剩下的,你老公也是我处过不要的,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我玩儿剩下的!」 宋喜眼带戏嚯,不怒反笑,「所以你是什么,扫把星吗?」说着,脸色陡然一变,目光犀利的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顶着方耀宗外孙女的皮就能活得像个人了?你伪装的再好也掩饰不掉丧家犬的本质,你没有家,你求而不得的人现在是我老公,我跟他领了结婚证,拍了结婚照,就连我生的孩子都姓乔,你呢?你有什么?对了,我忘了你也有老公的…关彧是吧?「 「他对你还好吗?」 许是宋喜脸上胜利的表情太过刺眼,也许是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恰好戳中盛浅予的死穴,站在宋喜面前的盛浅予陡然出手,这一巴掌如果打下去,脸绝对要肿上三五天,然而宋喜动作更快,抬手轻松的抓住盛浅予的手腕。 如果盛浅予觉得宋喜拦住就是结束,那她就错了,因为宋喜反手就给了盛浅予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在无人的走廊中显得分外突兀,盛浅予被打得侧过脸去,但宋喜仍旧没松开她的手腕。 在盛浅予耳边嗡鸣之际,她听到宋喜的声音近在咫尺,「这一巴掌是替我老公打的,他是有家有室的人,你以后给我离他远点儿,男人好面子不好意思说,你也真就厚脸皮的一而再再而三。」 盛浅予回头的剎那,垂在身侧的手同时伸出来,她要还手,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宋喜用空着的一只手扣住,然后飞快的松开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又给了盛浅予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回盛浅予一个踉跄,险些没有摔倒,宋喜站在原地,沉声说:「这一巴掌我是替沈兆易打的,你记着,现在不要你的命不是我不能,而是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别以为使些阴毒下三滥的手段就能一箭三雕,我不会如你的意,元宝和佟昊,三天之内我就让他们出来,到时候你自求多福。」 从小到大,盛浅予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她整个人持续在震惊的状态里,加之身体素质不行,不仅耳边嗡鸣作响,心跳也是一秒快过一秒,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无力反抗。 没多久,侍应生带着小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宋喜马上换了副表情,温和的道谢,拉着小杰的手道:「有跟哥哥说谢谢吗?」 小杰点头,「说了。」 侍应生微笑着道:「不客气。」 宋喜拉着小杰往回走,侍应生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盛浅予,上前问:「您好,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盛浅予什么都没说,行尸走肉一般掉头离开,等到了无人处,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对方接通,叫了声:「盛小姐。」 盛浅予道:「你出来作证吧。」 对方有些迟疑,想要再考虑一下,盛浅予却突然翻脸,「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如果你想隔岸观火或者脚踩两条船,我保证你哪条船都上不去。」
第1098章 这轮没输 盛浅予中途就默默退场了,事后党贞找机会问宋喜,「怎么样?」 宋喜道:「该做的我都做了,等这几天看元宝和佟昊那里有没有动静。」 党贞下意识的问:「她会找人在警察局里动手吗?」 宋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出声宽慰:「不会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对方从最一开始就想要借刀杀人,现在警察局里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想灭口不可能,而且元宝和佟昊有意外,才更证明整件事都是圈套,她就白做这个局了。」 党贞道:「还是小心点儿好。」 宋喜说:「那边有我们的人,很安全。」 党贞道:「我现在既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 宋喜能理解,如果是盛浅予,那兇手就从暗处浮到明处,如果不是,她们还要重新推敲是谁在被后操盘,这又是一个复杂缜密的过程。 「谢谢你党贞。」宋喜没办法让党贞完全放心,只能说感谢的话。 党贞很快回道:「别客气,大家都是为了元宝和佟昊。」 宋喜道:「我以前一直在想元宝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想到有生之年系列,总算没让大家等太久。」 宋喜忽然调侃了一句,党贞闻言,不好意思了一下,随后道:「没让你们失望吧?」 宋喜说:「怎么会?是惊喜更多。」 党贞说:「很高兴认识你们,尤其是元宝。」 宋喜脸上笑容变大,「这话元宝听了会更高兴的。」 党贞说:「我说的是实话。」 宋喜:「我终于知道元宝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党贞是个特别诚实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会藏着掖着,她听到党贞表白元宝的话都会莫名的心跳加速,更何况是热血男儿了,啧,也就是元宝在局子里,不然啊…… 当天拍卖会结束,乔治笙来接宋喜,小杰今天太开心,精力消耗过度,回家就睡了,乔治笙问:「顺利吗?」 宋喜说:「我把我能想到的难听话都说了,顺不顺利就看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乔治笙道:「你都说尽力了,那一定很戳人。」 宋喜看了乔治笙一眼,「不敢在你面前耍大刀。」 乔治笙不接这个话茬,宋喜跟他念叨,「为了激盛浅予,我在拍卖会上跟土豪似的,不知多少人要在背地里念叨我了。」 乔治笙道:「能念你什么,无外乎靠爸爸靠老公,我跟爸给你丢份儿吗?」 宋喜闻言,乐了,「岂止不丢份儿,你还给我长脸呢。」 乔治笙说:「那你还不带我去?」 宋喜站在他面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几秒之后,伸手捧着他的脸道:「我当着盛浅予的面儿也是实话实说,不让你过去,是不想你看见她之后噁心。」 乔治笙顺势搂住宋喜的腰,低声回道:「我老婆善解人意。」 宋喜道:「我还智勇无双。」 乔治笙说:「自愧不如。」 宋喜道:「与君共勉。」 有些话如果没说开,在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如今宋喜倒是有点儿感谢盛浅予,谢对方的心狠手毒,差点儿没在她产后抑郁的时候用最后一根稻草压死她,如今她没死,倒霉的就是盛浅予了。 宋喜跟乔治笙说:「明天让律师去警察局走一趟,不怕招摇,尽可能动静弄大一点儿,我跟盛浅予说了,三天之内捞元宝和佟昊出来。」 乔治笙道:「如果是她做的,她一定会提供新证据,如果不是,警方目前的证据也不够再拘元宝和佟昊。」 宋喜应声:「我故意说了个时限,相当于这事儿只有我跟盛浅予知道,退一步来讲,如果这事儿不是盛家做的,那第三方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先把人保出来再说。」顿一顿,宋喜补了一句:「党贞都快急死了。」 乔治笙意料之中的表情,「见过网恋异地恋,没见过铁窗恋。」 宋喜猝不及防的戳中笑点,『扑哧』一声,嗔怪的看着乔治笙道:「还是不是兄弟了,有你这么调侃人的吗?」 怎么说元宝如今的处境也属『公伤』,乔治笙不心疼还落井下石。 「我就说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心,喜欢就说喜欢,拐弯抹角的骂了佟昊那么久。」乔治笙一脸的不以为意。 宋喜道:「你好意思说元宝吗?我觉得元宝已经够诚实了,不像某些人,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暗恋别人,非要死鸭子嘴硬。」 乔治笙说:「你也暗恋我了,你怎么不说?」 宋喜美眸一瞪:「我是女人,矜持一点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乔治笙道:「所以我先跟你表白的。」 宋喜一时语塞,的确是这样……「那也是惹急了我之后才肯说,你看元宝和党贞,两人在警察局里也能谈得风生水起。」 乔治笙说:「我们不也在『艰苦』的条件下生了孩子?」 宋喜眼瞧着说不过乔治笙,瞪着眼睛道:「元宝会把党贞逼到无话可说吗?」 她不是真的生气,但也是真的觉得他情商不如元宝,正质问着,乔治笙忽然伸手扣着她的后脑,二话不说压下来,直接堵了她的嘴。 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四年,龙凤胎都生了,可他经常会有举动让她浑身发麻,一如刚刚恋爱的时候,碰一下都过电一般。 乔治笙一定不如元宝那么会哄人开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还是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喜欢他的小心眼儿和酸熘熘的霸道,喜欢他对自己人百无禁忌,对外人全是禁忌,他一定不完美,可她恰好喜欢。 乔治笙打横抱宋喜上楼,期间薄唇开启,出声道:「元宝能这样抱党贞上楼吗?」 宋喜眸子一挑,「怎么不能?」 乔治笙道:「党贞同意,也要看她爸同不同意。」 宋喜马上一脸正色,出声说:「对呀,万一党家不同意怎么办?」 乔治笙抱着宋喜进了二楼主卧,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开始脱衣服,边脱边面色平静的回道:「先睡,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去党家下聘。」 宋喜横了乔治笙一眼,心说损不损啊,然而当她看到乔治笙赤条条的上身时,目光马上从鄙视转成窥视,得,美色当前,其他的倒也好商量。
第1099章 作死局 潭柘寺的佛很灵,宋喜去求过诸事顺利,结果这才几天不到,正如她意。 乔家派了律师团队去警察局接人,本想以警方目前证据不足为由,先把元宝和佟昊给保释出来,谁料警方没有放人,理由是警方这里又收到新的证据,明确的说,是对元宝和佟昊极为不利的证词。 有证词就得有证人,可警方又表示,为了确保证人安全,暂时不会透露证人的身份,律师敏感,马上问:「那证人提供了什么证词?」 警方不说前者,但证词总要有,不然以什么理由继续扣押嫌疑人? 「目前有人主动联繫警方,称沈兆易在出事儿之前曾跟他说过,调查海威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些问题,但是什么问题还要具体再查,随后不久经侦科便宣布调查结束,然后隔天沈兆易就出了意外,警方有理由怀疑沈兆易的意外跟海威有关系,并且不排除元宝跟佟昊与沈兆易见面的动机不良。」 好端端的突然又冒出一个神秘证人,原本乔家大张旗鼓的过来接人,夜城的媒体也闻讯赶来,谁料人没接走,又得到了这样的风声,媒体不免含沙射影的带了下节奏,意指沈兆易有可能是知道了海威的什么经济把柄,所以被灭口。 但也有人说,为何沈兆易在出事儿之前,主动发信息约了元宝和佟昊? 一些腹黑论者称,有可能是沈兆易想要以此要挟对方,为财为利,结果过程没有谈拢,或者乔家压根儿没想过留有祸患,所以干脆做了。 一时间,网上再次掀起热议,原本沈兆易是百分百的正义和英雄形象,结果因为神秘证人的一段证词,这份完美逐渐破裂,甚至有些人大胆猜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沈兆易根本就不像大众看见的那样,没准儿就是想暗箱操作,结果被黑吃黑。 猜测不用负法律责任,网友说话也向来口无遮拦,对此经侦大队官微特地发了一则消息,让大家尊重逝者,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肆意玷污身上有诸多奖章的警务人员。 那些曾经受过沈兆易恩惠的人们,纷纷公开发声,表示相信沈兆易的为人,兇残的是杀人兇手,正义也许会迟来,但绝不会迟到! 长宁医院门口每天还是堆积着众多自发组织的人群,当然其中一定掺杂着被各种利益驱使的带头者,在几大医院权威公开会诊了沈兆易的手术记录,并且表示手术过程中不存在任何违规操作之后,这些人还是蛮不讲理的非要让院方交出遗体。 韩春萌气得在办公室里骂道:「平日里不见得拿警察当衣食父母,出了事儿倒像是死了亲人一样,凭什么给你们看啊?你们算老几啊?活着不见孝敬,死了倒来起闹!「 同科室的同事也是来气,跟着念叨:「医生警察平时拼死拼活,救了人顶多一句谢谢,遇上那些个花钱就是爷的,没准儿连句谢都不说,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可千万别惹人多的,以前是有理不在声高,现在是没理也怕人多,简直一群打着正义旗号的无知流氓!」 医生最忌讳被人质疑医德,偏偏有人就是眼瞎耳聋,证据不看,证明不听,当真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造大谣,说一句其心可诛都毫不为过。 现在到处都闹得沸沸扬扬,宋喜也可以肯定这次的陷阱又是盛家做的,如果说有什么人需要下地狱的话,盛浅予排第二,都没人敢抢第一,宋喜真恨那天的巴掌打轻了,应该抡圆了打得她不敢见人才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日律师回来传话,把证人的证词说了一遍,宋喜知道证词一定是假的,她的重点是,这个证人是谁,谁才能让警方马上相信并且迅速採纳,只怕是这个人不会是普通人,而且目前不肯露面的原因,也一定不仅仅是保护证人安全这么官方的言论。 乔治笙一语中的,「这个人我们八成认识。」 宋喜说:「我猜九成。」 一个宋喜和乔治笙都认识的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跳出来踩了元宝和佟昊一脚,不用问,定是选择站在盛家,不对,是站在党家那条船上。 乔治笙分析:「沈兆易平时的工作要保密,他私下里又没什么密切来往的朋友,你觉得这种话他会跟谁讲?」 宋喜道:「既然是工作上的问题,当然跟同事讲的最多。」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或者跟上级汇报工作的时候。」 两人都知道证词是假的,但要逆向思维去推理,毕竟证人跟警方举报也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总不能是沈兆易家楼下超市的女老闆,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大抵可以框的出来。 乔治笙办事儿讲究效率,雷厉风行,当即给顾东旭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他开了外音,顾东旭的声音传来:「小舅。」 乔治笙『嗯』了一声,问:「现在警局经侦科的人你都认识吗?」 顾东旭微顿,随后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宋喜把话接过来,直言道:「我们怀疑编造伪证的证人,很可能是沈兆易身边的人,比如他经侦科的同事,甚至是上司,不然警局那边不会突然很重视,感觉那人的话就是铁证。」 顾东旭顿了几秒,开口道:「我跟经侦的几个人一直都有联繫,这边选人要求很严,就算每年有过来实习的人,但多数也不顶用,所以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个,我都还算了解,你们的意思是,经侦里有人跳水,背地里被人收买了?」 宋喜道:「你觉得不可能吗?」 顾东旭道:「现在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我能排除几个绝对不会坑沈兆易的。」 说罢,顾东旭报了那几个人的名字,经侦科的人不多,剩下还有三五个,但要想在这些人里查出是谁反了水,也不是一天两天。 顾东旭问:「沈兆易现在怎么样?」 宋喜回道:「昨天短暂的醒过一次,但根本说不了话,他能保住一条命都是老天保佑。」 顾东旭道:「如果沈兆易能开口,整件事儿就容易多了,不仅宝哥和昊哥不用背锅,没准儿他还知道是谁开的枪。」 宋喜道:「其实只要沈兆易的身体每天都在恢復,这是对方逐步走向死胡同的必然过程,我们现在要给对方营造沈兆易不在,我们拼命想揪证人的假象,如果能在这个过程中逼得对方再多胡言乱语几句,那是最好不过,对方想要死无对证,我偏要起死回生。」 顾东旭道:「不枉当了警察的朋友这么多年,没给我丢脸。」 乔治笙冷不防开口:「你的脸自己挣……再说你又不是警察。」 顾东旭半晌没说话,显然是扎心了,悻悻道:「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乔治笙卸磨杀驴,直接挂断。
第1100章 更喜欢你 当初方慧想替盛峥嵘报仇,打算背地里把常斌给拉下马,谁料这个黑锅反过来扣在了自家人头上,转眼间董铭新被警方带走已有几个月,刚开始他拒不认罪,哪怕现金是从他卡上划走的,但他一口咬定不是,警方也没有其他证据,想顺着资金来源调查一下余昇,余昇夜城区的负责人表示,董铭新是高层,可以拿奖金分红,收入不菲,就算卡里有大笔金额,也是正规渠道得来的,如此警方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调查余昇的财务问题,这个案子只能边审边拖。 如今沈兆易的『死』再次牵连上余昇,还是纪权忠亲口承认,他打算让沈兆易查完海威就去查余昇,这回哪怕是例行公事,余昇也必须要配合警方接受调查。 宋喜曾私底下问过乔治笙,「没办法找到方盛两家跟余昇集团的任何从属关系和利益往来吗?」 乔治笙道:「方老头不用说,他坐在那么高的位子,办事儿向来小心,想找到方家跟余昇的直接往来太难,他这么谨慎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把钱交给盛家去打理,这样出了事儿还能有一道屏障。」 宋喜眼底露出讥嚣,「弃卒保车是吗?」 乔治笙说:「盛峥嵘这些年背靠方家风生水起,一些人只看到利益面,本以为只要方家不倒,盛家就会一辈子荣耀,谁知方耀宗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哪怕直接弃了盛峥嵘,也不可能让方家遭受半点儿非议,应了那句话,高收益,高风险。」 宋喜似笑非笑,「这是一家人吗?顶多算合伙人吧。」 乔治笙道:「所以我猜常景乐他爸的事儿,十有八九不是方老头的主意,这事儿看似办的缜密,但盛峥嵘刚刚进去,正是风口浪尖儿上,以他的为人,他应该会低调,不会迎风而上。」 宋喜道:「如果不是方耀宗,那就只能是盛浅予或者是方慧了。」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也思忖片刻,随后道:「照这么说,眼下急切想给盛峥嵘报仇的人是他的老婆女儿,方耀宗想明哲保身,那我们只能趁着这回尽量把他拉下水,不然他要是豁出去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女儿也不管,怕是我们错过这回,以后想抓他的把柄就更难了。」 乔治笙道:「沈兆易的案子牵扯太大,到了现在的地步,就连纪权忠也不能全权负责,而且证人压根儿就没跟纪权忠举报,而是直接越级给上头写信,这说明什么?」 宋喜说:「这个人知道纪权忠不是方系,如果根据我们之前猜测的,要是没错的话,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警局的人,他怕纪权忠知道是他举报的,马上就会告诉我们,他怕性命不保。」 乔治笙道:「他现在也知道瞒不了几天,如果案子要审,这个人的证词就是关键证据,怎么可能让一个不露面的人随便说几句话就定罪?」 宋喜敏锐的道:「他也是被逼无奈,早就选好了站哪边儿,盛浅予一句话,他若是不照做,那就有跳水的可能,方盛两家容不了他。」 乔治笙看向宋喜的目光中充斥着赞许和炙热的爱,果然要找对人生活才有意思,他说什么她立马就能懂,两人甚至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儿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照着这个思路下去,宋喜道:「现在现场带元宝和佟昊指纹的枪有了,有证人证明沈兆易在出事儿前的确想跟他们见面,动机也有,就差一个实质性的杀人证据。」 乔治笙道:「不急,证据让他们去编,编的越真实越好,给他们一点儿准备的时间,也好让沈兆易缓过这口气来。」 不知不觉,盛家已经钻进了作死局,宋喜心底燃着一团火,她不敢让外人看出来,可又压抑不住长久以来的憋闷,希望这一次,正义的火可以燃尽躲藏在黑暗下的所有罪恶,让夜城的空气可以纯粹一些。 查案是个漫长且复杂的过程,局里乔治笙跟宋喜已经和元宝通了气,想必元宝也会找机会告诉佟昊,元宝日子过得并不无聊,事实上还很惬意,毕竟党贞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看他,搞得局里一些小年轻每天定时定点的盼着党贞来,这样他们就可以齐聚监控台欣赏一场现导现演的爱情电影了。 原本元宝说监控台有人看着,党贞还会有些不好意思,可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一来二往再薄的脸皮也能给练厚了。 这天党贞过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不小的袋子,拿出来一看,里面是六个透明的保鲜饭盒,她一边扣开盖子一边道:「怕你这里吃的不好,给你带了几个菜,你要是觉得好吃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带。」 元宝唇角轻勾,温柔的开口:「我想说心疼你,不用这么麻烦,但我更想看你忙叨的样子,好纠结,怎么办?」 党贞控制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出声回道:「那我天天给你带,不累的。」 她递了筷子给元宝,元宝先夹了一个蒸饺,饺子蒸熟了,但也蒸过了,有点儿软趴趴的。 党贞问:「好吃吗?」 元宝点头,「好吃,你包的?」 党贞道:「我买的速冻,自己蒸的。」说罢,马上又补了一句:「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等回去我给你包。」 元宝说:「都可以。」 说话间,他又夹了一块儿可乐鸡翅,尝到嘴里才知道,想多了,这是酱油放多了。 他一口咬了一半,这次党贞没问好不好吃,而是眼睛微瞪,出声道:「快别吃了,这个没熟。」 她看到鸡翅露出的白色肉质上,赫然还带着淡粉色的生。 元宝还是把嘴里的咽下去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还行。」 党贞过来抢他筷子,「别吃坏肚子。」 元宝道:「我再尝尝别的。」 党贞懊恼的道:「我在家检查过好多遍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你别吃了,等我再练几天。」 元宝轻笑着问:「浪费了多少食材?」 党贞很诚实的回答:「一样两三份吧。」 元宝忍不住隔着桌子抬手摸了下她的头,笑着道:「没事儿,等我出去做给你吃,你的手留着画画就好了。」 说到这个,党贞忽然想到什么,低头拿起身旁的袋子,递给元宝,「送给你。」 元宝给予好奇的目光,「又送我礼物?」 党贞道:「这个你一定会喜欢。」 元宝伸手从袋子里面把东西拿出来,党贞并没有做包装,他直接看到的就是那副十二生肖的庆生图,原版的,江沅画的。 党贞打量元宝脸上的表情,「你喜欢这个吗?」 元宝看着那幅画,半晌,眼皮一掀,对党贞道:「更喜欢你。」
第1101章 今儿是什么日子? 监控台后的女警们纷纷表示受不了,男警们一个个『啧啧啧』,正感慨之际,只听得党贞对元宝道:「我也更喜欢你。」 这回男警们纷纷表示受不了,女警们一个个『啧啧啧』。 要么说这世上的爱情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呢,饶是元宝这种双商超高的人,也抵不过党贞这种爱讲实话的人。 元宝拿着画爱不释手,打趣道:「让江沅拿画笔的手做饭,真让人心疼,这些吃的不要扔。」 党贞看着元宝,狐疑着道:「你知道是我?」 元宝道:「我又不是傻子。」 党贞问:「谁告诉你的?」 元宝心说,这还用得着告诉?可他还是回道:「你生日的时候,我想送这幅画给你,画展那边的负责人说被江沅本人拿走了,还说她要送男朋友。」 党贞眸子微挑,「不会吧?」 元宝问:「什么不会?」 党贞说:「我拿画的时候,根本没跟她说过要给谁,而且那时候……」 说到一半,她看到元宝眼底促狭的笑意,得知他在逗她,她停下来,元宝笑着道:「那时候还以为我跟佟昊在一起是吧?」 党贞佯装不悦,看着别处道:「是啊,我不会骗人,倒霉让人骗。」 元宝隔着桌子去拉她的手,低声说:「等会儿我把这些吃的拿给佟昊,替你报仇。」 党贞没忍住瞬间破功,嗔怪的看着元宝道:「你是在损我还是损他?」 元宝说:「损他我不心疼。」 佟昊此时正在拘留室里,忽然间就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念叨他了。 翠城山,任丽娜叫了摄影团队来家里给两个宝贝拍半岁的纪念照,小杰身为哥哥自然也要参与其中,宋喜从旁看着,心都是柔软的,年轻的时候顶多也就想想恋爱和结婚,从未想过孩子,更没想过自己会有三个孩子。 原以为孩子会占据她生活的大部分,剥夺她工作和其他的时间,一定会让人束手束脚,可是经歷过后才明白,这是人生的必然过程,虽然有失去,但孩子给予的快乐也是其他人和事给不了的。 她现在依旧渴望回医院奋战在一线岗位的日子,可在家陪陪孩子跟任丽娜聊一聊她和乔顶祥过去的事儿也很好,学会享受就不会焦虑,那天把沈兆易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时候,宋喜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儿,她是很厉害没错,关键时刻能救人一命,但也仅限于此。 她不是超人,不可能凭自己的一双手拯救全世界的人,只要被某部分人需要就足够了,她也只需要对某些人负责。 乔治笙很忙,尤其眼下元宝和佟昊都不在身边,光是几个孩子拍照的功夫,他就出去接了三个电话,宋喜没有凡事儿过问,如果是她需要知道的,他会告诉她。 中途宋喜的手机也响了,低头一看是韩春萌,宋喜划开接通键,「喂,大萌萌。」 手机里最先传来的不是说话声,而是长长的一句嘆息。 宋喜问:「怎么了?」 「哎…………」 宋喜调侃道:「你怀孕了,这么没精打采的?」 之所以这么讲,理由是韩春萌之前闹过一次乌龙,大姨妈迟了几天没来,她吓得不行,就怕怀孕,后来买了验孕棒,测试没怀,可大姨妈依旧不来,她一天一侧,最后实在不行,抽血化验,检查结果也说是没怀,折腾来折腾去,最终晚了将近二十天,搞得顾东旭也跟着一脑门子冷汗,说:「我还以为你是怀了不敢跟我说呢。」 韩春萌回嘴就是一句:「你意思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呗?」 经过上次一役,大家都劝韩春萌跟顾东旭做好措施,既然暂时不想要孩子,那就低调点儿,免得每个月都担惊受怕。 韩春萌一个劲儿的嘆气,宋喜道:「你再大喘气小心缺氧头晕。」 韩春萌可能的确嘆缺氧了,这才幽幽的说:「小喜…完了……我好像真的怀了。」 宋喜眸子一挑,「啊?真的假的?」 韩春萌哭丧着道:「验孕棒上是两条线,是怀了吧?」 宋喜心说,你一年测不止十二次,还用问我? 「你多测两次。」宋喜道。 韩春萌说:「我已经把家里的三根存货都拿出来了,都是两条线。」 宋喜道:「那还有什么『好像』的,就是怀了,东旭呢?他知道了吗?」 韩春萌道:「他不在家,我俩昨晚还在开玩笑,说每次都这样,都习惯了,我们都以为不会有事儿的……」 宋喜还能说什么,蹙眉道:「大姐,常在河边走,你穿的是雨鞋吗?」 韩春萌哭唧唧的回道:「我都这样了,你就别打击我了行吗?」 宋喜道:「你哪样了?不就是怀孕了嘛,东旭还能不要?」 韩春萌闻言,好似瞬间冷静了不少,「那倒是。」 宋喜道:「你现在给东旭打电话,叫他回家,我这边约了摄影师给乔乔帛京和小杰拍照,估计还得一会儿,晚上出来聊聊。」 韩春萌道:「你说东旭会不会吓到啊?」 宋喜说:「早晚都得当爸,大家都老大不小的,怕什么?」 宋喜沉稳惯了,雷打不动的样子,韩春萌听后也稳了不少,说:「那晚上见,我先给孩儿他爸打个电话。」 宋喜忍俊不禁,「恭喜你啊,孩儿他妈。」 韩春萌道:「我干姑娘干儿子的东西你都给我留着啊,我接你的棒了。」 两人调侃几句后挂断电话,宋喜忙进屋去找乔治笙报喜,正想说你要当舅爷,我要当舅奶了,正赶上乔治笙也在接电话,只听得他说:「确定了吗?」 他鲜少露出这副认真严肃的表情,哪怕外人看来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宋喜定睛看着他,怕是有什么事儿,几秒过后,乔治笙道:「妈在身边,你跟她说。」 乔治笙把手机给了任丽娜,宋喜忙问:「谁啊?」 乔治笙道:「小雯。」 宋喜问:「小雯怎么了?」 乔治笙道:「她说她怀孕了。」 宋喜彻底惊着了,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惊喜,慢半拍,她恍惚着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怀孕还扎堆儿的……」 乔治笙问:「还有谁怀孕了?」 宋喜说:「大萌萌,刚给我打完电话。」 乔治笙沉默数秒,薄唇开启,「你要不要给王妃也打一个?」 宋喜后嵴樑一阵冷风,不会吧?
第1102章 难得一见的场面 宋喜给黛安娜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半天,她正要挂断之际,对方接通,明显有些慵懒,「喂,小喜。」 宋喜问:「你干嘛呢,睡觉吗?」 黛安娜含煳着应了一声:「怎么了?」 宋喜道:「没怎么,就是想问你怀没怀孕。」 黛安娜,「……我大姨妈刚走,你话里有话,几个意思?」 宋喜如实回道:「刚刚接到的一手消息,大萌萌和小雯都怀孕了。」 黛安娜跟宋喜一样震惊,「真假?」 宋喜道:「今天不是愚人节,我觉得她们也不会合起伙来骗我这个贤妻良母,太巧了,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如果你也怀了,那就是三喜临门。」 此话一出,手机中忽然传来一个男声:「我们再接再厉好吧?给个面子,咱能先不聊了吗?」 常景乐的声音,惯常的欠揍,只不过今儿还带着几分急躁,宋喜一听这么清晰的声音,大概也能判断出他跟黛安娜之间的距离……没有距离。 后知后觉,宋喜忙道:「抱歉抱歉,打扰了,挂了。」 她飞快的挂断电话,闹了个大红脸。 另一边黛安娜瞪眼看着身上的常景乐,蹙眉道:「你干什么?」 常景乐俊美的面孔上满是隐忍的薄汗,嘴唇开合,他出声回道:「你打算这样的姿势跟她煲电话粥吗?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宋喜猜得没错,常景乐跟黛安娜之间维持着负距离,如果是其他人打来的电话,黛安娜可能就不接了,但是宋喜打来的,她迟疑着还是接了,还不让常景乐动。 这样的状态简直读秒如年,常景乐也是忍无可忍,这才出声催了宋喜一下。 他抢过她的手机,直接甩在一边,窄细的腰杆子一动,她马上眯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途被打断了一会儿,重新来过更加敏感。 黛安娜的主卧挡着厚重的绒面窗帘,密不透光,房间内两人的唿吸声交缠在一起,大半个小时候,宋喜接到黛安娜打来的电话。 宋喜主动道:「怪我,没扫兴吧?」 黛安娜是宋喜的『启蒙老师』,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没事儿,我们心理素质过硬。」 宋喜说:「晚上有没有空,约了大萌萌和小雯两家出来吃饭。」 黛安娜道:「来我这儿吧,我安排。」 宋喜道:「就等你这句话呢。」 自打元宝和佟昊出事儿之后,这帮人也没心情聚在一起吃饭,今天实在是日子特殊,双喜临门。 queen楼上单独包间,宋喜正在给韩春萌做孕前开导,韩春萌有些闷闷不乐,一旁顾东旭揽着她的肩膀道:「愁什么?我爸妈没在夜城,我已经跟他们打过电话了,我妈明天回来,我爸后天回来,你也跟你家里打声招唿,两家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结婚办婚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未婚生子。」 说着,他的手放在韩春萌的肚子上,「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没准儿跟小喜一样是龙凤胎。」 韩春萌道:「你以为生龙凤胎是刮奖刮出的谢谢惠顾,说生就生?」 顾东旭道:「我无所谓男女,反正都得跟我姓顾。」 韩春萌憋着嘴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嫁呢,你倒先安排上了。」 顾东旭说:「你不嫁我,我看谁敢娶你?」 韩春萌侧头梗着脖子回道:「口气挺大啊,你以为你是乔治笙啊?」 韩春萌也是趁着这会儿乔治笙没在包间,不然她平时都是喊偶像或者小舅的。 顾东旭跟韩春萌日常吵闹,宋喜道:「你能不能让着点儿她,她怀孕了。」 此话一出,顾东旭立马降下气焰,捧着韩春萌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好了好了,你说什么都对,现在你是大爷。」 黛安娜朝着韩春萌笑,「瞧见没有,这就鸟枪换炮了。」 韩春萌圆圆的眼睛咕噜一转,伸手摸着肚子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敌方的人质在我手上,他敢轻举妄动嘛。」 顾东旭马上道:「不敢动不敢动。」 正说着话,房门打开,一对连体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乔艾雯挽着凌岳的一条手臂,歪着头贴在他肩头,笑容中充满了母性光辉,两人打头阵,后面还跟着乔治笙和常景乐。 乔治笙是跟宋喜一起来的,刚刚出去接电话,常景乐则是下楼去拿红酒,说是庆祝一下,四人在楼下碰到,一起上来的。 见状,黛安娜率先笑道:「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老父亲凌医生嘛,快,这个座位是孕妇专用座,大萌萌一个,小雯一个。」 乔艾雯平日里就一个字,飒,今儿则完全是小媳妇的模样,凌岳帮她拉开椅子,就差搀着她坐下,宋喜忍俊不禁,「怎么有种慈禧太后和李莲英的既视感?」 凌岳不理黛安娜和宋喜的先后打趣,反而自黑道:「老来得子,小心为上。」 『噗』一下子,正在喝果汁的韩春萌没忍住,险些呛着,顾东旭赶紧递了纸巾过去,随后埋怨凌岳,「虽然我还年轻,但我也是刚刚得子,不要突然逗我媳妇儿好吗?」 乔艾雯慢悠悠的看向顾东旭,端庄和蔼的提醒,「东旭,怎么跟你小姨夫说话呢?」 众人如愿以偿的看到顾东旭表演川剧变脸,脸红了黑黑了红,哪怕到现在为止,他也只能接受管乔治笙叫小舅,还是不会管乔艾雯叫小姨,当然更不会管相识多年的凌岳喊小姨夫。 他就是吃了辈分的亏,偏偏吵还吵不回来,众人聚到了一起,屁股还没坐热,嘴就已经吵出了火星子,最后还得是乔治笙开口才压下了场面,他说:「今天没外人,你们两家都说说吧,准备怎么办?」 此话一出,包间内马上安静下来,虽然乔治笙没有坐主位,但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一座定海神针。 凌岳率先表态,「我这边儿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唿,随时办婚礼,小雯现在怀着孕,不方便来回折腾,婚礼可以在夜城办,我把老家的人接过来。」 乔艾雯道:「宝哥和昊哥没出来,我不办婚礼。」 众人看向她,她脸上早没了笑闹的表情,除了正式之外,还有没得商量的坚决。
第1103章 大家都在等 众人闻言,脸上更是笑意渐失,不说愁云满面,总归开心不起来。 幸好在座的都知道沈兆易没死,不然别说结婚了,什么心情都不会有,乔艾雯见自己把场子弄凉了,索性自己接道:「反正我跟老凌已经订过婚了,结婚证也领了,不急着办婚礼。」 说话间她看向对面顾东旭和韩春萌,韩春萌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着急。」 众人盯着顾东旭,顾东旭开口道:「先领证吧,眼下人不齐,不是办婚礼的好时候。」 提到元宝和佟昊,众人心里都不舒服,常景乐努力把气氛往开心处引,他出声道:「我记得小喜是八月份的生日吧?那时候元宝和佟昊早出来了,要不小雯和大萌萌就都定在小喜生日的那天结婚,这才是三喜临门。」 宋喜还不待说话,身边的乔治笙先开了口,他维持着惯常的冷幽默和嘴毒,出声道:「你是不是对我老婆的生日有什么误会?赶在她生日当天结婚,怎么,要给她贺寿吗?」 话音落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崩了,果然是乔治笙,一张嘴赛过千军万马。 常景乐道:「那你说什么时候?」 乔治笙道:「等元宝和佟昊出来就办。」 乔艾雯是他妹妹,顾东旭是他外甥,乔治笙一句话,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质疑,而且看他的意思,也没想拖到乔艾雯和韩春萌肚子大了再结婚,两人同时怀孕让这个小团体更添了一分生机和力量,也加速了大家想要齐聚的心。 当天晚上宋喜在乔治笙的安排下,去了一处很安全的地方,沈兆易从长宁转出来后一直在这里养伤,这儿的医护人员都是乔家派来的,很专业也很稳妥,知道宋喜是专业的心外医生,见面后第一件事儿就是交流沈兆易的病情。 沈兆易的情况很稳定,稳定的昏迷,这是正常现象,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堪堪保住一条命,人体安全机能打开,就像动物会冬眠一样,将消耗降到最低,同时储存能量。 宋喜来到床边,如果不看沈兆易身边的探测仪器和各种输液管,他的表情平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脸上并无外伤,三处致命的伤口都是枪伤,在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她还看到他背上的其他旧伤,大大小小,五花八门,不是亲眼所见,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受这么多的伤。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是他的一次选择,他选择当警察,选择正义,选择去国外维和,想着换一次重生的机会。 小的时候无论家长还是老师都会教导,面对岔路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可是长大之后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是不是一路选择了正确,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宋喜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不会沉浸在过去,哪怕她跟他的过去也很美好,可正是如此她才能清醒的知道沈兆易还没走出来,他付出了这么多,却依旧没能达成所愿。 如果老天没能在爱情上给他如意,最起码在其他方面要公平一些吧,不然他真的太苦了。 宋喜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口道:「我们今天聚会了,大萌萌怀孕了,东旭喜当爸爸了。」宋喜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仿佛沈兆易醒着。 他当然不会给她回应,宋喜拿出手机,边找边道:「大萌萌和东旭都要跟你说话,我怕带他们过来吵着你,只好给你录了一段。」 宋喜调出录音,按了播放,里面传来韩春萌的声音,似是前一秒还挺开心,可是话一出口就哽咽了,她说:「阿易,是我,大萌萌……」 顾东旭说:「别哭,都说了孕妇不能情绪大起大落…」 韩春萌吸了吸鼻子,继续道:「阿易,你快点儿好起来行吗?我跟东旭说好了,要等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现在混好了,工资一定不少,我还等着你的大红包呢。」 顾东旭说了句『出息』,随后道:「红包要三份,你跟我的感情单算,跟大萌萌的也要单算,还有孩子的,别想一个礼份子了事,没有那么好的买卖……」 黛安娜道:「沈科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赶紧好起来,不要等大萌萌的肚子太大了,她现在又有点儿发福的趋势,保不齐三个月就要显怀,我们统一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赶紧给我生龙活虎的下床操练起来。」 韩春萌道:「谁发福了?谁发福了?我现在才115斤!」 顾东旭从旁道:「明明119。」 韩春萌扬声道:「狗贼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了?」 宋喜开着录音,里面闹吵吵的,仿佛安静的房间变成了喧嚣的包间,过了一会儿,录音戛然而止,房间重新回归寂静,有那么几秒,宋喜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阿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听见的话你就动动手指。」 宋喜盯着沈兆易放在床边的手,哪里会像是电视里演的那般,说动就动,宋喜也不失落,只淡笑着道:「累了就好好休息,这些年也没个假期,我那天去庙里拜佛,有跟佛祖许愿,希望你今后都平安顺利,佛祖没否认,就是答应了。」 说到这里,宋喜忽然自顾自的『扑哧』一笑,「你还记得那个笑话吗?说小明中考之前去拜佛,什么佛都不拜,只拜观音菩萨,因为观音菩萨有求必应,什么事儿都能ok。」 这是很老的笑话,宋喜二十岁出头时听的,那时他身边不是乔治笙,是沈兆易,再加上韩春萌和顾东旭,几人经常厮混在一起,韩春萌是行走的人肉笑话机,吃烧烤的时候连比划再讲。 那时候,宋喜想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这群人,永远都不会变。 如今一路走来,大家都没变,也都变了,转眼间,也快十年了。 宋喜眼眶有些发烫,再开口时声音也是压抑的,她说:「阿易,快点儿醒过来吧,我们一起抓坏人,然后办个十年的老友会,我有点儿想念当年的日子了……」 沈兆易的唿吸很平稳,宋喜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得见,直到,她看见他浓密的睫毛下面,隐隐渗出浅浅的湿润。
第1104章 都是影帝影后 宋喜不常来警局看元宝和佟昊,在外人看来她是避嫌,毕竟现在元宝和佟昊都是嫌犯,而宋喜已是市长千金,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她不好顶着『民声』说他们就是无辜的。 但元宝和佟昊都知道,宋喜就算不来警局,在外面也没少帮他们操持谋划,而她一旦来了,势必就是有事儿要同他们商量,在监控台后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宋喜要跟元宝通信了。 宋喜依旧是跟乔治笙一同来的,监控台后站着不少人,大家十有八九都把注意力放在乔治笙身上,没办法,乔治笙存在感太强,哪怕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也绝对不会让人忽视掉。 惯常的一阵询问和嘘寒问暖,元宝和佟昊都说还好,他们在警局的日子不算差,更何况还有党贞成天往这儿跑,谁又敢给党家人穿小鞋? 乔治笙道:「律师准备明天来警局交涉,除了那几句证词之外,如果警方提供不了新的证据,我们还是可以保释,你们随时准备一下。」 佟昊道:「两把沾了指纹的枪,一个没露面儿不知是人是鬼的几句证词,活活把我和元宝关在这儿一个月了,警方的办事效率要是这么差,不如放我出去查,我自费证明清白。」 这话原封不动的传到监控台后面,着实让人心里不舒坦,但乔治笙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打脸就打脸,还挑日子? 元宝则讽刺道:「你少说点儿话,小心再给你扣个什么罪,让你再多待几个月。」 佟昊哼着不说话了,宋喜唱白脸,「我知道你们受委屈了,但还是要相信警方,他们也在查,就是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才没有定你们的罪。」 元宝看向宋喜,轻声道:「我听说外面还有人在议论宋市长的,因为我和佟昊的事儿,对不住了。」 宋喜道:「说这些干嘛,嘴长在别人身上,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顿了顿,她声音放轻,似是不怎么好意思开口,但终究还是说了:「律师团队目前在研究保释你跟佟昊出去的方案,其中他们提到一点,你们跟沈兆易的关系……反正现在要证明你跟佟昊对他根本就没有恶意,更没有杀意,也就断了杀人动机这项疑点。」 宋喜没有说清楚的话,监控台后面的人却都能联想到。 沈兆易是宋喜前男友,还是初恋男友,这事儿在警局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还有传言称沈兆易当年去国外维和就是为了镀金,回来可以娶那时还是副市长千金的宋喜,谁料在这几年里,宋喜不知怎么就跟了乔治笙。 且不说沈兆易去查海威的仇,单说几人背地里的关系,也够人闲暇时间嗑着瓜子聊上半小时的。 外人皆传乔治笙霸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断不能容了沈兆易,元宝跟佟昊与乔家又是何等关系?这也是大家愿意相信沈兆易就是他们杀的直接原因。 现在不光警方怀疑,就连乔家的律师也提到这一点,如果想捞人出去,一来是警方没有更直接的证据证明,二来就是乔家律师打破警方目前提供的所有疑点,要想百战不殆,势必要做好战前准备。 乔治笙就坐在宋喜身旁,他什么都没说,想必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监控台后面的人看得既心惊又刺激。 佟昊先见宋喜欲言又止,随后又故意遮遮掩掩,这可不是宋喜的一贯风格,最近他已经从元宝那里得知了沈兆易还活着的消息,也知道现在大家就等着钓鱼,那么宋喜突然递了这么句话…… 佟昊难得脑子转的这么快,当即半真半假的接道:「什么意思?我是看不上沈兆易,但我看不上的人多了,谁缺个胳膊断条腿都要算我头上了?」 元宝当即呵斥:「少说废话!」 这反映在监控台的人看来,就是佟昊一时情急说的实话,听元宝和党贞谈了一个月的恋爱,这帮警察都习惯了爱情剧,突然上纲上线,众人赶紧神色一变,该切重点的切重点,做标註的做标註。 佟昊这回没有住嘴,而是继续道:「怎么说不得了?跟沈兆易不是朋友难道就非要杀他吗?这都什么狗屁逻辑。」 元宝也有些怒了,「你少说两句会死?不知道多少人要揪着你这句话当把柄的吗?」 佟昊道:「爱他么揪不揪,老子装怂不还是在这儿憋着?早知还不如实话实说……」 「佟昊!」元宝跟佟昊并排坐着,闻言更是直接扭了身子。 监控台后所有人屏气凝神,实话实说,说什么实话? 宋喜也是愣了,慢半拍试探性的问:「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还没说清楚?」 佟昊拉着一张脸,别开视线,沉默几秒后道:「我不想说。」 宋喜看向元宝,元宝面色不善,但也没有办法,怒其不争的瞥了眼佟昊,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道:「大概沈兆易出事儿一两个月以前,其实我们见过一面,当时沈兆易说不是他故意找茬想要查海威,是『上头』有人给他施压,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我没信,没准儿他就是甩锅,怕我们找他麻烦,我问了『上头』是谁,他刚开始不肯说,见我实在不信,这才说有可能是方耀宗,因为盛峥嵘入狱了,对方看乔宋两家不顺眼,只能先拿乔家开刀。」 元宝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监控台后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剎那间众人皆是面色大变,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平地一声雷,还是炸了。 宋喜眼睛直直的,顿了几秒后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元宝似笑非笑的道:「沈兆易的话我不信,谁料到他死了还拖上我跟佟昊,而且这话就算说出来,除了告我们一个诽谤诬陷的罪名,他们敢往上查吗?」 说话间,元宝抬起头,看向墙角的摄像头,隔空跟监控台后面的人对视,给予嘲讽的笑容。 宋喜脸色也沉了下来,「元宝,这事儿牵扯就更大了,你不要乱说话。」 元宝身子往椅背处一靠,面色跟佟昊差不多,就算笑也是笑得讽刺,「这就是我们之前为什么不提的原因,不提我们只是疑犯,提了……八成我俩要背锅了。」 沉默许久的乔治笙突然开了口:「不是就不是,在我这儿,我看谁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第1105章 抓鬼 宋喜觉的元宝和佟昊真不应该在警察局里待着,配个导演就能冲击奥斯卡嘛,原本她以为自己还要多提点几句,没料到几人一拍即合,端的是心领神会,整个过程看不出丝毫破绽,就是私底下对过稿子也不过如此。 佟昊唱红脸,明目张胆的生气,元宝算一半的白脸,笑得充满讽刺,乔治笙压根儿就是唱黑脸了,不苟言笑,宋喜拿捏着分寸,半晌后开口道:「如果你们早前私下里就见过沈兆易,按照警方的杀人动机推理,那想动手早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些话我都会跟律师说,现在还是疑罪从无,警方没有新证据,不可能一直关着你们。」 元宝不做声,佟昊冷嘲热讽的道:「别再从哪儿蹦出一个人证,直接看到我跟元宝开枪杀了沈兆易。」 元宝看着宋喜道:「反正该说的我们都说了,该得罪的人我们也都得罪了,剩下的事儿怎么办我们也管不了。」 宋喜道:「你放心,没杀人就是没杀人,无论如何一定不会让你们受人诬陷。」 监控台后面的人面色各异,今天的谈话内容实在是太劲爆,直接上升到方耀宗,还提到了盛峥嵘,谁不知道盛家跟宋家的恩怨,如果方家要替盛家出气,拿乔家人开刀也很合情合理。 关键这还不能一口咬定是元宝在含血喷人,不然证人的说辞又怎么讲?总不能双标。 案件发展到这种地步,看似元宝和佟昊是阶下囚,实则他们并不是背风向,警方办案秉持着疑罪从无的宗旨,如果现场证据不足以证明他们就是杀人兇手,那调查清楚之后就该释放,这是突然出现了一个证人,提供了『杀人动机』,所以才延缓了两人被保释的日期。 就像宋喜说的,没有新的证据,乔家的律师团队随时都可以过来保释。 探视时间到,宋喜跟乔治笙一同离开,待到坐进车里,宋喜才舒了口气,出声道:「你没跟他俩提前打招唿吧?」 乔治笙道:「是你临时决定要来的。」 宋喜道:「他俩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我刚刚都被震惊到了。」 乔治笙说:「佟昊这回还行,没拖后腿。」 宋喜道:「岂止是没拖后腿?他刚刚那个翻脸简直神演技,元宝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马上把方耀宗给拉下马。」 乔治笙道:「你现在要逼证人胡言乱语,也要逼方盛拿出证据,不把他们惹急了,她们什么时候才能下手?黑吃黑这一套,元宝和佟昊比你熟。」 宋喜道:「让沈兆易来查海威,这么缺德的事儿也只能是方盛两家干的,方耀宗一定不会亲自跟沈兆易联繫,哪怕盛家人…我都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做贼的人一定会心虚,现在都被点到头上了,不作为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们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乔治笙接着道:「这种命令要从上头传到沈兆易耳朵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警局里面找个中间人,而这个人的职位一定在沈兆易之上,不然怎么下命令?」 宋喜敏锐的说:「这个传话的人,很可能就是这次躲在背后的证人。」 乔治笙眼底的神情模煳了嘲讽和戏嚯,薄唇开启,他像是关门打狗般的口吻道:「你猜这个证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宋喜嗤笑道:「惹火烧身,骑虎难下。」 乔治笙道:「等着吧,对方做了这么大的局,『人命』都闹出来了,不可能草草收场就这么放元宝和佟昊出来,警方应该很快会收到证人的新证词,直接证明元宝和佟昊就是杀人兇手。」 果然,隔天乔家的律师团队去警局接人,警方以证人有新证词提供为由,暂不放人,律师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问这次的新证词又是什么,警方表示,目前还不能透露。 说不透露就不透露?说不放人就不放人?乔家这边的代表律师是刑法案件的专家,这么多年打刑事案就没输过,闭着眼睛都能把刑法的第几条第几项搬到檯面上来,岂是一个警察能对付的了的? 警员败下阵来换组长,组长败下阵来换副局,最后副局也搞定不了,只能纪权忠出面,但纪权忠却话锋一转,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他也表示至今为止没见过证人,证人的几次证词提供,连他这个警察局局长都给越过去了,说是直接写信提交了上头,上头又是谁在负责?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罪案发生,哪怕是在治安超好的夜城,但区别也只是曝光和没曝光而已,这次的案件显然不是普通级别,已经滚雪球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就连方耀宗的名字都被牵扯其中,纪权忠也直接上报,表示目前以他的能力没办法越级查出,希望上面给予支持和协助。 这次的上报很快得到上头的反馈,被直接点到名字的方耀宗表示愿意配合接受调查,为保公平公正,这次的案件同时还有党毅和其他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共同监督。 闹到这种地步,证人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这个人必须要以本来面目示人,而他的身份一经公开,有人惊诧,有人则是意料之中。 关鹏磊,夜城警察总局副局长,也是沈兆易的直属上级之一,他平时要管经侦科,沈兆易的行动也要由他批准才能正常进行。 遮掩了这么久,怪不得此人不愿露面,原来就是自己人,警察局的人都惊着了,但早就怀疑到他头上的乔治笙却是意料之中,早前推测过,是沈兆易身边的人,还得是他上级,在沈兆易上头的还有几个?排除法也能算出来。 怪不得关鹏磊最近没有进监控台,原来是要避嫌,如今他的身份更是直接转成证人,坐在询问室里接受调查。 不知是不是近日里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关鹏磊的精神显然很是憔悴,眼白上布满红血丝,眼眶也是靑虚虚的,作为下属的老警察还是见惯了世面,公事公办的问道:「你说想要提供关于本案的关键证据,是什么?」 关鹏磊平日里是不抽菸的,今儿却是从对面的警察要了一根烟,点燃,抽了两口,足足过了将近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出声道:「其实我撒谎了……」
第1106章 往死人身上泼脏水 关鹏磊一开口就是爆点,监控台背后站着纪权忠和另外两个副局,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监控画面中,关鹏磊显然有些心绪不宁,但却强自压制,声音低沉的说道:「沈兆易出事儿之前,我跟他有过一次谈话,怕他亲自带队去查海威会有负担,本想给他做些疏导,告诉他公事公办……但是聊天途中沈兆易一度情绪很激动,跟我说了些他跟宋喜…也就是乔治笙老婆的过往,他说他很不甘心,言语中也有一些偏激的话语。」 对面的老警察马上敏锐的问:「他说了什么偏激的话?」 关鹏磊道:「无外乎儿女情长,他把乔治笙当情敌,觉得是他抢走了宋喜,沈兆易恨不能……他说有时候想想就恨不能让乔治笙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黑商去死,他还说自己不会嫌弃宋喜,他可以照顾宋喜和孩子。」 老警察继续问:「那你是怎么说的?照理沈兆易出现这种偏激的思想,就不该让他再继续调查海威。」 关鹏磊道:「我当时也很震惊,但我觉得年轻人,气盛,可能就是一时的不满,毕竟沈兆易还是很优秀的,这点众所周知,我认为他在工作上有最基本的克制和归束,而且后来沈兆易自己也改口了,说不该说这种意气用事的话,对于海威的调查,他一定会公事公办。」 老警察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关鹏磊说:「沈兆易出事儿前的一个礼拜吧。」 老警察问:「那这一个礼拜期间,沈兆易有没有其他比较异常的反应?」 关鹏磊说:「我有格外的多留意他一点儿,他在警局还是跟从前一样,我估计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同事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异样,直到他出事儿的当天……」 说到关键处,老警察忙问:「出事儿当天?当天沈兆易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关鹏磊手中的烟夹了半天没抽,菸灰积攒了一截,他手指微微一抖,菸灰掉在桌上,他下意识的伸手拂去,紧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吐出,逐渐模煳了关鹏磊的面庞,在烟雾还未散尽之际,只听得他沉声道:「出事儿当天沈兆易给我打过电话。」 「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说调查海威的工作结束了,想休息一下,我说没问题,你平日里没假期,休息一下也好,我让他回局里,我给他批假,他说约了人吃饭,等明天再说,我还劝他放松放松,他说清理完才能好好休息,我说工作是做不完的,他说做完一件是一件,然后突然又问了我一句,关局,你说夜城的天总是这么灰濛濛的,是不是因为太多脏东西藏在里面了……我当时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想安慰几句,恰好我这边有事儿,他那边也说要跟人去吃饭了。」 一口气说完,关鹏磊似乎觉得很疲惫,想抽菸,抬起手才发现烟已经快到底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借着抽了一口,随后道:「现在出事儿了,我才明白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想休息,但是要清理完才能好好休息,还有夜城的天……」 双手搓揉着脸,关鹏磊面色极其难看,半晌才道:「是我没有拦住他,早知道他要做傻事儿,我该拦着他的。」 老警察也听明白了,可听明白是听明白,该问的他还是要明知故问:「你的意思是,沈兆易当天约了元宝和佟昊,是打算向他们两个寻私仇报復的?」 关鹏磊闭着眼睛,似是不愿面对现实,可还是应声道:「我只能这样想了。」 老警察道:「那你为什么第一次没露面儿作证的时候,不把这里面的事情讲清楚,只说沈兆易告诉你,他好像查到了海威的什么问题?」 关鹏磊慢半拍睁开眼,闭了会儿眼睛,他眼底的红血丝更浓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人,他哑声回道:「因为我猜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沈兆易想报復乔家,所以从元宝和佟昊下手,但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死了,身中三枪,但我不能说……我不能让一个优秀的警察临死还要背负上为情犯罪的包袱,我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拦住他,如果我能在第一时间就拦下他,他就不会出事儿!」 关鹏磊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眶通红,双手攥拳,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 对面老警察顿了顿,低声道:「关局,你冷静一点儿。」 关鹏磊愣愣的,似是后知后觉,半晌才重新伸手捂住了脸,情绪很失控。 监控台后面的人目睹也听到了一切,一时间皆是无言,如果说关鹏磊的第一版口供只能证明沈兆易的死跟元宝和佟昊有牵连,那么这一版证言,无疑是坐实了事发的所有动机,包括沈兆易的死,如果是他主动挑起的,那么元宝和佟昊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他也是理所应当,同样因为是事发突然,两人杀了人想要隐藏更是天经地义,比起所谓的防卫杀人,根本拒绝承认杀人,岂不是更好的方式? 如果是其他证人坐在这里,事关重大,警察一定会说,你要保证所有证词都是真实的,做假证的罪名很重,尤其是刑事案的假证,最重会跟犯人同处。 但关鹏磊就是警务人员,他自然知道做假证的罪名有多重,所以老警察很委婉的说了句:「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我看你现在的情绪也很激动,要不要先暂停一下,待会儿再说?」 关鹏磊用力的抹了把脸,摇摇头,「不用再问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为我自己说过的话负法律责任,第一次没有把实情说出来,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已经犯了纪律,我请求组织把我关押,我随时接受提审。」 其实关鹏磊也很聪明,他在这时要求组织把他关押,实际上是不想再给盛浅予操控他的机会,说多错多,他今日之举是无可奈何,也是踏上了不能回头的路,但人都会为自己做打算,少说少错,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劫,他在关键时刻帮了方盛两家,日后升官发财自是不必说,若是倒霉……也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要随随便便的把身家性命压到其他人身上,看看盛峥嵘是什么下场,自己亲女婿斗不过如此,更何况他个外人了? 关鹏磊原来最高也只搭上过盛峥嵘,从未跟方耀宗有过接触,但他早就表态了,他是这条船上的人,所以盛浅予使唤他才使唤的特别利索,更是直接投出方耀宗,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说白了,方党宋盛之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顶峰时刻,成败就此一举,局内人不存在隔岸观火一说,是生是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1107章 这个世界让人失望 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欺负死人不会开口反驳,这点宋喜和乔治笙早就想过,只不过当关鹏磊坐在警察局里义正言辞的说沈兆易是为情寻仇的时候,宋喜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恶寒。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道?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正义和良心可言? 关鹏磊一边说着沈兆易是个英雄,一边又在大言不惭的往英雄身上抹黑,也就是沈兆易还活着,不然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如今两边各执一词,元宝和佟昊称沈兆易可能是受了方盛两家的威胁,而关鹏磊则说沈兆易为了宋喜想要报復乔家,明面上看两边又是僵持了一局,可一方是嫌犯,又是树大招风的乔家人,另一方是警察局副局长,身上背负着『正义』和『真诚』,这样的两方证词,孰是孰非,如今死无对证,全靠人为判断。 警局不肯让乔家的律师保释,乔家也不甘示弱,到底是把这事儿闹成了全民皆知,全民关注的热点新闻,用佟昊的话来讲,「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那些有眼无珠的从来没把我们当过好人,我还怕丢人啊?」 这话是话糙理不糙,说的也没错,元宝和佟昊都是不怕上热搜上新闻的人,局子都不知被人坑进来多少回了,反观关鹏磊,他上新闻都是正面形象,想必外面要是下注,那也得压关鹏磊说实话的占九成,他们就是要让关鹏磊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今他说的有多信誓旦旦,日后反转就有多无力回天。 关鹏磊被两边人架到了风口浪尖儿上,不得不在接受媒体採访的时候,硬着头皮咬着牙承认,他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掺假,如果做了假证,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眼下民声四起,不出意料,十个人里最少有八个人认为是元宝和佟昊杀了人,另外的两个不是认为关鹏磊说假话,而是在骂沈兆易,「原以为是个英雄,是个好人,没想到暗地里内心这么狭隘,还要抢别人老婆……」 「我就说啊,这世上还哪有什么捨己为人的好人了?不过是警方做做表面功夫,想树立典型罢了,命就一条,你捨得搭在陌生人头上?还一而再再而三?真当自己是活菩萨呢。」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果是他主动去寻仇,那也难怪对方下狠手把他杀了,这不自找的嘛。」 比起坏人办坏事儿所受到的非议,好人做一百件好事儿也抵不过做错一件事情,仿佛大家对好人的标准就是无限的接近圣人,要说这世上真有不公,那就是人心险恶,你永远都不敢想像自己在陌生人的眼里和心里是什么形象,认真想会觉着心寒。 起初大家众志成城,一心想为沈兆易讨回公道,如今关鹏磊的一番证词,不知多少人要悬崖勒马,静观其变的都算是理智的,不少人已经开始在网上诟病沈兆易,以极其噁心的心态来揣摩沈兆易的心理。 哪怕是个局,宋喜看后仍旧怒不可遏,明明心火在烧,可心却冰凉冰凉的,从事发到现在已经拖了一个多月了,沈兆易的身体正在稳步恢復,刚开始是持续昏迷,后来偶尔有肌肉的机械跳动,再后来可以睁眼,再后来可以勉强的开口说几个字。 他伤得太重,对方压根儿就没想留他活口,是元宝及时做了止血处理,是宋喜凌岳和其他医护人员的拼命抢救,是老天保佑,也是沈兆易自己命不该绝,这里面有太多的运气成分,缺一样,沈兆易都不可能活下来。 没有人会跟沈兆易八卦网上的那些噁心言论,倒是宋喜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想劝他,这次好了之后别做警察了,就算要做,能不能别再一铺心思的为别人着想了? 看看那些键盘侠,如果他们在沈兆易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出事儿,沈兆易一定会拼死相救,但他们呢?他们配吗? 可是话到嘴边,宋喜什么都不敢说,不想刺激沈兆易,也知道他会一笑而过。 他就是这样的人,主意正,耳根子又硬,认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这个案子不仅是刑事案件,涉案人员颇多,且各个有背景,它更是一件全民热议的焦点事件,虽说依法治国,但法内还需有情,如今太多人表示一定要严办此案,警局这边人证物证都有,面对着乔家和外界的双重压力,只好开庭审判。 第一次开庭,被告席坐着元宝和佟昊,身旁是辩护律师,身后还跟着整个律师团队,声势浩大,颇有用钱用势也要保人出去的架势。 乔治笙自然会出席,令人意外的是,宋喜没有避嫌,也坐在了听众席上,她不管外界怎么说,怎么议论,她的出现就是表明立场的最直接方式。 让人难过的是原告席,沈兆易『死』了,沈兆容还在坐牢,沈家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头露面,只能由警局派人出面代替,空空的座位前面,放着一顶警察的帽子。 正式开庭,原告和被告纷纷由律师代表发言,这些话都是一个月内翻来覆去两方说过多少遍的,别说是当事人,就连宋喜都能背得下来,眼下需要法官判决的,就是更相信哪一边的证词。 在法官要跟陪审团商议之前,被告律师席的代表律师有话要讲,法官允许,律师起身道:「在最终结果判定之前,我想以个人名义说几句话,如果抛去我的律师身份,仅以一个普通人活了四十八年的人生经歷来看,我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令我失望……」 「我小的时候,我父亲对我讲,抓贼见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再长大一些,一个当警察的叔叔告诉我,很多时候,就连眼见的也不能全部相信,因为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概率巧合,就好比法官丢的东西被别人偷了,小偷恰好把东西掉在地上,又恰好我捡到了,这时法官看到他的东西在我手里,如果法官知道我的律师身份,也觉得我在社会上还有些名望,他一定会相信我的解释,但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在某些戴着有色眼镜的人眼里,我连普通人都算不上,那么我的解释,又有谁会听?谁会信?是不是我就要代替真正的小偷被冠以偷窃的罪名?」 「我说我觉得这个世界令我失望,是很多人渐渐开始觉得证据不重要了,逻辑不重要了,甚至证人的证言都要选择性的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怕是终有一天大家都会披上善良正义的外衣,然后在背地里做着违法犯罪的勾当,反正被抓也有那层外衣扛着,谁也不必理会事情的本身到底是孰是孰非。」
第1108章 逼问 律师的这番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懂,也都能对号入座,此话一出,警方那边的律师起身示意,「对方律师的话有严重的指向意义,说的再严重一点儿,你在煽动法官和陪审团的情绪,在刻意扮演弱者,而且谁是披着善良正义外衣的人?请对方律师指出来。」 乔家律师不紧不慢的回道:「站在这里我是律师,但首先我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如今是网络发达的时代,从事件发生到现在,我的当事人受到了多少不公的评判和指责,在座的各位不能当做视而不见,这些公平吗?在法官没有宣判之前的提前道德审判,难道不是对我当事人的伤害吗?难道只有警方的证词是证词,我两名当事人的证词就是故意狡辩?你问我谁是披着善良正义外衣的人,我告诉你,是每一个无视法律,无视证据,甚至无视死者的人!普通人用刻板印象去评论人,顶多只是对人造成精神上的伤害,但如果有权利定夺一个人是自由还是有罪的人,他也用刻板印象和民意去评判对错,那还讲什么法律?」 警方律师道:「再次请你不要偷换概念渲染情绪,我们就事论事,如果你质疑我方证人证词的可信程度,请你提出疑点,我方愿意配合回答。」 乔家律师等着就是这句话,当即说了句:「好。」 说着,他目光落在关鹏磊身上,一眨不眨的提出第一点疑问:「你说沈兆易生前曾跟你提过他的初恋女友,以及想把她夺回来的心思,没错吧?」 关鹏磊面无表情的回答:「没错。」 律师继续问:「你觉得这种事情算私密吗?」 这句话让关鹏磊本能的觉着有陷阱,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井在哪里——乔治笙和宋喜可都在一旁坐着呢,他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现在身家性命都在方盛这里,他真怕出了大门就身首异处。 但他不能有太久的迟疑,做贼心虚的人干什么都要思前想后,怕被人怀疑,所以他短暂的沉默过后,开始道:「算吧。」 律师道:「一般什么人之间才能聊私密话题,兄长?好朋友?总不会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关局长,你觉得你跟沈兆易平日里的关系属于哪一种呢?」 关鹏磊渐渐觉察出一丝苗头,但己方律师没有阻止,就证明对方律师的询问在范围之内,所以他硬着头皮回道:「我们平时是上司和下属,但私底下是朋友。」 律师很快的逼人道:「什么样的朋友?朋友也分很多种,点头之交,生死之交,良师益友,你说了沈兆易跟你谈的话题属于私密性质,那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也不仅仅是普通朋友了?」 关鹏磊终于知道对方律师存的是什么心,可这会儿已经晚了,己方律师出声打断,「对方律师不要故意套我方证人的话,关鹏磊和沈兆易是什么关系,这是两人的私交,跟本案并无直接关系。」 乔家律师道:「怎么没有关系?」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夹,道:「据我所知,关局长跟沈兆易应该算不上朋友,我指的朋友,是可以聊知心话,还能让沈兆易在聊天过程中崩溃失控的那种,这里面是警局经侦科同事对两人关系的证明,几乎每个人都表示,在日常工作期间,关局跟沈兆易的接触并不频繁,几乎每次都是公事公办,沈兆易进关局办公室的次数和时间都很少。」 有人把证据提交法官,在此期间,乔家律师说:「我想听听关局对此是如何解释的,如果你跟沈兆易的关系并非你说的这般亲密,那你口中的私密话,想来也并不可信。」 这会儿警方律师是没办法当庭给关鹏磊支招的,只能沉默,法官看完证据之后,看向下面的关鹏磊。 关鹏磊到底是干了多少年的警察,心理素质过硬,这会儿也能面不改色的回道:「男人之间的情谊不需要像女人一样每天腻在一起,更何况我是上级,沈兆易是下属,过多的在局里表现出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也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其实我很欣赏他,欣赏他在工作和为人的方方面面。」 他的回答没有丝毫漏洞,乔家律师一边点头一边道:「所以你在最初没有说清沈兆易去找元宝和佟昊的真正原因,也是为了给他留最后一丝颜面?」 关鹏磊说:「是,我以为警方会在现场找到新的证据,没想到没有,但我又不想让沈兆易死的不明不白,只能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律师话锋一转,忽然问:「你说沈兆易在出事儿的当天,你们曾通过电话,那为何警方后来查沈兆易的手机通话记录,没有发现你,是去通讯公司查记录才知道你们的确有过通话?」 关鹏磊淡淡道:「可能他知道自己这次去,很可能会出事儿,怕给我添麻烦吧。」 律师道:「那有没有可能不是沈兆易本人删除的?」 关鹏磊心生警惕,摇头道:「我不知道。」 律师说:「那我换个问法,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当天是熟人打电话约了沈兆易去饭店,然后设下埋伏开枪把他杀死,再删掉手机中的通讯记录,转而用沈兆易的手机发简讯给元宝和佟昊,来一出『捉贼见赃』,这个人知道沈兆易的一切动向,就连他死后都能合理化一切细节,关局是刑侦出身,你觉得呢?这种操作的可行性大不大?」 关鹏磊一眨不眨的看着乔家律师,没有马上出声,己方律师赶紧打断道:「我请对方律师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不仅是质疑我方证人的证词,你还在无证据的蓄意揣测和映射。」 乔家律师看向法官,「这次的案件在现有的物证上只有两把带指纹的手枪,其余的都是靠证人的证词判断,我有理由怀疑对方证人证词的可信性,而且我希望对方证人从自身的专业角度来正面回答,我提出的疑问,到底可不可行。」 台上的法官跟常斌私交甚笃,常斌早就跟他打过招唿,法官也知道向着谁一些,所以假意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对方证人请回答。」
第1109章 横生枝节,求锤得锤 关鹏磊心虚到极处,像是被人当众剥掉了正义和善良的外衣,整个人赤条条的,关键他还一身的黑,面对乔家律师,他目不转睛,出声回道:「沈兆易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愿再去回想他出事儿的经过,更不愿像个杀手一样去模拟他死亡的全过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是我杀了沈兆易吗?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从杀人动机这里就不成立。」 乔家律师道:「你别忘了元宝在沈兆易出事儿之前,也曾跟他有过见面和对话,当时沈兆易表示,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让他查海威,关局是直接管理经侦科的,这个命令也是你下达的吧?」 关鹏磊不着痕迹的换了个姿势,出声回道:「是我下达的,但这次调查的公司不止有海威,还有不下四家其他公司。」 律师问:「这个命令是你单独下达的,还是在你之上有人派发,你只不过是传达?」 关于这个,关鹏磊就是想兜也兜不住,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所以他坦然回道:「当然不是我单独下达的,我是转达上面的指令。」 上面,警察局副局的上头,人说少不少,说多也绝对不多了,律师追问是谁,关鹏磊回了个办公室名称,当初方盛两家有意让沈兆易和乔治笙互斗,也不会傻的独树一帜,自然要走正规渠道,还拉上其他几家公司作陪衬,搞得好像是公事公办,实际上只有内部人才知道。 不过这会儿就算往上查,也一定查不到什么,所以关鹏磊还没到担心的地步。 律师盯着关鹏磊的眼睛,步步紧逼,出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没有人故意逼沈兆易去查海威了?」 关鹏磊道:「当然。」 律师说:「不见得吧?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想要刁难沈兆易,所以联合你一起下命令给他呢?」 关鹏磊面无表情的说:「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 警方律师正要出声要求法官制止对方毫无证据的人身攻击,乔家律师却是没等他开口,忽然又从桌上拿起一份资料袋,出声道:「我想请法官看看这个。」 有人接了资料袋往台上送,在此期间,关鹏磊和警方律师全都紧紧地盯着乔家律师,心生警惕。 乔家律师也无意遮掩,大大方方的说道:「关局长说对于沈兆易去查海威一事,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因素,纯属是公事公办对吧?那我想问一句,你跟盛峥嵘熟吗?」 此话一出,关鹏磊心脏勐地一沉,也就是见惯了风浪和场面才能尚且维持住表面的平静,警方律师出声打断,「法官,我要求禁止对方律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扰我方证人,问一些与本案毫无关系的人和事,干扰主线。」 法官低头看着刚刚送上来的东西,抬头道:「请证人回答对方律师的问题。」 关鹏磊不知道乔家律师上交了什么证据,突然问到盛峥嵘,让他怎么讲?他跟盛峥嵘的关系没法说,说了就得进去陪盛峥嵘。 「怎么?关局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关鹏磊思忖片刻,出声回道:「我跟他有些私交。」 乔家律师问:「私到什么地步?你跟盛峥嵘的关系更好一些,还是跟沈兆易的关系更好一些?」 直到这会儿关鹏磊才有种空气稀薄之感,人都会有危机意识,更何况是刑侦出身的人,他嗅到危险近在眼前,心中警铃大作,他思忖半晌,出声回道:「我不做这种比较。」 乔家律师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做这种比较,因为结果显而易见,沈兆易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鹏磊眉头一蹙,沉声道:「无论是律师还是警察,说话都要讲证据,你一再暗示我是杀沈兆易的兇手,却全是凭主观意念,这跟你之前说的不公平有什么不同?」 乔家律师朝着关鹏磊一笑,不答反问道:「张本浩你应该认识吧?」 因为突然,关鹏磊虽是一眨不眨,却是肉眼可见的强撑,他一言不发,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乔家律师继续道:「或者我该报一下张本浩名下的银行卡卡号,关局才能有些印象呢?」 关鹏磊暗道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查到这个人头上来? 乔家律师替在场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解释:「张本浩七年前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十年,目前还在坐牢,根据我国居民身份证使用条例第十条规定,被判有期徒刑的人,身份证要由有关机关进行收缴,待刑满释放后由本人申请才能重新发放,而目前张本浩名下却有一张正常使用的银行卡,并且卡内金额数目流转巨大,少则几十万,多达几百万,我们调查过这张卡上的转帐交易记录,发现从这张卡上曾转走的大笔金额,跟盛峥嵘当初被告贪污时,有关机关在他卡上查处的金额正好相符,不仅金额相符,就连时间也对的上,关局,你能否就此解释一下,比如这张卡不是你持有的,或者你跟盛峥嵘根本就不熟?」 关鹏磊是万万没想到,乔家竟然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竟能查到一个坐牢的人头上,这简直不可思议,而且张本浩本人都不清楚,乔家又是从何得知的? 既然他们都查到了这里,那么之前的话不过是猫抓老鼠前的戏耍,简直可恨! 关鹏磊沉默,法官看向他道:「证人请正面回答律师的问题。」 关鹏磊早已面色铁青,原以为替方盛办事儿是铤而走险,怎知枪打出头鸟,先把他给折在这里,当初盛峥嵘出事儿都没把他给兜进去,现在却…… 「证人请回答问题。」法官第二次出声催促。 关鹏磊脸上的汗几乎是一瞬间就冒出来了,他不敢再开口,不是说多错多的问题,而是在算东窗事发,以他的贪污金额,到底要判多少年。 然而乔家律师压根儿没就想放过他,在关鹏磊哑口无言之际,继续道:「关鹏磊跟盛峥嵘私交匪浅,两人常有大额金钱利益往来,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他跟盛家沆瀣一气,打着办公事的幌子让沈兆易去查海威,继而让众人以为乔家跟沈兆易不合,再找合适的机会杀人嫁祸!」 关鹏磊不愧是警察出身,或者说他贪生怕死,哪怕知道贪污的罪名落下来最少也得个十几年,但杀人的罪名一旦扛下来,那就是死罪。 所以他当即瞪大眼睛反驳:「我没杀人!沈兆易的死跟我无关,你有证据吗?不要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扣!」 关鹏磊也是急了,不再装气定神闲,一手攥着拳头,另一手指向乔家律师。
第1110章 雪中送炭?非奸即盗? 关鹏磊没有否认银行卡的事情,这就足以证明他跟已被双规的盛峥嵘确有私下的利益往来,那么他这几次所说的证词,实在是不能採纳,乔家律师没有再说别的,仿佛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想证明关鹏磊的证词问题,法官当场宣布休庭,在此期间台下的宋喜悄悄地捏了下乔治笙的手,他不着痕迹的回握,两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掌控。 案件原本一边倒的向着关鹏磊一方,如今当庭急转直下,元宝和佟昊无需自证清白,敌人的诬陷就是他们无罪的最好证明,然而关鹏磊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他怎会轻易承认自己就是杀害沈兆易的兇手,所以短暂的休庭过后,法院宣布要对证人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此案择日再审。 元宝和佟昊依旧不能被保释,还是要被送回警局关押,不过这次他们并不孤单,又拉上了一个关鹏磊做垫背。 宋喜跟乔治笙坐车回去的路上,前者出声道:「纪局那里我爸已经跟他打过招唿,关鹏磊会先押回警局等候进一步调查,这段时间足够纪局跟关鹏磊摊牌。」 乔治笙道:「八成关鹏磊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查到那张银行卡。」 乔治笙意味深长,宋喜也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想到几日前她突然接到祁未打来的电话,约她出去见面,有些事儿想跟她当面聊。 上一次祁未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盛峥嵘在监委会之际,他直接拿出祁丞跟盛峥嵘私下勾结的贪污证据,藉由乔宋两家的手,直接在盛峥嵘罄竹难书的罪薄上又添了漂亮的一笔。 如今宋喜对祁未的感觉很微妙,她知道他不简单,乔治笙也一再提醒,叫她有所提防,可宋喜还是觉得,祁未没有害她的心,而且这次打电话叫她出去,十之七八也会给她看个『好东西』。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宋喜跟祁未碰头,惯常问候了几句,等到坐下来,祁未也不拐弯抹角,而是拿出一个笔记本,出声道:「最近我爸妈住的房子在装修,我哥那屋自从他不在以后,除了阿姨日常打扫之外,任何人都没碰过,工人往外搬床的时候,看到床下有一个笔记本,拿出来给了我妈,我妈翻了几页之后打电话叫我回家……你可以看一下。」 宋喜得到允许才翻开笔记本,这一看倒好,她美眸微瞪,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祁丞这些年跟各大小官员的利益往来,事无巨细,她粗略的扫了一眼就有几个是认识的人。 祁未道:「我只看到第二页,第二页上标註了他跟关鹏磊的金钱往来,我知道最近你们正在帮元宝和佟昊打官司,关鹏磊的证词对你们很不利,如果你们能证明他私德有亏,也就能证明他的证词是不可取的,虽然不能直接帮元宝和佟昊洗清嫌疑,好歹也能拖上一阵儿,而且证据不足法院也不会判的。」 宋喜暗自惊讶,还没等对祁未说什么,祁未主动道:「这个笔记本放在我这里就是烫手的山芋,如果叫外人知道,我可能也离死不远了,如果不是你们正在打官司,我可能直接烧了,但现在想来想去我还是要给你,毕竟元宝和佟昊是你朋友,他们也没有杀人,不该受到不公平的指责。」 宋喜无法形容内心的感觉,像是每一次她需要什么,祁未都能『恰好』给她送来,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好事儿,两人非亲,就算是朋友,也没达到过命的交情,而他将这样的笔记本交到她手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车上,乔治笙冷飕飕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喜回神后说:「第一不是无事,现在是有事儿,还是大事儿;第二……」宋喜微顿,紧接着道:「就我这么有自信的人,我都觉得祁未不是因为喜欢我才送证据给我,所以我也挺好奇,他到底是图什么?」 乔治笙道:「他最好是别把主意打到你头上。」 宋喜侧头去看他,见他绷着一张俊美的面孔,忍不住勾起唇角,轻笑着道:「孩子他爸,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小气?」 乔治笙不冷不热的说:「咱们这边一有什么事儿,祁未保准能雪中送炭,别的不说,最起码他一直在关注着,不是关注我,那只能是关注你了。」 他越说声音越沉,毫不遮掩心底的不爽。 宋喜很快回道:「谁说他一定是关注我不是关注你了?万一他就是想讨好你呢?」 乔治笙看了宋喜一眼,宋喜忍不住想笑,「你要是脾气好点儿,保准儿男女通杀。」 乔治笙说:「我才懒得当中央空调。」 宋喜道:「没见过谁家空调只能开冷风的,温度从零度起跳,无限往下。」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心底也是忌惮祁未的,就像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总会让另一个人心里发毛,不过好在祁未目前看来不是敌人,因为他的这个笔记本,乔家顺利查到关鹏磊的私密银行卡,并且查到关鹏磊跟盛峥嵘的往来实锤,如果不是这一遭,他们怕是要提前把沈兆易给搬出来,这样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少了跟关鹏磊谈判的时机,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一时情急就把上头的人给供出来。 如今,这个时间差打得刚刚好。 关鹏磊刚被带回警察局,纪权忠已经在局里守着,两人一个副局一个正局,想聊点儿话自然不用在审讯室,单独的房间,关闭了监控,纪权忠和关鹏磊面对面坐着,纪权忠不急着问话,良久的沉默,倒是把关鹏磊给弄急了,他垂着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纪权忠道:「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少年了?」 关鹏磊:「……」 纪权忠:「今年过去正好二十五年了,虽然我们各为其主,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去替人被黑锅,贪污受贿,你脱了这身衣服顶多也就是判个十年八年,杀人?还是警务人员,你是不想活了?」 关鹏磊缓缓抬起头,绷着脸回道:「我没杀人,贪污受贿我认了,杀人?谁有证据?」 纪权忠双手交扣放在桌上,身体前倾,一眨不眨的回视他,压低声音道:「沈兆易,如果是他亲口说的呢?」
第1111章 攻破 有那么一瞬间,关鹏磊仿佛没有听清沈兆易三个字的发音,可他清清楚楚看到纪权忠的口型,不会错,说的就是沈兆易。 关鹏磊瞳孔骤然一缩,明显愣了几秒才道:「什么意思?」 纪权忠一字一句的回道:「沈、兆、易,他还活着。」 关鹏磊下意识的眉头一蹙,「不可能……」 纪权忠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面朝关鹏磊,视频中是沈兆易躺在病床上,脸色很白,虚弱却清晰的说道:「事发当天,关鹏磊打电话约我去饭店,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谈,我到了饭店之后,早有人埋伏在里面,中枪之后我没有马上昏迷,感觉有人从我身上把手机拿走了。」 视频就录到这里,戛然而止,见关鹏磊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纪权忠慢条斯理的把手机放在桌上,淡淡道:「是不是沈兆易本人,你可以慢慢看清楚,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坚持没有受人指使,那么派人枪杀警务人员的罪名,你逃不掉,你自己也说了,贪污受贿只是坐牢,后者,你怕是命都保不住。」 关鹏磊很想点开视频再重新看一次,可他不敢,一天连续遭到两个致命打击,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濒临绷断,这还是基于他不是普通人的心理素质,如果换一个,怕是早就不堪一击,和盘托出了。 纪权忠也是审讯的专家,关鹏磊此时不过是强弩之末,他以为自己在思考对策,可他完全是六神无主的,所以纪权忠恩威并施,威逼利诱的说道:「犯过的错已经无法弥补,现在你需要的是怎样把惩罚降到最低,我知道你儿子在国外刚刚大学毕业,你弄这么多钱也无非是为他以后的生活铺路,坐牢还有出来的那天,难不成你真想替别人当替死鬼,连你儿子日后结婚生子都看不到?」 关鹏磊忽然抬手捂住脸,露出的皮肤青筋乍现,此时已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纪权忠出声道:「你别怕方盛两家会要挟你,乔家早就派人去了国外,你儿子不会有危险,也没人会以此要挟你。」 此话一出,关鹏磊浑身一僵,过了几秒,他拿开挡在面前的手,不消片刻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直勾勾的盯着纪权忠,他沉声道:「你让乔家离我儿子远点儿!」 纪权忠道:「老关,虽然今天的处境会让你觉得是成王败寇,但我还是那句话,多年的老同事老同僚,我真心劝你一句,方盛两家早晚都要完的,识时务比一条道走到黑要好,而且你是真心要忠于方家吗?你看看谭闫泊是什么下场?不瞒你说,如果不是方盛两家做得太过,谭凯不会死。」 关鹏磊太阳穴处青筋隐现,再次道:「别碰我儿子!」 纪权忠道:「你是犯了错,也不知从何时起换了信仰,但我依旧相信咱们入这行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哪怕现在也不是我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而是你身后的人做错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你讲真话而已,就这么难吗?」 眼下纪权忠已经完全占据主导地位,但难得的是他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威胁,关鹏磊是个明白人,纪权忠几次三番的提到他儿子还有谭凯的结局,关鹏磊不会不明白。 果然,关鹏磊沉默片刻之后,出声道:「我说实话,乔家保证不会动我儿子?」 纪权忠道:「我可以给你保证。」 关鹏磊道:「我凭什么信你?」 纪权忠说:「因为你还不够格当乔宋两家的敌人,更别说是上头那位,他们要彻底搬到方盛,你不过是棋子。」 这话说的刺激人,但却特别真实,关鹏磊落得如今田地也不需要什么面子,听了这话反而沉下心来。 垂着视线,他开口道:「当初是盛峥嵘跟我联繫,要让沈兆易去查海威,他们上面已经准备好各项流程,到我这里只需要直接派发任务。」 纪权忠问:「那是谁要杀沈兆易?」 提到沈兆易,关鹏磊也十分心虚,似是这件事儿也触及到他的底线,眉头轻蹙,他缓了几秒才道:「杀沈兆易是盛浅予的意思,那时候盛峥嵘已经进去了,我没想到盛浅予这么狠,想要沈兆易的命去嫁祸乔家人,刚开始我也不想做,但盛浅予把方耀宗抬出来,我已经站在他们这条船上,我没得选……」 纪权忠思忖片刻,开口道:「现在法院那边一定会衡量你的诚信度,你所说的话也不再向从前那样有信服力,更何况方盛两家的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一两句话就能定罪的,而且他们很擅长反咬一口,说不准到时要用什么方法让你背黑锅,最后的结果就是乔家平安保释,方盛滴水不沾,而你,是这场博弈中唯一的牺牲品。」 纪权忠三言两语把关鹏磊的冷汗都给说下来了,眼白泛红,他急声说:「如果我能证明盛家并不清白呢?」 纪权忠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记住,你对他们存有顾虑,他们一定会趁机把你往死里整,原本就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凭什么替他们扛罪?」 关鹏磊不想死,他一点儿多余的罪都不看担,所以眼下更是拼了命的把错误往盛家头上推,纪权忠从中暗示,盛峥嵘已经进去了,盛家之所以会这么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方家。 关鹏磊知道纪权忠是什么意思,本想说他从未跟方耀宗有过直接联繫,可话到嘴边,他也改口道:「是,无论盛峥嵘还是盛浅予,他们都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过方耀宗,尤其是盛峥嵘,他说这些年能走到这一步,坐到这个位置,都靠方耀宗……」 纪权忠心里这块石头终于放下了,想要抓方耀宗的把柄简直太难,而关鹏磊这颗臭棋恰好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关键作用,这件事儿牵扯这么多,闹得这么大,方耀宗的名字只要被提及都是很忌讳的,现如今『疑犯』提,就连警方的证人都反咬一口,可想而知,方耀宗的日子也一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第1112章 妻离子散的破败 乔家律师在法院上掀了关鹏磊的底儿,这事儿自然瞒不住,风声传回方慧耳朵里,她第一时间叫人安排盛浅予出国,盛浅予不走,方慧大怒:「你留下来干什么?现在关鹏磊已经暴露了,你保证他不会把你供出来?」 盛浅予道:「他又不是傻子,杀人的事儿他会随便认?沈兆易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如果有证据,乔家也不会等到现在。」 方慧不听,执意道:「你赶紧走,离开夜城,趁着现在还能走……」 盛浅予不走,「你跟我爸都在这儿,我要去哪儿?」 方慧瞪眼道:「你在这儿才要连累我跟你爸!」 盛浅予一眨不眨,一声不吭,这自然不是方慧的真心话,没有不为儿女打算的父母,方慧也是怕东窗事发,第一个倒霉的就是盛浅予,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盛浅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方慧也是红着眼眶。 过了一会儿,还是方慧率先软下口吻,出声说:「现在局势很不好,上头已经派人在调查余昇的财政问题,如今关鹏磊跟你爸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你赶紧走,去英国,那边儿的公司还需要你打点,夜城这边儿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外公呢,谁也不能把咱们家怎么样。」 盛浅予刚欲反驳,方慧蹙眉道:「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盛浅予如鲠在喉,方慧忍着眼泪道:「小予,你记着,无论出了多大的事情,只要不是我跟你…不是我叫你回国,你千万不要回来。」 方慧本想说,只要不是我跟你外公叫你回来,临了还是改成了自己,事到如今,方耀宗她都不尽信,自打盛峥嵘的事儿过后,方盛两家看似一拖一,实则早就名存实亡,不然方慧和盛浅予也不会自己动手想要替盛峥嵘报仇。 盛浅予眼泪顺着下睫毛往下掉,人却强自镇定,她说:「妈,我们一起走。」 方慧摇头,「听话,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叫人过来接你。」 盛浅予哽咽着叫道:「妈……」 方慧眼眶含泪的微笑,抬手抹掉盛浅予脸上的眼泪,温声说:「是我们连累你了。」 盛浅予摇头,方慧说:「别哭,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我让你走,也是有备无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听话,别再耽误时间了。」 盛浅予收拾了一点儿东西,直接奔往机场,当天时段还没有直飞英国的,她现定了一张飞新加坡的,因为心里也明白,方慧这般火急火燎的让她走,她现在是不能留在国内,只要先出了国,国内的警察再想抓她也就难了。 确定盛浅予上了飞机,方慧一个人在家,家里空空如也,阿姨,医护,全都被她清走了,盛宸舟也被盛浅予劝离了夜城,偌大的一个家里,竟真的只剩一个空壳。 静静地坐着,她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这些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常在河边走,也会湿了鞋,可身边有盛峥嵘,上有方耀宗,她总觉着这辈子荣华权势,早已唾手可得,但怎么……一夕之间仿佛全都消散了呢? 算了,没了就没了吧,这些年享受了多少的奉承和阿谀,就担了多少的心惊和胆颤,权势这个东西,向来不会永远留在某个人手里,就像是川流的水,怎可能只居于一地? 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方慧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相册,现代人都用手机,早就不照照片了,也只有老相册里还存着多年前的美好,画面定格里,是一家三口板板正正站在雍和宫前头,那时她跟盛峥嵘都还年轻,他那会儿也不在夜城任职,三口人是过来夜城旅游的。 手指拂过相片中的人,眼泪掉下来,方慧想笑又想哭,一家三口的日子,好像很久没有过了。 安静的房间里,方慧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方耀宗的私人号码,方慧抹了眼泪,接通。 「爸。」她声音如常,不辨喜怒。 手机中传来方耀宗的声音:「关鹏磊在法院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方慧应声:「听说了。」 方耀宗道:「我这边在想办法找人跟他联繫,叫他不要乱说话,贪污让人扒出来,是他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沈兆易的事儿只要没有证据,任何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想来他这点儿脑子还是有的,但你也要让小予小心一点儿,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我已经让小予出国了。」方慧不愿听到方耀宗后面的话,所以抢先回答。 方耀宗闻言顿了几秒,最后还是道:「算了,也好,这样你还安心一点儿,就算那边儿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也没证据。」 方慧『嗯』了一声,摆明了不愿再多说,方耀宗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道:「你怪我当初没有救峥嵘,我知道,但我也有我的难处,如果我能救怎么会不救?」 方慧平静的说:「我知道,没有怪任何人。」说罢,她又补了一句:「这条路不好走,当初您也提醒过他,是他执意选的,福祸在天,就当他没有这个命吧。」 方耀宗道:「你也想开点儿,人这一辈子不是为某个人而活的,打小儿我就跟你说,你的吃穿用戴,都是靠权势两个字换来的,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很残酷,也很公平。」 方慧默默地掉着眼泪,心想她只要一家人团圆平安,她宁愿不要什么权势利益,可现在她已经不想说了,因为方耀宗一辈子都在向权势追逐,让他改变六七十年的想法,这是不可能的。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主要是方耀宗提点她,不要再意气用事。 这会儿方家人还天真的觉得,乔宋两家只是把关鹏磊的七寸给捏住了,再往上,他们也拿方盛两家没辙,殊不知警方那边早就在收集整理证据,关鹏磊愿做反方证人,提供他跟方盛两家的私下交易,力求第二次庭审时可以从轻处罚,而还有一个隐瞒了许久的惊天大反转,沈兆易依旧活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证据。 关鹏磊不甘心替人背黑锅,这个黑锅,总要有人来背。
第1113章 百密一疏 关鹏磊刚一进警局就被纪权忠带进房间里聊了小二十分钟,这过程是不录像不录音的,这点儿权利纪权忠还是有,就算旁人知道也是心照不宣,不管怎么说,关鹏磊在局里待了几十年,大家同事一场,法外有情,聊两句也无可厚非。 然而这话传到方耀宗耳朵里就绝非聊两句那么简单,他知道纪权忠是谁的人,这会儿让纪权忠跟关鹏磊接触,无异于『动摇军心』,所以他马上派人去警局,以关鹏磊是警局内部人员为由,审讯等过程必须在其他部门的监管之下进行才能作数。 方家派了人监视关鹏磊,纪权忠同样派人盯着方家人,谁也别想再私下里接触关鹏磊,而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孰轻孰重,只要关鹏磊不是个傻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对于此案件,党毅从前一直没有正面干预,如今藉由关鹏磊跟盛峥嵘的私下利益往来,严重影响到公务人员在民众心中的形象,他不得不公开表态,要求有关部门严审,给纪权忠的命令是不管涉案人员官位多高,势力多大,都要依法办事儿。 纪权忠得了『尚方宝剑』,办事儿自然是事半功倍,在上头派来人的监督下,他坐镇监控台,让人提审关鹏磊。 关鹏磊对贪污受贿一事供认不讳,这点他也没得反驳,私密银行卡上转帐交易记录一查便知,虽然盛峥嵘已经进去了,可旧事重提,监控台背后的人也难免唏嘘,一个市长,一个副局,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当初盛峥嵘出事儿,除了警方抓到的证据之外,其余的他三缄其口,不是义气,而是不想再给自己加罪,所以关鹏磊才成了漏网之鱼,如今坐在这里,也只能说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坐在关鹏磊对面的警察问道:「沈兆易的死是否另有隐情?」 关鹏磊微垂着视线,面如死灰,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此刻也不迟疑,开口回道:「有,我之前做的口供都是假的,真相是方盛两家威逼利诱,先是派下让沈兆易去调查海威的指令,让外人觉得沈兆易此举一定会得罪乔家,随后再找机会杀沈兆易,把罪名推到乔家人头上,一举两得。」 警察闻言不由得心惊,顿了一下才道:「你说清楚,方盛指的是谁?」 关鹏磊道:「直接跟我联繫,让沈兆易去调查海威的人是盛峥嵘,想杀沈兆易的人是盛浅予,包括威胁我做假证,污衊沈兆易和乔家,都是盛浅予,但他们都跟我表示过,这是方耀宗的意思,如果我不照做,就拿我开刀。」 监控台之后,纪权忠面色沉重,其余一众人等更是震惊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暗道……关鹏磊这是疯了,连这种话都敢讲。 果然审讯室内的警察也是神色一凛,沉声道:「事关重大,你已经有过做假证的前例,如果还说谎……」 关鹏磊眼皮一掀,打断道:「以前我做假证是想自保,如今该是我的罪我都认,但不是我的罪,我认不了,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上头直接委派任务,再者说,我跟沈兆易之间又有什么仇怨?」 的确,关鹏磊跟沈兆易之间并无直接利害关系,更别说是上升到杀人害命的地步,但方盛两家就不同了,尤其是沈兆易的死直接牵连到乔家人,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方盛两家是不会放过乔宋两家的,偏巧元宝和佟昊是乔家人,沈兆易是宋喜的前男友,如果这都是巧合,那么关鹏磊往这儿一坐,为何要搭上自己也要拖方盛两家下水?他脑子有坑不成? 单从逻辑上来讲,负责审讯的警察挑不出任何漏洞,该问的也都问了,他抬头看摄像头,纪权忠按下按钮,出声道:「先到这儿吧。」 审讯结束,纪权忠直接在监控台跟上头派下来的人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做,对面几个人皆是不敢轻易表态,毕竟事关方家啊。 纪权忠等了一会儿,主动道:「我建议先让人带盛浅予回来问话,至于『其他人』,你们先回去跟上头商量,我这里随时听后指示。」 不能动方耀宗,就只能拿盛浅予开路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几名钦差回去復命,纪权忠则派人去带盛浅予。 盛浅予在夜城的住处还算固定,最初住政府大院,后来盛峥嵘出事儿之后,她带着方慧搬出来,住在普通小区,然而警察到了住处,却没有发现盛浅予,只有方慧一个人在家。 方慧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此时距离盛浅予上飞机不到五个小时,飞机还没降落,若是这会儿出了什么纰漏,不排除这边警方会跟新加坡当地机场警方联繫,直接在机场扣人,所以方慧心底只一个念头,拖。 警方并没明说是什么原因,只问盛浅予人在哪里,方慧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去公司上班了…出什么事儿了?」 警方带队的人很识大体,明知盛家这回真的完了,此刻也没对方慧露出什么不敬的模样,只是道:「麻烦您给她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她的具体位置,我们有事儿需要跟她当面确认。」 方慧不动声色,心底飞快的权衡利弊,应着打电话,没有让警察进门,自己转回去拿手机,假意接通了,聊了几句后出来对警察道:「她去兴州了。」 警察道:「兴州?」 方慧道:「说是要去那边见个朋友。」 警察道:「那您再给她打个电话,我来接。」 方慧当面儿打给盛浅予,嘟嘟声传来,却一直没有人接,打了几次都是如此,兴州距离夜城最少有两个小时以上的车程,警察不确定方慧说的是真是假,但总不能这么耽搁着,赶紧上报局里。 局里的人当即定位了盛浅予的手机号码,发现人还真在去兴州的路上,只不过为何一直没人接就不知道了,警方派人去追,过了不久,另一边乔治笙这头也知道警方要对盛浅予下手了,他早就派人在几处蹲守,当时盛浅予的车刚刚开出去,乔家这边的人就已经跟上了,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又不能直接拿人。 跟纪权忠通过话后,乔治笙让自己的人把车拦下,就说是警察便衣,先把人带回夜城再说,本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料不到十分钟,乔治笙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道:「笙哥,我们把车拦下了,车里不是盛浅予。」
第1114章 苦中有乐 车里不是盛浅予? 那是谁? 乔治笙问了保镖,保镖也是心底一沉,实话实说:「她说她是盛浅予的舅妈。」 饶是乔治笙都晃了一下,暗道盛浅予连舅舅都没有,哪儿来的舅妈,然而这样的恍惚只是一闪而逝,乔治笙脑海中马上浮现一人的身影,董铭新,唯一一个能算上盛浅予舅舅的人,舅妈,说的该不会是董铭新的老婆吧? 如果真是这样,别说保镖不认识,就是乔治笙也不认识的。 连乔家保镖带警察局的人,折腾一熘十三招,跑遍了整个夜城,差点儿追出省外,结果几百里地带回的不是盛浅予,而是董铭新的老婆。 盛浅予的手机在车上被搜出来,警察把人带回局里审问,女人看得出来有些怕,问什么说什么。 「盛浅予在哪儿?」 「我不知道。」女人先是摇头,紧接着又说:「应该在兴州吧,她手机落在家里,我是去给她送手机的。」 这会儿方慧也被带回局里,正在隔壁房间问话,警察道:「盛浅予在哪儿?」 方慧面色平静的回道:「兴州,她去见朋友。」 警察道:「不对吧,我们的同事之前去你家找人,你说不知道她在哪儿,打了个电话之后说是在兴州,你打电话的时候是谁接的?」 方慧道:「吴宁,我弟弟的老婆,她去兴州给我女儿送手机。」 警察道:「那你跟吴宁到底是谁先联繫上的盛浅予?是你让吴宁去给盛浅予送手机,还是吴宁自己跟盛浅予联繫的?」 方慧道:「我想起来了,我女儿昨晚就跟我说要去兴州,今天她出门出的早,走得急,手机落在家里了,是我让吴宁给她送去的。」 警察问:「那我同事最初问你盛浅予在哪儿,你为什么说不知道?」 方慧面色坦然:「年纪大了,最近又总爱忘事儿。」 她云淡风轻,大有一副我就说我老年痴呆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对面警察果然无语。 这些监控台背后的纪权忠都能看到,已经派人去查盛浅予的具体位置,他自然不信盛浅予会在兴州,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好像方慧故意在拖延时间转移注意力而已。 乔家的保镖虽不知目前具体事态,但也知给乔治笙耽误事儿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如今元宝和佟昊都在里头,外面一摊子事儿总不能由乔治笙亲力亲为,是白勐临危受命,愣把自己逼成了哪咤,本以为咬咬牙扛下来也就好了,谁料临了临了还是掉了链子,下头的人根本见不着乔治笙,白勐亲自过来给他道歉。 白勐做好了乔治笙会不爽的准备,没想到乔治笙惯常的面色淡淡,只吩咐道:「去查机场的离境记录,不排除盛浅予会用假身份,看监控的时候仔细点儿。」 白勐还等着一顿噼头盖脸,没等到,小心翼翼的问:「只查机场吗?车站要不要也派人去查查?」 这种话别说元宝,佟昊都不会问,但面前的人是临危受命的白勐,乔治笙也就出声解释了一下:「她想跑就绝对不会在国内跑,国内想抓她太容易,她只会选择最快的方式逃到国外,只用查机场的出境记录就可以。」 白勐连连点头,「我知道了,马上去办……笙哥,对不住,你就交代这么点事儿我还没办好,又要让昊哥和宝哥在里面多受几天罪。」 乔治笙本是低着头看文件,闻言抬头道:「没有人会怪你,方盛两家不是普通人,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你只是没看住又不是故意放跑了。」 白勐闻言忽然红了眼眶,尴尬的别开视线,几秒后才挤出一句:「笙哥,你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乔治笙暗道,他以前脾气是有多差,体罚过还是家暴过? 白勐兀自感动了一会儿,无意间抬头见乔治笙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儿淡漠中还带着些许嫌弃,白勐后脑勺一激灵,嗯,熟悉的感觉,他赶紧打了声招唿出去做事儿了。 乔治笙跟纪权忠通了电话,说乔家派人去查机场了,纪权忠道:「方盛两家还真是敏锐,从关鹏磊出事儿到现在才几个小时,盛浅予人就不见了,我看方慧这状态,就是故意拖延时间,估计盛浅予现在人已经不在夜城了。」 乔治笙说:「我怕她现在已经不在国内,如果是这样,警方申请跨国抓人就更麻烦了。」 纪权忠不否认,「到底是慢了一步,也是小看了方盛两家的本事。」 这事儿乔治笙不等回家告诉宋喜,宋喜已经知晓了,她有自己的消息网,速度不会比乔治笙慢,外人看乔治笙是惯常的一张冷漠脸,但宋喜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出他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心烦没抓住盛浅予?」 宋喜递给乔治笙一杯绿色的果汁,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劝道:「我都没这么生气,你还能比我烦她?她跑了也好,坐实了做贼心虚,都省了关鹏磊和警方再拿实际证据,这回再抓住就是实打实的定罪。」 乔治笙道:「是我疏忽了,被方慧拖了关键时间。」 宋喜道:「早跟你说过,像我们这种家庭环境里出来的,没几个是没脑子的,更何况是方家人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方慧不靠方耀宗和盛峥嵘,自己耍一些手段也是绰绰有余。 乔治笙思忖片刻,忽然薄唇开启,出声道:「跑?这边的黑锅总要有人背,反正都是方盛两家出人,是谁我还真无所谓。」 话音落下,他拿起宋喜刚刚递给他的果汁喝了一大口,果汁是绿色的,他想当然的以为是猕猴桃汁,可一口灌在嘴里才开始后悔。 宋喜见他喉结艰难的吞咽,像是他这种经年面无表情的人都蹙了眉,她好笑的问:「苦瓜汁,去火的,好喝吗?」 乔治笙放下苦瓜汁,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几口,宋喜以为他会揶揄人,结果他平静的说道:「你提醒我一下,我喝慢点儿就不觉得苦了。」 说着,他果真重新拿起苦瓜汁,比第一口喝的慢些,但也咕咚咕咚的往下咽。 宋喜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越看越喜欢,主动揽过他的脖颈,弯着眼睛,低声道:「我发现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好了。」 乔治笙睨了宋喜一眼,「不喜欢?」 宋喜笑了,「喜欢疯了。」
第1115章 自首,记仇 沈兆易还活着的消息其实很少人知道,警局里知晓此事的人更是只有纪权忠,方慧被『请』回警局协助审问,她自然会问警察找盛浅予是何事,警察自然也不会正面回答,例行公事的询问过后,方慧可以离开。 方慧前脚刚出警局,后脚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拿起迟疑了两秒,还是接通,「餵?」 手机中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人送走,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吗?」 方慧站在原地停顿片刻,冷下脸道:「乔治笙,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乔治笙道:「我能送盛峥嵘进去坐牢,为什么不敢给你打电话?」 方慧气得牙根儿痒痒,想到从前,再看现在,她恨不能老早就折断他的翅膀,总好过等他羽翼丰满时掉头反咬一口。 她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因为盛峥嵘是她的一个死穴,乔治笙一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心跳失常。 乔治笙不理会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脸色,自顾自的道:「想他吗?想他我可以送你进去陪他。」 方慧咬着牙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 乔治笙声音丝毫不变,淡漠又挑衅的说:「你要是不想进去,那就换盛浅予进去,反正不是夫妻团圆就是父女团圆,想来盛峥嵘都会挺高兴的。」 方慧道:「乔治笙,就凭你现在的话,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乔治笙说:「我好心提醒你,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气你玩儿?你让盛浅予走的时候就该知道,关鹏磊进去了,他并不是个安全的人,现在警方已经公开要抓盛浅予,你以为只是叫她进去问两句话那么简单?」 「关鹏磊什么都招了,方盛两家让沈兆易去查海威,盛浅予让关鹏磊做扣杀沈兆易推到乔家人头上,这些,都是坐实了的……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好奇,关鹏磊为什么会自掘坟墓,因为沈兆易没死,他还活着,他亲口指认了关鹏磊,关鹏磊又不是个傻子,你指望他会替你们当替死鬼?他现在把罪都推到盛峥嵘,盛浅予还有方耀宗头上,盛峥嵘就不必说了,他现在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下一个就是盛浅予,别以为她跑到新加坡就没事儿了,警察抓不到她,你觉得乔家也抓不到?」 乔治笙声音很低的笑了笑,「现在盛浅予是本案的重点嫌疑人,警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带回来,除非,警方突然发现兇手不是她。」 方慧声音不辨喜怒的道:「你想诈我去自首?」 乔治笙道:「只是提前给你一个选择罢了,我也想看看你们家到底有多冷血,你爸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盛峥嵘,我觉得你未尝不可放弃盛浅予,这样你们就彻底甩下盛家这个包袱,我是真的相信你爸可以保住你。」 撂下这句诛心的嘲讽,乔治笙迳自挂断电话,与此同时,方慧手机上收到一个视频,她点开一看,瞬间浑身血液凝固,视频里是活生生的沈兆易,他正一字一句的诉说事发当日关鹏磊是怎样将他骗去案发地点…… 原本她以为是乔治笙攻心诈她,如今看来,这是乔家一早就设好的圈套,打从沈兆易没死的那刻起,她们这边再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反倒作茧自缚。 好在,好在她先一步让盛浅予出国,也不知现在国外那边怎么样了,如果盛浅予被抓回来,那就是铁板钉钉,但若是国内提前结案,哪怕警方怀疑盛浅予离开的动机,也不会再去深究,况且,还有方耀宗呢,总能护盛浅予一二。 方慧坐在车里,几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试图权衡利弊,可在盛浅予的牢狱之灾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分外简单,她已经失去了老公,不能再不保女儿,不然真如乔治笙嘲讽的那般,想看看方家人到底有多么冷血。 停在警察局门前的私家车车门打开,方慧从里面跨出来,同时,乔治笙接到电话,有人道:「笙哥,方慧又进警局了。」 乔治笙挂断电话,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晶大碗,碗里装着水果沙拉,迈步上了二楼,没在主卧看到宋喜,他去了婴儿房,见宋喜坐在婴儿床边看两个宝宝。 听到脚步声,宋喜转头,小声道:「这么快就做完了?」 乔治笙走过来,把碗放在一旁,俯身去亲宝宝,宋喜道:「你别把他们吵醒了。」 乔治笙说:「女儿最喜欢我亲她,我亲她会笑。」 宋喜撇撇嘴,「我没看见。」 乔治笙一手拿着碗,一手拉着宋喜往外走,等回到主卧,宋喜抱着碗坐在沙发上填肚子,乔治笙很随意的说了句:「方慧应该已经跟警方自首了。」 宋喜闻言抬起头,乔治笙坐在她对面,面色平静,她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乔治笙说:「刚刚做沙拉的时候顺便给她打了个电话。」 饶是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四五年了,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说这种话时,她仍旧心有余悸,准备沙拉的功夫,把方慧给劝自首了? 乔治笙道:「反正盛浅予早晚都得进去,想想还是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里面团团圆圆比较好。」 明明就是怕找不到方慧犯案的把柄,藉此把她给送进去,还偏要说什么让人一家三口团圆。 宋喜抱着大碗,慢半拍道:「我可听说方慧心脏病不轻,不会被你气的直接犯病吧?」 乔治笙道:「犯病也得等自首过后再犯,你放心,方家人向来会控制节奏。」 见他面上毫无感情波动,宋喜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幸好我没得罪过你。」 当乔治笙的敌人简直是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哪怕他现在脾气变好了,那也仅仅是对自己人,对外人,他向来是『杀人不眨眼』。 乔治笙听出她话里的调侃,眼皮一掀,不冷不热的说:「谁让她们当初给许乐打电话从中挑拨,如果许乐是个不懂事儿的,直接跟妈说了,妈心里不舒服,你也跟着难受,这笔帐我一直记着,现在也让她们尝尝被亲情折磨的滋味儿。」 若是乔治笙不提,宋喜真的把这茬给忘了,但乔治笙不会忘,他这人有仇必报,还记得特别清楚。
第1116章 真真假假,一人承担 方慧夜半重新返回警察局,局里的人看到她还以为有什么事儿没解决,上前询问,方慧面色淡淡,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来自首。」 警察:「……」 几分钟后,方慧已经坐在审讯室中,对面坐着一名警察,监控台后纪权忠等人都在关注。 方慧恨坦然,还不等警察例行公事的询问,她自己主动说:「是我指使关鹏磊杀沈兆易,也是我让他做假证陷害元宝跟佟昊,包括今天故意扰乱警察视线,让吴宁开我女儿的车去兴州,都是我做的。」 警察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慧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恨乔宋两家,所以拿他们的人开刀,不想牵连我女儿,所以让她走。」 单刀直入,言简意赅,警察继续问:「那你为什么突然选择跟警方坦白?」 方慧道:「关鹏磊在法庭上被拆穿跟我老公有私下往来,他的口供你们不会信了,听说乔家还指控是他杀了沈兆易,我知道他早晚扛不住,狗急跳墙指不定要顺口胡诌,今天你们突然来找我女儿,我就隐约猜到了,可能是关鹏磊说是我女儿做的,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我女儿替我背黑锅,所以我主动过来自首,你们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不要再去骚扰我女儿,她跟整件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警察犀利的说:「既然她跟这次的案件没有关系,那就更不用怕警方调查,如今你们合伙欺瞒拖延警方办案,反倒让警方有理由怀疑她。」 方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警察,眼带嘲讽的接道:「你们是不会马上给人定罪,顶多也就是找各种理由把人扣在警察局里,就像元宝和佟昊,现在我来自首了,兇手的确不是他们,可全国的人把他们当兇手骂了多久?你们警察一句不是兇手就完了,多少人要在背后说这是有权能使鬼推磨?我不想我女儿遭受这种待遇,不行吗?」 她说的太直白也太讽刺,反倒噎的警察一阵尴尬,耳机中纪权忠道:「切入正题,谈跟案件有关的疑点。」 警察赶紧重新整理情绪,看向对面的方慧道:「你说是你指使的关鹏磊,具体细节讲述一下。」 方慧神情自始至终都很淡定,交代整个经过,包括关鹏磊也没有形容的细节。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并不难,无论是盛峥嵘还是盛浅予,他们跟关鹏磊的那点事儿方慧都一清二楚,就像一个一直从旁看着的第三者,想要把自己伪装成参与者,易如反掌。 监控台背后的专业人员迅速记录在案,并且着人调查方慧口中与关鹏磊的私下往来证据,以辨真伪。 纪权忠道:「问她关鹏磊为何会举报盛浅予……还有方耀宗。」 警察通过耳机听到上头指令,严肃沉着的问道:「如你所说,整个案件跟盛浅予没有丝毫牵连,都是你在背后一手操作,那为什么关鹏磊不直接检举你,反而是举报了盛浅予还有方耀宗?」 方慧唇角轻勾,面带冷笑的回道:「他还举报了我爸?」 警察默认,方慧脸上嗤笑更大,几秒后才道:「那我只能说他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说他跟我老公有私下的利益往来,可以,你觉得以他的级别能见到我爸的面儿吗?他凭什么说是我爸指使的?就因为我是方家人,所以他以为我的后台是我爸?」 不待警察接话,方慧自顾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宋家背后是不是党帅?我能不能说党帅也跟这件事儿有关?」 纪权忠马上提醒警察:「别接她的茬,问她盛浅予。」 警察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怎么解释关鹏磊不举报你,却把盛浅予的名字给说出来了?」 方慧垂下视线,淡淡道:「这你们就得问关鹏磊了,我不是他,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监控台背后的纪权忠也觉得方慧不好对付,她能说出案件中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除了兇手和帮凶谁也不会知道,包括听受指令的关鹏磊,很多时候他也不能确定电话是盛浅予打来的,但决定是不是盛浅予做的,盛浅予跟方慧,谁是兇手谁是帮凶,怕也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方慧最狡猾的一点,就是她能把既定的放到最大,警方办案讲究人证物证,那她就把所有证据都备齐,至于一些解决不了的疑点,她也压根儿不较真儿去解决,而是冷处理,推到关鹏磊身上,左右现在的局势也是狗咬狗一嘴毛。 监控画面里警察还在跟方慧对话,纪权忠思忖片刻,出声道:「你告诉她,案件疑点没有全部梳理清楚,盛浅予就算出了国我们也会把她带回来例行审问。」 警察得到指令,同样的话说给方慧听,言语中平静却带着威胁,方慧也不是吃素的,对这方面她很了解,只要国内案件有突破性进展,盛浅予跑到国外,国内警方是不好明面出动抓人的,没理由,没场合,国外也不允许。 所以这种程度的恐吓对普通人而言可能特别奏效,但于她而言,不痛不痒,可想来想去,方慧还是道:「你们以为国外跟国内一样,拿个鸡毛就可以当令箭,警方随便一句案件有疑点,就可以一直把人关着或者限制出城?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多告诉你们几件事儿。」 方慧越说越肆无忌惮,似是在故意挑衅警方的权威,「先前常斌儿子和女朋友当街打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警方一直对外声称是阴谋,有人故意要黑政府官员,怎么始终审却始终不见结果?是不是证据还没找足,恰好涉案的又不是平常人,你们没办法草草结案啊?」 眼底嘲讽渐浓,方慧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才道:「量你们也查不出什么来,索性我再自首一次,那个案件的关键人是黄聪,他在加拿大赌场输了很多钱,是我通过赌场给他平了两千万的债,答应他来夜城闹一场,再给他一笔……你不用问我原因了,我也讨厌常斌,当初是他接手我老公的案子,我曾去求过他帮忙,他不肯,所以我怀恨在心,包括后来董铭新卡上盗刷的钱,是我这里不小心失误划错了卡,跟他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真真假假,方慧已经不计较了,她知道董铭新是乔家设计坑进来的,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盛浅予把罪名扛下来,也顺带着把董铭新给保出去,当时她让吴宁开盛浅予的车去兴州时就承诺过,一定会让董铭新回家。
第1117章 提前庆贺 夜里十一点多,宋喜坐在主卧沙发下的地毯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拿着彩铅,正在给填色本上的图案上色,乔治笙躺在沙发上看《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父亲》,见她一分钟之内打了不下三个哈欠,出声劝道:「困了就睡吧,明早我告诉你。」 宋喜强打精神浪,摇了摇头,「我要听一手消息。」 乔治笙说:「那你也干点儿让人清醒的事儿,这是你当初送我治失眠的。」 宋喜只想找点事儿做,被他这么一调侃才后知后觉,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随即头往后一仰,本想放松放松,结果乔治笙却是身体紧绷,她诧异的侧过头,这才发现……她后脑枕在他小腹下面了,尤其脸一侧,几乎感觉到薄薄睡裤下的逐渐灼热。 赶紧抬起头,宋喜问:「没硌疼吧?」 乔治笙此时已经把书扣在身上,薄唇开启,低沉的声音道:「有点儿。」 宋喜下意识的道:「我给你揉揉。」结果一抬手停在半空,朝着乔治笙笑笑,「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乔治笙身子往里一侧,让出身边空位,宋喜躺上去,他搂着她,不让她掉下来。 刚窝进他怀里,睡意立马滚滚而来,宋喜闭着眼睛道:「跟我说会儿话,别让我睡着了。」 乔治笙问:「说什么?」 宋喜道:「说说你看了一晚上的育儿心得。」 乔治笙道:「看了几十本,说的都差不多,我现在不仅能给几个孩子当好父亲,我能给半座城的孩子当好父亲。」 宋喜在他怀里笑得身体发抖,乔治笙稍稍侧头在她头顶亲了一下,随即声音放低道:「我们可以再生一对龙凤胎,在家给他们开个幼儿园。」 宋喜听出他声音中的暗示,闭眼回道:「你以为龙凤胎说生就生?」 乔治笙的手滑进宋喜的睡衣下摆,摩挲着她腰间的皮肤,低声道:「生乔乔和帛京之前,你也这么说。」 宋喜被他手指颳得痒痒,反手去按他胳膊,出声道:「三个孩子还不够你教育的?你要是有劲儿没处使,小雯和凌岳的孩子,大萌萌和东旭的孩子,这都眼看着的事儿,还有那几对儿的,足够你实现在家开幼儿园的梦。」 乔治笙揽着宋喜,稍一用力就将她从身侧拢到身上,宋喜树袋熊一样贴在他胸前,仍旧一动不动,乔治笙随手把书放在茶几上,抬起宋喜的脸,吻她的唇。 宋喜心底想笑,暗道他要强『尸』,结果刚一张嘴趁势就被他钻了空子,攻城略地,两人叠在沙发上厮磨,正当乔治笙要进行下一步之际,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宋喜抬起头去看,乔治笙也睁开眼,黑色的眸子中浸染着一片幽深,早不来晚不来,还真是会卡时候。 乔治笙一抬手拿起手机,宋喜问:「谁?」 乔治笙道:「纪权忠。」 说罢,他划开接通键,直接开了外音,主动道:「纪局。」 纪权忠道:「没休息吧?」 乔治笙道:「还没。」 纪权忠道:「方慧自首了,不仅认了指使关鹏磊杀沈兆易陷害元宝和佟昊的罪,还把常斌的案子给认了,说是她在背后谋划,能说出具体细节,也能提供证据,我刚叫人把口供整理好给上头递过去了。」 乔治笙说:「辛苦纪局。」 纪权忠道:「辛苦说不上,这回盛家栽了个大跟头,方慧为保盛浅予把罪名全都揽下了,之前你的人查到盛浅予用了别的身份飞到新加坡,估计她也不会在新加坡久留,还会转地方,跑得太远我们这边根本没办法短时间把人带回来,方慧是豁出去宁愿让盛浅予顶着疑犯的名声,也不肯让她留在夜城接受调查,还是晚了半步。」没想到方慧这么机警,关鹏磊刚在法庭上出事儿,她马上就把盛浅予给送走了,还是在乔家人的眼皮子底下。 乔治笙道:「无论盛浅予还是方慧,这次的案子他们家总要派个人出来顶,想一次性抓两个人的把柄也不容易,方慧既然把之前的案子一併担了,看来就没想过要减罪,能捞一个是一个。」 纪权忠说:「是啊,之前的案子因为证据不足,不能直接起诉董铭新,一直拖到现在,我也怕夜长梦多,方家一定会想办法把事儿平了,这回倒也好,方慧自己亲口承认的,录像口供齐全,就是方耀宗也无力回天。」 乔治笙道:「方慧走到这一步,就没指望再让方家帮她,她是想用自己保住盛浅予的同时,又堵住别人说方耀宗的口。」 纪权忠道:「我先给你打的电话,估计你岳父和党帅那里都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这次也是打消方盛两家势力的漂亮仗,乔家帮了太多的忙,我这儿先跟你说声谢谢。」 乔治笙道:「您太客气了,是您帮了我们的忙。」 宋喜找了个何时的契机道:「纪叔叔,我是宋喜。」 纪权忠道:「这么晚还没休息?」 宋喜微笑着道:「一直在等您的电话,辛苦您了,这么晚还在忙着审案。」 纪权忠说:「刚才我跟治笙说话你都听见了,安心吧,方慧这次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就蓄意谋杀这条罪名就够她坐八年以上的牢,更别说她身上还有其他罪名,下半辈子在牢里能好好跟盛峥嵘一起做伴了。」 宋喜跟纪权忠寒暄几句,纪权忠说他还有事儿,八成是跟宋元青和党毅商量怎么打压方盛两家,宋喜跟乔治笙道了别,挂断电话。 趴在乔治笙胸前,宋喜均匀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乔治笙伸手刮着她的脸,低声说:「盛家彻底完了,方家也是唇亡齿寒,漏洞一出,早晚的事儿。」 「嗯。」万语千言,宋喜反而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乔治笙抱着她道:「你想不想他们两对儿的婚礼跟你生日是同一天?」 提到这个,宋喜无声的勾起唇角,用他的话回道:「给我贺寿吗?」 乔治笙说:「你是小雯和凌岳的大嫂,又是东旭的小舅妈,他们给你贺寿也是应该的。」 宋喜终是忍不住边笑边道:「你能别打压他们了吗?人家好不容易结个婚,到你这儿变成给我贺寿了。」 乔治笙霸道的说:「我以为他们组团怀孕都是提前为你庆贺。」 宋喜受不了乔治笙的理所当然,乔治笙却受不了她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往她睡衣里面钻,打着『庆祝』的旗号,让她别有负担,撒开了闹……
第1118章 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方耀宗看见方慧发给他的信息,叫他无论如何都要置身事外时,一切已经晚了,方慧当时就在警察局门口,进去自首也是一瞬间的选择,待到方耀宗回神儿之际,已是无力回天。 且不说乔宋两家跟方盛的仇怨,单是党家就饶不了方家人,方慧自投罗网,党家定叫她有去无回,按理说本案仍有疑点,盛浅予也匆忙逃出国内,显然是做贼心虚,但在方慧的强烈『要求』之下,党家也就只好推波助澜,叫她求仁得仁,一併担下数罪,中途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案件还没开庭前就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议论,可饶是如此,依旧没能把盛浅予给引回国内,反倒是早就离开的盛宸舟赶回夜城。 开庭当日,方慧对检控的所有罪名表示无异,单单威胁指使关鹏磊谋杀在职警务人员一项,就被判了十二年,加之利用官场人脉势力煽动群众,对常斌一家造成极大的不良社会影响,因情节严重,依法处三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干扰警方办案,涉嫌放跑嫌疑人盛浅予,依法…… 光是宣读方慧的罪名,差不多就占了半分多钟,此案不是公开审理,电视台也不会同步转播,但对于案件结果,有关部门有义务向大众公开,一时间四下譁然,暗道当初盛峥嵘进去的时候,大家只道是贪官污吏,没想到盛峥嵘的老婆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儿子找青蛙。 罪名一旦宣判,方慧就不是在警察局里关押,而是直接送到监狱,曾经盛家何其的昌盛,门庭若市,可现如今来看望方慧的,竟只有盛宸舟一人。 工作人员给两人几分钟的时间话别,盛宸舟看着双手戴着铐子的方慧,叫了声『二婶』,眼泪就掉下来了。 方慧在法庭上通程面无表情,此刻却也红了眼眶,轻声道:「别哭,你回来干什么?他们没找你的麻烦吧?」 盛宸舟摇头,身边没人,他低声问道:「二婶,小予呢?」 方慧心头一疼,紧接着道:「我让她走了,幸好她走了……幸好没回来。」 盛宸舟道:「她去哪儿了?」 方慧说:「去哪儿都好,不要再回夜城。」 「二婶……」 方慧拉着盛宸舟的手,一边说话眼泪一边往下掉,「宸舟,你能回来看我一眼,二婶就心满意足了,二叔二婶没能照拂你们多走一段路,以后…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盛宸舟眼眶通红,强忍着喉咙处的梗塞,低声道:「二婶,你别担心,监狱那边的人我也认识一些,我会找人帮你打点好。」 方慧努力牵起唇角,淡笑着道:「好好子,不用担心我,别人以为我们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是方家人,就算坐牢也得是我自愿坐,没人能强迫我什么。」 说罢,不待盛宸舟接话,她继续道:「走吧,如果今天有合适的班机,今天就走,别留在夜城。」顿了顿,终是无奈却无法避免的道:「现在的夜城不是我们的地盘儿了。」 活了半辈子才弄清楚一件事儿,没有谁能一辈子坐稳江山,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盛家何其的风光,宋家如何的悲惨,现如今也不过是颠倒重来了一遍而已。 今天法庭上,乔宋两家的人过来接元宝和佟昊,放眼望去很多熟面孔,然而来看她的,只有盛宸舟。 方耀宗自然不会来,方家也没派人来,就连盛浅予,她也没回来,这些本是方慧早就想好的,然而真当座位处空荡荡的一片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盛宸舟想宽慰方慧两句,可是家破人散,从何安慰? 方慧心里明镜似的,也不需要太多无谓的宽宥,临了她只压低声音对盛宸舟道:「如果日后有机会跟小予联繫上,千万照顾好她,一辈子都别让她回来,我跟你二叔在这边会…会照顾好自己的。」 盛宸舟默不作声,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他父母过世得早,很小的时候就被盛峥嵘带在身边,盛峥嵘一家三口待他是真的好,无论外界如何评价他们,他都没有落井下石的资格,而且事发之后盛宸舟常常在想一个问题,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儿都没有牵连到他,也许打从最一开始,盛峥嵘就没想过把他牵扯其中,可能这就是盛峥嵘对盛宸舟父母最大的交代了,养育,善待,扶持,但不拖累。 外面过来人催,要带方慧走,盛宸舟下意识的抓住方慧的手,这个举动只在他上小学之前有过,方慧也一下子戳到了痛点,赶紧别开视线藏眼泪。 「走吧。」这是方慧对盛宸舟说的。 盛宸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完全忍不住,有好多话哽在喉咙里,视线模煳,方慧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终是努力挤出来一句:「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跟二叔别担心。」 盛宸舟不敢提盛浅予的名字,但方慧一定知道。 这一天,外面艷阳高照,方慧入狱,盛浅予消失不归,盛宸舟默默离场,元宝和佟昊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早就知道的结局,元宝和佟昊今天都剪了头髮颳了鬍子,换了新的衬衫西裤,如果不看背景,还以为是谁家俏伴郎,被宣布当庭释放的瞬间,好些人都哭了,乔艾雯更是直接窜起来,想喊一声『宝哥』『昊哥』,可话到嘴边却哽咽了,只剩流不尽的眼泪,凌岳赶紧起身扶着她,下意识的往她肚子上看,低声叨念:「小心点儿,别太激动了。」 能不激动嘛,前前后后元宝跟佟昊被关了将近五十天,这五十天他们在里面是怎么过的,众人在外面又是怎么过的,一言难尽。 元宝和佟昊朝众人走来,众人起身后要依次从座位里出去,所以分了先后,党贞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她是第一个走出来的,没像乔艾雯哭得那么惨,但也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滚。 元宝朝着她笑,隔着几步远就对她张开双臂,党贞一委屈,下意识的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 待到乔艾雯出来之际,元宝那边已经没了空位,她过去抱了抱佟昊,佟昊拍了拍她的头,淡笑着道:「好了,别哭了。」 乔艾雯边哭边说:「你看宝哥,重色轻妹……」 佟昊眸子一挑,「那你呢?我在你这儿是备胎吗?」 乔艾雯嘀嘀咕咕,佟昊心情不错,眼带宠溺,宋喜等人都站在一旁,佟昊先跟乔治笙打招唿,乔治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尽在不言中,宋喜红着眼睛,微笑着道:「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佟昊看向宋喜,「嗯。」
第1119章 婆家人转娘家人 原本盛峥嵘一案,外界就对方家颇有微词,好在方家明哲保身,倒也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声,结果时隔不久,方慧也出事儿了,这回同样的做法,方家又是明哲保身,可外面却不买帐,传得非常难听,都说古代最是无情帝王家,换到现代,官至方耀宗的级别,也是冷血无情,而且盛浅予还跑了,开庭当天都没见人影,可见其亲情淡薄。 此案对外算是了结,但上头对此格外重视,宋喜听宋元青说,方耀宗表面上未受牵连,但私下里已经被控制了很多职务,有关部门也在密切调查中,外人不清楚余昇集团的背景,乔治笙却知道,所以经济财务这边,宋元青揽过来主查。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五月中旬,宋喜和乔治笙做东,请韩春萌,顾东旭以及乔舒欣和顾海峰吃饭,按理说乔治笙是婆家人,但以宋喜跟韩春萌的交情,以及乔治笙往这儿一坐的气势,显然是把自己归类到娘家人这边了。 乔治笙是比乔舒欣小了二十岁的同辈弟弟,然而乔舒欣和顾海峰都很敬畏他,坐下来之后也是主动热络的聊天,专捡乔治笙爱听的说:「小喜最近又变漂亮了,哪里像是有两个宝宝的人?」 乔治笙闻言,面上无明显波动,眼底却是止不住的浮上一层得意,出声说:「她平时还挺注意保养的。」 顾海峰道:「多好,东旭又添一对儿弟妹。」 顾东旭坐在一旁闷不做声,现在他也想开了,就算没有宋喜这一块儿,乔治笙的孩子还不是要管他叫哥?之前他是一直心烦为什么不能从宋喜这头拎,那他就是干爹了。 乔治笙主动提起话茬,「现在东旭自己也要当爸爸了,喜事儿。」 顾海峰闻言就止不住的唇角上扬,「平时办事儿不见他多积极,在孩子这方面还是挺上进的。」 乔治笙道:「他事业心也有,我听说他要给万恆挣十个亿?」 乔舒欣笑着把话接过去,「嗐,以后我跟他爸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谁还能逼他怎么样?」 乔治笙道:「前阵子太忙,我也没时间跟东旭细聊,最近海威要投一个新项目,如果有兴趣的话,随时让他来公司找我。」 闻言,乔舒欣喜出望外,连连道:「那太好了,海威的项目都是顶尖的,让东旭过去跟你学学。」 说着,她侧头看向顾东旭,「听见了吗?你小舅给你机会,你赶紧准备一下。」 顾东旭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性子不向从前当警察时那么倔,关键他现在跟乔治笙接触多了,偏见误会都已解开,知道乔治笙是为他好,所以不卑不亢领情受教的点头,「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乔舒欣蹙眉,小声骂他,顾海峰这头跟乔治笙道谢,乔治笙淡笑着道:「都是一家人,等东旭和萌萌结婚的时候,我跟喜儿再备份大礼。」 此话一出,无论顾海峰还是乔舒欣心里都会明了,今天这个人情乔治笙是冲着谁给的。 这顿饭吃得倒也其乐融融,席间点菜的时候,乔舒欣就很照顾韩春萌,告诉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宋喜打趣道:「看未来婆婆这就操心上了。」 乔舒欣说:「虽然他们两个还没领证,但我们这边早就认下了,不是未来婆婆,就是准婆婆。」 有了这话韩春萌就跟吃了秤砣一样,终于放心了。 当天饭局结束后,宋喜跟乔治笙上车回家,中途收到韩春萌发来的消息,她说:小喜,今天谢谢你跟偶像替我撑腰,后面配上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宋喜勾起唇角打字:外甥媳妇儿客气什么,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韩春萌道:以后小舅和小舅妈有事儿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有东旭呢,能娶到我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他会报答你们的。 宋喜一边看一边乐出声来,乔治笙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祖坟就算了,别把我们家这边的祖宗算上。」 宋喜更想笑,跟韩春萌侃了几句,韩春萌发了个语音过来:「哎呀呀,不行了,头晕噁心想吐,到家再聊。」 宋喜说:「知道了,到家让东旭给你剥个橙子闻味儿。」 放下手机,宋喜脸上笑意不减,跟身边乔治笙说话:「还得是你出马,事半功倍。」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又说:「你以前不是不想管别人家里的事儿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做保媒拉线的工作了?」 乔治笙说:「以前他们在谈恋爱,我只是个舅舅,又不是爸妈,管不着,现在韩春萌怀孕了,顾家想不负责不可能。」 宋喜道:「还是我老公三观正,又有人情味儿。」 乔治笙道:「不能白当她偶像。」 宋喜笑说:「这话你可别让大萌萌听见,那个马屁精,她能把你吹上天。」 乔治笙道:「什么叫吹,我本来就很好。」 宋喜说:「膨胀了啊,你以前一直走低调路线的。」 乔治笙说:「跟你在一起待久了,不知不觉。」 宋喜一瞥眼,「你是想说近墨者黑?」 乔治笙伸手拉过她的手,「你确定要跟我比谁更黑吗?」 他这话含义太多,宋喜跟他对视几秒,终是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几天之后五月二十号,520,宋喜睡了懒觉,一睁眼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朋友圈儿,先是韩春萌晒了她跟顾东旭的结婚证,下面全是熟人点赞恭喜的,接近着她看到常景乐在下面评论说:「分我跟王妃的热度。」 宋喜很敏锐,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事儿,果然她接着往下刷,黛安娜和常景乐都发了朋友圈儿,他俩也领证了。 宋喜马上看群,群里一帮人聊了好几百条,乔艾雯欢迎韩春萌和黛安娜加入已婚少妇的队伍,还要把群名给改了,叫夜城美少妇俱乐部。 韩春萌跟黛安娜纷纷表示:「这群名不会被网警盯上吧?」 宋喜边刷边笑,发了条语音道:「会不会被网警盯上我不知道,千万别让你们老公盯上,不然要你们命。」 黛安娜说:「只要不被你老公盯上,我们的命就能保住。」 下面韩春萌跟乔艾雯都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包。
第1120章 有胸没胸差别很大 元宝跟佟昊刚从牢里放出来,乔治笙给两人放了假,爱干嘛干嘛去 ,五月,非洲大草原上动物们蠢蠢欲动的季节,哪怕是人也不能违背自然地定律,元宝就这样顺应自然去了,佟昊没女朋友,没什么能干的,化憋屈为力量,暗中调查盛浅予逃到新加坡之后的去向。 被盛浅予死坑了一回,虽然在警局没受什么罪,而且结局也以方慧自首为代价,可佟昊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把盛浅予抓到狠搓一顿,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才会揶揄元宝:「某些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谈恋爱重要还是报仇重要?」 元宝说:「谈恋爱我亲力亲为,报仇不是有你呢吗?」 佟昊说:「那你怎么不回来报仇,放我去谈恋爱?」 元宝道:「首先也得有女人愿意跟你谈恋爱才行。」 佟昊气得肝儿疼,怒极反笑:「成,我能体谅你,毕竟这么大年纪第一次谈恋爱,新鲜,我懂。」 元宝道:「你也别太灰心丧气,没准儿在抓盛浅予的途中就遇到哪个不开眼的看上你了,你什么都没有,最起码还有钱,稀里煳涂连蒙带骗倒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提到钱,元宝忽然想到一事:「别忘了你当初说的,我跟党贞在一起,你要随一半的身家给我们。」 佟昊挑衅道:「谈个恋爱就想要我一半的身家,你怎么不去抢?有种别光动嘴,你俩结婚,结婚我绝对履行承诺。」说着,他欠儿欠儿的补了一句:「之前在警局,每天当着不知多少人的面儿腻腻歪歪,看得见吃不着,现在好了,是不是要展现你人渣的一面了?」 元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要不你先送个kingsize的床给我俩?」 佟昊嗤笑,「你果然衣冠禽兽,我有必要告诉党贞你的本来面目。」 元宝不以为意的说:「就你那张脸,你觉得她信我还是信你?」 佟昊气得牙根儿痒痒,但却不能否认,元宝就是长了一张牲畜无害的脸,而自己……凶神恶煞。 两人一个在公司一个在外头,聊着聊着元宝突然道:「我挂了。」 佟昊挑眉:「干嘛?」 元宝道:「党贞的电话。」 佟昊说:「不挂,我还没……」话音未落,元宝那头挂了,佟昊直接气到笑,感慨什么叫兄弟,情义千斤不敌胸前四两啊,忘了是谁在警局陪伴度日了?忘了更早之前没有党贞的时候,都是谁在身边不离不弃了? 元宝接通党贞的电话,温柔道:「忙完了吗?我现在过来接你。」 党贞应声:「都弄完了,你等着急了吧?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元宝道:「一看就知道你之前担心我,每天往警局跑,都顾不上工作了,现在才开始补。」 党贞也不狡辩,诚实的回道:「之前哪有心思画画啊。」 元宝忽然轻笑着问:「现在有心思吗?我以为你现在的心思也都在我身上。」 党贞隔着手机喜上眉梢,停顿几秒才道:「你快来找我吧…我想你了。」 元宝说:「好,你下来吧,我在楼下。」 党贞诧异,「你在哪里的楼下?」 元宝道:「你工作室楼下。」 党贞出现在楼上窗台边,探头往下看,元宝跟她心有灵犀,从车里下来,仰头朝着她摆手,微笑。 党贞忍不住唇角上扬,拿着手机说:「等我,我马上下来。」 半分钟后,党贞出现在元宝面前,两人都在笑,眼里装着星星,党贞率先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宝说:「一个小时前。」 党贞眼睛一瞪,「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元宝微笑,「怕影响你工作。」 党贞心里瞬间软成一滩水,动了动嘴角,出声说:「下次你直接上楼,我自己的工作室,不怕影响其他人。」 元宝笑道:「我也不怕影响其他人,怕你不能按时交画。」 党贞忍俊不禁,元宝看着她,两人隔着一步半的距离,他忽然走近一些,张开手臂抱了抱她,在她耳后轻声道:「辛苦了。」 党贞从耳朵麻遍了四肢百骸,还没等反手去抱他,元宝已经退开,出声道:「走吧,去吃饭。」 党贞绕到副驾,刚拉开车门便看到座位处放着一大捧红玫瑰,几乎顶到了车棚,微愣,她抬头去看对面的元宝,元宝笑着道:「周三快乐。」 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每天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哄她开心,昨天他送了一只小熊给她,木头的,细问才知道是他自己雕的;前天约她出去吃饭,结果包了整间餐厅,他亲自下厨做给她;大前天他送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给她,让她放在钱包里面,想他就翻开看看…… 越是跟他接触,党贞越是觉得自己不够了解他,应了那句话,总有一个人会让你每晚睡觉都乐出声来。 党贞把花从车里抱出来,巨型花比她半个人还高,路边过往的行人都在往她这边看,党贞对元宝道:「你饿了吗?」 元宝道:「还不饿,怎么了?」 党贞道:「那我们先回家吧,我回去把花插起来。」 元宝道:「好。」 他开车送她回家,党贞工作的地方距离她的住处很近,拐两条街十分八分就到了,下车的时候元宝要帮她拿花,党贞把包递给他,「你帮我拿包,花我自己拿。」 元宝笑了笑,党贞道:「你送的嘛。」 他送的她才分外喜欢,明知鲜花存不了多久,可她还是想尽量的延长寿命,迫不及待的回家插起来……她真的不是想把元宝给拐回家里来。 元宝跟党贞一起上楼,偌大的一捧玫瑰,没有花瓶能插下,她索性找了一个白色的铁皮桶,灌了水,准备拆包装打理。 元宝要帮她,党贞道:「不用,你坐着就好。」 元宝说:「家里冰箱有食材吗?有的话我来做,我们就在家里吃。」 党贞带元宝去厨房,她打开冰箱检查,元宝站在她身后,党贞琢磨着冰箱里的食材到底够不够,元宝已经从她身后伸出手,拿了鸡蛋火腿之类的东西出来,「我给你煮面,要中餐口味还是西餐口味?」 党贞转身,抬眼道:「都可以。」 元宝看着她道:「我做的你都喜欢?」 党贞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别开视线要闪,元宝抬手撑在冰箱上,拦住她的去路,压下身体道:「你是想回来插花,还是想让我上楼?」
第1121章 孤男寡女,很是危险 党贞被元宝圈在固定的范围内,下意识的往后一靠,后背就抵在冰箱上,他很温柔,但却温柔的充满压迫感,以至于她根本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回道:「没有。」 元宝低声道:「是吗?」 党贞点头,元宝瘪了下嘴,轻声说:「那是我想太多了,我还以为你想带我上来呢。」 他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失落,党贞眼皮一掀,抬眼道:「也不是……」 元宝问:「什么不是?」 党贞硬着头皮,出声回道:「我也想让你上来。」 元宝闻言,唇角重新扬起,笑得特别好看,两人已是暧昧距离,身旁又没有其他人,对视几秒之后,元宝压低声音道:「能吻你吗?」 他明知故问,两人已是男女朋友关系,还不是想亲就亲,党贞浑身过电一般,麻酥酥的,这不是逼着她点头嘛。 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党贞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直接凑上前踮起脚,主动吻他。 两人唇瓣碰触的瞬间,党贞还清楚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她闭上眼睛,眼不见不臊,元宝张开嘴,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将她抵在冰箱门上,党贞心跳如鼓,木头人一样任由他主动,后来她垂着的手抬起来,右手跟他左手十指相扣,等到左手去摸他的手,摸到他掌心中仍旧攥着的鸡蛋跟火腿。 党贞想笑,唇角刚刚勾起来,元宝便吮了下她的唇瓣,她偷偷睁开眼睛,发现元宝正垂着视线盯着她看,瞳孔明亮,带着笑意。 这个吻并没有因为这样就被打断,元宝直勾勾的睨着党贞,眼中有星光也有男人的霸占欲,党贞到底面皮没他厚,被他盯得扛不住,重新闭上眼睛,除了心跳声之外,她还能听到唇齿交缠之声。 元宝打定主意,只要党贞不喊停,他今天就这么吻着,党贞也打定主意,只要他继续,她不会拦他,两人在厨房接吻,忽然客厅传来手机铃声,大家手机都一样,也不知是谁的手机在响。 党贞被元宝吻得浑身发软,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糯糯的,退无可退,她只能伸手抓在他手腕处,低声道:「手机响了。」 元宝『嗯』了一声,眼中的神情明明不像最初的那样清明。 手机一直在响,他慢半拍退开,党贞佯装淡定的往外走,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 来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党贞的手机,走过去拿起一看,是党毅打来的。 划开接通键,党贞声音如常,「爸。」 党毅道:「沅沅,在家呢吧,吃饭了吗?我正好在附近,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党贞眼球微转,先是动了下嘴唇,紧接着道:「我不饿,不用麻烦了。」 党毅道:「不麻烦,从我这儿去你家几分钟时间,你要是不想出去吃,我买好了给你送去,你想吃什么?」 党贞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怕被人给堵在家里的惶恐感……等等,堵在家里? 党贞后知后觉,党毅该不会知道她带元宝回家,所以才特地打电话过来查岗的吧? 她正琢磨着,手机中党毅已经自顾自的说:「你不吃也不能耽误别人啊,问问元宝想吃什么。」 党贞暗道,她就知道。 党家的警卫员见元宝跟党贞一起上了楼,马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头,算着十分钟还没下楼,这是有情况,赶紧通知党毅,党毅撸胳膊挽袖子打算找元宝好好聊聊,但又不能直接冲上楼,想来想去,还是打个电话吧。 十五分钟后,元宝,党贞以及党毅,共同出现在党贞家对面的饭店包间里,偌大一个圆桌,三人坐的距离活像是三足鼎立,刚开始元宝叫了党毅的职称,党毅道:「在外面就随意吧,我又不给你们开会。」 元宝改口叫叔叔,党毅认了。 下楼的时候党贞特地把家里的茶叶带来,店员沏了壶茶,党贞先给党毅倒了一杯,顺手又给元宝倒了一杯,元宝微笑,「谢谢。」 党贞也在笑,「不客气。」 一看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党毅说不上的心塞,凭什么让党贞给他倒茶?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伺候上了。 党贞主动跟党毅找话,「你今天不忙吗?」 党毅都快忙死,但眼下还是温和的回道:「还好,想着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党贞道:「本来我们要在家里吃面的。」 党毅问:「在家里吃,你们谁做饭?」 党贞笑说:「当然是元宝做了,我做的东西不能吃。」 党毅心情并没有变好,这是元宝哄骗女孩子的手段,以为做顿饭就能把人拿下,骗骗小女孩儿也就罢了,在他这儿,混不过去。 「外面吃的东西这么多,也不用在家里做,准备善后都麻烦。」党毅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说。 党贞道:「总不能一辈子在外面吃吧,我还准备跟元宝偷学几手呢。」 党毅说:「你以前一直不爱进厨房,专心画画就好了,别把手伤了。」 元宝半天没说话,他惯有眼力见儿,党毅是什么心思他门儿清,这会儿也才接了句:「我不会让她做饭的。」 党贞看向元宝,忍不住低声道:「嫌我拖后腿?」 元宝笑说:「怕你忽然对自己的手不自信了。」 党贞道:「没事儿,我可以慢慢学,我教你画画,你教我做饭。」 元宝但笑不语,怕一旁的党毅嫉妒到爆血管。 党毅的确有种『泼水』的感觉,党贞有多喜欢元宝,他看得见,怕是如今他想让党贞理智一点儿再看看,党贞很可能会跟他翻脸,琢磨一下这个爸爸到底还要不要。 虽然党毅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有自知之明,这场仗不能硬碰硬,不然输得很可能是他。 吃饭的时候,党毅佯装无意的问:「待会儿吃完饭,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行程?」 党贞道:「我下午没工作。」说着,她看向元宝,元宝道:「我也没事儿。」 党毅道:「去园子看戏吧,我叫人给你们拿两张票。」 党贞问:「什么戏?」 党毅道:「什么戏都有,没事儿多看看这些传统曲目,比待在家里有意义多了。」 党贞:「……」 元宝:「……」
第1122章 老友记 当初知道沈兆易的死讯,全国人民都在替他声讨,后来知道他没死,只是警方隐藏了死讯,目的是为了钓幕后主使,大多数人都是理解的,只有少部分人表示不满,说警方和医院在戏耍群众,浪费大家的感情,diss宋喜信誓旦旦的把人当傻子,当然这样的声音都不用乔家和有关部门出面处理,马上就被网上颇具正义感的群众唿声给淹没了。 大家要的是沈兆易平安无事,要的是好人有好报,哪怕是被欺骗,这也是不得已的善意谎言,不知多少人希望每天都有善意的谎言上演,而并非残酷的事实。 六月,沈兆易已经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宋喜确定无事之后,众人才在黛安娜的餐厅给他准备『后福宴』,那天餐厅不对外开放,上下二层除了后厨的人之外,只有宋喜,顾东旭,韩春萌,黛安娜和凌岳,这帮人才是最早期的组合,那些年也是这些人常常厮混在一起。 沈兆易刚来到餐厅门口,还没等往里跨步,韩春萌率先迎出来,出声道:「等等等等。」 在她身后出来的人是宋喜和黛安娜,两人手里拿着柚子叶,柚子叶上还湿湿的,一个扫头一个扫脚,韩春萌从旁念叨:「一扫晦气散,二扫好运来,三扫灾祸避,四扫万事如意……」 沈兆易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宋喜手中的柚子叶扫过他的头,水珠落在他睫毛上,他眯了眯眼,说:「什么东西,好香。」 黛安娜道:「本来大萌萌说沾点儿水就行,小喜非在水里掺了我半瓶限量款的香水,说这样事半功倍,你说她迷不迷信?」 沈兆易乐了,「不放香水就不迷信了?」 宋喜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放了香水好歹还香点儿。」 顾东旭抬手蹭了下鼻子,「是不是太香了?」 凌岳道:「还是女士香水。」 黛安娜马上道:「怕回家不好解释?」 宋喜笑道:「别怕,我给你作证。」 沾了沈兆易一身二两香水,去霉仪式结束,沈兆易这才被放进餐厅,韩春萌递了个精緻的小盒子给他,也就火柴盒大小,沈兆易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观音。 韩春萌说:「前两天去拜送子观音,也给你求了一个。」 沈兆易抬头看向韩春萌,她马上道:「你这个不是送子的,保平安的,男戴观音女戴佛嘛,就算不戴放在家里也挺好的。」 沈兆易笑得温和,「谢谢。」说着,直接把观音从盒子里面拿出来套在脖子上,垂进衬衫里面。 黛安娜说:「你每次都九死一生的,真当自己是猫啊?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我们都跟着吓死了。」 沈兆易应声:「知道了。」 顾东旭忽然道:「你永远都是我最敬佩的人。」 他不能继续的,沈兆易可以继续,他未能完成的,沈兆易也可以完成,顾东旭很羡慕,但更多的是敬畏和佩服,他自问未必能做到沈兆易这样。 多年之前,这帮人聚在一起还是少年,如今以凌岳为首,他都三张了,太久没有原班人马齐聚,大家心里都是感慨良多。 坐在一起吃饭时,沈兆易看着韩春萌和顾东旭说:「现在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吗?」 韩春萌道:「可以查了,但我们没查,跟小喜一样,先给自己留个惊喜。」 沈兆易微笑,「这么快我又要当干爹了。」 顾东旭瞥了瞥凌岳,「他老婆也怀了,跟萌萌日子差不多,你礼物要准备两份了。」 沈兆易脸上笑意更浓:「王妃呢?要不要一起准备了?」 黛安娜道:「我还不急,跟常景乐八字没一撇呢,先给你省点儿钱。」 顾东旭道:「沈科长这次回去就要升职加薪的,不用替他发愁。」 这话是玩笑,但也是基于现实,且不说沈兆易从前的表现,这次一举拿下了方慧和关鹏磊,还让方耀宗元气大伤,党家一定会照顾他,他以后也会前途无量。 宋喜适时举起面前酒杯,出声道:「之前去寺里拜佛,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现在我们都高高兴兴的坐在这里,这就够了。」 黛安娜道:「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还是这一帮人,一辈子不变。」 沈兆易不是个爱讲话的人,但今天这样的场合莫名的让他眼眶泛红,虽然有些话不必多说,放在心里就好,可他还是开口道:「谢谢,谢谢你们所有人,谢谢喜儿和凌岳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谢谢东旭和萌萌让我又当了一回干爹,谢谢王妃,你说的对,还是这帮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沈兆易红了眼眶,宋喜眼前蒙了一层水雾,韩春萌则干脆掉了眼泪,其余几人也都是尽在不言中,拿起杯子干了一杯。 慢慢长大,会慢慢习惯接受身边熟悉之人的渐行渐远,有些人之间的缘分也就那么剎那之间,宋喜一度以为她不会再有跟沈兆易同席而坐的机会了,可如今坐在这里,她恍惚什么都没变,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最好的人,干净,纯粹。 今天的饭局专门为了沈兆易而办,来的也都是沈兆易的老朋友,临出门之前,乔治笙对宋喜道:「替我跟他说声谢谢。」 这声谢谢有很多含义,最直接的就是谢谢沈兆易替元宝和佟昊洗清嫌疑,至于其他的,心照不宣。 桌上除了韩春萌一个孕妇不能喝酒之外,大家都喝了不少,韩春萌虽然没喝酒,但情绪顶到这里,一说话眼泪就流,提到当年的事情,无论好笑的还是其他的,就是个哭。 其他人也是边笑边流泪,韩春萌抽哒着道:「一晃儿我都要生孩子了,小喜都生完俩孩子了,凌岳要当爸了,王妃最狠,离完一次又迎来了爱情的第二春……」 原本大家正伤感,闻言忍俊不禁,黛安娜更是气得扔了团擦眼泪的纸过去,被顾东旭咻的伸手挡住,护着韩春萌道:「我老婆怀孕了,别动手动脚的。」 韩春萌倚在顾东旭怀里,看向对面的沈兆易,「阿易,现在这桌人就差你了,别单着了,也让我们这帮人体会一下当你孩子干爹干妈的感觉。」 沈兆易但笑不语,余光瞥见身边伸过来一个杯子,侧头一看,是宋喜。 宋喜眼眶泛红,笑着道:「我不逼你,你开心就好。」 沈兆易拿起酒杯,跟宋喜碰了一下,两人各自一仰而尽,其余人都不说话,曾经的恋人,如今的朋友,虽然身份变了,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情谊,过命的交情。
第1123章 时间会荡平一切执念 那天大家都喝了好多酒,宋喜不是酒量高的人,哭哭笑笑,她记得自己曾跟沈兆易耳语,拍着他的肩膀道:「阿易,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别对不起这辈子。」 沈兆易笑了,眼眶是红色的,不知是剎那间变红的,还是早就变红了,他朝着宋喜笑,笑着点头,「好。」 宋喜是挺自恋的人,可她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别再等我了,但她知道沈兆易一定懂。没什么好等的,她这辈子都要跟乔治笙在一起的,而沈兆易,他也一定会找到合适他的人。 饭局结束的时候,难得桌上韩春萌还清醒着,因为她不能喝酒,其余人都醉得七七八八,沈兆易操心叫人来接他们,韩春萌说:「你别管了,忙你的去吧,我来善后。」 沈兆易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慢半拍接通。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声:「你现在有时间吗?」 沈兆易略微迟疑,还是答应道:「有。」 对方道:「我们出来见一面吧,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沈兆易道:「我去找你。」 两人约了地点,待到挂断电话,之前迷迷煳煳正在跟黛安娜说话的宋喜转过头,出声说:「你有事儿吗?有事儿先走吧,不用担心我们,难得偷跑出来喝点儿酒,我们再聊一会儿。」 沈兆易道:「也别喝太多了,省的第二天头疼。」 宋喜笑着跟他摆摆手,黛安娜要送他下楼,起身的时候一脚踢在桌子腿儿上,一个踉跄,沈兆易眼疾手快,扶着道:「行了,又不是外人,我自己下去,电话联繫。」 黛安娜一屁股又坐下了,凌岳送沈兆易下楼,沈兆易说:「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了,开心吧?」 凌岳唇角勾起,满眼笑意的回道:「开心。」 下楼的时候,凌岳说:「照顾好自己,不光是身体,还有心,过去的事儿就过了吧,她现在很幸福,你也别苦着自己。」 沈兆易看着脚下台阶,似是慢了几秒才道:「我对她没有其他想法了,她幸福就好。」顿了顿,「我跟她想的都一样,她也希望我幸福,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走到一层餐厅门口,沈兆易说:「别送了,改天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凌岳『嗯』了一声,目送沈兆易离开,沈兆易还是很爱简单的颜色和打扮,背影一如十年前,可却物是人非,如果宋喜身边的人不是乔治笙,也许连凌岳都会替他们惋惜,为什么沈兆易没能跟宋喜在一起,可是见过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也就只能感慨造物主造人,早就註定好的谁跟谁才是一对,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他的存在会让其他人都变成过去。 沈兆易坐车去了另一处,纪闵滢约他见面,对于纪闵滢,这些年沈兆易从未给过她幻想,哪怕她努力来到他身边,成为他同事,但两人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朋友这一步。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早就说过,也不在乎多说一次。 咖啡店单独包间里,沈兆易推门进去,纪闵滢已经到了,笑着跟他打招唿,两人坐下正常说话,她问他身体如何,他回答恢復不错。 闲聊了几句之后,她没有马上接话,沈兆易也没出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正当沈兆易酝酿着措辞,想要再跟她重申一遍之际,纪闵滢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她看着对面的沈兆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自如,但因为心里已经知晓内容,所以一边说话眼眶一边渐渐泛红,「第一句想跟你说,你是好人,也是我努力想成为的人,我会一辈子把你当榜样的。第二句想跟你说……」 眼前骤然模煳,纪闵滢赶紧伸手摸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从今天开始我们做朋友吧,当朋友,当同事,当什么都行,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我说的喜欢是想跟你谈恋爱的喜欢。」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纪闵滢一边擦一边说:「我没生气,也没伤心失望,就是……哈,我真没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沈兆易一言不发,纪闵滢抽了纸巾擦了擦眼睛,红着眼眶笑道:「我就是突然间想开了,以前我觉得有志者事竟成,很喜欢一个人总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更不能你说一句不喜欢我就放弃了,显得没诚意,而且好男怕女缠嘛,没准儿我努力努力你就答应了。」 纪闵滢边哭边笑,「一转眼都多少年了?那天我妈突然说我生日快到了,二十七岁生日,然后跟我爸一起念叨哪个朋友家的女儿都结婚了,谁家的儿子都生孩子了……我就突然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儿,如果悄悄地不影响别人也好,但我影响你这么多年,现在又影响到我爸妈的心情,不仁不义的……「 纪闵滢努力想装作轻松的模样,哪怕是哭都要笑着解释,沈兆易看着她,也剎那间觉得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晃儿纪闵滢都二十七岁了,他一直把她当小孩子,尾巴似地黏在身后跑,可有一天小尾巴也长大了。 她哭着说了很多话,没什么逻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沈科长,我再也不缠着你了,以后我会找个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谈恋爱,你也赶紧找你喜欢的,如果有需要我会帮你把把关,毕竟女人看女人,眼光向来挑剔。」 沈兆易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直到最后一句,他才低声道:「闵滢,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儿,一定会找个对你很好的人。」 纪闵滢道:「我就猜你会跟我说对不起,千万别说这句,我喜欢你从来都是我自愿的,我也没想过道德绑架你,倒是你让我缠了这么多年,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呢。」 沈兆易道:「想开了好,难为谁都别难为自己。」 纪闵滢道:「年轻的时候想不明白的事儿,还是得等年纪大了自己想通才能放下。」 沈兆易淡笑着道:「在我面前说你年纪大,那我不是老了?」 纪闵滢笑着调侃几句,当脸上笑意渐渐变淡,她垂下视线,搅着面前的咖啡,状似无意的说道:「不瞒你说,我最近常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我想你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我一不丑二不坏,为什么追你这么多年你都不动心,也许是当初我跟你一起演戏骗了宋喜,伤了她的心,哪怕后来她知道这是假的,但你仍旧不肯跟我在一起,就是怕她觉得我们当年就有戏,现在是假戏真做。」 抬起头,纪闵滢眼前闪着泪,淡笑着道:「你是一点儿都不想让她误会,所以谁都可以,唯独我不行。」
第1124章 都是体面人 宋喜正式回归医院的当天,心外同事给她办了个小型的欢迎party,有蛋糕没红酒,有鲜花没放炮,宋喜正激动地挨个握手表示谢意之际,大家统一口径:「宋主任,阔别一年多才回归,手不生吧?技术没退步吧?心外可大把的手术等着你来做呢。」 「宋主任,方便的话周一替我做一台,我老婆在妇产科生孩子。」 「宋主任,不麻烦的话周二下午替我做一台,我儿子开家长会,他爸在外地出差回不来。」 「宋主任,我周三那台搭桥手术很小,您捎带手就帮我做了,七周年结婚纪念日,如果今年再不参加,怕是明年就得吃散伙饭了。」 「宋主任,周四您务必帮我搭把手,我要是腾不出空来,我老婆得跟我离婚。」 宋喜问:「也是结婚纪念日?」 男医生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丈母娘改嫁,我得出席。」 宋喜直接让他气笑了,一旁凌岳面不改色的道:「他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 宋喜美眸一瞪,「真的假的?」 韩春萌说:「这是我第二次给董医生丈母娘随礼。」 董医生也很是无奈,边嘆气边道:「让大家破费了,韩医生也不用愁,你结婚生孩子我随双份儿。」 韩春萌撇嘴道:「你当然得随双份儿,我又不跟我孩子结婚。」 韩春萌的逻辑可以说是非常缜密了,堵的别人无话可说,刚开始顾东旭和家里人都担心她,不让她来上班,但韩春萌执意要在,举的例子特别简单直接:「看看小喜怀孕的时候在干什么?」 医院不像其他地方,这里见惯了挺着大肚子的医护人员为病人服务,很多时候医护人员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着急的时候能挺着大肚子飞奔。 顾家三代单传,家里重视的不得了,后来还是宋喜一句话:「我会看着她的。」 顾海峰和乔舒欣这才不敢多说什么,韩春萌私下里砸吧嘴,「我娘家人太硬了,他们根本不敢把我怎么着。」 宋喜说:「也是你自己争气。」 从前的韩春萌只能用持续性混吃等死,间接性踌躇满志来形容,日子得过且过,后来也是自己想明白了,靠谁不如靠自己,那阵子宋喜怀孕在家,韩春萌每天被凌岳带着,磋磨了一年颇见成效,如今就连宋喜这么刁钻的人,对韩春萌在业务上的能力都得说一句还不错。 韩春萌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加之有宋喜和乔治笙当后盾,顾家除了捧着还能如何? 生活仿佛回到了从前,每天认真工作,认真的谈情说爱谈笑风生,宋喜偶尔会抽空去海威送爱心便当,只不过现在楼下前台不会再把她当成是送外卖的,而是笑脸相迎,亲自把她送上专属电梯。 从送外卖的到老闆娘,宋喜觉的少了些神秘感,大家都恭恭敬敬的,就连乔治笙也从以前的口嫌体正直变成如今的口体都正直。 七月中旬,韩春萌跟顾东旭在夜城海威酒店举办了婚礼,至于为何没跟凌岳和乔艾雯一起,以及为什么没选在宋喜生日当天,这帮人私下里曾做过缜密且激烈的讨论。 群里,韩春萌率先提议道:「如果我们四个一起结婚,那婚礼现场要不要表演个小节目什么的?」 顾东旭道:「群口相声还是春晚小品?」 乔艾雯道:「英文诗朗诵行吗?」 凌岳:「要不自己结自己的吧。」 讨论不到五分钟,两对儿新人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当场决定不一起办婚礼了,随后讨论的是谁要跟宋喜的生日一天办婚礼。 乔艾雯道:「还是东旭跟萌萌吧,毕竟是晚辈,给小舅妈贺寿也有理由。」 顾东旭道:「其实我真不在意哪天结婚,除了八月九号。」 乔艾雯:「怎讲?」 韩春萌道:「我觉得小喜生日当天,小舅舅一定会大摆宴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怕喧宾夺主,到时候没人知道当天也是我俩结婚的日子。」 顾东旭道:「这辈子我就打算结这一次婚,都是自家人,就不必抢流量了吧?」 说罢,马上反cue,「你们两个就无所谓了,你们当时订婚宴就请了很多人。」 乔艾雯迅速反驳:「什么叫无所谓?我跟老凌也就打算结这一次,到时候蛋糕是吃生日的还是婚礼的?」 凌岳道:「谁规定一定要在八月九号办婚礼了?」 乔艾雯:「……」 顾东旭:「……」 韩春萌:「……」 乔治笙:「没人逼你们,把日子错开,八月九号当天我跟喜儿没空去参加你们婚礼。」 群里又是一阵寂静,没想到乔治笙会突然跳出来讲话,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各结各的,避开八月九号。 顾东旭跟韩春萌先办婚礼,理由是韩春萌的肚子可能要比乔艾雯的更不好掩饰,早一天是一天,免得穿婚纱不漂亮。 宋喜是这帮人里最早结婚领证的,她也穿了婚纱拍过婚纱照,但她没办过婚礼,北方的习俗是午宴,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化妆,顾家给韩春萌在夜城准备了一套房子,不是婚房,而是在她名下的『娘家房』,不然外地媳妇要在酒店出嫁,顾家不想这样,觉得不体面,房子就算给韩春萌的聘礼。 韩春萌有宋喜和乔治笙当娘家人,必定是要风光大嫁的,结婚当天场面非常热闹,没结婚的像是党贞,黛安娜和霍嘉敏全都来当伴娘,另一边常景乐,元宝,佟昊和沈兆易等人当了伴郎。 宋喜前一晚就陪在韩春萌身边,当天感动的仅次于韩春萌她妈,有种嫁女儿的既视感,黛安娜也是,偷着跟顾东旭说,让他好好照顾韩春萌。 这群人中就没有一个没眼力见儿的,新郎带伴郎来接人的时候,两边不约而同的设计了几个小游戏,给党贞和元宝创造机会当众亲热,党贞本不是这般外向的人,奈何气氛热烈,她又是伴娘,输人不输阵,赶鸭子上架,被元宝打横抱着做深蹲。 偏偏元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把她看得脸红心跳,女方指定数目是让男方接力做一百个,元宝抱着党贞自己就做了五十多,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后来是党贞中途接了个电话,党毅打来的,说:「等会儿你下来的时候,让元宝接下电话。」
第1125章 不负时光不负你 党贞第一反应就是放眼看向四周,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围着圈儿起闹,不见陌生面孔,又是谁跟党毅打了小报告? 她跟元宝谈恋爱已有几个月,除去他在警察局关押的那段时间,出来之后两人也仅限吃饭看戏谈天说地,他就去她家里一次,还被党毅堵在家门口给喊下楼,两人皆是心照不宣,往后他送她回家都是到楼下就不再上去了,颇有种点到即止的既视感。 党毅不会明目张胆的说元宝什么,但总会在暗中关注,这种感觉……让党贞心生叛逆,人还在元宝臂弯中,她嘴上没有明说,只应了一句,待到挂断电话,她直接关机了。 一旁黛安娜兴奋地不得了,边笑边道:「六十八,六十九,七十……」 元宝抱着党贞从未松过手,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面上挂着笑意,竟是云淡风轻。 常景乐忍不住道:「欸欸欸,差不多行了,也给我们留几个啊。」 元宝没怎么样,倒是党贞闹了个大红脸,他停下来,弯腰将她放下,霍嘉敏撺掇佟昊,「来,抱我,还有三十个。」 佟昊不说一脸嫌弃也是明哲保身,木桩子似的戳在原地不肯抬手,下巴撇了下常景乐跟黛安娜的方向,「来吧兄弟,给你机会了。」 常景乐二话不说,一把将黛安娜打横抱起来,黛安娜环着常景乐的脖颈,警告道:「元宝可是脸不红心不跳,你别蹲几个就给我唿哧带喘。」 常景乐旁若无人的回道:「我腰好不好你不知道?」 一帮人跟着起闹,黛安娜伸手拍他,嗔怒道:「别废话。」 隔着防盗门都听见外面热闹的不行,宋喜在屋里陪韩春萌——婚床上没有穿白纱的新娘子,只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红恐龙玩偶,韩春萌此时正在玩偶里面,恐龙的嘴可以供她唿吸,她挣扎着道:「这玩意儿太隔音了,我什么都听不到。」 宋喜一看韩春萌这打扮就想笑,斜着眼睛说:「待会儿东旭过五关斩六将的杀进来,看见你这模样,估计要掉头就跑了。」 大玩偶根本坐不下,韩春萌在床上来回熘达,闷声回道:「他才不会呢,他说过最喜欢我穿小恐龙的衣服。」 宋喜当即抽了抽唇角,意味深长的说:「你们俩私下里经常cosy吗?」 韩春萌『嘿嘿嘿』几声:「情趣嘛。」 说话间外面又是一阵哄闹,宋喜手机响了,霍嘉敏给她传话,让里面准备准备,外头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宋喜挂断电话后,赶紧扶着大玩偶韩春萌下床,把她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隔壁房间传来乔艾雯的声音:「好了好了,新娘子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外头负责堵门的人已经堵不住了,房门打开,一身西装拿着捧花的顾东旭一马当先,嘴里喊着:「媳妇儿,我来接你了。」带着一群帅到扎眼的伴郎浩浩荡荡的往里沖。 主卧之中,床上坐着一身中式大红喜服的新娘子,新娘子头上披着金色流苏的大盖头,从头顶遮到了胸前,一派喜气。 伴娘团队和娘家人都围在了喜床四周,伴郎团队站在顾东旭身后,光是找婚鞋就坑了男方一沓大红包,鞋子找到,顾东旭单膝跪在床边,满眼宠溺的道:「媳妇儿,今天这么低调呢,一句话都没说?」 常景乐瞄着女方伴娘团的表情,低声说:「我怎么有股不祥的预感?」 被他这么一说,佟昊和元宝也开始心生警惕,什么都没听到的顾东旭还兀自沉浸在喜悦当中,伸手想要往裙子里面探,好拿韩春萌的脚,谁料新娘子倔着不肯给,常景乐挑眉,「几个意思?不想嫁啊?」 佟昊道:「费什么话,掀盖头,抢走。」 顾东旭不知道韩春萌又闹什么么蛾子,身后人喊掀盖头,他马上抬手去撩,新娘子没躲,盖头掀开之后,赫然是一张戴着『三德子』面具的脸,顾东旭看到自己家的狗,吓了一跳,然而这还不是最惊恐的,盖头掀开,他明显感觉面前戴面具的人也不是韩春萌,眼疾手快,他马上又去抢面具,面具被扯下来,好些人直接笑瘫在地上,因为穿着大红喜服画的浓妆艷抹的人是韩春萌的亲弟弟韩洋。 混乱中不知谁吓得骂了人,元宝幽幽的揶揄着:「管小舅子喊了半天媳妇儿,啧。」 顾东旭才是最无语的那个,两连吓之后正要问这帮损友把他媳妇儿弄哪儿去了,恍惚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头,这一转头,好悬没把他吓倒在床上,身后赫然一只庞然大物,通红通红的恐龙。 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出现的? 记忆里那天房间中此起彼伏的都是笑声,宋喜要不是有人搀着,几度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顾东旭结个婚,比唐僧去西天取经还要难。 顾东旭把韩春萌从恐龙里面扒出来已经是几分钟之后的事儿了,韩春萌被玩偶热的髮丝凌乱,顾东旭本想骂她,可一开口便问:「热不热?」 韩春萌摇了摇头,笑着看向顾东旭,眼眶说红就红。 一旁宋喜,黛安娜等人也是跟着红了眼眶,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来,打打闹闹,哭哭笑笑,从陌生人到朋友,从朋友到恋人,现在又从恋人到家人,几世修来的福分。 在这边的家里,顾东旭和韩春萌给韩家父母敬茶,然后大部队转移新房,新房那里,乔治笙跟顾东旭的父母都在。 顾东旭和韩春萌跪下奉茶,顾海峰和乔舒欣每人封了个红包给他们,像是顾家这样的家庭,拿到明面上的钱就是讨个喜庆,私下里送韩春萌的房子都是八位数起跳的。 给父母奉完茶,乔舒欣又让两人给乔治笙和宋喜奉茶,宋喜没想到还有这个环节,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毕竟平时玩笑是玩笑,她可从来没把顾东旭当外甥看。 但从乔家这边拎,乔治笙的确有资格喝这杯茶。 乔治笙跟宋喜并排坐在沙发上,对面顾东旭跟韩春萌站得毕恭毕敬,一人端着一个茶杯,出声道:「小舅,小舅妈喝茶。」 乔治笙准备了两个红包,递过去道:「我跟你舅妈的,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韩春萌接着道:「谢谢小舅。」 她拿着薄薄的红包,捏到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当即喜形于色,朝着宋喜挤眉弄眼,宋喜原本眼泪在眼眶打转,见状,扑哧一下乐了,「外甥媳妇,争取三年抱俩。」 韩春萌下意识的回道:「得令。」
第1126章 先忍不住的是她 婚礼从午宴一直持续到晚上,乔治笙在禁城备了最大的包间,一帮人从酒店转场继续,常景乐给黛安娜唱了一首《少女的祈祷》,场子马上热起来,顾东旭不甘落后,大家让他送首歌给韩春萌以表娶了老婆后的心情,顾东旭拿着话筒,当场说道:「下面这首歌我要送给我媳妇儿,不用音乐,我清唱……我是一只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的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顾东旭在婚礼现场就喝了不少,进来包间后更是频频举杯,喝高了,黛安娜把他请回沙发处,「您老歇歇嗓子。」 宋喜坐在沙发上,偏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元宝和党贞,出声说:「你们两个唱什么?」 元宝跟党贞正在耳语,闻言同时朝宋喜看来,党贞先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唱歌。」 宋喜朝着元宝使了个眼色,「党贞还没听过你唱歌呢吧?」 元宝不是扭捏的人,让坐在点唱机前的乔艾雯帮他点了一首老歌,随着屏幕上切换的mv,同时响起的是令人有共鸣的熟悉旋律,一时间在座的女人无一不兴奋的跟着清和。 元宝跟党贞十指相扣,拿着麦克风唱道:「乘着风游荡在蓝天边,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捏成你的形状,随风跟着我,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宋喜左边坐着乔治笙,右边坐着韩春萌,拉着二人的手,跟着一块儿唱道:「载着你仿佛载着阳光,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蝴蝶自在飞,花也布满天,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黛安娜左边是常景乐,右边是乔艾雯,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跟大合唱似的唱道:「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是否听的见,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元宝就是有这样的魅力,点首歌就能引发集体的共鸣,当然集体中不包括乔治笙,一帮人里只有他抿着好看的唇瓣,也不知他是不会唱还是懒得唱,不过宋喜的声音就在耳边,他是高兴的。 党贞情不自禁的跟着唱,元宝把画筒递到她唇边,她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小声开嗓,元宝低下头,陪着她一起。 这首歌彻底打开了众人对于年少时的回忆,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杰伦专场,大家唱歌的唱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 元宝带着党贞打了会儿纸牌,两人一组,他一直护着她,输了也都是他在挡酒,党贞怪不好意思的,宋喜笑道:「别心疼,这不应该的嘛。」 元宝笑着对党贞道:「当初笙哥追小喜的时候,还当众作弊呢。」 党贞眼露迷茫,元宝俯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党贞马上瞪了下眼睛,很是惊讶。 宋喜就坐在他们对面,见状,挑眉道:「欸,有对着当事人说悄悄话的吗?」 元宝跟党贞相视一笑,开始玩儿心照不宣。 宋喜看了看乔治笙,小声道:「元宝揶揄你。」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儿,给他留点儿面子。」 元宝依旧是笑,党贞垂下视线也跟着笑。 今天这样的日子也难怪所有人都不怕第二天头疼,能喝多少喝多少,韩春萌跟乔艾雯是孕妇不能喝酒,愣是用果汁把自己给灌醉了,唱歌唱得嗓子发哑。 夜里十一点多,乔治笙把顾东旭和凌岳叫到身边,挨个吩咐,「别太晚了,楼上房间都准备好了,先带她们上去睡觉。」 顾东旭含煳着道:「我先送她…一会儿下来。」 乔治笙道:「别下来了,你唱歌也不好听,没人想听。」 听到这话的凌岳庆幸自己没有枪打出头鸟,本来他也想这么说的。 送走了这两对儿,其余人继续,党贞难得参与这种场合,关键还能乐在其中,所以不免主动多喝了几杯,后来她打牌都看不清楚数字,唱歌都看不清歌词,说话也是慵懒中带着几分蔫。 元宝陪她坐在沙发上,包间中宋喜正在跟黛安娜合唱《彩虹》,伴着好听的歌声,元宝凑近问道:「喝多了?」 党贞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立马天旋地转,她眯了下眼睛,慢半拍回道:「有点儿。」 元宝开了一瓶水递给她,温柔道:「难受吗?」 党贞接了水,「没事儿,不难受。」 的确不难受,就是晕,浑身软绵绵的,元宝拉着她的手,她总感觉两人之间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仰头,党贞听话的喝水,才刚把瓶子放下,忽然眼前一黑,是元宝压下来吻她,党贞睁着眼睛,耳边听着音乐,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她知道包间里还有不少人,可酒精麻痹了羞涩,她只觉得唇上软软的,很舒服,鬼使神差,她张口主动咬了下元宝的唇,元宝眸色一暗,反而退开。 一个吻将党贞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部集中在头部,她脸上酥酥麻麻,有种缺氧的错觉,元宝坐在身侧,依旧跟她手牵着手,他偏着头,低声问:「好没好点儿?」 党贞没有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只本能的垂着视线『嗯』了一声,元宝在她耳边道:「别硬撑,困了我先送你回家。」 两人离的很近,他唿出的温热唿吸就在她脸颊处,党贞侧过头,看着他,昏暗的视线模煳了他高挺的鼻樑和漂亮的眉眼,她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可自拔的深陷,沉迷。 就这样看着他,党贞开口,轻声说:「我不想回家。」 许是声音太小,包间中又有人在唱歌,元宝一时间没听清,不由得倾下身,把耳朵往她唇边凑近,问道:「什么?」 党贞凑上前,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出声道:「不回家行吗?」 这一刻,党贞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也承认,她的行为带着几分故意的引诱。 果然,元宝身体明显一顿,过了两秒才对着她的耳朵说:「不回家想去哪儿?」 党贞微垂着眼尾望着他,他把耳朵凑到她唇边,党贞下巴微抬,在外人看来,他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只有元宝和党贞知道,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耳朵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第1127章 别逗我 这一下,元宝犹如百爪挠心,半边身子都跟着酥麻了。 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动作没动,元宝喉结微微上下翻滚,他握着党贞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半晌直接头一偏,对着她的耳旁低声问道:「是不是喝多了?」 党贞身上燥热,脸很烫,心也不知何时跳得很快,咚咚咚咚,一声声就响在耳边,跟元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喝的有些多,但是知道自己喝多了,不就是没喝多的意思? 党贞想了想,与他耳语道:「我有点儿困,不想回家了,你送我上楼吧。」 元宝看着她,党贞果然有些睁不开眼,他一手拿起她的包,另一手牵着她起身,去跟远处的乔治笙打招唿。 「笙哥,党贞不行了,我送她上去。」 乔治笙手里拿着一把牌,正在帮宋喜挡雷,闻言抬头道:「嗯,去吧。」 宋喜也有七八分醉,看向党贞道:「没事儿吧?」 党贞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你们玩儿,我先上去睡了。」 天知道党贞摇头的时候简直天旋地转。 跟大家打了声招唿,元宝带着党贞往外走,出了包间,外面走廊里要亮一些,他带着她找电梯,一路上无论侍应生服务员还是漂亮得女公关都在跟元宝问好,顺带着偷偷打量党贞。 来到电梯口处,元宝按了下按钮,党贞出声道:「这儿的女孩子你都认识吗?」 元宝侧头看她,但见她不辨喜怒的目光也在盯着他瞧,勾起唇角,元宝不答反问:「吃醋了?」 党贞撇了下嘴角,别开视线不说话。 元宝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问:「要不要带你去楼下走一圈儿,跟所有人介绍一下我们的关系?」 党贞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盯着还没打开的电梯门道:「别了,人家一看我的样子还以为你找了个酒鬼。」 元宝忍俊不禁,边笑边说:「上哪儿找你这么听话的女酒鬼?喝多了也不吵不闹。」 电梯门打开,两人迈步往里走,元宝按下楼层,党贞说:「看来你是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女酒鬼了。」 党贞一定不知道,她喝多的时候比平日里更爱撒娇,虽是表情淡定,可话要多酸有多酸。 元宝心底欢喜的不行,直接在电梯里单手把她的脸拧过来,在她唇上稍稍用力的咬了一口。 「唔……」 党贞眉头轻蹙,下意识的往后躲开,元宝也没想强迫她,松开手后看着她笑。 党贞道:「干什么?」 元宝示意头顶亮着的摄像头,说:「十分钟后禁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你的人。」 党贞脑袋嗡的一声,剎那间好像酒劲儿上来了,人更醉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面前已是客房区,走廊中铺着地毯,无论皮鞋还是高跟鞋走在上面都是落地无声,元宝牵着党贞的手往前走,这层都是高级套房区,他刷开一扇双开的密码门,摸到开关,开了廊灯。 党贞没有松手,元宝跟着她一起往里走,边走边道:「我一会儿让人送葡萄上来,吃葡萄解酒,或者多喝点儿水,洗澡的时候水温别调太高,实在难受的话再吃药……」 两人一路往里走,他一路开灯,客厅的,办公厅的,休闲区的,然后是主卧。党贞一言不发,只有他一个人在嘱咐,来到主卧,元宝被她拉到床边,她坐在床上,松了手,整个人往后一仰。 元宝见状,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睨着她,轻声道:「怎么了?」 党贞微眯着视线看着他,低声说:「没怎么。」 元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哄道:「不舒服就早点儿睡,我去给你拿葡萄。」 党贞抬起双臂,搂住元宝的脖颈,没有故意往下,只迷离的看着他,元宝心中暗嘆一口气,俯身吻她,她马上收紧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寂静的房间里,元宝始终没敢把身体沉下去,就怕这一懈怠就再也起不来了,然而党贞像是不知他忍的有多辛苦,偏偏张口用力吸着他,比往日清醒的时候都要热情缠绵。 不消片刻元宝便觉得浑身燥热,撑在她身侧的手臂也开始隐现青筋,中途他想抬下头,党贞却突然收拢手臂把他往下拉,元宝一个没撑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男人的重量党贞是第一次体会,他压在她身上,不会让她觉得重,只会让她觉得心安,悸动,舒坦,像是心底的那个缺口恰好可以被他堵住。 党贞用力搂着元宝,尽自己所能勾引他,想要把他留下,她怎么想就怎么做,直白的让人无法忽视,元宝疯狂的回吻她,酒劲儿混杂着冲动一股脑涌上来,他险些没把她给吃了。 某一刻他撑起身,低头看着身下人,开口时声音都变了,低哑着道:「是真想还是喝多了?」 党贞半睁着眼,漂亮的脸上一半懵懂一半诱惑,开口,委屈的道:「就是喝了酒才好意思这么厚脸皮,你还非问我是真是假。」 说着,她眼泪竟被逼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元宝见状马上换了副神情,刚刚有些没控制好,估计有些凶,这会儿他俯下身吻她,低声哄道:「我错了,是我不好,以后不这么问了。」 党贞偏过头不让他亲,元宝压着她道:「别生我气了,我错了。」 党贞不说话,元宝拿起她的手象徵性的往自己身上打,嘴上说着:「打我几下出出气。」 党贞还是不说话,元宝沉默数秒,然后拉着她的手往下,待到党贞察觉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碰到了,手指本能紧握成拳,脸似火烧。 元宝声音越发的低沉,他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都快想疯了,你还偏要逗我,看我难受你就高兴了?」 党贞脸上一阵阵的发热,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说不出的滋味儿,这会儿她不说话不是故意的,而是脑子当机了,完全懵了。 元宝还扣着她的手腕,见她整个人绷得紧紧地,他轻声道:「知道怕了?以后不要随随便便逗我,尤其是这种没有外人在的场合,我早说了,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好。」 佟昊最了解元宝了,人面兽心,长得牲畜无害不代表真的牲畜无害,他早就跟党贞说过,只可惜她不相信。
第1128章 腿早晚都得断 元宝压在党贞身上,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松开她的手腕,他撑着准备起身,党贞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他腰间的衬衫,不撒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元宝肌肉绷紧,心底却是颓然的泄了口气,这种感觉就像是艰难戒毒的人又开始復吸,再想戒掉就是难如登天了。 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元宝控制着濒临崩溃的冲动,垂目睨着党贞,低沉着声音道:「怎么了?」 党贞一眨不眨的看着元宝,隔了几秒,开口回道:「不想让你走。」 她声音软糯,带着酒精浸染后的慵懒,元宝某处已经憋疼,额角带汗,沉声说:「你知道这种话会让人想入非非吗?我不是柳下惠。」 党贞睫毛轻眨,低声回道:「我也不是未成年……你不想留下吗?」 元宝第一次有耳鸣的感觉,什么都没做,就是嗡的一声,直直的盯着身下的人,元宝明显的滚动着喉结,低声道:「不是考验我吧?」 党贞抬起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将他往下拉,柔软的唇瓣扫过他的唇,一路滑到耳边,不轻不重的吻着,边吻边道:「是你在考验我。」 党贞不明白党毅为什么要防狼似的防着元宝,如果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人是小绵羊,一人是大灰狼,那她想要扑到他的心完全就是大灰狼本狼,她早就想对他下手了,今儿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元宝被她吻得浑身汗毛竖起,某一瞬间开始疯狂回应,男人的霸占欲来势汹汹,几乎如潮水一般将党贞吞噬。 寂静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两具身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渴望,后来束缚尽褪,元宝抽空抬起头,双眼早就不再清明,可还是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低声示意:「我来了?」 党贞双眼迷离,什么都不说,只抱住他的背,将他拉下来。 元宝已经尽量放轻了,哪怕他很想用力,但紧要关头还是怕弄疼她,党贞咬着牙一声不吭,身体却很诚实的本能瑟缩,双臂双腿都在默默地分担着疼痛。 元宝马上停下来,侧头吻她的脸,伸手有意无意的抚着她的头,等她身体稍稍放松,他才继续,如此整个过程慢刀子割肉,元宝满头是汗,已经分不清是疼痛带来愉悦,还是愉悦让人疼痛。 汗珠掉在党贞脸上,党贞抱着他早已汗湿的后背,低声道:「没事儿的,我不疼。」 她的潜台词是什么,元宝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又心疼又欣喜,俯身吻她的唇,他在她耳边极尽温柔的哄道:「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 顾东旭送韩春萌上楼没回来是天经地义,凌岳送乔艾雯没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元宝送党贞直接有去无回,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然而楼下包间的人早就喝多了,乔治笙就算猜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他觉得元宝不回来才是正常男人该做的事儿吧。 凌晨不知道几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包间离开,比如阮博衍和邵一桐,然后是常景乐跟黛安娜,最后宋喜也被乔治笙打横抱了出来,懒得在路上折腾,直接去楼上客房睡。 形单影只的只有佟昊一人,走廊中漂亮的女公关经过跟他打招唿,「昊哥,玩儿完了?」 「嗯。」 「回家还是去楼上?」 佟昊也在纠结,是回家还是直接在楼上睡了算了? 女公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吧?」 佟昊闻言,眼带戏嚯的回道:「我一个人才叫安全。」 说罢,他迈步往前走,女公关看他喝了不少酒,跟在身旁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佟昊斜了她一眼,出声道:「下班就赶紧回家睡觉,习惯了两个人一起睡,一个人睡不着啊?」 女公关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假装嗔怒着道:「切,我又不收你钱,上赶着还被你揶揄。」 佟昊很轻的笑了一下,「那就找个对你好的。」 他又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嘴巴虽然跟乔治笙比毒还差了点儿,但也不会像元宝那么如沐春风,跟他这儿甭想讨到什么便宜,哪怕是口头上的。 半夜三更,佟昊从禁城出来,让人开车送他回家,今晚在楼上开房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做人要有骨气,他绝对不上去凑这个热闹,免得明儿被谁看见一准儿还要讽刺他一个人睡的滋味儿好不好。 党家的警卫员没办法跟进禁城里面,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见佟昊深夜出来,猜可能是聚会结束了,然而佟昊身后没有其他人,带队的一人只能下车上前,主动跟佟昊搭腔,「您好。」 佟昊站在车边,闻言侧头。 对方颔首道:「请问二小姐还在里面吗?」 佟昊想到党贞大概两个小时前就被元宝带上楼了,而且元宝还一直没下来,沉吟片刻,他出声说:「嗯,还在玩儿,找她有事儿吗?可以直接进去找她。」 带队马上微笑着回道:「不用,谢谢了。」 看着男人掉头往回走,佟昊弯腰上车,坐在车上,他没忍住掏出手机打给元宝,手机里面传来『嘟嘟嘟』的连接声,一连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佟昊这边儿脑补着元宝不接电话的可能原因,有极大的可能是他猜的那种,毕竟元宝一个人的时候,不可能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心底如此想着,佟昊恶趣味的没有挂断,本以为元宝不会接了,可临到最后手机里忽然传来某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餵。」 只一个字,低沉暗哑,带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意味深长。 佟昊马上笑了,问:「干嘛呢,这么久才接?」 元宝不答反问:「什么事儿,快说。」 佟昊问:「忙着呢?」 元宝道:「不说我挂了。」 佟昊笑着道:「党家的人还在外面守株待兔呢,你这边生米煮成熟饭也好,省的党贞他爸成天防贼似的防着你,如果党家早晚要断你一条腿,那晚断不如早断,别委屈着自己。」 佟昊正肆无忌惮的开涮,手机中忽然传来女人软糯的一声:「元宝……」 这一声,直接让佟昊浑身抖了个机灵,酒都醒了一半,不待元宝说什么,他先把电话给挂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朋友妻不可戏啊。
第1129章 够本儿 早知道每个人喝多后的状态不尽相同,有大哭大闹的,有安静睡觉的,有絮叨生平的,也有畅想未来的,可元宝从未见过谁喝多后的『酒疯』是在半路发作的。 半小时前元宝才把党贞从浴室里抱出来,暗道她喝醉后也很乖,不吵不闹,只是很粘人,一直抱着他不肯放手,两人去客卧睡觉,他好几次差点儿没忍住又要擦枪走火,可一想到党贞之前疼得厉害,他也不想让她受罪,打算今晚就让她好好休息,谁料党贞眯了一会儿之后开始主动撩他。 佟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党贞在被子里的手正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开口喊他名字的声音也是够人喝一壶的,元宝浑身一绷,再看手机,电话已经被佟昊给挂了。 元宝伸手进去及时按住党贞的手腕,压低声音道:「别乱摸,不想睡觉了?」 党贞依偎在元宝怀里,慵懒的像是一只猫,闻言,她什么都不说,只是被子下的手在跟他较劲儿,他按着不让她往下,她就是要往下,元宝忍俊不禁,俯身亲了她一下,出声问:「故意的?」 党贞哼了一声,手不能动,她抬起腿勾住了他的腿,元宝眼底神色一变,顺势翻身将她压在下面,低声说:「还疼不疼?」 党贞抽出手环住他的脖颈,闭着眼睛吻他,第一下没找准,吻在他鼻樑上,后来是眼睛,眉毛,脸颊…… 密密麻麻的吻,像是一个又一个滚烫的烙印,元宝哪里扛得住这种撩拨,双手拢起她的腿,如她所愿。 这一晚无论元宝还是党贞,都是不知餍足的,两具刚刚开封的身体总之对彼此有着难以言喻的兴趣,像是怎么都不够,恨不能融进对方身体里。 党贞对于夜晚的记忆有印象,但不是十成十,她只记得关键片段,比如她主动缠着元宝,电视剧里的坏蛇精一样吸人精髓,而元宝则跟发电站一样,永远都有精力,她随时要他随时给,后来她累得不行,有心无力之际,他默默地反客为主,着实把她搓揉的够呛。 每次完事儿后他都要给她餵很多水,担心她宿醉会不舒服,水喝进体内再迅速的通过运动蒸发掉,如此几个回合,党贞倒也真的醒酒了,酒醒过后她需要面对的是温柔进骨子里也不正经到骨子里的元宝。 他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问:「怎么样,还疼吗?」 党贞那里火辣辣的,又有些胀木,可她不好意思说,只闭着眼睛小声回道:「不疼,睡吧。」 元宝问:「还要?」 党贞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红着脸道:「我说睡觉,我困了。」 元宝故意逗她的,闻言轻笑出声,关了灯搂着她一起睡觉。 黑暗中党贞感受着身前汩汩传来的温热气息,带着元宝身上固有的熟悉味道,她真的跟他在一起了,不再是朋友,也不仅仅是谈恋爱,而是彻彻底底的,成了他的人。 党贞没有后悔自己的主动,当然…也没后悔他这一晚的表现,打从认识他开始,他给她的一切都超过她的预期,还有什么是比这样更让人惊喜的? 累到不行,党贞只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身体比意识更先觉醒,那股刻进血液里的渴望再次袭来,以至于她眼睛都没睁开,双臂已经环在了身上人的背部,腿也自然而然的绕在了窄细的腰间。 要说无师自通,难点儿,但是名师指路就是不一样,仅仅一晚上而已,党贞觉得自己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既视感。 从晚到早,身下的这张床立下了汗马功劳,中途元宝又放慢动作问她疼不疼,这会儿党贞是彻底酒醒了,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如实回答:「还行。」 元宝说:「那我轻点儿。」 党贞下意识的道:「没事儿。」 元宝笑问:「嫌我轻了?」 党贞跟他对视,本想嗔他两句,可视线忽然下移,落在他心口的位置,在他光滑的皮肤上,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形伤痕特别醒目,党贞昨晚大多数时间都没睁眼,所以这会儿才看清楚。 元宝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随后淡笑着道:「难看吧?」 党贞抬起手轻轻地摸了一下,问了句很没常识的话:「还疼吗?」 元宝说:「不疼。」 党贞没有问这是什么伤,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只有子弹打穿了才会留下圆形的伤疤。 她想到党毅从前对她说过的,元宝和佟昊的身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他们从小就是被当成保镖在培养,哪怕是和平年代,日子也会过得九死一生,说一句有今天没明天也不会夸张。 心里忽然一阵钝疼,党贞抱着元宝的背,把他拉低,手指无意间扫过他的背,她摸到什么,马上又重新摸了摸,那是他背上的凸起,同样是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形伤痕,不止一个。 元宝埋首在党贞耳侧,低声道:「害怕吗?」 党贞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元宝吻着她的侧脸,出声说:「都是旧伤,以后不会了。」 党贞用力抱着他,恨不能早遇见他几年,她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他,不会让他受伤的。 元宝伸手帮她擦泪,低声哄着,刚开始无论他怎么安慰,她的眼泪都掉个不停,后来他只能用恶劣点儿的法子,让她不敢张嘴,一张嘴就不好意思。 两人睁眼就在床上腻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党贞饿的肚子叫,这才下床洗漱收拾。 临出门之际,元宝似是忽然想到什么,问党贞:「你昨晚没回去,你爸竟然没给你打电话。」 党贞实诚的回道:「昨天早上我就关机了。」 元宝投以一个询问的目光,党贞道:「省得他总给我打电话。」 她就是没好意思说下半句,总给她打电话提醒,让她跟元宝注意一点儿。 注意什么?他是她男朋友,他们做什么不是理所应当的? 元宝是聪明人,党贞没说完的话他也能想得到,唇角勾起,他轻柔的说:「开机吧,给他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最后『报声平安』四个字莫名的戳到了党贞的笑点,她轻笑出声:「我都觉得该报平安的人是你。」 元宝一本正经的接道:「说我昨晚被某某人给劫走了,到底是吃干抹净才让出的门。」
第1130章 口是心非老父亲 党贞一夜没从禁城出来,警卫员也觉着奇怪,但党毅一直没有其他指令,他们也只好从黑等到白,大家都是成年人,党贞一夜未出意味着什么,警卫员都想明白了,党毅更不可能自欺欺人。 党贞开了机,给党毅打了个电话,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可见对方一直都在等。 党贞拿着手机面色坦然的道:「爸。」 党毅破天荒的没像往常一样热情的应着,只是『嗯』了一声。 党贞知道他一定不怎么高兴,但她很高兴,所以主动道:「你今天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党毅声音不辨喜怒的说了个地点,「你跟元宝现在就过去吧。」 党贞应声挂断电话,身旁元宝玩笑的口吻道:「我是不是要有去无回了?」 党贞看着他道:「有我在。」谁敢? 元宝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待会儿要罩着我。」 党贞点头,「放心吧。」 元宝听后心里好笑,她还一本正经的。 两人开车去了党毅说的地方,这地儿是很有名的私房菜馆,很有名倒不是指人尽皆知,事实上恰好相反,这家菜馆夜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因为这里只给少部分人提供服务,不知道的人压根儿就不清楚这里是干嘛的。 两人到的时候党毅还没来,元宝先叫了一份点心给党贞压压肚子,党贞原本说不用,元宝旁若无人的说:「吃点儿,饿着我心疼。」 一旁立着的女店员面带娇羞,党贞也叫他说的不好意思,干脆点了两份点心,也不能饿着她男朋友嘛。 店员走后,包间中只剩他们两个,元宝跟党贞挨在一起,他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夏天,包间里开着二十四度的恆温空调,热茶冒着裊裊白雾,党贞道:「刚忘记要冰镇酸梅汤。」 元宝道:「今天不喝凉的。」 说着,他把茶杯递给她,党贞问:「为什么不喝凉的?」 元宝道:「喝凉的你身体会更不舒服,喝点儿热茶暖一暖,不会那么疼。」 他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党贞却一瞬间坐立难安,接不上话,只好垂下视线,接过茶杯默默地小口抿着。 元宝看着她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可爱,所以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也不怕,多做几次就适应了。」 党贞本就不好意思,见他赤裸裸,她眉头轻蹙瞪着他,元宝轻笑出声:「我说的是实话。」 党贞道:「别说了。」 元宝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你男人,又不是外人。」 党贞愣是叫元宝给调戏的面红耳赤,两人正跟包间里逗闷子,忽然间房门打开,准确的说,在房门打开的前一秒,元宝凭藉着超强的第六感察觉到有人靠近,所以提前端正了坐姿,没有让党毅看到令人血压飙高的不良画面。 店员给党毅开门,党毅迈步往里走,元宝礼貌的站起身,党贞也跟着起来了,叫了声:「爸。」 元宝道:「叔叔。」 党毅往日里对元宝都算是客气,礼貌上的笑容也会有,今儿摆明了是心情不好,端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党毅进门后坐在主位,店员立在一旁问:「请问现在需要点菜吗?」 党毅没说话,党贞心生警惕,倒不是警惕别的,而是怕党毅给元宝难堪,她时刻准备着开启保护模式。 元宝想的就简单多了,他开口说:「点,我女朋友饿了。」 女店员面带笑容,笑容中大有心照不宣的意思,三个人一共给了三个点餐簿,元宝先是对党贞说:「点你喜欢吃的。」 说罢才又看向党毅,「叔叔,今天外面很热,估计您也不想吃米饭这类主食,咱们要点儿打滷面和炸酱面吧?」 不待党毅出声,党贞先附和着:「我想吃。」 元宝笑了笑,「那就都要。」 党毅坐下半天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今天请你们两个吃饭,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 党贞抬眼道:「那我可要多点几样,吃不完打包带走。」 她说的俏皮,像是惯常跟父亲开玩笑的女儿一样,但党毅却心知肚明,党贞好多年不跟他这般亲近了,这会儿也绝对不是突然转了性,而是顾着元宝的面子,怕他让元宝下不来台。 心中无奈长嘆一口气,党毅心说:儿大不由娘,女儿大了也由不得爹,他昨天一夜没睡,同是男人,他猜得到元宝这个混球会做什么,同样他又是父亲,也知道再怎么横八竖档,女儿也早晚都有这一天。 内心无比的纠结,党毅好几次都想抄起电话让警卫员上去把元宝给抓下来,他要扒了这小子的皮,可他到底没这么做,只是眼巴巴的等到天亮。 点完菜,店员离开,这回包间中变成三个人,元宝刚刚已经给党毅倒过茶,这会儿也是主动开口:「叔叔,您看最近哪天有空,沅沅说想让您回家一起吃饭,她亲自下厨。」 党毅看着对面的一双人,元宝模样自是不必说,跟党贞在一起称得上郎才女貌,为人嘛,党毅也早就调查过,各界人的口评都不错,没什么花边新闻和不良嗜好。 党贞目光忐忑又谨慎的望着他,只一眼就把党毅看得心软了,一晚上他嘆了无数次的气,这会儿见到人倒也平静了许多,开口,党毅道:「我家沅沅哪儿都好,就是人无完人,厨艺方面嘛,确实是差强人意,她亲自下厨,我怕没有这个口福。」 元宝微笑着说:「您要是不放心,时间就稍微推迟几天,我近期好好培训她一下。」 党贞附和:「我会好好学的,这么多年没给我爸做过一顿像样的饭菜,觉得自己不够孝顺。」 甭管党贞是真这么想还是临时抱佛脚为了哄他,总之党毅听到这句话,险些没哭出来,事实上他也瞬间就红了眼眶,边点头边笑:「好,你有这份心,我一定要去尝尝。」 党贞道:「不用怕,我不行还有元宝呢,他是我的后厨总管。」 元宝朝着党贞微笑,党贞回以一记眼里都写满我爱你的宠溺笑容,党毅别开视线,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他是立誓要当个好爸爸的人,千万别动怒,千万保持住!
第1131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韩春萌跟顾东旭的婚礼才办完不到一个礼拜,紧接着乔艾雯跟凌岳也要结婚,黛安娜打趣道:「估计参加两拨婚礼的人一定要在心里妈卖批了,关系这么好日子隔这么近,就不能一起结啊?」 宋喜也说:「我怎么劝都劝不听,不一起也可以不这么赶,八月中旬之后有的是好日子,他们偏要赶在我生日之前结婚。」 黛安娜问:「有什么说头?」 宋喜道:「怕对我不尊敬。」 乔艾雯主意正,向来听风就是雨,她说怎么着就得怎么着,凌岳宠着,婆家人方面表示无所谓,至于娘家人这边儿,任丽娜说:「赶紧结,赶紧的。」 一副生怕凌家后悔要退货的模样,说是嫁妆十多年前就备好了,可见母女二人面和心不合了多少年。 结就结吧,反正众人早就准备好了,闹完了顾东旭跟韩春萌,换谁不是闹啊,顾东旭跟韩春萌两口子摩拳擦掌,准备报復,元宝私底下嘱咐党贞:「这回少喝点儿。」 党贞说:「没关系的,开心嘛。」 元宝脸上带着好看的笑,出声道:「其实你喝多了我也很开心。」 「什么?」党贞眼带警惕,感觉到元宝的不怀好意,但一时间还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元宝凑在她耳边,说完之后党贞就闹了个大红脸,嗔怒着瞥了他一眼,因为元宝说:「你喝多了能让我很开心。」 一个『让』字足以勾勒出一整晚不打码的十八禁画面。 两人最近如胶似漆,不在一起的时候超过两个小时必须要通电话,好几次都把佟昊给惹恼了,讽刺道:「你信不信我把党贞跟她爸的号码换一下,让党毅听听你平时私下里是怎么对他女儿的?」 元宝心情好,不急不躁,云淡风轻的回道:「我觉着你最近情绪不稳定不会是换季导致的,应该是长期心理压抑弄的内分泌失调了,不过你这毛病也好治,我刚给小雯买的静心口服液,她说挺好用的,回头给你也买几盒。」 佟昊冷哼道:「瞧你这副奸人得志的样儿,当倒插门的女婿很爽吗?」 元宝面不改色的笑着点头,「感觉还不错。」 佟昊咬着后槽牙说了三个字:「不要脸。」 元宝道:「多攒钱,随完小雯和凌岳的,没准儿很快就到我了。」 佟昊阴阳怪气的道:「放心吧,这么多年兄弟,我一定给你多攒点儿体己钱,省的入赘过去受人气。」 元宝铜墙铁壁,不以为意:「这么多年兄弟,我也不忍心看你一人儿单着,周末公园相亲角考虑吗?」 佟昊实在是受不了元宝的嘚瑟劲儿,话不投机半句多,走了。 他前脚刚走,元宝后脚就给党贞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吃饭,顺道给小雯和凌岳挑新婚礼物,「小雯跟我亲妹妹是一样的,你这当嫂子的总得表示表示。」 党贞道:「我早就准备了。」 乔艾雯大婚她怎么能不准备? 元宝笑道:「那就再备一份儿,你自己的算是朋友之间送的,再送一份儿算我跟你一起的,不一样。」 党贞隔着电话被他逗,面上不好意思,心里却是高兴得很,嘴上也诚实的回道:「好,那我们送情侣的礼品给他们。」 都说女人口是心非,但元宝却觉得党贞真诚的可爱,喜欢就是喜欢,高兴就是高兴,佟昊说他酸,那是没看到党贞是怎么对他的,包括在党毅面前,她也是如此,甚至保护欲更甚,好几次元宝都想偷偷告诉党贞,低调一点儿,你爸没有高血压吧? 从顾东旭和韩春萌的婚礼过后,一帮人马上又紧锣密鼓的筹备下一对儿,可以说是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宋喜作为嫂子和师妹,势必要亲力亲为,乔艾雯现在怀着孕,很多时候都不让她出面忙活,都是宋喜代劳。 宋喜忙了一天被乔治笙接回家,累得嗓子眼儿冒烟不愿意讲话,乔治笙从储物箱里摸出一盒喉糖给她,还是水果味儿的。 宋喜诧异:「你车上怎么会有喉糖?」 乔治笙道:「猜你今天一定磨破了嘴,路上买的。」 宋喜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又拿了一颗递到开车的乔治笙唇边,她给的东西他是来者不拒的,含着喉糖,宋喜道:「小雯跟凌岳婚礼过后我要好好休息,我生日你千万别大办,就家里人和朋友一起吃顿饭就行了,老了,闹不动了。」 乔治笙没有应声,宋喜侧头道:「你还非要大办?」 乔治笙说:「你歇你的,我来办。」 宋喜垮着脸道:「老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行不行?我真的好累啊。」 乔治笙目视前方,薄唇开启,温声道:「回家给你按摩。」 宋喜瘫在副驾上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打算歇一晚再跟乔治笙好好商量,她知道他的心思,早几年她的生日他都没大办过,眼下宋元青平安出来,什么事儿都不差,没理由憋屈着。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宋喜也喜欢盛大和热闹,但前提是来的都是朋友,大家不用假客套,真开心就好,但看乔治笙这意思,是要把她的生日搞得八方来贺满城皆知了,热闹是热闹,且不说外界会怎么评价乔宋两家,宋喜从最接地气的角度而言,她真的懒得应付。 晚上回家乔治笙给宋喜按摩,按着按着就变成了『解压』,他说压力大就要发泄,宋喜信了他的邪,到底是谁在发泄啊? 不过托他的福,宋喜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特别深沉,一夜无梦,就连生日的事儿都忘记了。 八月六号,夜城艷阳天,宜婚嫁,宋喜作为婆家人坐进了迎亲车里,起了个大早就怕堵车,乔家已经事先跟交通局打过招唿,让帮忙疏散途经车流,所以一百辆车队整体来说行走的很是通畅,除非是等红灯,这点就是谁来该等也得等。 宋喜坐在打头车辆里,前方显示红灯还有三十几秒,她接了乔治笙打来的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宋喜说了位置,「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 两人聊天的功夫,红灯转绿,司机踩下油门,车子稳步向前,在经过十字路口时,对面驶来一辆货车,车身约莫有三四辆轿车的长度,宋喜所坐的车跟其擦身而过,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可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谁也没想到,大货车的车身忽然发生了爆炸,砰的一声响,气浪大到直接把身旁的几辆车轰飞出去。
第1132章 不可能看着你们笑 乔治笙前一秒还在说等你们来,耳听得手机里传来刺耳爆破声,饶是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此时也难免神色大变,「喜儿?喜儿!」 宋喜全部精力都用在手机那头的人身上,不知怎的所坐车辆就勐地往右弹起飞出,手机从掌心脱落,因为巨大惯性,她剎那间有种灵魂被甩出身体的错觉,宋喜坐在车子后座,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所以哪怕安全带差点儿把她勒成两截,可好在人没有飞出去。 事故发生在眨眼间,宋喜身体勐地撞在车门上,但人的意识并没有马上丧失,她还在想,前面副驾的凌岳没事儿吧?他应该系了安全带,他最在乎这些小细节,可千万不要有事儿,不然小雯怎么办? 宋喜人在车内,不知道在外人眼中整个经过有多么可怕,大货车中段说炸就炸,突然不论,杀伤力还特别强,除了宋喜所在的车辆只是被弹飞但却没有翻转,还是稳稳落地之外,临近的几辆车直接被炸飞,落地还在翻滚。 当然不是宋喜有多幸运,而是乔治笙让人开了防弹车,车身外部与普通宾利无异,但底盘特别沉,普通的枪根本打不透玻璃和车身,一般程度的炸药也不会对车子造成损害,但大货车的爆炸力愣是将如此沉重的防弹车给弹飞,可见其威力。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其余车辆或损坏或报废的破裂声,在如此强大的噪音下,人的尖叫显得微不足道。 宋喜感觉『咚』的一下,人从半空中坠落,像是一块儿被绑在真皮座椅上的肉,墩的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然而她自己都觉得纳闷儿,这样还没有晕,她还是有意识的。 刚刚事发之时她右半面身体用力撞在车门上,头也撞到了,这会儿脑袋嗡嗡响,耳边也是轰鸣的,无意识的动了动嘴,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看着身前副驾方向,想喊一声凌岳,问问他怎么样了。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身体开启了危机保护措施,正在提醒她赶紧自救。 自救是不可能了,宋喜浑身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开她这侧的车门,她看不见是谁,因为头部没办法完成转动,只感觉那人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她身体再次腾空,宋喜仰着头,她看到高高的蓝天。 夜城难得有这样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可惜了…… 宋喜闭上眼睛的时候,并不担心自己会死,因为受什么程度的伤她心知肚明,估计就是撞狠了,可能会脑震盪,她可惜的是今天的日子,凌岳跟乔艾雯大婚的好日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意识尽失是不会有疼痛或是其他感觉的,也不像是睡觉,倒有种短暂失忆的错觉,宋喜再睁眼,模煳中看到身前有一道影子,影子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声音随后而来:「喜儿…能听见我说话吗?」 宋喜听到了,但耳朵里隔着一层膜,并不真切。 乔治笙俯身在她面前,白着一张脸,眼底是掩不掉的心疼跟慌张,宋喜睁眼后差不多十秒钟才连接上之前的意识,见乔治笙急了,她想出声告诉他不要担心,她没事儿,但张了张嘴,她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乔治笙轻轻伸手摸着她的脸,「别怕,没事儿了……」 她是看他口型才猜出他说了什么,再次动了动嘴,这回她终于找回声音:「凌岳呢?」 宋喜昏迷前和醒来后最担心的都是凌岳,乔治笙知道她怕什么,他出声说:「凌岳没事儿,受了点儿伤,在隔壁病房。」 宋喜又问:「其他人呢?」 乔治笙说:「黛安娜也没事儿,是沈兆易把你从车里救出来的。」 一同去接亲的人里,宋喜除了担心凌岳之外,也就剩沈兆易和黛安娜了,庆幸的是沈兆易跟黛安娜并没有坐在前几辆车里,不然普通的车,真就不好说了。 宋喜跟乔治笙说了几句话,中途想要动一动身体,结果稍微一动就头晕目眩,浑身上下也疼的厉害,像是被人打散了重新拼凑在一起。 乔治笙伸手轻柔的扶着她的头,出声道:「别动,你有脑震盪的症状,医生说要晕几天,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做。」 宋喜眯着眼睛,心底暗自嘆气,她就知道。 等着眩晕感过去,宋喜重新睁开眼睛,开口问:「小雯在凌岳那边吗?让她别担心着急,还怀着孕呢。」 乔治笙看着宋喜因为强大爆破压而弄的通红的双眼,伸手轻轻滑过她的眼角,随后温声道:「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家里一切都好,刚刚小雯和妈都来看过你,我让她们先走了,爸也来过,今天的事故闹得太大,他不能久留,还要回去工作,我说你醒了会给他打电话。」 乔治笙向来不喜欢人多吵着宋喜,她在怀孕期间,大家来探视都得掐着点儿卡着时,毕竟他一个眼神儿众人就要知难而退。眼下宋喜的病房里这么安静,想必也是他又下了逐客令。 宋喜的确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两人手握着手,她轻声道:「我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 「嗯。」 她看不见乔治笙脸上的表情,却能想的到,心疼,愤怒,无奈,折磨……还有想要杀人泄愤的冲动。 闭着眼,宋喜道:「今天的事情不会是意外,摆明了是报復。」 乔治笙没出声。 宋喜继续:「方耀宗人在夜城,现在好多双眼睛盯着他,他抽不出手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想要人命,让乔宋两家不得安静,想在这样的大喜日子让我们所有人都哭的人……盛浅予,看来她等这天等了好久。」 乔家从未放弃抓盛浅予,只不过当日一时疏忽,让盛浅予先逃到新加坡,她手里一定不止一个假身份,所以逃到新加坡之后再找她的踪迹,就好比大海捞针,哪怕乔家也得费些功夫。 早知盛浅予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才想尽快拆除,但日防夜防,果然还是防不胜防。 乔治笙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带着被踩到底线的愤怒和决绝,「我一定抓到她,如数奉还。」
第1133章 杀之而后快 宋喜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之这些年都奋战在医院前线,见惯了生死,出这么大的事儿还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但她发现这回受伤,乔治笙非常不淡定,哪怕医生几次表明都是外伤,最严重的的脑震盪休息一个礼拜也能差不多痊癒,可乔治笙就是不行,像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宋喜半边身子都撞出了淤青,她本就皮肤白,青紫在她身上显得分外骇人,乔治笙手上抹了药膏,然后轻轻地涂在她胳膊上,医生说要稍微用点力气揉才好,可他捨不得,都是极尽小心。 宋喜转头会晕,只用眼球凝视着他的方向,开口道:「老公。」 「嗯?」乔治笙抬起头看着她。 宋喜勾起唇角,朝着他笑了笑,乔治笙却笑不出来,揉着她的胳膊问:「疼不疼?」 宋喜说:「不疼,你还生气呢?」 乔治笙不置可否,他岂止是生气,已经放话下去,不管盛浅予藏在哪儿,只要她没逃离地球,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活见人死见尸,无论死活,只要是她,任何要求随便开。 宋喜拉着乔治笙的手,语气如常道:「不生气,忘了我们以前就说过,盛家是敌人,敌人做这种事儿是意料之中的,想办法抓到她就好了,你气坏了我还心疼呢。」 乔治笙握着宋喜的手,他手背白皙细嫩,手指修长,可就连手都撞青了,他怎能不生气? 宋喜晃了晃他的手,哄着道:「你跟自己较什么劲儿啊,真当自己是半仙儿,所有事儿都在掌控之中?盛浅予是疯子,你要是能想到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我还要提防着你呢…听话,没什么好自责的,我没事儿,凌岳和其他人也都没事儿,但这次一定会引起上头的重视,在夜城,光天化日搞恐怖,她在作死。」 宋喜这几天都在医院,病房都没出,别人也不会告诉她这次的事故死了多少人,只说有人受伤,都在医院住着,可实际上有司机当场就死了,也有两个重伤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包括走在路上天降横祸的路人,死伤很多。 乔治笙心疼宋喜躺在病床上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他声音低沉着道:「我不生气,你好好养伤,想吃什么?」 宋喜笑着逗趣,「想吃你。」 乔治笙看着宋喜,睡了一晚,她眼中的血红已经褪去不少,可被苍白的面色一衬,还是让人心尖儿揪着疼,他看了几秒,随后倾身过来,低头吻她。 宋喜唇角带着笑,闭着眼睛感受着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触感。 过了一会儿,乔治笙稍稍抬起头,问:「好点儿了吗?」 宋喜睁开眼,眼睛晶亮的回道:「好多了,都不疼了。」 乔治笙从不嘆气的人,但这一刻还是默默地在心底嘆了口气,他宁愿自己受比这重十倍的伤,也不愿意她磕碰到一丝一毫,尤其想到自己不能护她周全…… 宋喜说:「你上来陪我躺会儿吧。」 乔治笙想说怕她挪动身体会疼,可宋喜已经慢慢地往一旁挪去,乔治笙二话没说,脱了鞋,侧身躺在她身旁,像是在家里一样伸手搂着她。 他才上来没两分钟,也是好巧不巧,宋元青跟任丽娜一同过来探望,因为没敲门,所以把两口子堵在床上。 宋喜是病号,她下不来床正常,乔治笙喊了声『爸』,竟然也没下床,只是从躺着变成坐着,跟宋喜手牵手。 任丽娜跟宋元青见怪不怪,原本都特别心疼宋喜,但见宋喜精神头不错,状态也好,所以渐渐舒了口气。 宋元青道:「昨天你许叔叔还给我打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要过来看你,我说过两天再来吧,让你多休息休息。」 宋喜道:「让他们别担心,一点儿小伤。」 宋元青红着眼眶,一看就是背地里没少哭,任丽娜也是,一口一个遭罪了。 宋喜躺在床上哄着二老,还让任丽娜多关心一下乔艾雯的心情,任丽娜点头,「她还行,你们都比我坚强,我真是……」 长辈颇看不得小辈儿受罪,任丽娜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这一哭,宋元青也背过去擦眼泪,病房中一时间气氛低沉。 宋喜心底也不好受,但也得笑着逗他们:「你们是不坚强,这样还怎么给孙子辈儿的几个当表率啊?」 不提几个小的还好,一想到乔乔跟帛京还没断奶,乔艾雯肚子里头那个更是柔弱的不行,若是宋喜跟凌岳有个好歹,这个家岂不是完了? 任丽娜虽不掺和外头的事儿,可也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擦着眼泪,她恨恨的道:「警方说货车上被人装了炸药,是什么炸药我听不明白,只听说还是遥控的,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存心要跟咱们过不去!是方家还是跑掉的那个盛浅予?不管是谁,这事儿没完!」 这是事发后家里人第一次当着宋喜的面儿表态,宋元青道:「警方的爆破专家说,这种炸药威力很大,一般都会安置在固定地点,要想在行进的车辆上安装,那遥控范围必须在五百米以内,现在警方正在对当天事发五百米内的行人和可疑人员做排查,不过用这种方式找人的机率不大,而且就算找到,也只是个枪手,不会提供幕后指使的真实身份。」 任丽娜道:「那就派乔家的人私下查,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抓到也不用麻烦警察判刑了,就地枪决都是便宜了。」 任丽娜是真没把宋市长当外人,宋喜也是第一次见到任丽娜发狠的一面儿,不得不说,果然是乔顶祥的老婆,乔治笙的亲妈,平时她总开玩笑说他们一家几口不像,如今看来,发狠的一面儿是如出一辙。 关键,宋元青还没表示异议,像是默许了。 宋喜余光瞥着几人的脸色,尤其是乔治笙,那是不动声色的阴戾,像是浑身的劲儿,只是还没抓到人,不然他一定手撕了对方。 病房内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宋喜出声打破,她说:「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这种意外出一次就够了,我跟治笙都猜不会是方耀宗,他不到最后不会自毁前程,所以这么狗急跳墙的人,只能是盛浅予,她的目标也不是凌岳和其他人,是我,也许还包括治笙,与其一边找她一边惶恐不安,还不如主动下手钓她露面,这种祸害多留一天都不行,一定要尽早除了。」
第1134章 不连累也是情分 道理大家都懂,关键这不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嘛,宋喜躺在病床上,面色如常,口吻平静的道:「爸,妈,我想休息几天跟治笙出国。」 宋元青跟任丽娜抬眼看来,眼底有诧色,就连乔治笙也看向宋喜,第一次听她说。 任丽娜问:「出国?你这刚刚出了意外,还是好好养着吧,去国外有什么事儿要办?」 宋喜说:「盛浅予摆明了不想让乔宋两家好过,只要我跟治笙留在国内,下一次保不齐是谁被我们连累,我们干脆出去找个清净地方,盛浅予想做什么,我们正面等着她。」 任丽娜闻言脸色一变,「那怎么行?」 宋元青也道:「开玩笑,她现在是要你的命,你有几条命可以拿出去赌的?」 宋喜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只有一条命,我身边的家人朋友也只有一条,幸好凌岳没事儿,不然我怎么面对小雯?怎么面对大家?」 宋喜没有哭,只是眼前蒙了一层水雾,声音也不见得多沉重,反而是想清楚之后的冷静沉着。 任丽娜却是瞬间泪涌眼眶,强忍着道:「你别胡思乱想,这次是意外,谁也不想发生,凌岳是家人,你也是家人,小雯是什么性子还用我说嘛,她只会气在背地里使坏的人,哪有心眼儿想盛浅予是沖谁来的,一家人之间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宋喜拉了拉乔治笙的手,他半晌没说话,她轻声问:「你说呢?」 任丽娜以为乔治笙想都不用想,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岂料他薄唇开启,出声说:「我跟喜儿是一个意思。」 任丽娜瞪了瞪眼,乔治笙说:「这次是遥控炸弹,指不定下次是什么,在没抓到她之前,我跟喜儿就是放在你们身边的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了。」 任丽娜要开口,乔治笙不动声色的抢先道:「大家说不怕连累是情分,我跟喜儿不愿连累也是情分,但没理由能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却还要带着大家一块儿冒险,我跟喜儿先离开一阵儿,家里这边爸妈帮忙照应,我会加派人手去查,元宝跟佟昊我让他们留在夜城,有什么事儿你们找他俩就行。」 如果宋喜开口是提议,那乔治笙开口就是拍板儿,甭管任丽娜还是宋元青,谁都改变不了。 任丽娜很揪心,万语千言只剩憋闷,转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宋元青坐在床边椅子处,也是沉默良久,直到宋喜喊了一声:「爸。」 宋元青垂着视线,点点头,他没抬眼,因为眼眶里都是眼泪。 宋喜最见不得他难受,强忍着道:「爸,我不是不听话,不把这波人连根拔起咱们谁都睡不了一晚安稳觉,我保证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夜城这边还要你照应着。」 宋元青眼泪掉在裤子上,暗自调节唿吸,片刻后点头,低声说:「好,夜城这边儿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和亲家母呢,你们两个出去之后万事小心,我相信治笙,你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乔治笙说:「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喜儿,也会照顾好自己。」 宋元青微微摇头,低声嘆道:「是我拖累你们两个了。」 不待宋喜出声,乔治笙先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就是被您『拖累』,这么多人,您偏偏选上我,是我的福分。」 宋喜原本都要哭了,闻言突然被戳到笑点,『扑哧』一声,笑着道:「干嘛突然跟我爸表白?」 乔治笙看向宋喜,一本正经:「我在跟你表白。」 宋喜看着他,本想给予一记不以为意的眼神儿,结果上扬的唇角却出卖了内心,她高兴的不得了。 宋元青见状,红着眼眶笑道:「行啊,只要你们两个开心高兴,我没什么好说的。」 宋喜问:「你当初没想到会有个这么帅的女婿吧?」 宋元青道:「帅不帅倒是其次,关键人好。」 宋喜撇撇嘴,心说那你是没看到乔治笙当年什么样儿,不然死活不能让她真嫁给他。 乔治笙跟宋喜是心有灵犀,怕她一时不爽翻小肠说出来,所以提前道:「喜儿才是真的好,人品,医德,为人处世,方方面面……」 宋喜是个要面子的人,乔治笙都把她夸成这样了,她也不好再揭他的短。 三人互夸到一半,宋喜临时想起一人,出声道:「妈呢?」 宋元青看了眼洗手间方向,「我去叫一下。」 宋元青敲了门,任丽娜马上道:「我马上出来。」 她是躲在洗手间里偷偷掉眼泪,出来的时候虽然眼泪擦干了,但眼睛红红的,宋元青安慰道:「亲家母,既然他们两个都决定了,那就按他们说的办吧,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 任丽娜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想在他们出国之前去给老乔上柱香,让他保佑两个孩子。」 宋喜故意活跃气氛,轻笑着道:「请我公公出马,怕是盛浅予死定了。」 任丽娜冷眼道:「姓盛的一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到这个,宋喜神色微变,随后轻声道:「那天在法院看到盛宸舟,盛浅予都没露面,他回来了,倒是有情义。」 提到盛宸舟,乔治笙垂下视线,心中有了计较。 说通了两家长辈,剩下的就好办多了,这两天病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探望,一帮人皆是余惊未退,尤其是跟着去接亲的黛安娜,当时她亲眼看着事故发生,人都吓懵了,好在沈兆易跟她同辆车,当时沈兆易冲下车就往前跑,穿过火苗来到车边,把宋喜从里面抱出来,然后又去救凌岳。 当时车上伤得最重的就是司机,毕竟司机靠左,爆炸也是从左侧开始的,沈兆易没办法绕到另一侧去救人,只能弯进车里抢救,也正是因为有他在,才能及时减少伤亡。 沈兆易过来探望宋喜,乔治笙也在,破天荒的还问了句:「喝什么?」 沈兆易道:「不用,谢谢。」 乔治笙说:「是我该谢谢你。」 沈兆易道:「小喜和凌岳也是我朋友。」 乔治笙对宋喜道:「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先聊吧。」 看着他迈步往外走的背影,宋喜很是感慨,她老公终于长大了,还能放她跟沈兆易在一起待着了,这若是在从前,想都不要想。
第1135章 回忆趴 乔艾雯跟凌岳的婚礼是八月六号,宋喜的生日是八月九号,生日当晚宋喜在医院,休息了三天她好了很多,头不会稍微一晃就耳鸣眼花,乔治笙把她抱到轮椅上,推着往外走。 宋喜就猜这帮人不会轻易作罢,哪怕她身在医院,他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她庆生,果不其然,轮椅在一扇门前停下,乔治笙说:「开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屋内没开灯,只是墙上的灯饰以及地上的心形蜡烛足以把房间照亮,乔治笙推着她往里走,边儿上站着的顾东旭绅士的在她头顶扣了一个水晶王冠,随后又行了一个礼,这是多年不变的传统,宋喜就是这群人里的女王。 继续往里走,韩春萌出现,放了份礼物在宋喜腿上,顺势弯腰给予一记额头吻,然后排队的是黛安娜,乔艾雯,霍嘉敏,党贞,邵一桐……女人们都会给予宋喜温暖的怀抱,常景乐是排队里的第一个男士,待他把礼物放下时,作势弯腰要抱宋喜,站在宋喜身后的乔治笙二话没说,只是拽着把手往后一拉,宋喜马上离他半米远。 常景乐见状,还维持着手臂张开的动作,并不尴尬,绕到轮椅背后抱了抱乔治笙,不管乔治笙的目光有多冷淡嫌弃。 该来的人都来了,元宝,佟昊,阮博衍还有沈兆易,经歷了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乔家不说跟沈兆易和解,但好歹可以共处了,乔治笙都不把他当敌人看,元宝跟佟昊就更不会了。 韩春萌私下里把此景称为活久见。 宋喜笑着接受了所有人的生日祝福,环视一圈,「凌岳呢?」 本以为凌岳是身体不舒服还在休息,结果话音落下,套间房门打开,同样身残志坚坐着轮椅的凌岳缓缓移来,腿上还放着个漂亮的翻糖蛋糕,蛋糕上是宋喜的人偶,做的非常逼真,就连头顶的王冠都跟她真人戴的是一样的。 凌岳比宋喜伤得还要重一点儿,额头上贴着白纱布,烛光一映,看起来端的可笑。 两个轮椅面对面停下,凌岳说:「怎么能少了我呢,生日快乐。」 宋喜笑道:「看见你出来我就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可怜了。」 凌岳说:「我是可怜,你还是可爱。」 宋喜忍俊不禁,「呦,难得听您开金口夸人。」 凌岳说:「谁还不过个生日啊。」 也是,凌岳肯夸人的频率也就是一年一次。 大家唱了生日歌,宋喜双手合十许愿,第一个愿望:「我希望身边所有人都平安健康。」 第二个愿望:「希望所有的宝宝们幸福快乐。」 第三个愿望,宋喜没说出来,只是闭眼沉默几秒,随后吹熄蜡烛。 他们专门空了一间vip病房出来,改成了温馨的小酒会,屋内没开灯,全靠蜡烛和暖黄色小闪灯,说是酒会,乔艾雯跟韩春萌怀孕不能喝酒,宋喜跟凌岳打针吃药也不能喝,四人饮料专区,其余人开了拉菲康帝,气得宋喜头疼。 一帮人围坐在一起,常景乐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医院里开party。」 宋喜问:「怎么样?」 常景乐笑道:「很有感觉。」 宋喜说:「如果待会儿医生和护士来查房,你会更有感觉。」 韩春萌道:「突然想起我被东旭他爸妈一起堵到我俩躺在一张病床上的场景。」 床也倒算了,还是病床,常景乐满眼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出声道:「话筒给你,说出你的故事。」 韩春萌笑着把当年顾东旭受伤,她跟宋喜跑去,三人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她迷迷煳煳跟顾东旭在床上挤了一晚,隔天被顾海峰和乔舒欣『抓姦在床』的故事。 常景乐笑着调侃:「你确定是迷迷煳煳不是顺水推舟?」 韩春萌挑眉回道:「不要质疑我的人品。」 顾东旭就坐在她身旁,睨着她道:「是质疑你的酒品。」 黛安娜一脸懊悔,「我怎么就没赶上呢?」 常景乐问:「你想干什么?医院的病床可挤不下三个人。」 黛安娜说:「你信不信我跟大萌萌能联手把病号挤下床?」 一帮人都跟着乐,打从韩春萌这儿开始,众人陷入了爆料糗事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常景乐缺德,旧事重提,「欸,我爆料,当年我亲眼见过小喜拖家带口离家出走。」 他刚一提话茬,宋喜还有点儿懵,乔治笙已经反应过来,一记飞到眼,偏偏常景乐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不以为意,继续道:「半夜三更她背着一只猫抱着一只猫,在大街上晃荡找酒店。」 说着他看向宋喜,「那时候你已经跟某人在一起了吧?」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王妃看清楚点儿,你确定要跟这种人共度余生吗?」 黛安娜假笑女孩儿,边笑边道:「我再考虑考虑。」 宋喜笑着说:「我跟治笙好着呢,半夜出门是为了遛猫,省的七喜跟可乐得抑郁症。」 常景乐道:「我记得某人当初还特别能装,八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偏偏表面上还要欺负人,在禁城开了两瓶康帝让小喜买单的是谁来着?」 没人接话茬,常景乐使坏,挨个儿点名:「元宝,佟昊,阮阮,那天你们都在吧?」 元宝跟阮博衍同一副表情:是吗?有吗?我们在吗? 佟昊就最尴尬了,他记得那回乔治笙欺负宋喜买单,他追出去让她道歉,她还照着他后脑使劲儿拍了一下,明明是她打他,可后来她还记仇了很久,往事是关在匣子里的珍贵物件,不拿出来都忘记有这个么东西,可一旦触及,活灵活现,就像发生在昨天。 佟昊不接话茬,常景乐道:「欸,佟昊,你这人最坦诚了,咱们开诚布公的说,乔和尚从前对小喜是不是太坏了?」 佟昊拿着一杯酒靠在沙发上说:「我聋了,别跟我说话。」 此话一出,一沙发的人都笑死了,佟昊的确是坦诚,就连不愿回答的藉口都如此直白。 常景乐还想坑乔治笙,最后被乔治笙一句话给摆平了,他说:「王妃,你想知道常景乐以前的黑歷史吗?」 黛安娜马上点点头,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常景乐马上揽着黛安娜,看着乔治笙道:「别别别,咱俩没必要互相伤害,我换个人扒……」
第1136章 大家的秘密 未免常景乐扒别人,所有人都一副『你说我一个试试?』的表情,大有群起而攻之之势,常景乐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当然不会以一敌十,话锋一转:「我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吧?」 若是在其他场合,宋喜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眼下她忍不住道:「这儿是医院,大冒险你准备提什么,跑出去让医生拉你上手术台割个双眼皮吗?」 乔治笙道:「他需要割的是声带。」 常景乐说:「别这样嘛,今儿小喜生日,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关键这儿又不能唱歌又不能跳舞,只能坐着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了。」 霍嘉敏道:「那就别大冒险了,直接真心话得了。」 常景乐说:「我都可以,反正我不会说假话。」 所有人都笑了,嘲讽的笑,冷漠的笑,鄙视的笑。 一帮人围坐在茶几四周,常景乐点子多,出声道:「这么多人也没法打牌,直接每个人抽,到时候一家两口的牌数加起来,点数最小的一对儿都要爆一个秘密。」 元宝道:「没对象的怎么办?」 他是调侃佟昊,在场的单身汉却不止佟昊一个,还有沈兆易,女光棍儿有霍嘉敏。 常景乐看了看面色各异的三人,提议道:「要不要组个队?」 佟昊道:「不组。」 霍嘉敏说:「干嘛?瞧不起单身啊?姐姐我宁折勿弯,自己跟自己一伙儿。」 沈兆易好说话,怎样都行。 常景乐道:「那就这样,单人单伙,抓到的牌翻倍,如果输了就爆两个秘密,公平吧?」 霍嘉敏点头,「没在怕的。」 规矩和惩罚都讲清楚,常景乐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洗了几把开始轮流抽,韩春萌神神道道的抽了一张,赌神似的拿在手里挫,顾东旭看了眼自己的牌,随后小声问韩春萌:「你多少?」 韩春萌偷着给顾东旭看了一眼,红桃a,算一分。 顾东旭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很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忍住了。 韩春萌问:「你呢?」 顾东旭偷着给她看了一眼,方片a。 韩春萌面带微笑,暗暗算着剩下的两张a同时被一对情侣拿到的机率有多大,她还是想想一会儿说什么吧。 轮了一圈儿,大家都摸完了,开牌时刻,韩春萌跟顾东旭的一对儿a险些把人给笑死,党贞悄悄地拍了下胸口,她是一张黑桃a,元宝觉得好笑,他拿了一张k,不知道她怕什么,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宠溺的摸了下她的后脑,表示安慰。 佟昊甩下一张方块2,喝了杯酒压压惊,他翻倍是四,这样都能险胜,可见那对a有多背了。 邵一桐是韩春萌迷妹,觉得韩春萌超级可爱的,催着她爆秘密,韩春萌想了想,诚实的回答:「说实话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背……」 才说到这里邵一桐就笑的不行,超级捧场,笑是会传染的,很快大家都跟着笑。 韩春萌一本正经,继续道:「我也没准备什么秘密,如果非要说,嗯……我喜欢东旭超过十年了,差不多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你们知道我这人,外貌协会,他长这么帅,我能不喜欢嘛,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打没准备的仗,所以潜伏在他身边,当了七八年的好兄弟。」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但在场的人皆是安安静静,就连笑容都变得无声无息,十年时间,最好的时光,暗恋很辛苦,但好在修成了正果。 气氛温馨而微妙,顾东旭主动把话接过去,出声道:「我打过你两任前男友。」 韩春萌侧头看她,宋喜跟黛安娜同时表示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东旭说了两个人名,宋喜都不大有印象了,黛安娜更是记不住,韩春萌蹙眉,想了半天才道:「谁说赵毅是我前男友啊?」 顾东旭道:「我要是不打他一顿,没准儿他就要追你了。」 提到当年的事儿,又是一段故事,反正就是顾东旭背着韩春萌搅黄了她的一段未成形的恋爱。 韩春萌非要跟顾东旭掰扯明白,霍嘉敏举杯道:「来吧,这就是爱啊。」 没想到这个游戏第一次玩儿就开门红,顾东旭跟韩春萌孩子都有了,然而他们之间还有彼此不知道的秘密,多有意思,多刺激。 尝到甜头,第二局众人更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宋喜拿到牌就偷偷看了一眼,不大,是张5,她马上去看乔治笙的,好么,乔治笙是张3。 宋喜只能在心底暗自祈祷,赶紧让对面那几对儿抓个a,不过显然幸运之神没有眷顾她,众人放牌,元宝跟党贞和他们一样,点数上都是8,最后两边各派一人再抽一张。 宋喜伸手抽了张q,马上喜笑颜开,党贞紧张,元宝拉着她的手道:「没事儿,随便抽。」 结果党贞抬手就抽了张k,开心的差点儿跳起来,元宝满眼宠溺,若不是碍着太多人在,他又不想当人了。 宋喜扔下一张q,瘪了瘪嘴,常景乐说:「看来寿星公手气一般啊。」 韩春萌道:「抵不过元宝跟党贞双剑合璧。」 宋喜小声念叨:「这结了婚的手气就是不如刚在一起的。」 乔艾雯道:「别折了嫂子,赶紧爆料吧,这儿都等着呢。」 宋喜想了想,出声问:「只要是你们都不知道的秘密就行吧?身体上的也算。」 乔治笙想到她胸前的红痣,当即道:「不行。」 宋喜对上他严肃的视线,后知后觉,颇为无语的说道:「我嵴椎比别人多一块骨头。」 常景乐拍手,「社会,社会。」 元宝也道:「自愧不如。」 黛安娜道:「这也算秘密,小笙哥呢?」 乔治笙松了口气,整理一下情绪,出声说:「怕死。」 众人茫然,韩春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问顾东旭:「什么?」 乔治笙说:「我怕死,怕我死了以后老婆改嫁,她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要陪她一起老死。「 这话若是从任何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当是甜言蜜语听一听也就算了,可若是乔治笙说,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嘴巴这么硬的一个人,肯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是哄人开心,当真是埋在心里的秘密。 话音落下半晌,室内无人说话,最后依旧是常景乐先打破沉默,还是那句:「社会,太社会了,你笙哥永远是你笙哥。」
第1137章 两条路给你选 窥探是人的本能,所以秘密随时随地都能让人打满鸡血,这晚大家都听了对方的好多私密事儿,比如元宝说他怕鸡,佟昊说:「混不过去,你怕鸡我跟笙哥都知道。」 元宝道:「我想说的是,我最近克服了。」 佟昊和乔治笙同时投来探究的目光,心底想的都是同一个念头,不可能。 元宝面色坦然的说:「我觉得乌鸡挺可爱的。」 佟昊跟乔治笙双双沉默,党贞见气氛有些微妙,适时道:「你们不觉得乌鸡可爱吗?」 她这么一说,众人马上瞭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除非是爱屋及乌。 后来沈兆易输了,他开口道:「我怕猫。」 霍嘉敏道:「欸,咱别这么水啊,待会儿怕狗怕猪怕老虎的都拿出来说一遍,动物世界吗?」 韩春萌情急之下帮了倒忙,「他真的很怕猫。」 顾东旭拉了她一下,韩春萌后知后觉,常景乐笑道:「还是有人知道的秘密,那更不能算了。」 沈兆易绞尽脑汁的想,宋喜面不改色的坐在乔治笙身旁吃零食,沈兆易说他怕猫,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些尘封的画面,一个人怕什么当真不是胆子能决定的,沈兆易连枪子儿都敢堵,可看见猫就要绕道走,所以当年得知她喜欢猫时,着实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 七喜,是沈兆易送给宋喜的。 那年她生日,他抱着礼盒面色发白,笑容发虚的祝她生日快乐,她还以为他生病或者局里出了什么事儿,最后得知礼盒里面是一只猫,他这一路都心惊肉跳,韩春萌看见也跟着担心,问他要不要去检查一下,会不会神经性过敏。 每个人都有秘密,有些可以在合适的场合合适的契机讲出来,但有些话,註定只能一辈子埋在心里,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掏出来给自己看。 饶是宋喜心思清明,她能猜到沈兆易心里定有她一席之地,但她也不会知道佟昊曾经喜欢过她;元宝知道佟昊的秘密,佟昊也知道乔治笙的秘密,宋喜知道黛安娜的秘密,黛安娜也知道韩春萌的…… 秘密这种事情,有时跟关系远近无关,只跟陪伴的时间长短有关,他们坐在这里晒的也不是秘密,而是曾经那些互相陪伴过的时光。 这不是宋喜过得最热闹的一次生日,却是印象最深的一次,有老公,有知己,有未来,也有过去。 一个礼拜之后,宋喜出院,随后在乔治笙的陪同下,乘坐私人飞机飞往国外,对外宣称是出国散心疗养,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女,可飞机上,乔治笙跟宋喜坐在一起,她翻着手机里乔乔和帛京的照片,轻声道:「我好想他们。」 乔治笙说:「他们还小,不知道想你。」 这话是实话,也挺伤人,但胜在『以毒攻毒』的效果很好,原本宋喜想宝宝都要想哭了,闻言心里立马释然了一大半。 放下手机,宋喜说:「盛浅予疯了,谁知道我们离开夜城,她会不会丧心病狂的沖孩子下手,让她以为咱们一家四口在一起是最好的,也省的她再去祸害夜城那边儿。」 乔治笙说:「放心,爸跟妈都在家里,他们会照顾好孩子的。」 宋喜应了一声,随后抬眼道:「盛宸舟有联繫过你吗?」 乔治笙说:「没有。」 宋喜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乔家一直派人盯着盛宸舟的动向,也在赌盛浅予会不会跟她在外面唯一的亲人联繫,不过盛浅予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自投罗网,所以乔治笙暗地里叫人给盛宸舟递过话,两人也直接通过电话。 乔治笙很直白的问:「盛浅予在哪儿?」 盛宸舟说:「不知道,她没找过我。」 乔治笙说:「她没联繫你,却在你身边安了人,包括你的手机,也在监听状态下。」 这些盛宸舟是没察觉的,乍听到很惊讶,却也心知肚明,乔治笙没必要骗他。 当时盛宸舟跟乔治笙通话的手机,是乔治笙临时叫人给他送去的,不会被三方监听,所以乔治笙直言道:「我要找到她的人。」 盛宸舟沉默片刻,开口回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乔治笙说:「夜城的爆炸案你应该听说了。」 盛宸舟不语,半晌,乔治笙主动说:「盛浅予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被国内警察逮捕,是死刑还是判刑,不是我说了算的;第二被我抓到,我会让她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 乔治笙从不威胁人,他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盛宸舟在手机里听着他冷漠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都觉得不寒而慄。 他跟盛浅予是亲人,骨血里自然是不希望盛浅予出事儿,可他竟是不能为盛浅予辩解一二,如果他说爆炸案不是盛浅予做的,那就是默选了第一条路,交给国内警方,是非由警方判断,但真若是落到乔家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漫长的沉默,乔治笙也不着急,最终等到盛宸舟开口:「你想让我做什么?」 乔治笙说:「除了方耀宗,你是盛浅予在外面的唯一亲人,她暗中派人保护你,也是怕我对你不利,我不知道她现在还剩下多少人性,但总要试试,你当饵,钓她出来。」 曾经的乔治笙跟曾经的盛浅予是何等关系,如今走到这般地步,就连盛宸舟一个旁观者都揪心裂肺,可是又能如何?命运跟他们开了太大的玩笑,家族,立场,爱情,到头来盛浅予什么都没有留下。 盛宸舟听了乔治笙的话,沉声回道:「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乔治笙说:「如果她露面儿,我会把她交给警方。」 盛宸舟沉默,半晌后说了声:「谢谢。」 乔治笙说:「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老婆,她还愿意给盛浅予第二条路走。」 这世上最讽刺的不过如此,盛浅予争强好胜,可争来争去,最后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是宋喜施捨的,如果盛浅予亲耳听到,她一定会疯掉,但盛宸舟却旁观者清,乔治笙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是宋喜,而盛浅予怕是死都不会承认,她到底不是最适合乔治笙的人。
第1138章 夫妻合伙欺负人 宋喜问:「你这么笃定盛宸舟会帮你?虽然他跟盛浅予只是堂兄妹,但跟亲的也差不多了,就算你答应把盛浅予交给警方,怕是以她的罪行,十有八九也是死刑,按理说他不帮你的机率更大。」 乔治笙道:「你也说了,交给警方是十有八九,还有一二分活命的机会,盛宸舟跟方盛两家的人不一样,他有是非观,也拎的清形势,如果继续让盛浅予这么作下去,她连最后那一二分活命的可能都没有,你可以说他这么做是善良,是大义灭亲,但已经是权衡利弊下唯一能选择的路。」 宋喜看着某处,若有所思的道:「没想到盛宸舟还是盛家唯一一个好人。」 乔治笙说:「盛峥嵘这辈子干的最有良知的事儿,就是没把侄子给教坏了。」 宋喜听着他颇为嘲讽的话,意味深长的说:「到底是不想教坏,还是提防着外人,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乔治笙闻言,眼底渐渐浮现戏嚯之色,看着宋喜道:「腹黑。」 宋喜眼皮一掀,回视着乔治笙,不动声色的说:「别告诉我你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乔治笙说:「我以为你还坚信着人性本善。」 宋喜道:「我是坚信,但我没把盛家人当正常人看。」 乔治笙说:「所以你非要飞英国。」 提到这个,宋喜眼球在眼眶不以为意的一转,出声道:「现在夜城的警察找,乔家找,估计方耀宗也在找,世界这么大,谁知道盛浅予躲在哪儿,我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偏方治大病,有时候土方子也能治好人的。」 乔治笙还是那副不辨喜怒的表情,低沉着声音道:「如果只靠女人的第六感,你直接说去英国就行了,干嘛还翻旧帐?」 宋喜阴阳怪气的说:「不翻旧帐我哪儿知道,原来你还跟盛浅予逛过英国的古堡啊。」 乔治笙到底沉稳,面不改色的接道:「年少无知。」 宋喜勾起唇角,淡笑着道:「知你少不更事,原谅你了。」 乔治笙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问:「你觉得她在英国的机率有几成?」 宋喜如实道:「不确定,反正在与不在也就是各占一半,但盛浅予是个嫉妒心和报復心都极强的人,她如果知道我们来了英国,你还带我去逛以前跟她一起去过的城堡,她八成,不对,她有十成的心想要杀了我们。」 「盛宸舟现在人在美国,之前我们猜盛浅予跑去美国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国内的警察想在美国抓人太难,那里对她而言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先看你在盛宸舟那边下的套怎么样,如果盛浅予出现就是最好不过,但她要是铁了心的六亲不认,盛宸舟『死』了,你还跟我在英国逛古堡,商量婚礼的事儿,啧……她不来干掉我们的可能几乎为零。」 宋喜逻辑清晰,表情一半嘲讽,一半在感慨自己的智商和情商。 乔治笙见惯了她既心机又机灵的模样,眼底藏不住的宠溺,薄唇开启:「我做a计划,你还有b计划,这回是我输了。」 宋喜似笑非笑的说:「你也别灰心丧气,老理儿都说女人最能难为女人,你输的不是计谋,是对女人缺乏了一些了解。」 乔治笙说:「是啊,之前你突然问我都跟她做过什么,我还以为你要翻旧帐。」 宋喜道:「想太多,我只想一击即中。」 乔治笙道:「你能保证古堡就是她的死穴?」 宋喜说:「免费再给你普及一课,男人看古堡就是一堆上了年纪的石头,但女人看的是浪漫以及日后在这里办婚礼的场面,当初盛浅予一定想过在艾琳多南堡跟你结婚,现在换我跟你去,你说她会不会红眼想杀人?」 乔治笙不置可否,宋喜挑眉问:「扎你心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说:「第一次很希望有人来杀我,让她赶紧来,解决了她,大家也好正常过日子。」 宋喜问:「你心里一点儿迟疑都不会有?」 乔治笙看着她,一眨不眨的回道:「她想杀我老婆和妹夫,动我手足,你们任何一个都足以让她死,心软,我有毛病?」 宋喜就喜欢他这股爱憎分明的劲儿,主动过去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笑说:「分得清里外拐,我很欣赏你。」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道:「那还问这种话。」 嘴上佯怒,手臂却很诚实,不由自主的环在宋喜背后。 宋喜坦言道:「还不让吃醋了?」 乔治笙眼底划过高兴,嘴上道:「吃醋可以,生气不行。」 宋喜抬眼说:「你现在越来越不讲理了,生气都不行?」 乔治笙一字一句的说:「不、行。」 宋喜挑眉,乔治笙再次开口:「气坏了我会心疼。」 宋喜前一秒还在噘嘴,闻言马上破功,弯着眼睛道:「你这些年还是有长进的。」 乔治笙说:「你调教的好。」 宋喜问:「我这些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乔治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变漂亮了。」 「还有呢?」 「专业技术上更精湛了。」 宋喜笑道:「拍马屁的痕迹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儿?」 乔治笙平静的说:「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直白的。」 宋喜笑的不行,偏偏还真让他说对了,她就是扛不住别人的夸赞,尤其是乔治笙的夸赞,一本正经,假的都跟真的一样。 飞英国途中路程漫漫,两人在卧室里消磨了四个小时,若不是为了吃饭,怕是还不能出来。 留在夜城的人知道两人此去的目的,心底皆是憋闷难过,殊不知乔治笙跟宋喜过得好生快活,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避提危险,宋喜知道乔治笙定会护好她,乔治笙知道这件事儿必须得解决,他们都知道,只要夫妻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几年两人身上都有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合作关系』,打从最开始,夫妻俩就合起伙来出去骗人,如今结婚都从假的变成真的,但这合伙欺负人的优良传统却是一直保留下来。 乔治笙跟宋喜在一起,就是私人飞机上的厨师都会贊一句般配的组合。
第1139章 猜错? 宋喜跟乔治笙到了英国,也是这场大戏正式开锣的时刻,先是乔治笙打电话给盛宸舟,问他盛浅予的下落,盛宸舟说不知道,随后乔治笙演技上线,说宋喜因为这次的爆炸案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在电话里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最后撂下一句:「盛宸舟,别怪我不念旧情,要怪就怪盛浅予连累的你,我给你三天时间,你不说盛浅予在哪儿,我就先拿你开刀,她不管你,下一个就是方慧,反正方盛两家就剩这么几口人,什么时候都死光了,我才能出这口气。」 乔治笙挂断电话,宋喜在一旁的沙发上竖起大拇指,「颇有你当年的风采。」 乔治笙口吻淡淡的说:「除了盛宸舟,方盛两家的人都死有余辜。」 宋喜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刚刚他对盛宸舟说的话,是戏也是真的,除了盛宸舟,乔治笙的确有让方盛两家死光的念头。 他走到宋喜身旁坐下,宋喜歪着身子对他道:「我劝你不杀盛浅予把她交给警方,不是我心地有多善良,而是我知道对于某部分人而言,坐牢才是最大的煎熬,比如盛峥嵘,方慧,包括日后的方耀宗和盛浅予,对于他们这种人,一枪杀了完全不能平息他们犯过的错做下的恶,必须要用时间去偿还。」 「至于盛浅予,我跟她之间不仅是家仇,还有私怨,所以送她坐牢之前,我必须让她亲眼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有多幸福,一码归一码,仇也不能搅在一起报。」 乔治笙落在宋喜脸上的目光除了宠溺还有欣赏,他说:「我就喜欢你这睚眦必报的劲儿。」 宋喜挑眉,「不是恩怨分明吗?」 乔治笙道:「跟我这儿就别粉饰太平了。」 宋喜笑了,她不承认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非说是被乔治笙给带坏了,乔治笙也不辩解,反正早就一身黑,也不怕再被老婆泼点儿脏水。 两人在英国,乔家人却密切注意着美国那边的动向,早前乔治笙就说过,盛浅予派人监听了盛宸舟的电话,果不其然,乔治笙一记恐吓电话打过去,没多久盛浅予安插在盛宸舟身边的保镖就要秘密带他走,不过结果也可想而知,都被乔家保镖拿下。 乔家人控制了盛宸舟,乔治笙也打了电话过去,说:「还剩两天,她不出现,你就替她死。」 这一刻盛宸舟心底有动容,他知道盛浅予哪怕落在警方手里,可能也难逃一死,但他能说什么?如果提醒盛浅予有诈,怕是乔家更是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她,而她定会想尽办法报復,到时又是一场灾难。 盛宸舟觉得特别累,他答应方慧要照顾好盛浅予,可他离开夜城后连她的人都联繫不上,如果她能安安静静的躲一辈子也好,可她偏偏要报復,也不看乔宋两家哪个是好惹的。 于情,他不希望盛浅予受丁点儿伤害,可是于理,他深知她罪孽深重。 思前想后,盛宸舟答应帮乔治笙的理由只有一点,这些年盛家养他育他,无论外界怎么评论盛家,但盛家人总归没教他学坏,所以他做不到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如果盛浅予也落网,那他就回夜城,下半辈子守着自己的亲人,尽可能不让他们在里面受太多的罪。 英国这边,宋喜跟乔治笙已住进古堡附近的酒店中,在宋喜看来,盛浅予是个不跳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所以哪怕乔治笙给盛宸舟三天时间,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会轻易露面儿。 乔治笙这么逼盛家人,反之宋喜跟他在英国逛古堡,还是盛浅予曾来过的这座,「以她的为人,我猜她会来英国,赶在你对盛宸舟动手之前先解决了我们。」 乔治笙也做好了这种打算,虽然周围已遍布便衣保镖,可他还是担心宋喜,尤其三天日期只剩最后一天时,他对宋喜说:「你今天就在酒店,哪儿都不要去。」 宋喜道:「别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嘛,姜子牙钓鱼,你把姜子牙关家里,谁去钓鱼?」 乔治笙说:「我去。」 宋喜笑道:「你一个人去逛古堡?盛浅予看到还以为你在缅怀你们的过去呢,万一又会错意就不好了。」 乔治笙没笑,表情堪称严肃。 宋喜倒是很轻松,换好了衣服,拉着他的手说:「你到底是希望她出现还是不希望她出现?且不说这周围都是你的人,我身边还有你,受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一点儿保护都没有,只要盛浅予出现,我还是会拼命抓住她,她差点儿要了沈兆易的命,要让元宝跟佟昊替她买单,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她给害死的。」 抬眼看着乔治笙,宋喜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有亲人,有朋友,有孩子,我不会让这种隐患潜伏在我的生活里,这是你跟我共同的责任,你没办法说服我不去承担。」 乔治笙心里想什么,宋喜都明白,但她莫名的就是一身轻松,早就过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也不是莽撞,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宋喜道:「有你在身边,我怕什么啊?」 乔治笙恨不能把她敲晕了藏在最安全的地方,可最后也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嗯,不怕。」 宋喜跟乔治笙穿着运动装离开酒店,酒店派车送两人去几公里外的古堡,古堡作为景观,每天都有大量游客买票进去参观,各色的皮肤,各色的头髮,男人女人,放眼望去亚裔面孔不多,但这些人里,就有乔家安插的保镖,同理,说不定哪个就是盛浅予雇来的杀手。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宋喜跟乔治笙手牵着手,掌心里都是汗,乔治笙悄悄用力握紧了一些,宋喜侧头朝着他笑。 古堡很大,两人早上九点多钟就过去了,一直到下午五点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宋喜提心弔胆了几个小时,这会儿也早就习惯,比起恐惧,她更怕盛浅予没来,如果这样都不能引得对方现身,宋喜真就有些迷茫,不知怎样才能刺激到盛浅予。 乔治笙说:「走吧。」 宋喜侧头看他,但见他面色淡淡,但眼底传出的讯号分明是不在这里,或者盛浅予不打算在这里动手。 宋喜问:「现在去哪儿?」 乔治笙说:「吃饭。」
第1140章 最讽刺的事儿 古堡附近有几十家餐厅,乔治笙带宋喜去了她来时路上说想去的那家,地中海风格,白墙玻璃的明媚建筑,透过窗子可以看到里面的餐桌摆设都很鲜艷,看一眼都会心情变好。 车子在路边停下,乔治笙跟宋喜先后下车,餐厅外坐了两桌客人,餐厅里也有人,黄头髮白皮肤的小孩子在附近跑跑闹闹,也有人跟一旁修剪成公主样子的绿植在合照,腰间繫着格子围裙的外籍店员正在给客人上饮品,一切都是舒服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宋喜这一小天都忘记饿,中午在古堡里吃了几口面包,这会儿胃疼也分不清是饿的还是神经性痉挛,不过看到眼前这副悠闲惬意的画面,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 尤其是餐厅门口还立着一对hellokitty的人偶,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拿着筐,筐中放着一瓶瓶五颜六色的饮料,女的手里也有一个筐,筐中装满了娇艷欲滴的红玫瑰。 有小朋友经过,男kitty会送上一瓶饮料,女人经过,女kitty会拿出一只玫瑰花,游客都在跟他们合照,其乐融融的画面。 宋喜跟乔治笙迈步往前走,两只kitty热情的朝着他们摆手,kitty本就长着一张可爱脸,如果动作再活泼一些,就更加招人喜欢,两只kitty晃动着柔软胖胖的身体来到两人面前,宋喜勾起唇角,以为下一步女kitty就要递上玫瑰花,结果女kitty一抬手,竟是将整筐玫瑰花都递给她。 宋喜眸子微挑,很是诧异,抬眼看女kitty,但见它不停地点头,宋喜伸手接过去,随后男kitty递了瓶饮料给乔治笙,宋喜正想问乔治笙什么情况,怎么别人都给一支,到她这儿就是一筐了,是不是他准备的? 话还没等出口,但见女kitty和男kitty都是特别开心的样子,萌哒哒的抬起手,一个想跟乔治笙击掌,所以手只抬到乔治笙的胸口位置,而另一个则把手抬高到宋喜的面部,比出『八』的手势。 宋喜还沉浸在满筐玫瑰的惊喜中,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乔治笙一把扣住女kitty的手腕,与此同时,『砰砰』两声枪响,一声响在宋喜头顶,一声就响在宋喜身旁,响在乔治笙胸前。 宋喜不是第一次听见枪声,翠城山那次,无数只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就在她耳边开战,就是这样的声音,闷闷的,但却不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宋喜一直自诩激灵敏锐,可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乔治笙一脚踢在他面前的男kitty肚子上,将对方踹翻在地,然后用力将她往一边推到,随后顺势扭着女kitty的手腕,让她藏在手套中的枪口对准男kitty。 随着枪声,餐厅门口早就乱了套,尖叫声,唿喊声,求救声,宋喜被推到一张餐桌下面,差点儿摔懵了,可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乔治笙。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忽然身后有人按住她,她本能的回肘,也看到身后那张陌生的外国面孔,男人手里拿着枪,枪口却没有对准她,而是不停地用英文说:「别担心,我是来保护你的。」 乔治笙在这里也安了人,宋喜被外籍保镖按在餐桌下面,用身体护住,她用英文道:「去救我老公,求你了……」 保镖不听,只保护她的安全,宋喜被按着,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短短一分多钟,也许还不到,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待到护着自己的保镖后退,宋喜依旧麻木的趴在地上,身后人问她还好吗,宋喜也一声不吭,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喜儿…」 宋喜几乎僵硬着脖颈一寸寸的扭过去,待看到乔治笙的脸时,情绪瞬间崩掉,眼泪涌上眼眶,她却哭不出声,唯有想要抬起手投入他怀抱的冲动。 宋喜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被压坏的花筐,筐里的红玫瑰早就散了一地,被踩成一片一片,她是无意识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乔治笙把她手中的筐夺下来扔在一旁,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没事儿了,没事儿,别怕。」 宋喜用力的抱着乔治笙,一如劫后余生,想到之前他被枪打中,她伸手往他胸口处摸,乔治笙身体一惊,紧接着往后退了退,她马上擦干眼泪看手,手上没有血。 乔治笙说:「穿了防弹衣,没事儿的。」 宋喜问:「那你躲什么?」 乔治笙说:「离得太近,估计骨头受伤了。」 宋喜跟乔治笙都穿了防弹衣,就是以防万一,关键时刻还是能救人一命的。 宋喜担心的不行,想摸又不敢摸,乔治笙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还帮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这一起身,宋喜余光瞥见不远处被制伏的kitty人偶,男人偶倒在地上,身边有两个人在看着,女人偶被人按在地上,头套取下,内里长发遮脸的女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这边看,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宋喜一眼就认出来,盛浅予。 两人隔着硝烟尽褪的战场对视,原来漂亮的景色,如今看来也只剩讽刺,良久,还是乔治笙率先打破沉默,他拉着宋喜擦破皮的手说:「警察一会儿就到,先给你处理伤口。」 宋喜见他看都不看盛浅予一眼,仿佛对方是透明人一样,刚刚那一瞬间涌起的愤怒和恼恨,奇异的烟消云散。 看着乔治笙的胸口,宋喜道:「我没事儿,赶紧去医院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乔治笙说:「一会儿我要先去警局,配合这边跟国内的警察交接,你回去休息,给爸妈他们打个电话,别忘了吃饭。」 来英国之前,国内警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跟英方达成共识,这还是在不确定盛浅予会不会出现的前提下,好在,宋喜是幸运的,她又一次赌中了。 现场除了盛浅予的人外,没有其他游客伤亡,乔治笙身边也有英方的警察便衣,可以为这次的案件证明,不是乔治笙这边主动挑起,而是正当防卫。 宋喜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在盛浅予被带走之前跟她说几句话,毕竟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盛浅予眼看着宋喜一步步朝她走来,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被狼狈的按在地上,哪怕抬头都是仰视。 不待宋喜出声,盛浅予先开口:「几次都没杀了你,是你命大,想说嘲讽的话就省了吧,我告诉你,我被抓也会有人继续杀你,不仅你,还有你身边的人,你最爱的人,你的父母,孩子……我让你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宋喜眉心微蹙,盯着盛浅予凌乱披散的头髮,开口道:「在你曾经想要结婚的地方,开枪杀你曾经最爱的人,你不觉得这才是最讽刺的吗?」
第1141章 想留,也要看他愿不愿 宋喜的话像是针一样透过盛浅予自以为的铜墙铁壁,准确无误的刺在了她的心口,她忽然明显的浑身一僵,半晌才吃力的仰起头,看着宋喜,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极尽嘲讽的笑,「你在说什么?」 宋喜睨着她,越是不悲不喜不动声色,越是让盛浅予觉得怒不可遏。 她冷笑着道:「事到如今还想拿乔治笙来伤我…你要是敢放开我,我现在就送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宋喜说:「嘴上不承认,但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为什么来英国?」 盛浅予脸上笑容消失,沉声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抓了我,以后离盛宸舟远点儿!」 乔治笙冷漠的道:「你没放过我家人,我凭什么放过你家里人?」 乔治笙站在宋喜身侧,因为更高,所以低头的视线更加轻蔑。 盛浅予想起身看他,又不想看到他,可不看又怕被误以为是无言以对,心底的纠结只有她自己清楚,盛浅予到最后只能笑,笑得没有逻辑可言。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把你交给警方是我给盛宸舟最后的承诺,我没杀你不是你命大,是我不愿为你脏了手,我还有孩子,想为他们积点儿德,你别逼我送你们全家去下面团圆。」 乔治笙向来说到做到,对敌人也从不心慈手软,只是没想到有一日,站在他敌对面的人会是她,盛浅予不愿抬起头,想笑又笑不出来,眼眶憋得通红。 宋喜道:「盛浅予,我说我不想跟你争个输赢,你一定觉得我很虚伪吧?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也不是为了嘲讽你,只是想心平气和的跟你说两句话,从前我觉得输赢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公道,如今我觉得输赢无所谓,只要我爱的人平安就好。」 「别再为了你那可怕的胜负欲搭上更多条人命了,承认这个世界有人比你强很难吗?承认曾经喜欢你的人现在成家生子,有了更合适的人很难吗?别打着不想输的旗号做着不想放手的行为,到头来又怎么样了?」 宋喜微微蹙眉,「你有今天不是好胜心强,而是眼盲心也盲,不爱你的人就让他走,这样才没人伤得到你的自尊。」 宋喜这话再次击中了盛浅予,可以说将她完全扒光了不留任何一丝掩饰,盛浅予还穿着厚厚的玩偶衣服,狼狈的趴在地上,这回是真的连头都不想抬一下,黑色的长髮遮住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亦或是眼底的神情。 宋喜没想刺激盛浅予,只是希望她明白,再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更惨的也会是方盛两家,如果盛浅予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理智,就该明白再无论为了输赢,还是为了被抢走的乔治笙……都不值得。 警方来时现场很是平静,该抓的人都被抓到了,乔治笙让宋喜回酒店,她要陪他一起去警局,路上警方的一个负责人用英文跟乔治笙说,附近十几家餐厅埋伏的杀手都已被警方控制,幸运没有伤亡,不然不好对外交代,乔治笙说了感谢的话,对方也礼貌的说愿意配合夜城警方完成抓捕行动。 宋喜心说附近所有的餐厅都埋了杀手,那盛浅予就是没打算让她跟乔治笙活着回去,可当时盛浅予拿枪指着她的头,身边的杀手却只对准乔治笙的胸口,如果真想一击毙命,为什么不都指着头? 宋喜不知道以乔治笙的身手,如果自己跟他同时被人指着头,他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看刚才八成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也不会硬生生用胸口挨了一枪,只为救她,估计再快的身手也只能救一个。 也许,是盛浅予命令身边的杀手不许对着乔治笙的头开枪,宋喜知道盛浅予一定恨极了乔治笙,可多恨就有多爱,所以她依旧不希望他死在自己面前。 爱情一事儿,真的很难讲通道理,如果不能自己想清楚及时止损,结果只能是遍体鳞伤,像是盛浅予这种,有多大能力就会遭受多少反噬,结果竟落得个万劫不復的下场。 「在想什么?」 宋喜兀自出神儿,听到声音才发现乔治笙跟英国警察聊完了,这会儿正侧头看着她。 两人坐在车里,窗外掠过的景色很美,短短一天时间,像是做梦一样,宋喜盯着乔治笙的脸,唇角轻轻勾起,出声道:「我在想其实我跟盛浅予也有共同之处,我们都喜欢你,也都看中了同一家餐厅。」 在众多餐厅里,盛浅予偏偏守在这一家,除了喜欢,宋喜想不到其他理由,也许这就是命。 乔治笙说:「你跟她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 宋喜靠在乔治笙肩膀上,挽着他的胳膊道:「以前我可以很坦然的说,我跟她不一样,如果我爱的人不爱我,那我一定掉头就走,绝不纠缠,但我现在不敢这么说了,你要是有一天想走,我估计不会让你走的。」 危急关头,乔治笙用自己的命保她的命,哪怕穿了防弹衣,但不是谁都能做到眼睁睁站着挨上一枪的,用命爱一个人,这样的人又怎能让人不爱? 乔治笙闻言却沉声道:「估计?」 宋喜搂着他的胳膊,有些后怕,点了点头。 乔治笙道:「我以为是肯定不会让我走。」 宋喜抬眼道:「你想走?」 乔治笙道:「你说的我想走。」 宋喜问:「你想不想走?」 乔治笙说:「我往哪儿走?」 宋喜道:「你敢走。」 乔治笙道:「不敢,有你在我哪儿都不走。」 跟两人同车的还有几名英国警察,其中一名笑着搭腔,荒腔走板的语调,努力表达着:「我最近,在学中文,你们刚刚说的话,我能听懂。」 宋喜闻言,笑眯眯的提问:「那你说我们刚才是什么意思?」 警察明显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随后亮着眼睛道:「你们想走,想回国。」 宋喜忍俊不禁,饶是乔治笙也面带笑意,侧头看向窗外。 宋喜用英语说了句:「中文博大精深,你还需要努力啊。」 警察切换回母语,立马自信了很多,诚实的道:「中文实在是太难了,明明每个单子都听得懂,可放在一起又听不懂了。」 宋喜道:「我在跟我老公表白,说我很爱他,不想让他离开我。」 警察点头,「原来如此。」 乔治笙从旁忽然用英文说了句:「我更爱她,她让我走我也不会走。」 警察笑容中带着几分莫名的深意,出声道:「看,还是英文表达更直白更清楚。」
第1142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盛浅予被遣送回国,乔治笙胸前肋骨受伤,宋喜陪他在英国多留几日,听说消息传回夜城的当天,方慧就在牢里心脏病突然,堪堪救回一条命,但情况并不好,盛家一家三口,竟落得如此田地,而方耀宗那边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时至今日众人终于可以擦亮眼睛看清楚,无论盛家还是方家,颓势已是大势所趋,无力回天了。 宋喜跟宋元青打电话报平安,中途聊到方耀宗,宋喜说:「现在上头对他是什么态度?」 宋元青道:「盛家一家三口都有案子在身,方耀宗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正在接受调查中。」 宋喜道:「他不保女婿,不保女儿,估计这个外孙女也不会让他动恻隐之心了,如果他豁出去六亲不认,上面有实质性的证据动他吗?」 比起盛家人,方耀宗还没倒才是最大的心头患,因为老狐狸早已修炼成精,这么多年下来练就的金刚不坏之躯,水泼不进,针扎不入,仿佛只要他不自己点头认罪,任何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宋元青说:「我看党帅的意思,是想让他们自己人咬自己人。」 宋喜试探性的道:「让盛浅予咬方耀宗吗?」 宋元青『嗯』了一声。 宋喜道:「把握大吗?虽然方耀宗当初没救盛峥嵘,但他们好歹是一家人,万一盛浅予铁了心要自己扛,你们岂不是拿方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宋元青道:「盛浅予在国外想杀你和治笙是铁证,国内也正在搜集爆炸案的证据,一旦坐实,她会是死罪,除非她口中有重大案件的线索,法院有可能会酌情审判。」 说着,宋元青不等宋喜接话,迳自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爆炸案引起了社会恐慌,还死伤惨重,不管怎样法院都不会轻判,但总要给对方一个希望,她能主动讲出来就最好,如果她实在不愿意说,我们这边儿去查也是早晚的事儿,现在方耀宗手上的重要职务都撤了,说是调查,其实就是收权,党帅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宋喜道:「盛浅予如今怎么想的,我是真拿不准, 有可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也不在乎死活……反而是方慧,她不会眼睁睁看着盛浅予被判死刑,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会争取。」 宋元青说:「你跟党帅想的一样,方盛两家唯一还有点儿亲情观念的,怕也只剩下方慧了,不然她也不会替盛浅予顶罪。」 宋喜道:「你们决定要从方慧下手了?」 宋元青道:「以我跟盛家的关系,这件事儿我不方便插手,党帅已经叫其他人去办了,应该会诱方慧交代方耀宗的罪行,替盛浅予减罪。」 宋喜知道这是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却也难免轻嘆了一口气,她该如何形容方盛两家人?把利益看得太重,结果到头来利益没留下,情义也没留下,一家人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宋元青说:「这头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在那边照顾治笙,这几年你们也没真正的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现在是时候把心放下来了。」 宋喜勾起唇角打趣,「我要是当初没学医而是进了政府,现在一定能官拜三品了。」 宋元青说:「是,知道你聪明厉害。」 宋喜道:「是不是有我都不想要儿子了?」 宋元青说:「我还是挺喜欢治笙这个女婿的。」 宋喜笑道:「他就在我身边,估计一会儿要偷着乐了。」 宋元青道:「让他好好休息,回国我再跟他好好聊一聊……「 父女二人说了会儿话,宋喜挂断,乔治笙道:「我听见了,爸让你照顾我。」 宋喜眸子微挑:「我没照顾你吗?」 乔治笙说:「好好照顾。」他特地强调了好好。 宋喜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和防备,乔治笙就任由她看,几秒过后,薄唇开启:「好看吗?」 宋喜忍着想笑的冲动,出声回道:「行吧,反正看了好几年了,还没腻。」 乔治笙说:「你要是看我都看腻了,外头也没人能入你的眼。」 宋喜实在是没忍住,笑着道:「你会不会太自信了点儿?这几天走在路上都是金髮蓝眼睛的大帅哥,怎么入不了眼了?」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喜,不辨喜怒的声音道:「世风日下,我胸口的弹痕还在,你眼里就装其他脏东西了。」 听前半句,宋喜心里骤然难过,可是听到脏东西三个字,她还是没心没肺的乐出声来,她脸上的笑容衬着乔治笙脸上的酸,宋喜主动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颈,凑近道:「开玩笑的,我眼里除了你这个干净东西,哪儿容得下其他脏东西啊?」 乔治笙面不改色,近距离睨着她那张娇俏明艷的面孔,低声说:「我不觉得好笑。」 宋喜道:「那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乔治笙不置可否。 宋喜说:「从前有个美女叫喜儿,她全世界最爱乔治笙。」 短短一句话,宋喜看着乔治笙说的,因此他脸上的佯怒破碎的全过程,她都看得真真切切。 乔治笙垂下视线,可以暂时遮住眼底的笑意,却遮不住唇角上扬的冲动,宋喜见状,伸手戳他侧腰,逗着道:「想笑就笑……」 乔治笙侧身避过她的手,顺势搂着她的腰,眼皮一掀,盯着她道:「再说一遍。」 宋喜道:「想笑就笑。」 乔治笙说:「上一句。」 宋喜眼球一转,揣着明白装煳涂,「上一句是……」 乔治笙把放在她腰间的手移到她最怕痒的地方,虽然还没用力,可宋喜已经感知到威胁,当即道:「我全世界最爱乔治笙,最爱你,行了吧?」 乔治笙趁着自己没露出笑模样之前,薄唇开启,低声道:「亲我。」 宋喜在沙发上翻了一下,调整好位置,骑在他腿上,两人面对面,她霸气的压下身子,吻在他唇上。 乔治笙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很快补偿就变成了讨债,他将她压在沙发上时,宋喜唿吸略微急促,低声道:「医生说你骨头裂了,让你好好休息。」 乔治笙闻言,带着她翻身一转,她趴在他身上,他出声道:「那今天你好好『照顾』一下我。」
第1143章 曾经跟过他的人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已经直接上升到方党两派的明面争斗,党毅也担心方家狗急跳墙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嘱咐党虹在外地照顾好自己,夜城这边,党贞有他亲自守着。 党贞身边的日常保镖不仅有方家人,还有元宝的人,明里暗里把她看得严严实实,然而敌在暗我在明,再严密的防守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安全,最直接的一个例子,保镖不可能陪着党贞一起进洗手间。 党贞也没想到饭店女洗手间里,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陌生女人会突然对她动手,对方显然没想直接要了她的命,不然捂向她的就不会带着乙醚的手套,而是利器,她自问反应够快了,可是对方更快,她来不及反抗,又因为惊恐,所以吸了一口气,只剎那间便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再睁眼,眼前模模煳煳有一道影子,她努力看清来人,几秒之后,视线终于清明,党贞看到元宝的脸,动了动嘴。 元宝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摸了下她的头,温柔道:「没事儿了,别害怕。」 党贞只是昏迷,对之前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见这里是医院房间,她出声道:「有人要抓我……」 元宝眼底有后怕也有心疼,应声道:「人抓住了,你别怕。」 党贞轻轻点头,「嗯,我不怕。」 她这么一说元宝心底更加难受,伸手摸着她的脸,低声问:「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党贞摇摇头,元宝道:「那我们回家?」 党贞点头,元宝扶着她起身,病房墙上挂着一个表,她看了眼时间才惊讶的问:「才过了四十分钟?」 元宝道:「你刚在洗手间出事儿就被人发现了,医院也近,医生说吸入的就是普通医用麻药,药效不强,差不多半小时就能醒。」 党贞说:「我爸知道吗?」 元宝道:「嗯,我跟他通过电话,他那边走不开,我说你没什么大事儿,很快就会醒,他让我先照顾你。」 党贞道:「你多余告诉他,他又要大惊小怪的。」 她坐在床上,鞋子放在床边,正想自己下地,元宝已经先一步蹲下身帮她穿鞋,党贞被他握着脚腕,整条腿都有些麻麻的,看着他黑色的发顶,听他道:「我不说你爸的警卫员也会知道,今天真的吓坏我们了。」 元宝扶着党贞下床,担心的问:「能走吗?」 党贞笑了笑,「没事儿,像是睡了一觉,感觉精神比之前还好了。」 元宝将她搂到怀里,低声说:「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儿,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要看着你。」 党贞贴着元宝的肩膀,搂着他的腰回道:「那我去洗手间你怎么办?」 说到这个,党贞也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洗手间里出事儿了?」 当时事发突然,她连喊叫声都没有,对方下手又利索,总不会正巧被其他人堵个正着吧? 元宝道:「你记不记得跟你一起进洗手间的还有一个人?」 党贞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一个,但长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 元宝道:「是她救的你。」 党贞惊讶的问:「是吗?她喊人了?」 元宝道:「她也是保镖,跟着你进去,见你出事儿直接把迷晕你的人给抓住了。」 党贞抬头看着元宝道:「你还派了女保镖跟着我?」 元宝心想解释起来很复杂,但对上她充满探究的目光,他又忍不住耐着性子解释:「你不喜欢被人跟太紧,我也没打算派女保镖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她不是我的人,但她上头的人,曾经跟过我。」 党贞一眨不眨的看着元宝,三秒后,出声问:「男的女的?」 元宝愣了一瞬,转而笑道:「当然是男的了。」 党贞道:「保镖是女的,她上头的人是男的?」 元宝不答反问:「不然呢?你以为是女的?」 党贞目光若有所思,「你说曾经跟过你。」 元宝知道她这人认真,不能逗过了,免得她心里多想,哪怕是假的,让她心里难受几秒他也是心疼的,所以他轻笑着道:「我说的跟过我,是他曾经在我手下做事儿,这个跟过,想什么呢?」 元宝说的话,党贞自然是信的,可她也反过来要逗逗他,所以假装一副模稜两可的样子,惹得元宝问:「怎么了,不信?」 党贞故意点头,不走心的说:「我信。」 元宝拉着她的手,笑着道:「说吃醋就吃醋……得,我不跟你解释,我直接带你去见他。」 党贞见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她赶忙道:「我跟你开玩笑的。」 元宝道:「我是认真的。」 党贞说:「别闹了。」 元宝道:「人家好歹救你一次,当面说声谢谢也好。」 他这样讲,党贞就没话说了,元宝要给人打电话,也告诉她给党毅发个信息报声平安,两人一起出了医院,还是之前的那家饭店,甚至是同一个包间,党贞打趣道:「你也是真不忌讳。」 元宝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在我眼皮底下活动,我恨不能把你栓我裤腰带上。」 其实挺正常一句话,但传到党贞耳朵里,她忽然脸红了。 元宝明知故问:「怎么了?」 党贞别开视线,「没什么。」 元宝问:「没什么脸红干嘛?」 党贞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平时又不系腰带。」 元宝唇角扬起,笑着说:「那我把你放在哪儿好?」 党贞说:「放心里就行了。」 说完她就自觉肉麻,果然余光瞥见元宝一副『啧啧啧』的模样,她更是羞赧,伸手过去捂他的脸,「不许笑。」 两人在包间里正动手动脚,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党贞马上收回手坐好,元宝眼底含着笑,出声道:「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党贞侧头,入眼是一具修长的身影,男人个子跟元宝差不多,白皙干净的一张脸,就连气质都很相似,温温和和。 出于礼貌,党贞站起身,还没等她先打招唿,对方已是恭恭敬敬对她颔首,叫了声:「嫂子。」 随后又对仍旧坐着倒茶的元宝道:「宝哥……」
第1144章 谢谢你还记挂着我 党贞留意到,面前的陌生男人温顺中带着几分侷促,像是没做完作业的小孩子见了老师,怯怯的,而一向有礼貌的元宝却是坐着,没有起身。 包间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党贞不知对方如何称唿,也只能微笑,元宝拉着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随后抬起头,淡淡道:「坐吧。」 男人在距离元宝最远的圆桌对面坐下,肉眼可见的紧张,元宝把刚刚倒好的茶放在转盘上,转了一圈儿送到对方面前,「喝茶。」 男人很快的点头,几乎是本能,随后拿起杯子往嘴边送,党贞看他的模样莫名的觉着有些可怜,暗说他渴吗? 身边的元宝明明就没有面露不悦,声音也是不辨喜怒,但党贞却隐隐感觉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原来那个会温柔逗她的人,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状态…… 「夏昭。」 元宝突然开口,圆桌对面的人激灵一下,背嵴都挺直了,等到抬头看时才发现,元宝在跟党贞讲话,「是他的人救了你。」 党贞闻言,重新看向对面,微笑着颔首:「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党贞,今天多谢你。」 夏昭不知心里想了什么,面儿上竟是红一阵白一阵,视线不敢与党贞相对,点头道:「嫂子不用谢我,都是应该的。」 党贞又不是瞎子,看出元宝跟夏昭之间有事儿,但具体什么事儿就不得知了,只好岔开话题道:「你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没吃,先点菜,边吃边聊。」 夏昭道:「谢谢嫂子,我不吃了,你没事儿就好,我……」 「还有事儿要办?」夏昭话未说完,元宝已经抬头看过来。 夏昭跟元宝视线相对,垂下头说:「没有…」 元宝道:「那就一起吃。」 他话音落下,夏昭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老实的再次让党贞觉着可怜。 她是心软的人,偷偷在桌下拽元宝腰间的衣服,元宝向她看来,又是那副熟悉的温柔模样,眼底还带着几分戏嚯,像是下一秒就要说出很撩的话来,党贞怕了他,率先轻轻蹙眉,防微杜渐。 元宝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几秒后抬头对夏昭说:「今天我们做东,想吃什么自己点。」 党贞注意到了,元宝每次跟夏昭讲话,夏昭都会面红耳赤,也幸亏他是男人,不然……咳。 不过饶是如此,夏昭见了元宝还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竖起耳朵,全副警惕,绷着嗓子道:「不用。」说完像是怕元宝生气,所以硬生生补了一句:「让嫂子点吧。」 党贞想浑和一下气氛,正要对夏昭说话,身旁元宝却温声道:「你点,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饿了吧?」 党贞道:「还行。」 说话的功夫,她胃里特不争气的咕噜噜叫唤,包间特别安静,夏昭听不听见她不确定,反正元宝忽然笑了。 党贞偷着嗔了他一下,叫了店员进来点菜,中途问:「你们喝酒吗?」 夏昭不出声,等着元宝说话,元宝道:「估计晚点儿还要见你爸,我就不喝了。」 党贞却说:「那我点一瓶,待会儿我敬夏昭。」 夏昭闻言忙道:「不用嫂子……」 党贞抬头微笑,「别客气,今天要不是你,我估计现在还饿肚子呢。」 有外人在,她没提绑架的事儿,而且看这里的店员都很淡定,她猜之前的事儿是在悄无声息中解决的,都没有惊动外人。 点了酒菜,店员转身离开,包间中再次恢復到尴尬的宁静,党贞心想找点儿话题来聊,但这实在不是她的专长,她最擅长的就是安静的不讲话,让她起话头,这简直就是暴露自己的短板。 正在她思前想后之际,身边的元宝主动开口,问:「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夏昭微垂着视线,轻声说:「还行,挺好的。」 元宝道:「现在在哪儿上学呢?」 夏昭说:「送去新加坡了。」 元宝微微点头,「她学法律的,以后出来在那边儿也好找工作。」 夏昭没说话,只把头低得更深,元宝像是没看见一般,侧头小声对党贞道:「别误会,我把他妹妹当自己妹妹一样。」 党贞原本听得认真,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先是一愣,紧接着很快的瞥了眼夏昭,蹙眉,压低声音道:「我误会什么了?」 元宝轻笑着说:「你之前还误会夏昭是男是女。」 党贞没料到元宝在夏昭面前打趣自己,虽然声音降低了,但夏昭如果听力正常的话,应该不会听不见,他只是做出没有听见的样子罢了。 党贞面皮薄,被元宝逗的耳根子都红了,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说,元宝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党贞本想转过来跟夏昭说,让他别听元宝的,谁料再看向夏昭时,夏昭就快把头插进胸腔里了,低的很深不说,一看就是在强忍着什么。 党贞暗自惊了一下,轻声叫道:「夏昭?」 夏昭深唿吸,随后抬起头,努力维持镇定,「嫂子。」 他眼眶发红,党贞又惊又诧,不知说什么,只好侧头去看元宝。 元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着党贞淡笑着道:「他眼泪窝子浅,很长时间没见,有些激动。」 党贞才不相信元宝的解释,可又不好直问,店员敲门进来送酒,元宝说:「打开吧。」 一瓶白酒打开,之前说不喝酒的元宝,自己倒了一满杯,然后给党贞倒了一个杯底儿,最后对夏昭道:「杯子给我。」 夏昭忙说:「不用宝哥…」 元宝道:「拿过来。」 再没有第三句话,夏昭把杯子递给元宝,元宝给他倒了半杯,至此三人手里都有酒杯。 元宝拿起酒杯道:「谢谢你救了党贞。」 党贞也道:「谢谢。」 夏昭骤然红了眼,拿着酒杯完全没办法往嘴边送,眉头一蹙,压抑的声音道:「宝哥,对不起。」 元宝平静的道:「一码归一码,以前的事儿早就过了,这杯酒我跟党贞敬你,谢谢你还记挂着我,暗中派人保护我的人。」 说罢,不待夏昭回应,元宝抬起手,仰头一饮而尽。 党贞猜夏昭一定做过什么让元宝很伤心的事情,所以他才说曾经跟过他,不过无所谓了,的确是一码归一码,党贞也仰起头,想着一饮而尽……结果酒还没流到她嘴里就都干在杯子壁上了。 她不得不佩服元宝的倒酒功力,看着是有,喝着是滴酒不沾。
第1145章 恩怨分明 元宝不会在党贞面前提当年的事情,当然背后也不会,吃饭中途,党毅来了电话,党贞起身跟两人打了声招唿,出去外面接,包间里只剩元宝和夏昭,夏昭垂着头不说话,元宝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昭说:「半年前,你过年进局子的时候。」 元宝道:「见过笙哥跟佟昊吗?」 夏昭微微摇头,「没有。」 元宝说:「也是,佟昊要是看到你,你现在还能在这儿坐着?」 夏昭垂着头,压抑着道:「宝哥,我对不起你……」 元宝道:「行了,我说过去就过去了,你今天救了党贞,不欠我什么。」 夏昭一个大男人憋红了眼,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真就像元宝说的那样,都过去了,现在提从前还有什么意义? 元宝道:「幸好今天有你的人在,不然被人把党贞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我也不用活了。」 他说的是不用活,而不是不用混,夏昭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对面的元宝,小声说:「宝哥,嫂子是党家人,今天的事儿……党家不会怪你吧?」 元宝半真半假的回道:「说不准,她爸把她当眼珠子一样。」 夏昭急了,「那怎么办?」 元宝定睛看着夏昭,直把夏昭看得芒刺在背,尴尬的垂下视线,几秒后,听得元宝的声音传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夏昭心底咯噔一下,不知道脸色是白还是红,因为血液仿佛一下子被空干,不单单是尴尬就能概括诠释的。 他手在桌下无处安放,指尖都在发抖,对面元宝道:「让你走不是气话,现在夜城这边儿看着大势所趋,实际上暗潮汹涌,你在这里只有危险。」 夏昭马上抬头道:「宝哥,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元宝平静的说:「让佟昊看见你还算好的,他顶多骂你一顿把你赶出夜城,要是让其他人抓到你,我还要想办法去赎你。」 夏昭红着眼眶道:「宝哥,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心里安慰。 元宝自然也知道夏昭是什么性格的人,所以他淡淡道:「现在不是我留不留你,你知道乔家的规矩,一次不忠,终生不用,我谢谢你救了党贞,所以我不计较你当初对我做的事儿,但你还连累了笙哥跟宋喜,我没权利替他们原谅你。」 元宝用近乎温和的口吻说出决绝的话来,夏昭瞬间刺痛,连带着无地自容,险些哭出来。 党贞打完电话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给元宝发了条简讯,让他们好好聊。 元宝收到简讯,对夏昭道:「挺大个男人哭什么,党贞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把眼泪收回去,好好吃饭,这顿算我给你饯行。」 听到饯行二字,夏昭更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露在外面的额角青筋暴露,元宝给了他半分钟的平復时间,随后说:「你有妹妹,别让人知道你还搅进这摊浑水里,离开夜城去哪儿都好,做点儿小生意,该成家成家,就当提前退休了。」 夏昭浑身都在发抖,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是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底线,元宝把纸巾盒扔到他面前,出声道:「你不用跟着我做事儿,我们见面还是能吃饭聊天,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我女朋友还站在外面等着,她一晚上没吃饭,你别在这儿耽误时间。」 熟悉的人都知道,元宝是面慈心狠,想说什么绝对不会留情,只不过从前嘴毒都是就事论事,如今却被爱情浸染,莫名的就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夏昭低下头抽了纸巾擦眼泪,元宝已经起身,「我去找她,给你一分钟把眼泪擦干。」 元宝从包间里出来,找了一圈儿发现党贞坐在饭店大堂的一张桌子旁,正低头吃面,吃的很是认真,唇角勾起,他走过去道:「小姐姐,能拼桌吗?」 党贞抬起头,发现是元宝,问:「你怎么出来了?」 元宝顺势坐在她身旁,笑着道:「警局都能出来,饭店的包间还出不来?」 党贞左右看看,「夏昭呢?」 元宝道:「在里面。」 党贞说:「那你快去陪他啊。」 元宝又是忍俊不禁,「你不吃醋了?」 党贞一脸无语,拿着筷子道:「我吃面还吃不过来。」 元宝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问:「我好吃还是面好吃?」 党贞嗔了他一下,低头要吃面,元宝把她的筷子抢过来,顺势拿起碗,起身道:「走。」 党贞诧异,「去哪儿?」 元宝道:「我跟别人在包间里吃饭,把你一个人扔外头吃面,这算变相的家庭暴力吧?进去吃。」 党贞不好意思的道:「那你别带面进去。」 元宝问:「怎么了?」 党贞道:「这么会儿我就点了碗面,人家怎么想我?」 元宝笑说:「除了觉得你饿,还能有什么想法?」 元宝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拿着党贞的面碗回了包间,正赶上店员上菜,元宝道:「多吃点儿。」 夏昭红着眼睛道:「嫂子你不用介意我,快吃吧。」 党贞说:「大家都别客气,一起吃。」 元宝拿起筷子给党贞夹菜,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党贞吃了一口,他问:「怎么样?」 党贞道:「还行,没你做的好吃。」 元宝笑着说:「厨师听到要撂挑子了。」 党贞道:「我又没去他耳边说。」 夏昭从旁听着,只觉得面前的元宝熟悉又陌生,他从前也温和,对待女人也很绅士,可那仅限于礼貌,跟宠溺无关,夏昭一度觉得元宝十年八年内不会想找个女朋友的,如今看来,只能说爱情像龙捲风了。 当晚吃完饭,三人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党贞还跟夏昭说了再见,但夏昭心里明白,怕是此次一别,再见就难了。 元宝跟党贞上了同一辆车,准备送她回家,路上他出声问:「晚上一个人在家住害不害怕?」 车子里还有第三人,坐在前面的司机,党贞声音如常的回道:「我爸让我到家给他打电话,他过来看我。」 元宝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党贞主动开口道:「你跟我一起等他吧,我估计他也想跟你说两句话。」
第1146章 天要下雨儿要嫁人 昏暗车内,元宝眼底的笑意一寸寸浮上眼眶,再次『嗯』了一声,但这次的声音明显意味深长了许多。 党贞一阵害臊,心底也有些懊恼自己沉不住气,生怕他到家门口就跑了似的,关键如果车上只有两个人,她无所谓,这不还有外人在嘛,别人一定会以为她特别主动,特别…… 「你要是不说,我就要死皮赖脸的找藉口上去了。」 党贞正想着,身旁元宝忽然开了口,她侧头看他,但见他好看的脸上挂着笑容,摆明了在替她解围。 党贞也笑了,暗道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忍得住? 算了,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她就是这个意思,不想让他走。 晚上九点多,元宝跟党贞一起回家,两人刚进家门口,党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他二十分钟之后到。 党贞挂断电话,元宝说:「不用问,你家警卫员比新闻联播时间都准。」 党贞说:「那你先坐会儿,我去拿水果。」 元宝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跨了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居高临下的睨着,暧昧的口吻道:「时间这么短,你还让我坐会儿?」 党贞心跳加快,咕咚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不行,我爸随时都会过来,来不及的……」 元宝就知道她想歪了,咄咄逼人的问:「什么来不及?」 党贞伸手推他,元宝笑出声,俯身吻上她的唇,她的手两秒之内由向外推改成抓着他的衣服,一记让两人血液翻腾的深吻过后,党贞微垂着视线,低声问:「来得及吗?」 元宝头皮发麻,压着嗓子回道:「你是存心想让你爸打断我的腿。」 党贞抬起头,委屈的道:「我是替你着想。」 元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进怀里,低声道:「不够,最少三个二十分钟。」 党贞的脸腾一下子变得通红,不过好在没有第三人听见。 党毅说二十分钟后到,结果十几分钟就来了,元宝怀疑他是不是就埋伏在附近,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好在两人只是在她画室里面讨论画,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情。 门铃响起,党贞跟元宝一起过去开门,一个喊『爸』,一个喊『叔叔』,党毅应声进门,先是担心的把党贞打量个遍,问东问西,党贞说:「我没事儿,晚上吃了一大碗面,还吃了好多菜。」 党毅点头道:「好,多吃点儿好,你看你瘦的。」 党贞说:「元宝最近总带我出去吃饭,我都长胖了。」 党毅道:「你再胖二十斤都不叫胖。」 党贞道:「你怎么跟元宝说的一模一样?」 党毅看向元宝,「今晚幸好你的人及时发现,不然我都不敢想。」 元宝说:「沅沅没事儿就好。」 党毅道:「以前我也想过派几个女的贴身保镖给沅沅,一来她不喜欢,二来没料到对方真敢对我家里人动手,今晚就是个教训。」 元宝道:「我今天跟沅沅商量过了,最近先麻烦点儿,派几个女保镖贴身跟着,等到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好了。」 党贞坐在元宝身旁,面色如常,党毅心底吃味,他派的人党贞不喜欢,元宝派的她就欣然接受,这还没嫁出去,心就跟着其他小崽子跑了。 心底如此想,党毅面儿上还得不动声色的道:「好,那你来安排吧。」 党贞说:「爸,你平时来回要小心。」 党毅闻言,心立马融化成水,温和的说:「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谁料党贞下一句话便是:「也不要总往我这里跑。」 党毅笑容渐渐僵在脸上,元宝从旁在线翻译:「沅沅听说盛浅予被抓回来了,担心盛家一家三口都有牢狱之灾,会逼急了方耀宗,今天动手的人虽然没开口,但方家是最大嫌疑人,她怕您总是往这里来,被有心人盯上行踪,路上做手脚就危险了。」 党毅心底舒坦了不少,开口道:「我会小心,你们也一样,今天在眼皮子底下差点儿出事儿,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说罢,他看着党贞道:「沅沅,你这里也不是十分安全,光靠人看着不能做到万无一失,我给你准备一个住处,你最近换个地方住吧。」 这话若是党毅跟其他人说,那就是命令,可到党贞这里,是商量。 党贞说:「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儿,的确吓了我一跳,我也不想给你们拖后腿,但我不想特地搬到一个笼子里面,一直被人监视。」 党毅好声好气的问:「那你的意思呢?你想怎么办?」 党贞面不改色的回道:「我出门的时候你们派人跟着我,或者让女保镖待在我身边都无所谓,但是回到家里我不想还跟陌生人相处。」 党毅隐隐品出了党贞话里的意思,或者说她在暗示什么,他没接话茬,过了几秒,元宝开口说:「叔叔,让党贞搬到我那儿去吧,我家里地方还挺宽敞的,不会委屈她。」 元宝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家挺大的,大家一人一间房住的过来,党毅心说:放屁! 大家都是男人,也都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上坟烧什么报纸啊,跟他比鬼,他是鬼它祖宗! 党毅一时间没开口,面儿上也看不出喜怒,直到党贞接话:「爸,我去元宝那里住一阵儿,有他在,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党毅的心被人揪着,难受的如鲠在喉,不用担心?她跟元宝在一起,他才要担心! 不行,他不能放羊入虎口,党毅迟疑片刻,出声说:「别去麻烦元宝了,你可以回家住一阵儿,家里阿姨也怪想你的。」 党贞道:「我跟阿姨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她早就习惯了。」 党毅厚着脸皮道:「我也想你啊。」 党贞说:「你有空我们随时都能见面,我搬回家,你也不是每天都在家里。」 说罢,不待党毅要放弃工作,她面色坦然的道:「我想跟元宝一起住。」 光明正大,明目张胆,旁若无人,惨无人道…… 元宝眼看着党毅的脸色走马灯似的转了一圈儿,似乎冲口欲出,要骂他对党贞做了什么,怎么会把他的乖女儿弄成这个样子。 元宝有些忐忑,有些心疼,但更想笑,强忍着,他一脸正色的说道:「叔叔,您放心,我不会欺负沅沅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话是说者有意,听者更有意,党贞佯装镇定,心底却在嗔怒元宝;党毅则更干脆的想,如果他打断元宝的腿,党贞会不会不认他这个爸。
第1147章 步步逼宫 之前答应他们交往的画面还歷歷在目,如今短短时日,这就公开要求同居了,党毅这么多年没被人如此打压过,就连方家他都没放在眼里,可却被一个小兔崽子当面儿『逼宫』。 短短十秒八秒的沉默,落到现实中也是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元宝识趣儿的没出声,党贞不说话是因为早就备下了反驳的话,反正这些年她也没怎么听过党毅的话。 半晌,垂目沉思的党毅终于开了口,在开口之前,元宝见他分明有个深唿吸的小动作,「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就先这么办吧,等到这阵子过去再搬回来。」 元宝温和的微笑,「叔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沅沅的。」 党毅不置可否,党贞说:「谢谢爸。」 她这一句谢谢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党毅跟元宝都暗自嘆气,只不过前者嘆女大不由爹,后者嘆她实诚的可爱,这种时刻怎么能说谢呢,这不摆明了要做坏事儿之前还去求了个应允嘛。 党贞脑子转不过身边的两个人,她就是真心实意的开心,想要感谢党毅的不拦之恩,虽说他拦着她照样会做,但是奉命做事儿,总是会多上那么几分理所当然嘛。 正事儿谈完,三人坐在客厅中,气氛再次陷入微妙,元宝让党毅喝茶,党贞让他吃水果,荔枝不吃有樱桃,樱桃不吃有蓝莓…… 党毅深深地感觉到,如果他再不走的话,元宝很可能会提议去厨房给他包顿饺子,哎……算了算了,他能看住一时看不住一世,而且看面前两人的模样,倒像是党贞更喜上眉梢一些。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女儿这么重色呢?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党毅边说话边起身。 元宝跟党贞也是同时起身,作势要往外送,党毅看着两人,做最后的挣扎,「今天这么晚了,你们打算怎么住?如果去别处的话,我顺道送你们一程。」 这回不待党贞开口,元宝率先道:「我待会儿陪沅沅收拾一下东西,可能今晚过去,也可能明天再过去。」 党贞道:「爸,你先走吧,我们送你。」 一记逐客令让党毅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两人将他送到楼下,直到坐进车里,司机把车门关上,载着党毅离开,实在是好奇的不行,司机轻声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口吻道:「二小姐男朋友不走吗?」 在司机的心里,党毅上楼是必须要把元宝一起带走的,怎么可能先行退场。 闻言,党毅沉默,司机提心弔胆,半晌,党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答反问:「你觉得元宝怎么样?」 司机是跟了党毅几十年的老人儿了,跟自家人一样,淡笑着接道:「二小姐的眼光错不了。」 党毅道:「年龄,相貌,脾气性格都算相配,就是他这个身份……」 司机道:「您不是打听过嘛,元先生对外是乔治笙的助手和保镖,可实际上早就算半个乔家人了,不然他出事儿,乔家也不可能拼命地往外捞。」 党毅道:「出身低点儿也不打紧,给沅沅选另一半儿,放眼望去,这么多年我也没觉得哪家的身份地位能配的上她。」 司机附和:「那是。」 党毅道:「我主要是担心元宝平日里做的事儿,听说翠城山那次,他为了救乔治笙,拿自己当防弹衣使唤,如果他跟沅沅没交集,沅沅也不是这么喜欢他,那我会觉得他是个人物,重情重义,可话说回来,我党毅的女婿去给别人挡枪子儿,这不开玩笑吗?」 司机道:「您说的对,从前没有二小姐,他尽职尽责重情重义就够了,可如今有了二小姐,不会再这样了。」 党毅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道:「其实他哪儿都挺好,唯独这点我不满意。」 司机说:「您就是太爱二小姐,总想把这世上最完美的人送到她眼前。」 党毅嘆气,「是啊,但是完美本就是天方夜谭。」 司机道:「其实您可以这么想,您一直希望二小姐能开心快乐,她现在就很开心,也很快乐,那您还愁什么呢?」 党毅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拍了拍膝盖,感慨道:「我年纪大了,总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有人会欺负她,。」 司机忙道:「您快别这么说,大小姐结婚早,占占都这么大了,您就等着抱二小姐家的孩子吧。」 党毅被司机说的笑起来,忍不住道:「沅沅家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很听话。」 司机笑着附和,车内正一片温馨愉悦时,党毅忽然变了脸,他是想到元宝还留在党贞身边,这种明知对方意图不轨还只能委曲求全的滋味儿,着实是让人憋闷! 党贞所住的小区,元宝正跟她手牵手在楼下遛弯儿,党贞问:「我们待会儿就收拾东西去你家吗?」 元宝好笑道:「迫不及待了?」 名师出高徒,党贞也学奸了,不答反问:「你很沉得住气吗?」 元宝笑说:「沉不住,刚刚你爸坐的时间有点儿久,我心里都不高兴了。」 党贞闻言乐出声,随后道:「其实我也是。」 元宝道:「你爸听见真要伤心死了。」 党贞说:「你可别去他那儿告状,他在这方面有点儿小气。」 元宝心说,只是有点儿吗?他能完美的復刻出党毅的心理活动,只是不敢告诉党贞罢了,怕他们父女决裂。 一句不留神,两人瞎聊了半天,最后还是党贞把话题扯回来,「对,我刚问你我们是不是今晚就去你那儿,都让你带跑了。」 元宝道:「不去,明天再说。」 党贞道:「我都行,你今天累坏了吧?」 元宝问:「我什么都没干,怎么就累坏了?」 党贞总是把元宝想的特别辛苦,元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累,她却知道。 两人走在路上,元宝把她叫过来,俯在她耳边道:「今晚带我参观一下你的闺房,不然我会遗憾终身。」 参观,怎么参观? 党贞抬眼瞥他,元宝面不改色的道:「明天我带你参观我的床。」 党贞四下看着没人,却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感情你存着这样的心思。」 元宝道:「你都明目张胆的把我本人留下了,难道真忍心分房睡?」 党贞想也不想的说:「想得美,不能便宜了你。」
第1148章 下一重大任务,找对象 宋喜陪乔治笙在英国待了一个礼拜才回国,就是不想惊动人,所以才没告诉夜城这边的人,然而当天元宝和佟昊就一起回了乔家老宅,哪怕乔治笙不说,以他们的眼线遍布概率,这事儿也是瞒不住的。 两人都当面儿问了乔治笙的伤,乔治笙说本来就没大事儿,元宝又问宋喜:「你呢?没吓着吧?」 宋喜道:「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元宝淡笑,「这种风浪以后还是不要见了。」 宋喜反问元宝:「你跟党贞最近怎么样?」 元宝说:「挺好的。」 佟昊道:「何必这么谦虚,岂止是挺好的?」 宋喜见佟昊的表情,分明是憋了一肚子八卦,她就差递个话筒上前,出声问:「怎么回事儿?」 佟昊模煳了阴阳怪气和酸熘熘的口吻道:「要恭喜两人进步神速,已经同居了。」 宋喜美眸微挑,「是吗?」 元宝道:「有人在女洗手间对党贞下手,她自己实在是不安全,让她搬到我那儿还好一些。」 宋喜闻言更惊讶了,「那党贞没事儿吧?」 元宝道:「幸好发现的及时,只是被迷晕了。」 乔治笙问:「那人吐口了吗?」 元宝道:「没有,职业杀手不是那么好逼出来的,估计最后也问不出什么。」 佟昊道:「当初就不该直接送到警察那里。」言语中带着几分麻烦跟不屑。 宋喜从几人的对话中听出,要抓党贞的人反而被元宝抓到,现在已经送到警察局盘问,她说:「这种时候敢对党贞下手的无外乎两种情况。第一方家狗急跳墙,想要富贵险中求;第二就是跟方家有仇,想借着咱们的东风快点儿把方家拉下马。」 元宝道:「以前我觉得方耀宗不会做这么犯险的事情,但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他多想,方家和借刀杀人的可能各占一半儿。」 佟昊蹙眉道:「都这时候还有人敢搭顺风船,真不怕浪大给他拍死。」 宋喜说:「就是乱中才好谋利,现在夜城的水都浑成一潭了,真要是有人想从中掺一脚,我们也不好马上揪出来。」 佟昊道:「如果只是想搭顺风船倒也忍了,关键如果真有第三人参与,对方是人是鬼是敌是友我们都不知道。」这种不确定感才最让人惶恐,比明面上的敌人还要可怕。 就连元宝跟宋喜也没有头绪,夜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就好比宫斗戏里死了个人,想确定对方的敌人都是大海捞针,因为明里暗里,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半晌没出声的乔治笙道:「是敌是友,就看警察局里那个肯不肯开口了。」 他这么一提醒,宋喜跟元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佟昊刚开始懵了一下,慢半拍也明白了,「如果是方耀宗派的人,她死都不会说,如果是其他人想搭顺风船,这人一定会说是方家派他去的。」 元宝侧头道:「你最近挺机灵的嘛。」 佟昊瞥了一眼,「别拿形容狗的词儿形容我,我一直都很大智若愚。」 元宝笑道:「你没说自己是大愚若智,我很欣慰,一看就是单身久了,没空想那些情情爱爱的,智商都跟着提升了。」 佟昊眼睛一瞪,还不等反驳回去,坐在沙发上的乔治笙抬起头,轻飘飘的说了句:「他怎么没说过大愚若智?」 元宝跟宋喜看着乔治笙,佟昊急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乔治笙道:「你十四那年。」 这话要是别人说,可信度一定大打折扣,佟昊今年都快满三十了,十六年前的事儿,谁能记得这么清楚? 乔治笙却用表情告诉众人,他就记得这么清楚,而且佟昊还不敢反驳,怕乔治笙一怒之下把当时的全经过都给说出来,虽然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乔治笙的脑子不是正常人的脑子,别跟他较劲儿。 原本大家聊正事儿聊得烧脑,结果从元宝和乔治笙合伙打压佟昊开始,接下来的画风就变了,宋喜从旁捡乐,连着听了好些佟昊的童年『趣事儿』。 佟昊被逼红了老脸,尤其在宋喜面前,他威严简直荡然无存,恼羞成怒要走,乔治笙说:「别走了,晚上一起吃饭。」 宋喜道:「我给小雯和凌岳打个电话。」 元宝跟佟昊不算外人,今天宋喜跟乔治笙刚回国,就算是家宴。 晚一点儿的时候,凌岳跟乔艾雯一起回了老宅,见面就跟宋喜一通絮叨,都很担心,宋喜说:「受伤的是你哥,他都没事儿,我还能被吓破胆?」 乔艾雯道:「你俩又不是斯密斯夫妇,我求你们了,以后千万别做这种事儿了,替警察去抓贼,额外给你们补贴吗?」 宋喜道:「行行行,没有以后了,这是最后一次。」 凌岳道:「平安就好,也给菩萨省点儿心。」 原是乔艾雯这些天一直对着送子观音祈求乔治笙跟宋喜平安,这感觉就跟向文曲星求财一样,让神仙也很难做,但乔艾雯坚信所有的神仙都有一个统一的职责,救好人于水火,保好人长命百岁。 去了一趟英国,别人是富贵险中求,宋喜却是平安险中求,好在求仁得仁,盛浅予被捕是众望所归,宋喜没有把担心受怕摆在脸上,而是正常的口吻问道:「你们两个的婚礼打算怎么办?」 乔艾雯道:「不办了。」 宋喜问:「干嘛不办?之前都是准备好的,再挑个好日子就行了。」 乔艾雯说:「原来想热闹热闹,谁想好么,别人结婚放鞭炮,我们结婚放炸药,受不了受不了,左右我俩以前订婚宴就办过,结婚就不办了,省的麻烦。」 「或者等我俩宝宝长到两三岁,让她亲眼见证爸爸妈妈的婚礼,反正最近是不办了,有创伤后遗症。」 宋喜问:「那妈同意吗?」 乔艾雯道:「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她也看出来了,老凌不可能把我退回来,省了办婚礼的钱还能给孩儿们添点儿新玩具。」 宋喜被她一句『孩儿们』逗笑,满脑子都是花果山的猴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丽娜道:「佟昊啊,现在满桌子可就剩你一人儿了。」 佟昊抬起头,迷茫的道:「我怎么了?」 任丽娜说:「就剩你自己还单身啊,哪管你像元宝似的,先找一个回来,以前你们两个都单身,进进出出也有个照应,现在人家找女朋友了,就剩你自己,看着怪可怜的。」 佟昊道:「那您让他分了,我俩还能一起进进出出。」 任丽娜嗔道:「自己不努力还让别人等你。」 乔艾雯说:「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全家上下齐心协力帮昊哥找对象。」 佟昊抬眼道:「你哥我眼光高,一般人看不上,别什么人都给我瞎介绍。」 乔艾雯说:「放心吧,你看我找对象的眼光怎么样?」 佟昊暗说医生挺好的,可嘴上却只有沉默。
第1149章 撞桃花 正餐吃饭还有水果点心,任丽娜留元宝和佟昊在家说话,别看佟昊在外面总凶着一张脸,在家特别孝顺,肯哄着任丽娜,不如元宝嘴甜,也总比乔治笙强。 宋喜留意到元宝从十几分钟前就拿着手机,时不时的低头髮信息,她笑着问:「党贞?」 元宝抬起头,微笑着应声。 宋喜觉的这人要是谈起恋爱来就是不一样,从前元宝也爱笑,但笑容是出于礼貌,但是提到党贞的时候,他眼底的笑竟让人品出了甜味儿。 宋喜主动提起这茬,任丽娜说:「女朋友找你了吧?」 元宝说:「没有,她刚下班,说是先回家了。」 佟昊不冷不热的道:「回你家吧?」 元宝道:「又没去你家,你撇什么嘴?」 佟昊干脆利落的哼了一声。 任丽娜道:「那快别让人家等着你,这边没什么事儿,你回去找她吧。」 元宝没推辞,一边起身一边说:「干妈,那我先走了。」 任丽娜道:「有空带你女朋友回来,在家吃顿饭。」 元宝笑着应声:「好。」 佟昊道:「干妈,那我也走了。」 乔艾雯说:「昊哥,人家宝哥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回家找女朋友去,你去哪儿啊?」 佟昊故意调侃道:「单身男人项目多,不用操心我。」 乔艾雯笑道:「有什么好项目,也介绍介绍我?」 佟昊拿她没辙,说了句『小孩子别瞎问』,这就要混过去,乔艾雯一摸肚子,「我是小孩子?我连自己的孩子都快有了,昊哥你要加把劲儿了,别到时候大家子孙满堂,你只能从旁帮个忙,多凄凉?」 任丽娜啧她,怪她说话嘴下不留情,其余人却都跟着看热闹,佟昊连连道:「成,成,我怕了你们了……元宝,赶紧走,等什么呢?」 元宝道:「我不赶时间,再聊十分钟?」 佟昊冷眼横元宝,元宝笑着跟众人告别,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互怼。 出了老宅,元宝问:「你去哪儿?」 佟昊道:「别搞得我跟无家可归一样。」 元宝道:「我知道你有家,还不止一处,只是家里没人等罢了。」 佟昊侧头,微微眯起视线,「我怎么才发现你还有小人得志的一面呢?」 元宝笑说:「往后你还会发现更多面,要不要去我那儿?」 佟昊道:「去你家干什么,三个人斗地主吗?」 元宝道:「别说我重色轻友。」 佟昊道:「还用说嘛,你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胡同外,两辆车前后停着,元宝故意调侃他,「欸,我刚才掐指一算,你往东边走应该会撞桃花。」 佟昊冷哼:「涉猎的还挺多,等晚上你夜观天象一下,看我会不会半夜去敲你家门。」 话不投机……也说了半箩筐,佟昊瞪了元宝一眼,弯腰坐进车内,比元宝先开走,元宝也不跟他争,路上的指示牌都说了,宁晚半分不争一秒,他家里还有人在等,不急不急。 看佟昊那副着急忙慌的样儿,这么急就能找着对象啊? 佟昊打算开去郊外的赛车场兜兜风,有时候速度是最好的解压方式,然而夜城内环的车流量只能让他心里泛堵,他现在急需发泄。 一路往前开,他故意避开了流量大的主干道,宁愿走些绕远小路,这会儿刚一转过『东陵道』,佟昊正常打转向灯拐弯儿,路口另一侧有人骑着共享车也在转弯儿,红色yukon跟黄色单车之间明明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可电光火石之间,他余光瞥见车上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当然不会真的消失,而是一头往他车身上栽过来罢了,佟昊反应很快,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踩剎车,他没开车窗,却隐约听到什么东西撞在他车门上。 解开安全带,佟昊推开车门下车,往后一看,自行车倒在路边,一个穿着背带牛仔裤的女人倒在他车旁,半条手臂已经伸到车下,估计刚才那点儿动静就是她拍到车门发出来的。 眼下天刚擦黑,不算光天化日,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碰瓷儿吧?佟昊站在车旁,连女人的脸都没看清,心底已经在搓火,碰瓷儿碰到他身上,这可真是跟阎王爷打架拼命硬了。 片刻的功夫,已有来往车辆降下车窗,还有行人不远不近的驻足观望,佟昊也不好二话不说开车就走,只能迈步上前,蹲下身子道:「我车里有行车记录仪。」 半趴在地上的女人动了动睫毛,似乎想努力睁开眼睛。 佟昊懒得多废话,出声道:「三个数,不起来我报警了,一,二……」 女人嘴里发出很轻的声音,慢慢睁开眼,但人却没动,佟昊厌了这种一来二往的互动方式,沉声恐吓:「小姐,不认识人也打听打听车牌号,我是黑社会,你跟我玩儿黑吃黑?」 女人动了动手指,很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是故意的……」 佟昊蹙眉,不耐烦的说:「行了,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撤吧。」 女人趴着没动,佟昊心底的烦躁更盛,正要开口,她先说了一句:「我低血压,你能帮我一下吗?」 佟昊完全不信,他见过的骗子各式各样,也许面前这位不是碰瓷儿的,但保不齐是仙人跳或者其他路数,反正正常人沾上就完。 不过巧了,他不是正常人,与其蹲在这儿跟她说话,被很多人围观,他更倾向于私下解决,佟昊抓着她的两只胳膊,像提小鸡似的把她拎起来,然后打开后车门,把她塞进去。 女人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胳膊垂下,他才看到她半条手臂都擦伤了,血淋淋的几条道子。 自己也迈上车,佟昊踩下油门,边开边道:「醒醒吧,不用跟我这儿演戏,下个路口左拐就是警察局,你不想我一条龙服务就赶紧下去。」 女人躺在后座,头髮挡着大半面脸,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是骗子……我就是低血压……」 佟昊道:「装病也没用,没钱给你。」 女人刚开始没接茬,佟昊打算靠边停下把她扔下去,结果后视镜里看到她悄咪咪的翻身上的斜跨小包,半晌,她递了钱包给他。 佟昊眼带狐疑:「干什么?」 女人低声道:「钱,送我去医院。」
第1150章 同楼不同命 佟昊觉得今儿不是元宝的嘴开了光了,而是他日了狗了,就算闲的没事儿干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学好人做雷锋啊。 女人要死不活的晕在他后车座,他想过直接靠边把她扔下去,或者打个电话叫相熟的警察过来抓人,可最后他还是一脚油门开去了医院,连唬带吓对方没反应,他只好打横抱起来往里走,也就庆幸她不沉,不然他更来气。 人往医院一扔,医生说的确是低血压,佟昊去外面交钱办手续,顺道开车走了,开玩笑,萍水相逢,把人送来就算她出门烧高香了,总不能让他坐那儿等人醒吧? 重新坐进车里,天早就全黑了,看了眼时间,打从老宅出来到现在,整整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正好耽搁了去赛车场的时间。 佟昊气不顺,抄起手机打给元宝,响了好多声元宝才接,佟昊蹙眉道:「你丫最近是不是偷着拜妖道学算卦了?说点儿什么不好,非说我撞桃花,桃花是没撞着,大活人倒是有一个!」 元宝沉声问:「严重吗?」 佟昊故意道:「这回摊事儿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元宝问:「你在哪儿?」 佟昊说了医院地址,但他人早就不在医院了,就是故意坑元宝。 元宝道:「我现在过来。」 「嗯,我等你。」 两人挂了电话,佟昊这头心情舒畅了许多,想着要不要掉头回去看热闹,另一边元宝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直安静伏在他胸口处的党贞问:「出什么事儿了?」 她散着头髮,面颊泛红,眼底也带着湿润的潮意,哪怕着急,声音也是软绵的,元宝将她拉下来,亲吻她唇瓣的同时,扶着她的腰挺动,她马上蹙眉哼出声。 「别理他,吃饱了撑的。」 党贞本想细问问,可浑身上下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攀爬,她怎么样都难受,也顾不得其他。 元宝并非重色轻友,而是佟昊一开口他就知道是假的,如果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佟昊反而不会叫他过去,一看就是存心找事儿。 四十分钟后,元宝在浴室里接到佟昊打来的电话,他问:「到了吗?」 元宝说:「到了,你在哪儿?」 佟昊说:「一楼输液室门口。」 元宝说:「我就在这儿,你出来了吗?」 佟昊说:「你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我就在这儿,你在哪儿呢?」 元宝说:「就你这智商,插秧都用不着你,把人撞得这么严重,这么久还没去警察局报导,还跟医院蹲着呢,编故事都编不圆,我都懒得说你。」 佟昊闻言,似笑非笑的道:「呦,猜出来了?」 元宝很轻的哼了一声,佟昊道:「装的跟真事儿似的,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来。」 元宝充斥嘲讽的口吻道:「你该不会守在医院门口等着看热闹吧?」 佟昊说:「我疯了?」 元宝说:「你一直以为自己正常?」 浴室很静,又有扩音效果,元宝没开外音,可佟昊的声音清楚的传到同浴缸的党贞耳中,党贞忍了好半晌,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佟昊也是耳朵尖,当即道:「谁啊?」 元宝看着对面的党贞,笑容温柔中带着几分痞气,出声回道:「除了党贞还能有谁?」 佟昊很快道:「那可不好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往家里带人……」 佟昊睁着眼睛说瞎话,连人名都报出来了,元宝一边看着党贞的神情,一边云淡风轻的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个没人要的弃妇,提前步入了中年碎嘴子的行列,每天就以挑拨离间和搬弄是非为乐,你以为党贞是你,那么没有智商。」 佟昊提高声音道:「党贞,你千万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我这儿有他……」 佟昊本想说,他这里有元宝的一手黑料,然而元宝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挂断。 浴室重回宁谧,元宝看着靠坐在浴缸对面的党贞,轻声道:「过来。」 党贞长发盘在头顶,只有脖颈处不经意间掉落的几缕,白色的泡沫齐到胸口,若隐若现,她微微噘着嘴,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林欣怡……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元宝忍俊不禁,「你真信佟昊说的话?」 党贞道:「他一百句里面总有一两句是真的吧?」 元宝说:「你太抬举他了,以后他跟你说的话,你标点符号都不要信。」 党贞道:「他跟我说过你的好话。」 元宝道:「好话可以信。」 党贞挑眉:「你够双标的。」 元宝知道她也是故意逗趣儿,她不过来,他主动过去总行吧? 党贞被他拉进怀里,两人身上都特别滑,碰一下就痒,她一边笑一边躲,元宝就更要逗她,满浴室都是她放大的笑声。 之前在党毅的密切关注下,两人正大光明的机会并不多,常常都要打着去看电影的名义,实际上偷偷跑去别地儿干坏事儿,明明都是二十大几的年纪,搞得像高中生早恋似的。 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打着就近保护的旗号,实则是就近欺压,想怎么欺就怎么欺,本来元宝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偏偏党贞太顺着他,反而滋生了他想要欺负她的冲动,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提醒她:「别太依着我,男人不能惯。」 党贞是怎么说的? 她说:「我愿意,只要是你,怎样都行。」 听听,元宝还怎么做人? 党贞来家里之前,元宝洗澡最多十分钟,她来了之后,浴室怕是要夜夜笙歌,水费都多了好多。 从浴室出来没多久,党贞跟元宝说:「我饿了。」 元宝道:「我去做吃的,你躺会儿。」 他穿上家居服往外走,党贞很累,却耐不住三分钟不见他的寂寞,所以穿着睡裙出去找他。 他在给她做火腿丝鸡蛋煎饼,她从身后抱着他,抱着抱着手就开始不老实,伸进去往他胸口上摸,元宝勾起唇角,笑而不语。 党贞摸着他心口处的伤疤,出声道:「我能在你身上画画吗?」 元宝问:「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党贞说:「我认真的。」 元宝笑道:「我也是认真的,为了艺术我可以献身。」 党贞说:「今天就先上半身吧。」 元宝道:「先?准备什么时候对下半身下手?」 党贞笑道:「反正不是今天,好东西要留在后面。」
第1151章 有缘自会相见 除了底下老百姓不知内情,每天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之外,有权势的政商都知道盛浅予已被秘密押送回国,但具体的审讯流程和后续发展,这算是一等机密,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 宋喜也只知道目前党家正在派人跟方慧和盛浅予交涉,盛浅予跟她想的一样,并没有马上吐口,倒是方慧那边有所松动,但她不是傻子,一定要拿到党家的承诺,保证无论如何不会让盛浅予判死刑,她才肯说。 博弈的经过也是不断试探和突破对方心理防线的过程,无论方慧还是盛浅予都不是普通人,所以想让她们开口更是难上加难,刚开始宋喜也跟着操心想辙,后来被乔治笙天天带着去海威上班,她也无暇多想。 在方耀宗没有定罪之前,夜城都不太平,宋喜跟韩春萌都没去医院上班,而是被自家老公带在身边,乔治笙日常办公开会,宋喜就在办公室里看剧,乔治笙瞥见她看的是破案和犯罪心理,马上叫人买了一大堆的漫画书回来给她看。 宋喜说:「我不爱看漫画。」 乔治笙道:「那就看韩剧。」 宋喜说:「我过了看韩剧的年龄。」 乔治笙道:「东旭说他老婆在家看《乡村爱情》。」 宋喜忍俊不禁,笑着道:「你想让我向她学习?」 乔治笙说:「看点儿轻松的,实在不行找几部医生的电视剧打发时间。」 宋喜道:「算了,内行看外行,看得我直想钻进去替他们纠正错误……而且东旭说大萌萌在家看《乡村爱情》的时候,你确定他的语气是高兴吗?他向来最怕大萌萌用东北文化荼毒他,总说看多了容易受影响。」 乔治笙从办公桌后一抬头,淡定的道:「他没觉得娶个东北老婆已经是影响到骨髓里了吗?」 宋喜笑的不行,还是乔治笙一针见血,顾东旭目前的处境就是坐在冰窖里吃冰棍儿,还嫌冰棍儿太凉。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房门被人敲响,随后陈烨迈步走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宋喜,他日常笑着打招唿,而后走至办公桌前,先报告了几件工作,最后拿出一张邀请函,说:「博远董事长这周六生日,邀请您过去。」 乔治笙『嗯』了一声,陈烨马上识相的离开,不敢占用太多夫妻二人的私人时间。 陈烨走后,乔治笙打了个电话给元宝,让他跟佟昊周六过去一趟,元宝在电话里面提了什么,乔治笙说:「童远过五十五岁生日,让你们过去是给他爸面子,其余的什么都不用说。」 待到电话挂断,宋喜问:「什么情况?」 乔治笙道:「我爸以前一个老朋友的儿子,他爸因为我爸受过伤,很多年前就提前退休养老了,结果老的一没小的心思就开始活泛,手底下的生意禁不起细查,我爸还在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他不听,偏要做,我帮他收过两次烂摊子,我爸去世后乔家就跟他们断了关系。」 宋喜好笑的道:「人家今年都过五十五岁生日了,你还管人叫小的。」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靠从前的门道发家,要钱不要命,这种人活到八十岁也不如懂事儿的八岁孩子。」 宋喜点点头,收回笑容道:「你说的没错,乱世是能出英雄,和平年代大家就得稳中求财,这样的人很危险,你跟他保持距离也好,免得他有个什么事儿再把乔家给捎带上。」 …… 周六元宝跟佟昊一起去给童远祝寿,童远也没奢望过乔治笙本人会来,派了元宝跟佟昊已是给足了面子,所以他隔着老远便笑脸相迎,明明大他们二十几岁,但大家却是同辈的关系,所以童远亲热的喊着弟弟,也让身边的人都听听看,他们童家跟乔家的关系。 元宝跟佟昊心思如出一辙,被人占了便宜。 佟昊是个能挂的住脸的,说不笑就不笑,反正也没想跟童家有什么瓜葛,元宝则淡笑着道:「童先生,生日快乐。」不动声色的撇清关系。 童远热络的道:「嗐,叫什么童先生,我比你们虚长几岁,这些年一直把你们两个当弟弟看。」 元宝但笑不语,佟昊双手插在裤袋里,表情淡淡。 童远把他们当座上宾,好生招待,同样上宾也不止他们两人,还来了一些当官儿的,把两人请到位置上,童远又去招唿其他人。 元宝跟佟昊坐在一起,见佟昊盯着几米外,元宝顺势看去,但见童远正跟一个中年男人热聊着,他低声道:「这人是国土资源部的,童家有一块儿工业用地,现在想改商业用地,正在联繫人想办法。」 佟昊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站在童远身旁,穿着白色小礼服裙的年轻女人,离着有些远,他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不过很显然,女人是童远这方的,因为童远在给双方做介绍,那个国土资源部的大肚子笑得很是为老不尊,还主动要求握手。 元宝慢半拍儿发现佟昊关注的不是童远和那个当官儿的,而是童远身旁的年轻女人,他纳闷儿的问:「认识?」 佟昊道:「你前几天给我算卦,说我会撞桃花,撞我的就是她。」 说来也奇怪,佟昊一直以为自己没细看,都不知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可是隔了几天再见,完全不同的打扮,他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那个低血压的女骗子嘛……虽然她也没骗他什么,但他固执的觉得此人心怀不轨。 元宝道:「你还真撞人了?」 佟昊纠正道:「是她撞我。」 元宝表示怀疑,「她用什么撞得你?」 佟昊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嘴上回道:「自行车跟吉普车撞一起,就一定是后者撞前者吗?」 元宝笑得意味深长,「碰瓷儿?」 佟昊道:「是不是碰瓷儿,会一会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站起身,迈步往前走。 元宝不能错过免费看戏的机会,赶紧起身,也跟着走过去,佟昊佯装无意从童远身旁经过,果然童远先出声叫住他,两人聊了几句,童远又主动笑着介绍,「老弟,这是我女儿,童安薇。」 佟昊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年轻女人身上,如此近距离看,他发现她年纪更小,模煳了女孩儿还是女人。
第1152章 他也有被当菩萨的一天 童远对童安薇道:「这两位都是爸爸的好朋友,你要叫…这论辈分得叫叔叔了。」 元宝见怪不怪,辈分这种事儿瞬息万变,宋喜嫁给乔治笙之后,顾东旭还从朋友沦为外甥了呢,他跟党贞在一起,秦占从前喊他宝哥,怕是日后也得改口喊小姨夫。 童安薇稚气未退的年轻面孔上带着淡淡微笑,乖巧的喊道:「两位叔叔好。」 元宝莞尔一笑,佟昊道:「只听说你有儿子,没听说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此话一出,童安薇的笑容有零点几秒的回缩,视线也是微微垂下,童远笑道:「以前没机会,看来日后要多带她出来见见人。」 国土资源部的大肚子道:「都大三了,也不小了,童董也别总藏着掖着的了。」 童远边笑边道:「她念书早,今年才二十……不过说的也是,早晚都要出来社会打拼的,我就是太宠着她了……」 童安薇立在一旁,笑容仅仅维持在礼貌之间,元宝跟佟昊打了声招唿走开,路上前者低声道:「童远的女儿撞到你车上,小心是个美人计。」 佟昊道:「有拿自己女儿使美人计的吗?」 元宝道:「你没看他想把女儿推给那个大肚子?」 要不说是兄弟呢,佟昊心底给那人起名大肚子,元宝明明知道对方姓何名何,却还是要叫人大肚子。 佟昊不置可否,童远那副推销的样子,让身边人看着都尴尬。 寿宴开始的时候,童远在主位上特地提到了元宝跟佟昊,感谢他们过来捧场,两人就是乔家的活标籤,见他们等同于见乔治笙,可见乔家跟童家的关系也并没外面传言中的那么僵。 乔治笙人未到,送的贺礼就是这份面子,且看童远怎么用,能用多久吧,反正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打着乔家的幌子出去办事儿,乔治笙不是乔顶祥,乔顶祥念着童家老人儿的面子,兴许还会照顾一二,到乔治笙这儿,他最烦的就是狐假虎威。 席间,佟昊接电话顺道去了趟洗手间,等到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童安薇站在不远处,他没出声迳自往前走,她主动道:「那天是你吧?」 佟昊瞥了眼面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冷不热的道:「你爸没教你说话之前先喊人?」 童安薇被他说得面露尴尬,顿了顿才小声叫道:「佟叔叔。」 好么,叫了还不如不叫呢,佟昊有种逼良为娼的既视感,当即眉头一蹙,不耐烦的道:「干什么?」 童安薇道:「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还没亲口跟你说声感谢。」 佟昊『嗯』了一声:「下次出门注意点儿。」 童安薇点头,还没来得及接话,佟昊又道:「别给人添麻烦。」 这回童安薇是彻底没话好接了。 佟昊要走,跟她擦肩而过之际,她急忙叫道:「佟叔叔……」 佟昊下意识的蹙眉,被只比自己小九岁的人喊叔叔,心底这个烦躁。 他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童安薇抬眼看着他,怯怯的,又希冀的目光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佟昊不动声色的问:「什么忙?」 童安薇抿了抿唇,分明是有些难以启齿,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道:「你能不能装我朋友,就一会儿。」 像是生怕他不乐意,她甚至双手合十,像是拜菩萨似的目光看着他,「求求你了,帮帮忙。」 佟昊还是那副不辨喜怒的表情,出声问:「搞什么?」 童安薇一个劲儿的拜他,嘴上说着拜託,佟昊蹙眉道:「我不是菩萨,不能有求必应。」 说罢,他迈步往前走,这回童安薇干脆闪身挡在他身前,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你别走……」 佟昊道:「这可是你爸的生日宴,你跟我拉拉扯扯的,外人看见好说不好听。」 童安薇收回手,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声道:「除了求你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你帮帮我。」 佟昊道:「说清楚。」 童安薇知道她不说的话,佟昊是不会配合她演戏的,垂着视线眨了眨眼,她努力憋回眼泪,压抑着道:「我爸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我还不想谈恋爱。」 佟昊淡淡道:「你爸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就是刚才那个比他还老的大肚子?」 童安薇表情一抽,明显是难受但又想笑,佟昊见状,沉声道:「还笑得出来,心够大的。」 童安薇说:「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他说的男朋友跟我们学校门卫大爷似的。」 佟昊想到元宝说的美人计,至今为止他不觉得童安薇有多可怜,反而更觉得她像个女骗子,只不过她要骗什么,他还得问了才清楚。 「你爸给你介绍男朋友,你找我跟你装朋友有什么用?想让我装你男朋友?」 童安薇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看他特巴结你,你要说咱俩是朋友,他也不会太难为我。」 佟昊笑了,「当爸的难为女儿,你不是他亲生的?」 童安薇扯起唇角笑了笑,「是亲生的,不过是私生,我妈说他私生女有一沓,反正我是没见过。」 童远的人品,佟昊也知道一二,是颗花心的大萝蔔,女人一大堆,生孩子也没数,一心想要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皇位等着继承。 童安薇的表情笑中带嘲,倒不像是假的,只可惜佟昊的心软点太高,单是这点儿理由打动不了他。 他出声道:「你爸让你跟大肚子谈恋爱,你还非谈不可?」 童安薇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怕说出来你不信。」 佟昊道:「你试试,没准儿我信了呢。」 童安薇面色坦然的说:「我妈赌博输了钱,跟高利贷借钱,她以为童远会替她还,结果并没有,高利贷找到我头上,我要是不还,书都没的念,我没辙只能来求童远,童远说给我介绍男朋友,让相处着试试,我来了才看见他介绍的人。」 如果她说的声泪俱下楚楚可怜,那佟昊保准不信,可她偏生用一副淡漠无畏的口吻来说,反而有些戳到他的点,戳点倒不是可怜,而是稍稍有些相信她的故事。 佟昊站在原地没有马上出声,童安薇又开始拜他,「佟叔叔,求你了,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你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 佟昊跟她虔诚的目光相对,几秒之后,开口回道:「这次我帮不了你。」
第1153章 卖女求荣 「这次我帮不了你。」 佟昊的表情和声音都是淡漠的,他看着面前的童安薇,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童安薇上一秒还在拜他,闻言,表情是剎那间的欲言又止,但又更像是尴尬,可尴尬只有一两秒,她更快的露出淡淡无奈的神情,微垂着视线道:「好吧。」 她竟是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流泪卖惨,只在垂下视线的几秒之后,重新抬起头,淡笑着对佟昊说:「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我说还钱怕你觉得我虚伪…那就,算了?」 佟昊道:「算我倒霉。」 童安薇笑说:「是够倒霉的,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没说再见,应该知道再也不用见,佟昊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想着看她下一步怎么做。 重新回到席位,佟昊刚坐下,身旁元宝便低声道:「佟叔叔跟人聊什么聊这么久?」 佟昊不动声色的说:「小丫头片子让我救她于水火。」 元宝忍俊不禁,「果然是年少无知,看不出来你就是洪水勐兽。」 佟昊不置可否,元宝好奇问:「你怎么回的?」 佟昊道:「帮不了。」 「啧,你是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啊。」 佟昊揶揄道:「她找错人了,应该找你,你最会怜香惜玉了。」 元宝笑道:「晚了,我这儿的名额满了。」 佟昊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拿着筷子随手夹了菜,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斜对面的桌子上,童远正撮合童安薇给大肚子敬酒,看那张堆满商业假笑的脸,他说不出的泛堵,再怎么样童安薇也是他亲生的,让亲生女儿做这种事儿,简直他么人渣。 童远更人渣的事儿也做得出来,不仅让童安薇敬大肚子,那一桌当官儿的都敬了,一圈儿下来整十杯,哪怕是小杯啤酒也够呛。 元宝道:「这是要普遍撒网重在培养了吗?」 佟昊沉声道:「种猪的命皇帝的心,不能好好养就不要生。」 元宝轻嘆一口气,「谁说这世上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父母?她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老子。」 佟昊嫌噁心,放下筷子,连这儿的饭菜都不想吃。 元宝道:「走?」 中途离场的确很不给童远面子,但他们来本就是童远沾了光,如果佟昊不爽,提前走也是解气的一个办法,本以为佟昊这脾气,一定起身就走,结果他『懂事儿』的回道:「别给笙哥招黑。」 元宝笑得意味深长,并不戳穿,两人说话的功夫,只见斜对桌童远带着童安薇起身往这边走,敬了一桌没完,这是准备敬第二桌。 童远话说的漂亮,「薇薇日后出入社会,难免要大家多帮衬,这杯酒我先替她敬大家。」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个一心为女儿着想的好爸爸,可是佟昊听了童安薇的话,只觉得反胃。 童远自己喝了一杯酒,随后对童安薇道:「爸爸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以后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 此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佟昊就顶不喜欢『本事』二字,莫名的讽刺。 童安薇脸上依旧挂着并不自然的社交笑容,举起酒杯,出声道:「谢谢各位长辈来参加我爸爸的生日宴,这杯晚辈喝了,长辈们随意。」 童安薇干了一杯啤酒,桌上除了佟昊之外,就连元宝都象徵性的拿起酒杯沾了沾嘴,童远看见也装没看见,说了句『大家吃好』的客套话,带着童安薇转战下一桌。 佟昊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个套,或者真如童安薇所说,她只是急于寻求一根救命稻草,而他刚刚,拒绝了她。 元宝提议先走,佟昊没答应,他心里明白,怕自己走了之后看不到后续,万一童安薇…… 「担心她?」元宝轻声问。 佟昊面不改色的说:「看看童家到底玩儿什么。」 元宝道:「小姑娘长得挺漂亮。」 佟昊道:「我真该录下来拿给党贞听听。」 元宝轻笑着道:「她比我善良,会说很漂亮。」 佟昊不接话茬,元宝继续说:「人家年轻又漂亮,配你绰绰有余。」 佟昊轻嗤一声:「看看她家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元宝道:「就算是童远的套,送过来的也是他女儿,又不是他本人,你管他的呢。」 佟昊瞥了眼元宝,嘲讽说:「你损不损啊?」 元宝的意思是让佟昊来者不拒顺水推舟。 「装什么好人,你以前没干过?」元宝同样的表情还给佟昊。 佟昊不以为意的别开视线,不接话不是心虚,而是担心自己早已『人心险恶』,如果童安薇说的是真话,他反而把她想的太复杂,那这样的人,他还是不要沾,免得不好脱手。 哎,原来年纪大了真的不一样,佟昊自顾自在心中感慨,年轻的时候说做就做,管他的呢,现在反而开始权衡利弊,不想磋磨好人了。 两人一直坐到寿宴后半段,此时已有人开始离席,佟昊一直关注着童安薇,只见童远把她叫走,不多时再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他走去大肚子身旁,低声笑着说了几句,随后大肚子也站起身,两人一起往外走。 元宝见状,率先起身道:「走吧。」 佟昊跟元宝走出宴会厅,来到走廊,几米外童安薇站在电梯口处,似乎在等人,等谁早已不是秘密,童远笑着道:「薇薇,替爸爸送一下客人。」 大肚子笑说:「童董放心吧,我一定把薇薇平安送回去。」 佟昊跟元宝走在童远身后三米外,童安薇的视线不经意间看过来,跟佟昊有短暂的对视,他以为她会向他求救,结果她仓皇避开,明显不愿被他看到,干脆垂下眼帘。 电梯来了,童远目送童安薇跟大肚子进去,要按关门的时候,元宝道:「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过来,童远说:「呦,怎么出来了?要走了吗?」 元宝道:「嗯,还有些事儿。」 童远不敢让元宝和佟昊乘另一部电梯,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跨进去,大肚子笑着点头,元宝稍微给了些回应,佟昊视若无睹。 电梯门重新合上,电梯里一共四个人,谁都没跟谁讲话,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第1154章 无路可走的悲哀 终于电梯在酒店一层停下,电梯门打开,童安薇侧身让开,让其余人先出去,佟昊跟元宝走在前头,等到出了酒店,各自寻车的时候,佟昊看到童安薇上了大肚子的车。 元宝『啧』了一声,无比的耐人寻味,似乎在感慨世态炎凉,但更像是感嘆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了牛粪上头。 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元宝回家找党贞,佟昊则默默跟上了大肚子的车,其实车里发生什么,他根本就看不见,但坏就坏在看不见上头,佟昊的想像力特别丰富,也兴许是见惯了禁城里的女公关如何奉行职业操守的,所以他越想越来气,终是在跟了十分钟后,一脚油门蹬到对方车前,愣是把车子给逼停了。 佟昊下车,同时对方车里的代驾也下来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佟昊却直奔后面,拉开车门,看着边儿上的童安薇,道:「下来。」 童安薇抬头看着佟昊,红着脸,也红着眼。 她还没等出声,更里面的大肚子倾身道:「有事儿吗?」 佟昊道:「童远让我送她回家,不麻烦你了。」 大肚子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跟佟昊拉下脸,笑着说:「没什么麻烦的,顺路。」 佟昊一手搭着车门,目光落在童安薇脸上,不辨喜怒的问:「你坐谁的车走?」 这话无疑是在问,你跟谁走。 童安薇看了佟昊半天,似是这会儿才恍然大悟,下意识的抓紧腿上包,跨步就往外迈,佟昊看都没看大肚子一眼,待人出来之后,直接甩上车门。 童安薇上了佟昊的车,安全带还没等系好,车已经窜出去,速度飞快,吓了她一跳。 夜城市区内到处限速,想飙车也不可能,遇到个红灯就扼杀了赛车梦,佟昊停车等红灯,身旁童安薇道:「谢谢你。」 佟昊道:「你是得谢谢我,被人噁心的够呛还出手相救,我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童安薇没出声,佟昊也懒得细看她脸上的表情,他目视前方,她垂着视线,半晌,车内响起很轻的声音:「我也是没有办法。」 佟昊冷漠又嘲讽的道:「我要是没拉你下来,今晚你就跟他走了?」 他以为童安薇不会回答,可却破天荒的听到她回了一句『嗯』,虽然声音不大,却也清清楚楚。 这一下着实把佟昊气得不轻,直接把他给气笑了,他边笑边道:「我真是老了,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想得这么开。」 说着,他侧头看她,「我刚才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是的话你直说,我送你回去,别耽误你卖身救母。」 童安薇藏在包下的手指微微一抖,但在面儿上看来她出奇的冷静,冷静的仿佛事不关己,慢半拍侧头回视佟昊,她开口,不答反问:「你能借我钱吗?」 佟昊没说话,明显跟不上她的思维,就连怒火都烧到一半停在肺腔里。 昏暗车内,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皆是表情淡淡,直到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佟昊这才发现红灯转绿了,他收回视线开车,过了会儿道:「借什么钱?」 童安薇说:「我妈欠的高利贷,童远还了,你要是能借我五百万,以后我的债主就是你,不是童远。」 佟昊嗤声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童安薇没说话,佟昊道:「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修的坑蒙拐骗吗?」 童安薇说:「我夜医大泌尿专业,大三,每年都拿奖学金,毕业可以直接进协和,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你要是信我,也愿意借我,我每个月会固定还你钱,等我上班之后会还的更快,我知道要还好多年,如果可以……你就当做善事儿了。」 她没有哭,一丝哭腔都没有,冷静的一如在酒店洗手间门口,她告诉他自己是私生女一样。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出乎他的意料,佟昊现在无法判断真假,只能由着性子道:「做善事儿,五百万,你倒真敢开这个口。」 童安薇道:「我说过我没有办法,只要有机会都会试一下。」顿了顿,「你不是没让我坐他的车走?」 佟昊道:「你坐我的车能费几个油钱?五百万,当自己是一整个贫困灾区?」 童安薇说:「你是好人。」 佟昊很快道:「得,少给我扣高帽子,我不吃这套。」 童安薇轻声道:「你帮帮我吧。」 佟昊道:「凭什么?我借你五百万,你能给我什么?」 童安薇问:「你要什么?」 佟昊眼底划过戏嚯,「童远让你做什么?」 童安薇沉默片刻,出声回道:「你不是这种人。」 佟昊笑得特别讽刺,「我跟你只见过两面,你就开始给我下定论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到时候吃亏的是你。」 「你想吗?」副驾处的童安薇问。 佟昊一愣,刚想说什么想不想,紧接着明白她的意思,顿时被气笑,「我想或者不想,你能怎么办,来,我听听现在的大学生应变能力如何。」 童安薇垂着视线,出声回道:「你要是愿意,我跟你回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谢谢你,方便的地方放我下去就行。」 佟昊脸上笑容不变,讽刺道:「下去之后呢?找你男朋友去?」 童安薇说:「没有他电话,要先回去找童远。」 佟昊除了笑已经别无表情,边笑边道:「这清晰的思路,不像是第一回啊。」 童安薇不急不躁,还是那句话:「你愿意吗?」 他愿意吗? 佟昊道:「五百万我可以拿,但要看给个什么样的人,找个清白小姑娘我还图个乐呵,找你这种『想得开』的,我怕不值。」 说话间,他一打方向盘,车子停在路边,「下去。」 童安薇没动,佟昊搭着方向盘,冷声道:「下车,听不见?」 童安薇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像你说的那么坏,我没有圣母婊到为了帮我妈还赌债什么事儿都肯做,帮她是还她养我这么多年的恩,我也不想让高利贷逼得我念不了书,毁了我下半辈子,我没把童远当爸,他只是目前唯一能帮我平了赌债的人,我努力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糟践自己,没有人比我还想好好生活,但凡我还有第二条路可选,我也不会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帮了我两次。」 说完,童安薇推开车门往下走,头都没回一下。
第1155章 佟昊的恶 见过粉饰太平把自己说的高风亮节的,从没见过面色坦然承认自己不是好饼的,佟昊坐在车里,顺着倒车镜看到童安薇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努力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第一次被碰瓷儿,第二次生日宴上相见,根据多年的作恶经验,佟昊知道这是巧合的概率远远小于阴谋的概率。 可若是阴谋,图什么?图他五百万? 童家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费尽周折上他这儿来骗五百万吧……佟昊挂倒挡,车子原路倒回去,停在童安薇身旁,童安薇停下脚步,从降下的车窗看着佟昊。 两人再次目光相对,这次他清楚看到她眼泪还没擦干的脸,「呦,原来你会哭?」 佟昊挑眉,三分嘲讽三分吊儿郎当。 童安薇看着他道:「干什么?」 佟昊似笑非笑的回道:「我特地倒回来找你,你说呢?」 童安薇问:「你想通了?」 佟昊一个没忍住乐出声,随后无奈道:「知道的是你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逼我做什么,上来。」 童安薇垂下视线,拉开车门重新坐进车中,佟昊挂了n档,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道:「你妈叫什么?有没有固定职业?没有的话住在哪里?」 童安薇侧头看来,眼带狐疑,一时间没出声。 佟昊已经拿起手机,回视道:「你说你妈欠了高利贷,我一个电话就能问出真假,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我会不会帮你,而是你最好没有撒谎。」 童安薇道:「曾映如,两个月前在华美食品加工厂上班,最近被高利贷追债,估计没去上班,不知道是辞了还是开了,之前住新福园3栋101,估计现在也不在那儿了。」 佟昊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曾映如,身份说的是童远的女人之一,童安薇侧头看着窗外,眼底满满的嘲讽之色。 「我等你电话。」佟昊挂断,余光瞄了眼童安薇,她后脑勺对着他,他猜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好出声道:「想什么呢?」 童安薇转过头,却没有看佟昊,而是垂着视线道:「想我以后每个月要还你多少钱。」 佟昊眸子微眯,「我说要借钱给你了吗?」 童安薇说:「你是个好人。」 佟昊嗤笑:「我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好人?要不我现在带你回家?」 童安薇抬头看向他,表情淡淡,语气也是淡淡的,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好人?」 佟昊回的理所当然,「本来就不是,天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童安薇一眨不眨的说:「我觉得你是好人。」 佟昊笑容微敛,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倾身上前,距离她特别近,童安薇眼睛瞪大,瞳孔缩小,本能的往后躲,佟昊则半面身子压上来,直把她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她吓得扭过头,双手用力的抓着包,抵在他身上。 佟昊抬手扣住她的后脖颈,掰着她的脸面向自己,童安薇刚开始死活不干,后来被他掰疼了,这才缓缓转过脸,充满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两人之间也就一手的距离,佟昊睨着她,沉声道:「我现在就挺有兴趣的,你陪我?」 童安薇浑身紧绷,虽是一言不发,但目光中明显已经带有怯意。 佟昊没有等她回答,伸手摸到按钮,童安薇只觉得身后椅背正在逐渐下降,佟昊的手也放在了她大腿上,她当即一手按着他的手腕,另一手推着他的胸口,急声道:「不行……」 佟昊没让她起身,硬是将她按倒在座椅上,对上她充斥着惶恐的目光,他面无表情的道:「现在说不行,不要钱了?」 童安薇沉默,佟昊放在她腿上的手往前移了几公分,她当即瞪眼道:「我不要了……别,别在这儿……」 佟昊问:「是不要钱了,还是不在这儿做?」 童安薇脸上写满了惊慌跟无措,佟昊压下来的脸背光,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怎么都说不出口,又过了几秒,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佟昊见状,拿开手,起身道:「就这点儿胆子还学人玩儿社会。」 童安薇不敢在佟昊的车里躺着,赶紧起身,把椅背调回来。 佟昊拉着脸嘲讽,「月薪五千挣没挣到都是一回事儿,开口就从别人借五百万,以为躺下睡一觉就没事儿了,真当钱就这么好赚?我告诉你,越是肯轻易给你钱的人越是爱折腾,别说车震,人家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打你抽你你都得给我笑着喊……还不行,不行也得行,没见过来大姨妈还得伺候人的吗?」 佟昊倒没说假话,只是无端生气现在的小孩子思想天真胡作非为,不吓唬吓唬她,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童安薇缩在副驾上,虽然没出声,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臊的。 佟昊难听话一箩筐,从人家爸骂到人家妈,又从大肚子损到她本身,「想得倒挺美,睡一觉五百万到手,从今往后该读书读书,该工作工作,且不说对方要睡你多久,会不会被人发现,单说你妈再赌,再欠人钱呢?你是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再给自己卖个好价钱?」 童安薇哽着道:「我不会再帮她还钱了。」 佟昊眉毛一挑,还敢还嘴,「行,你妈再赌,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然后自己潇潇洒洒,等日后找个情投意合的男朋友,正打算谈婚论嫁的时候,突然来个东窗事发,被男友嫌弃,被男友全家唾弃,被所有同事……」 佟昊还没说完,身旁的童安薇忽然『哇』一下子大声哭出来,倒把佟昊整一愣。 他以为她不会哭的,最起码不会哭这么伤心,可她现在是扯着脖子在哭,跟谁抢她五百万了似的。 虽然车子的密闭性很好,但她这个分贝,不把狼招来,怕也要把行人给招来,蹙眉,佟昊道:「行了,闭上嘴。」 「啊……」童安薇崩溃。 佟昊脑仁儿疼,想下车去躲躲,转念一想,他的车,他躲什么? 手机亮了,有人给佟昊打电话,佟昊划开接通键,对方听他这边满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得沉默。 佟昊侧头道:「别哭了。」 「啊……」 「你再哭我送你去找大肚子!」 童安薇哽了一下,马上噤声抽泣,佟昊却还在焦躁中,对着手机道:「你说!」 直吓得对方战战兢兢,出声道:「昊哥,你让我查的人的确借了高利贷,借一百万滚到五百万,最近才被童远给堵上。」 佟昊『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第1156章 实地考察 副驾的童安薇抬起手背擦眼泪,刚刚的崩溃大哭仿佛只是佟昊的错觉,她此时又恢復到安安静静的样子,丝毫不吵人。 佟昊沉默片刻,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童安薇缓缓抬起头,侧脸看向他,佟昊面色淡淡的道:「你不是欠童远钱嘛,我明天叫把钱打给他,往后你的债主就是我。」 童安薇脸上的泪擦干了,眼底却还湿润着,许是刚才被他吓到了,这会儿老老实实,轻声说道:「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每个月都会还你钱,我会一辈子记你的情。」 佟昊道:「你运气好,最近我身边妹妹朋友都在怀孕,就当给小孩子积德了。」 童安薇嘴乖的说:「他们以后一定会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佟昊道:「以前我觉得平安就够了,富不富贵无所谓,看到你我才发觉富贵还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穷,所以被逼的走投无路,如果这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一定是锥心之痛。 他的话模煳了讽刺还是安慰,童安薇面色一白,当然车里光线昏暗,他也看不清楚。 别开视线,童安薇不辨喜怒的声音道:「投胎也是个技术活儿。」 佟昊道:「去哪儿?」 童安薇一愣,一时间误会了他话中的意思,所以没有接话,佟昊等了她一会儿,侧头道:「我问你回哪儿,你还想跟我回家吗?」 童安薇如鲠在喉,几秒后道:「我回学校…在这儿下就行。」 佟昊二话没说直接发动车子,倒不是单纯的好心送她回学校,而是顺道验证一下她说的是真是假,夜医大是吧?他熟。 见佟昊拐弯往学校方向开,童安薇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巾和一支笔,低头慢慢的写字,不多时,她将柔软的纸折好放在车上,出声道:「我留了电话号码,你有空把卡号发给我。」 佟昊没出声,车内一片静谧。 直到车子停到夜医大门口,两人都没再交流过,周六学校不闭门,眼下夜里十点多,还有许多学生来回进出,童安薇解开安全带,「谢谢,那我先走了。」 佟昊也解开安全带,跟她前后脚下车,绕到她身旁,童安薇眼带迷茫,佟昊道:「听说你们学校里面的东西很好吃。」 「……啊。」童安薇讷讷的点了下头。 佟昊道:「走吧。」 他率先迈步往前,童安薇心底狐疑也要紧随其后,进大门的时候不需要刷卡,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并肩前行,学校刚进门就是一条很宽敞的大路,路两边分别是足球场和篮球场,场内有大照灯,照的园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迎面走来的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男男女女,一脸的年轻气息,但身着打扮却都偏向成熟,所以佟昊跟童安薇掺在其中并不突兀。 往前走了一会儿,快到岔路的时候,童安薇出声问:「你想吃什么?」 佟昊道:「这个点儿有什么吃的?」 童安薇说:「周末学校里的商业店都会关门晚一点儿,往左走饭店比较多,右边小吃多一点儿。」 佟昊道:「我要吃正餐。」 晚上在童远那里光顾着憋气了,什么都没吃,这会儿饿的心情焦躁。 童安薇跟他一起往左走,都这么晚了,足球场地里还有人在踢球,四外周的跑道上隔三差五的有人在夜跑,每隔几米的长椅上都坐着小情侣,或拉手,或窃窃私语,到底是大学生活,还真挺丰富多彩呢。 走着走着,饭店还没看到,倒是先碰见了熟人,两个女生迎面走来,看到童安薇跟佟昊,眼露诧色,出声打招唿,「嘿。」 童安薇勾起唇角道:「你们刚从图书馆回来?」 「是啊,你不说今天有事儿可能不回来吗?」 童安薇说:「事儿办完了,带朋友过来转转。」 其中一个女生活泼开朗些,当即意有所指的道:「朋友?男朋友吧?」 童安薇笑着说:「不是,这是我长辈。」 「啊?这么年轻的长辈?」 童安薇点头,「嗯,这是我叔叔。」 两个女生藉机明目张胆的看向佟昊,活泼的那个率先道:「这么年轻的叔叔……叔叔好。」 佟昊唇角轻轻勾起,「你好。」 女生问童安薇,「你亲叔叔吗?」 童安薇说:「不是。」 另一个道:「我就说嘛。」 童安薇道:「我先带他去吃饭,回头聊。」 几人就此别过,童安薇跟佟昊继续往前走,路上,佟昊问:「你同学?」 童安薇说:「不是我们系的,她们心外的。」 佟昊道:「你之前说你学什么?泌尿?」 「嗯。」 「这门儿具体讲什么?」 「细分男女,我主攻男科。」 佟昊侧头看向她,童安薇回视,「外行第一次听都会觉得惊讶,在医生眼里不分男女,只有身体健康的和身体有病的。」 同样的话,佟昊也听宋喜说过。 「那么多专业,你为什么偏偏选这科?」 童安薇道:「现在有毛病的男人越来越多,男科医生很吃香,学好了毕业不愁去处。」 她的理由相当务实,务实的让佟昊无言以对。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忽然从球场内射出一只足球,速度飞快,而且这边树荫挡着,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佟昊却是迅速将童安薇一拉,球从她面前堪堪飞过,她甚至感觉到一阵风擦过鼻尖。 足球越过她撞在树上,弹回来的力气都不小,若是砸脸上,可想而知。 童安薇余惊未退,心跳如鼓,站在原地没有马上移步,很快球场内就有人往这边跑,边跑边道:「对不起,没砸着你吧?」 等到跑近,男人才意外的道:「童安薇?」 佟昊看了眼面前男人,或者只能叫大男生,他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前的刘海儿被汗水打湿,黏黏的粘在头上,但一张脸却特别帅气,浓眉深目,鼻樑高挺,有点儿混血儿的味道。 童安薇看到他瞬间蹙眉,「是你啊,那么大的球门你看不见,非往我这儿踢,我长得像守门员吗?」 虽是埋怨的口吻,可听得出两人已经很熟了。 男生还没等回话,后跑过来的同伴行了个礼,陪笑道:「童大美女,我的锅,不是贺度踢的。」 童安薇道:「那算了吧。」 贺度说:「什么情况?就看我不爽?」 童安薇说:「今天没空跟你算帐,我还要请人吃饭,算你走运。」 这么一说,贺度才把目光落在童安薇身旁不远处的佟昊身上。
第1157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贺度还没等出声,他身旁的男生问:「谁啊这是?」 童安薇说:「我朋友,你们不认识,赶紧去踢球吧,我们要去吃饭了。」 童安薇打了声招唿迈步往前走,佟昊跟在她身旁,明显感觉身后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拐过前面的图书馆,一转身就是一片商业街,一二层的饭店都还在营业中,童安薇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介绍一下。」 佟昊道:「找家最好吃的。」 童安薇说:「我们学校有家茳川菜饭店,干锅很好吃,你能吃辣吗?」 佟昊说:「就这家吧。」 他也曾听宋喜说过,夜医大的干锅特别好吃,毕业之后最想的就是这一口,没想到他也有机会过来尝尝。 商业街这边学生更多,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总有人在看他们,佟昊知道自己长得帅,但还不至于盲目的自信,他看出这些人主要是看童安薇,随后才开始打量他,就好像见惯了一朵好看的花,今儿再参观一下花身旁的花瓶。 童安薇似乎习惯了这种注视,旁若无人的带着佟昊来到茳川菜馆,学校的饭店没有包间一说,大家都是自己找空位坐,两人落座后店员拿着菜单过来,童安薇主动给他介绍特色菜,这头餐还没等点完,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男声:「这么巧,你也来这儿了?」 佟昊跟童安薇同时抬起头,见是刚刚在足球场上看到的那个男生,他身边还有贺度。 童安薇道:「你们不踢了?」 男生道:「贺度说饿了。」 贺度盯着童安薇的脸,问:「你眼睛怎么了?」 童安薇之前哭过,虽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可眼球还是微微泛红,看得出是哭过。 「没怎么啊。」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贺度明显不信,撇了下低头看菜单的佟昊,眼底带着赤裸裸的探究和敌意,童安薇见状,赶在佟昊看见之前道:「你们赶紧找地方坐下吧。」 男生也觉得尴尬,拉着贺度往前走,童安薇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佟昊。 佟昊没抬头,迳自道:「放着这么个追求者不要,跟大肚子混在一起,你口味也够重的。」 他说话明目张胆,这里是学校,童安薇当即面色一僵,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摆。 佟昊自顾自的说:「今天是我跟你走在一起,如果是大肚子,你想想全校的人会怎么看你。」 童安薇垂下视线,遮挡住眼底神情。 佟昊已经在菜单上打好勾,叫了服务员过来,服务员确认后离开,佟昊点了根烟,吐出白色烟雾,道:「有时候别把做坏事儿想的太理所当然,如果做坏事儿的代价这么小,所有人都不用费力走正路了。」 童安薇垂着头,像是个知错的孩子,低声道:「知道了。」 佟昊说:「亏得你还是重本大学的高材生,现在的大学生素质都这么低吗?」 话音刚落,只听得背后一桌传来女生的声音:「我去,你太狠了吧,真去禁城应聘女公关啦?」 虽然后面『女公关』三个字声音明显降低,但佟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瞬间,他有种被打脸的错觉,果然世风日下。 显然童安薇也听到了,低头喝茶不说话,佟昊将尴尬埋在心中,面儿上不动声色的说:「你想当个干净的人,我给你机会,别让我知道你以后再找藉口自甘堕落。」 童安薇眼皮一掀,看着对面的佟昊,轻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说无利不起早吗?」 佟昊似笑非笑的道:「钱太多了,想做点儿善事儿。」 童安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几秒之后,佟昊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看见年轻人误入歧途,会想要拉一把,当然了,如果到时你也能像我这么有闲钱。」 童安薇嘴角一扯,低声道:「显摆。」 佟昊眼帘一掀,不冷不热的道:「妹妹,显摆也是需要资本的。」 童安薇说:「我喊你叔叔,你叫我妹妹,我们以后怎么论辈分?」 佟昊把烟按灭在廉价的菸灰缸里,淡淡道:「随便你。」心底想着,反正也不会时常听到。 童安薇说:「这顿我请你,谢谢你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佟昊道:「以后烧香拜佛的时候别忘了保佑我活到九十九。」 童安薇勾起唇角回道:「放心,你活不到我给你补上。」 佟昊看着她说:「果然是年轻不怕死。」 童安薇问:「你八几年的?」 佟昊拉着脸道:「我七零后。」 童安薇美眸微瞪,「是吗?那真看不出来。」 佟昊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是不想借钱就直说。」 童安薇眼尾带着笑,低声道:「干嘛这么小气,开个玩笑嘛,我想问你是九几年的,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大。」 「滚蛋。」佟昊信她才是见了鬼了。 童安薇笑说:「感觉自己遇到贵人了。」 佟昊淡淡道:「别拍马屁。」 童安薇说:「真的,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不知道会在哪里。」 佟昊道:「要是没有遇见你,我今天不会来这儿。」 能尝尝宋喜说的不得了的餐馆,也算是不虚此行。 一大盆干锅鸡端上来,满满的红辣椒,配菜是土豆和青笋,其他菜还点了麻婆豆腐,酸菜鱼,回锅肉和凉拌的夫妻肺片,主食有米饭也有青团,童安薇还点了一大瓶的豆奶,要倒给佟昊喝,他不要,童安薇道:「你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喝。」 佟昊是拒绝的,童安薇推销了几次,最后他没好眼神儿的看了她一眼,她这才作罢。 没怎么吃菜她就先喝了两杯豆奶,加之之前在生日宴上喝了不少啤酒,童安薇坐下不多时便起身去洗手间,锁上洗手间房门,她拿出手机,看到童远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简讯,问她是不是跟佟昊走了。 童安薇看着简讯,迟疑再三没有回覆,等到再出门的时候,看到佟昊跟店员说,所有的东西都再做一份,他要打包带走。 「好吃吗?」童安薇坐下后问他。 佟昊说:「可以。」 童安薇问:「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佟昊『嗯』了一声,童安薇问:「女朋友?」 佟昊顺口道:「还不止一个,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
第1158章 想做件好事儿 童安薇瘪瘪嘴,不说话了。 服务员把打包好的外卖盒装在塑胶袋里递到佟昊这桌的时候,佟昊刚好放了筷子,童安薇拿钱包准备付帐,问:「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回道:「已经付过了。」 童安薇看向佟昊,他站起身,拎着袋子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吃吧。」 童安薇跟着起身,「我送送你吧?」 佟昊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你送什么?」 童安薇被他怼了一晚上,多少有些免疫,还是跟他出了饭店门口,对他说:「你车上有我留的电话号码,你待会儿有空把卡号发给我。」 佟昊道:「放心,我不会不让你还钱。」 童安薇勾起唇角道:「好人一生平安,路上小心。」 佟昊没应声,在她的注视下渐行渐远,童安薇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寸寸落下,终至全无。 佟昊走出大学校门,上了车,余光瞥见童安薇塞在车上的纸巾,他拿过来看了一眼,原以为上面只有电话号码,结果密密麻麻,她写了不少字:童安薇欠童昊伍佰万元整,特立此为据,以每月还款方式进行偿还,直到还清。 下面是日期,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佟昊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简讯发过去,童安薇收到简讯,上面简明扼要的两个字:佟昊。 佟昊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开车,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童安危』来电的字样,看了两秒,佟昊划开接通键。 手机中传来童安薇的声音:「餵?」 佟昊道:「干嘛?」 童安薇说:「我借条上把你名字写错了,你还没走呢吧,我出去重新给你写一张。」 佟昊说:「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童安薇道:「五百万,足够弃庙逃跑的。」 佟昊说:「你怕不怕打断腿?」 童安薇沉默片刻,「我不会跑的。」 佟昊说:「我要开车,挂了。」 童安薇应声:「路上注意安全。」 佟昊挂断,开车回家,他住的地方是大平层,一层近千个平方,只有两户,电梯门刚打开,他还没等走去元宝家门口敲门,房门主动打开了,一身浅色家居服的元宝立在门口,笑容和善的看着他,「怎么自己回来了?」 佟昊面无表情的道:「说的好像你见我带谁回来过一样。」 元宝笑容不变的道:「可有人看见你拦了大肚子的车,到底还是英雄救美了?」 佟昊走到门口,一抬手,「我说我英雄救美是为了进夜医大吃宵夜,你信吗?」 元宝伸手接过,表情有些意外,「你去夜医大了?」 佟昊『嗯』了一声:「她是夜医大的学生。」 元宝道:「进来啊,杵门口干什么?」 佟昊说:「有人在,我不进去了。」 元宝现在跟党贞同居,谁晓得进去之后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元宝道:「她睡了。」 佟昊说:「你来我这儿吧。」 说罢,他掉头往对面房门走,按下密码开了门,门没关,他换鞋往里走,不多时元宝跟进来,出声问:「聊了一晚上,怎么样?」 佟昊道:「她妈欠了高利贷五百万,童远帮她还,但让她去陪国土局的人,我答应帮她还童远。」 元宝道:「你信她的话?」 佟昊道:「晚上随便叫人查了一下,她妈的确欠了高利贷,其他的还要查。」 元宝说:「按理童远不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最起码就算是美人计,他也是巴结你,不会坑你。」 佟昊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边喝边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人平白无故向你示好,你不掂量掂量?」 元宝道:「如果对方派来的是女杀手,多留意点儿也是应该的,关键派了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私生女来,如果是局,除了巴结讨好,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佟昊道:「先看看吧。」 元宝说:「当然要看,如果是狐狸,时间长了尾巴一准儿露出来,如果真是个可怜孩子,正好佟叔叔有爱心,也能帮衬一二。」 佟昊听着元宝不正经的话,侧头瞥他,元宝笑道:「我就说你最近犯桃花,你还不信。」 佟昊不冷不热的道:「这种烂桃花希望你多犯犯。」 元宝笑眯眯的说:「我没有老牛吃嫩草的福气。」 佟昊嗤了一声:「她今天还问我是九几年的呢。」 元宝眸子微瞪,「是吗?那你可要注意一点儿了,之前我不肯定她是不是骗你,她要是能说出这种话,那一定是个骗子。」 佟昊拉着脸道:「你走行吗?」 元宝笑说:「别动不动就拉着一张脸,你多笑笑,没准儿看起来还能年轻几岁。」 佟昊道:「回家找你女朋友去,别脏了我这儿的空气。」 元宝道:「她睡着了,我不捨得吵她。」 佟昊道:「那你别跟我这儿烦我。」 元宝道:「陪你说说话,你也快奔三的人了,每天还是独守空房,怪可怜的。」 佟昊皮笑肉不笑的讽刺,「你才当几天的新郎啊?」 元宝窝在沙发上调电视,感慨的道:「哎,你是不知道家里有个人等的滋味儿,心里不要太暖,就是看着她做出的那些黑暗料理,我都觉得她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佟昊道:「那你就赶紧生个孩子,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个合格的爹。」 元宝道:「不生,你还单着呢,我生什么孩子啊。」 佟昊一脸嫌弃,「关我什么事儿?」 元宝道:「总不好刚让你随完结婚的份子,马上又让你随孩子的份子钱,不地道。」 佟昊冷笑道:「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也要看我想不想。」 元宝道:「说什么呢,就怕你眼高手低孤独终老。」 佟昊说:「放心,指不定生在你前头。」 元宝道:「说好了,你生在我前头,我双倍礼金还给你。」 本以为佟昊要抬槓的,结果他突然想到什么,临时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吩咐明天过五百万给童远。 电话挂断,元宝道:「如果童安薇没撒谎,童远真想把她送给国土局的人,你这横插一槓,倒是坏了人的好事儿。」 佟昊拉着脸道:「做了一辈子坏事儿,偶尔做一件好事儿积点儿德都不行吗?」
第1159章 不是生活所迫,谁愿铤而走险 天地良心,佟昊说的是真心话,想看童家有没有阴谋是一方面,相帮童安薇也是真的,没有理由,就是看着怪可怜的,八成他真的年纪大了,都开始莫名其妙的动恻隐之心了。 元宝半夜十一二点被党贞一个电话给叫走,佟昊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让人脑仁儿疼的宫斗剧,当然不是他要看的,元宝说党贞最近在追剧,前面的没看到,为了能有更多话题,正在恶补中。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害娴妃……」 电视里的女人聒噪的厉害,佟昊拿起遥控器直接给关了,烦死人。 手机就放在遥控器旁边,他顺势拿起,不经意间滑到信息一栏,最上面的信息就是『童安危』的,想着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敢把自己豁出去,虽说一个人一个活儿法,但总得给她一些教训,让她对钱有些敬畏之心。 点开最上面的那条简讯,佟昊发了卡号过去,附送一句话:想堂堂正正做人,就站着挣钱。 按了发送键之后,佟昊忽然有点儿羞耻,大半夜的他这是发什么神经,说话酸掉牙,关键还撤不回来。 拿着手机看了半晌,童安薇没回应,他心想八成是睡了,佟昊想不到此时的童安薇正躲在被子里面,哭都不敢哭出声。 从小到大只有她自己告诉自己要挺直腰板儿,要拿自己该拿的钱,可当有一天,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好人劝她要自爱时,这些年所有的隐忍和心酸尽数涌上,她恨不能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对不起,是我骗你了。 睁着眼睛,无数次把黑屏的手机按亮,黑暗中童安薇红着眼睛看着简讯上的内容,就像是踽踽独行的悬崖峭壁上,终于有人在对面等她,告诉她再坚持一下,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很早童远便打来电话,童安薇躲进洗手间接通,她对他没话好讲,童远却特别高兴的说:「佟昊叫人转了五百万给我,昨天怎么回事儿?他还跟你回学校了?」 对佟昊越是愧疚,对童远就越是说不出的怨恨,童安薇肿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回道:「他是好人,我不会做害他的事情。」 童远道:「我早跟你说了,只想让你跟他走近一些,你们关系越好我越开心,怎么会害他呢?」 童安薇不语,童远哄着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种事儿,这次算爸爸请你帮忙,以前怕你不喜欢佟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连你都说他是好人,那你就跟他多联繫,我看他对你也不错,他在夜城很有势力,你们要是能……」 童安薇忍到极致,沉声打断:「我还有课,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本是怒不可遏,可怒气却让她想在洗手间里大哭一场,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都把女儿当公主一样宠着,她的爸爸也把她当公主,夜店里的公主。 伸手捂着嘴,委屈的撕心裂肺也只能平静的熬过,这些年不是一向如此吗? 眼泪还没擦干,手机又响了,这一次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妈。 童安薇见状,当即胡乱的伸手抹了几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划开接通键,尽量声音如常的道:「妈。」 曾映如问:「薇薇,你在哪儿呢?」 童安薇如常道:「我在学校啊。」 曾映如说:「我现在过来找你。」 童安薇问:「怎么了?」 曾映如道:「你别骗我,你到底在哪儿?」 童安薇道:「我真在学校,不然我还能去哪儿?」 曾映如忽然间没说话,听筒中传来很轻的一声压抑的哽咽,童安薇也瞬间鼻酸,眉头轻蹙,忍着道:「妈?干嘛啊?」 曾映如也在强忍,低声道:「我去学校找你,差不多十五分钟,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挂断电话,童安薇出洗手间收拾,周末寝室里人很少,除了她还有一个,正在睡觉,她轻手轻脚的换了衣服出去,走到校门口还不到十五分钟,但曾映如已经在不远处等候。 「妈。」 童安薇戴着墨镜往前走,曾映如回头,同样戴着墨镜,母女二人皆知对方戴墨镜的原因,所以同时心底一酸。 夜医大附近有个老公园,两人手牵手走在公园里面,走累了就坐在掉漆的长椅上说话,曾映如开口的同时声音就哽咽了,说:「是我不好,这些天我想死的心都有……但我一想到你,我又捨不得死。」 童安薇眼眶滚烫,却忍着没哭,反过来安慰道:「哎呀,劝你多少回了,没事儿的,你也是为了我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以后戒赌,这次是教训。」 曾映如点头,「还赌什么,本想给你挣个好前程,结果连累你……」 童安薇递了纸巾给她,「好啦好啦,不哭了,有我呢。」 童安薇跟佟昊撒谎了,但也不是一句真话都没有,童远这些年没管过她们母女是真,曾映如赌钱也是真,按曾映如的话讲,「我能把你拉扯这么大,都是大家慷慨『集资』来的。」 打从童安薇有记忆以来,曾映如除了正常工作的时间之外,都泡在各个麻将馆和牌馆里面,也不知她手气好还是真的牌技佳,这些年赢多输少,赢了钱会给童安薇买吃买喝,当然也会攒,童安薇上学的钱都是曾映如连打工带打牌攒下来的。 听说夜医大跟国外一家着名的医学院校有交流生项目,但一年就要二十多万,还不算到了那边的生活费,童安薇想都没想过,反正在国内也很好,老师都说了,她毕业准能进协和。 但曾映如心高,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之前就让童安薇别担心,她来想办法,童安薇还说呢,「你可千万别去打牌,打多大能赢几十万?」 谁料到一语成谶,曾映如身边的人怂恿她去赌博,不单单是打牌,而是大额赌博,结果曾映如一下栽了,朋友说借钱给她,可朋友是通过高利贷借的钱,出了事儿之后朋友避而不见,最后把曾映如和童安薇给逼到了绝境。 童安薇当然会气,她气的是曾映如四十几岁了,这点儿基本的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一夜暴富的心怎能有? 但她更心疼,这些年相依为命的日子让她比普通的同龄人要敏感的多,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谁想要铤而走险? 她不能让曾映如独自面对,不然曾映如只有死路一条,她只能去求童远。
第1160章 好人一生平安 曾映如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找了童远,让你摊上这么个爸!」 童安薇早已麻木,不悲不喜的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擦亮眼睛。」 曾映如说:「我还有什么以后,这辈子就这样了。」说话间她看向童安薇,心底难受,眼泪再次涌出。 童安薇知道她想说什么,出声安慰道:「你别瞎想,我没怎么样,童远想巴结一个人,说是外人他信不过,非得『自己人』去笼络,还提前给我看了照片,说什么我要真能跟他在一起,也是我有福……」 想到童远冠冕堂皇的话,童安薇不知道该嘲讽还是无奈,垂下视线,她继续道:「童远是没把我当亲女儿,但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会什么火坑都让我跳,八成太过分的也知道我不不会跳,他找了个托,让我在他想巴结的人面前演了场苦肉计,对方人好,临了把我从车里带出来了,还答应帮我还钱,劝我以后要走正路。」 曾映如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 童安薇点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曾映如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更担心的问:「那童远不会让你做什么坏事儿吧?萍水相逢,人家帮了咱们,咱们可不能回过头去害人。」 童安薇说:「我不可能帮童远害人,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做任何对那人不利的事情。」 曾映如感慨,「要不是我这边捅出的篓子,你能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出去让人说三道四?」 童安薇拦着她的肩膀道:「行了,过去的事儿就算了,我要是捅了篓子,你能不帮我填吗?」 曾映如哽咽道:「你是孩子,我是妈,哪有当妈的连累孩子的?」 童安薇红着眼睛,微笑着道:「这么多年,不是我一直在连累你吗?」 不然以曾映如的条件,怎么可能寻不到一个好人家? 曾映如拉着童安薇的手,低声道:「我命不好,连带着你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这次的事儿过后,我一辈子都不赌了,多做好事儿,心善一点儿,希望这世上多一些好人,别把走投无路的人逼到绝境。」 童安薇道:「好人有好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跟那人说对不起,迫不得已骗了他。」 曾映如问:「他答应帮你还钱,没提任何条件?」 童安薇看着曾映如明显狐疑的目光,坦诚的回道:「他确实没提,只把卡号发过来了,我说每个月都会还钱,以后上班挣得多,就多还一点儿,他连利息都没提。」 曾映如道:「好人做好事儿也不见得这么大方,完全不求回报……」 童安薇直言道:「我也纳闷儿过,但我不知道他能算计我什么,如果他看上我了,昨晚就不会送我回学校,我请他吃饭还是他买的单。」 曾映如陷入沉思,半晌,她忽然抬头道:「不会是童远跟他一起算计你吧?」 童安薇问:「算计我什么?」 曾映如说:「他没准儿早就看上你了,合着童远一起让你找他借钱。」 童安薇道:「且不论你去豪赌是临时起意,没人逼你,单说他喜欢我,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儿,又不是长得拿不出手,直接来找我不就完了?」 「也对……」 童安薇道:「别想了,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谁也不怪,都是自愿做的选择,谁也没拿刀逼着谁。」 曾映如问:「你打算每个月还人家多少钱?」 童安薇道:「你别管了,我卡上还有存款,有空的时候打打零工,他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差我这每个月千八百的。」 曾映如道:「那不行,你大三正是关键的时候,别因为这种事儿耽误了学习,我马上找工作,咱们尽最大努力偿还,以后你要是出息了,把利息也算给人家。」 童安薇应声:「等我开始实习就好了,我算过,就算一点儿工资都不涨,五百万二十年我也挣得回来,不会让好人亏着。」 母女俩在公园长椅上积极向上,晚一点儿佟昊已经接到眼线的消息,说曾映如跟童安薇俩人在公园里偷偷抹眼泪,聊了几个小时。 派去查曾映如的背景,她也的确好赌,并不是凭空欠了高利贷,而且这些年童远不曾照顾过她们,也符合童安薇之前说的话,一时间,佟昊真有些拿不准整件事儿是真是假了。 佟昊是凌晨给童安薇发的卡号,之前她一直没回简讯,下午他收到一笔五千块钱的打款,他还纳闷儿,哪跑出来的五千块? 别怪他一脸懵逼,是他这些年从来没收到过四位数的进帐,几百万他眼皮都不会挑一下,反而是五千块…… 『叮』的一声,手机进来一条简讯,显示着『童安危』。 谢谢佟大善人,刚刚给你卡上打了五千块,以后每个月的今天我都会按时还钱,别嫌少,我会努力的,好人一生平安。 童安薇。 原来是她啊,差点儿把这茬给忘了,佟昊看着简讯,想想还是回了一条:别喊善人,喊了也不会减钱。 不多时『童安危』回復道:没想过减钱,等把我本金还完再还利息。 佟昊一边嗤笑一边打字:等你还完本金,利息滚到跟本金一样多了。 这一次她回的很慢,佟昊一边抽菸一边等着看笑话,手机『叮』的响起,他马上拿起来看,本以为会是很长的一段话,结果寥寥数字:好人一生平安。 佟昊直接看笑了,不知是高兴还是气的。 另一边童安薇拿着手机坐在寝室桌子前,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佟昊待会儿会说什么话损她,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好长时间佟昊都没有再回復。 童安薇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点开手机看一眼,生怕错过。 躺在床上的室友突然出声道:「你谈恋爱啦?」 「啊?」童安薇闻声往上铺看。 女生意味深长的问:「跟谁发消息呢?」 童安薇道:「没谁。」 「你平时八百年不看一眼手机,这么会儿都看了二十七次了。」 童安薇拿着书道:「少来。」 室友说:「避重就轻,看来事情不小啊。」 童安薇以不变应万变,干脆避而不答了。
第1161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十一月的时候,夜城突然零下了,然而很多集体供暖的小区都还没开始给气儿,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聚众吃火锅了。 黛安娜在餐厅二层开了桌,一边是热气腾腾的川味儿红油锅,另一边是清汤白水锅,宋喜自然是坐红油锅这边的,可怜韩春萌和乔艾雯都是很爱吃辣的人,此时却只能摸着明显鼓起的肚子,望梅止渴。 宋喜从红锅里夹出羊肉,沾了好多小米辣送到嘴里,出声安慰:「再熬一熬,你们两个等到来年三月份就解放了,馋的话我吃给你们看。」 韩春萌吃着无滋无味的火锅,馋的嘴上起泡,顾东旭问:「偶尔吃几口没事儿吧?」 黛安娜说:「还是注意一点儿。」 宋喜说:「你看她馋那样儿,再不给吃要掀桌子了,就吃一口。」 顾东旭问韩春萌想吃什么,他涮给她吃,韩春萌再纠结了半天之后,说:「牛肉丸。」 顾东旭夹了个牛肉丸子放进红锅里,黛安娜说:「你不是最爱肥牛卷的吗?」 宋喜一副看透的表情道:「牛肉丸最大,她要慢慢吃。」 韩春萌说:「你懂我。」 凌岳是主动问乔艾雯要不要吃红锅里的东西,乔艾雯摇头,她自怀孕两个半月开始噁心反胃,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要多,明明跟韩春萌是差不多的月份,看韩春萌现在胖的脸都圆了,乔艾雯却是四肢纤细,从背后都看不出是怀孕了。 党贞送了韩春萌跟乔艾雯一人一本手画图册,是不同内容的,两人爱不释手,元宝道:「这两本我都有参与。」 乔艾雯问:「是吗?哪个是你画的?」 元宝道:「你猜猜看。」 那头韩春萌指着一颗星星道:「这个是你画的。」 元宝淡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乔艾雯慎重的指了指画册上的一朵小花,「这个?」 元宝仍旧摇头。 宋喜跟戴爱娜都凑过去猜,黛安娜猜了几个也没猜对,宋喜嘀咕道:「你不会是光涂色了吧?」 元宝跟党贞同时唇角勾起,前者道:「猜对了。」 韩春萌道:「嗐,亏我费这么大的劲儿,再猜不中我就指这些『大的』了。」 元宝道:「那你也太抬举我了,我怎么敢在江沅面前显摆?」 党贞看着他道:「你画的也很好啊。」 元宝说:「没你画的好。」 党贞说:「你画风特别童趣,很有自己的风格。」 元宝说:「名师出高徒……」 佟昊道:「以前还只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现在卖瓜还带个捧哏的了?」 党贞被说的不好意思,虽然她是实话实说,元宝抬头道:「今儿这么好的日子,敬在座的光棍儿们一杯。」 佟昊目光凌厉,霍嘉敏出声道:「我可没惹你啊,不要刮带着我。」 邵一桐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元宝笑道:「周五,明后两天放假。」 桌上热热闹闹,话最少的依旧是乔治笙,别人不主动找他讲话,他可以一直不讲话,或者只跟宋喜讲话,众人早就见怪不怪,吃饭中途,乔治笙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前脚一走,后脚宋喜手机也响了,宋元青打来的。 宋喜划开接通键,笑着叫了声:「爸。」 宋元青听着里面的说话声,道:「跟朋友在外面吃饭?」 「嗯,在戴戴这儿吃火锅。」 宋元青道:「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宋喜闻言,起身拿着手机出了包间,「我出来了,怎么了?」 宋元青道:「今天方慧在里面交代了这些年方家通过盛家做的一些违法犯罪勾当,包括利用余昇集团洗钱,她都承认了,现在警方正在取证,方耀宗也在接受调查。」 这个消息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宋喜顿了一下才道:「她怎么会突然松口?」 宋元青回的很隐晦,「党家一直在做工作,从盛浅予抓回来到现在也一两个月了,如果她不说,盛浅予的死刑跑不掉。」 宋喜问:「那她现在是不用判死刑了?」 宋元青道:「那要看方耀宗是什么处理结果。」 宋喜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一命抵一命,看方慧是想保方耀宗还是保盛浅予,但无论如何方耀宗不会是死刑,最重也就是终身监禁,但盛浅予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相当于没有保命的黄马褂,一刀下来就是个死,所以方慧迟疑再三,还是选择了保子弃父。 宋元青安慰道:「这段时间党家做了不少工作,方家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是时候收尾了。」 宋喜心底也是百转千回,仿佛斗争了太久,临到最后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喜悦,只希望这场浩劫早点儿结束,早点儿回归平静。 「需要我跟治笙这边做什么吗?」宋喜轻声问。 宋元青道:「不用,跟你们知会一声,也让你们睡个安稳觉。」 宋喜道:「你给我打电话前一分钟,治笙也出去接电话了,估计也是这事儿。」 宋元青说:「方盛两家倒了,乔家也能稳一稳,以后党帅不会亏待乔家的。」 宋喜唇角轻勾,打趣道:「那是,党贞都跟元宝手里攥着呢,我们有人质。」 宋元青也笑了,「党帅时不时就跟我打听元宝,打听你们那帮人,生怕亏待他女儿。」 宋喜道:「你告诉党帅放宽心,党贞是我们这帮人里的『孩子王』,乔乔和帛京很喜欢她送的童话书,她今天又送了小雯和大萌萌,我们都说以后孩子集中在一起让她讲故事。」 宋元青说:「那就好,你们好好相处着,党帅也能放心了。」 宋喜跟宋元青聊了几句,瞥见乔治笙从拐弯处露面,她挂了电话,乔治笙向她走来,两人目光相对就知道对方都接到了消息。 宋喜先说:「看来元宝说话很准,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 乔治笙道:「我刚从楼下上来,外面下雪了。」 「是吗?怪不得突然温度这么低。」 乔治笙道:「找个时间,我们补办婚礼。」 宋喜满眼诧异,「这么突然?」 …… 包间内,佟昊被各路成双成对的人包围着,对面是最腻歪的元宝跟党贞,他默默地低头吃东西,偶尔跟同样单身的霍嘉敏闲侃几句,兜里手机震动,他掏出来一看,银行卡里收到一笔五千块的进帐。 看到钱就知道今天是几号,佟昊翻出跟『童安危』的简讯,打了两个字:收到。 不多时,『童安危』回覆:好人一生平安。 佟昊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单手打字: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对方回问:像什么? 佟昊道:假装佛教的魔教徒。
第1162章 一句话就来了 佟昊低头跟童安薇发简讯,没发觉自己脸上有细微的表情变化,时而好笑,时而嗤笑,坐在身旁的霍嘉敏瞥眼道:「跟谁发信息呢?」 佟昊抬头,面色坦然的说:「一个小丫头片子。」 霍嘉敏挑眉,「哪个小丫头片子?别告诉我你也偷着谈恋爱了。」 佟昊道:「我对喊我叔的人没兴趣。」 霍嘉敏本能的把童安薇想像成十几岁甚至是更小的孩子,不由得问:「谁家小孩儿?」 佟昊道:「你不认识。」 霍嘉敏嘆了口气,「哎,怎么感觉全世界都在谈恋爱呢,你可千万别扔下我一个人,要是春天还好,可惜现在是冬天,倍感寂寥。」 佟昊在火锅里夹了东西,边吃边道:「你别跟我飙,男人三十一枝花,我正是含苞待放的好时候,你赶紧趁好清仓,别砸手里。」 霍嘉敏也不生气,谁让满桌子只有他们两个是同类呢,不能自相残杀,她懒懒的说:「遇不到好男人啊。」 佟昊说:「也赖我,你看我看习惯了,估计一般人也看不上眼。」 霍嘉敏给予一记『你自己想』的目光,佟昊手机震动,他低头去看,童安薇说不跟他聊了,要工作。 佟昊问:这么晚干什么? 童安薇说:打工。 佟昊面无表情的打字:什么工? 童安薇回道:我们学校附近的酒吧。 佟昊没再回,把手机装回裤袋里,身边是霍嘉敏愁找不到好男人,对面是元宝跟党贞无缝衔接的秀恩爱,右边更是没法看,结婚的结婚,怀孕的怀孕,一转眼,好像大家都到了成家的年纪,从前聚到一起也没有人拿单身开涮,如今就连『乔和尚』都还俗了,其他人还等什么呢? 夜里十点多,红色的yukon停在某家店门口,佟昊迈步往里走,刚进门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声,越往里走声音越大,重重的节拍像是打在了心坎上,没心脏病的人都够呛,有心脏病的更是来不了。 这就是一家夜店,触目所及和身边经过的都是一些小年轻,开在大学附近的夜店,来的自然也都是学生,但夜店是夜店,酒吧是酒吧,佟昊一想到童安薇在这种地方打工,没来由的想逮着她臭骂一顿,果然是不学好。 门口处有专人引路,询问佟昊几个人,订什么区的位子,佟昊自己手里就有几家很大的夜店,对这种地方可谓是轻车熟路,包了最大最好的卡座,被笑脸相迎的侍应生礼貌的往里请。 学生的消费水平有限,平时高台散台就挺好的,除非是十几二十人的大聚会,不然不会包专区,佟昊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沙发上,侍应生让他稍等,昏暗环境下,他放眼搜寻着熟悉的身影,只可惜人太多,一时间也辨不出谁是谁。 很快,几名侍应生穿过散台和路上行人,径直往位置最好的专区走,打头的男侍应生左右手各拎着一打啤酒,身后第二个也一样,等到第三个则抱着冰桶,冰桶里面镇着两瓶红酒,正是童安薇。 专区有低消,佟昊包了最贵的位置,要8888,送了好多酒水还有零食果盘,这一趟根本拿不完,外面人还在小声讨论,怎么一个人过来玩儿要包这么贵的位置,该不会是来泡女大学生的吧? 童安薇一走一过听到前台的人闲侃,暗道准是哪个年纪大的地中海老闆,她们学校很多长得漂亮的女学生都在外面有人,这不能算正常现象,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尤其是周末时间,校外多了很多好车,说不定是来接谁的。 走在身前的两个侍应生放下啤酒闪身离开,童安薇的视线豁然开朗,余光一瞥,沙发上阴影中的男人怎么有些眼熟,偷摸着瞄了一眼,那人也正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童安薇眸子一瞪,着实意外。 佟昊也不说话,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童安薇看不太清他的面色,愣了几秒之后,大声问:「你怎么来了?」 夜店噪音巨大,她的声音传到佟昊耳朵里只剩下最后两个字,可他猜出她问了什么,他还是一声不吭,只别开视线,掏出烟点了一根儿。 菸灰缸在茶几较远的位置,童安薇帮他把菸灰缸拿到面前,顺势大声道:「我先去工作了。」 她掉头往外走,期间其他侍应生已经拿着香槟,饮料和果盘往回折,不用问,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给佟昊送的。 童安薇离开喧嚣的场所,外面安静了许多,经理招唿她给『v1』座位送零食,开了单子,要先去旁边的小超市拿。 童安薇动作麻利,一篮子几十样的零食很快就备齐了,等到回前台确认的时候,一名男侍应生正对经理道:「v1的客人点名让童安薇看台。」 童安薇拎着零食筐走近,前台五六个人齐刷刷的盯着她看,经理也是一脸的意味深长,问:「又是来追你的?」 童安薇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跟他认识,是朋友。」 前台收银女孩儿也才二十岁出头,笑着道:「我刚刚看见了,很帅啊,不是你们学校的吧?」 童安薇说:「他应该告别校园好多年了。」 经理道:「既然是你朋友,那你就照顾着吧。」 童安薇点头,确认好零食没错,拎着筐往里走,待她身影消失,外面的人才开始小声议论。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一个星期来两天也有人惦记。」 「你没看网上说嘛,如果你长得漂亮,你会发现人生跟开了挂一样。」 「但我看童安薇挺安分一人,身边总有人追她,她都拒绝的很干脆,也没跟谁玩儿暧昧。」 「她想找个有钱人太容易了,也不至于来这儿打工受累。」 收银女孩儿道:「我觉得今晚这个有戏。」 马上又问八卦的问:「从哪儿看出来的?」 「女人的第六感。」 「切,女人的第六感就是看谁长得帅吧?」 「又帅又有钱的人追你,你不喜欢?」 八卦令人振奋,忙里偷闲也能侃的天花乱坠,最后还是经理出声:「别在人背后议论,让人家听见不好,赶紧该干嘛干嘛去,长得漂亮的还比你努力,你们心虚不虚?」
第1163章 你当我拉皮条的? 童安薇拿着一筐零食重新回到群魔乱舞的世界,佟昊一个人坐在十几人的沙发上,大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显眼感,她走过去把零食放下,见他桌上的东西一样没动,酒也没开,秉持着职业操守,俯下身,大声问:「酒开吗?」 佟昊仿佛没听见,手里拿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看,他似乎在打字,童安薇不晓得他不理她是什么意思,直到兜里的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佟昊问:你分不清酒吧跟夜店? 童安薇偷着扫他的神色,他表情晦暗不明,她站在一旁,同样以简讯的形式回道:这里白天当酒吧营业。 佟昊收到简讯后,眼皮一掀,冷淡又隐含愠怒的目光盯着她看。 童安薇终于知道他在不爽什么,赶忙出声解释:「我在这儿正常打工挣钱,什么坏事儿都没做,这边来的也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大家都特别正经。」 她生怕佟昊觉得她不学好,又要走歪门邪道,佟昊也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要说夜店跟学校图书馆里哪个地方发生意外的机率大,当然是前者,大学生怎么了?想犯罪十几岁就够了。 佟昊拉着脸装聋,童安薇心里说不上是急还是虚,她确实没做坏事儿,夜医大又不是她自己来这里打工,经理也挺照顾勤工俭学的学生,若是有社会上的人过来,都不会让漂亮女孩子过去接待。 但佟昊一副来抓现形的架势,着实把人唬的心慌,她在一旁几乎坐立难安,挺了一会儿,给他发了条简讯,佟昊手里一直拿着手机,点开她的信息,看到她说:等下班我跟经理商量一下,下周不来了,我也是朋友介绍的,不好说走就走,总要跟人提前打声招唿。 看到她服软,佟昊心底的火才算是下去一点儿,童安薇偷着瞄他的脸,但见他不苟言笑的打字,她真有些害怕接到他的简讯,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难听话。 『嗡』的一声,手机震动,童安薇点开佟昊的信息,他说:几点下班? 童安薇先是打了个四点,随后又补了两个字:凌晨四点。 佟昊收到简讯后,用鼻子吸了一口气,问她:多少钱? 本来他打的是一晚多少钱,后来觉得不好,又把前面的给删了。 童安薇回他:一天五百。 佟昊道:不低了,你干脆别上学来这儿全职吧。 童安薇看到简讯,心想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讽刺她。 暗自嘀咕了一下,可童安薇也知道他只是嘴坏,所以诚恳的说:我不来了,你能稍微缓和一下脸色吗?我现在站在这儿很尴尬。 按了发送,童安薇期待佟昊看到简讯之后能心软几分,佟昊盯着屏幕,心底确实松了一下,一来她马上说不做了,这会儿再次服软,他还是挺受用的。 想了想回什么,没想好,佟昊干脆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童安薇见状,机灵的凑上前,俯身道:「我给你开一袋开心果吧? 佟昊不置可否,童安薇从零食筐里拿了袋开心果,撕开口子递给他,大声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佟昊心说你想得美,可又懒得大声回话,舞池里的音乐吵得他脑仁儿疼,他面无表情的对她招了下手,示意她凑近一点儿,原本童安薇跟佟昊隔着一米远,见状她只能再往前上一步,低下头,佟昊对着她的耳朵道:「听说这儿的漂亮女大学生多,特地过来看看。」 他口中的温湿唿吸就在她耳边,可说的话却是挑衅又轻佻,童安薇转脸看向他,「真的假的?」 佟昊依旧招手,她把耳朵对向他,他凑近道:「你对这儿熟,有好的介绍一下。」 童安薇吃定佟昊是在开玩笑,所以俯在他耳边道:「舞池里面还真有几个漂亮的,就怕你不敢追。」 佟昊问:「你认识吗?」 童安薇道:「不认识,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去要电话号码。」 佟昊说:「你要到我少收你一百万。」 大家不过是话赶话聊到这里,佟昊也没有要揶揄或者故意讽刺的意思,但这话一出口,到了童安薇耳朵里面,莫名的不对味儿。 童安薇心里不舒服,面儿上却佯装惊喜,瞪眼道:「你说的。」 佟昊对上她开心的表情,点了下头。 正赶上dj换曲,舞池里面下来一批人,都是年轻女孩子,外面在下雪,她们穿着裹身短裙和长靴,灯光晃过身体,不确定那白花花的是露肉的大腿还是肉色的袜子。 打头的两三个正如童安薇所说,漂亮,美女看美女都说是漂亮,那就是没得挑了,她们迈步往散台走,中途经过佟昊所在的卡座,他一个人包下那么大的地方,自然非常显眼,女孩子们没好意思直接打量,但童安薇发现了,她们走过之后马上在窃窃私语,百分百在八卦佟昊。 佟昊叫童安薇过来,在她耳旁说:「找你觉得最漂亮的,把电话号码要来。」 童安薇心底异样升起,问:「你还真要?」 佟昊道:「我单身,为什么不能要?」 童安薇想跟他刚一下了,可话到嘴边却如实回道:「你把我当拉皮条的了?」 佟昊就等着这次试一试童安薇,如果她真跑去要电话号码,他一定会特别生气,这孩子算是废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可她明显是排斥的,他正要回答,两人之间的谈话突然被第三个人打破。 「那个,你好——」 佟昊跟童安薇同时抬起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孩子,说她是女孩子,因为看得出来很年轻,还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可她的打扮却是非常性感,穿着杏色的紧身连体裙,胸大,腰细,腿也长。 她的目光在童安薇脸上一跃而过,落在了佟昊脸上,勾起唇角,笑着道:「能跟你打个商量吗?」 她开口说话,可声音却被音浪冲散,童安薇勉强听到,八成佟昊就听不太清了。 果然佟昊表情淡淡,女孩子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会儿已是跟童安薇站在一处,她俯下身,对着佟昊耳朵讲话。
第1164章 喜欢他 童安薇站在一旁,眼看着女孩儿俯在佟昊面前,窃窃私语了半天,随后佟昊又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这一刻童安薇终于有了不适之感,她的确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兼职。 往旁边移了几步,童安薇准备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泡小妹妹的,那她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要有,别给人耽误事儿,可前后也就二十秒的样子,只见女孩儿直起身,悻悻的离开,童安薇纳闷儿,怎么回事儿? 佟昊瞥了眼童安薇的后脑勺,喊了她一声,她没回头,应该是没听到,他从打开的袋子里拿了颗开心果出来,随手一抛,正巧打在她后脑勺上,童安薇马上回头,佟昊正看着她。 「怎么了?」童安薇没有上前,而是大声问。 佟昊不想扯脖子跟她喊,瞥了眼面前的啤酒,童安薇从身上摸出开瓶器,帮他开了一瓶,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心,俯身问:「她怎么走了?」 佟昊直接拿着啤酒瓶喝了一口,对着她的耳朵回道:「她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她那边儿有几个朋友没有座位,想过来这边一起聊聊天,我说可以,按人头摊钱,她就走了。」 童安薇诧异,「你真这么说的?」 佟昊似笑非笑,非真非假。 童安薇心底郁结疏通,又开始活泛,出声问:「你不是说想找漂亮女大学生吗?」 佟昊道:「她哪儿像大学生?」 童安薇说:「她就是附近学校的,我见过。」 佟昊道:「不知道转了几手,我又不是收破烂儿的。」 童安薇想笑,面儿上却撇撇嘴,她一直站着弯腰跟他讲话,佟昊问:「你屁股长钉子了?」 「啊?」童安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佟昊道:「你坐下我不能吃了你。」 这回童安薇听清楚了,她出声回道:「你是客我是服务员,这是规矩。」 佟昊道:「马上就不是了。」说话间,他抓着她的手臂,往下一拉,童安薇顺势坐在他身旁,隔着大半个人的位置。 一瞬间,童安薇明显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尤其是被佟昊碰过的地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忆着那股触感。 佟昊递了瓶饮料给她,童安薇脑子是懵的,打开之后又递给他,佟昊侧头看了她一眼,童安薇跟他对视,夜店的追光扫过他的脸,惊鸿一瞥,是心动的模样。 「给我的?」童安薇开口,但声音被巨大的音浪淹没,佟昊没出声,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收回手,仰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如她此刻内心的滋味儿。 说来也奇怪,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太长时间,她跟佟昊相识也才短短三个月,碰面不足五次,第一次她有目的的接近他,一直没敢细看他的脸;第二次她依旧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他把她从另一辆车里带走,帮她还债,告诉她要走正路;第三次是他来夜医大买吃的,没错,是去那家茳川饭店打包东西,恰好被她遇到,她飞速的掏出钱买了单;然后,就是现在。 童安薇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外界传言他背影很黑,网上随便一搜也都是他的负面新闻,他是童远点名要巴结的人……但这些在喜欢面前都变得异常薄弱,她并不怕他,甚至很想亲近他。 每个月还钱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发简讯跟他讲几句话,如果他有空会多说两句,没有的话就只有一条:收到。 他们之间的信息她一直捨不得删,总会在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看看,就连室友都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儿,问她是不是偷着谈恋爱了,童安薇能说什么?说自己骗了一个好人,又喜欢上一个好人?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坐在同一条长沙发上,一个默默喝酒,一个默默喝饮料,没有相顾,但是无言,时间稍微一长,童安薇会觉得尴尬,总想说点儿什么。 终于侧头转向佟昊,童安薇问:「你不下去玩儿吗?」 佟昊瞥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了。」 童安薇立马好奇的凑近:「我真不知道你多大年纪。」 佟昊别开视线,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什么叫不想回答,他越是这样童安薇越想知道,她出声问:「你到底多大?」 佟昊侧头瞥了她一眼,示意她附耳过来,童安薇轻车熟路的侧头把耳朵凑近,佟昊俯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歧义很大?」 童安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看了佟昊轻佻又嘲讽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蹙眉道:「我很正经的问你。」 佟昊道:「我早就过了正经的年纪。」 童安薇撇撇嘴,无语。 中途有同事叫童安薇去帮忙,她暂时离开,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佟昊身旁又有女孩子过去搭话,但无一例外的被他挫开,童安薇忍着喜上眉梢的冲动,心想他就是个好人,无论嘴上怎么说自己黑,但行动骗不了人。 佟昊在夜店里坐了快一个小时,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难以解释,说不是来看童安薇的,谁信?但让他假装下去玩儿,他也着实跳不动,哪怕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爱好。 半道接了个电话,有事儿,佟昊挂断之后对身旁的童安薇道:「我走了。」 童安薇眼底是一闪而逝的意外和不舍,想说这么快就走?好在话到嘴边没有秃噜出来,只是点了下头。 佟昊起身,童安薇道:「这么多酒和吃的都没动,我帮你装好带走吧?」 佟昊自然是不稀罕的,随口道:「不用,零食你喜欢自己带回去吃吧。」 他迈步往外走,童安薇送他,等到了夜店门口,他说:「别送了。」外面在下雪,很冷。 童安薇说:「没事儿。」说着就要出去。 佟昊看着她道:「我更没事儿,你送我干什么?」 童安薇先是一哽,随后很快道:「你是我债主,我送送你不是应该的?」 佟昊眼底闪过促狭,不冷不热的道:「算了,熘须拍马我也不会让你少还。」 童安薇抿了下唇,同样的口吻回道:「行吧,那拜拜了。」 「走了。」佟昊打了声招唿,推门离开,身影瞬间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
第1165章 情起,落定 童安薇辞了夜店的兼职,每个月少了四五千块的收入,虽然肉疼,但是比起惹佟昊不高兴,辞了也就辞了,她正准备找其他的,没想到佟昊给她找好了,去私立医院实习,也是周末两天,有实习工资可以拿。 其实医大的学生都想出去外面实习,哪怕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只要能把书本化为实践,奈何医生这行不比其他职业,要求的专业技能太高,所以哪怕小地方也不愿意收没毕业的学生过来实习。 佟昊问童安薇想不想去时,童安薇都怀疑天上掉馅儿饼了,不过仔细一想,能遇见佟昊,本身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他帮了她太多。 薪水跟她在夜店打工时一样,只不过把夜班调到了白班,什么都不耽误,为表感谢,童安薇说要请佟昊吃饭,地方让他选,稍微贵一点儿也没关系,佟昊嘲讽道:「得了,一顿饭吃你一个月打工钱,我就白行善积德了,去你们学校凑合一顿吧。」 佟昊也是最近才发现夜医大是个宝藏,里面好吃的店很多,怕是外人还寻不到这个好去处,童安薇请佟昊吃了顿渝城火锅,又添了很多学校里面的小吃,看着周围各个年轻的面孔,佟昊忽然感慨:「还是年轻好。」 童安薇问:「你到底多大?」 此话一出,不等佟昊回答,她马上补了一句:「年纪,我是问你年纪到底多大。」 佟昊知道童安薇的年纪,故意模稜两可的说:「反正你喊我一声叔也不亏。」 童安薇狐疑着道:「是吗?那你还挺显年轻的。」 佟昊不置可否,童安薇又问:「你上学学的什么专业?」 佟昊眼皮一掀,不冷不热的道:「没上过大学。」 童安薇后悔自己问错话,一时间又想不到找补的词,尴尬的表情倒是把佟昊给逗乐了,他看着她,调侃道:「专业修理人算吗?」 童安薇下意识的点头,「挺好的。」 这回佟昊明显的勾起唇角,「什么挺好的?你是没听懂我什么意思?」 童安薇道:「听懂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现在不也生活的特别好嘛。」 佟昊垂着视线吃东西,淡淡道:「别跟我学,我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清楚,你有学歷有本事,只要不走歪路,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他语气不重,可童安薇却莫名的从中听出了他这些年的不容易,心里偷偷的心疼,的确他用不着她心疼,现在欠钱的是她,有钱有势的是他,可她在网上看到好多关于他的话题,最近的就是涉嫌杀警案,他在警察局里关了快两个月,剧情一路反转,他也是一路被人骂过来的,哪怕最后事情真相大白,也从来没人为他说过只言片语,仿佛他这种人就活该是这样的人设。 她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一来怕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二来他看样子也不需要旁人的安慰,他比她大,比她看得透,显不着她那点儿人生阅歷。 一顿饭吃完,佟昊要走了,青天白日也不需要她十八里相送,两人就在学校内的商业街分道扬镳,童安薇往寝室方向走,半路碰到背着足球的贺度,两人走了个对脸儿,她如常打招唿,贺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而是面色淡淡的问:「你又跟那人一起吃饭了?」 童安薇坦然的应了一声,随后问:「你在哪儿看见我们的?」 贺度道:「你满学校给他买吃的,多少人都看见了。」 童安薇的确跑了四五个地方,这家的串串好吃,那家的双皮奶好吃,另一家的甜品也不错,她能想到外人嘴里把她说成什么样,但她无所谓,「我乐意,又没人逼我。」 比起解释什么,童安薇更喜欢实话实说。 话音落下,贺度看着她三分无谓三分挑衅的脸,微微挑眉问:「你喜欢他?」 这不是童安薇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寝室的人都在问,但她都没承认,可是面对贺度,她还是『嗯』了一声:「我是挺喜欢他的,他不知道,你别传出去。」 贺度看了她几秒,勾起唇角道:「我又不是女的,嘴没那么快。」 童安薇道:「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知道的,让我们寝室的人知道,估计要翻天。」 贺度说:「我会烂在肚子里面。」 童安薇说:「下次碰面请你喝东西,算是封口费。」 两人闲聊了几句,擦肩各走各的,一如往常。 十一月底,无预兆的一则新闻,突然炸开了维持数月的平静,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无论是盛峥嵘的贪污,方慧的自首,亦或是轰动一时的乔家婚礼爆炸案,都不过是昙花一现,讨论的持续性还不如白菜价的浮动和新一次的税改。 然就在众人快要忘记这一系列事件之际,有关部门突然公开发布案件审理过程,至此为止,幕后最大『黑手』终于落网,此人就是身居高位的方耀宗。 根据方慧的口供,警察继而调查到方耀宗利用盛家违法犯罪的一连串证据,其中包括诬陷同僚贪污,跟巨商之间勾结,海外註册公司进行洗钱交易等等,罄竹难书。 早前盛峥嵘落马时,外界就把矛头直指方耀宗,称若不是有这样的强硬后台,盛峥嵘怎么可能扶摇直上,一路从籍籍无名的小官儿升到夜城市长?但方耀宗一记壁虎断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怕是没想到有一日竟然落得被自己亲女儿指证的下场。 方耀宗的政治生涯是彻底结束了,双开,终身监禁;法院对盛浅予的判罚却很『微妙』,没有证据证明爆炸案她是主谋,但是确定她在国外买兇杀人,并且亲自参与,以及重度参与方盛这些年的洗钱操作,还有教唆恐吓其他官员谋杀警员,栽赃嫁祸……多项罪名砸下来,结果却是判了个死缓。 对于这样的结果,宋喜和乔治笙都明白,这是党家给方慧指证方耀宗的承诺,无论如何,留盛浅予一条命在。 时至今日,方盛两家全部落网,有关部门表示,一定会彻查跟此案相关的所有官商,绝不姑息。
第1166章 换阵营 树倒猢狲散,这些年藏在方家这颗大树下的猢狲,受了多年庇佑的官商,终于知道上头换了天,而自己已是无力回天,只求自保。 小鱼小虾担惊受怕,但还不如肥鱼肥虾压力大,毕竟枪打出头鸟,吃肉吃肥膘,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短短半个月,『朝廷』大换血,好些方系官员受审或直接一撸到底,一些关系密切的巨商也受到重大打击,董事长老总接连被带走调查,一时间人心惶惶。 有选好队的人笑,就有站错队的人哭,童远之所以上赶着巴结佟昊,其实是想借着佟昊搭上乔家这艘大船,谁不知道乔宋强强联合,而宋元青是铁桿儿的党系? 前几年打盛峥嵘上位以来,童远便搭上了盛家这辆顺风车,私下里替盛家做事儿,盛峥嵘出事儿的时候,童远提心弔胆了一阵儿,好在风头过后并没有牵连到他,可现如今到处都在打压方盛势力,身边一些早年跟两家有过关系的人都出了事儿,这叫他如何能不害怕? 他只能选择临阵倒戈弃暗投明,但明哪里是那么好投的,现在乔家做主的不是乔顶祥,乔治笙不会心软念旧情,想来想去,童远只好使了出美人计,想着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能让佟昊动一动恻隐之心,到时候他也好多一块儿免死金牌。 打从佟昊替童安薇还了钱之后,童远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认定佟昊对童安薇是不一样的,可眼线却说佟昊跟童安薇之间似乎一直维持着『清白』的关系,这就让童远纳闷儿了,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他不止一次打电话试探童安薇,童安薇对此非常忌讳,话里话外都是绝对不会再骗佟昊,童远大致感觉出来,佟昊对童安薇是什么态度他尚且不论,但这小丫头是喜欢上佟昊了。 童远知道她脾气硬,之前若不是为了曾映如也不会来求他,眼下跟她硬碰硬或者厚着脸皮求都是不行的,所以他干脆来了个顺水推舟,示意她去跟佟昊表白,还说:「他现在没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他身边可不缺人喜欢。」 童安薇虽不清楚童远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但他特想撮合她跟佟昊,这点她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他越是这样说,她反而越是害怕,怕自己听了他的会害了佟昊。 「我没喜欢他,早就跟你说过,他帮我还钱是他心善,跟其他的无关。」 童远看破不说破,淡笑着道:「我也是知道佟昊人不错,才让你跟他接触,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吗?」 童安薇心底嘲讽,沉默以对,童远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说了一会儿也就挂了。 如今外面很乱,但乱的是那些站错队选错阵营的人,于宋喜而言反倒是平静了,她三天前就回了长宁,现在的心态跟从前完全不同,虽然做事风格还是雷厉风行,但性格上明显有了圆润度,不像从前那么锋利,就连凌岳都说她:「你成熟了。」 宋喜道:「也不看看我今年多大了,还拿我当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呢?」 凌岳道:「别这么说,你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是医院里的老人儿了。」 宋喜挑眉道:「别跟我提老,听不得这个字。」 凌岳说:「你这个年纪就儿女双全了,想想医院里那些毕业就二十六七的『孩子们』。」 宋喜忍俊不禁,「也是,佟昊跟嘉敏现在还单身呢。」 两人走在走廊里,闲聊,谁料就这么寸,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宋喜眼尖,诧异道:「佟昊?」 佟昊迈步走来,跟凌岳点了下头,随后道:「你们刚下手术台?」 宋喜应声:「你怎么来了?」 佟昊道:「有个朋友的爸爸心脏不舒服,我刚带他们过来。」 宋喜说:「是嘛,哪个医生在看?」 佟昊道:「姓李,叫什么没记住,你们两个都不在,只能找别人了。」 凌岳道:「李旭还是李先兴?」 佟昊说:「我看是三个字,应该是李先兴吧。」 凌岳说:「年纪大的李医生是权威,交给他没问题。」 佟昊『嗯』了一声,三人站在走廊里说话,中途凌岳被人喊走,只剩宋喜跟佟昊,宋喜不忙,招唿佟昊去办公室坐坐,原本佟昊是不想去的,但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宋喜,就跟她一道去了。 办公室中,宋喜打开私人小冰箱,问佟昊:「喝什么?」 佟昊道:「随便。」 宋喜拿了瓶牛奶出来,佟昊道:「还是喝水吧。」 宋喜撇了下嘴,「直说啊。」 佟昊道:「你一拿就是我不喜欢的。」 宋喜递了瓶矿泉水给他,佟昊拧开喝了一口,面色如常的道:「男科医生每天都做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宋喜也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佟昊分明从她的表情中读到:你出什么毛病了? 佟昊说:「不是我,我没毛病。」 宋喜眼神怪异的道:「是你朋友的毛病,我懂。」 佟昊提了口气,「不是我,也不是我朋友,我们都好得很。」 宋喜认真的点点头,随后道:「那你问男科医生干什么?」 佟昊说:「单纯的好奇。」 宋喜意味深长的打量他,佟昊跟她对视,几秒后忍不住道:「我要是真有毛病就直接去看男科了,还用来问你个心外的医生?」 这理由倒是说得通,宋喜眼球微转,出声道:「男科医生每天干什么…还不就跟普通医生一样,患者有什么问题,帮忙解决一下。」 佟昊问:「男科里女医生多吗?」 宋喜好奇到头皮炸裂,盯着佟昊道:「这个我没有仔细研究,但应该不多。」 佟昊若有所思,宋喜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佟昊道:「我认识一个在学泌尿的医大女学生,推荐她去其他医院实习,好奇她们是怎么实习的。」 宋喜道:「头疼了看头,心疼了看心,哪儿疼了看哪儿呗。」 佟昊懂了,男科他是真没去看过,但若是进了男科,十有八九是要脱裤子了。
第1167章 谎穿了 平日里找元宝和佟昊办事儿的人就很多,其中不乏官场中人,所以元宝跟佟昊都见怪不怪,但最近方盛牵连的官场中人甚多,有些是做贼心虚,想要临时跳船,想借着乔家当避难港,乔治笙已经明确说过,这段时间乔家的人不要跟官场中人来往过密,免得授人话柄。 打小儿就在人精堆儿里面混迹,乔治笙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虽然乔家帮党家推倒了方盛,但这不是乔家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尤其在这样的特殊时刻,更该避嫌,就算党家不可能过河拆桥,但乔家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切莫做让人忌讳的事情。 元宝推得掉主动上门来找的人,但正常工作还是要继续的,他约了国土资源局的人碰面,对方姓何名何他都知道,可是来赴约的人却不是最早相约的人。 看着眼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元宝面上不动声色,淡笑着道:「丁副处,怎么是你过来了?」 面前的人是丁庆洪,国土资源部规划司下属土地规划处副处长——元宝跟佟昊背地里都叫他大肚子。 丁庆洪特别热情且客气的回道:「您是大忙人,实不相瞒,我也是费了挺大的功夫才能来见您一面。」 之前在童远的生日宴上,大家打过照面,那时丁庆洪对他也是客气,但却算不上殷勤,短短数月之间,两人再一次见面,对方的反应摆明了是有求于人。 为何而求,元宝心中有数,刚开始的时候并未说穿,只是道:「丁副处是规划局的,我现在手头上的事儿怕是不归你管。」 丁庆洪忙道:「您的事儿我听说了,综合处那边儿我回去就替您招唿一声,没问题的。」 元宝淡笑,「那就麻烦丁副处了。」 「别客气,我一直想跟您交个朋友,奈何没有合适的机会……」 丁庆洪捧着元宝,把元宝吹的天花乱坠,元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丁庆洪也捧得高高在上,丁庆洪都懵了,吃不准元宝这是什么路子,难不成还真是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丁庆洪趁势下马,想跟元宝攀个关系,约元宝吃饭打球,元宝微笑着婉拒:「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比较忙。」 丁庆洪笑道:「听说您在跟党帅的女儿交往,要忙着陪女朋友吧?」 元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丁庆洪巴不得赶紧上了党家这艘大船,元宝本身又是乔家人,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弄到今天跟元宝见面的机会,绝对不能丢失,他一再示好,元宝处处迴避,没有把关系弄僵,但摆明了是不想跟他掺和。 逼不得已,丁庆洪只能破釜沉舟,嘆气道:「元宝兄弟,不瞒你说,现在是上面一发威,下面人都跟着水深火热啊。」 元宝微笑着道:「丁副处担心的多余了,你一没犯事儿,二不是无名小卒,水深火热也烧不到你这里。」 丁庆洪摇了摇头,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没犯事儿,架不住我上头已经有人被带走了,我就怕『株连九族』呢,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元宝兄弟,我是诚心诚意跟你交朋友,只要你愿意,以后有事儿你说话,我能办的绝对不会卡你一下,必定让你在规划处这边儿畅通无阻。」 元宝道:「丁副处,你跟我说实话,我也跟你交一句实底儿,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想上乔家这条船,以为我们一定会在风浪中平安度过,但背地里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你是官场中人,应该清楚频繁更换阵营就跟战前换帅一样,都是大忌,现在上头还没点到你头上,你自己就乱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庆洪也不是个耳根子软好煳弄的主,当即道:「我明白,我现在就是想寻一个安心,咱们也不敲锣打鼓的弄什么仪式,就是……」 他是铁了心要上乔家的船,元宝心底无动于衷,跟他打太极,等到对方自己觉得没意思知难而退。 丁庆洪来之前打听过元宝的为人处世,这是滴水不漏的一主儿,能在乔治笙身边成为人物的人,早就成精了,看来不拿出点儿干货以投诚,这个绺子是拜不下来了。 沉吟片刻,丁庆洪轻声嘆气,开口道:「你说得对,现在外面都在打乔家人的主意,就包括你跟佟昊,都是有人在背地里算计惦记的。」 元宝莞尔一笑,并不接话。 丁庆洪自己沉不住气,抬头看向元宝,出声说:「元宝兄弟,我是诚心诚意想跟你做这个朋友,也表示我不愿意跟方盛有牵扯的人再来往,我跟你说件事儿,至于怎么处理,这要你们自己人私下里商量。」 原以为丁庆洪不过是套近乎,谁料到他肚子里还真有货,元宝看向他,丁庆洪一眨不眨的开始卖友求荣,把童远曾经帮盛峥嵘办差,因为方盛垮台急于给自己找新靠山,所以求他一起给佟昊下套的事儿都说了。 「我不想帮他,哪怕我就是个局外人,但童远一心要攀上佟昊,甚至拿钱威逼自己的亲女儿,就算是私生女,那也是女儿啊,我是真看不惯他这种为人,之前一直没拆穿,是念着我跟他之间还有些交情,但童远跟我不一样,他是坐实了替盛家办过事儿的人,谁知道跟方家有没有关系,如果真让他通过他女儿攀上了佟昊,我怕到时候佟昊有麻烦不说,乔家也跟着受连累。」 元宝心底有了计较,面儿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如常道:「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丁副处惦记着。」 丁庆洪没想到元宝会这么说,关键他已经交了底牌,也不确定此前元宝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一时间无言以对,停顿片刻才厚着脸皮继续磨。 这顿饭只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最后元宝也没有给他任何承诺,离开饭店,元宝坐在车上,给佟昊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元宝问:「你在哪儿?」 佟昊道:「城港路。」 元宝道:「你要去夜医大?」 其实城港路距离夜医大还有一段距离,这算是元宝的第六感吧,佟昊说:「我又没想考个大学文凭,去那儿干什么?你什么事儿?」 元宝道:「我说了你要挺住。」 佟昊调侃,「党贞怀孕了?」 元宝道:「留心点儿童安薇,她是故意接近你的……」
第1168章 果然有新欢了 整个十一月到十二月,童安薇再也没有见过佟昊,平日里她在他介绍的医院实习,以为会『碰巧』遇到他,结果没有;她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儿就是直奔校内商业街,以为会『碰巧』遇到他,结果没有;好不容易等到每月给他转帐的日子,她如常给他发简讯,结果他连一句『收到』都没有。 童安薇很想他,思前想后决定给他打个电话,反正她有理由,问他有没有收到钱嘛,但是电话打过去,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当天晚上,她忍不住又给佟昊发了条简讯,内容斟酌再斟酌,最后发出一句:大善人最近很忙吗? 原本她还编辑了『连回简讯的时间都没有?』觉得隔着屏幕有质问之嫌,删了。 『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删了,怕太司马昭之心。 最后就只剩那句『大善人最近很忙吗?』,可发出去的简讯一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 时间越久童安薇心底越是懊恼,第一条简讯人家没回,怕就是不想回,随后她打了电话佟昊没接,想必就是没空接,她又发简讯过去骚扰……哎,估计佟昊烦都要烦死了。 可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哪怕刚刚开始还钱的第一个月,他还是会回復一句『收到』,她以为他们认识这么久,已经算是熟人了……心里很虚,童安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佟昊那边儿有什么原因故意不回復她。 耳边不知怎的回想起童远的那句话,他说佟昊身边很多人喜欢,难道…他谈恋爱了,所以不再回復她的信息,也不接她的电话,怕女朋友不高兴? 女人最爱联想,更何况是童安薇这个年纪,又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佟昊一天不理她,她就胡思乱想一天,一个礼拜不理她,她就吃不下睡不着,眼看着人都清瘦了一圈儿。 童安薇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毕竟她什么都没说,可同寝的人却都在问她, 「最近怎么没见你跟佟叔叔联繫啊?」 童安薇心口憋闷,面儿上不动声色的道:「我俩平时也不总联繫。」 室友说:「我觉得气氛有点儿怪,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童安薇强颜欢笑,「想太多。」 室友道:「你最近都很少笑了。」 童安薇马上勾起唇角,「行了吧?」 是不是真的开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童安薇没想到佟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重了,重到他只是没回復她而已,她就觉得他一定是移情别恋了,搞得好像以前他就喜欢她似的。 童安薇并不是个死皮赖脸的人,不管佟昊是太忙还是其他原因没理她,她都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日子开始被迫性回归到佟昊没出现之前,她努力让自己心态放平,只是多了一个不好的习惯,随时随地掏手机出来看,生怕错过什么。 贺度生日,请了童安薇和其他朋友出去吃饭,订了queen,这里的位置很难订,大家都很高兴,去的路上还在讨论能不能看到明星网红,童安薇不接话,一路上静静地出神儿。 到了餐厅门口,一行七八个人鱼贯而入,贺度陪童安薇走在最后面,伸手帮她推门,店员过来招待,贺度出声道:「姓贺,我订了包间。」 坐在吧檯高脚椅上的佟昊听着声音耳熟,转头看了一眼,与此同时,童安薇也冥冥中有种感觉,抬眼往吧檯处望,两人目光相对,就这样不期而遇。 佟昊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身边还坐着霍嘉敏,吧檯里面还有黛安娜,刚刚三人聊到好笑话题,霍嘉敏怕自己笑得栽下去,此时手臂正搭在佟昊肩膀上,见佟昊回头,她也跟着转头。 童安薇看到霍嘉敏的脸,剎那间心都凉了,脑子里就一个声音:完了,他果然是谈恋爱了。 目光短暂相对,佟昊也是意外,店员招唿一行人上二楼,贺度顺着童安薇的目光看到佟昊,这会儿是三个人三个念头。 童安薇最快速度收回视线,跟着贺度等人迈步往楼上走,佟昊也转回头,面儿上表情不辨喜怒,只是拿起杯子喝了口东西。 霍嘉敏问:「谁啊?」 黛安娜也说:「认识吧?她刚刚一直在看你。」 佟昊没出声,霍嘉敏跟黛安娜对视一眼,眼里熊熊燃烧着八卦之火。 霍嘉敏忍不住用手肘怼她,连声问:「谁啊?哪儿认识的小妹妹,感觉未成年吶。」 佟昊沉声道:「你哪儿看出的未成年?」 霍嘉敏说:「那也是刚成年。」 佟昊懒得理她,一旁架子上的『刚子』道:「美女,美女。」 黛安娜忍俊不禁,「刚子成精了,它都看出是美女了。」 霍嘉敏道:「也不看是谁的鸟。」 两人闲侃了几句,差点儿岔开话题,还是黛安娜下巴一抬,看着佟昊道:「怎么认识还没打招唿?」 佟昊淡淡道:「不熟。」 霍嘉敏说:「不熟你能回头看她?」 佟昊侧头道:「我还跟你坐一起呢,我跟你熟吗?」 霍嘉敏道:「你不说也行,待会儿我自己上去问她。」 说罢,她又看向黛安娜,「他们点完菜我去送。」 黛安娜道:「我也去。」 佟昊拉着脸说:「你俩有毛病吧?」 楼上,一名店员正在下单,贺度做东,他不点菜,让其他朋友点,童安薇坐在他对面,他不着痕迹的打量她脸上的表情,但见她没事儿人似的跟身边室友一起看菜单。 他暗自嘆气,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故意装淡定的样子反而暴露了心底的不安,之前来的路上都蔫蔫的,突然开始跟身边人有说有聊…打从刚刚在楼下见过佟昊开始。 『铛铛铛』,随着几声敲门声,另一名店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香槟,微笑着道:「这是我们老闆送的。」 满桌人看向贺度,以为他跟这儿的老闆有关系,贺度却是本能的看了眼童安薇,童安薇也想到佟昊,但又不确定是不是他,如果是,那他是什么意思。 贺度慢半拍道谢,店员说:「不客气,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第1169章 我在你校门口 饭局散后,童安薇下楼的时候偷偷往吧檯处瞄,那里早就没了佟昊的身影,她心底一酸,说不上是想看到还是不想看到,当晚回到寝室,大家都睡了,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面偷偷掉眼泪,明明佟昊从未承诺过她什么,可此刻的心情却活像是被他给甩了,偏偏连当面儿哭的资格都没有。 心情一连低落了几天,童安薇连话都少说,快到圣诞节了,学校里到处都在布置,商店里卖的都是圣诞周边,身边人也都在聊圣诞节去哪儿过,怎么过,但这些都与童安薇无关,她现在的心情最适合过清明。 从教学楼往寝室走,路上手机响,如今她已经不期待是佟昊,但是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她还是忍不住眉头一蹙,是童远。 迟疑数秒,童安薇划开接通键,她没说话,手机那头的童远主动打招唿,亲昵的喊道:「薇薇,没在上课吧?」 童安薇淡淡道:「什么事儿?」 童远笑说:「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你有空的话出来一趟吧,我们去吃饭。」 童安薇道:「我晚点儿还有事儿。」 童远道:「这样…我本想叫佟昊一块儿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童安薇听到佟昊的名字,心生异样,顿了顿才道:「你们去吧,我没时间。」 童远顺势问:「你最近跟佟昊联繫了吗?」 童安薇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冷下脸,声音淡漠的回道:「你别打他的主意了,最起码别从我身上打他的主意,他不喜欢我,我们好长时间没联繫,而且他有女朋友。」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童安薇清楚的尝到心里翻搅的滋味儿。 童远似乎一愣,紧接着道:「佟昊有女朋友,我怎么没听说?」 童安薇如鲠在喉,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童远见状,出声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早跟你说过,佟昊身边异性很多,但他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是他亲口跟你承认的,还是你自己觉得是?」 如果童安薇不喜欢佟昊,她一定会觉得童远这话很渣,为了让她亲近佟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眼下她早就迷了心,童远的话让她心底那团熄灭的火突然得到了重生。 的确,他没有承认什么,一直都是她觉得的。 童远趁势给童安薇惯迷药,道:「薇薇,我知道这些年对不住你跟你妈,从来没照顾过你们,但你毕竟是我女儿,我不会害你的,让你跟佟昊走近一点儿,一是为我,二来也是为你着想,你都说他是个好人了,爸爸还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面跳吗?」 「你今年也是二十多了,是大姑娘了,喜欢的就要自己争取,别为了跟我置气,或者为了女孩子的面子,眼看着一段好姻缘从面前熘走。」 「你总怕我会算计佟昊,我能算计他什么?我顶多也就是希望你们能好,他日后也能看着你的面子帮帮我,是我有求于他,帮不帮还看他的心情,你完全不用有顾虑,我这些年亏欠了你,如果你能开心,我的负罪感也会少一点儿……「 童远语重心长的跟童安薇说了很多,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童安薇主动要求挂断,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出神儿,她承认,童远的话让她动摇了。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冷静期,她还没那么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心,原来她很喜欢他,比想像中还要喜欢。 …… 圣诞节当天,天上应景的下了一场雪,地面一层白,应着学校里精心装扮的绿色圣诞树,校内在举办圣诞晚会,好多人都去了,寝室里面只有童安薇自己,她把手机都攥热了,脑补了多钟开场白,觉得万无一失才一咬牙打给佟昊。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童安薇心情意外的平静,左右不是第一次了,有承受能力,本以为他不会接了,结果临到最后,手机中忽然没了嘟嘟声,她看了眼屏幕,已经显示正在通话,可佟昊却没出声。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童安薇上一秒还很淡定,此刻却突然心慌,「餵?」 没人应。 童安薇又道:「餵?听得到吗?」 佟昊低沉的声音传来,「什么事儿?」 好久没听到他说话,哪怕上次在queen匆匆一别,她心底期待着会发生什么,可现实中却什么都没发生。 紧张多过委屈,童安薇尽量轻松的口吻道:「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佟昊道:「为什么请我吃饭?」 他声音不辨喜怒,童安薇道:「今天是圣诞节啊,还是周末,你应该放假吧?」 佟昊道:「我没时间。」 童安薇说:「中午不行,那晚上呢?」生怕佟昊拒绝,她赶忙补了一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要是实在没时间吃饭,咱们约个地方见个面也行,我把东西给你。」 佟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声音,「再看吧。」 童安薇心底一凉,面儿上却是滚烫,硬着头皮装什么都听不出来,如常道:「好,那你先忙吧。」 电话挂断,委屈跟心酸同时上涌,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一个人默默地掉眼泪,童安薇已经不期盼跟佟昊之间除了欠债关系之外,还能有其他任何关系了,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是不是他有女朋友,又看出她喜欢他,所以故意避着?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知难而退,不该厚着脸皮叫他为难的。 若是他今晚不再联繫她,她真的不会再纠缠他了。 躺在床上,从中午一直到夜里快十点,没男朋友的室友们都回来了,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看剧,童安薇闭着眼睛,面朝里躺着,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 手机铃声响起,童安薇睁开泛红的眼睛,慢半拍拿起,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佟昊』来电字样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敢相信。 任由手机响了几秒,童安薇接通,「餵?」 佟昊道:「出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童安薇什么都没问,动了动唇瓣,最后也只有乖顺的道:「好,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来。」
第1170章 不过是愿者上钩 童安薇迅速下床,跑去洗手间洗脸收拾,在床上躺了十几个小时,勐然起身,她眼前一片黑,但却不敢耽误,凭着记忆往前走,站在镜子前面,看到自己憔悴的一张脸,眼睛还是泛红的,童安薇心烦,后悔自己哭早了。 最快速度梳洗换衣服,室友问她:「这么晚你干什么?」 童安薇道:「出去一下。」 另一个道:「谁能把你叫动啊?」 童安薇没开口,其他人道:「不会是佟叔叔吧?」 「妈呀,还真是!」 童安薇通程不做声,换了白天精心准备的一套衣服出去,室友打趣道:「晚上回不回来啊?」 童安薇说:「赶紧看你的。」说罢,关门小跑着下楼。 她们学校很大,童安薇从接到佟昊电话到出门也才五分钟,跑到校门口又花了几分钟时间,已经很短了,可她还是怕他等太久。 今儿是周末,校外停了不少车,童安薇在找熟悉的红色yukon,但是看了一圈儿没发现红色,正准备给佟昊打电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转头一瞧,一辆黑色的suv对着她闪了闪前灯。 童安薇试探性的往前走,车灯暗下,她隐约看到驾驶席上的熟悉身影,无意识的捏紧斜跨包带,她快走两步,拉开副驾车门。 车内开着空调,一阵迎面扑来的暖风,童安薇跨上来之际,主动找话,「你换车了?」 佟昊没出声,看着副驾上身穿白色短款棉服的童安薇,棉服很软,有些膨,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软软的棉花糖,但是不会显胖,因为她露出来的两条腿纤细修长,很适合过膝靴。 「这么晚了,还没睡?」佟昊开口,声音低沉。 童安薇『啊』了一声:「还没有,你忙完了?」 「嗯。」 车内越暖越让人觉得燥热,童安薇面儿上发烫,脑子也有些迟缓,生怕尴尬,所以拿起手中带樱桃的购物袋,递给佟昊道:「对了,这个送你,圣诞快乐。」 佟昊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马上接,而是道:「我没准备礼物。」 童安薇勾起唇角道:「没事儿,我这个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一点儿小心意。」 佟昊仍旧没接,眼皮一抬,看着她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童安薇跟他对视,车内没开灯,仅靠着校内路灯的微弱光芒,她恍惚看到佟昊眼底的一片幽深,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心跳如鼓,童安薇努力笑道:「今天是圣诞节啊。」 佟昊问:「还有吗?」 童安薇悄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面不改色的道:「我欠你钱,各种节日总要表示一下。」 「除此之外?」他还在问。 童安薇想不出其他理由,迟疑着要不要跟他表白,可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车内,佟昊忽然伸出手,一把将童安薇揽到身前,她吓了一跳,还没等回过神儿,人已经在他怀里,他扣着她的后脑,精准的覆上她的唇,童安薇浑身紧绷,却没有推开,任由他近乎蛮横的压着她的唇瓣,撬开唇齿,将舌头伸进来。 第一次被人这样搂着,这样吻着,童安薇不是抗拒,而是本能的有些害怕,她伸手要推佟昊,佟昊却勐地收紧手臂,更加疯狂。 男人的气息,味道,压迫感,牢牢地将童安薇禁锢其中,她一动不动的僵在他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待到风浪停下,她还紧紧地闭着眼睛,手攥着他胸前的衬衫,不知是怕他还是依赖他。 「睁眼。」佟昊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童安薇睫毛轻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睛,却是垂着视线,没有看他。 佟昊睨着怀里的童安薇,问:「你喜欢我吗?」 童安薇明显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佟昊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童安薇面红耳赤,脸都是麻的,可眼下的气氛,她低声回道:「很早之前。」 她没抬头,如果抬头便能看到佟昊眼里浓浓的讽刺之色,他开口,声音低沉,「喜欢我什么?」 童安薇快要死了,人生中第一次跟人表白,还是先被亲后被问,她到现在都没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呢。 她沉默是因为不好意思,可佟昊却觉得她是无言以对,连喜欢他的理由都没有,红口白牙一张口就是喜欢,呵,她的喜欢还真是充满算计。 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佟昊看着她道:「真的喜欢我?」 童安薇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当朝思暮想变成触手可及,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她不能丢掉,点头,她应声:「我很喜欢你……你没有女朋友吧?」 佟昊眼底的神情模煳了戏嚯和嘲讽,出声回道:「我要是有,你还喜不喜欢我?」 这是童安薇心头的一根刺,怀疑他有和他真的有是两码事儿,眉头微蹙,她要推开他,佟昊却扣住她的胳膊,忽然低头重新吻上她的唇,与其说吻,不如说是尺度很大的私磨舔咬,童安薇瞬间头皮发麻,心都到了嗓子眼儿。 他轻而易举将她的反抗化解,将人抵在椅背上,佟昊声音低沉暗哑,出声道:「开玩笑的,我没有女朋友。」顿了顿,他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过现在有了。」 被他手指触碰过的皮肤微微发麻,然后从这一点蔓延到全身,童安薇不知第几次吞咽口水,之前是被他吓得,如今,是被他哄的。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虽然已经晚了,可还是有人经过,佟昊旁若无人的压着童安薇,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抬眼看着他问:「你喝酒了?」 他身上没有酒味儿,但是嘴里面有,佟昊『嗯』了一声,她马上蹙眉,「那你还开车过来?」 佟昊一眨不眨看着她的脸,低声道:「谁让你我喜欢你,迫不及待的想见你呢。」 童安薇第一次在佟昊嘴里听到这种话,他平时冷脸的时候居多,突然语气暧昧,举止…她有些受不了。 见她红着脸垂着视线,佟昊又低下头吻她,这回他慢慢的,带着蓄意的勾引,到底是把童安薇勾的开始回应,虽然青涩,但是努力在适应他。
第1171章 道行浅 佟昊跟童安薇开始谈恋爱,圣诞节当晚,准确的说已经是隔天凌晨一点多,她还是非要回学校,他没留住也没生气,打车送她回去。 往后接连一个礼拜,佟昊每天都会去找她,两人或是直接在学校里面吃,或是她跟他去外面吃,如今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拉他的手,被人盯着看也不用介意对方心里想什么,反正她就是喜欢他。 寻常的一个周五晚上,佟昊在校外等童安薇出来,上车后她打了个激灵,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把暖风调大,童安薇侧身张开手臂,他倾身过来抱她,出声问:「现在不怕让人看见了?」 童安薇说:「又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啊?」 佟昊亲了她一下,退回驾驶席,「饿不饿?」 童安薇点头,「饿了,中午就没怎么吃。」 「为什么?」 童安薇坐在副驾上感慨:「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茶不思,饭不想。」 佟昊唇角轻勾,两人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开车往市区走,她以为他要去餐厅,结果车子开进一处小区的地车停车场,童安薇问:「去哪儿啊?」 佟昊道:「我家。」 童安薇想到这一个礼拜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心底开始打鼓,但嘴上没说什么,反正他又不会强迫她,大不了她跟他好说好商量就是了。 佟昊带童安薇回了家,厨房桌子上有几个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的食材还没有拿出来,他问:「你会做饭吧?」 童安薇道:「会。」说着,她侧头去看佟昊,打趣道:「我来你家,不应该你给我精心准备一顿晚饭吗?」 佟昊说:「今天我生日。」 童安薇美眸一瞪,「啊?」着实意外。 「你怎么不早说?」 佟昊道:「现在晚吗?」 童安薇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佟昊淡笑着道:「你给我做顿饭,算是送礼了。」 说罢,不等童安薇接话,他说要去洗澡,转身往外走。 佟昊离开二十分钟的样子,再出现的时候,穿着黑色大短裤和白色背心,毛巾搭在脖子上,头髮还没有吹干,站在厨房门口,他看到里面动作麻利的童安薇,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把食材准备好,正在切葱蒜之类的配料。 抬头看到佟昊,童安薇问:「你饿不饿?」 佟昊迈步往里走,「还行,你不是饿了吗?」 童安薇说:「我待会儿做个红烧鸡翅,油焖大虾,炒个圆白菜和番茄鸡蛋,这些菜都很快,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给你煮一碗长寿面。」 她边跟他讲话边忙活,鸡蛋抽的很快,一看就是常做这种事儿,佟昊站在桌子旁,似乎有些走神儿,慢半拍道:「够了。」 童安薇说:「你生日,四个菜怎么行?我这些十五分钟就能做完,你再挑几样。」 佟昊说:「我有点儿饿了,四个就行,就咱们两个,不用走这么多过场。」 童安薇已经打开燃气,倒油热锅,手里拿着一盘鸡翅,她出声问:「你过多大的生日?」 佟昊不答反问:「干什么,嫌我老?」 童安薇憋笑,「你为什么这么爱瞒年龄?」 佟昊站在两米外擦头髮,半真半假的道:「怕你知道之后不要我。」 『哗啦』一声,童安薇将鸡翅下锅,她站在原位一动没动,佟昊是见过宋喜和乔艾雯下厨的,这要是她们两个,早跑到客厅去了。 鸡翅煎至表面金黄,放上姜蒜冰糖生抽等调味料,下了开水,盖上锅盖焖就可以,童安薇转身看着佟昊,眼睛里带着掩不掉的笑意,主动上前,她抱住他,出声道:「生日快乐,礼物我下次补上。」 佟昊垂目看着她,低声说:「把你自己送我。」 童安薇反应很快,咻的收回双臂,「我去做饭啦。」 佟昊一把将她拉回怀里,俯身吻她,童安薇被他禁在怀里,唿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沐浴液味道,唇瓣滑到她耳朵,还要继续往下…童安薇心底警铃大作,当即不着痕迹的往后一仰,催着佟昊道:「你先出去,别又弄了一身烟味儿,我做完了叫你。」 佟昊深深地看着她,童安薇好怕他耍赖,好在他没有,还是听话的转身出去,她这才面红耳赤的舒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童安薇从厨房出来,把菜端到饭厅餐桌上,她还是做了六道菜,还煮了一大碗鸡丝面,面上卧着两枚煎好的荷包蛋,再配上绿油油的葱花,看着就食慾大振。 佟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见状拎了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走过来,杯子里有小半杯的红酒,他递给童安薇,「尝尝。」 童安薇说:「我不懂红酒,也喝不出好坏。」 佟昊道:「是我喝过的。」 童安薇笑了笑,接过一口全喝了。佟昊又拿了个新杯子,给两人都倒了酒,面对面而坐,童安薇先给他盛了一碗面,随后举起酒杯说:「祝年龄成谜的佟叔叔生日快乐。」 佟昊浅浅的笑了一下,跟她碰杯,随后开始吃饭。 她问:「怎么样,不难吃吧?」 佟昊『嗯』了一声:「好吃。」 童安薇说:「几天太着急了,都没做大菜,改天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做的糖醋排骨和水煮牛肉可好吃了……」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话更多一点儿,所以童安薇不觉得佟昊话少,今天是他生日,她隔会儿就主动举杯敬他,哪怕她酒量并不是很好,但她想让他开心。 两人一共喝了半瓶多的红酒,佟昊喝得多,她每次只是小喝一口,但是没多久,童安薇竟然觉得『上头』了,有些晕乎乎的,心跳也有些加快。 努力撑着眼皮,她出声问:「这红酒多少度的?」 佟昊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童安薇说:「可能我不适应好酒,我去拿瓶饮料…」 童安薇放下筷子,正常起身,谁料才刚站起来一半,天旋地转,几乎是跌回到椅子上,心跳的更快了,不正常的快。 佟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童安薇四肢无力,想说话却提不上这口气儿,但她意识清晰,知道佟昊将她放到床上,本以为他只是要她休息,可他却面无表情的解着她的裤扣……
第1172章 说了他不是好人 童安薇意外,却还是觉得佟昊只是想让她躺的舒服些,牛仔裤扣被人解开,外层裤子脱下,她里面还有一层打底的保暖裤,当佟昊的手指碰到她的腰,打算把打底裤也脱下来时,童安薇伸手柔弱无力的搭在佟昊的手臂上,很轻的声音说:「不用……」 佟昊似乎看了她一眼,之所以用似乎,因为童安薇眼皮很沉,像是困极了的人,有些看不真切,只知道下身一凉,他还是将她贴身的那层裤子给脱了。 卧室静的惊人,佟昊又去脱她下面唯一的遮挡,这回童安薇是真的急了,眉头蹙起,用尽最大力气阻止着佟昊,企图从床上坐起来。 佟昊没做声,轻而易举的挣开她的手,将她下身最后一件也给扒了,栖身上前,他跨在她身侧,看着童安薇那张越是着急就越是无力的纠结面孔,双手扣着她的双腕按在床上,他沉下身体,贴近着道:「不是说喜欢我吗?」 童安薇意识是清晰的,奈何身上没力气,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开口低声求饶,「佟昊,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佟昊面不改色的道:「怕什么?你在我身边待着,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童安薇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她是喜欢他,但他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对她。 盯着童安薇的眼睛,佟昊看出她含泪的委屈跟不可置信,他沉声道:「别这么计较方式,过程才最重要。」 说着,他空出一只手缓缓向下,童安薇觉得有蛇在身上游走,当即吓得喊出声来,本能的反抗,可她又能挣扎到哪里去?别说她现在四肢无力,就算是正常的,只要佟昊想,她也根本不是对手。 他肆意的逗弄,看着她的脸因为羞愤的红变成其他的红,她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求他别这样,佟昊充耳不闻,自己身上的裤子往下一拽,两秒后,是童安薇吃痛的唿喊。 佟昊在床上没有温柔可言,最起码前两次没有,差点儿把童安薇给拆了,她眼泪不知流了多少,如果是趴着,眼泪还能流进被子里,不会被人看到,她怕的是仰面,她有心抬手挡着脸,可他不让。 她在陌生的欲海里跌宕起伏,到最后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分不清佟昊到底是喜欢她,还是恨她。 从晚上八点多一直到后半夜,佟昊做到自己筋疲力竭,这才抽身而出,他去浴室洗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看到童安薇背对着他,将自己弓成身体的一半长度,被子不知何时被他扯到了床下,因此床上只有赤条条的一具身体,嵴骨显现,看着无端的…有些可怜。 床单皱的不成样子,上面斑驳着各种痕迹,佟昊忽然有些胸闷,出去抽菸,这一抽就是大半包,再进主卧时,童安薇还是维持着他走时的样子,一动没动。 迈步上前,佟昊想要叫醒她,或者直接把她丢出去,可到了她身旁,看着她凌乱长发下遮挡的惨白面孔,他稍微一顿,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去了另一间比较大的次卧。 童安薇最后几乎是晕死过去,恍惚间睁开眼,天还没亮,黑暗的房间里,她意识短暂的空白,唯有心底说不出的恐惧感萦绕,约莫十秒钟的样子,她渐渐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闻着空气中陌生的味道,还有身下柔软的触感,这些都不可能是学校或是家里该有的。 身体紧绷到极致,童安薇头皮都是麻的,逃,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视线适应了黑暗,她瞥见身旁的一具黑影,因为恐惧,她有些控制不了身体,半晌才动了下手指,然后靠床侧的手轻轻地掀开被子,慢慢的,慢慢的坐起来。 腰疼的不像话,像是被人生生扯断又拼在了一起,双腿更是灌铅一样沉,黑暗中童安薇眼眶含泪,咬着唇不敢发声,她只想跑,离这里,离他远一点儿而已,可她已经如此小心翼翼,身旁还是传来一句低沉男声:「醒了?」 仅仅两个字,童安薇的第一反应不是喊也不是哭,而是拼命地想要往床下跑,她才刚掀开被子,佟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又仰回到床上。 「别碰我,求你了,别碰我……」 这会儿童安薇身上是疼,但是有了力气,她拼命反抗,佟昊却还是很轻松的将她按在床上,她哽咽出声,不知是吓得还是怎的。 佟昊只是按着她,没有做下一步动作,任由她颤抖的哭,良久,待她哭声渐停,他低沉着声音问:「你还喜欢我吗?」 童安薇不说话,两人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他甚至不确定她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他又问了一遍,「还喜欢我吗?」 这次回应他的是童安薇忍不住的小声啜泣,几秒之后,佟昊俯下身吻她,她记得很清楚,之前他疯了似的要她,却从不曾低头吻过她一次。 童安薇偏开脸,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霸道的让她张开嘴,她推不动他,唯有用力的扣着他的手臂,而他依旧无动于衷,一心攻占她的唇齿。 童安薇心底有气,根本不回应,佟昊却没想过止步于此,渐渐的唿吸不对,动作也让她重新汗毛竖起,心生警惕。 别开脸喊他的名字,童安薇颤声道:「别碰我…疼……」 佟昊暗哑着声音道:「我之前喝多了,这次不会…」 童安薇哪里信他,可眼下她已经不把他当成『之前』的那个佟昊看了,他会悄悄地给她下药,这不是好人会做的事儿,而且她哭着求了她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他却从未停下来过。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身体就越紧绷,佟昊俯身吻她,在她耳边温声细语,道歉,哄诱,劝说,保证…… 童安薇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明明在刚吃过大亏之后,可眼下她竟然信了,她信佟昊是一时冲动,信他是喜欢她,不会再伤害她。 佟昊没有不耐烦,苦口婆心的将她哄好,然后让她心甘情愿的敞开,无论腿还是心。
第1173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佟昊说到做到,这一次他没有让童安薇疼,非但没疼,还让她彻头彻尾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开心,童安薇很听他的话,无论床上还是床下,好到他怀疑,她到底是真的很喜欢他,还是演做很喜欢他。 童安薇不知道佟昊心里怎么想,她只知道自己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哪怕他用这样的方式欺负她,可她依旧可以原谅,说到底……还是心甘情愿。 都说被喜欢的有恃无恐,喜欢的诚惶诚恐,可能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两人从凌晨折腾到天蒙蒙亮,童安薇再次沉沉睡去,佟昊也是力竭,就连气都气不动,眼睛一闭,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这一觉再睁眼,透过窗帘看外面的光就知道是下午了,佟昊片刻的楞沖,紧接着看身旁,没人,心底莫名的沉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走了?走了不是正常的嘛,难不成留下…… 佟昊躺着发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好似从厨房传来的,下床往外走,声音越来越明显,半路经过饭厅,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等来到厨房门口,他看到站在厨台前的童安薇,她左手拿着平底锅,右手拿着铲子,动作利落的一翻,锅里的饼瞬间调了个个儿。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站着,童安薇把饼盛到盘子里,一转身看到他,微微吸气,想来是吓了一跳,倒也没喊,只是说:「睡醒了?」 佟昊迈步往里走,「做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做这些干什么? 童安薇指着面前的三个盘子道:「这个是鸡蛋饼,这个是土豆饼,这个是丝瓜火腿饼,你一会儿尝尝,看最喜欢哪个。」 说实话,佟昊没想到睁眼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以为童安薇会憋着跟他算帐,要不然就是跟他撒娇求安慰,无论哪一种,他都能狠下心来当场拆穿她,可她偏偏不走寻常路。 「想要拴住我的胃?」佟昊似笑非笑。 童安薇道:「你不吃我也要吃,我还煮了粥。」 佟昊的厨房八百年没人用,童安薇一来,家里都有了热乎气儿,佟昊在她的催促之下,刷牙洗脸,两人还一起吃了饭,下午四点半,午饭太晚,晚饭太早,但两人是当早饭吃的。 吃完饭后,童安薇主动说:「我要回学校了。」 佟昊说:「我送你。」 两人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儿,像是要刻意忽略起因,就像他说的,过程最重要。回学校的路上,童安薇觉得佟昊有些冷淡,他平时是话不多,但毕竟昨晚…怎么也得多几句暖人的话吧,但他一直没开口,倒让她心里没来由的发虚。 一路上没怎么讲话,到了校门口,童安薇说:「你明天有空吗?」 佟昊侧头看向她,「还想来,不疼了?」 他眼中有戏嚯,只是她分不清这戏嚯是调戏多一些,还是讽刺多一些。 被他的直白弄的面红耳赤,童安薇下意识的蹙眉,『哎呀』一声,佟昊唇角勾起很轻的弧度,「逗你玩儿的。」 童安薇嗔怒道:「我都没怪你什么,你还说我。」 佟昊道:「是你说的喜欢我。」 他口吻是理所当然的,除此之外还带着几分莫可名状的挑衅,童安薇侧头看他,「你不喜欢我吗?也没见你对我手下留情……」 佟昊说:「手下留情才是不够喜欢吧?」 她想到他在床上的样子,面儿上火烧火燎,解开安全带,「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她以为他会叫住她,或者直接把她拉过去亲,但佟昊没动,她又捨不得再见他又要等一天,所以突然折回来,倾身向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推开车门下去。 第一脚踩在地上,童安薇腿软的险些跪下,不好意思回头看佟昊,她头也不回的往学校里面走,佟昊的车停在原地,在她走出几十米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他还在那里,她朝着驾驶席的方向勾起唇角,跟他摆了摆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佟昊忽然有些难过,她跟他说拜拜,拜拜翻译过来就是再见,但他知道,再也不用见了。 掏出手机,他拉黑了她的电话号码和其他联繫方式,一脚油门离开夜医大。 童安薇刚进校门就碰到同寝的人,大家接连开涮她敢夜不归宿了,今天上午还缺了两节课,教授正找人呢。 童安薇自打进学校就是模范生,别说缺课逃课了,她有空都会去别的系旁听辅修的,听闻教授要找人,她马上神经紧绷,连连问:「你们没替我打圆场啊?」 有心善的看不得她着急,出声道:「怎么可能说你被佟叔叔给拐跑了,只能睁眼说瞎话,说你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在寝室里躺着呢。」 童安薇问:「陈教授信了吗?」 「啧,陈教授偏心眼儿,一听说你生病,急得恨不能放下满教室的莘莘学子亲自去探望你,好在让我们给拦下了。」 童安薇心底越发的愧疚,没上课就算了,还让老师担心。 另一个室友道:「陈教授让你病好了去他办公室一趟。」 童安薇问:「干什么?」 「八成怕你落课,要给你开小差。」 大家一脸羡慕嫉妒恨,童安薇连连跟众人示好,承诺晚上回去给她们带校内的那家关东煮,她们这才嘴软放过。 告别了室友,童安薇赶紧去了趟办公处,今天上午她总共缺席四节课,两节专业两节公共,公共课的老师看到她问:「童安薇,病好点儿了吗?」 童安薇笑得尴尬,「嗯,好多了,不好意思老师,没有提前跟您请假。」 老师道:「没事儿,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没给你记旷课。」 跟公共课老师聊了几句,童安薇又去找教专业课的教授,教授今年五十多了,特别看重童安薇,见面就问她身体,又说她脸色不怎么好看,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童安薇汗颜,她的确是没休息好,却不是生病。 从办公处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童安薇想到老师们的谆谆教诲,忍不住想给佟昊打个电话抱怨一下,结果电话打过去,说『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童安薇又打了两次,都是一样,她纳闷儿,马上去微信找他,结果话打出去,显示的是『您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好友』。 童安薇走着走着停下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告诉自己淡定。
第1174章 分手也要当面说 童安薇努力做到面色如常,因为授课的老师们都讲过,遇到任何问题不要慌张,想办法解决才是最重要的,对,想办法,想办法。 童安薇回了寝室,没有忘记之前答应过请大家吃关东煮,买了好多回来,室友们都很开心,说童安薇是人逢喜事儿精神爽。 童安薇面不改色,语气自然的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室友不疑有他,也没问干什么,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童安薇拿着手机进了洗手间,拨通佟昊的电话号码,当嘟嘟的连接声传来时,她没有意外,只是胸口说不上的憋,像是透不过气。 手机一直在响,但始终没有人接,童安薇说不出是想让他接还是不想让他接,待到电话自动挂断,她冷静的用室友的手机发了条简讯给佟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儿说清楚? 其实早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在猜,佟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哪里惹他不高兴了?除非,是他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可在简讯发出去的瞬间,她还是宁愿一切都只是恶作剧一场,是他故意吓唬她,逗她玩儿的,没准儿就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简讯发出去就犹如水滴入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童安薇隔了十几分钟,重新给他打了个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从来没有手机拉黑过别人,但傻子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儿,佟昊就是故意的。 之前一直忍着没哭,一来在外面怕人看笑话,二来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不想方寸大乱六神无主,可眼下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眼前瞬间就模煳了。 微微张着嘴,童安薇蹙眉,不停地深唿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肆意妄为的哭,不然待会儿出去室友看见,她没法儿解释。 从洗手间出来,童安薇先去洗了脸,里面室友们围在一起吃东西,等看她出来时出声问:「快来,之前在外面儿没空问你,老实交代,昨晚发生了什么?」 童安薇心如刀绞,能面无表情的站着已是极致,更谬论完美的演技亦或是其他,偷偷的调节情绪,她出声回道:「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妈找我有事儿,我出去一趟。」 室友们打趣,说她是故意避而不谈,这话说对了,童安薇发觉自己没办法在寝室里待着,她做不到云淡风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崩了,还是离开的好,背上包,她几乎仓皇而逃。 一路出了校门,童安薇顺着道儿边人行路往前走,本是该找个地方嚎啕大哭一场的情绪,愣是被现实逼成了低着头默默掉眼泪,她没处去,寝室有人,家里也有人。 从夜医大开车去佟昊家差不多半小时,童安薇生生自己走去了,这一路她从茫然无助变成冷静坚定,不管怎么样,她要见到他本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要他亲口说,总好过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来到佟昊所住的小区,童安薇没有卡根本进不去,门口保安让她给业主打电话确认,童安薇红着眼眶道:「能借你这儿的座机用一下吗?」 保安也不差这点儿话费,虽然不清楚童安薇为什么不自己打,但看小姑娘漂漂亮亮柔柔弱弱的,是个男人就会心软,保安头点的很痛快。 童安薇用座机打给佟昊,嘟嘟声响起,她不确定他会不会接,等了半天,里面还是传来一声:「餵?」 佟昊手机上有存小区的保安室号码,怕有什么事儿,还是接了。 听到他声音的剎那,童安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眼泪涌上眼眶,紧抿着唇瓣,嘴唇都是哆嗦。 她也不想让保安看笑话,可是她忍不住。 佟昊又『餵』了一声,童安薇发出细微的啜泣,他便不再讲话,她怕他挂断,可她越急越是讲不出来话,看得保安都忍不住默默地递上一包纸巾,然后转身推门去外面站着了。 许是十秒,许是更久,佟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声音说不出的冷淡,「你去我那儿干什么?故意让人看笑话?」 童安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喉咙哽咽,她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手背捂着嘴,不让他听到哭声。 佟昊似是极不耐烦,冷漠又焦躁的道:「钱不用你还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童安薇完全没想钱的事情,难不成他以为她找他,只是因为钱? 强忍酸涩,童安薇道:「我们见面,把话说清楚……」 电话那头安静数秒,随后传来佟昊低沉的声音:「有什么好说的,五百万还不够买你第一次?你以为自己多金贵?」说着,他又自顾自的讽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这第一次是真的还是补的,见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 童安薇被佟昊骂懵了,因为太过冲击反而停止了流泪,握紧手中电话,她开口道:「我不要你的钱,你要分手可以,我们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佟昊那边又是沉默,童安薇双眼泛红的等着他的回答,约莫五秒钟的样子,他出声回道:「你来禁城找我吧。」 说罢,不等童安薇接话,他那头已经兀自挂断。 童安薇从安保室出来,门外不远处两名保安正在抽菸,冻得脚在地上踢来踢去,听到声音转过头,其中一个给她递纸巾的说:「打完了?」 童安薇轻轻点头,出声道:「谢谢,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 三人都挺尴尬,童安薇礼貌颔首,匆匆离开,剩下两名保安回到屋里暖和,终于可以敞开声音聊八卦,「连门儿都没进去,八成是对方不让。」 「看着年纪轻轻,怪可怜的。」 「有什么好可怜的?也不看看小区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被人给甩了,人家不接她电话,她只能用咱这儿的座机打,年轻漂亮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给人包养,不学好。」 正说着,安保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童安薇出现,手里拎着个透明袋子,里面是两杯热奶茶,她是不好意思让人在外面冻了那么半天,正好小区旁边就是个24小时便利店,她买了奶茶回来感谢。 在背后讲究人的保安无比的尴尬,也不知道童安薇听见没有,反正她放下奶茶很快就走了。
第1175章 别太信一个人 童安薇打车来到禁城,进门之后有帅气的男侍应生过来招待,她轻声说:「我找佟昊。」 侍应生听到这两个字,眼神儿微微一变,笑着让她稍等,然后去找经理,显然佟昊已经吩咐过经理,不多时侍应生再回来,对着童安薇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带到一间包间门口,推开门,里面一片黑,侍应生打开灯,「请您稍等一会儿。」 童安薇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包间里面,昏暗的光映着室内奢侈的装潢,她无心多看,只愣神的看着某处发呆,这一等就是好久。 她不怕佟昊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他既然让她过来,顶多也就是故意晾着她罢了,她等得起。 不确定两个小时还是更久,包间的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童安薇抬眼看去,走廊光亮室内光暗,那人的面孔模煳不清,但身形她一眼就认出来,是佟昊。 佟昊关门往里走,越走近她看得越真切,依旧是熟悉的那张脸,明明昨天,不对,今天下午都还在一起,可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此时却带着陌生的表情,不耐,厌烦,嫌恶。 走至童安薇面前的沙发坐下,他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边掏烟一边道:「赶紧说。」 童安薇被他的陌生惊到,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她以为他只是痞气,还从未见过他一身的戾气。 没等到她出声,佟昊吐了口烟,抬眼看向她,蹙眉道:「你不是非要见我吗?有什么话赶紧说,别耽误我时间。」 童安薇望着他,一眨不眨的道:「为什么?」 佟昊不耐,「什么为什么?」 童安薇瞳孔晶亮,「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佟昊忽然笑了,笑得无语多过嘲讽,待到唇角渐渐回落,他才看着她说:「你真以为我在跟你谈恋爱?」 童安薇面无表情,一大滴眼泪啪嗒一下坠落。 佟昊视而不见,「装,继续装,看你今天把眼睛哭瞎了,我会不会心疼你一下。」 佟昊吸了口烟,把菸灰弹在桌上的水晶菸灰缸中,自顾自的道:「挺能啊,跟你老子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怎么着,他不把你当千金小姐,改当小姐了?」 童安薇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是恐惧,而是羞愧,还有心脏窒息的揪痛,她一言不发,唯有眼泪不停地默默往下掉。 佟昊起初没抬头看她,垂着视线抽菸,连说了几句她都没吭声,他抬眼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不是你一直要跟我面对面聊的吗?来,我给你机会说,谈谈你这段时间当卧底的心得,骗人的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童安薇忍到唇瓣发抖,终是忍不住垂下视线,哽咽着道:「对不起……」 她才说了三个字,佟昊马上道:「别道歉,这种时候道歉最煞风景,而且你猜我信不信?」 童安薇想解释,可话一出口,她问:「你喜欢我吗?」 眼白泛红,她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不愿错过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佟昊想给她一记嘲讽鄙夷的笑容,可不知怎的,他没笑出来,就这样冷着一张脸看着她,开口回道:「你觉得呢?」 童安薇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而且是她有错在先,她愿意低头承认错误。 佟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表情不辨喜怒,几秒过后,他唇瓣开启,道:「过来。」 他叫她过去,童安薇僵在原位没动,佟昊又说了句:「过来。」 这一次,他声音明显轻柔了许多。 童安薇鬼使神差的站起来,绕过面前的宽大茶几往佟昊身边走,她快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拽到自己面前,她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到他身上,佟昊顺势搂着她,将她压到沙发上,二话不说俯下来吻她,手也直接往她衣摆下面钻,很快便挑开最里层的毛衣,摸到她腰腹间的肉。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过突然,童安薇本能的反抗,她伸手去拉佟昊的手,奈何力气根本抵不过,反而更刺激他,他里面的手迅速推开她的内衣,一把握住,同时另一手向下,要去解她的裤扣。 童安薇吓呆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颜面,连连喊道:「佟昊,别这样,我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努力想要弓起身子,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下一叠声的道歉。 她错了,真的错了,不该骗他,不该来到他身边,不该说喜欢他,更不该…信他。 她好怕佟昊在这里用强,就像昨天一样,她会死的,真的会死。 佟昊要的效果达到了,比预期中来的更快更好,童安薇拗不过他,在他身下喊的撕心裂肺,他已经停下动作,她还痉挛似的发抖,满眼惊恐,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反应太大,大到佟昊一瞬间的楞沖,心底不是滋味儿。喉结翻滚,他把手从她衣服里面抽出来,翻身坐在沙发上,童安薇像是被人捞上岸又挣扎了半天的鱼,此刻再也扑腾不动,只能喘息着仰面等死。 佟昊心烦的不行,掏了根烟点上,身边是她很轻的啜泣声,她怕极了他,不敢大声,怕一不小心惹恼他。 佟昊抽了半根烟,她哭声才渐渐止住,他没有回头看她,只沉声道:「别说你,你爸在我这儿也什么都不是,跟我玩儿这套,你玩儿不起,这次当给你提前上上课,别自作聪明,也别轻易给一个人下好人的定论,我早说过我不是好人,杀人放火我可以干,欺男霸女我照样儿做,你要是怕死就离我远点儿。」 用力抽完了最后一口烟,佟昊把菸头按灭在菸灰缸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不是不愿意看她,而是忽然有些不敢看她,不想看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一想到她坐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笑着说:「你是个好人。」 如今想来,该有多讽刺? 她还常说好人一生平安,只可惜,他这辈子就没有平安过,终究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第1176章 不安定的一晚 童安薇在包间里面喊得撕心裂肺,走廊里的侍应生怎么可能没听见,只不过佟昊在里头,大家也只能当睁眼瞎和开耳聋了,佟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侍应生都站在几米开外,看到他心里还纳闷儿,这么快? 佟昊面色难看,不是以往发了很大脾气的那种黑脸难看,倒像是生了一场病,单纯的面色不好,一名漂亮的女公关迎面经过,有眼色的看出佟昊不对劲儿,所以没像从前那样闹腾,只叫了声『昊哥』便要走人。 佟昊叫住她,「去116,把她送回去。」 女人聪明的没有问是谁,只听话的点头,佟昊继续往前走,等到看不见人影,一旁的几名侍应生才唿啦啦的凑过来,连连八卦。 女人听说包间里头是个小姑娘,颇为意外,低声道:「昊哥逼良为娼了?」 侍应生回道:「那女生自己主动找过来的。」 女人眼球一转,计上心头,能把佟昊气成这样还不忘嘱咐把人送回去的主儿,一看就不是路边的野花儿嘛。 「行了,你们别在背后嚼舌根子,让昊哥听到大家都不要活了。」 撂下这句话,女人迈步来到116号包间门口,先是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她一边轻轻推门,一边试探性的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女人想的比较复杂,以为包间内画面可能少儿不宜,结果并不是,童安薇这会儿已经坐起来,衣服也是穿得整整齐齐,只是状态很紧绷,惊弓之鸟一般。 看到来人不是佟昊,童安薇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但也没有完全放下,目光中充斥着警惕和防备。 女人见状,没有靠的很近,站在适当的距离,微笑着道:「你好,我是这儿的服务人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童安薇站起身,摇了摇头,以为对方是来催她走的,所以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女人跟在童安薇身后,一路出去的时候,碰巧看到元宝进来,元宝一眼就认出童安薇,眼底闪过一抹诧色。 女人打招唿,「宝哥。」 元宝点头,随后看着女人紧跟童安薇往外走。 来到楼上私人办公区,元宝推门往里走,拐过死角便是一处很宽敞的空间,落地窗旁摆着环形沙发,此时佟昊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抽菸,听到声音也头不抬眼不睁,元宝打量他的神色,出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佟昊淡淡道:「不在这儿在哪儿?」 元宝道:「我刚来的时候看到童安薇在楼下出事儿了,你都不管管?」 此话一出,佟昊当即眼皮一掀,一眨不眨的盯着元宝看,沉声问:「她怎么了?」 元宝目不转睛的回道:「受伤了。」 佟昊盯了元宝几秒,随后垂下视线,继续抽菸,元宝坐到佟昊面前,『啧』了一声:「这么沉得住气?」 佟昊拉着脸道:「我没心情开玩笑。」 元宝道:「我说真的,她真受伤了,这儿。」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位置,「连我都看出来了,你把她怎么了?」 佟昊把菸头按灭,抬起头淡淡道:「现在上头还没查到童远身上,既然他这么想找死,那就送他一程。」 元宝不置可否,开口说了件别的事儿,「我听说方慧出事儿了。」 佟昊刚抽完烟,这会儿又点了一根儿,随口问:「怎么了?」 元宝说:「心脏病突发,已经送医了。」 佟昊道:「死了好,一了百了,反正活着也出不去那堵墙。」 元宝听出佟昊话里话外的戾气,知他心情差到极致,所以没开他的玩笑,兀自说:「盛浅予申请去医院陪护,被拒绝了。」 佟昊冷声道:「还当夜城是她家做主呢?陪护是不可能了,陪死还差不多。」 元宝道:「党家不可能再给方家翻身的机会,别说翻身,就是最底线的优待都没有,我在想方慧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 佟昊心情很差,反而可以极度冷静的去分析一些事情,他说:「方耀宗只有方慧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死了,让方老头白髮人送黑髮人,也是挺绝的。」 元宝跟佟昊目光相对,佟昊知道元宝肯定也有这种想法,只是想归想,谁也没有证据证明是真是假,而且都到了这种地步,真真假假又有谁会在乎,说穿了不过是成王败寇。 佟昊抽了口烟,道:「你对党贞好点儿。」这是好兄弟的肺腑之言,也不看看现在上头那位多强硬的手腕儿。 元宝勾起唇角,温柔笑道:「她现在对我是越来越好了,今早我睁眼,发现她竟然在厨房给我煎饼。」 元宝是想到党贞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觉得可爱,无心戳佟昊的软肋,佟昊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后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淡淡道:「煎个饼就是好了?你也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元宝道:「煎饼是没什么好稀罕的,关键看是谁煎,几点煎,愿意为你早起做饭的女人可不多。」 佟昊胸口发闷,本来就不高兴,如今更不高兴了。 当天晚上一共有两件事儿发生。第一件是禁城女公关打给佟昊,说童安薇没回家,进了间小旅馆,佟昊心底一阵搓火,都说了小旅馆,可想周边环境安全根本保障不了,她也真是记吃不记打,屡教不改,都说了… 憋气,但佟昊什么都不能说,他现在以什么资格去管教童安薇?别说她进小旅馆了,她进哪儿他都管不着,而且他能猜出她为什么不回学校也不回家,因为怕人看到她哭过。 她也没什么钱,只有请他吃饭的时候才特别慷慨,每次都要给他买五样以上的东西,别人都是男朋友替女朋友忙叨,她正好反过来,让他坐下等,美其名曰是他年纪大了,她得尊老爱幼。 佟昊在电话里面什么都没说,可转头还是叫人去看着点儿,以防万一,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好歹她跟过他,他不要她可以,总不能让什么乌七八糟的人缠上她。 第二件事儿,方慧心脏病发紧急送医,在经过四十几分钟的抢救过后,医生宣布患者抢救无效,死亡。
第1177章 乔治笙的心头刺 宋喜上了一台近六个小时的大型手术,晚上回家很早就睡了,是隔天才知道方慧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有些诧异,但心里也没什么波动,毕竟方盛两家皆是仇人,斗了这么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经歷了这么多之后,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悲天悯人之心,只会庆幸在这场博弈中活下来的是自己,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 宋喜问:「方耀宗和盛家那边儿什么反应?」 乔治笙道:「方耀宗跟盛峥嵘都是没办法出狱的,盛浅予昨晚提过要去医院,被拒绝了。」 宋喜道:「盛极一时的两家,现在方慧死了怕都没人给送终。」 乔治笙道:「盛宸舟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宋喜道:「盛家也就剩下他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餐,宋喜待会儿还要去上班,乔治笙道:「最近心外很忙吗?」 宋喜看着他道:「问这个干嘛?」 乔治笙不动声色的回道:「不忙的话休息几天,我带你出去,你之前说夜城太冷,去滨海吧。」 宋喜眼底闪过狐疑,出声道:「都快过年了,往外跑什么?有什么事儿吗?」 乔治笙说:「没什么,怕你太累。」 宋喜道:「我近一年休了快十个月,你找理由也找个靠谱点儿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原本垂着视线吃东西,闻言,抬头看向宋喜,开口道:「盛浅予没能见到方慧最后一面,在牢里大骂方家和我们,说别高兴的太早,我们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一直都在被人利用算计,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喜见乔治笙一脸的讳莫如深,她平静的说:「你信她的话?她之前在英国还说会找人杀了我们呢,你跟我爸派了那么多人去查,夜城都快翻个底儿掉,如果有危险人物,除非藏耗子洞里能不被发现。」 「女人疯起来什么狠话都会说,现在方盛两家的主要人员都在里头关着,上头又在极力打压跟他们来往密切的人,墙倒众人推,你觉得谁还会在这种时候替他们卖命?不过是说出来解恨的。」 宋喜很淡定,一口包子一口粥,中间还能吃几口小咸菜。 乔治笙不置可否,表情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样子,宋喜给他夹了个灌汤包,劝道:「我会小心的,你也别太草木皆兵,不然就算方盛两家的人在牢里,你也不能安生,日子还过不过了?」 乔治笙吃了宋喜放在他盘中的包子,开车送她去长宁,而后打电话给元宝,叫他联繫一下,他要去见盛浅予。 元宝微顿,随后道:「因为盛浅予在里面说的话?」 乔治笙跟元宝就不用藏着掖着,直言道:「我不能赌。」 元宝说:「方慧刚死,上面儿一定会盯死方盛两家的人,现在去见她,怕有心人会拿来做文章。」 乔治笙道:「党家巴不得看是谁这么想做文章。」 元宝明白,「我马上找人安排。」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一般人自然是见不到的,没有上头点头,谁也不管用,然而乔治笙还是在当天就见到了盛浅予。 盛浅予是重犯,又是眼下需要特殊『关照』的人,所以乔治笙跟她见面的时候,两人中间隔着一面墙的铁网,不知是怕外面人对她做什么,还是怕她对外面人做什么。 再见,她一声囚服,手上戴着手铐,人瘦的不行,就剩下了一把骨头,原来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面孔会让人想到弱不禁风四个字,如今,唯剩下憔悴跟枯藁,像是换了一个人。 乔治笙坐在盛浅予对面,身边没有留人,她微垂着视线,声音淡漠的道:「你来干什么?」 乔治笙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盛浅予缓缓抬起头,消瘦的面孔上,一双眼睛早就失了神彩,看起来像是两颗质量较差的玻璃珠子,她一眨不眨的望着乔治笙的方向,开口道:「你怕了?」 乔治笙不说话,盛浅予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我说呢,你怎么可能来看我…原来还是为了宋喜。」 乔治笙面无表情的说:「你在外面的人是谁?」 盛浅予重新垂下视线,似笑非笑,半晌才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乔治笙道:「昨晚死的是你妈,你不好奇下一个是谁,是你爸,还是你外公?」 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就能把人戳的肠穿肚烂,盛浅予掀起眼皮,本就泛红的眼白,此时更是透露着阴冷的的毒,像是隔着一层铁网也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她越是怨恨,乔治笙就越是淡定,他倒并非是用胜利者的姿态来面对她,他只用以宋喜丈夫的身份坐在这里,就足够盛浅予崩溃抓狂。 两人四目相对,乔治笙率先开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或者那些人是谁,我保你爸和你外公的命。」 盛浅予一言不发,瞪他瞪到双目发红。 乔治笙目不转睛,半晌,他再次开口,主动道:「如果你因为还爱我所以要报復我,那你就叫人沖我来,如果你仅仅因为输得不甘心,那我劝你认清时势,能保一个算一个,你妈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也只是希望你还活着,你要是一心想死,就当你妈白死了吧。」 盛浅予眼眶越发的红,白色的眼球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她恨,恨乔治笙从不曾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软话,他对她向来是威胁,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宋喜。 眼泪无声的滑落,盛浅予垂下视线,忽然笑了,笑容中没有讽刺,像是一瞬间真的想开了,爱了这么多年,求了这么多年,哪怕他结婚生子,她还是死不肯放手,到头来,究竟图什么? 在英国的时候,她不忍心要他的命,不然他跟宋喜之间必有一死,是她心软,所以他用自己的命去救宋喜,结果他们两个都没死,倒是让她在这里生不如死。 眼泪一滴滴落下,盛浅予开口,声音不悲不喜的道:「乔治笙,你要是有本事就送我们全家下去团圆,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外面的人是谁,我就是要看着你担惊受怕,看着那人牵着你们的鼻子走。」 抬起头,她盯着他的脸道:「我祝你们日夜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说罢,她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1178章 磨人磨己 从前乔治笙以为自己是了解盛浅予的,可是一路走来,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儿…也许,他从不曾看到她真实的一面,就好比现在,他也分不清她是气话还是真有其事。 离开监狱,元宝在外等着,乔治笙面色并不好看,出声道:「叫昊子多派些人在喜儿身边,继续查,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元宝道:「我来安排,他最近也挺糟心的。」 乔治笙问:「他怎么了?」 元宝嘆气,「童远给盛家做过事儿,现在方盛两家都倒了,上头又在清查『余党』,童远想跳到咱们这条船上,给昊子使了美人计。」 乔治笙目光一沉,冷声道:「不用看我,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元宝抿抿唇,如实道:「这回还真不光是看着乔童两家的交情,童远拿自己的私生女使计,我跟昊子刚开始也都在观望,昊子对那小姑娘挺上心的,我也看得出来,他心里不希望这件事儿跟童远女儿有直接关系,但童远女儿早就知道,是故意接近昊子的,他这几天火气很旺,到底把人小姑娘收拾了一顿,自己也跟着憋气窝火。」 乔治笙问:「他喜欢童远女儿?」 元宝笑了笑,「本人死不承认啊。」 乔治笙说:「对方喜欢他吗?」 元宝道:「如果不是天生的演员,那就应该是真喜欢吧。」说着,他忽然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昊子还假模假式的跟人谈了几天恋爱呢。」 乔治笙也被戳到笑点,勾起唇角,几秒后道:「他可不是会搞这种形式的人。」 元宝道:「谁说不是呢,他要想收拾人,别说一个小姑娘,一大小姑娘也能整的明明白白,非要搞这么个么蛾子……」 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他也老大不小了。」 元宝应声:「替他愁得慌。」 最愁的人莫过佟昊了,是他把童安薇耍了一熘够又挫了一熘够,最后赶走的,可做到这样他心里还是搓火,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不光胸口堵得难受,后来就连心口都莫名的开始翻搅。 喝了好多酒,醉了就直接在禁城楼上睡了一夜,睁眼已是隔天上午十点多快十一点,佟昊第一件事儿就是拿手机,手机上没有他想看到的电话号码,他想了想还是打过去了。 对方接通,叫了声:「昊哥。」 佟昊宿醉,头有些疼,声音低沉不耐的问:「她回学校了吗?」 对方道:「我一直在旅馆外面守着,没见童小姐出来。」 佟昊闻言沉默,几秒后才道:「那边儿只有一个门?」 他这么一问,倒把对方问的有些毛,生怕没看住人给佟昊耽误事儿,连连道:「应该没有…我去问问。」 佟昊挂断,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洗手间,脱裤子尿尿,本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可他脑海中却突然蹦出童安薇在他身下蹙眉喊他名字的画面,前两次是痛苦挣扎,等到后面就是其他的韵味……不过是想想,某处眼瞧着就起了变化。 佟昊心神一乱,更加烦躁,抖了抖提起裤子往回走。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佟昊接通,里面人道:「昊哥,我问过了,童小姐没走,还在房间里面,她续订了。」 佟昊眉头一蹙,顿了一下才说:「知道了。」 男人没收到让他撤走的命令,还是会原地留守,佟昊不晓得童安薇搞什么鬼,今天又不是周末,她这种死活不肯缺课的人,怎么可能不回学校?她窝在旅馆里面干什么?不会想不开要自杀吧? 脑中瞬间浮现出四五种自杀的方式和画面,佟昊越发的焦躁,可让他过去找她,那是不可能的,她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儿? 拿起床头柜处的烟盒,本想抽根烟缓缓焦躁的情绪,结果烟盒空空,当即,佟昊气得想杀人。 童安薇只想一个人躲起来,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情绪,想哭就哭,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不用顾忌周遭人的眼光,也不用想这几天会落下多少节课,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说战战兢兢,也时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能懈怠,她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两口人的日子,除非她有一天混好了,不然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她不偷鸡摸狗,也不耍奸卖滑,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错事儿就是答应童远去骗佟昊,她以为公平的是童远出钱她出人,只要她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不算大逆不道吧? 可佟昊还是给她上了终生难忘的一课,让她明白天黑路滑人心复杂的道理,她以为自己是聪明的,其实最蠢;她以为看得到最差的结果,可结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心里疼的要死,真想一闭眼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童安薇心知肚明,疼死她都不会去自杀的,自杀的代价太大了,她同样负担不起,所以只能偷偷的躲起来养伤,待到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从此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童安薇交了三天的房钱,给寝室同学发了简讯,说家里有事儿,让她们帮忙请假,又给曾映如发了简讯,说学校这几天会有课业,很忙,忙完了她会主动打电话回去,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她开始了自我痊癒的治疗——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让伤痛随着逐渐力竭的身体一同归于平静。 她打小儿就这样,难过的时候一个人躲起来,不要打扰到周边的人,慢慢的自然会好,然后心会变得更强大。 童安薇在房里躺了三天,这三天每天都有人来敲门,有一次是保洁问需不需要打扫,有一次是来推销东西,还有一次是敲错门,童安薇都会隔着门拒绝,对方也没有纠缠,都是应一声就离开。 佟昊那边得知童安薇的房里有人应,刚开始是悄悄地松了口气,可气还没等完全落下去,马上又开始生气,三天不出门,也没点过任何东西进去,她是想活活饿死自己吗? 第四天早上,童安薇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乔家的保镖马上打给佟昊,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佟昊迷迷瞪瞪,「什么事儿?」 男人道:「昊哥,童小姐出来了。」
第1179章 口嫌体正直 童安薇离开旅馆之后没有马上回学校,而是打车去了一处私立医院,这家医院是当初佟昊介绍她实习的地方,她把工作辞了,负责人只知道是佟昊打过招唿的,却不知两人已经闹掰,第一反应就是问哪里待的不舒服,为什么要走。 童安薇微笑着道:「大家都对我很好,王医生也很照顾好,是我学校那边儿临时有其他安排,所以只能……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关照。」 童安薇辞退实习工作后离开,负责人马上联繫中间人,中间人又联繫了佟昊,佟昊听说后不动声色的说:「随她。」 反正她现在又不用还钱,自然不用再辛苦工作。 童安薇回了夜医大,佟昊也撤走了留在她身边的人,是真打算从此往后老死不相往来。此时已是一月下旬,学校里面忙着考试,然后就要放寒假了。 身边人都在讨论寒假怎么玩儿,没见谁要打工,童安薇默默地在网上搜自己可以做的工作,某天专业课教授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寒假有没有想要实习的意愿,学校这边跟几家私立医院有合作,可以推荐她过去。这对童安薇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她连连答应。 一共有三家私立医院,普通学生想要去实习,还要交钱参加,但像童安薇这种特别优秀,又有教授保驾护航的,她可以带薪实习,虽然工资不高,但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教授替童安薇选了一家,说是这家私立医院专门是做男科的,在业内也小有名气,可以让她过去体验一下,童安薇欣然答应,根本没在意这家医院的背景。 年前是佟昊跟元宝最忙的时候,很多应酬,两人恨不能把自己拆开了,一天赶四五个局都是常事儿,好不容易碰到一起,佟昊惯常调侃,「这么忙,你家党贞不挑理?」 元宝道:「她姐和其他亲戚都回来夜城过年,最近她也挺忙的,顾不上。」 佟昊道:「今年准备带什么礼物去拜你岳父啊?」 元宝说:「我本人不就是最好的大礼?」 佟昊斜了元宝一眼,轻哼:「谁给你的自信?」 元宝笑的得意,「沅沅。」 佟昊嫌弃的别开视线,显然是后悔自己搭这茬儿,元宝低声道:「欸。」 「嗯?」 「知道童安薇最近怎么样吗?」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名字,佟昊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实际上还是明显的沉下脸,冷淡的道:「关我什么事儿?」 元宝打趣:「好歹人家也是你女朋友,你就这么不闻不问的?」 佟昊冷声道:「跟过我的女人多了,我哪个都问,问的过来吗?」 元宝感慨道:「怪不得人家不在你介绍的医院里实习了,换个地方也好,这家私立医院是她男朋友开的,她学男科的吧?男科看病可是要脱裤子的,啧,说不上是谁占谁便宜……她也看过你的吧?「 元宝侧头看着佟昊,眼中充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挑衅神情,佟昊沉脸回视,元宝这几句话里,一句一个雷,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从哪句开始被惹毛的。 元宝跟他对视,笑着问:「你因为哪句不爽?男朋友还是占便宜?」 佟昊被问到关键点,不想暴露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黑着脸不说话,好在元宝恰好被人给叫走,不然佟昊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回应的话,该死的元三八。 佟昊发誓他不想再搭理童安薇,也没有刻意记挂着她,可是当晚局散,他还是叫人打听她去了哪家医院实习,以及『男朋友』的问题,这一打听才知道,童安薇去了贺度家的医院。 贺度,打从佟昊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知道他对童安薇抱着男女之间的想法,怎么,这才离开他身边多久,马上就另找新欢了? 夜深人静,佟昊清晰感觉到自己被气得火冒三丈,气她跳槽的速度,找新欢的速度,忘记的速度。 她怕是忘了,他当初怎么跟她说的,别太信一个人,他不是好人,难道贺度就是吗?到底是她本人就如此见异思迁,还是贺度用甜言蜜语趁虚而入了? 一整晚,佟昊眼睛都没合上,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可他又拉不下脸去找童安薇,因为说别见面的人也是他,这会儿去找她算什么? 丢不起这个人。 一晚抽了一包半的烟,天蒙蒙亮的时候,佟昊手机响了,白勐打来的,佟昊没睡觉,接的很快。 白勐说话更快,「不好了昊哥!」 佟昊正烦着,当即蹙眉道:「我好着呢,你让人踩着尾巴了?」 白勐道:「童小姐让人给带走了!」 佟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勐说的童小姐是谁,当即面色一沉,他出声道:「怎么回事儿?」 白勐说:「宝哥让我去跟童小姐,我刚看到童远身边儿的人约了童小姐出来,他们说什么我没听见,但童小姐明显不愿意,他们捂晕了给塞车里带走的。」 佟昊沉声问:「你干嘛吃的?」 白勐委屈的道:「我就一个人,他们来了不少人,我怕打不过倒碍事儿……我一路跟着,知道他们把童小姐带哪儿去了。」 佟昊问清地址,拉着脸来到床边,伸手往床头后面一摸,摸出一把枪来,原本已经把枪别在后腰上,但是转念一想,快过年了,查的严,别给乔家惹事儿,而且对付童远身边的人,也犯不着带枪,他刚才是气懵了。 把枪放回原处,佟昊出门开车往白勐说的地方去,那是一处近郊的度假别墅区,原本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佟昊四十分钟就开到了,把车停到某栋别墅门前,推开车门跨下来,都没等白勐,一脸肃杀的往门口走。 除了警察抓人之外,没见过谁这么光明正大直接站人门口敲门的,不对,佟昊是踹门,踹了几脚里面没人应,佟昊绕到一层窗户前,外套裹着右手,一拳把玻璃敲碎,然后利落的翻进去。 整栋别墅都没开灯,佟昊直觉客厅里有人,他带着警惕和防备,绕过背对的沙发,果然看到上面躺着一具人影,定睛一瞧,童安薇。
第1180章 日子每天都惊心动魄 佟昊迅速来到沙发旁,借着窗外的路灯光,隐约能看到童安薇模煳的面庞,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叫她的名字,「童安薇?」 童安薇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晕了。 佟昊一手探到她背下,另一手穿过她膝弯儿,正要用力将她抱起,忽然,灯亮了。 整个别墅大厅亮如白昼,让刚刚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佟昊眯了下眼,转过头,他目光愤怒又冷戾,结果看到的不是陌生的脸,而是站在开关处的元宝。 佟昊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元宝,几秒之后戾气才散,元宝勾起唇角道:「呦,这是谁啊?」 佟昊眼底的杀气敛起,怒气却没有散,抽回手站起身,他不开口也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元宝丝毫没在怕的,依旧笑着说:「比我想像中来的还快,闯几个红灯?」 佟昊望着元宝,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想再看见党贞了是吧?」 赤裸裸的威胁。 元宝道:「有本事你去抓宋喜,这主意笙哥出的。」 同样是威胁,元宝就说的云淡风轻。 佟昊黑着一张脸,现在才弄明白为何白勐不跟着进来,怕是早一熘烟儿跑没影了。 被人耍本就心情不好,被人拆穿心思之后再耍,佟昊什么都不想说,迈步往大门口方向走,元宝叫住他:「欸,你不把童安薇带走?」 佟昊沉声道:「谁带来的谁弄走。」 元宝在他快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出声道:「她要是真喜欢你呢?」 佟昊停下脚步,瞥眼看向元宝,情绪已在焦躁和大怒的边缘。 元宝像是没看见,面色如常的道:「昨天我见过童远,我一提美人计三个字他就懵了,赶紧解释说没想要害你,而且童安薇是真的喜欢你,三令五申她绝对不会帮童远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她的确知情,因为她妈欠了高利贷,童远帮忙还的,这些她也都没撒谎。」 佟昊依旧黑着一张脸,不辨喜怒的道:「你信他的话?」 元宝道:「他整个人我都不信,已经通知有关部门去抓他,他跟盛家有牵连,底子又不干净,跑不掉要坐牢的结果。」 说着,元宝盯着佟昊的脸,继续道:「但我信童安薇,你也调查过她的底细,她们母女这些年跟童家几乎没来往,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也没说坑蒙拐骗过,这回是她妈被人坑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要出人命,才有她跟童远的交易……我们都有过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别拿道德说话,活都快活不起了,脸重要命重要?」 元宝知道佟昊最忌讳的是什么,骗他是其一,骗他认了真动了心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想他当了一辈子的恶人,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想要发回善心,结果让人骗个底儿掉,他能轻易饶了童安薇? 但如果童安薇有目的的接近在前,真喜欢他在后,那佟昊不是不能原谅的,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有道德的人,最最关键的是,他喜欢她,只是缺了个台阶下而已。 如今元宝已经把台阶洗好擦干净递到他脚下……「我再说一遍,今天的事儿是笙哥让做的,跟我没关系,你最好别打党贞的主意,不然到时候吓到她,不是我放不放过你的问题,而是她爸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别说我没提醒你。」 简而言之,冤有头债有主,要找找乔治笙,要抓抓宋喜。 说完,元宝迈步往门口走,在跟佟昊擦肩而过之际,佟昊蹙眉道:「你去哪儿?」 元宝侧头道:「回家啊。」党贞还在家等着他呢。 佟昊想说沙发上那个怎么办,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免得被元宝花式怼回来,难堪的还是自己。 元宝给予一个算你有自知之明和似笑非笑的表情,开门离开。 一转眼,别墅里就只剩佟昊跟童安薇两个人,他打破的玻璃距离客厅沙发很近,外面唿唿地冷风灌进来,沙发上童安薇的头髮都被吹的飘起,佟昊迈步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将人打横抱起来,出门放进车里,带回家。 元宝不知道佟昊会来的这么快,如果换个有脑子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找漏洞,佟昊却是关心则乱,白勐一记电话就把人给调来了,早知就不给童安薇下三个小时的药。 佟昊也来气,把人带回家,一路上童安薇始终没醒,哪怕把她放在床上,她也丁点儿反应都没,虽说这种药不会对身体有多大影响,但人就这么挺尸似的,看着心里泛堵。 童安薇昏足了三个小时才醒,刚睁眼人有些懵,呆呆的望着房顶,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到是哪儿,慢慢的,记忆开始逐渐涌来……学校已经放假了,曾映如在上夜班,她一个人在家,半夜有人给她打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之后,对方说是元宝。 童安薇知道元宝是谁,佟昊身边那个长的好看又温和的男人,元宝说在她家楼下,有些事情想当面告诉她。 童安薇应该吃一堑长一智的,佟昊是什么人,他身边的人又岂是善类?凌晨几点被个不熟的男人打电话叫下楼,怕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下去,可只因为他是佟昊的朋友,她还是下去了,然后……再一睁眼就躺在了一张灰色系的大床上。 童安薇动了动手指,身体渐渐变得有力气,她撑着手臂坐起来,房间里亮着暖色系的灯带,她侧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只透明的水晶苹果,苹果里面有绿色的松树,树下是沉寂的白色『雪花』。 这是…她送给佟昊的圣诞节礼物。 怪不得她刚刚觉得这里眼熟,这是佟昊的卧室! 当童安薇察觉到自己身在何方时,第一反应就是恐惧,彻头彻尾的恐惧,掀开被子,自己穿着衣服,但光是这样也不能让她有安全感,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本能的想要逃。 结果一条腿刚迈下床,余光瞥见门口处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佟昊一手夹着烟,另一手拿着水杯,本想进来看看她,正对上她那双兔子似的惊恐目光。
第1181章 佟老师在线教学 童安薇看到佟昊,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远一点儿,身体向后,做出要退回到床上的动作,可转念一想,床…她最恐惧的地方,尤其是他的床,童安薇又迅速把床上的那条腿拿下来,直挺挺的站在床边,整个人只能用不知所措四个字来形容。 她所有的动作佟昊都看在眼里,也完全能想到她这一系列动作背后的心态,如果面前有路的话,她应该是慌不择路了吧? 站在门口看了她几秒,佟昊迈步向前,真的,他除了正常迈步什么都没做,发誓连表情都没变过,可童安薇却吓得本能后退,后脚跟踢到床边,一个踉跄差点儿坐在床上,可床上有『鬼』,她碰了一下马上弹起,随后尽可能躲得远远的。 佟昊早已停下脚步,自打禁城一别,这是近期两人第一次碰面,他竟不知她怕他怕成这副样子,怎么着,他能吃人吗? 童安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瞬间一片滑腻,她不想看见佟昊,却又不得不用余光瞄他,因为怕他靠近,怕一个晃神儿,再抬头他就站在面前。 佟昊心底不是滋味儿,莫名的不爽夹杂着莫名的紧緻,像是心被人提起来,上不去也下不来,就这么在半空中悬着。 这会儿房间中最少经歷过长达十秒钟的沉默,终是佟昊忍不住开口,声音不辨喜怒的道:「你怕什么?我是救你,不是害你。」 童安薇不出声,谁知她心底怎么想。 佟昊迈步往里走,夹在手指间的烟已经攒了挺长一截菸灰,他将烟按灭在床头柜处的菸灰缸里,随口道:「喝水。」 他将杯子放在一旁,童安薇迅速的瞥了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只默默地憋红了眼眶,身体的紧绷表示着排斥,她不敢哭出声,事实上就连大声唿吸都不敢。 佟昊先是一愣,紧接着蹙眉道:「你以为水里有药?」 说着,他像是被戳到怒点,忽然拿起水杯一口喝了大半,瞥着童安薇的方向道:「捂晕你的人不是我,你以为是我故意叫人把你带这儿来的?」 童安薇嘴里泛酸,很怕,很委屈,微垂着视线,她小声道:「我能走吗?」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能走吗? 他记得她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她是真的喜欢他。 佟昊沉默,童安薇垂着视线站在他几米之外,也庆幸主卧够大,不然更近的距离只会让她更加抓狂,可眼下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里害怕,表现在身体上就是僵直,佟昊见的人多了,偏巧十个里面有七个都是怕他的,怕一个人的状态,他再熟悉不过。 半晌的静谧,佟昊再次开口,还是那句话:「你怕什么?」 童安薇低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回道:「对不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骗你了,以后我不会在你眼前出现…你让我走吧。」 佟昊这次回的很快,「你说走就走?」 童安薇紧抿着唇瓣,眼泪连着往下掉了两颗,佟昊沉着脸往她的方向走,童安薇本想硬骨头的刚在原地,可她实在是太怕他了,没经歷过的人不能体会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强大压迫感。 在两人距离缩短到三米以内时,他每往前迈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他也不阻止,因为眼看着她身后就是墙了,退无可退,童安薇终是很轻的抽泣出声,佟昊没再往前走,而是坐在了床尾,安静的看着她,她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贴着墙壁站着,头也垂着……某一瞬间他心底恶趣味丛生,总觉得这一幕莫名的刺激。 盯了她一会儿,佟昊张口,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纵观两人相识的所有时间里,他每次对她说『过来』之后,可都没什么好事儿,尤其是最后一次在禁城,她那么信他,可过去之后呢? 童安薇当然没有过去,而是咬着唇内的肉,强忍着不敢大声哭。 佟昊又不是变态,见把人逼到这份儿上,他心里也不落忍,出声说:「还想不想走了?」 果然话音落下,非常有用,童安薇当即收住哭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佟昊道:「你愿意站着就站着,我问你几件事儿,答完就走。」 童安薇憋回眼泪,靠墙站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佟昊第一个问题是:「后没后悔做这种事儿?」 童安薇点头,岂止是后悔,死的心都有了。 佟昊再问:「后没后悔遇见我?」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短时间的楞沖,而后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她点头的幅度很小,可佟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自然是看清楚了。 见状,他眼底瞬间浮上一层怒意,沉声道:「你后悔遇见我?」 童安薇这次清晰的点了点头,她一直没看他,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在房内安静了半晌之后,又听到他问:「恨我吗?」 童安薇摇头,佟昊问:「为什么?」 童安薇垂着视线,低声道:「自作自受。」 听到这四个字的瞬间,佟昊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心口的一阵揪痛,其实她说的没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没做错,可这会儿的心疼也是真的。 为了缓解内心的不适,佟昊自顾自的说:「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童安薇连着回答他几个问题,这会儿情绪破天荒的稳定下来,没有掉眼泪,也没有太多的恐惧,像是看透了,也像是豁出去了,反正今天的果都是从前的因,怪不得旁人心狠手辣。 佟昊半天没再出声,童安薇以为他问完了,也许下一句就是该让她走了,结果他沉默良久,忽然问:「还喜欢我吗?」 童安薇心勐地一慌,也就是眼帘垂着,不然眼底的慌乱清晰可见,刚刚才放松些的身体再次悄无声息的紧绷,她贴靠着墙壁,不点头也不摇头。 佟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催问道:「问你话呢,还喜不喜欢我?」 童安薇眼眶灼热,鼻子和嘴里都在泛酸,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像是怕他看不见,嘴上还说:「不喜欢。」 佟昊问:「从来就没喜欢过,还是现在不喜欢了?」 童安薇强忍着眼泪,一字一句的回道:「从来就没喜欢过。」
第1182章 哄不好了 她宁愿承认自己错了,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他,被他当成物件一样随手拿起,再随手扔掉,想他将她折磨成那副样子,他就是故意羞辱,她却还在为他开脱,以为他是喜欢她,一时走火入魔罢了。 但凡她清醒一点儿,早就该看出他的动机,哪里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谈恋爱,只是想将她高高的捧起,然后再狠狠地抛下。 坐在床尾的佟昊早就黑了脸,凝视着面前的童安薇,他一言不发,半晌忽然起身,几步就走到她面前,快到她来不及反应,身前一暗,她惊慌着想要跑,佟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墙壁上。 童安薇吓得不行,根本没想过反抗,而是偏开头尽量离他远一点儿。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几次反抗得来的结果尽是不如意,她早就知道反抗没有用。 佟昊离她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不是香水味,而是洗衣液的香,睨着她侧过去的脸,他低沉着声音道:「转过来。」 童安薇不转,唇瓣紧抿,偷着咬牙,忍着恐惧,忍着心酸,忍着想要流泪的冲动。 佟昊等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是不打算转头了,这才腾出一只手去扳她的脸,童安薇也空出一只手,当即用力往他胸口处推……佟昊被他推离了几寸,马上抓住她的手腕,童安薇蹙眉道:「放开我!」 她以为自己不敢反抗他,明知反抗了也没好果子吃,可大祸临头她还是做不到安静等死。 佟昊一手抓着她的一只手腕,突然往前跨了一步,直接将她逼至墙上,两人身体贴在一起,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面无表情的道:「你说放就放?」 童安薇别开视线不看他,佟昊也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软玉温香在怀,他压着压着突然就起了歹念,男人的兴致,向来是说来就来不受控制的,哪怕前一秒他都没想过,但是这一秒…… 气氛陡然变得隐晦而暧昧,虽然佟昊什么都没说,可童安薇现在也是经歷过人事的女人,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她察觉到空气中瀰漫的淡淡怪异,被他扣住的手臂开始挣扎,她急声道:「你让我走吧……」 佟昊依旧用高大的身体压着她,让她置身『两堵墙』之间,动弹不得,喉结微动,他低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童安薇挣着,「我再也不来了…」 佟昊眸子一暗,一声不吭的沉默几秒,而后突然拽着童安薇的胳膊往前,后背离开墙壁,他一闪身,她面前就是那张铺着灰色系床罩的大床,佟昊将人按在床上,身体帐篷似的罩在上面。 身下床很软,可童安薇被甩到上面还是脑子一晕,眼前有几秒钟看不清人,她本能的反抗,佟昊将她双腕扣在一只手里,举到头顶,她失声喊道:「我错了,佟昊,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脸上写满惊恐,声音都带着颤音,因为无可奈何,只剩下求饶。 佟昊见状,顿时失了霸王硬上弓的心,攥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力气,童安薇把手收回来,没有去推佟昊,而是交叉着双臂挡在面前,哭得特别伤心。 佟昊跨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的睨着,想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怎么说,只好翻坐在一边,默默地抽菸。 他半根烟抽完,童安薇已经收住了哭声,只是手臂还挡在面前,看不清脸上表情,他想了想,把整包纸巾递过去,往她手臂上碰了碰。 童安薇刚被碰到的时候本能的一缩,佟昊蹙眉道:「纸。」 童安薇不接,佟昊把烟叼在嘴里,自己连抽了几张,随后去掰她的胳膊,童安薇跟他卯上了,死活不肯把手臂移开,还一翻身从躺着变成趴着,彻底把脸压住。 佟昊把唇边烟夹走,出声道:「跟我耍性子呢?」 房间中鸦雀无声,他看着趴在床上的纤细身体,她在哭,但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是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佟昊分不清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心软多一些,他想哄她,可递纸她不要,沉默片刻,他出声道:「别哭了。」 声音说不上温柔,也听不出喜怒。 童安薇努力忍着崩溃边缘的情绪,半晌,开口道:「你让我走吧。」 佟昊问:「去哪儿?找你男朋友诉苦去?」 童安薇不回答,她压根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佟昊却直言问道:「你跟贺度是什么关系?」 童安薇从他口中听到贺度的名字,心底狐疑,就连眼泪都止住了,但她不想跟他讲话,也不知道他抽什么疯。 佟昊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尤其她还一再沉默,他张口便是威胁恐吓的言语:「你是不是穿着衣服不会说话?」 童安薇心底一酸,马上眼泪就涌上来,一边哽咽一边回道:「他是我朋友。」 佟昊冷声道:「朋友还是男朋友?」 童安薇觉得佟昊真会侮辱人,杀人都不见血的,攥着拳头,她努力忍着眼泪,沉声道:「朋友。」 说着,她慢慢从床上翻坐起来,他看到她在擦眼泪,然后对他视而不见,下床要走。 心底一愣,佟昊道:「站住。」 童安薇站在原地,背对着佟昊。 佟昊说:「我让你走了吗?」 童安薇暗自稳定唿吸,几秒之后,她转过身,红眼看着坐在床边的佟昊,主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佟昊打量她的脸,她没有表情,眼底也透露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像是无论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话来,她都能承受。 他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一声,跟谁俩叫板呢? 同样面无表情的回视着她,佟昊意味深长的道:「你猜我想干什么?」 童安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数秒过后,开口道:「我会还你钱,连本带利还给你,欠你的我都会还清。」无论是钱债还是情债,该是她承担的,她一样都不会逃。 佟昊没想到她会提钱,当场被气到冷笑,他出声问:「你拿什么连本带利还给我?」顿了顿,「找谁借?怎么借?」 童安薇道:「不用你管。」 佟昊闻言,身上杀气顿现。
第1183章 硬钢出来的喜欢 他本就是个容不得别人刺儿他的性格,更何况童安薇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乖顺的,这会儿突然『翻脸不认人』,佟昊表示接受不了。 他明显的沉下脸,童安薇又不是瞎子,哪怕做好了跟他死磕到底的准备,可害怕还是本能的,果然,佟昊在冷眼盯了她半晌之后,沉声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她心底一沉,本不该呛茬的,可却不知哪根弦没搭好,兀自开口回道:「我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是好人,我也不该轻易信人,你说的话我都记着,记一辈子。」 佟昊听着她冷静的声音,面不改色的道:「所以你掉头就去找个『好人』?谁这么冤大头肯给你五百万?」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冤大头不就在这儿坐着呢嘛,但童安薇以为佟昊给她钱也是在设计的一部分里,所以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淡淡道:「总之我谢谢你给我上的宝贵一课,我这辈子都会记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别动不动就喜欢上一个人,更别动不动就相信别人是真的喜欢她。 佟昊从她眼底看出了绝望跟讽刺,她不是讽刺他,而是讽刺自己,他心骤然一紧,好像把人给伤狠了。 盯着她的脸,佟昊努力让自己消火,别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他比她大那么多,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 沉默数秒,佟昊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比先前少了不少戾气,他说:「你到现在都在撒谎。」 童安薇不解,她撒什么慌了? 佟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我?」 童安薇心口被什么东西勐地一撞,她忍着憋闷回道:「不喜欢。」 佟昊爽快的站起身,迈步往她的方向走,两人离得不远,童安薇下意识的往后退,想跑,佟昊一抬手就把她抓回来,童安薇蹙眉挣扎,这回连话都不肯跟他讲。 佟昊面色淡淡的道:「不喜欢正好,陪我睡一次,我让你走。」 说着,他将她往床边带,童安薇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道:「放开我…」 佟昊道:「我说话算话。」 童安薇用尽全力挣扎,挣不过,她揪着他的袖子道:「佟昊,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佟昊将人按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你喜不喜欢我?」 童安薇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佟昊伸手去脱她衣服,她双手死死的扒着,嘴里喊着对不起和求他的话。 佟昊还是那句:「喜不喜欢我?」 童安薇不回答,他伸手去解她裤子,她终是崩溃大哭,被他磋磨到最后一根神经都绷断,拉着他袖子的手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佟昊本就是吓唬她而已,将人拉起来抱进怀中,童安薇吓得浑身发抖,他双臂又紧了几分,扣着她的后脑,让她埋在自己肩膀处,刚开始她身体硬的像块儿石头,总在警惕他下一秒会不会就扒她衣服,但佟昊只是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慢慢的,童安薇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纸巾就在床上,佟昊顺手拿起塞在她手里,童安薇一动不动,他低声问:「要我帮你擦吗?」 童安薇手指动了动,下一秒自己抬手擦,他抱着她没有放开,两人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他心底的火反而消了,轻声问:「到底喜不喜欢我?我要听实话。」 童安薇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开口,佟昊道:「知道为什么收拾你吗?你跟童远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只是其一,你信誓旦旦的说喜欢我,搞得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这才是主要原因。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说喜欢,那之前的事儿统统翻篇儿,我以后该对你好还是对你好,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要说不喜欢,以前是假的,现在也真不了,那你就从我这儿滚出去,这辈子别跟我眼前出现……说吧。」 佟昊声音平静,自问说了真心话,也没有威胁恐吓的意思,而且他还抱着她呢,算是怜香惜玉了吧? 童安薇被他搂在怀里,听着耳边绝对算不上情话的言语,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套? 没办法,被他套过一次终生难忘,她现在完全不敢信他。 佟昊这次颇有耐心,她没有马上回应,他也安静的等着,并没有催促,约莫过了十几二十秒的样子,伏在自己肩头的童安薇开口,很轻的声音问:「你喜欢我吗?」 佟昊没想到她会反问,片刻的意外,他坦然道:「看你的答案。」 童安薇闷声说:「什么叫看我的答案?」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不知道吗? 佟昊道:「你要是真喜欢我,我就喜欢你,你要是假的……」 佟昊主动松开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着童安薇道:「就当我们从来都没见过。」 童安薇看着佟昊的脸,他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更何况他经歷了太多,加之本性如此,早就养成了『公平』的价值观,没道理她是骗他的,他还爱她。 他神色并不凶,当然也并不温柔,只是特别冷静的跟她讲清楚,让她自己掂量好后果。 童安薇也的确在权衡利弊,说喜欢他,怕被他再伤一次,可是说不喜欢,看他的样子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好吧,她承认自己记吃不记打,总要伤到骨子里,伤到见着他就掉头跑才能认清人心险恶。 但是眼下,她只想实话实说:「我是喜欢你,以前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佟昊听到这话,心底的第一感觉不是开心,而是松了口气,到底还是她道行浅,没有刚过他。 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佟昊想伸手摸摸她的脸,结果他刚一抬手伸过去,童安薇很快避开,他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只听得她低声道:「现在我是真的没有任何事情骗你了,你能让我走吗?」 佟昊心情很好,耐着性子问:「生我气了?」 童安薇垂着视线回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别为难我行吗?」
第1184章 出不去这扇门 佟昊还以为她承认喜欢就是等同前事不提了,没想到她依旧要走,但他还不至于不耐烦或者生气,她毕竟是女孩子嘛,一点儿性子没有也不可能。 盯着她的脸看,佟昊好声好气的道:「我当然喜欢你,你以为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不是元宝把你送来的,是我去近郊把你接回来的。」 童安薇垂着视线,他看不见她眼底神情,只觉得她抿着唇瓣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招人疼,他抬手握住她的手,童安薇下意识的往外拽,他稍一用力,差点儿把她拉到自己身上,还是童安薇用另一手撑着他的胸口才堪堪止住。 抬起头,她蹙眉,眼底满满的排斥,佟昊轻声道:「我跟你道歉行不行,对不起。」 童安薇一言不发,佟昊不捨得太拧着她,只继续哄道:「之前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是真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 童安薇依旧不出声,眼眶却迅速变红,佟昊抬手要帮她擦眼泪,她咻的别开脸,他轻笑着道:「脾气这么大?」 他不明白,童安薇不是在跟他撒娇,更不是恃宠而骄,她只是委屈,恐惧,心里害怕的不行,她怕佟昊又要骗她,而她却忍不住的心软,相信。 人可以栽倒很多次,但不能在同一处栽倒很多次,道理她都懂,可心却不听劝。 佟昊见她委屈巴巴忍着眼泪,轻松的移开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然后硬是将她抱进了怀里,童安薇挣扎,他沉声道:「别动。」 童安薇拼命地告诉自己,别信,别信他的话,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佟昊单只手臂就将她圈住,然后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她眼前一片水雾,朦胧间看到熟悉的面孔毫不犹豫的压下来。 终于吻上她的唇,这一刻佟昊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他心底的那团火只有她承认真的喜欢他方能平息。 童安薇身体挣不脱,头同样避不开,想出声让他放手,结果被他趁虚而入来了个攻城略地——佟昊的吻跟他的人一模一样,霸道又极具侵略性,容不得对方有半点儿反抗的姿态,只有他才能掌控主导。 熟悉的感觉兜头袭来,刚开始的十秒钟,童安薇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敢反抗也无从反抗,只能僵直着身体任由他抬起下巴,摆到他最合适的位置,佟昊就是这样,哪怕逼良为娼也要先顾着自己。 童安薇睁着眼睛,佟昊是闭着的,看着他无比享受的模样,她心底的委屈和酸涩尽数化作愤怒,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才敢用力咬了佟昊一口。 佟昊习惯性的把她当成兔子,却忘记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这一口他猝不及防,当即疼得浑身紧绷,闷哼一声。 他抽回舌头,童安薇看到他慢慢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中是欲念混杂着怒意,她怕他,但眼下捨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无所畏惧。 佟昊睁眼便看到她比自己还凶的表情,凝视了几秒,忍不住勾起唇角,笑着道:「你咬我,你还不高兴?」 童安薇瞪着一双『兔子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佟昊的手还捏着她的下巴,食指滑到她柔软丰盈的下唇,他睨着她的脸,表情明显暧昧而挑衅,随后手指一寸寸的往她唇边送,挤进她口中…… 他还心说童安薇竟然没有阻止,谁料她是请君入瓮,他刚把手指伸进她嘴里,她忽然『吭哧』一口,正咬在他手指的第二节骨头上面,佟昊当场『咝』了一声,再次蹙眉。 童安薇瞪着佟昊,表情明显在说:你不拿出去我咬断它。 佟昊看着她,只说了一个字:「疼……」 他这声疼说的低沉委屈,间或带着三分引诱三分可怜以及四分暧昧,童安薇当即头皮发麻,本来是种惩罚,结果让他一个字搞得变了味道,她都不知是咬还是不咬好。 佟昊忍着疼,暗道小丫头片子下嘴够狠的,童安薇想了想没有松口,而是咬的更狠,但佟昊这次一声没吭,定睛看着她,几秒后道:「解气吗?咬着吧,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松开。」 他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咬住手指的人不是他呢。 童安薇知道佟昊这是苦肉计,所以她下口更狠,如果牙齿都觉得用了力,那落到肉上不知道有多疼,但佟昊不是人……他竟然还在勾她的舌头。 童安薇真恨舌头不能伤人,不然她一狠心把他手指头咬断了行不行? 她越咬越狠,佟昊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他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也不用遭罪,但有钱难买他乐意,他就是爱欺负她。 「小心别流口水。」这是佟昊对童安薇的友情提醒。 童安薇也感觉到了,毕竟嘴里面含着东西,这会儿都十几二十秒了,她总有种想要吞咽的冲动,奈何他手指还故意乱动。 两人僵持了快半分钟,打破沉默的不是任何一方,而是手机铃声,佟昊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元宝』来电的字样。 他没接,童安薇却忍不住了,松开牙关偏过头,很快的咽了口口水。 佟昊看都没看自己被咬的指节发白的手指,出声道:「气消了吧?」 童安薇不理他,佟昊道:「你这跟刘胡兰学的脾气,怎么还宁死不屈了?」 童安薇真就宁死不屈了,士可杀不可辱,辱也不能让他辱。 佟昊坐在床上跟童安薇拉扯,一旁手机始终响个不停,不多时,不仅手机在响,门铃也响了,伴随着男人隐约的声音道:「佟昊,赶紧出来。」 元宝找上门,佟昊放开童安薇,迈步出去开门。 元宝见到他并未露出诧色,像是早就确定他在家一样,抬脚要往里进,佟昊不着痕迹的挡在他面前,「干嘛?」 元宝道:「什么干嘛,家里藏人了,不能进?」 正说着,只听得一连串脚步声,童安薇从主卧跑出来,慌里慌张的往门口沖,佟昊一把将她抓住,她病急乱投医,伸手去拽元宝的胳膊,「我是被人抓来的,你放我走吧……」 佟昊都被她给气笑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你看清楚,昨天是不是他给你捂晕的?」 童安薇定睛一瞧,心都黑了,这都什么世道吧,在狼窝遇到虎豹,没天理了。
第1185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元宝对上童安薇绝望无助的视线,一时间也想笑,但他毕竟比佟昊有人性,忍着唇角上扬的冲动,语重心长的对佟昊说:「你别吓唬她。」 佟昊几乎半搂着腿软的童安薇,垂目道:「再教你一个道理,比起我这种实话实说的坏人,道貌岸人的小人更需要提防。」 童安薇都要疯了,趁着元宝站在门口,房门打开之际,她忽然扯脖子喊道:「救命啊,绑架了!」 佟昊不怒反笑,心说这一层就只有两户,两户的户主此时都在这儿站着呢,她还指望谁来救她? 元宝亲眼见着佟昊是怎么『宠』人的,不由得露出一脸『你这辈子註定打光棍儿』的嘲讽神情,忍不住道:「别闹了,让她走吧,我有事儿跟你说。」 佟昊也猜到元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刚才打电话他没接,这才找上门来。 「想走吗?」佟昊低头问童安薇。 童安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想点头也不敢,憋得眼睛和脸都是红的。 佟昊道:「问你话呢,你要不想走就进屋待着。」 话音刚落,童安薇道:「想走。」 她以为佟昊定要刁难她的,哪容易这么轻松的放她离开,谁料他格外的好说话,出声道:「慢点儿出门,我不送你了。」 说着,他真的松开手臂。 童安薇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看了元宝一眼,元宝侧了侧身,微笑。下一秒,童安薇小炮仗似的窜出去,佟昊真怕她一脚踏进元宝家的门槛儿,来不及按电梯,她直接从安全通道跑走的。 元宝见状,忍不住鄙视佟昊,「你有毛病吧?」 佟昊心情不错的样子,不以为意的回道:「是她有毛病。」 元宝一边往门里跨,一边道:「那也是让你给逼的。」 佟昊说:「我逼她什么了?不过是问她喜不喜欢我而已。」 元宝嗤了一声:「我收回从前的话,你就一个人挺好的。」 佟昊不与小人争长短,转移话题道:「什么事儿?」 元宝兀自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朴敏慧找到了。」 佟昊眉头一蹙,「谁?」 元宝从各式各样的酒里面,好不容易寻到一瓶水,拎出来,关上冰箱门回道:「萧敏芸,原祁氏财务部高管。」 这么一说,佟昊马上有了印象,很快问:「在哪儿找到的?」 元宝说:「蓉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佟昊眉头蹙的更紧,「她在国内?」 元宝坐在沙发上,出声回道:「是啊,加拿大翻了个遍,附近的几个国家也一直在找,没想到她换了张身份证,其实一直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幸好笙哥留神儿,说提防她跟祁丞再『金蝉脱壳』,光查名字不可靠,还得找人。」 佟昊道:「现在国内外查人查的这么严,她哪儿来的几个身份?绝对有人在背后帮忙…祁丞呢?他们没在一起吗?」 元宝道:「蓉城那边的人说只抓到了萧敏芸,还有个一岁多的孩子,祁丞没看到。」 佟昊道:「前年笙哥跟宋喜在加拿大餐厅看到祁丞,说还有个孕妇,那这孩子八成是祁丞的了。」 元宝道:「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回夜城了,今晚就能到,是不是祁丞的孩子一查就知道。」 当初祁丞死的突然,因为他是祁沛泓收养的,所以并不能证明尸体是不是祁家人,但祁丞的物品留下一大堆,验个dna还是绰绰有余。 佟昊道:「如果真是祁丞的,老婆孩子都在我们手里,也不怕他不露面儿。」 元宝说:「但愿吧。」 但愿祁丞还有人性,不是那种贪生怕死到连家人都不顾的人。 当晚七点多,一架从蓉城飞来的飞机降到夜城,萧敏芸以另一人的身份顺利下机,身边还跟着两个男人,她通程无言,不喊不闹,更没有试图向机场安保人员求救,因为孩子不在身边,这是她的死穴。 机场外有车,萧敏芸坐上车之后,马上问:「我的孩子呢?」 身旁男人回道:「后面车。」 萧敏芸转头去看,身后还跟着一辆黑色私家车,她眼眶泛红,出声说:「能把她抱过来吗?她胆子小,会害怕的。」 男人说:「有你们这样四处逃窜胆大心细的父母,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为人父母的最怕自己的孩子受到牵连,萧敏芸当即落泪,但却什么都没说。 车子开了不到一小时,停到一处私人别墅区,萧敏芸下车之后迟迟不肯走,想等后面那辆车里的孩子,不多时,后面车门打开,人还没等出来,率先传出的是孩子的哭声。 萧敏芸顿时激动的往后跑,嘴里喊着:「宁宁!」 身旁男人将她拉住,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其他人抱在怀里,嚎啕大哭,可她根本无能为力。 男人拉着她往里走,孩子先被抱进去,等到萧敏芸进屋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见了,哭声也听不到,客厅大亮,沙发处坐着三个人,乔治笙坐正当中主位,元宝和佟昊分别坐在两侧单独沙发上。 萧敏芸看到乔治笙的剎那,垂下视线,情绪也从激动化作平静,当然不是心安,而是绝望。 元宝使了个眼色,有人给萧敏芸搬了个椅子,萧敏芸站着没动,偌大的客厅鸦雀无声,半晌,还是佟昊率先出声打破沉默,「祁丞在哪儿?」 萧敏芸垂着视线,开口说:「不知道。」 佟昊也不废话,一个眼神儿,有人去到旁边房间,很快抱出了一岁多的小女孩儿,孩子嘴里含着奶嘴儿,睫毛上还带着眼泪。 萧敏芸眼睛瞪大,瞳孔缩小,「宁宁……」 有人拦着她,她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到佟昊身边,佟昊伸手接过,放在自己的左侧大腿上,低头道:「祁丞的?」 萧敏芸颤抖着唇瓣,不停地摇头。 佟昊道:「当初祁丞诈死,东西可没少留,是不是验验就知道……」说着,他忽然抬头看向萧敏芸,「或者孩子是不是祁丞的都无所谓,因为你是她妈跑不掉,我现在只想知道祁丞在哪儿,你说,我们母子一块儿放,你要是不说……」 佟昊点了根烟,随后拔掉孩子口中的奶嘴儿,赤裸裸的威胁,「是奶嘴儿还是烟,听你的。」 孩子刚止住哭,突然被人拔掉奶嘴儿,马上又开始哭,小小的身体坐在佟昊怀里,就像蝼蚁和狮子的区别。
第1186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萧敏芸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扑腾一下跪下去,连连道:「别伤害孩子,跟她没关系,求求你,别伤了孩子……」 她被人拉着,根本碰不到佟昊的裤腿,佟昊无动于衷,淡淡道:「祁丞在哪儿?」 人到绝望之际,就连哭声都是压抑的,萧敏芸深知自己无力回天,原本看向佟昊的目光,忽然看向乔治笙,她张口,哽咽着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求你放了我女儿,不关她的事,她还是个孩子。」 乔治笙面色冷漠,薄唇开启,「我的大儿子,原来是何裕森的儿子,祁丞跟香港帮勾结,在夜城暗杀了他爸爸,那年他才三岁,他是不是孩子?关不关他的事?他连求人放过他爸爸的机会都没有,你告诉我放了你女儿,凭什么?」 萧敏芸泪如雨下,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嘴里很小声的叨念着什么,旁人听不清。 元宝开口说:「乔家跟祁丞的仇,跟你没关系,跟孩子更没关系,你告诉我们祁丞在哪儿,我保证没有人会动你们母女。」 萧敏芸伏在地上,刚开始耳边是孩子的哭声,可突然哭声变小了,她惊蛰着抬起头,以为是佟昊对孩子做了什么,结果看到奶嘴儿重新回到孩子口中,佟昊正伸手拨着她头顶竖起的小辫子。 「小孩子这么可爱,我也不想对她怎么样,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别指望我能突然大发善心放了你们母女,还是那句话,结果怎么样,选择权在你手里。」佟昊看向萧敏芸,临了特别恶毒的说了句:「我可以跟你交句底儿,我不会亲手伤你女儿,顶多也就是把她卖到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就像祁丞一样,他躲多久,你们母女就分别多久,至于小孩子日后过得是好是坏,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坐在对面的元宝面儿上不动声色,心里简直都服了,干这种事儿还得是佟昊最得心应手,关键他那张脸特别适合威胁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真的,不是威胁,更不是恐吓。 萧敏芸面色惨白,崩溃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祁丞。 元宝问:「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萧敏芸垂着头回道:「一年半之前。」 元宝算算日子,当初宋喜在国外看到祁丞的时候,萧敏芸还挺着个大肚子,这会儿孩子都一岁多了,也就是孩子生下没多久,两人就分开了。 「在哪儿分开的?」 萧敏芸道:「多伦多。」 元宝又问:「为什么分开?」 萧敏芸道:「他说看到宋喜,猜到乔治笙也在,怕被认出来。」 元宝说:「你知道祁丞都做过什么。」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口吻。 萧敏芸不置可否,元宝沉默数秒,再次开口问:「祁丞当初为什么要诈死?」 萧敏芸垂着头,缓缓回道:「因为我。我不想让他跟盛浅予结婚,威胁他必须跟我走,不然就把他的事儿都抖出来。」 乔治笙面无表情,佟昊若有所思,元宝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早威胁他?他当初想跟盛家攀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该早点儿断了他的念想,何必在订婚当天冒着风险闹得人尽皆知?」 萧敏芸道:「我跟他吵过也闹过,他不听,有一次喝多了还说要让我永远闭嘴,我只好背着他准备了一切,把他做的事儿捅出来,让他没办法回头,只能跟我走。」 元宝说:「你一个人准备了一切?」 这话就带着明显的质疑口吻了,萧敏芸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佟昊插嘴问:「找来代替祁丞的尸体,你从哪儿弄的?」 萧敏芸磕都不卡一下的回道:「买的,他要跟盛浅予订婚的前几天我就准备好了,夜城下边的小医院里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件身亡,有些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想买也不是难事儿。」 元宝问:「那你跟祁丞的假身份,也都是你提前就准备好的了?」 萧敏芸说:「是。」 元宝道:「你想说整个过程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策划,你先算计了祁丞,紧接着又瞒过了乔盛两家,避过了警方,靠自己隐藏了这么久?」 萧敏芸缓缓抬起头,脸煞白,眼睛通红,表情是看透后的淡然,她出声回道:」你会这么问,一来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女人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再者你也低估了我的能力,我大学本科学的金融,同时辅修了法律跟犯罪心理,只要给一个人足够的动机,她能做的事情远远超乎正常人的想像。」 元宝面不改色的与她对视,「你这么了解祁丞,甚至能算透大部分人的心思,那你就该清楚,乔家跟祁丞的仇你解不了,别说你们一年半之前就分开了,时间上我信,但你说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不信……告诉我们祁丞在哪儿,有些人再爱也要舍,就像你说的,孩子没做错什么,没理由让她替祁丞遭罪。」 如果说佟昊是威胁界的一把好手,那元宝就是窝心界的鼻祖,他总能用几句话就戳到对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不是威胁,胜似威胁。 萧敏芸再次垂下视线,沉默半晌,她出声道:「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决定分开的时候,他说他去英国,具体住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每个礼拜会用邮件跟他报声平安,如果我没找他就是出事儿了,他想回来救我们母女自然会回来,如果他不想,我也没办法。」 元宝跟佟昊迅速的对视了一眼,要了邮箱跟帐号,当场登录查询,果然每个月的月末,萧敏芸都会给一个海外邮箱发一张贺卡,什么话都没有。 佟昊道:「他都没回復,你怎么知道他收没收到?也许他早就不用这个邮箱,也正好甩了你们母女,你还傻的在这边儿等他回来。」 萧敏芸说:「我从来没想过等他,我只想你们先找到他就好了,不要来骚扰我们母女。」抬起头,她望向佟昊怀里吃着奶嘴儿不谙世事的孩子,眼泪默默地掉下来。
第1187章 试探未遂,威逼管够 乔治笙跟元宝和佟昊从别墅里出来,佟昊边走边道:「明天就是萧敏芸每月给祁丞发邮件的日子,要不要提前通知他一声,他女人孩子都在咱们这儿?」 元宝道:「萧敏芸看得都比你透彻,祁丞要是想回来,看不到贺卡就知道出事儿了,他要是不想回来,你的恐吓只能让他藏得更深。」 佟昊蹙眉,「萧敏芸的话你全信?祁丞在英国,不会是她的缓兵之计吧?」 元宝道:「比起祁丞的位置,她说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你信?」 佟昊不语,摆明了也是不信的,其实萧敏芸说的很真实,包括他们问她的问题,她也都能答得上来,可本能的,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想法,萧敏芸的孤注一掷是为了掩饰藏在最深处的那个人,她有动机,但做不了这么大的局。 乔治笙忽然开口问:「祁未那边儿有动静吗?」 元宝回道:「我故意把乔家在查祁丞和萧敏芸的消息漏出去,祁未一定知道,但这一年多他从来没有私下里叫人去找过。」 佟昊道:「这要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定力惊人。」 乔治笙没发表言论,其实他早就把注意力锁定在祁未身上,奈何祁未做的滴水不漏,原以为祁未若是派人疯狂去找祁丞,那十有八九是为了灭口,这样从结果就能推导前因,可祁未太能沉住气了,这一年多以来,竟是从未派出过一个人追查祁丞的下落,就像祁丞真的早就死于车祸。 明面上来看,祁丞是早就死了,乔家找他也是出于私怨,不可能闹得明目张胆,以至于元宝透露消息也得是悄悄摸摸,所以祁未就是故意装作没听到,乔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说到底,再如何怀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元宝道:「眼下只能等祁丞这边儿,我们的人已经在英国开始找了,但我不抱太大希望,如果他还有良知,不看萧敏芸也看看孩子,他能主动回来是最好。」 佟昊道:「要真是笙哥想的那样,祁家两兄弟争权,祁未在背后一手操作,那祁丞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祁未给卖出去。」 说着,元宝侧头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对,带着心有灵犀的默契,佟昊道:「把萧敏芸被抓的消息透给祁未。」 元宝道:「算你聪明一回。」 佟昊不以为意的道:「你以为就你长脑子了?」 别墅外面停着一排车,乔治笙知道元宝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要陪党贞,淡定的道:「你回家吧,我跟昊子一辆车。」 闻言,元宝没等说什么,佟昊先开口了,「笙哥,还有事儿吗?」 乔治笙站在车旁,不着急进去,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待会儿还有事儿?」 元宝忍俊不禁,「臭流氓又想去骚扰良家少女?」 佟昊冷眼横了元宝一眼,元宝马上甩锅给乔治笙,「正好笙哥在呢,你不是要绑架宋喜吗?」 此话一出,乔治笙看着佟昊的目光中瞬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佟昊这个『受害者』也下意识的屈服于『肇事者』,忙出声解释,「我可没说,姓元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问:「你跟童安薇怎么样了?」 佟昊双手插在裤袋中,用随意掩饰莫名的紧张,面色如常的回道:「就那样…他哭着喊着跟我道歉,我也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元宝从旁乐出声来,「人家是哭着喊着跟你道歉吗?怎么我看是哭着喊着要告你非法禁锢和耍流氓呢?」 佟昊忍无可忍,本能的抬起长腿往元宝方向踹,元宝顺势打开车门,笑着道:「笙哥,走了。」 元宝是第一个离开的,佟昊冲着尾灯还骂了几句脏话,乔治笙道:「散了吧。」 佟昊问:「你还有事儿吗?」 乔治笙揶揄道:「你不是没时间吗?」 佟昊硬着头皮道:「我有时间,刚才随口一问。」 乔治笙说:「行了,现在没什么事儿能大得过你解决个人问题。」说话间往早就打开的车门里进。 佟昊亲手帮他关车门,乔治笙抬眼道:「喜欢就对人家好点儿。」 佟昊不白的皮肤上隐隐现红,沉声说:「知道了。」 乔治笙道:「省的总被元宝踩在脚下。」 这一句说到了佟昊心坎儿上,佟昊瞥眼,表示对元某人的反感,随后表态:「我结婚生孩子都要赶在他前头,让他成天显。」 乔治笙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老婆』字样,佟昊瞥了一眼,出声说:「我走了。」说罢,关上车门。 佟昊送走乔治笙,掏出手机拨了童安薇的电话号码,手机中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佟昊果断的找人借了一部手机,同样的号码打过去,嘟嘟声响起,果然,她还敢把他拉黑。 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佟昊发了条简讯过去,言简意赅:打过来,不然我去你家,你妈在家吧?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曾映如在不在家,但威胁的话说来就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车熟路。 简讯发过去差不多十秒钟的样子,手机响了,佟昊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眼底闪过意料之中的精光,划开接通键。 他故意不出声,童安薇也没出声,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刚了十秒,到底还是童安薇先开口:「什么事儿,你说吧。」 佟昊心底在笑,一开口却是不辨喜怒的低沉声音:「没事儿不能找你吗?」 他都能想到童安薇在电话那头又气又委屈的样子,她不说话,佟昊道:「出来吧,我去接你。」 童安薇压抑着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佟昊说:「那要看你的配合程度了,你要是听话,那就吃个饭而已,要是不听话……我就当你想干别的了。」 佟昊在打电话的时候,其他人都识相的待在车里,要么站得远一点儿,他打电话的时间不长,最后一句是:「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差不多四十五分钟到你家楼下,到了给你打电话。」 童安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直接挂断。 佟昊笑着哼了一声,完全忘记五分钟之前自己亲口答应的乔治笙,喜欢人家就对人好点儿,嗯……他是在对她好。
第1188章 连哄带吓 佟昊自己开车去找童安薇,她住的是老小区,准确的说是老楼盘,几乎没小区,也没有所谓的保卫室,大门敞开随便进,佟昊本可以在外面等她,想了想还是下车往里走,站在楼栋门口。 小区里面竟然抠的连个路灯都没有,乌漆墨黑,佟昊又是穿着一身黑,站在那里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他可没想故意吓唬她,是童安薇一推门出来,自己吓了一跳,连着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他说:「是我。」 听到佟昊的声音,童安薇更害怕了,贴在墙根儿半晌没动,佟昊掐了烟往她的方向走,她看身影就认出他来,反倒是佟昊走近之后才看清她捂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蓬松的面包服,头上戴着帽子,脸上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乌熘熘的眼睛,黑暗中都能猜出正充满警惕的望着他。 佟昊觉着好笑,抬手想要摸摸她帽子顶上的绒球,结果刚一抬手,她吓得往后躲,他脸上笑容变成不悦,沉声道:「怕什么?」 说着,也不管她高不高兴,乐不乐意,硬是在她头顶的球上抓了一把才甘心。 童安薇出声问:「你有事儿吗?」声音不冷不热的。 佟昊道:「有没有事儿你心里没数吗?」 她不给他好脸色看,指望他热脸贴冷屁股?他故意带着几分佯怒的口吻,只希望她知难而退,大家都乐呵的不好吗? 童安薇说:「我不舒服,你让我回去吧。」 佟昊问:「哪儿不舒服?」 童安薇不说话,他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往外走,童安薇本能的往后挣,佟昊道:「不是不舒服嘛,带你去看医生。」 童安薇说:「不用了…」 佟昊马上道:「撒谎是吧?」 两人都对撒谎这个字格外敏感,因此童安薇身体一顿,佟昊心里也说不出的不是滋味儿,两人正跟楼栋门前拉拉扯扯,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看样子也是住这个单元的。 童安薇不愿意被人看到这副画面,想抽手佟昊又不许,她只能把头低下,当自己是透明人,然而对方显然特别八卦,走近之后还驻足仔细凑上前看,佟昊蹙眉正欲发飙,对方却突然开口说:「五楼的吧?」 童安薇心底咯噔一下,她就住五楼,既然对方已经认出来了,她不得不抬起头,勉强打招唿,「李叔叔…」 中年男人看了眼童安薇,又看了看拉着她手臂的佟昊,本能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妈妈该担心了。」 佟昊道:「我是她男朋友。」 童安薇咻的看向佟昊,想否认却说不出口,不怕别的,怕给邻居惹事儿。 中年男人觉得童安薇跟佟昊之间气氛不大对劲儿,不由得对童安薇说:「走吧,咱们一块儿上楼。」完全不跟佟昊搭茬儿。 佟昊却不着痕迹的捏了捏童安薇的手臂,暗示之意昭然若揭,童安薇深知普通人奈何不了佟昊,只能道:「李叔叔,我们要出去吃饭。」 她话音刚落,佟昊拉着她手臂的手,自然地握在她手上,「走了,手都冻凉了。」 邻居也吃不准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直到佟昊说:「你妈今天夜班,待会儿给她送份宵夜过去。」 童安薇被佟昊拉着往外走,走出十几米才道:「想吃什么?」 童安薇不说话,佟昊道:「先吃饭,吃饱了带你去医院。」 童安薇说:「我回去躺会儿就行。」 佟昊说:「那就去我家躺着。」 童安薇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佟昊侧头看她,这会儿已经到了有路灯的地方,他也看清了她帽子和口罩的颜色,垂着视线,她长长的睫毛挡着眼底的神情,可眼皮是肿的,一看就是没少哭。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佟昊开口,声音放轻道:「白天说的好好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生气我也让你咬了,要是气没出够,你随时继续,偷着哭什么?」 童安薇沉默,佟昊道:「我不怎么会哄人,也不喜欢冷战,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他给就是了。 童安薇垂目道:「我想回家。」 她也是真有本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能顶到佟昊肺管子上。 佟昊差点儿就彪了,可临了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他出声问:「哪儿不舒服?」 童安薇说:「发热。」 佟昊闻言,忽然俯下身,她要躲,他扣着她的后脖颈,将她帽子往上提了几寸,露出额头,自己的额头抵上她的。 童安薇身体僵硬,动也动不了,佟昊贴了三五秒,抬起头道:「还好,不烧。」 童安薇怕他下一句就要说她撒谎,所以淡淡道:「身上热。」 「是吗?」佟昊兀自念叨了一句,随后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她以为他要抱她,结果他绕到她背后的手,竟是从外套下摆往里钻,童安薇大惊,用力挣扎,佟昊不用摸到她的肉,手一进外套里面,明显热烘烘的。 「晚上吃饭了吗?」佟昊稍微放开她,忽略她满眼的余惊和防备。 童安薇这一挣扎,血气上涌,身上更热了,心脏咚咚直跳,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都晕晕的。 佟昊说:「走,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童安薇说:「你让我回…」 佟昊沉声打断:「你是不是非得逼我翻脸?」 童安薇垂下视线,佟昊看了又心疼,妈的,真是整不了她了。 连哄带吓把人塞进副驾,佟昊开车带童安薇去医院,医生检查说是低烧,不用打针,开了一些药,但是要饭后才能吃。 出了医院大门,佟昊也懒得再问童安薇想吃什么,直接开车带她去了水木莲。 童安薇蔫蔫的,佟昊心疼,嘴上却道:「你可劲儿折腾,之前躲在小旅馆里几天几夜不吃东西,想修仙吗?神仙不会生病,你呢?没有那个命就老实待着,作坏了没人可怜你。」 童安薇意料之中的保持沉默,佟昊憋气又窝火,开车的路上忽然看到一家专门卖糖葫芦的店面,他将车停在路边,侧头问:「糖葫芦吃吗?」 童安薇一天没吃饭了,这会儿又累又饿饥寒交迫,原打算跟他死扛到底,可听到糖葫芦三个字,胃竟是没出息的咕噜一声叫,在封闭的车内显得尤为清晰。 佟昊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解开完全带下了车,童安薇侧头看着窗外,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是真的喜欢她吗?不会是给个大大的甜枣之后,又要给她狠狠地一个巴掌吧?
第1189章 都在偷偷谈恋爱 佟昊离开了几分钟,上车时递给童安薇一个袋子,袋子里面都是包好牛皮纸袋的糖葫芦,竟是有几十根之多。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儿的,自己挑吧。」 佟昊面色如常,口吻随意,繫上安全带之后继续开车。 童安薇腿上放着满满一袋子的糖葫芦,心也跟着满了,她没出声,几秒之后低下头在袋子里面翻了几下,随后掏出一根全山楂的,红彤彤的一串,裹着浓厚的糖衣,不能吃酸的人看着就倒牙,能吃酸的人看着就开胃。 佟昊余光瞥见她吃了一颗,侧头问:「好吃吗?」 山楂很大一颗,童安薇稍稍鼓着嘴,毕竟吃人的嘴软,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佟昊心底高兴,仿佛听到了她说好吃的回答,自顾自的道:「原来小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我干儿子上个月差点儿因为糖葫芦跟人打起来。」 童安薇默默地吃着,不说话,佟昊好心情的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童安薇心底回答了,嘴上却扭着不肯讲,佟昊也不跟她计较,自问自答道:「他说他想给班上的一个女同学买糖葫芦,结果另一个男孩子也买了,两人差点儿打起来,老师给他们的评语是长大了可以去演山楂树之恋。」 佟昊说的是小杰,因为这事儿宋喜还特地去开了一次家长会,回来就开始犯愁,现在的小孩子成熟的太早,才五岁就开始争风吃醋了,长大了还得了? 童安薇有些想笑,强憋着,侧头看窗外,佟昊瞄了她一眼,出声说:「给我吃一口。」 童安薇闻言,下意识的要提起腿上的袋子,佟昊道:「你餵我。」 童安薇迟疑,佟昊说:「这么小气,你有一袋子,我就吃一个。」 童安薇知道他故意逗她,懒得理他,前面红灯,佟昊踩着剎车,忽然倾身过去拉她的手,童安薇始料未及,被他扣着手咬掉一颗糖葫芦,还不等她蹙眉,他已经退回驾驶位,咬了一口,五官都在紧急集合。 大马路上又不能开窗户吐出去,佟昊强忍着囫囵吞枣,割得嗓子都疼,侧头看向童安薇,蹙眉说:「这么酸,你别吃了,胃里本来就没东西,想吃等一会儿吃完饭的。」 童安薇没想到他还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原本嘴里是一半酸一半甜,可忽然就变成了甜比酸多,她不愿承认自己很容易被他打动,所以故意当着他的面儿又撸下来一颗,大口大口嚼着,「我不怕酸。」 佟昊胃酸都反上来了,一开口声音却温和的说道:「好吃以后天天给你买,听话,先别吃了。」 他难得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哪怕在两人『谈恋爱』的期间,他也没有刻意哄过她什么,只有童安薇自己知道,她从头皮麻到脚底。 红灯转绿,佟昊继续开车,童安薇默默地把糖葫芦放回袋子里,这回不光是身上热,心里也跟着热。 过横道再拐了个弯儿,佟昊把车停在水木莲门口,绕到童安薇那侧去接她,她手里拎着一大袋糖葫芦,他看着就想笑,出声道:「扔车上吧,没人偷。」 童安薇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难受导致的反应迟钝,佟昊帮她开了副驾车门,她把糖葫芦重新放进去,佟昊握上她的手,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童安薇跟佟昊并肩往饭店门口走,他侧头问她:「很难受吗?」 她不知道他问的是她的身体还是两人牵手的状态,想了想,出声回道:「没事儿,吃点儿药就好了。」 佟昊道:「一会儿多吃点儿饭,你这病有一半是饿出来的。」 童安薇不接话,佟昊也没为难她,毕竟是病人嘛。两人走进饭店大堂,马上有人过来招待,佟昊要去楼上包间,侍应生引领着去电梯的路,中途,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童安薇垂着视线没注意,是听到身旁的佟昊忽然发出声音:「呦…」 童安薇抬头去看,只见三米外站着一对儿很打眼的男女,男人瘦高,穿着过膝的长风衣,剪着时下最流行的髮型,一张脸白白净净,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旁的女人打扮华贵,上身绿色皮草,下身窄腿裤高跟短靴,梳着马尾,化着精緻妆容。 童安薇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是她在queen见过的,那时女人跟佟昊并肩坐在吧檯前的高脚椅上,她的手还搭在佟昊肩膀处。 佟昊跟霍嘉敏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狭路相逢,佟昊的这声『呦』意味深长,因为第一次看到霍嘉敏身旁的小男生,霍嘉敏也不甘示弱的回了句『哎呦喂』,目光明显落在佟昊拉着童安薇的手上。 四人互相打量,童安薇跟对面的男生皆是侷促,待走近之后,霍嘉敏率先道:「赶紧的吧,给介绍一下。「 佟昊光明正大的道:「童安薇,我女朋友。」 霍嘉敏弯起唇角冲着童安薇笑,「你好,我是霍嘉敏。」 童安薇赶紧拉下口罩,颔首道:「你好。」 佟昊下巴微抬,示意霍嘉敏身侧,霍嘉敏道:「一个认识的弟弟。」 男人看向霍嘉敏,「别总弟弟弟弟的,我只比你小一个月。」 说罢,他扭头主动对佟昊道:「你好,林肃,现在是敏敏的朋友,以后会是男朋友。」 佟昊笑了,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后道:「可以,我提前祝你成功。」 霍嘉敏瞪了眼佟昊,「别当你女朋友面儿关心我,小心被人误会。」 佟昊道:「你想太多,我不是心疼你,是心疼你随出去的份子钱。」 霍嘉敏咬牙道:「给你女朋友面子,你等哪天的…」 佟昊道:「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吃饭。」 双方亲切友好的会晤过后,佟昊牵着童安薇的手来到电梯口,童安薇满腹心事,这会儿也知道佟昊跟霍嘉敏就是特别好的朋友关系,想到当初自己因为这事儿难过许久,真是…… 电梯门打开,两人进去,佟昊忽然开口道:「霍嘉敏大嘴巴,不出今晚我有女朋友的事儿身边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休息几天,等病好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第1190章 最好的一年 童安薇越发拿捏不准佟昊的心思了,晚上吃饭他点了一大桌子菜,说满汉全席夸张了点儿,那也是娶媳妇儿的标准,席间她很少话,他也都惯着她,没有发脾气。 吃完饭两人从饭店出来,打开车门看到副驾上的糖葫芦,佟昊道:「现在敞开了吃吧。」颇有打趣调侃的意思。 童安薇已经吃的很饱了,可手还是不自觉的掏出剩下的半根糖葫芦,坐在车上默默地吃。 佟昊送她回家,路上开的很慢,正常只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他抻了快二倍的时间,车子停到她家小区门口,童安薇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你要带回去吗?」 她指的是一袋子糖葫芦,佟昊淡笑道:「给你买的,你带回去吧。」 童安薇这才拎着一袋子糖葫芦下车,佟昊要陪她一起上楼,她站在原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送客之意昭然若揭。 佟昊道:「我送你上楼。」 童安薇说:「不用了。」 佟昊也是不加掩饰,「我要送。」 童安薇刚刚觉着他暖心一点儿,马上被顶的说不出来话,掏出钥匙,她打开楼下防盗门,跟着佟昊一起上楼。 待出了电梯站在门口,童安薇说:「你走吧。」 佟昊垂目睨着她,低声道:「你亲我一下。」 童安薇说不上来气还是不好意思,垂下视线不理他,佟昊说:「那咱俩就跟这儿站着。」 他年少时期本就是混混,长大了是大混混,流氓耍起来易如反掌,颇为痛快。 童安薇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真就一声不吭的跟他耗着,一眨眼二十秒过去,佟昊忍不住道:「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就走。」 童安薇不应声,佟昊又耗了一会儿,开口道:「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童安薇垂着视线道:「你走吧,我困了。」 她声音软软的,有些无精打采,佟昊睨了她几秒,抬手揪了下她帽子上的球,低声道:「我走了,回家吃药,早点儿睡觉。」 说罢,转身往电梯方向走,童安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叫住他,但终归是没有,不为别的,还得要脸呢。 童安薇开门回家,吃了药,收拾一下躺在床上,手机一直在身旁,洗澡的时候都是,她能骗过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在等佟昊的电话,怕接不到,他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打过来,不晓得是不是生气了。 等了快一个小时,童安薇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马上睁开眼睛拿起来看,是佟昊发来的信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言简意赅:我到家了,别忘记吃药。 童安薇看着屏幕上的字,就像是亲眼看到了佟昊本人,很想给他回復一条,但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算了。 …… 还有两天就快过年了,往常宋喜在公立医院上班时,年三十儿医院都不闲着,因为意外不会挑日子降临,病人送来了,医生就得治病救命,但现在换到私立医院还是有好处的,普通的意外和寻常人生病都不会来长宁,这边的手术也都是提前预约排好的,可以给医护人员留个过节的休假期。 宋喜从工作一线退下来,马上投入到生活一线当中,从前过节她给身边亲戚朋友选礼物,现在有了乔乔和帛京,自然是要可着他们两个来,哪怕两个一岁多的孩子衣帽间已经快比她的大,她嫉妒的同时还是乐此不疲的锦上添花。 乔乔跟帛京会讲话的时间比其他孩子早很多,还不到一岁半,已经可以百分之七十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前两天乔乔就连比划带说,向五岁的哥哥小杰告状,原因是帛京抢了她的娃娃。 小杰从小受的教育是要团结友爱一致对外,要保护弟弟妹妹,男孩子要照顾女孩子,如果几者发生碰撞,那一定要舌弟救妹的,所以他带着乔乔去找帛京,给帛京教育了一顿,关键帛京还是个欺软怕硬的,愣是憋着没敢说。 这事儿是怎么穿的?是小杰主动跟宋喜聊天,问她自己做的对不对,宋喜才知道有这茬儿。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有时候『乱世还得用重典』,看小杰断案,断的明明白白,把乔乔和帛京安排的清清楚楚,宋喜背地里跟乔治笙说的时候忍不住乐:「你说帛京处在食物链低端,会不会给他的童年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啊?」 乔治笙道:「小雯的预产期在下个月,大萌萌也是,孩子十岁之前向来是按年龄排辈儿,帛京不会是垫底儿的那个。」 宋喜挑眉道:「你还想让帛京去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啊?」 乔治笙说:「谁让他们生的晚了。」理所应当的口吻。 今年过年应该是最热闹的一年,乔艾雯怀孕不能去萨城,凌岳老家的人都过来夜城,韩春萌也是,家里人从冬城来这边儿,黛安娜跟常景乐领了证,虽然还没办婚礼,也算是常家人了,听说常家热情邀请亲家来夜做客。 凌岳父母来夜城的时候没空手,说是捎带着点儿特产,结果带来了二十只小山羊,活的,宋喜想到当年凌岳只送了一只羊给乔艾雯,她宝贝的不行,后来被任丽娜给做成了羊肉片,母女二人断绝关系三天。 凌岳让家里人多带几只,送一部分,吃一部分,如果喜欢,再留一部分,免得她突然发火。 拜霍嘉敏所赐,佟昊找了个小女朋友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圈子,就连在黛安娜餐厅里做西点的麦喆都听说了,任丽娜给佟昊打电话,叫他过年期间找机会把人带回来看看。 佟昊说:「八字儿没一撇呢。」 任丽娜道:「带回来我给你那一撇补上。」 佟昊不怕别的,就怕童安薇这倔脾气,她不作不闹,就是不跟你说话,稍微一凶她还害怕,说不上是什么哏性格。 口头上随意应着,佟昊也没打包票,任丽娜道:「反正我已经跟元宝说了,叫他把女朋友带回来,他也答应了,到时候一家人只有你自己身边空着,没面子的是你。」 佟昊简直心力交瘁,果然到了被催婚逼婚的年纪。
第1191章 光明正大登门入室 年前来找佟昊约饭局的人太多,佟昊刚接完电话推了一个,手机进来一条简讯,银行卡里收到一万块钱,虽不是熟悉的五千,可佟昊也马上就想到了童安薇头上。 电话给她打过去,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他说:「你给我打钱了?」 童安薇应声:「快过年了,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佟昊忍不住调侃,「这是给我封红包还是涨红利?」 童安薇没出声,佟昊意料之中,转移话题道:「在家呢?」 童安薇沉默片刻,还是『嗯』了一声,佟昊问:「要不要出来?我给你买糖葫芦。」像是在哄小孩子。 童安薇道:「上次买的还没吃完。」家里还有好多。 佟昊又问:「家里年货准备了吗?」 「嗯。」 佟昊道:「都买什么了?」 童安薇明知他在没话找话,却还是一一回道:「春联,福字,各种肉菜……」 佟昊这边有电话打进来,他对童安薇道:「我先接个电话。」 「嗯。」 童安薇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发呆,连续好几天曾映如上夜班不在家,佟昊每晚都来楼下接她,非要带她出去吃顿饭再送回来才行,期间他也想动动手脚,但她一不高兴他马上就止了,算得上一边混蛋一边理智。 曾映如一直不知道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事儿,还单纯的把佟昊想成个大好人,最近攒了一些钱,马上让童安薇先还给佟昊,她若是知道佟昊图的根本不是财…… 正想着,门外传来曾映如的声音,「薇薇…」 童安薇马上回神儿,起身道:「怎么了?」 曾映如找她包饺子,童安薇洗了手跟过去,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儿,期间童安薇把手机踹在睡裤口袋里,响了她第一时间就会听到。 转眼一个多小时,两人把过年吃的饺子全都准备好了,曾映如去厨房准备冻起来,童安薇在收拾面板和活馅儿的盆,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但习惯了也不觉得冷清。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童安薇正在刷碗,曾映如闻声望来,「你手机响。」 童安薇很快的擦了擦手,曾映如道:「我帮你拿。」 她很快回道:「不用。」 童安薇怕曾映如看到是佟昊打来的,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他。 她走去客厅接,「餵?」 佟昊道:「出来接一下,我在你家门口。」 童安薇一顿,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我妈在家,我今天不能出去。」 佟昊说:「知道,没让你下楼,我在楼上,给你们送点儿东西。」 童安薇更懵了,本能的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绕头看了一眼,佟昊正站几米外,手里拿着手机。 听到声音,佟昊挂断电话,看着一身粉红色卡通睡衣的童安薇,她这样的打扮更减龄,的确像个孩子,他忍不住眼底含笑,毫不遮掩的将她从头到家打量个遍。 曾映如在里面没听到,童安薇愣了几秒之后,穿着拖鞋往前走,待到拐过死角才看到一旁堆成小山的东西,成箱的饮料红酒冰淇淋,各种巧克力糖果,还有那些只能看到logo的奢侈品袋子。 童安薇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佟昊道:「你说家里年货都准备了,给你们送点儿零食,还想要什么跟我说。」 童安薇抬眼看向佟昊,第一句是:「你一个人搬上来的?」 佟昊道:「有人搬。」也就不算他,两个人搬了三趟吧。 童安薇说:「我们该买的都买了,你拿回去吧…谢谢,心意我领了。」 怕说硬了佟昊翻脸,童安薇小心的措辞。 佟昊说:「你要是知道我的心意就收下,不想要等我走了再扔。」 童安薇最怕他这样,强硬的不讲道理,她也知道他是好心,可让她怎么心安理得的收下? 两人正跟门外戳着,曾映如从门后闪出来,见状,意外道:「微微,朋友来了?」 童安薇吓了一跳,张嘴慢半拍才『啊』了一声,曾映如把半敞的房门全部打开,笑着道:「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快让朋友来家里坐。」 佟昊淡笑着点了下头,「不好意思打扰您。」 曾映如连声说:「没有,快进来,外面冷。」 说话间她主动出来迎,同样是拐过死角才看到边上堆放的大量礼品,惊愕是非常明显的。 童安薇头疼,不知该怎么解释,佟昊却已经开口跟曾映如打招唿,「您好,我是佟昊,没打招唿就突然过来,本想有机会再跟您正式见面,今天太唐突了。」 曾映如听到他就是佟昊,惊愕更上一层楼,随后是可以想像的热情,几乎是半拽着佟昊进家里坐坐。 佟昊道:「我先帮你们把东西拿进来。」 曾映如道:「本来就是我们欠你的情,怎么能让你花钱……」 佟昊道:「小薇喜欢吃。」 五个字,曾映如笑容剎那间有些僵住,随后飞速的看了眼面如土色的童安薇,反观佟昊,一脸理所当然,站在门口把外套脱下来递给童安薇,温柔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去拿东西。」 童安薇发誓,她跟佟昊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这么礼貌,客气,绅士……果然每个人骨子里都是潜在的演员,就看什么时候被激发出来。 曾映如来不及跟童安薇说什么,赶紧先出去帮佟昊,后来童安薇也默默地帮着提东西,佟昊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登堂入室了。 十分钟后,三人坐在沙发上,佟昊坐在主位,面前是曾映如给他沏的七十一斤的毛峰茶,还有一些瓜子花生和橘子香蕉。 曾映如滔滔不绝的说着感谢和感恩的话,佟昊始终谦逊有礼,竟然说自己名下有个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社会上有困难的人士,曾映如说:「是吗?从来没听薇薇说过。」 电视里正在放明星採访,一个最近大火的汉城明星说:「老子信了你的邪!」 童安薇心想,是啊,信了佟昊的邪,他顺嘴胡邹的能力堪比匹诺曹了。 聊天期间,童安薇一直担心佟昊会突然冒出一句,我是她男朋友,或者她是我女朋友的话,但他始终没有,一直客客气气,曾映如留他吃饭,中途去厨房准备,外面只剩他们两个人。 佟昊喝了口茶,面色坦然的道:「我给你留面子,你自己跟你妈说。」 童安薇咻的抬眼看向他,这会儿他又是那副痞子相。
第1192章 天时地利人和 佟昊去洗手间,其实是故意给童安薇和曾映如摊牌的机会,曾映如找到空挡忙小声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童安薇垂目道:「没什么。」 曾映如说:「你妈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他凭什么买这么多东西来看我们?」 童安薇无言以对,曾映如问:「他有没有拿钱的事儿逼你?」 童安薇马上道:「没有。」 曾映如打量她脸上的表情,狐疑着问:「你也喜欢他?」 用的是『也』,因为佟昊对童安薇的心思近乎昭然若揭,总是偷偷的看她。 童安薇憋红了脸,曾映如还不等说什么,佟昊从洗手间里出来,曾映如马上没事儿人似的热情招待他,中午佟昊留下来吃了顿饭,曾映如说:「多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自己夹菜,别客气。」 佟昊微笑着说:「小薇知道。」 曾映如微愣,反应过来佟昊说的是童安薇知道该怎么谢他,她看向童安薇,童安薇都快毛了,强装镇定,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给佟昊倒了一杯酒,轻声说:「谢谢你。」 佟昊拿起酒杯,不轻不重的看了眼童安薇,道:「不客气。」 虽然童安薇不敢跟佟昊对视,但她明显耳根子都红了,整个人的状态也只能用做贼心虚四个大字来形容,曾映如又怎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猫腻。 饭吃到后半段,曾映如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对方有事儿,曾映如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待她挂断电话,童安薇问:「怎么了?」 曾映如说:「你陈姨家的贝贝生病住院了,她老公还没回来,我得赶紧去一趟,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童安薇说:「我跟你去吧?」 曾映如道:「不用,你留下来替我招唿一下佟昊。」说着,她又看向佟昊,淡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个好朋友家里有事儿,急着叫我过去,你慢吃,需要什么跟薇薇说,改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佟昊道:「哪家医院?我叫人送您过去。」 「不用不用,我下楼打个车就过去了。」 曾映如风风火火,转眼的功夫,房门一关,门口处就只剩童安薇跟佟昊两人,房门关上的剎那,童安薇就觉得气氛微妙,不多时,佟昊开口道:「你妈故意的吗?」 她抬起头,见他面儿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果然,原形毕露了。 「那是我妈很好的朋友,贝贝也才几岁,谁家大过年的开这种玩笑?」童安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刚正不阿,不能被他的歪风邪气带偏。 佟昊道:「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望一下,我送你。」 童安薇不知道佟昊搞什么鬼,但本能的觉着他不干好事儿,微微垂下眼帘,出声道:「算了,我妈已经过去了。」 她转身往里走,佟昊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俯身就要吻她,童安薇咻的偏过头,蹙眉道:「佟昊…你放开我。」 佟昊低沉着声音道:「没在你妈在家的时候做这种事儿,我已经很克制了。」 童安薇双臂折在他胸前,用力的抵着,佟昊却乐于跟她玩儿强扭的瓜很甜的游戏,往前将她抵在墙上,然后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向下压,明明可以一步到位,他偏偏要慢刀子割肉。 童安薇气得不行,忽然间把脸摆正,蹙眉道:「佟昊!」 佟昊二话不说,压下去吻上她的唇,一秒攻城略地,探到她口中。席间因为紧张,童安薇几乎什么都没吃,只喝了一些饮料,此时口中甜甜的水果味儿,让某人垂涎。 佟昊吃了一些拔丝苹果,因为是童安薇做的,他不喜欢吃甜食的人,愣是吃了好几口,算是给面子,两人口中都是甜腻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甜,产生了幻觉。 童安薇在自己家里被佟昊欺负,羞耻感更胜从前,想都不想,老套路,一口咬在佟昊舌头上,佟昊蹙眉,很轻的哼了一声,随即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看,两人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唯有唿吸深重,灼热。 童安薇瞪着佟昊,威胁之意很明显,佟昊也盯着她,勐然一个瞬间,忽然撩开她的衣服,直接把手罩在她胸前。 童安薇大惊,不由得更加用力咬他,想要迫他放手,佟昊一声不吭,用身体顶着她,另一手拉着她的睡裤边缘,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童安薇瞪大眼睛,瞳孔却是缩小的,两人一番刚下来,到底是她胆儿小,张口松开他的舌头,佟昊『咝』了一声,轻蹙着眉头道:「你属狗的?」 童安薇一手抓着他扣在自己睡裤上的手,另一手用力拽着她衣服内的手臂,使劲儿拉,根本拉不动,他牢牢地握着,像是长在了她胸上,她羞怒交加,哪怕在家里也不敢喊出声,而是压抑着道:「你干什么?放手!」 佟昊道:「你妈让你好好招待我,你就是这么对恩人的?」 童安薇通红着一张脸,越是使劲儿拽他的手,他越是不松开,非但不松,还挑衅似的往她内衣里面钻。 童安薇气得没辙,只能拿头去撞他,佟昊往后一躲,她磕在他锁骨处,他疼,她也疼。 佟昊松手往后退,童安薇气红了眼,潜台词是她妈刚走,他就欺负她。 佟昊锁骨生疼,原想收拾她的,可看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马上又心软了,出声道:「你脾气像谁,气性这么大?你爸我都不放在眼里,真就拿你没辙了。」 童安薇抿着唇瓣,瞪了他几眼之后,扭身往里走,佟昊想笑,忍住了,她迳自回房,准备把门关上反锁的时候,佟昊在外抵着,并且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门缝从十厘米拓到半米,童安薇就这样被他推到门口,一气之下,自己的房间不待了,要走。 佟昊将人拉住,「好了,牛的脾气猫的力气,吃那两口东西的劲儿都用在我身上了,不累吗?」 童安薇是真被他惹毛了,想都没想,抬手攥拳照他身上打了两拳,佟昊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她气得哽咽,他拍着她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后来想起,佟昊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明智的抉择,女人得靠哄,不能靠吼。
第1193章 深度怀疑 萧敏芸跟她女儿现如今都在乔家手里,佟昊故意把消息放给祁家,这一次祁未没有装聋作哑,而是主动打给宋喜,宋喜也知道乔治笙在怀疑祁未,所以打电话的时候特意多留意了一些。 祁未一如往常,开门见山,「我听说你老公正在找我哥,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能打给你问问。」 宋喜直言不讳,「是真的,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 祁未道:「这么说,我哥没死……」语气不是意外,不是惊喜,唯有几分恍然。 宋喜道:「我刚听到也很惊讶,以前在祁氏工作过的萧敏芸你还记得吗?」 祁未说:「记得,我哥刚出事儿那会儿她就被曝光了。」 宋喜道:「她现在回国了,带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儿,经过nda比对,是祁丞的孩子。」 祁未明显沉默,半晌后才道:「那萧敏芸有说我哥在哪儿吗?」 宋喜回答:「说了,应该最近就会带回国内。」 祁未又是一阵沉默,而后低声道:「我哥做过的事儿法理难容,我知道乔家不会放过他,我也没办法开口跟你求情,只希望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见一下萧敏芸?我想把孩子接回祁家,估计她这两年跟着我哥东躲西藏,也是无力再照顾这个孩子了。」 宋喜沉吟片刻,开口回道:「好,我跟我老公说一声,尽量帮你。」 祁未道:「谢谢。」 宋喜说:「客气什么,我现在也是妈妈,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再说咱们是朋友,我还记得你从前帮我的时候。」 祁未轻声道:「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宋喜微笑,「是啊,你也从大萌萌心中的偶像成功转化成大总裁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待到挂断电话,宋喜看向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乔治笙,出声道:「祁未想见萧敏芸。」 「嗯。」 「我还是没听出他有什么异样。」 乔治笙说:「我倒是听出来了。」 宋喜问:「你听出什么了?」 乔治笙道:「你俩都挺开心的。」 宋喜后知后觉,丫又悄无声息的翻脸了,美眸一挑,她出声道:「你没听说我俩在讨论家庭和孩子吗?而且我跟他现在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不知道你吃的哪门子飞醋。」 乔治笙转移话题道:「他想见萧敏芸,可以,你跟他约时间吧。」 宋喜见他知难而退,默契的翻片儿,接着新话题道:「你想看他跟萧敏芸之间有没有关系?」 乔治笙说:「表面上看两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萧敏芸进祁氏的时候,祁未还在国外,等祁未回国进公司,萧敏芸早就是祁丞的人,不过宁错勿放,查一下更放心。」 宋喜问:「查到什么了吗?」 乔治笙道:「两人生活轨迹基本没交叠,明面上的不用查,叫人查前五年到十五年之间的。」 宋喜眼底闪过诧色,不由得问:「十五年前祁未跟萧敏芸才多大?」 乔治笙眼皮一掀,宋喜跟他目光相对,灵机一动道:「你怕不是利益,是报恩?」 乔治笙说:「如果萧敏芸是祁未的人,她肯在中间充当如此重要又危险的人物,除了巨大的利益,就只能是巨大的恩情,而利益往往会因为很多因素改变,但报恩就不会了,只要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一般人很难背叛对自己有恩的人。」 宋喜顺着乔治笙的思路,若有所思的一会儿,道:「萧敏芸知道祁丞的很多事儿,当初祁丞诈死的时候,是她挑起了盛家的火,警方也是在她家里发现祁丞的罪证,祁丞算是同时得罪了乔盛两头的人,不死也得死。」 「当初人多事儿乱,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现在反过来想,她根本就是要祁丞死,但她离开夜城的这两年又跟祁丞有了孩子……难道她做这么多事儿,只想让祁丞在明面上『消失』?」 乔治笙道:「萧敏芸给的理由是,她太爱祁丞,因为祁丞始终没想把她扶正,所以她才设了这样的局,但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动机,她自始至终都在为另一个躲在背后的人打掩护,整个前因后果一样说得通。」 「想要给一个人打掩护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假意陷害,然后再洗清,这样对方就彻底『白』了,但这种属于铤而走险,玩儿不好就是引火烧身;第二种,从头到尾都不要让这个人牵扯其中,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最像坏人的人身上。」 萧敏芸到底是哪种,现在还未可知。 宋喜道:「如果你猜对了,有两种方式可以证明整件事儿跟祁未有关。要么你找到祁未对萧敏芸有恩的证据,要么祁丞肯为了老婆孩子回来,他亲口说出真相。」 乔治笙垂目翻看家里三个孩子的最新照片集,出声道:「婚礼可以有三个花童吗?」 「嗯?」宋喜看向乔治笙。 乔治笙说:「我说我们办婚礼,小杰,乔乔和帛京都要参加的,三个花童也蛮好。」 宋喜哭笑不得,「你下次再转话题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唿?」 乔治笙说:「有些事儿偶尔想想当开发智力了,平时多想我跟孩子。」 宋喜笑着点了点心口位置,「我都放在这儿。」 乔治笙道:「经常放在嘴上也不是件坏事儿。」 宋喜道:「我可不是那种马屁精。」 乔治笙看着她道:「我刚想跟你说句话,你这样我还怎么说?」 宋喜忙问:「你想说什么?」 乔治笙一脸高冷,「现在不想说了。」 宋喜凑过去满脸赔笑道:「说嘛,有些话经常放在嘴上也不是件坏事儿。」 乔治笙垂目看着照片,薄唇开启,毫无预兆的道:「我爱你。」 宋喜唇角寸寸上扬,心底暖热,嘴上却不依不饶,「你都不看着我,谁知道你是爱他们还是爱我?」 乔治笙侧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喜,一字一句:「我爱你。」 宋喜张开双臂抱住乔治笙,伏在他脖颈处,轻声道:「老公,我也爱你。」 乔治笙『嗯』了一声:「我知道。」 宋喜说:「如果回到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主动暗示你,让你快点儿跟我表白,别耽误时间。」 乔治笙说:「我也不用睡两年的二楼。」
第1194章 果真有渊源 经宋喜牵线,祁未很顺利的见到了萧敏芸,元宝给了两人单独的聊天空间,但房内早就装好了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 萧敏芸此前并不知道祁未会来,有人推门而入,她起初没抬头,直到良久的静谧,她自己忍不住看了一眼,随后一眨不眨的定睛注视。 楼上元宝跟佟昊都在,看着监控画面,佟昊道:「露了吧?这眼神儿要说没事儿我都不信。」 元宝道:「祁未跟萧敏芸在一起共事过,他又是祁丞的弟弟,如果人非要解释成惊讶也说得过去。」 楼下房间里,萧敏芸已经定睛看了祁未不下五秒,祁未叫了声:「萧部长。」 这是萧敏芸从前在祁氏的职称,她恍惚了一下,随后本能从沙发上站起来,似是有些手足无措,张嘴动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您怎么来了?」 祁未道:「听说你回夜城了,过来看看你。」 萧敏芸把自己坐的沙发位置让出来,请祁未坐。 佟昊若有所思的说:「萧敏芸不会暗恋祁未吧?」 元宝道:「你不去当记者真是浪费了。」 佟昊以为元宝是贊同自己,马上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元宝说:「我的意思是,你造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佟昊眉头一蹙,「你看她慌里慌张诚惶诚恐的样儿。」 元宝道:「别把所有人在恋爱时的状态都套到你跟童安薇身上。」 佟昊眉头蹙的更深了,「说谁呢?」 元宝眼睛始终盯着屏幕,淡淡道:「让你看,没让你边看边解说,唠叨。」 佟昊本想顶回去,画面中祁未已经开口了,他说:「我以为你离开夜城会回老家,没想到你跟我哥在一起……」 萧敏芸坐在祁未对面,垂着头,几秒后才轻声回道:「当初是我不想让她跟盛家联姻,只能出此下策,害的董事长在最后的时间里也没能安心走完,听说董事长夫人也疗养了很久,祁家对我有恩,我没脸面对你们。」 祁未也是沉吟良久才道:「过去的事情我们谁都没办法改变,我哥犯罪也是事实,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听说这次孩子也回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提到孩子,冷静的萧敏芸忽然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哽咽,她压抑着声音道:「您能照顾她吗?」 她抬头看着祁未,眼泪串串往下掉,极力忍耐着,让吐字变得清晰,「宁宁还小,我不愿意让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父母,您带她走吧,我知道她在您身边,您一定不会亏钱她……」 祁未看着萧敏芸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她是我哥的女儿,就是我的侄女,祁家会待她像自己家人一样。」 萧敏芸先是点头,随后是深深地垂下头。 佟昊又忍不住道:「萧敏芸想託孤,摆明了谈交易啊。」 元宝没说话,盯着屏幕的目光却渐渐变得犀利起来,暗道两人的这番话看似情理之中,但若是祁未真有事儿,那就摆明了是给人留话柄,祁未已经藏了这么久,断不会冒然引火上身,除非,他有很大的胜算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楼下房间里,萧敏芸跟祁未该託付的都已经託付,包括等到宁宁稍微长大懂事儿一点儿,就让祁未告诉她,她的爸爸是意外事故身亡的,至于妈妈,就说是生病死了吧,反正以她做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儿,送进去也要关个几十年,能不能出来都不知道,与其耻辱,不如就当做从未存在过。 祁未沉默,静静地听着萧敏芸说,她讲了这两年跟祁丞在外东躲西藏的日子,累了,也够了,她还说:「人不能有太多的秘密,装在心里装满了,心会沉的。」 红眼看向祁未,她努力牵起一个看起来像是笑的表情,轻声道:「祁总,其实我跟您之间也有一个秘密。」 祁未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敏芸,萧敏芸说:「您一定不记得了,因为那时您还小,差不多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儿,我带我弟弟从下面去市里看病,家里没钱,我弟弟躺在里面等着钱救命,我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跪在医院大门口求人借钱给我,当时您从车里下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我说了,您让人拿了一万块钱给我,有人说我是骗子,让您不要给我钱,您没听……真的,我谢谢您,谢谢您让我弟弟又多活了二十三天。」 祁未不语,萧敏芸抹了下脸,继续道:「我说会还您钱,当时从您司机那儿要了一张名片,知道您家里是夜城开公司的,您说『我叫祁未,希望可以帮到你』,我一直都记着。」 祁未递了纸巾给萧敏芸,轻声说:「那年我刚小学毕业,想自己出去玩儿,家里人不放心,让司机跟着,后来初中就去了国外。」 萧敏芸道:「我始终相信好人有好报,您是好人,事到如今我也跟您说句实话,我跟祁丞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善妒,可能从您慢慢长大,他渐渐觉得有威胁了。」 「别替他日后的生死担心,就当他早就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他想害您也不是一回两回,明面儿上的,背地里的,好多次都想下杀手,我劝过他很多回,可他眼里只有利益,跟盛家联姻是为了利益,背地里给乔家使绊子也是为了利益,哪怕这么多年你们都是一家人,他还是想杀您……」 「他很脏,我也不干净,我不会替他掩盖罪证,更不会替自己辩解,从前觉得面对很恐惧,但经歷过偷偷摸摸躲躲藏藏才明白,承认才是最好的解脱,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 萧敏芸看着面前的祁未,忽然间起身,在旁边的空地跪了下来,用双手伏地的跪拜姿势,用力的磕了一个头,「我谢谢您当年的善心,也谢谢您今后的善心,宁宁我就交给您了……」
第1195章 不能尽如人意 祁未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元宝就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因为有宋喜这层关系,大家算不上朋友也不太生分,元宝起身道:「聊完了?」 祁未点头,「今天麻烦你了,特地跑一趟。」 元宝道:「没事儿,别这么客气。」 祁未道:「我想看看孩子,现在方便吗?」 元宝带祁未来到一层的一个房间,房门打开,小孩子在床上睡得很熟,一旁有专人在看着,祁未站在床边,凝视着稚嫩的面孔,很轻的声音道:「是有些像我哥小的时候。」 元宝道:「放心吧,大人的事儿跟孩子无关,宋喜特地叫了保姆过来看着,没让她跟萧敏芸住一起,是怕萧敏芸现在情绪不稳定,反而对孩子不好。」 祁未应声:「谢谢你们。」 元宝送祁未出门,再回来的时候,佟昊已经从二楼下来,两人一道回市中找乔治笙。 乔家老宅,宋喜跟乔治笙坐在一起,对面是元宝跟佟昊,把今天祁未跟萧敏芸的对话过程一说,宋喜惊讶中又带着几分意料之中,「又让小笙哥猜中了。」 佟昊道:「十七八年前的事儿,还是偶然间发生的,萧敏芸不说,底下的人怕是跑断腿也查不到。」 元宝道:「现在萧敏芸见了祁未之后,主动把当年的事儿给戳穿了,如果是早就知道室内安了针孔摄像头,那就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她把事情都揽到自己头上,跟祁未无关,而且就算我们查到当年的蛛丝马迹,现在也怪不到祁未头上。」 佟昊道:「如果是祁未示意萧敏芸这么做的呢?有恩不假,谁是背后主谋才是关键。」 元宝道:「我不觉得萧敏芸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么大的局,诈死,伪造尸体,假身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藏了两年多。」 乔治笙始终没开口,宋喜侧头看向他,「小笙哥,你的意思呢?」 乔治笙道:「一年半以前我们就放风给祁未,告诉他乔家在找祁丞,他始终没动静,我说他是沉得住气,现在看来沉得住气是因为胸有成竹,知道有些人就算被抓到,也永远不会背叛。」 宋喜一眨不眨,「你还是怀疑祁未?」 乔治笙回视她,,不答反问:「你相信整件事儿都是萧敏芸一个人做的,跟祁未无关?」 宋喜回答不了,从本能上来讲,自然是怀疑的,可是现实中就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如今就连报恩的动机被翻出来,对方也有合适的方式化解,总之,祁未永远是摘得干干净净的那个。 元宝看出宋喜心中所想,出声道:「警察办案遇到死结的时候,会重新从结果推导原因,找目前结果发生后的最大受益人,以及看起来最不可能作案,却跟整个案件有着密切关系的人,祁未两点都符合。」 「其实最难做的不是怀疑一个人,而是找到确实的证据,祁未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开始怀疑他,但每一次都没办法证明就是他,如果是警方来查这个案子,怕是早就了结了。」 佟昊道:「那现在只剩两个办法证明祁未到底是不是幕后操手,要么用小孩子逼萧敏芸,看她是保女儿还是保恩人;要么只好等抓到祁丞,如果是祁未做的,祁丞巴不得拉他下水。」 宋喜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忍不住眼皮一掀,看向佟昊,佟昊被看得坐立难安,不着痕迹的换了个动作,别开视线解释,「逼供都得这么逼,又不会真的把小孩子怎么样。」 宋喜垂下视线道:「你们说萧敏芸的女儿也有一岁多了,孩子是小,但难保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大人之间的恩怨尽量少牵扯孩子…我知道小杰也很可怜,所以你们抓祁丞我双手贊同,让他死让他判刑都是他自作自受,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们有选择权,别这么做。」 乔治笙道:「等祁丞。」 佟昊垂下视线,遮挡住眼中强烈想要吐槽的目光,心想萧敏芸刚被带回夜城的那晚,是谁亲眼看着他用小孩子逼人的?当时某人可没说要等祁丞。 元宝看破不说破,打圆场道:「如果萧敏芸对祁未报恩的心足够大,孩子也未必能让她讲真话,只会把她逼疯。」甚至逼死,后一句元宝没说,毕竟马上就过年了。 几人聊天中途,宋喜手机响了,祁未打来的,元宝道:「他可能要跟你商量,想把小孩子接走。」 佟昊怕宋喜心软,忙道:「不能让他接,万一他转头用孩子威胁祁丞,那我们就什么都套不到了。」 宋喜拿起手机起身往里走,乔治笙道:「她知道怎么说,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不用你们说她也在怀疑祁未。」只是缺了实质性的证据罢了。 终于等到宋喜不在,佟昊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乔治笙,「要不要我回去问一下萧敏芸。」这里的『问』等同于逼,用什么逼,自然是用孩子。 乔治笙想也没想的说:「不用问。」 佟昊眼底流露出三分不以为意,「笙哥,你变了。」 乔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想查祁未,因为他是喜儿身边的人,我受不了她让人算计,我想让她高兴,现在她明确表示不想让我们拿孩子做文章,我又何必让她不高兴?」 逻辑清晰,表达准确,理所当然的口吻中夹杂着对宋喜无限度的纵容跟宠溺,佟昊迎脸一盆狗粮,没撑着,打得挺疼。 元宝又见缝插针的给予一记嘲讽的目光,像是在说:你可真没眼力见儿,智商还低,二百五! 佟昊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那天在童安薇家里看到的太太静心口服液,下次去的时候可能要喝两瓶。 宋喜还没回来,佟昊手机响了,划开接通键,他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沉声道:「你们干嘛吃的,看个人都看不住?」 电话挂断,乔治笙跟元宝都看着他,佟昊坐不住了,起身道:「他们说萧敏芸在洗手间里用毛巾上吊自杀了。」 元宝也跟着站起来,「死了吗?」 佟昊脸色难看,「死了。」
第1196章 五个女人一台戏 萧敏芸自杀身亡的事儿,知情人皆是三缄其口,谁也没对宋喜提过,毕竟结果已经有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何必多一个人徒增烦恼。 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九,今年距离乔顶祥过世已有三年,往年挂的白对联儿早早被元宝和佟昊换成了红颜色,四合院里也挂上了灯笼,从前看惯了红色不觉得有什么,今年却格外不同,象徵着一切不好的都已过去,辞旧迎新。 除了装饰上的变化,今年乔家也添了『新人』,元宝带了党贞回来,佟昊也带了童安薇,院子里元宝在弄灯笼,乔治笙跟凌岳在给各个窗户贴福字,佟昊左手拿着一盘炮仗,右手抱着乔乔,身后跟着小杰和帛京,要去外面放。 屋内沙发上,以任丽娜为首,周围坐着宋喜,党贞,童安薇以及大着肚子的乔艾雯,党贞跟童安薇都不是外向性格,尤其是童安薇,她跟所有人都不熟,打从进门就红着脸,乔艾雯问了好几次,「热吗?热就穿里面衣服。」 童安薇摇头,轻声说:「还好。」 宋喜拿了冰淇淋出来,让大家边吃边聊,乔艾雯也想吃,宋喜只给她尝了一勺,她高兴的手舞足蹈,哪里像怀孕快九个月的孕妇,党贞忍不住道:「你动作小点儿。」 任丽娜瞥了眼乔艾雯,「我都习惯了,只希望以后孩子不要像她。」 乔艾雯道:「你只是多了个外孙,我老公都没说什么呢。」 任丽娜强忍着没伸手打她,毕竟有客人初次过来,别让人看了笑话。 宋喜道:「儿子像妈,等以后小雯生女儿估计会像我师兄。」 提到师兄,童安薇终于主动接了一句话,「没想到我有一天会跟喜儿学姐和凌岳学长一个屋檐下。」 她满眼放光,充斥着迷妹见偶像的光芒。 乔艾雯笑道:「你很崇拜他们吧?」 童安薇毫不犹豫的点头,「学姐和学长在我们学校很有名的。」 宋喜弯着眼睛客气道:「也没有,我们都毕业好多年了。」 童安薇义正言辞的道:「你们是风云人物,校领导每年的新生报导大会和毕业生晚会上必提,大家私下里都说,这已经是夜医大的经典项目了,虽然大家不是一个系的,但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见你们。」 乔艾雯问:「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惦记我老公的美色?」 童安薇笑得有些腼腆,「确实有很多外貌协会的。」 乔艾雯趾高气扬的道:「你回去替我宣传一下,她们的偶像现在已为人夫,马上也要为人父,让她们想归想,遇到好了也得找,别抱有其他幻想,耽误终身大事就不好了。」 任丽娜瞥眼,低声嘀咕,「瞧你这副样子。」 宋喜道:「我师兄出了名的难追,就连某些人当年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的,其他人,门儿都没有。」 『某些人』挑眉道:「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我不是轻松松一勾手指他就上钩了吗?」 宋喜说:「是是是,看我师兄现在对你,我都恍惚他当年是不是真高冷。」 任丽娜道:「凌岳娶小雯是受累了,小喜嫁治笙是心肠好,不然我这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哎……」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嘆气,直把宋喜逗乐,乔艾雯惹怒。 任丽娜看着面前的党贞和童安薇,怎么看怎么顺眼,面带笑容,温和的说道:「党贞我不担心,元宝是个好孩子,脾气温和,你看起来也不像个能吵起架的人,你们两个在一起让我想到古代那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夫妻,看着就顺心。」 党贞不好意思的笑着,乔艾雯跟任丽娜抬槓,「最近看《如懿传》学的这俩词儿吧?」 任丽娜侧头瞄她,似笑非笑,眼神中暗藏小刀,等到再转回来的时候,又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表情,看着童安薇道:「薇薇年纪小,佟昊有没有欺负你?」 童安薇本能的摇了摇头,宋喜道:「没事儿,你以为我们都是婆家人,其实我们是娘家人,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我们替你修理佟昊。」 童安薇被宋喜真切的目光所感染,关键是偶像效应,在童安薇眼中,宋喜就是自己特别崇拜的人,都被偶像亲口鼓励了,她迟疑着,轻声道:「其实也不是欺负,就是他有时候总爱吓唬人。」 提到这茬儿,乔艾雯跟宋喜会心对视,先是前者吐槽,「我昊哥打小儿就这样,我记得几岁的时候,我喜欢玩儿那种像水一样的橡皮泥,彩色的,很漂亮,有一天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捧说要给我,我开开心心接到手里才发现是活的,定睛一看是角蛙,没给我吓死。」 宋喜道:「最早我跟佟昊闹过矛盾,他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有机关的蛋糕给我,还装重伤跑去我们医院吓我,一帮人急急忙忙把他推上手术台,他才说是逗我玩儿。」 宋喜在说这话时的表情,早就度过了气愤的阶段,就是单纯的觉得匪夷所思,一脸嫌弃,幼稚鬼。 童安薇不知该作何反应,该表示同情吗?还是舒口气,觉得大家都一样。 任丽娜道:「龙生九子还各个不一样呢,佟昊是打小儿很皮,惹事儿最多的就是他,都说男人永远都是孩子,他要是捉弄你,那是拿你当自己人了,不过你也不要一味地迁就他,该管还得管,不能说他比你大十岁,你就什么都要听他的,这不行。」 童安薇心说,管佟昊?他不把她管的倍儿服就不错了,她那里敢管他? 乔艾雯看出童安薇满眼怂意,下巴一抬,示意宋喜的方向,「跟我嫂子你偶像学学,就我哥这脾气,我们全家都惧他三分,昊哥在听我哥的,但我哥听我嫂子的。」 此话一出,党贞童安薇齐刷刷的看向宋喜,宋喜打趣道:「党贞,你看我干什么,元宝对你还不够好吗?」 党贞微笑着道:「单纯好奇。」 宋喜说:「这很简单……」 外面忽然噼里啪啦的放起了鞭炮,哪怕隔门隔窗声音都特别大,一阵鞭炮声过后,大家都都忘了这茬儿,唯有童安薇记在了心里,刚刚宋喜说什么了?她特别想知道。
第1197章 她是翻不了身了 中午在乔家吃了顿饭,下午两点多钟,元宝党贞,佟昊童安薇先后告辞,毕竟在年节上,元宝要陪党贞回党家,童安薇也不能撇下曾映如一个人太久,元宝和佟昊说:「干妈别送了,我们明天过来。」 党贞跟童安薇先后说:「阿姨再见。」 任丽娜笑着道:「这次叫阿姨,争取早点儿喊干妈。」 党贞跟童安薇皆是不好意思,宋喜跟乔艾雯从中打趣,另一边乔治笙对元宝道:「看见秦占替我打声招唿,他打电话说回来了,三十儿过后找一天出来。」 元宝说:「希望这小子今别再送鸭脖子了。」 佟昊道:「还叫小子?人家现在是你大外甥。」 元宝说:「挺好的,他喊我小姨夫,喊你哥。」 佟昊哼了一声:「你让笙哥喊你什么?」 宋喜一个没照顾到旁边又吵起来了,她侧头说:「自己论自己的成吗?东旭喊治笙小舅的时候也没说给你们两个一起抬辈儿。」 宋喜一声令下,局散了。 四人离开老宅,打招唿分别上了各自的车,佟昊喝了酒,换童安薇开车,上车后她出声道:「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佟昊慵懒的靠在副驾上,开口回道:「不用,直接去你家吧。」 童安薇说:「我妈让你回家吃晚饭,现在还早,你不用着急,有事儿的话我先送你,我回去陪她。」 佟昊侧头,忽然暧昧的说道:「感觉你很想先跟我回家。」 童安薇正在开车,目不转睛,余光瞥见佟昊灼热且不正经的目光,她马上道:」你要是没事儿当然最好……好心当驴肝肺。」 佟昊勾起唇角,笑着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要不先回我那儿?」 童安薇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故作镇定,她面不改色的道:「我要回家,我想我妈了。」 佟昊噗嗤一声乐出来,「你几年多大了?断奶了吗?」 童安薇想也不想的说:「你才没断奶呢。」 话音刚落,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佟昊将她按在床上,俯身在她胸前…… 心跳如鼓,童安薇好想把车窗降下透透气,估计只有吹吹冷风才能让人清醒一点儿,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很显然,佟昊也想到了,因为他声音低沉,带着明显调侃的口吻道:「我是没断,前天晚上还在……」 童安薇受不了了,蹙眉打断:「你烦不烦啊!」 佟昊瞥见她面色通红,是真急了,轻笑出声,他哄着道:「怕什么,也没外人听到。」 童安薇面色胀红着道:「今天大家都说了,你从小就比别人坏,人家上房揭瓦,你就在旁边敲锣打鼓,非得看着别人挨顿凑你才舒服。」 佟昊道:「干妈告诉你的吧?我敲锣打鼓也是因为上房揭瓦的人是元宝,我只想看他挨揍。」 童安薇由心而发的疑问:「你什么人啊?」 佟昊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童安薇不出声,佟昊问:「她们还说我什么坏话了?」 童安薇说:「不告诉你。」 佟昊微微挑眉,「这么半天的功夫你就叛变了?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 童安薇说:「我是我自己的人。」 佟昊似笑非笑,「长脾气了?」 童安薇说:「我看凌岳学长,宝哥和学姐的老公对她们都很好,这样的男人嫁了才不亏。」 佟昊问:「几个意思?」 童安薇一本正经的气他,「我还年轻,不着急结婚,要想找以后能过一辈子的人,得擦亮眼睛好好找,慢慢找。」 佟昊道:「合着现在拿我当礼拜天过了?」他的声音里已经明显夹杂了威胁和不悦,童安薇心底慌,但是一想到不能总被他打压,干脆一咬牙一跺脚,顶着他道:「也别这么说,主要还得看你日后的表现。」 她以为这话一出口,佟昊铁定得炸,结果副驾那边一声没有,她都忍不住要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熬了几秒,佟昊依旧一言不发,童安薇主动道:「想骂我就直说。」 佟昊把副驾调后,闭目说:「到了叫我。」 童安薇瞬间慌了,试探性的问:「你生气了?」 佟昊不冷不热的道:「你说呢?」 童安薇说:「开个玩笑都不行啊……」 佟昊道:「我闭上眼睛是不想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童安薇抿抿唇,忽然很想哭,说不上是被自己的怂给气的,还是被他给怼的。 佟昊不知何时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童安薇的方向,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赤裸裸的笑意:「没那金刚钻儿还偏揽瓷器活儿。」 童安薇鼻子隐隐有些酸,眼睛也开始发热。 佟昊轻笑着道:「委屈什么,我就喜欢你这德行。」 童安薇闷声不讲话。 佟昊道:「要不把车靠边儿停下,我现在带你去开房,让你看看我有多喜欢你。」 他向来口无遮拦,童安薇方向盘都快握不住了,如坐针毡。 佟昊看着她笑,「你知道我现在多想逗你吗?我怕你失控拉着我同归于尽。」 童安薇终是忍不住开口阻止,「大过年你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佟昊道:「我这不是说好听话哄你吗?」 童安薇深吸一口气,卡了一下才道:「你看谁家男朋友这么哄人的?」 佟昊不答反问道:「你看上谁了?」 童安薇气得不行,小声嘀咕,「我自找的。」 佟昊说:「心里有数就行,你就喜欢我这款的。」 童安薇在心底骂自己变态,虽然佟昊总是欺负她,她也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但是不可否认,佟昊说的是对的,她就喜欢他这款的,八成有受虐倾向。 车子停到小区外的空位上,童安薇轻声叫醒副驾上的人,佟昊睁开眼,她出声说:「到了。」 「嗯。」 下了车,佟昊打开后备箱,里面好多燕窝和补品,童安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别再花钱了,家里的东西三个月都吃不完。」 佟昊道:「我乐意,还有,以后别再给我打钱。」 童安薇说:「那不行,谈恋爱归谈恋爱,欠钱是欠钱,我不想混在一起。」 佟昊说:「你觉得不还钱像是我在包养你,你考没考虑过我的心情?我每个月收钱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你给我的嫖资。」 两人边说话边往里走,他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小区来来往往也有人,童安薇恨不能一头砸在地上,钻个洞出来。
第1198章 坏到骨子里了 两人一起上了楼,曾映如正在厨房炸丸子,看到童安薇把佟昊领回家,忙出来迎接,「薇薇没说你这会儿就过来,我这手上有油,让薇薇给你倒茶。」 佟昊淡笑着道:「您忙您的,我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添乱了。」 曾映如道:「你俩快进去,需要什么跟薇薇说。」 童安薇把佟昊领进门,自打他出现在这个家里,曾映如默默地把七十一斤的茶叶换成了几百块一两的,平日里自己不喝,只等到佟昊来家做客时才沏。 童安薇知道佟昊平时也不怎么喝茶,但这是礼数,沏好茶给他,她出声说:「你要不要吃丸子?我妈炸的丸子特别好吃。」 佟昊本想说不用,可看她那一脸急于推销的样儿,他应声道:「可以。」 童安薇去了趟厨房,不多时端着盘子出来,盘子里装着满满的炸至金黄色的丸子,闻着的确很香。 把盘子放在茶几上,童安薇递过筷子,「刚炸出来的最好吃。」 佟昊道:「你餵我。」 童安薇眼神儿微变,小声道:「你自己不能吃?」 佟昊说:「有女朋友谁还自己动手?」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童安薇竖起耳朵听着厨房的动静,估计曾映如也不会突然出来,她夹了个丸子送到佟昊嘴边,「小心烫。」 佟昊张嘴接住,童安薇问:「好吃吗?」 他点头,「好吃。」 童安薇说:「我妈拿手菜。」 佟昊看着她,「好吃因为是你餵的。」 童安薇不禁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摆,憋了几秒憋出一句:「少哄我。」 佟昊道:「嫌我不哄的是你,不让我哄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童安薇借着吃丸子缓解紧张,干脆不理他,佟昊忽然压低声音问:「你妈今天下午一直在家吗?」 童安薇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狐疑着道:「是啊,过年不在家去哪儿?」 佟昊垂下视线喝了一口茶,童安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佟昊抬眼道:「你说呢?」 童安薇嗔怒着看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说话间曾映如从厨房出来,笑着道:「佟昊,晚上想吃什么?」 佟昊马上换做一副温和的面孔,微笑着道:「您别忙了,我什么都行,丸子特别好吃,我光吃丸子都够了。」 曾映如笑道:「我以为你晚上才来,想先把丸子炸出来,到时候过个油也快,没想到你们回来的这么早…看电视吗?把电视打开。」 佟昊说:「您不用管我,我待会儿去小薇房里睡一会儿,您下午也休息一下,晚上我陪您喝两杯。」 曾映如特别开心,今天毕竟是大年二十九,佟昊肯过来陪着她们,可见对童安薇是上心的。 之前童安薇跟曾映如摊牌了,刨除那段不能说的经过,他们互相喜欢是事实,曾映如见童安薇是认真的,当然也不会反对,虽说佟昊在外的风评不大好,可对童安薇好就足够了。 聊了一会儿天,曾映如让佟昊进去休息,童安薇带着佟昊回了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上换洗了新的床单被罩,隐隐还有洗衣液的清香,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暖洋洋的,让人犯懒。 童安薇刚把门关上,佟昊就开始宽衣解带,他解皮带的动作她再熟悉不过,本是寻常的举动,可他做起来总莫名的带着一股匪气,像是下一秒就要欺男霸女似的。 裤子一脱到底,佟昊下半身只剩内裤,他又开始脱上面,上身就只有一件毛衣,脱完整个后背的纹身显露无疑。此前童安薇只在晚上模模煳煳见过佟昊背上的『东西』,第一次在大白天看见,难免盯着多看了几眼。 佟昊把衣服裤子搭在一旁的椅背上,转脸坐在床边,对上门口处童安薇的视线,他出声问:「看什么?」 童安薇说:「你背上纹的是什么?」 佟昊一掀被子,整个人趴在床上,侧头道:「自己过来看。」 童同学一腔好奇心,迈步走到床边,垂目凝视着壁画一般的恢弘图腾,半魔半佛,间杂着莲花和佛印等佛教气息浓厚的标志,可再多的佛气也没用,另一半的杀气更重。 都说什么性格的人穿什么类型的衣服,第一次看到纹身能完美诠释性格的,跟佟昊相处了一段时间,童安薇也能摸清他的一些脾气,他绝对有心善的一面,但心狠起来同样要人命,时好时坏。 她半晌没出声,床上人出声问:「还没看完?」 童安薇问:「疼吗?纹的时候疼不疼?」 佟昊说:「看个人承受能力…干嘛,你也想纹?」 童安薇连忙摇了摇头,佟昊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自己往里滚的同时,将她带到床上来,童安薇像是旱鸭子落水,一阵扑腾,佟昊将人压到身下,沉声道:「怕什么,这是你自己家,你自己的房间。」 童安薇面色发红,压低声音道:「你赶紧好好睡觉,我出去了。」 佟昊说:「我在这儿,你去哪儿?」 童安薇说:「我去帮我妈。」 佟昊道:「你先帮帮我。」说着,他俯身吻她,童安薇怕擦枪走火,偏头躲开,殊不知佟昊最喜欢的就是摘强扭的瓜,他轻车熟路的将她两手扣在一起,空出的另一手掰正她的脸,她越是不让他亲,他越是亲的厉害。 童安薇完全不敢喊,正因为是自己家,她才心虚的厉害,总觉得屋内发生的事情,屋外的曾映如都会知道,她真是不用活了。 一记霸占欲很浓的深吻,直接把佟昊的兴致给勾上来,他伸手往她衣服里面钻,动作熟练,童安薇差点儿喊出来,蹙眉低声求他,「佟昊,求你了,你让我出去吧,我真不行……」 佟昊目光早就浑了,唇瓣开启,低沉着声音说:「你听话,我早点儿放你出去。」 童安薇抽不出手,扭着身体躲他,佟昊喉结上下翻滚,扯下她的裤子,俯身一挺,童安薇难耐的溢出一声,紧接着马上咬住下唇,佟昊已经得逞,放开她的手,童安薇双手解放后反而不知所措,刚开始抓着身下床单,后来无助的攀上他的肩膀……
第1199章 还是回来了 萧敏芸这两年一直隐姓埋名,乔家把她从外地带回夜城的时候,她用的也不是本来的身份证,她本人父母弟弟皆亡,至于这个假身份,她也一定用的胆战心惊,不敢结交朋友,所以她的生死,没有人会在意。 想来也悲哀,其实世界从不公平,有些人生个病发个烧就能闹得人尽皆知,而有些人就连死了都砸不出个水花,从有到无,就像一阵风吹过,顶多撩起点儿尘埃。 乔治笙将那天祁未跟萧敏芸对话的录像看了一遍,当时萧敏芸一个头磕在地上,求祁未日后照顾她女儿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祁未起身去扶她,对她说:「我会替你照顾好宁宁,比起骗她从未拥有过,我想她更能接受一个改过自新的妈妈,她不会怪你的。」 祁未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乔治笙都觉着他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是演戏,那只能说祁未连自己都给骗了。 萧敏芸到底是自己想死,所以临终託孤,还是被逼无奈,用自己的死去换女儿平安,眼下已是死无对证,唯有一人能说清真相,祁丞。 出事儿当天乔治笙就让元宝用萧敏芸生前的帐号,给祁丞海外的邮箱发了封邮件,内容简单直接:祁未来见萧敏芸,当晚她自杀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距离每月萧敏芸给祁丞发邮件的日子已过去五天,之前祁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佟昊觉得他不会主动露面儿了,这种连女人孩子都不要的人,算不上男人,怕就算收到萧敏芸自杀的邮件,也会怀疑是不是乔家在设计,还是那句话,如果他自己不愿意,他们做什么都没有用。 不过这一次,佟昊料错了,许是新年新气象,新年第一件顺心随意的事儿,就是祁丞出现了,他人的确在英国,却是隐姓埋名躲在一处鱼龙混杂的港口,每个月有大半的时间都要出海,靠给人出苦力挣钱。 哪怕在加拿大,祁丞也是用假身份在商业中心区工作,虽比不上国内的无限风光,好歹也是中等偏上的职业,谁能想到他会纡尊到这种地步,若不是他自己主动现身,乔家找他也要费些时间。 在国外确定了祁丞的身份,下一步就是带回夜城,当天乔治笙亲自过来见他。 现如今的祁丞跟从前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种陌生感不光是来自于容貌上的改变,而是整个人的身形,气质,甚至气场。从前祁丞也不是长相出挑的类型,但胜在风光恣意,身上总带着一股成功人士的骄傲与自信,再看现在,短短两年时间,他竟然有些微驼,许是在海上风吹日晒,肤色变得黑而糙,脸颊瘦削,目光不再闪烁。 这样的一个人,哪怕乔治笙跟他走对面,怕是也难认出来,但祁丞开了口,还是从前熟悉的声音,问:「她在哪儿?」 乔治笙让佟昊带祁丞去见萧敏芸,萧敏芸的尸体被保存在冷库中,才过了几天,人还没有变样儿,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唯有脖子上一圈很粗的深紫色勒痕特别突兀,有了这圈儿痕迹,祁丞才知道再也叫不醒她了。 祁丞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没有掉眼泪,也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到佟昊怀疑,他心里到底是不是在难过,但转念一想,如果祁丞不在意萧敏芸,他又怎么会回来。 说到底,还是在乎的,嘴巴会骗人,行动却不会。 祁丞在冷库里一站就是十几分钟,不言不语,佟昊出声道:「人都死了,现在看还有什么用,本该死的人是你,不是她。」 祁丞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敏芸的脸,半晌,开口道:「帮我做件事儿,把她的尸体火化安葬好。」说完,不待佟昊回答,他又补了一句:「你们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佟昊没出声,不答应也没拒绝,摆明了萧敏芸如何处置全看祁丞如何做事儿。 两人离开冷库来到前面,乔治笙正站在一处柜子前上香,柜子上供奉着水果点心,还有两张照片,一幅是何裕森,另一幅是何母。 元宝立在一旁,冷眼瞥向祁丞,佟昊拉着脸,沉声道:「跪下。」 祁丞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像是木偶一样,佟昊说跪他直接就跪了,佟昊又说:「磕头。」 祁丞俯身,一个头磕在地上,没有起来。 乔治笙把香点好,面无表情的道:「就像他去看萧敏芸,萧敏芸不会死而復生,面前的人同样不会,如果磕头就能了结一切的话,谁还需要报仇?」 冷淡的声音,一如刚刚冷库里的温度,祁丞伏在地上,双手慢慢抠成拳头,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乔治笙才惯会扎人心,一句人死不能復生,用在萧敏芸身上,比用在何家母子身上有用千万倍。 转身,乔治笙走到沙发处坐下,手里拿了根烟,打火机就在一旁,但他始终没点,他已经戒菸很久了,从以前的一天两包到现在再也不碰,意志力好的惊人。 元宝跟佟昊都给何家母子上了香,祁丞起身后出声道:「我想见见我女儿。」 他这次回来就没打算能活,死前把萧敏芸安排好,再见一见宁宁,也算是无憾了。 乔治笙说:「两年多没见,不用一回来就着急想死,我们聊聊。」 祁丞也算是坦白,直言道:「你想问什么?」 乔治笙说:「都到这时候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你是无论如何都得死,死前大家图个心里舒服,我问你答,答完了我让你见孩子。」 祁丞说:「你问吧。」 乔治笙问:「宋媛她妈董俪珺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祁丞道:「是。」 乔治笙问:「宋媛流产?」 祁丞道:「也是我做的。」 乔治笙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继续问:「过年往我手机上发宋喜和沈兆易的视频跟照片,也是你做的?」 祁丞磕都不卡一下的回道:「是我。」 乔治笙声音冷漠中夹杂着嘲讽,「你那时很想让我们分手,你好趁虚而入?」 祁丞有问必答,「是。」 佟昊听得来气,恨不能直接解决了祁丞,跟他费什么话,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要他的命,但元宝却很快反应过来,乔治笙在套祁丞,明明是情人节的时候收到的照片,乔治笙故意说成了过年,但祁丞竟然没反应过来。
第1200章 真相很重要 乔治笙又接连问了祁丞几个问题,真真假假参与其中,真的有长宁刚开业时的应聘丑闻,祁丞承认是他做的,还有早年宋喜在商场试衣间被人追进去拿着刀胁迫,祁丞也承认了。 假的乔治笙随便编了几个事件,祁丞有些承认,有些没承认。对于这样的结果,乔治笙跟元宝心中皆有定论,祁丞还算是聪明,知道不可一味的揽责,但他毕竟不是上帝,猜不准乔治笙哪一句话是在套他,只能凭运气。 乔治笙从怀疑到笃定祁丞在撒谎,是在最后一个问题上,他问祁丞,当年宋喜被人当街劫持,是不是他找人做的,祁丞说是,这会儿连佟昊都知道他在撒谎,因为盛浅予被抓的时候已经承认,这件事儿是盛家在背后找人做的。 确定祁丞没讲实话,房间内的气氛悄无声息的产生了变化,乔治笙沉默片刻,出声问:「你为什么回来?因为萧敏芸,还是因为祁未?」 祁丞道:「为谁又有什么关系,左右结果不会变。」 乔治笙说:「你明明一个礼拜之前就知道萧敏芸被我们抓了,你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不是因为邮件上说,祁未见过萧敏芸,所以你才回来的?」 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祁未』二字,此前祁丞都是垂着头的,闻言他缓缓抬起,对上乔治笙的目光,片刻后道:「你什么意思?」 乔治笙目不转睛的道:「这句话该我问你,萧敏芸说祁未对她有恩,她用命去报恩说得通,你呢,你为什么包庇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还把你一步步逼到绝境的人?」 两人目光相对,乔治笙一双眼睛似乎探到了对方心里,而祁丞一眨不眨,同样也面不改色,他那张脸仿佛早就被磨砺的不会做喜怒哀乐的表情,只剩下淡漠的空洞,半晌,他开口回道:「你觉得我在包庇祁未?」 乔治笙不置可否,摆明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看他承不承认罢了。 隔了几秒,祁丞微不可见的勾起唇角,僵硬的面孔上露出无奈又自嘲的笑容,别开视线,他出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他身上,他要是有这样的心,早年也不会被我牵着鼻子走,很多次我都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根本就不知道谁在背后算计他。」 乔治笙道:「不见得吧,盛家出事儿的时候,他主动给我们送盛峥嵘和你官商勾结的证据,盛浅予诬陷元宝和佟昊杀人,也是他在关键时刻拿出警察做假口供的证据,包括祁沛泓去世,他能在这样的场合同时稳住盛家和乔家,在祁家风头最紧的时候急流勇退,你觉得他很单纯?」 祁丞道:「不做坏事儿不等同于没脑子,我这个弟弟……他到底是祁家亲生的,虎父无犬子,家里没男人,他不出来顶谁来顶?」 乔治笙道:「萧敏芸说,你的死是她一手策划全盘操作,没有任何人在背后指点帮忙,你觉得说得通吗?」 祁丞垂下视线,遮挡住眼底的神情,沉声回道:「她死都死了,你还想从死人嘴里再撬出什么话?」 佟昊忍不住道:「你还活着。」 祁丞抬眼,挑衅的说:「也就是你们谁给我一枪的事儿。」 佟昊冷眼盯着他看,真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乔治笙说:「你这么护着祁未,也就是顾着等你死后,你跟萧敏芸的女儿会由他来养,如果我告诉你,我来养,我保证会把她养大成人,只要你一句实话。」 佟昊憋了半天的恶气,忍不住插道:「你要是豁出去死鸭子嘴硬,那你的女儿我来养,我也一定会『好好』把她养大。」 祁丞瞪向佟昊,两人均是眼里藏刀,若是没人拦着,他们能拿枪互扫。乔治笙也不着急,给祁丞足够的时间权衡利弊,良久,祁丞把目光放到乔治笙身上,他说:「我想先见见我女儿。」 乔治笙没出声,元宝起身离开,不多时抱着个熟睡的小女儿走出来,祁丞激动地手足无措,想上前抱一下,又怕吵醒她,眼泪瞬间充斥了眼眶,然后一滴滴的流下来,在冷库里见萧敏芸的尸体时,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佟昊从旁道:「你註定看不到她长大,不如死前积点儿德,给她以后铺条好路,让她不用记恨你一辈子。」 祁丞像是没听到一般,小心翼翼的从元宝怀里接过小孩子,轻柔的抱着,拍着,然后情不自禁的把脸贴过去,许是他的眼泪掉在小孩子脸上,惹得她很不舒服,孩子在睡梦中蹙起眉头,随后渐渐哭了起来。 祁丞很慌,连连呓语道:「宁宁,宁宁,是爸爸……」 保姆过来要把孩子抱走,起初祁丞不让,跟着拉扯,直到孩子哭声更大,撕心裂肺,他双眼通红,明明还抱着,却好像已经失去了一切,最后无力松手,让人把孩子抱走。 客厅逐渐恢復安静,佟昊在抽菸,元宝手机响了,出去接电话,乔治笙坐在沙发上喝茶,不急不缓的样子。 祁丞沉默良久,主动道:「我说实话,你放我跟孩子一起走,我保证再也……」 乔治笙:「不行。」 放下茶杯,乔治笙面儿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声音也不辨喜怒,佟昊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祁丞必须死,这点毋庸置疑,不然怎么对得起柜子上供的那两幅照片? 乔治笙打从开始就没想用这招诓人,他也不屑做出尔反尔的事情,祁丞只有一条路走,区别是死前能为孩子做点儿什么。 祁丞站在原地,浑身的肌肉都在跟着纠结挣扎,又过了几分钟,他开口道:「你让我想想。」 乔治笙伸手从后腰处摸出一把枪,拉开保险栓放在桌上,淡淡道:「一分钟。」 祁丞像是被逼到了极处,突然转身闷吼一声蹲下来,双头抱头,把脸埋得深深的,乔治笙和佟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到他的手从头上缓缓移到脸上…… 元宝接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祁丞,他的目光从平淡转狐疑再到意外,前后也就三秒的功夫,勐然喊道:「拦住他!」 客厅中所有人都被元宝喊的一惊,佟昊是反应最快的,因为他不需要去质疑元宝的话,只需要照做,他离祁丞已是最近的,然而等佟昊几步冲上前按倒祁丞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第1201章 年纪大了,知道怕了 祁丞刚刚背过去再蹲下的一连串举动,其实只是为了一件事儿做铺垫,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元宝从正面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祁丞把吊坠从衣服里面拿出来,他本能觉着不好,然而等佟昊冲过去的时候,祁丞已经把吊坠拧开。 元宝喊了声『笙哥』,几步冲上前,却不是按祁丞,而是捂着佟昊的口鼻,带着他往远处翻,乔治笙被元宝提醒,当即屏住唿吸往窗户处闪,其余人见状,也马上反应迅速的掩住口鼻躲开。 短短几秒内,所有人都从落地窗退到别墅外,元宝将窗户关上,感觉一下风向,十几秒后率先唿了口气,「没事儿了。」 佟昊沉着脸道:「什么东西?」 元宝望向别墅内,祁丞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身体过电般翻腾,口吐白沫,没多久就不动了。 「可能是氰化钾。」 氰化钾是剧毒,无论直接食用还是空气吸入都会在短时间内致人死亡,不是抱着同归于尽或者十死无生的心,必然不会用。 佟昊面色极为难看,如果刚刚不是恰好元宝从正门走进来,今天一屋子的人怕是…… 身旁其余人也都余惊未退,大过年的,当真是劫后余生。 乔治笙冷声道:「给保姆打电话,叫她别出来,找人收拾一下。」 祁丞死了,乔治笙自然不用再待在这里,佟昊说:「我留下,你们先走吧。」 元宝见乔治笙面色不悦,跟着他绕到前面去坐车,等到了车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元宝劝道:「死了也好,省的大过年逼我们动手杀生,祁未那里再想办法。」 乔治笙沉声道:「我不是气这个。」 元宝顺着后视镜往后瞄了一眼,车内没开灯,乔治笙的脸隐匿在黑暗当中,元宝一时间没猜到乔治笙心里想什么,鲜少的。 直到乔治笙说:「今天是初二,再有三天就初五了。」 他这么一说,元宝当即醒悟,大年初五,乔治笙跟宋喜领证的日子,当年有多不情不愿,如今就有多心甘情愿,从前每到初五乔治笙准憋气,如今的初五却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想到刚刚的惊险,虽然大家全身而退,但这不是侥倖,搁着平常人有几个撂里面几个,不过是刀尖上舔血习惯了,对于危险本能的提前几秒预知。 「你别跟她提,我们都不说,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元宝一边开车一边道。 乔治笙问:「那一刻你心里在想什么?」 元宝道:「怕佟昊那二百五搭在里头……也在担心党贞,我要是死了,她八成真要去庵里剃髮修行了。」 乔治笙说:「从前不知道怕是什么,现在终于尝到滋味儿了。」 元宝淡笑着打趣:「人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变得畏首畏尾了。」 乔治笙道:「这是最后一次。」 元宝明白乔治笙的意思,这是最后一次,大家死里求生。 送乔治笙回到翠城山,别墅几层灯火通明,元宝道:「你最好换个情绪再进去,宋喜那么精明的人,小心被她看出来。」 乔治笙应声,元宝开车离开。 乔治笙刚打开房门,发财早已闻声等在门口,疯狂的摇着尾巴,表示着激动跟喜悦,一只漂亮的布偶猫从看不见的沙发处蹦下来,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乔治笙。 要说狗会迎人还在情理之中,七喜每次都会出来迎乔治笙,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从前乔治笙也不喜欢猫,如今看着倒也顺心。 乔治笙在玄关处换鞋,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公。」 「嗯。」 宋喜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不说要两三个小时吗?」 乔治笙脱了外套往里走,宋喜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身边是两只大到成精的缅因猫,不看脸还以为是两条长毛毯子。 「提前办完了。」乔治笙走过去,宋喜身边左右护法,他拎走一个,坐在她身旁。 宋喜没在他脸上看出异样,问他累不累,要不要跟她一起看电视。 乔治笙道:「我先去洗个澡。」 他屁股刚抬起来,『雪碧』要鸠占鹊巢,结果七喜快一步趴下,『雪碧』瞄了两眼之后,『噗通』一声跳到地毯上,发财凑过来想跟它玩儿,它一脸高傲的走开。 乔治笙上楼的时候,没有直接去主卧,而是去了婴儿房,乔乔和帛京睡得很香,他顺手打开壁灯,是星空的颜色,满墙满顶都是柔和的星光,映着床上两个精緻的小人儿,娃娃都没他们好看。 乔治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唇角不知何时勾起,俊美的面孔哪里还有冷色,尽是柔到骨子里的宠溺。 危急关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宋喜,然后就是孩子,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要怎么办?他说好了要一直保护他们的,不能食言,言而无信会被宋喜剥夺当榜样的资格。 楼下宋喜正在追剧,她被韩春萌和乔艾雯疯狂安利一部宫斗剧,之前上班没时间看,正好过年有空追一追,乔治笙从楼上下来,穿着一身黑色的缎面睡衣,宋喜说:「快来,这剧超好看,我都上瘾了。」 乔治笙惯例把猫撵走,自己坐在宋喜身旁,出声道:「我走之前你还说一般。」 宋喜道:「你刚出去就来了个劲爆情节,你要不着急我都想喊你回来了。」 乔治笙望着电视里的人,准确的叫出对方的名字,开始跟宋喜讨论情节,宋喜惊讶的说:「你才看十分钟就记住了?」 乔治笙说:「我又不是脸盲。」 不是脸盲的问题,而是乔治笙会跟她讨论宫斗剧,饶是宋喜都觉得新奇,侧头瞄他,她故意端详打量的目光道:「突然转性,很可能是补偿性的心虚,说,你背着我做什么事儿了?」 乔治笙说:「没有。」 「真的?」 「……」乔治笙沉默片刻,微微侧头,看着宋喜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才能白头偕老,看着几个小的慢慢长大,给他们物色媳妇儿。」 宋喜说:「只找媳妇儿,乔乔怎么办?」 乔治笙道:「没好的就不嫁,又不是养不起。」 宋喜撇撇嘴,「这种想法要不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冤雠。」 乔治笙说:「不会,女儿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 宋喜忍俊不禁,「那妈妈怎么办?」 乔治笙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你有我就够了。」
第1202章 神级哄老婆攻略 乔治笙跟宋喜这几年一直没抽出空来办婚礼,所以领证的日子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每年宋喜的生日和大年初五,都是其余一众人等拿本子记笔记,看好戏的日子,因为乔治笙定会绞尽脑汁的送礼。 继全夜城led循环播放为宋喜庆生的盛世之后,今年大家皆是翘首以待,希望乔某人的浪漫再创新高,然而乔治笙今年送礼显然『低调』了许多,他以宋喜和自己的名义创办了一个『笙喜』慈善基金,一口气在全国各偏远医疗不发达的地区,建了一百所私立医院,确保每个人都有看病的权利,不会因为经济原因而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宋喜是因为宋元青打电话过来,说是市里想要採访乔治笙,但他不怎么乐意,党家的意思是可以藉此机会把乔家彻底扶『正』,建议他露回面,让宋元青找宋喜当说客的。 宋喜这才知道有这么件事儿。 宋元青说:「治笙闷声做好事儿,他不图名,一直瞒着,我之前问过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想让你高兴。」 宋喜既惊又喜,心底一阵阵的暖流上窜,出声回道:「他就这样。」 宋元青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意思,这几年跟方盛两家斗,乔家没少站在风口浪尖儿上,党帅是怕我不好意思跟他提,所以他主动让我来跟你们商量,如果能借这次的舆论彻底让乔家摆脱不好的传闻,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宋喜应声,她明白这个道理,「回头我跟他商量一下,但他不爱上电视,也不愿意抛投露面儿,估计接受文字採访就是极限了。」 宋元青道:「这都没关系,只需要他代表公司出来表个态,其余的有人会操作。」 宋喜笑说:「那就麻烦宋市长了。」 宋元青跟着打趣,「是我要谢谢乔太太给面子。」 宋喜道:「把我老公说的好点儿,乔家这些年背的黑锅太多了,我不需要大家觉得乔家有多好,只要别把人想的太坏。」 宋元青道:「治笙是我女婿,我能让人说他的不是吗?」 宋喜忍俊不禁,「您这话千万别被有心人听了去,再扣你个任贤为亲的高帽子。」 宋元青道:「别担心,都过去了,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一句说的宋喜温暖又鼻酸,只有经歷过才知道,胜利来之不易,安稳是血腥战斗后给予的奖励,这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 市里找了好几拨人去请乔治笙接受採访,乔治笙都给推了,宋元青跟宋喜打了个电话,两天后乔治笙上了新闻联播,主持人在做口播时点名海威集团负责人乔治笙,说他近些年一直在默默地为社会做贡献,现各偏远地区都出现乔家出资建立的私立医院,由乔家在全国各地招募优秀医生,并且给予优厚补偿,只为能让更多的人在第一时间得到最好的医治。 『笙喜』基金还为家境贫困的未成年儿童提供重大疫病保障,让『再苦不能苦孩子』不再是一句口号。 连新闻联播爸爸都点名表扬了,其余媒体又怎会不响应组织的号召,一连把乔家挂在版面上表扬了半个多月,加之很多新闻社干脆下到偏远地区实际考察,把当地的医疗环境以及病人切实的诊治感受反馈到网上,一时间,好多商业大佬都想加入到这项公益事业当中,广大老百姓也觉得乔家是功德无量,做了好事儿。 乔艾雯对凌岳说:「你看看我哥。」 凌岳:「……」 黛安娜对常景乐说:「你看看小喜的老公。」 常景乐,「我已经在跟他谈入伙了。」 韩春萌对顾东旭说:「卧槽,我偶像就是牛逼。」 顾东旭道:「你竟然没把我们一起比,稀奇了。」 韩春萌侧头看了一眼,目光模煳了嫌弃跟心疼,轻声道:「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心里有数。」 顾东旭:「……」 党贞对元宝说:「这样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应该加入。」 元宝『嗯』了一声:「我已经跟笙哥打过招唿了,后期的私立医院,我个人捐二十个。」 党贞说:「那我也捐二十个。」 童安薇对佟昊道:「我寒假想去呈硚。」 佟昊眉头轻蹙,「哪儿?」 童安薇说:「乔家在滇南下面建私立医院的地方,那边在招聘医生,我看说很缺泌尿科医生。」 佟昊听到泌尿就想到男科,想到男科就想到其他男人在她面前脱-裤子的画面,面不改色,他出声道:「你还是学生,不是医生,去给人添什么乱?」 童安薇说:「我之前也有过在医院实习的经歷,我去也不需要他们给我开工资,我就是去帮忙的,泌尿科医生很少,但得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你没有这方便的难处,不知道有多难受。」 佟昊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嗯?」童安薇定睛看着佟昊。 佟昊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我检查过吗?身边的人你都照顾不好,还跑去穷乡僻壤照顾其他人,也不怕人给你捆走当苦媳妇儿。」 童安薇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挺直腰板儿道:「医生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我能照顾身边的人,就能照顾所有人,没有区别。」 佟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终于问出了一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除了我之外,你还看过哪个男人不穿裤子的样子?」 童安薇又羞又急,但又没办法撒谎,只能如实回道:「……没有。」 佟昊道:「这不就得了,你有实际治疗经验吗?别给人治坏了,还得让乔家担责任。」 童安薇恼羞成怒,「哪个男科医生不是从无到有过来的?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佟昊冷笑着道:「就这么想看人脱-裤子?」 童安薇气得不行,懒得理他,埋头吃饭,两人坐在餐厅包间里,吃着吃着,佟昊筷子一放,「不吃了,走。」 童安薇抬头说:「我还没吃饱。」 佟昊道:「回家,管你饱。」 他说话时声音不大,目光却透露着要把她拆皮剔骨的狠劲儿,童安薇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垂头道:「我不走。」 佟昊说:「你想在这儿找刺激也行。」 说着,他作势起身,童安薇一秒从椅子上站起来,迅速的穿好外套,拿起包,佟昊一脸嘲笑,「没出息。」
第1203章 正面刚 过年的时候,朋友之间礼尚往来互相送了好些年货,祁未也给宋喜送了,倒不是只有今年才送,打从宋喜跟祁未认识,年年如此,非但过年,但凡宋喜这边有任何事情,祁未一直都惦记着,人是人,东西是东西。 之前祁未跟宋喜提过一次,想把祁丞和萧敏芸的女儿带回祁家养,说是自从他哥出事儿以来,他妈身体一直不大好,中医讲叫思虑过重,特别伤身,这种病只能从心上治,如果能把祁丞的孩子带回去承欢膝下,想必周岚也会欣慰。 当时宋喜已事情还没办完为由,拒绝了祁未,她也够坦荡,有话直说,乔家没等到祁丞,孩子很重要,但是让祁未放心,她保证一定会招唿好小孩子,任何时候都不会拿小孩子出头。 这一转眼都快十五了,祁未给宋喜打电话,说是想去看看孩子和萧敏芸,毕竟要过节了,宋喜想到乔治笙说祁丞还没回来,那萧敏芸和孩子应该没什么事儿,所以答应的很爽快,等安排好时间通知他。 挂断祁未这边的,宋喜给乔治笙打了个电话,如常道:「快十五了,祁未想去看萧敏芸和孩子,你那边没问题吧?」 乔治笙说:「你答应他了?」 宋喜听出异样,不由得流露出几分谨慎,试探道:「嗯,我说定好时间再告诉他,出什么事儿了?」 事到如今,乔治笙只能实话实说:「萧敏芸和祁丞都死了,都是自杀。」 宋喜拿着手机,惊讶的不知作何表情,半晌才道:「祁丞…你们在哪儿找到他的?」 乔治笙说:「上次安排祁未见萧敏芸,当晚萧敏芸就在洗手间里用毛巾上吊自杀了,我让元宝用萧敏芸的邮箱给祁丞发邮件,告诉他祁未来见过萧敏芸,萧敏芸死了,大年初一祁丞在英国主动露面儿,初二那天晚上我说有事儿要办,就是去见祁丞。」 宋喜依旧懵着,低声问:「祁丞为什么自杀?」 乔治笙道:「我问了他一些问题,有这几年一直没查清幕后黑手的,也有其他人早就承认的,祁丞认错了好几个,摆明了替人背锅,我问这个人是不是祁未,他不承认,当场服毒自杀。」 宋喜半晌没出声,乔治笙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是聪明人,比一般人都要聪明,怎会想不到萧敏芸和祁丞双双自杀定是跟祁未有牵连,所以他不用明指,她自己心里有打算。 良久,宋喜道:「连祁丞都没说出什么,是不是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乔治笙应了一声:「只能再从别的方向从头查。」 他怀疑祁未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连乔治笙都没办法,整件事儿也只能当个『无头官司』了。 宋喜问:「孩子现在在哪儿?」 乔治笙说:「放心,找人照顾着,她还小,不懂就不会伤心。」 宋喜说:「找人把孩子送我这儿吧,我一会儿去见祁未。」 乔治笙微顿,随后道:「你想当面儿问他?」 宋喜道:「如今能说清真假的人就只剩祁未自己了,我不愿意怀疑朋友,他说跟他没关系,我把孩子交给他带回家,以后这件事儿再也不要提了,如果他承认,孩子我还会给他,一码归一码。」 乔治笙说:「你觉得他会承认?」 宋喜说:「看他把我当什么了。」 她这人就是这样,攻心的时候特别善算,但有时候上来那劲儿又特别耿直,当面锣对面鼓……有些让人摸不清套路,不过乔治笙喜欢。 乔治笙本想陪宋喜一道去,宋喜说不用,那副理智的口吻中夹杂着潜藏的愠怒,不是跟乔治笙生气,只是单纯的被两条人命的突然消失搞得措手不及,祁丞坏事做尽,死有余辜,但萧敏芸呢?她真如自己所说一般不可饶恕?她罪不至死,却选择上吊自杀,连一岁多的孩子都不要了,她到底在怕什么?还是用性命在隐瞒什么? 一个小时后,白勐开车把孩子送到宋喜身边,估计孩子路上就在哭,白勐哄不好,宋喜见到她的时候,小人儿眼眶红红的,宋喜拿了乔乔的玩具给她,又轻声细语的哄了一会儿,她情绪才渐渐稳定。 刚刚宋喜跟祁未通过电话,两人约在黛安娜的餐厅里见面,这地儿都是熟人,也相对安全一些。 白勐来送人,顺道带宋喜去餐厅,宋喜比祁未快了一步,她抱着孩子来的时候,祁未还没到,黛安娜从吧檯里往外走,笑着道:「怎么把乔乔一个人给带出来了?快来让干妈抱抱……」 宁宁趴在宋喜肩头,黛安娜绕过去看到正脸才发现不是,马上露出意外之色,出声问:「这谁家孩子?」 宋喜低声回道:「祁家的。」 「哪个祁家?」说着,她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祁未的孩子?」声音极小,表情极震惊。 宋喜忍着想要翻眼的冲动,「祁未的孩子为什么在我这里?你想要传八卦吗?」 黛安娜问:「那还能是谁的?」 宋喜不语,黛安娜自己反应过来,眼睛一瞪,无声的做了个口型,祁丞? 宋喜不置可否,黛安娜表示受到了惊吓。 「我约了祁未,一会儿你帮我照顾一下小朋友,她叫宁宁。」 黛安娜让人拿了几块蛋糕过来,又去热了牛奶,照看的尽心尽力,宋喜道:「比我这个当妈的还轻车熟路。」 黛安娜道:「那是,我多贤妻良母。」 宋喜说:「别总照顾别人的孩子,什么时候给常景乐也生一个?」 黛安娜道:「急什么,马上大萌萌和小雯都要生孩子了,这两年有的玩儿。」 两人在休息室里聊天,不多时店员过来传话,祁未到了,宋喜起身说:「我先去了。」 黛安娜道:「去吧,感觉你要跟祁未聊的话题很劲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宋喜没接话,心说,岂止是劲爆,一旦爆了,指不定要炸出什么东西来。 宋喜来到楼上,推开包间房门,祁未闻声扭头,笑着打招唿,「小喜。」 宋喜看着他的脸,哪怕他现在是祁氏的董事长,再也回不到当年商场中惊鸿一瞥俊美少年的身份,可他的笑从来都是简单又明亮的,最起码面对她的时候是。
第1204章 因为信任,如你所愿 两人一年到头碰面的机会不多,别说跟整日厮混在一起的韩春萌黛安娜比不了,就连常景乐和阮博衍都不能比,但身边人都知道,祁未是朋友,不光对宋喜,对大傢伙都很好,谁有事儿他都会出现。 宋喜听说祁未接管祁氏以来,上到政府下到圈儿内人士,大家都对他口评不错,一些人甚至直言不讳,说祁未比祁丞优秀,更适合接管祁家。 八面玲珑的人宋喜见识过,讨喜如元宝,圆滑如叶祖题,他们都是逢人就能说上话,并且在圈儿内口碑很好的人,但同样的,人无完人,有些人会在私下里诟病元宝的出身,有些人会看不起叶祖题的见风使舵谁好跟谁玩儿,唯独祁未,他是祁沛泓的亲生儿子,比养子祁丞根儿红苗正,空降到公司,没有拿皇太子的身份颐指气使,反而对老人儿很尊敬,对同龄人很客气,他事事尽善尽美,近乎无可挑剔。 黛安娜知道宋喜和祁未喜欢吃什么,不等两人点菜,已经吩咐人备了一桌菜,宋喜跟祁未聊天,祁未问到宁宁,宋喜道:「在楼下,我让王妃先带她玩一会儿。」 祁未道:「她听话吗?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宋喜淡笑着回道:「她不是淘气的孩子,宁宁静静的,怪不得叫宁宁。」 祁未说:「那就好,上次去看萧敏芸,她状态不好,我也怕她照顾不好宁宁,只能先麻烦你们了。」 祁未语气有些低落,但面色无异,宋喜想到萧敏芸自杀的消息,乔家是封锁的,想必祁未还不知道。 沉吟片刻,宋喜说:「有件事儿我得告诉你。」 祁未看向她,「什么事儿?」 宋喜道:「萧敏芸自杀了。」 祁未定睛看着宋喜,一眨不眨,像是定格了一般。 宋喜心里有些泛堵,低声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老公说你去看她的当天晚上,她在洗手间里用毛巾上吊了,怕她会有轻生的念头,已经把很多危险东西都收起来了,没想到还是没看住。」 祁未半晌才颤了下睫毛,缓缓别开视线,宋喜见他唇瓣紧抿,可胸口却明显起伏了一下,是在深唿吸。 包间里针落闻声,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讲话,半晌,祁未开口:「已经这么多天了,她的尸体在哪儿?」 宋喜道:「火化了,安葬在八宝山。」 祁未垂下头,眼眶渐渐泛红,良久,说了两个字:「谢谢。」 宋喜道:「别说谢,如果不是我们把人带回来,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祁未说:「不关你们的事儿。」 「祁未……「宋喜坐在他对面,似是思忖过后做出的决定,「萧敏芸的死跟你有关吗?」 祁未不动声色,缓缓抬头看向宋喜,两人目光相对,他眼前蒙着的一层雾特别清晰,是难过的。 唇瓣开启,他出声回道:「我从来没想让谁死,我告诉过她活着才有希望……」 宋喜问:「祁丞的死跟你有关吗?」 祁丞真的死了,但宋喜没说,只当是当年的那场车祸,她想知道,到底跟面前的人有无关系。 祁未迎视宋喜的目光,不避讳的应道:「有。」 奇异的,宋喜心底很平静,无论祁未说有还是没有,她都能接受。 如今他说有,宋喜道:「我相信你的话。」 祁未一瞬间喉结微动,两人目光始终未曾退避,几秒之后,他出声说:「我知道你老公早就开始怀疑我了,谢谢你相信我,直到今天才向我求证,你说信我,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哥当年的车祸案我一直都知情,因为是我爸授意的。我上初中之前根本不知道我哥不是我亲哥,我妈觉得我长大了,有知情权才告诉我,我始终没觉得有什么分别,从我出生我哥就已经在家里了,除了一层血缘,我们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但我不知道我哥心里不这样想。」 「小的时候我很淘,家里怕把我养在身边宠坏了,初中就送我去国外念书,我哥每隔几个月总要去看我,哪怕绕半个地球出差,也会特意见我一面,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妈想让我回国,赶巧我在国外出了车祸,一躺就是大半年,当时事故判定是我超速,但我知道是剎车失灵,可是检查不出来结果,只能算我自己倒霉,我哥说我这性子回国受不了,干脆又在国外念了大学。」 「上大学的几年里,我遇到过暴力分子街头开枪,别人酒驾撞我,我自己又『超速』出事儿,就连交个朋友都能是瘾-君子,险些摊上官司,我就是傻子也觉得不对劲儿,但我从来没往我哥身上想过,直到萧敏芸匿名给我发了封邮件,叫我提防祁丞。」 「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碰巧帮过萧敏芸一次,没想到她记了好多年,从她的家乡考来夜城,毕业后又进了祁氏,她喜欢我哥是真的,也跟了我哥很多年,对我哥死心塌地,所以我哥做的一些很秘密的事情她才会知道,但我哥怎么都没想到,萧敏芸念旧恩,会来提醒我。」 「刚开始我不信,后来我信了,我哥是真想要我的命,因为我是亲生的,他是领养的,我很生气,但我不敢跟我爸妈说,一来怕他们伤心难过,二来毕竟是一家人,能怎么办,还能把我哥送去坐牢吗?」祁未停顿片刻,低声道:「想让我哥长些教训,只能通过其他人的手。」 宋喜听到这里已经隐约猜到祁未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一声不吭,祁未低声道:「我跟萧敏芸打听我哥在国内跟谁不和,那人正好是乔治笙,乔家的背景我在国外都一清二楚,所以我借用乔家打压我哥。」 「对不起。」祁未轻声道,「我跟你见面的第一次就伤了你。」 宋喜右眼皮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跳,直直的看着祁未,试探性的道:「试衣间的人是你派去的?」 祁未说:「是。」 宋喜瞬间蹙了下眉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思已经写在脸上……终归是让人失望的,她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接受一切。
第1205章 成全他的良心 祁未看到宋喜蹙眉,视线微垂,遮挡住眼底的神色,继续道:「不光试衣间,禁城女公关嗑药,乔治笙情人节收到的照片,都是我做的。」 宋喜觉的有些窒息,如此想来,早年她每次看到祁未都不是偶然,而是他在近距离的观察她,想想都头皮发麻,而且他太会借刀杀人了,谁能想到他身上,只会以为是一贯惹事儿的祁丞。 宋喜记得因为试衣间的意外,乔治笙还派人去找了董媛的麻烦,当时董媛愤怒的打电话给她,非说是宋喜挑拨离间,死不承认,那时,宋喜还以为董媛在自导自演。 宋喜沉默不语,祁未停顿片刻继续说:「刚开始我只想借乔治笙的手教训我哥,知道你跟宋媛分别在他们两个身边,从你们的矛盾下手最简单,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他开诚布公,宋喜也索性问个明白,「董俪珺车祸和董媛流产,也是你做的?」 祁未道:「不是。当初我哥为了借宋…董媛搭上宋家这条人脉,光明正大跟董媛交往,刚开始萧敏芸忍了,毕竟我哥从来不止她一个女人,短暂的互相利用,事后还是各走各路,但是董媛怀孕了,那时我爸身体不好,催过我哥早点儿成家立业,他会给孙子孙女额外立一份遗嘱,我哥动了娶董媛的念头,萧敏芸跟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找人动了董媛她妈,这事儿我是之后才知道的。」 「萧敏芸没想让董媛生祁家的孩子,派人去找董媛的时候,误打误撞跟另一个人遇到,这是巧合。」 宋喜垂着目光,出声道:「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乔家跟祁丞斗,看着董媛跟我斗,她找人去撞我的车,那天车上还有黛安娜和韩春萌。」 祁未也垂着视线,看不清眼底神色,唯见喉结上下滚动,几秒后,沉声说:「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你们只当遇人不淑,交错人了。」 宋喜闻言,当即唇角勾起,漂亮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静静地笑了一会儿,她开口道:「你计划的这么周详,明明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还要自暴马脚,两次关键时刻给我送证据,你明知道这样做弊大于利。」 祁未道:「我说过,你有事儿,我一定帮你。」 从前听这话有多感动,如今就有多怪异,宋喜牵了下唇角,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赶紧转移注意力,不能让情绪肆意发酵。 祁未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宋喜,轻声道:「我一直很怕这一天会来,因为你开口问,我不会再对你撒谎,我又很期待这一天来,因为你信我,才会毫不顾忌的问我。」 宋喜不看他,也不说话,怕自己出口就伤人,更怕一张口会哽咽,太丢脸了。 祁未望着宋喜,望着望着眼眶就红了,「我以前跟你说,我们都这么努力想当一个好人,可很多时候事与愿违,偏偏要走很多歪路,甚至要做很多错事儿才能回归正轨……」 「我没想跟我哥争,我也不想伤害任何人,萧敏芸说,人心里不能藏太多的秘密,藏太多,心会沉的,这几年我过得很痛苦,别人发国难财,我却在发朋友的『斗争财』,我成功的借别人的手把我哥扳倒了,但随之而来的,我爸去世,我妈身体不好。」 「你当年在国外发现我哥,萧敏芸很慌张的打给我,想让我帮他们藏身,但我哥不信我,他还一心觉得我定会杀人灭口,他宁愿去找盛浅予,让盛浅予帮他藏身,还说出我的秘密,用盛家牵制我,萧敏芸也是那次才彻底对他灰心,决定跟他分开。」 「去年方盛两家相继出事儿,盛浅予找过我,她拿我哥当筹码,让我帮她,我拒绝了,那时我就想通了,我自己不敢主动承认的事儿,如果有人替我戳穿也好,胜过每天活在良心不安之中。」 宋喜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乔家放出祁丞还活着的口风,祁未丝毫不动声色,因为他根本就不怕乔家找到祁丞,更不怕祁丞把他供出来。 有些人特别聪明,能让他们露出马脚的只有自己,哪怕是今天,两人对面而坐,只要祁未说一句不是,宋喜又能奈他何? 这些年祁未做过的事情,如今都已和盘托出,包间中陷入沉寂,半晌,宋喜主动开口,声音平静:「还有一件事儿没跟你说,祁丞死了。」 祁未恍惚着抬起头,定睛望着宋喜。 宋喜却不愿再与他对视,视线微垂,淡淡道:「萧敏芸死后他主动露面儿,自己服毒,生前他害死了何裕森,尸体被香港帮派带走,不在夜城。」 祁未的表情是真实的惊愕,半天才消化这段话,痛心随即涌上,眼眶发红,很低的声音问:「他说什么了吗?」 宋喜道:「他把所有事儿都自己担下了,临死也没说你一句。」 祁未聚在眼眶中的眼泪,啪嗒一下坠落,没有在脸上停留,快的自己都没察觉到。 对于祁丞跟祁未的相爱相杀,宋喜早已没兴趣深究,可能是祁丞良心发现,也可能是这些年亏欠祁家,亦或是为了成全萧敏芸的报恩,为了孩子的以后,或者其他原因,他选择不供出祁未,总之,也算是做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至于祁未,宋喜更是不愿多讲,桌上的饭菜两人一口没动,她起身道:「孩子在下面等着,你带她走吧。」 祁未叫道:「小喜……」 宋喜说:「谢谢你的坦诚,也谢谢你最后一次把我当朋友,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到此为止,日后乔宋两家也不会找祁家的麻烦,就这样吧。」 一句『就这样吧』,说的祁未缓缓垂下视线。 宋喜觉的房间很压抑,率先拉开房门走出去,黛安娜抱着宁宁在吧檯前逗鹦鹉,刚子最近学会了新词儿,瞪着一双木讷的眼睛,直勾勾的扯脖子喊道:「重色轻友,见异思迁,重色轻友,见异思迁。」 宁宁好奇又觉得可怕,抱着黛安娜的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 瞥见宋喜下楼,黛安娜问:「怎么下来了,什么事儿?」 宋喜面色如常的道:「没什么,祁未带宁宁回家。」 黛安娜首先看出宋喜不对劲儿,紧接着瞥见祁未下楼,聪明的没有多话。祁未过来接宁宁,宁宁跟他不熟,不想让他抱,祁未硬接过去的时候,孩子哭了,宋喜从旁一言不发,黛安娜递过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块儿蛋糕,给宁宁带回去吧。」 祁未一手抱着宁宁,另一手接过,说的却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说完不等黛安娜回神儿,转身走了。 没有再见,因为很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第1206章 老来得子 祁未走后,黛安娜忍不住看向宋喜问:「你俩怎么了?」 宋喜淡淡道:「没什么。」知道这么说很没有说服力,宋喜只能补了句:「因为他哥,我们以后不能来往了。」 黛安娜很惊讶,心说祁丞跟乔家的矛盾是很大,可这么多年也没影响到宋喜跟祁未的相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 宋喜先声道:「别细问,很多事儿我不想再提。」 黛安娜没再提半个字,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跟宋喜说最近在餐厅里看到的明星八卦,某男星一个礼拜之内分别约了两个不同的女人过来吃饭,还都订了香槟玫瑰。 宋喜也不想沉浸在低落当中,努力跳脱出来,挑眉道:「哪个男星?」 黛安娜小声说了名字,宋喜眉头一蹙,「他不是结婚了吗?」 黛安娜理所当然的表情道:「不然怎么说是八卦呢。」 宋喜眼露嫌恶之色,「前阵子网上还在炒他跟她老婆从相爱到求婚的经过,噁心人。」 黛安娜说:「娱乐圈儿嘛,娱人娱己,他有钱长得又帅,多少小姑娘前仆后继上赶着倒贴,话说回来,有几个男人能像你老公似的,何止是洁身自好,简直就是生人勿近。」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有一次你老公过来接你,两个店员多看了几眼,你家那口子直接给她们瞪了,吓得她们委屈巴巴的来找我告状,没把我笑死。」 宋喜一个没绷住,唇角勾起,边笑边道:「小笙哥还委屈呢,你跟我说完,我回去问他为什么瞪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你这儿的人,他说就是看你的面子才只是瞪了一眼。」 黛安娜撇嘴摇头,「惹不起惹不起。」 宋喜道:「你是没去他公司看过,顶层换块儿匾就是少林寺。」 「啊?」 「一个女的都没有,连保洁都是请的大叔。」 黛安娜脑补那副画面,乔治笙是方丈,带领着诸多佛家弟子认真办公的日常…… 笑得直抹眼泪,黛安娜说:「常景乐的公司我也去过几回,你说你老公那儿是少林寺,他那儿,好么,整个一盘丝洞,十个里面九个女的不说,还个顶个的漂亮,有的连我看了都动心,更何况是男的了。」 宋喜道:「你不用担心常景乐,他那双眼睛早就跟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面炼过了,谁是人谁是妖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能捡到你这个宝?」 黛安娜感慨道:「反正他要是有你家小笙哥一半儿,哪怕三分之一的刚正不阿,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宋喜瞥眼说:「行了,常景乐还浪漫呢,我说什么了?」 黛安娜想都不想的回道:「再浪有你老公送你一百个私立医院浪啊?」 宋喜说:「让常景乐给你开一百家餐厅,又不是开不起。」 黛安娜道:「你老公是大爱无声。」 宋喜道:「你没说大浪无声,我很感激。」 两人坐着闲聊的功夫,宋喜手机响了,凌岳打来的,说:「小雯要生了。」 宋喜意外的道:「预产期不是还有半个月呢吗?怎么这么快?」 凌岳道:「我也没想到,她羊水破了,我刚把她送到医院。」 宋喜说:「我这就来,你跟妈说了吗?」 凌岳道:「说了,妈也正往这边赶。」 宋喜说:「我跟王妃在一起,我俩一起过去。」 挂断电话,黛安娜那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两人赶紧穿上衣服往外走,路上分别给乔治笙和常景乐打电话。 宋喜跟黛安娜赶到的时候,乔治笙,元宝和佟昊已经到了。 宋喜问凌岳:「你不跟小雯进去?」 凌岳道:「我要陪她,她不让。」 黛安娜道:「大萌萌是死活要让东旭陪她一起进去,东旭说他晕尖叫,不敢进。」 说曹操,曹操到,电梯门打开,顾东旭扶着韩春萌走来,韩春萌跟乔艾雯怀孕的日子前后脚,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快横着走了。 宋喜跟黛安娜赶紧过去扶,黛安娜问:「你俩怎么来了?」 韩春萌道:「我看小雯发朋友圈儿,说她要先生一步了,打电话给她,她说在产房呢。」 宋喜看凌岳,「你还让她带手机进去了?」 凌岳道:「她说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宋喜意味深长的点头,「行,你老婆你自己惯着。」 二十分钟内,任丽娜,凌岳父母,党贞,童安薇,常景乐,霍嘉敏还有阮博衍和邵一桐夫妇全都赶到了,里面一个孕妇,外面一个孕妇,大家怕韩春萌累着,让她坐下休息,元宝不知打哪儿变出几份水果,分给在座的女性同胞,只见大家坐成一排,各自咔嚓咔嚓的吃,中途黛安娜道:「这回真成吃瓜群众了。」 韩春萌被戳中笑点,一声一声乐得停不下来,顾东旭小声劝道:「慢着点儿,一使劲儿你再把孩子生出来。」 听到这话,笑的就不光是韩春萌自己,而是所有人。 任丽娜在跟凌岳父母聊天,一口一个这帮孩子怎么怎么样,貌似忘记『孩子们』平均年龄都快三十了,不对,童安薇一个人能把整体的平均值稍微往上再拉一拉,但也有限。 乔治笙跟宋喜挨着坐,他出声问:「孩子送走了?」 宋喜『嗯』了一声。 他问:「聊得怎么样?」 宋喜说:「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以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用再提。」 乔治笙是聪明人,猜得到祁未跟宋喜说了什么,面色如常,他轻声道:「等小雯和大萌萌生完孩子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办婚礼。」 宋喜侧头道:「你对婚礼很执着啊。」 乔治笙坦然道:「别人有的,你一定要有。」 宋喜说:「我不太在意这些虚的。」 乔治笙说:「我在意。」 他要在婚礼上让所有人看到,宋喜是他乔治笙的老婆,乔治笙是宋喜的老公,他们只属于彼此,从今往后任何人休想觊觎她,同样任何人也别打他的主意。 宋喜跟乔治笙生活久了,太了解他这个人,他低调不爱露面儿,但是为了向全世界宣示主权,他定会弄的人尽皆知。 哎,她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极端的人? 正想着,只听得有人说了一句:「生了!」 宋喜抬头看去,所有人都看着韩春萌,产房还没人出来报信儿,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韩春萌指着手机道:「小雯发朋友圈儿说终于生完了!」 话音落下,产房出来人报喜,「凌主任,恭喜恭喜,六斤八两的小帅哥。」
第1207章 我来娶你 继凌岳老来得子一个礼拜后,顾东旭也喜提『爸爸』称号,韩春萌生了个女儿,当时是宋喜和黛安娜进去陪产,韩春萌差点儿没把两人耳膜喊穿了,常景乐吐槽,说想跟她说点儿悄悄话都得搞得人尽皆知,不然她听不到。 好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四月元宝跟党贞领了结婚证,打算今年办婚礼,乔治笙送了一套一千多平米带院子的独栋当贺礼,元宝钦点佟昊监督装修。 乔治笙一直在筹备跟宋喜的婚礼,原打算五六月天气正好的时候举行,但韩春萌举手表示异议,当然这话她不敢跟乔治笙说,只敢私底下跟宋喜软磨硬泡,「小喜,你千万等等我,我现在的体重绝对不能出现在你的婚礼上,你的婚礼要完美,一丁点儿的缺点都不能有!」 韩春萌用手指比划着名『一丁点儿』的距离,表情充斥着可怜求安慰。 宋喜道:「你跟小雯差不多一起怀孕,差不多一起生孩子,人家生完一百零八,你生完一百五十八,现在小雯一百斤,你一百六,你说说你,我要是等你瘦下来,怕是我后年都办不了婚礼。」 顾东旭道:「怎么跟我媳妇儿说话呢?不知道产妇的情绪很脆弱,不能刺激吗?」 韩春萌当即蹙眉回道:「怎么跟小舅妈说话呢?不知道待嫁老新娘心态很敏感,不能激怒吗?」 宋喜眼睛一瞪,「说谁呢?」 韩春萌陪笑道:「你看你龙凤胎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这么恨嫁?等等我嘛,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还你一个奇蹟!」 宋喜道:「行,为你这句话,我可以推迟几个月办婚礼,到时候你想惊艷全场还是肉压全场,就看你自己了。」 韩春萌打鸡血一样,抻着脖子道:「就这么定了!」说话间要下床,顾东旭问:「要什么,我帮你拿。」 韩春萌说:「别拦着我,我去割肉。」 晚一点儿宋喜回家跟乔治笙商量,把婚礼推迟几个月,乔治笙沉默片刻,道:「那就八月九号。」 宋喜压根儿没想到生日的茬儿,忍俊不禁的说:「你们能不能放过我生日?」 这几年宋喜的生日被周边人誉为大大的良辰吉日,之前韩春萌顾东旭和乔艾雯凌岳的婚礼差点儿定在这一天,宋喜真怕再不杜绝,日后这一天会被定位『团庆日』,谁逮着谁作妖。 在跟乔治笙据理力争了一番之后,宋喜成功将日子拖到了八月十号,用乔治笙的话说:「婚礼不是生日礼物,一码归一码。」 一转眼,夜城最后的一抹寒意褪去,彻底迎来了夏天,八月十号,註定让人终生难忘的日子,乔治笙迎娶市长千金宋喜,在两人的孩子即将满两岁之际,本都是舆论风口上的人物,按理说婚礼会低调从简,但乔家偏不。 宋元青是官,宋家可以清正廉明,但乔家是商,巨商,此前乔家拿出二十亿用于夜城的道路建设,礼尚往来,在婚礼当天,道路部门特地为车队开闢了『绿色通道』,确保数百辆婚车可以畅通无阻,顺利接到新娘。 一想到要整新郎,姐妹团们内心无比的激动与忐忑,激动是刺激,忐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害怕,不敢整。 她们可不敢让乔治笙吃芥末喝醋,不敢让他选个男人公主抱,不敢调侃他,说白了,她们连刁难他的勇气都没有。 宋喜说她们怂,要不是规矩不允许,她就自己去堵门了,想来想去,等乔治笙带着众人来接亲的时候,姐妹团们来了个快问快答环节,每次的回答不能超过五秒,不然就罚红包。 问:「床头柜里的三样东西。」 乔治笙:「填图册,中医书,避-孕套。」 一帮人:「吼~~」 乔治笙面不改色。 问:「你最常对老婆说的三句话。」 乔治笙:「没事儿,有我,放心吧。」 乔治笙话少,所以他的三句话太有可能只有三组词,话音落下,这一次是姐妹团们发出兴奋的『吼声』。 问:「说出你老婆的三个缺点。」 乔治笙:「太漂亮,太优秀,太懂事儿。」 常景乐瞥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乔艾雯说:「哥,可以嘛,求生欲很强了。」 韩春萌道:「下一题,说出你老婆的三大优点。」 乔治笙:「太漂亮,太优秀,太懂事儿。」 黛安娜挑眉,「欸?这位新郎涉嫌自己抄袭自己啊。」 元宝道:「在新郎眼里,新娘的优点是让他着迷,缺点是同样吸引别人,不矛盾。」 霍嘉敏开口就问了所有男人一个送命题,「那你们被宋喜吸引了吗?」 说吸引,会被乔治笙杀掉,说不吸引,证明乔治笙的回答不合格。 佟昊忍不住瞪眼,「是不是挑事儿?」说着就要动手。 霍嘉敏当即把童安薇顶出来,童安薇看向佟昊,虽是没说话,但佟昊熄了火收回手。 送命题已出,为了保乔治笙,也确定好法不责众,乔治笙身后一帮人都跟着附和,「是漂亮,是优秀,确实懂事儿……没毛病。」 乔治笙连着回答十个问题,姐妹团不敢整他,把兄弟团折腾一熘够,这才把人放进去。红色婚床上,宋喜一袭耀眼的黑色婚纱,之所以耀眼,一来是她的美,二来是并不常见的婚纱颜色。 据说黑纱,一生只穿一次,只为一人穿,从此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乔治笙也是一身黑色西装,进门后目光直接锁定在宋喜脸上,两人已是几年的夫妻,可是这一刻,他们互相望着,她在笑,眼前蒙着一层晶亮的光,乔治笙一眨不眨,随后缓缓勾起唇角,眼睛微湿,开口道:「我来接你了。」 宋喜点头,「等你好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喜和乔治笙只是简单地对视,简单地对话,一旁的韩春萌,黛安娜等人却皆是哗哗掉眼泪,止都止不住。 佟昊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童安薇站在他身旁抹眼泪,他低声道:「你哭什么?」 童安薇说:「感觉他们就是爱情的样子。」 佟昊难得的没有怼她,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第1208章 明天见 乔治笙跟宋喜的婚礼自然是看点颇多,单说一点,一般人做不到带孩子参加自己的婚礼,孩子不仅能打酱油,还能当花童。 小杰负责给乔治笙和宋喜拿婚戒,乔乔和帛京则像模像样的一人拿了只小画筐,筐里面装着红色的玫瑰花瓣。 三个孩子一上台就被主持人给扣住了,要说这个主持人来头可不小,是央视某台的名嘴,任丽娜的偶像,她钦点要这人过来帮忙主持婚礼。 主持人年纪不大胆子更是不小,他蹲下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道:「叔叔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比如爸爸在家都叫妈妈什么啊?」 乔乔凑近话筒,「喜儿。」 她声音稚嫩清脆,台下客人已尽是姨夫姨母笑。 帛京随后凑近话筒,「老婆。」 主持人笑着道:「那妈妈管爸爸叫什么啊?」 乔乔性子更活泼一些,也不惧人,抢着道:「毛头笙。」 主持人疑惑脸,不由得问:「什么?」 台下元宝那桌都在笑,但大多数人都没听明白,台上宋喜和乔治笙也不好阻拦,有种被人当面戳穿没脸见人的既视感。 乔乔又说了一遍:「毛头笙。」 饶是主持人伶牙俐齿脑子转的很快,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笙?帛京帮妹妹解释,「猫,头,笙。」 主持人替台下众人问:「是哪几个字?」 乔乔和帛京纷纷摇头,不认字儿。 这时就要显示出哥哥的重要性了,原本小杰一脸鼓励的看着弟弟妹妹们,这会儿弟妹遇到了『尴尬』,他挺身而出,字正腔圆的说:「猫!头!笙!就是猫头鹰的猫头,干妈说了,干爹晚上不爱睡觉,总是……」 主持人假装惊恐,一把捂住小杰的嘴,连连道:「哎呦宝贝儿,可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再说今天你没什么,我就出不去这扇门了……」 台下已然发出轰笑,台上宋喜别开视线,暗道这住处人不是任丽娜请来的,是猴子请来的,还不如让小杰都说完呢,原本很正经的事儿,被他卡在了不正经的地方。 逗完了孩子,主持人这才过来逗…主持宋喜和乔治笙的交换戒指仪式,「戴戒指之前,双方有没有想对彼此说的话?众所周知二位新人身份特殊,在此之前已经共同生活了几年,这几年除了爱情之外,有没有其他的…我可没说别的,就是其他方面的小意见和小建议,想让对方在今后的生活中继续精益求精的部分?」 话筒先递给了乔治笙,主持人说:「男人都有担当,这次我们男士优先。」 乔治笙眼里没有旁人,只看着面前一袭黑纱的宋喜,薄唇开启,出声道:「我老婆很好,我没什么好说的。」 主持人又递了话筒给宋喜,让新娘说,宋喜看着乔治笙道:「我老公最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持人打趣道:「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听到两个新人说没什么好说的……」 宋喜跟乔治笙的爱情的确无需多言,一路上经歷了太多,早就超过了平常夫妻的情感波折和生活磨砺,大风大浪里淌过,好几次死里逃生,宋喜的一袭黑纱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今生今世,她只嫁乔治笙一人。 整个婚礼的过程都很欢快,没有煽情的部分,可熟悉的亲朋皆是默默流泪,宋喜从开门走到乔治笙面前的短短几十米,每一步都是不容易,每一步都是爱情。 最近网上都在热议,说是宋喜嫁给乔治笙,是嫁给了爱情,其实并不是,而是宋喜跟乔治笙在一起,这才叫爱情。 仪式举办完,宋喜跟乔治笙去后面休息室换了套衣服,出来给众位宾朋敬酒,长辈这桌自是不必说,要摆在第一位的,宋元青,任丽娜,还有许顺平以及身旁的陆方淇。 时至今日陆方淇也没有想起宋喜是谁,但是无所谓了,宋喜看着她安好,仍能喊她一声干妈,这就足够了。 乔顶祥不在了,乔治笙的各位叔伯长辈,以及任丽娜这边的亲戚悉数到场,两人二敬亲友。 三敬恩师江宗恆,江宗恆被宋喜请到亲人这桌,师徒二人对视,两人眼里都含着眼泪。 再敬就是朋友,常景乐告诉他们两个先不用来他们这桌,这桌两杯酒不能够,收底儿时用,乔治笙带着宋喜去别桌,宋喜看到了纪贯新路瑶夫妇,窦超陈辰夫妇,以及骆向东和梁子衿夫妇。 余光一瞥,桌上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虽是许久未见,可她仍旧一眼就认出来,对方率先笑着跟她打招唿,「嫂子,好久不见,恭喜你和笙哥。」 是商绍城。他这张脸,见过一次没人能忘得掉。 乔治笙一直对商绍城『耿耿于怀』,因为几年前无意间打过一次照面儿,回去后宋喜还提过好几回,说商绍城长得好看。 宋喜很热情,商绍城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几岁的女人,宋喜笑着说:「是女朋友吧?」 女人微笑着道:「嫂子好,我叫尤然。」 乔治笙俊美的面孔上不动声色,拿着酒杯示意了一下,出声道:「绍城好好对人家,以后我跟你嫂子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别人不知道乔治笙心里想什么,宋喜门儿清,暗道小气鬼。 白天忙婚礼,晚上请朋友们去禁城玩儿,刚过午夜,元宝和黛安娜等人就张罗着让乔治笙跟宋喜先回家,忙了这一天,累都累死。 乔治笙也没跟他们客气,领着宋喜先走,宋喜喝了不少酒,在车上迷迷煳煳的跟他念叨:「这就算完了?我就算彻底嫁给你了?」 「嗯。」 「别人是领证,拍照办婚礼一起来…咱俩倒好,从领证到今天,五年了。」 「小笙哥…」 「嗯。」 「猫头笙…」 「嗯?」 「老公~~」宋喜笑着叫了一声,千娇百媚。 乔治笙知道宋喜酒品不怎么样,早就降下中控,也不怕司机听到,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坐的舒服点儿。 她在车上一会儿跟他表白,一会儿翻小肠埋怨他从前的坏,终于到家,乔治笙将宋喜抱上楼,这会儿她已经很困了,一点儿知觉没有,直接睡着了。 迷迷煳煳睁眼,房间里亮着暖黄色的床头灯,「醒了?」身旁熟悉的声音响起,宋喜翻了个身,见乔治笙躺靠在身旁看书。 眼下是凌晨四点二十,宋喜问:「你怎么还不睡?」 乔治笙道:「睡不着…有点儿兴奋。」 宋喜噗嗤一声乐出来,这么多年能从乔治笙嘴里听到兴奋二字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虽然他兴奋时表情还是冷静的。 宋喜是被饿醒的,乔治笙合上书,「想吃什么?」 宋喜道:「疙瘩汤。」 乔治笙说:「你先洗个澡,我去做。」 宋喜洗完澡下楼,乔治笙正好做完疙瘩汤,用的是她的配方,两人一人一大碗,宋喜吃了一口挑眉道:「可以啊,平时没少偷师学艺。」 乔治笙道:「别想用这招矇混过关,以后还是你做,毕竟你就这一个拿得出手的。」 宋喜笑说:「我的长寿面做的不好吗?」 乔治笙说:「估计不吃你当年的长寿面,咱俩这些年会更顺当一些。」 两人如常聊天,吃饱上楼,躺在床上,黑暗中宋喜道:「老公,晚安。」 乔治笙低沉着声音道:「晚安,明天见。」 宋喜无声的勾起唇角,明天见,每天见,睁眼就能看到他,真好。 (正文完)
第1209章 番外,祁未 宋喜跟乔治笙结婚,祁未没来,对外讲是祁家有要事分身乏术,实则就是没有邀请,祁未给宋喜发了条简讯:恭喜你们,祝白头偕老,喜乐平生。 宋喜已经把祁未所有的联繫方式都删掉了,可看到简讯还是马上猜到是谁,她没回也没删,就静静地放在那里,跟其他朋友的祝福一样,她相信,最起码祝福是真的。 宋喜突然不跟祁未联繫,圈儿内人诧异却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偶尔碰面也会打招唿,乔家和宋家更是从未在商场和政界对祁家进行打压,一如那日宋喜所说,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到此为止,日后乔宋两家也不会找祁家的麻烦,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打那之后,宋喜就从祁未的世界里消失了,他能在各种渠道听到她的消息,却再也不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祁丞跟萧敏芸死后的第一个清明节,祁未来墓地看望,按辈分他要先去给祁沛泓上香,祁家是祖坟,一年四季始终有人照看,打理的很干净,祁未换上新鲜的花和水果,惯例在墓碑前念叨:「爸,不用担心公司,公司里一切正常,今年妈身体比去年好多了,有宁宁陪着她,她每天都很高兴,现在就连我结不结婚她都不怎么催了……」 「爸,有件事儿我得跟您说,我撒谎了,还让您背黑锅,宋喜问我当年我哥车祸是谁在背后布局,我说是您……当时我犹豫了,我想跟她说实话,我想说长宁医院的应聘丑闻是我做的,董俪珺的车祸是我做的,就连宋媛流产和我哥的车祸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但话到嘴边我还是没敢说,我不敢拿人性打赌,我怕宋喜会怪我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儿,宋元青和乔治笙也不会放过我,现在祁家只剩我了,我只能拿您顶着,您当年告诉我,无论如何留我哥一条命,我做到了,后来再怎样我也没对他动过杀心,但我还是没能保住他。」 「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祁家没有被盛家连累,乔宋两家也没有蓄意使绊子,我会努力打理好公司,也会照顾好妈,您放心吧。我去看看我哥,以后再来看您。」 祁丞的骨灰也埋在祁家祖坟,但墓地里的人并不是祁丞,而是当年那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干尸,至于真的祁丞,宋喜说他服毒自杀,尸体被何裕森在香港的帮派收走,死不见尸。 祁未来到贴有祁丞照片的墓碑前,放上花,又开了一瓶啤酒,出声道:「哥,你『死』的这几年我每年都来看你,每次都会问你,到底后不后悔要跟我争,其实爸妈对你很好,也拿你当亲儿子一样,后来爸跟我说,遗嘱他改过几次,期间确实有过偏心的打算,想要多留给我一些,但妈每次都劝,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自己的儿子,要公平。」 「爸妈对我们都是一样好,你陪他们的时间比我还要长,跟亲儿子是一样的,而且就算爸妈都偏心,我也不会偏心的,你是我哥,该是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占,可你偏偏要对我赶尽杀绝。」 「我想你在外隐姓埋名一辈子,最起码衣食无忧,可以活着,我也曾担心你被乔家抓住后会拖我下水,但你没有……」 祁未自己喝了半瓶啤酒,另外半瓶倒在墓碑前的空地处,他轻声道:「哥,我知道你还是疼我的,兄弟一场,我会对宁宁好,你放心。」 离开祁家祖坟,祁未拎着一束花,最后来到萧敏芸的墓碑前。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照片,但落款是女儿宁宁。 萧敏芸和祁丞先后自杀,元宝可怜她在世上已无亲人,叫人以她女儿的名义刻了碑,算是了却她生前最后的愿望。 这里是公墓,没有人额外打扫,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祁未用干净的白毛巾蘸水擦拭,像是聊天一样的口吻说着:「现在的世道怎么还会有人像你一样傻?你总是记着当年我给你那一万块钱的恩,但那只是我买一双鞋的钱,我妈告诉我要助人为乐,就当行善积德,我是为我自己积德,跟谁跪在那里磕头没有关系。」 「就为了那点儿钱,你夹在我跟我哥之间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你也有大把的机会可以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你只是担心我,怕我哥会害我,我这儿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我早跟你说过,就算你欠我,你也早就还清了,可你偏要傻的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你连孩子都不要了,是知道只有你死,我才会把罪名往你身上推吗?」 白色的毛巾黑了一片,祁未垂着视线,眼眶发红。 半晌,他沉沉的唿吸,忍着压抑和哽咽道:「如你所愿,我不仅把事儿推到你头上,连我爸都可以拿出来当挡箭牌,我跟宋喜说,你信我,所以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我到最后都还在骗她!」 「你总说我不容易,说我是好人,我是被逼的,我反抗没有错,这一路走来我也终于做到了滴水不沾,谁出事儿我都没事儿,但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多少,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我怕我连自己都骗,骗自己我是无辜的,那些事儿真的不是我做的。」 眼泪掉下来,祁未伸手擦掉,他不怕萧敏芸会看到,因为墓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 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不敢跟活人讲,只能到死人的坟前来发泄,眼泪将心底的苦一併带出,祁未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情绪已经恢復正常。 他说:「敏芸姐,我会照顾好你跟我哥的孩子,就像对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会教她善良,正直,也会努力让她生长在可以说真话的环境下,明年我带她一起过来看你们。」 离开公墓,祁未往下走去停车位,中途他听到不远处有一连串的脚步声,抬眼望去,越过一座座墓碑,他看到打头的人是元宝和佟昊,再往后,乔治笙和宋喜,乔艾雯和凌岳,最后面是保镖。大家并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清明节,想必乔家人是来祭拜乔顶祥的。 祁未远远的看了眼宋喜,她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上表情,他别开视线,绕道往更远处走,当初没说再见,就知道今后再也不会见,他如愿以偿的最后骗了她一次,她信了,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当朋友。
第1210章 番外,佟童篇 佟昊有事儿要出国几天,本想带童安薇一起去,她非说学校走不开,竟然把上课看得比他还重,气得佟昊临走前一晚活活折腾她一夜,像是要提前把未来几天的量都给预支出来。 童安薇本打算去机场送他的,可一睁眼便发现不对,她根本没听到手机闹钟声,是睡到自然醒的,果然,翻身一看,身侧空了,她忙抓起手机,眼下已经上午十一点四十,佟昊是九点半的飞机,他八点多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是到机场了,下飞机再打给她。 她定的闹钟不知何时被他关掉了,童安薇心里又软又暖,明知他在飞机上接不到,她还是给他发了条简讯,祝他一路顺风。 其实她很想他,翻身枕着他的枕头,搂着被子,童安薇闭眼便是佟昊躺在身边的画面,他在的时候她总觉着他太霸道,存在感太强,搞得她时刻都得提心弔胆,可他刚走,她这边儿就想的不行。 童安薇上午没课,起床后利落的把主卧收拾干净,打车去学校,等了快十个小时,算准了时间,她迫不及待的打给他。 电话打通了,佟昊道:「我刚要打给你。」 童安薇说:「飞机没晚点,我算着时间呢。」 佟昊道:「让你来你不来。」一副愠怒又焦躁的口吻,他想她了。 童安薇委屈巴巴的道:「大四了,这学期课排得很满,每天都有课,我想走也走不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佟昊道:「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让人给你买了寄回去。」 童安薇小声道:「把你自己寄回来吧。」 佟昊顿了两秒,低沉着声音问:「你在哪儿呢?」 童安薇背抵着瓷砖,躲在狭小的空间内,如实回道:「洗手间。」 佟昊说:「这么喜欢洗手间,等我回去让你待个够。」 童安薇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想到佟昊除了在床上之外,另一个最爱的地点就是洗手间,浴缸,盥洗台,置物区,甚至是微凉的地面。 她一紧张难堪就不讲话,佟昊都习惯了,故意逗着道:「这几天我不在,你想我也只能自己解决了,是不是后悔没跟我一起来?」 童安薇快被他逼疯,蹙眉道:「你烦不烦……你走到哪儿了?」 佟昊说:「还在机场。」 童安薇道:「那你还这么大声音?」他不要脸她还要。 佟昊不以为意的道:「四周都是老外,中文十级能听懂我在跟你调情。」 很多人不好意思讲出口的话,在他这儿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童安薇跟他在一起一年多仍旧无法适应,正好室友敲门要进来上厕所,她拿着手机道:「那你忙吧,回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佟昊不是啰嗦的人,说挂就挂,室友调侃道:「佟叔叔去哪儿了?」 童安薇说:「美国。」 室友a问:「呀,我正好想买几个牌子的东西,佟叔叔能帮代购吗?」 童安薇有一瞬间的为难,不过想到佟昊身边肯定有人,也用不着他亲自去跑,遂应声道:「你们想买什么,列个单子,我明天跟他说。」 几个室友总共也就列了个两三万的单子,不想给佟昊添麻烦,所以一人写了两三样,基本在一个商场就能买到,隔天佟昊给童安薇打电话的时候,童安薇询问可不可以,佟昊说:「把单子拍下来发我,我今天让人去买。」 童安薇道:「她们把钱给我了,等你回来我再给你。」 佟昊说:「我要钱干什么,你自己留着零花吧。」 童安薇说:「那不行,是我同学要带,你要这样我就跟她们说不带了。」 佟昊沉声道:「你跟钱有仇是吧?我大老远的你还偏要跟我叫板。」 童安薇温和且平静的口吻回道:「原则问题。」 佟昊没有马上接话,电话里面安静了几秒,童安薇小声试探,「餵?」 「嗯。」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 佟昊道:「现在是鬼跟你说话吗?」 童安薇瘪瘪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凶?」 佟昊道:「我凶你什么了?我对你好也不行,买什么你都不要,块八毛你都跟我算的清清楚楚,每个月按时按点儿往我卡上打钱,我真怕哪天一睁眼,你往我身上甩嫖资。」 童安薇听着他积怨已久的话,不由得软下口吻,跟他讲道理。 佟昊道:「算了,不想吵架。」 童安薇更是不想吵架,想来想去,只能温声道:「那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吧,我收着。」 佟昊笑出声来,不知是无奈居多还是被她给气的,没见过谁家因为买得起礼物成天吵架的。 两天后,童安薇在学校接到电话,不是快递,而是白勐打来的,一口一个嫂子,叫她去校门口一趟。 童安薇道:「你能别喊我嫂子吗?」 白勐机智的说:「小薇姐,昊哥给你和你室友买的东西寄到了,有点儿多,你最好叫她们出来陪你一起拿。」 童安薇应下,挂断电话心底暗道,白勐明明比她大了好几岁。 跟着室友一起来到校门口,白勐从大吉普里下来,掐了烟,笑着打招唿,「小薇姐。」 童安薇身旁的室友皆是声出嘴不动的道:「我去,谁啊,挺帅的。」 「是啊,有没有女朋友?」 「小薇姐,赶紧介绍一下啊。」 童安薇想离她们远点儿,走近之后,大家打招唿,白勐打开后备箱,里面是各种购物袋,有包有面膜化妆品还有衣服,但是数量远超过室友们下单的量,白勐道:「昊哥说多谢大家照顾小薇姐,一点儿小礼物,都是朋友就别提钱了,等他回来请大家一起吃饭。」 话音落下,几个室友激动地尖叫,无疑是中了彩票,感谢佟昊还不行,关键还得感谢童安薇,是她有本事,交了个大方的男朋友。 童安薇没想到佟昊来这招儿,既然当面说了,她也只能陪着乐呵。 后备箱东西太多,室友们往回搬第一批的时候,白勐打开后车门,从车座到脚垫上塞满了购物袋,各种logo晃瞎眼,几十万的铂金包也只能沦为缝隙中卡着的礼物之一。 白勐道:「小薇姐,这是昊哥送你的,你要都拿到寝室吗?我帮你。」 童安薇脸都绿了,「不用。」 白勐道:「我也怕你寝室放不下,你挑几样,其他的我给你送回家。」 童安薇哪样都不想挑,佟昊给她买这么多包,当她是蜘蛛吗?哪有那么多手拿? 白勐虽是佟昊提拔的,但他情商随了元宝,见状,轻声道:「小薇姐,其实你真的不用跟昊哥算的这么清楚,他喜欢你,给你买什么都是为了让你高兴,你请他在学校里面吃关东煮他也觉得开心,我听说这里面的礼物都是昊哥亲自挑的,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不然昊哥多寒心?」 童安薇心软,也怕惹佟昊不高兴,终是在最靠边的位置拎了几个袋子,道:「谢谢你特地送一趟,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 白勐弯着眼睛说:「不客气,昊哥这几天不在,你有什么事儿找我也是一样的。」
第1211章 番外,不同的吃醋方式 童安薇没等到佟昊回夜城,倒是先等到佟昊的绯闻回夜城。某天热搜突然爆了,国内当红流量女星在美私会一神秘男子,两人从顶级会所里出来,又各自乘车回到希尔顿酒店,网上照片拍的不是很真切,但两人同行的画面错不了,记者还特地用红圈标註,其中女方就是坐拥五千万粉丝的红星,而男方,有眼尖的人认出,是佟昊。 先前沈兆易一案,佟昊和元宝的照片在网上流传过一阵儿,哪怕后来乔家私下处理,政府公开闢谣,可也做不到一张都不留,更何况佟昊的长相也不是那种看完就忘的类型,因此很快有人提出,这不是佟昊跟某某嘛。 短短半小时内,标有『爆』字的热搜从一个变成两个,佟昊和女星双双上榜,童安薇怎么可能不知道,室友一个个拿人的手短,面色各异的安慰她说:「一定是误会,这些娱乐记者最会兴风作浪。」 「是啊,两人同个框都能让他们编出一套八十集的连续剧,你先别着急,给佟叔叔打个电话问问。」 童安薇想说自己没着急,等到拿着手机往洗手间走,经过盥洗池前的镜子,她这才发现自己面色并不好看,怪不得大家一脸担忧的模样。 进了洗手间,关上门,童安薇打给佟昊,其实这一刻她心里都还是挺平静的,她相信佟昊不是这样的人,以前她还误会过他跟霍嘉敏呢,事儿后不也证明是她想多了嘛。 可手机里传来的不是连接声,而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的确又是超乎童安薇的意料,跟佟昊认识这么久,除了最早她把他惹翻之外,他从来没关过机,也一直对她说:「有事儿第一时间打给我。」 国内绯闻短短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国外的佟昊却突然关机,童安薇心里不是滋味儿,室友也不敢深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童安薇每隔十分钟就忍不住给佟昊打个电话,他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一个多小时后,童安薇手机突然响了,她马上拿起来看,不是佟昊,是元宝。 元宝道:「别看网上乱说,佟昊跟付芮没关系,我给美国那边儿的人打电话了,佟昊晚上的饭局上有付芮,但付芮不是奔他来的,他们又恰好是同一家酒店,被人拍到乱做文章,我叫人跟付芮的工作室联繫,让她们那边出面闢谣一下,网上的热搜也很快就会下。」 童安薇问:「佟昊为什么关机了?」 元宝道:「他这次去那边谈工作,对方的习惯向来是关机不许打扰,估计他们还在谈,晚一点儿谈完就开了。」 童安薇应声,元宝道:「别担心他会出轨,他不是那种人。」 童安薇说:「我没担心。」 元宝微笑,「那更好,有事儿随时打给我。」 电话挂断后不到半小时,付芮本人和其工作室同时发声谴责国内媒体造谣,先前网上有佟昊照片的新闻也都不见了,此热搜来得快退的更快,一些阴谋论的人就在网上分析,说一定是真的才会撤这么快,毕竟佟昊背景在这里摆着呢。 因为这次的热搜事件,童安薇失眠到凌晨五点,手机调了震动,黑夜里在她身旁嗡了一声,她拿起一看,佟昊发给她的简讯:醒了给我打电话。 童安薇马上爬下上铺,去洗手间里给佟昊打电话,佟昊秒接,「这么晚还没睡?」 童安薇说:「你忙完工作了?」 「嗯,刚听说我在国内和一女明星一起上了热搜,你这么晚还没睡,吃醋了吧?」他声音完全如常,还带着几分蓄意的调侃。 童安薇憋气,她都快担心死了,他还没事儿人似的说风凉话,垂着视线,她开口道:「想太多。」 她是赌气的,但声音太冷静,大家隔着手机隔着千山万水,彼此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很容易就会误会。 她没看到,佟昊前一秒还眼底带笑,忽然间就沉了脸,他去美国不是去玩儿的,跟人谈事情谈了五个小时,结束后第一件事儿也是找她,本想听她撒娇质问,酸话一箩筐,好嘛,告诉他想太多。 他的确是想太多,面无表情,佟昊道:「没吃醋就行,睡吧。」 童安薇心底瞬间一股强烈的酸涩和委屈涌上,忍着,她问:「你累了吗?」 「嗯,你也睡吧。」佟昊语气淡淡。 童安薇道:「好,拜拜。」 「嗯。」佟昊直接挂断,连声拜拜或者晚安都没有。 童安薇在洗手间里默默掉眼泪,完了,他不喜欢她了,他跟付芮十有八-九是真的,女人的第六感不会错。 网上热搜下了,付芮和爆料的工作室先后发声明,一个谴责一个道歉,这事儿就算完了,室友也没想太多,还是如常跟童安薇面前说佟昊的好,童安薇强打精神浪,装作没事儿人的样子,可事实上佟昊已经两天没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她忍不住给他发简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确定,她问他工作顺不顺利,他说还可以。 从前她总觉得他欺负人很讨厌,可现在他每一句都是正经话,半句黄腔都没有,觉得受不了的人还是她,童安薇快要疯了,每天满脑子胡思乱想,想佟昊跟付芮是不是真的,听说付芮还在美国,两人私下里有碰面吗?如果不是付芮,会不会还有其他女人在他身边? 童安薇觉得自己像是神经病一样,可她知道有病却完全控制不了,只能任由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室友说一起出去吃饭,童安薇不想去,室友劝道:「你周末还要实习,更没时间,一起出去散散心,今儿我做东,感谢佟叔叔慷慨送礼物。」 提到佟昊,童安薇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硬被室友拉上去市中的车,中途等红灯的时候,身边室友说:「欸?那是不是佟叔叔的车?」 童安薇顺着视线看去,但见一辆红色yokun停在右侧车道,比计程车靠前了两个车位。 红灯转绿,计程车缓缓向前,短暂的擦肩而过,童安薇看到驾驶席上的佟昊,副驾上还坐了一个年轻女人。 早在看车牌的时候,童安薇就知道这是佟昊的车,只不过她以为佟昊还在国外,可能是别人开了他的车,没想到,是她想太多。
第1212章 番外,分手 短短的擦肩而过,室友也一定看到佟昊跟其他女人坐在车中,计程车里的气氛瞬间陷入尴尬的沉默,童安薇不用看也能猜到自己一定面色如纸,意外,震惊,伤心,愤怒,众多情绪接踵而来,最后也不知是谁硬着头皮起了个其他话题,大家皆是闭口不谈佟昊,童安薇心底五味杂陈,没想到掩耳盗铃还有这么用的一天。 下车之后,她该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佟昊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车上的人是谁,可有些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他若不喜欢她了,车上坐任何人都可以。 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短短一个礼拜的功夫,怎么就变了? 童安薇当晚通程维持理智,超级冷静,没有蓄意买醉说胡话,也没有藉故离开偷偷抹眼泪,有时候面子要比其他东西来的重要,更何况童安薇早就习惯了把委屈打碎了咽进肚子里面。 如果佟昊想分手,可以,她绝对不会哭哭啼啼求着他留下,这点儿骨气她还是有的。 回想起前两天白勐开车来送礼物,他是什么意思?提前准备的分手补偿吗? 童安薇打定了主意,她没有主动给佟昊打电话,是佟昊忍不住在隔天晚上打给她。 童安薇接通,佟昊声音不冷不热,不辨喜怒的道:「在干嘛?」 童安薇淡淡道:「要去图书馆。」 佟昊问:「你手机欠费了?」 童安薇说:「不知道,应该没有。」 佟昊沉声道:「你捨不得块八毛的电话费我给你,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我是死在外头了吗?」 他终是忍不住发飙,童安薇本能的被他凶的心底一颤,但是很快,她提了口气,声音平稳的道:「你在国外那么『忙』,我不好打扰你。」 佟昊怒火仍旺,怼道:「你少给我整这套,不想打就说不想打。」 童安薇道:「对,我就是不想打。」 佟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没接上话,手机里面陷入沉默,大概过了五秒钟的样子,佟昊沉声问:「童安薇,你什么意思?」 童安薇道:「其实你不用故意找茬儿吵架,你只需要光明正大的跟我说一声分手,我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 手机里又是一阵沉默,片刻过后,佟昊道:「你再说一遍,想干什么。」 童安薇心口翻搅着疼,此时她正站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好在身边没人,不然她快要崩溃了。 拿着手机,她强压着涌上来的情绪,待到平静后回道:「分手吧,谢谢你这一年……」 「你他么给我闭嘴!」佟昊被气到爆粗口,问她:「你喜欢上谁了?」声音带着磨刀霍霍的森冷。 童安薇被问的一懵,她还没问他喜欢上谁了呢,见她沉默,佟昊更加笃定内心所想,妈的有人撬他墙角,趁他不在勾引童安薇,不然她有种说出分手的话? 「我问你,你喜欢上谁了!」佟昊很兇,是彻底的原形毕露,一如当年。 童安薇好久没被他这么凶过,加之觉得羞辱,当即眼泪晃出了眼眶,强忍哽咽道:「佟昊你少恶人先告状,你想分就分,别往我头上泼脏水!」 佟昊快要气炸了,明明是她提的分手,怎么就成了他恶人先告状? 努力压着想弄死她的冲动,佟昊道:「你等我明天回夜城…」 童安薇无声冷笑,「你不在夜城?」 说着,不等佟昊回答,童安薇气顶心头,决绝的道:「分手!你别再来找我!」 她单方面挂断电话,佟昊马上打过来,她挂断,他再打,直到她把他拉入黑名单里。没想到,他会成为她黑名单里的回头客。 一个人躲到学校人少的地方,童安薇终是没忍住哭了一场,以前从未想到会跟佟昊谈恋爱,自从谈恋爱之后就没想过要跟他分手,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 寝室里还有人,明天还要上课,但童安薇顾不得这些了,心里太难过,难过的想死。 晚上她赶着熄灯铃回去,寝室里灯灭了,大家都看不到她哭了,隔天早上她起来的最早,一个人去教室看书,早上八点半第一节课,一节课上到半小时的时候,有人敲响教室房门。 站在讲台上的教授道:「进来。」 房门推开,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处的人,唯独童安薇,她垂着视线,一是没兴趣,二来也不愿意老师看到她肿着的双眼。 教授问:「你找谁?」 「童安薇。」熟悉的声音响起,童安薇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坐在前面的同学已经转头在看她,而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的高大身影,佟昊。 佟昊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到童安薇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教授左看右看,一脸茫然。 童安薇愣了几秒之后赶紧站起来,顺着过道出了教室,把房门带上。 整栋教学楼都在上课,走廊里只有童安薇跟佟昊两个人,佟昊原本一身的戾气,可看到童安薇一双红肿的眼睛,怒火消了一半,沉声道:「来,我听听你想干什么。」 童安薇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垂着视线,故作冷漠的回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佟昊道:「再说一遍,昨晚我没听清。」 童安薇怒火中烧,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佟昊,「我说分…」 手字还没等说出口,佟昊忽然抬手将她按在墙上,垂着视线,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是不是皮子紧了?」 童安薇本能挣扎,这是在学校,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她越是挣,佟昊越是按着她不放,咬着牙道:「我他么开了一晚上的车从外地赶回来,你就跟我说这个?」 童安薇又气又急,抬眼顶道:「在夜城用得着开一晚上的车吗?你不是在国外吗?你想分手就直说,没必要把我当傻子耍!」 这是佟昊第一次亲眼看到童安薇发火,她被他按着,却像是一只被点燃的炮仗,跑不掉,那就跟他同归于尽好了。 佟昊睨着她,从她十足愤怒怨恨的目光中,似乎找寻到她企图给他戴绿帽子的原因。
第1213章 番外,恶有好报 童安薇瞪着他,瞪着瞪着视线就模煳了,她迅速垂下眼,伸手想要将佟昊推开,佟昊反手扣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童安薇不敢大声喊,压低声音道:「放开我,你干什么?」 佟昊道:「你要不想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最好老老实实的。」 童安薇是真的无可奈何,打不过,骂不过,被他一路拉到了校门口,「上车。」佟昊说。 童安薇也不想在自己的地盘儿闹得人尽皆知,坐进了副驾,佟昊开车回家,两人沉默着上楼,进门后她直奔主卧,佟昊心说从未见她这么主动过,结果等他跟进去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童安薇在收拾东西,收拾她在他这里的东西。 佟昊瞬间黑了脸,原地站了几秒之后,几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童安薇没甩动,反而更刺激了他,佟昊垂下目光,沉声道:「你闹什么?」 童安薇心底的火已经冲到嗓子眼儿,眼下没外人,她抬起头,对上佟昊的视线,出声道:「你什么时候回的夜城?」 佟昊眉头蹙着,张口说:「今天早上。」 他还没等问她气愤的原因,童安薇已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当即炸道:「你撒谎!我前天亲眼在路上看到你!」 佟昊就知道事出必有因,不紧反松,他坦然道:「你看见我了?那你怎么没叫我?」 童安薇心底揪痛,她甚至觉得佟昊是故意要让她难受,定睛看着他,她不答反问:「你不是说今天早上回来的吗?你是从美国开车回来的?」 佟昊道:「我是前天回来的,但我马上有事儿要去枫林,前后脚才在夜城待了两三个小时。」 他还想说,因为她昨晚突然挂电话,他气得直接从枫林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回夜城,连最早班的飞机都不想等。 童安薇却讽刺的说道:「只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一定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佟昊对上她的目光,狐疑一闪而逝,出声道:「你看见什么了?」 童安薇想哭又想笑,纠结的心情化作表情,就成了似笑非笑,尽是嘲讽。 佟昊哪受得了这种脸色,当即眉头深蹙,沉声道:「想说就说,阴阳怪气的给谁看?」 童安薇被他一激,眼底含泪,低声道:「佟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傻,特好欺负啊?」 「你把我当什么?开心时的乐子,还是闲暇时的消遣?如果你想左拥右抱,那你趁早把我踹了,我没那种跟其他女人和平共处的气度,你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忍气吞声!」 只要一想到佟昊在外左拥右抱,童安薇就心疼的想死,她不想再看到他,用力推了他一把之后,企图夺门而出,佟昊哪里会让她跑,将她拽回来钳着,童安薇是气急了,手不能动就抬脚踹他,佟昊被踢到小腿骨,钻心的疼。 站着难受,佟昊将童安薇推到床上,用身体的重量将她制伏,童安薇挣得浑身虚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光靠嘴说:「你放开我…」 佟昊道:「瞎想什么,前天坐我车的是笙哥亲戚,我们差着辈儿呢。」 在佟昊心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关系,可童安薇却很快道:「所以呢?我还喊你叔叔,你对我做什么了?」 佟昊一噎,没想到童安薇在这儿等着他,骑在她身上,双手按着她的双腕,佟昊一时间气到发笑,开口道:「你这醋吃的可真够凶的。」 童安薇怒极,一边流泪一边道:「放手!」 佟昊道:「不放,原来你嚷着要分手,是看见我跟别人坐一辆车了?」 童安薇羞愤交叫,根本不愿意承认,佟昊却是心情大好,出声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我不在的这几天,胡思乱想了?」 他开始逗她,童安薇却只觉得委屈,干脆闭上眼睛,肆意的抽泣出声。 佟昊自然是心疼她的,松开她的手,替她擦眼泪,童安薇一把挥开,自己挡着脸,佟昊软下声音道:「好了,别哭了,什么事儿都不问清楚就觉得我在外面乱搞,我除了你没别人。」 童安薇哭得越发的凶,佟昊也委屈,抱怨道:「我在国外问你想不想我,你还来一句想太多,知不知道什么叫一盆冷水?我是热脸贴你冷屁股吗?」 童安薇一直在哭,只不过开始是伤心气愤,后来是发泄和庆幸,庆幸一切都是误会,原来他并没有移情别恋。 佟昊将她哄好后顺势倒打一耙,怪她平日里总是端着,对他不冷不热,他每次一腔热血也都落得个剃头挑子的下场,「外面多少女人上赶着对我嘘寒问暖,只有你像块儿捂不热的石头。」 童安薇垂头坐在床边,抽了两下,没说话。 佟昊瞥眼道:「明明就很喜欢我,非得嘴硬,我生气你很爽吗?」 童安薇还是不说话,佟昊伸手一拉,她没重心扑到他怀里,他抱着她,低声道:「十天了,我每天都想你。」 童安薇把脸埋进佟昊胸口,用力抱着他,心底说着,我也想你。 佟昊亲了下她的头顶,声音越发的低沉,「尤其是晚上,特别想你。」 童安薇缩在他怀里不讲话,佟昊将她推倒在床上,两人接吻,从触碰到疯狂只有几秒的功夫,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吵架再和好之后,佟昊惯常兇勐,难得的童安薇今儿也特别配合。 外面是大白天,卧室里面挡着遮光性很强的窗帘,童安薇像是蔓藤一样缠在佟昊身上,让他一度觉得她这不是配合,而是主动,仿佛吸魂慑魄的妖,让他感受到近乎窒息的愉悦。 她身娇体软,平日里任他揉圆搓扁,今儿一改作风,他越凶她越缠,佟昊愣是二十分钟就被她缴获了第一轮。 童安薇双腿夹着他的腰,他还没缓过神儿来,她又在勾引,黑暗中佟昊俯身在她耳边,粗喘着道:「疯了?」 往日童安薇是不回答的,这次却很低的声音道:「我要让你知道,我比任何女人都好。」 这一句彻底燃爆了佟昊所剩无几的理智,以至于后来童安薇哭着求放过,某畜生也没有心慈手软。 同年圣诞节,佟昊跟童安薇站在民政局前,童安薇说:「我就一个要求。」 佟昊道:「只要不是换老公,其他的随便。」 童安薇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能凶我。」 佟昊挑眉,「你要是给我戴绿帽子呢?」 童安薇眉头一蹙,「我还怕你绿我呢!」 佟昊说:「你每天把我榨干了放出去,我有心也没力。」 童安薇管不住他的嘴,红着脸要发火,佟昊跟她闹了两句,出声道:「行,我答应你,不就小声跟你说话,不骂人嘛,我尽量忍着。」 童安薇高高兴兴的跟佟昊进去领证,结果民政局里面遇小偷,童安薇的手机和钱包差点儿被摸走,钱倒不要紧,关键身份证要是丢了,证还领不成。 佟昊发现让小偷把东西拿出来,小偷耍横不给,后果可想而知,要不是童安薇拦着,佟昊能给他拆了,最后证领了,警察也来了。 出门的时候,童安薇不讲话,佟昊侧头道:「怎么了?」 童安薇说:「你刚才好兇。」 佟昊挑眉,「我又没跟你…」 他声音才大了一点儿,她一挑眉,他马上放弃,「行行行。」 童安薇笑了,佟昊牵着她的手道:「走了媳妇儿。」 「我们去哪儿?「 「回家,暖床。」
第1214章 贞宝篇 元宝刚跟人谈完事儿,拿起手机准备找党贞,结果屏幕上弹出好多条微信消息,点进去一看,是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聊着。 今天是中秋,群里的各位人妻在晒螃蟹的照片,韩春萌跟黛安娜不必说,一个厨艺了得,一个自己开餐厅,是蒸是炒都是信手拈来,童安薇还在学校,说是晚上放学回家再做。 乔艾雯晒了照片,照片中她繫着围裙站在厨台前,下一张就是大闸蟹出锅的样子,宋喜说:「可以啊,有点儿做人老婆的样子了。」 下面列队鼓掌表示很贊,乔艾雯说:「看来我摆拍很成功嘛,老凌做的,我跟着秀一秀。」 韩春萌道:「真让人失望。」 黛安娜道:「其实我有点儿预料之中。」 邵一桐说:「我刚蒸老了一锅。」 党贞跳出来道:「是不是蒸螃蟹最简单啊?」 第一个回答的人是宋喜,「对,你把螃蟹放锅里盖上盖儿就行,别忘了放水。」 党贞问:「怎么看螃蟹死活啊?它们都缠着,不怎么动。」 韩春萌说:「你把绳子解开。」 党贞应着,元宝看得好笑,就连宋喜这水平都出来指点江山了,可见党贞成功的混入了厨艺的下游圈儿。 元宝迅速往下翻记录,只看有党贞说话的部分,不多时,党贞发了条语音,说:「我被螃蟹掐了。」 众人纷纷关心,党贞说:「没事儿,出了点儿血…它好大的力气,我感觉像是被人用力掐了一下。」 宋喜喜欢熟螃蟹,但对生螃蟹也是深恶痛绝,她说当年自己曾拿着刀一路追着螃蟹,直到把它十条腿砍断了八条。 韩春萌说:「社会我喜姐,人美路子野。」 黛安娜道:「到底是螃蟹太飘,还是你拿不动刀?」 大家七嘴八舌,有吐槽派,有关心派,还有报復派,霍嘉敏撺掇党贞直接把那只作乱的螃蟹扔滚水里煮了,杀鸡儆猴。 乔艾雯道:「弱弱地问一句,最近恋爱谈得还顺利吗?」 党贞抽空插了一句,「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你们聊。」 元宝看到这里已经切换到打电话的页面,党贞在他电话薄里存的是『阿贞』,这样他第一个就能看到她,电话打过去,响了几声,党贞接通。 元宝马上问:「手伤得严不严重?」 党贞微愣,随后道:「你看我们群里聊天了?」 元宝说:「我现在回家。」 党贞问:「你忙完了吗?」 「嗯。」元宝就是没忙完也要回去的。 回到家,党贞来门口迎他,元宝第一句便是:「伤哪儿了,我看看。」 党贞抬起右手,中指最上面一截缠着邦迪,「没事儿。」 元宝顺势牵着她的手,一边拉着她往厨房方向走,一边道:「我看看是谁这么不开眼。」 来到厨房,还没看到螃蟹就听到『叮叮』的声响,等到走近才发现,党贞用两个锅盖同时挡着水槽,而里面鲜活的大螃蟹正张牙舞爪的往上攀爬,党贞早有准备,拿起一旁的锅铲小心翼翼的拍打,就是不让它们从缝隙里爬上来。 元宝认认真真的看着里面的螃蟹,问:「是哪只伤的你?」 党贞真就没含煳,当即伸手指着一只最大最横的道:「就是它。」 元宝道:「你想怎么处置?」 党贞道:「嘉敏说让我煮了它,我有点儿害怕,而且没有水煮大闸蟹的吧?小喜说她以前把螃蟹腿都剁下来了,我没她的勇气……算了,咱们还是直接蒸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跟个螃蟹一般计较。」 元宝打开燃气灶,把蒸锅热上,随后戴了隔热手套,利落的将五两的大闸蟹放入锅中,盖上盖子。 本来一锅可以蒸好两个,但他偏偏蒸一个,对党贞道:「我没那么大气,我要报復它。」 党贞忍俊不禁,上前抱住元宝,元宝道:「这批是谁送来的?」 党贞道:「这批是王妃店里送来的,小喜和爸叫人送的还在冰箱里。」 元宝道:「如果你跟爸说,是他送的螃蟹把你给夹了,我估计明年阳澄湖不用开湖了。」 党贞道:「幸好他去访澳了,不然一定会跟螃蟹没完没了。」 半小时后,党贞在群里晒了两张照片,一张是码放整齐的红色蒸蟹,旁边是醋姜蘸料;另一张则是令人垂涎欲滴的干锅蟹,配上翠绿的香菜,摆明了饭店招牌菜。 群里乔艾雯第一个发声:「是不是我宝哥回家了?」 党贞道:「你就不怀疑是我自己突然开窍了吗?」 乔艾雯道:「别闹。」 宋喜道:「我看到旁边摆着两双筷子,还有影子,党贞拍照的时候,元宝在你身后抱着你吧?」 她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拉大照片,果然,反光的桌子一角露出党贞的小半张脸,而她的脸侧还有很小很小的半张脸,明确的讲,是头髮。 很快群里人纷纷感嘆,黛安娜说:「我去,福尔摩喜啊。」 韩春萌道:「好歹我还是前经侦警察的家属,给我留点儿面子行吗?」 乔艾雯说:「忽然替我哥的日子担忧了呢……」 童安薇艾特了宋喜,光明正大的表达了迷妹的日常崇拜之情,送了一捧玫瑰花。 党贞道:「你们太厉害了。」 宋喜道:「明明只有我厉害。」 韩春萌说:「是,我们都是打酱油的。」 元宝洗了个澡回来,招唿党贞一起吃螃蟹,党贞的手指受伤了,元宝细心地拆给她吃,不让她动手。 党贞说:「我没事儿,你快自己吃吧。」 元宝说:「你别碰了,手上有味儿,待会儿不好洗手。」 党贞彻底闲下来,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元宝垂着睫毛,轻声道:「好看吗?」 党贞勾起唇角道:「好看。」 元宝说:「食色,性也。」 党贞说:「人慾无穷,食髓知味。」 元宝把拆出来的蟹黄蟹肉放到党贞盘中,抬眼问:「如果我跟吃饱肚子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党贞毫不犹豫的回道:「当然选你了。」 元宝眼底含笑,「这么笃定,不怕饿肚子?」 党贞笑眯眯拿起筷子,把蘸了蟹醋的螃蟹肉先送到元宝唇边,等他吃完自己才吃,嘴上说着:「我知道你会餵饱我嘛。」 元宝眼帘一掀,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第1215章 番外,人肉画板 党贞最近遇到了瓶颈期,虽然圈儿内现在把她的画炒的很火,价位很高,只要她动笔,没有卖不出去的,可身为创作者她自己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是在慢慢消耗自己对画画的热情。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党贞心情有点儿低落,茶饭不思,哪怕元宝变着花样的哄她开心,但实际问题没有解决,她还是每晚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冥思苦想。 『铛铛』两声,有人敲门,党贞说:「没事儿,进来吧。」 元宝推门而入,他刚洗完澡,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 党贞接过,温声道:「谢谢。」 元宝看着她面前空空的画板,轻声道:「还没灵感?」 党贞点点头,心情欠佳,一边失落一边安慰他,「不用担心我,创作是会这样的,磨过这阵子就好了。」 元宝将她面前的画板移走,拉了椅子坐在她面前,温柔的说道:「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 党贞抬眼看向他,元宝道:「在一张白纸上凭空作画,这不是难为人嘛,你看看我,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多了?」 党贞勾起唇角道:「你是比白纸好看多了。」 元宝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当即脱掉身上的棉t,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精健身体,党贞先是一愣,随后目光略微闪躲,小声道:「不用在这儿替我解压……」 元宝看向党贞,表情纯洁无辜,「想什么呢,我没打算卖艺又卖身,只是把身体借你一用,你对着白纸画画和在我身上画画,一定是不一样的感觉,没准儿画着画着灵感就来了。」 党贞脸更红了,「哦。」 元宝笑着道:「你上学的时候也画过人体,别人全光着站你面前,你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怎么到我这儿脱了上身就不行了?」 党贞道:「别人能跟你一样吗?」 元宝笑得越发温柔,「是不一样,来吧,不要客气,想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会好好配合的。」 党贞跟着他一起笑,不得不说,元宝这一脱还真的激发了党贞的创作欲,因为他不任何人,他是她最爱的人。 在元宝身上作画,党贞选了最温和无伤害的植物颜料,这种颜料可以入口。元宝坐在党贞面前,为了方便她靠近,他把双腿叉开,她坐在他两腿之间,右手边是颜料。 「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点儿别的。」党贞说。 元宝目光落在她脸上,出声道:「我发誓这是我这么多年觉得最有意思的时候。」 党贞望着他的笑脸,自己也勾起唇角。 拿着画画用的小刷子,党贞直勾勾的盯着元宝赤裸的上身,他身上有枪伤,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但永远不可能彻底消退,他又不像佟昊似的,干脆纹了个大花背,无论什么东西全都盖上了。 佟昊是一劳永逸的类型,殊不知纹完之后比带伤更吓人了,元宝看着一个二百五的前车之鑑,自然懒得欲盖弥彰,随它去吧,最关键的是,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家立业。 党贞一直盯着他心口处的弹痕,元宝怕她心里难过,正要出声安慰,只见她用刷子蘸了红色的颜料,直接点在他心口处。 心口的红,是硃砂红。 党贞落下这笔的时候,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她只是觉得这处伤痕让人难受,无论看了多少次,听他解释过多少次,承诺多少次以后不会再有,她仍旧耿耿于怀,为何她不能早些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样她多少可以保护他,不让他这一路走来,如此的艰难。 一笔红落下,随后是第二笔,第三笔,党贞一边调着颜色,一边在他身上笔耕不辍,元宝安静的注视着她,这一刻十分明白她说喜欢看他做饭时的感受,她认真的时候,很令人着迷。 党贞习惯了一个人工作,画画的时候也不爱讲话,元宝非常职业的充当着一块儿好『画板』,从不多言多语。 党贞从他身前画到身后,元宝能感觉出她的灵感正在一步步回笼,因为她越画越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身后的党贞停笔,出声问:「下面可以画吗?」 元宝转身,面向党贞,微笑着道:「求之不得。」 他当着党贞的面儿把裤子也脱了,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底裤,元宝问:「这条留不留?」 他是有意逗她,没想到党贞面色认真的道:「最好不留。」 元宝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意外,差点儿慌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在这方面一直都是主动的,虽然党贞也不是扭捏的人,可毕竟是女孩子,平时还是会内敛一些,如今她主动提了,他没有不脱的道理。 元宝尽量面色从容,权当是为老婆和艺术献身,将最后的一层也给脱了。 他赤条条的站在党贞面前,党贞扫了一眼,内心澎湃,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她尽量理智的道:「你可以坐下,我先画前面。」 「好。」元宝应声,重新坐在椅子上。 党贞调好了颜料,拿着小刷子来到元宝下腹处,才画了两下,眼看着他起了反应,本想忽略过去,但…太显眼了。 党贞心跳加快,血液上涌,抬头看元宝。 元宝低声说:「没事儿,画你的,自然反应。」 党贞垂下头继续画,画到一半画不下去了,它挡住了她要下笔的地方。 元宝毕竟是有眼力见儿的人,自己抬手压下去,「画吧。」 他声音依旧温柔,但毕竟眼前的景象非同凡响,党贞咕咚咽了口口水,画了几下后自顾自的嘀咕,「你这不是帮我找灵感,是考验我的定力。」 元宝开口,声音低沉,「夫妻本就应该共甘共苦,为你,这点儿『苦』我扛得住。」 他的确很苦,苦不堪言,党贞都看不下去了。 放下画笔,她起身去门口把灯关了,工作室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元宝感觉有人向他走近,怕她摔着,他伸出手。 党贞顺着他的手来到元宝身前,正面坐在他腿上,主动吻他。 元宝低声问:「不画了?」 党贞说:「找到灵感了,现在只想发泄一下,解解压。」 那天两人从工作室里出去,元宝去照镜子,他胸前的画已经模煳的七七八八,一半是被汗给打湿摩擦掉了,一半是被党贞给吃掉了,中途她猫一样在他身上咬来咬去,他还担心她中毒,党贞说:「植物颜料,可以吃的。」 他怀疑,她最早就有这种打算。
第1216章 番外,佟元篇 外人都知道元宝和佟昊是乔治笙的左右手,三人打小儿就认识,但元宝是从小就养在乔家,反倒佟昊是个『半路出家』的,十几岁才开始跟着乔治笙。 佟昊少年时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知道乔治笙不好惹,只好每日里撩闲元宝,元宝是碍着面子不乐意跟他动手,刚开始佟昊还以为元宝怕自己,所以越发的有恃无恐,直到有一次把元宝给惹急了,两人大打了一场,自从那次佟昊才知道,人不可貌相,不是看着像小白脸儿的就真是弱不禁风。 因为乔家的背景,乔治笙去哪儿读书都不安全,所以乔顶祥干脆在家里请了各科的老师一对一的教,秉持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原则,元宝和佟昊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伴读书童。 元宝是无所谓的,多学点儿东西也好,虽然没父母教,但也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更何况乔治笙都在学,他若不在身边陪着,乔治笙一个人会无聊的吧。 元宝陪乔治笙读书读了好几年,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佟昊的加入,佟昊说数学难语文烦,物理没用化学无趣,在乔治笙和元宝已经可以熟练掌握三四门语言的时候,佟昊还因为有人用外地话骂他,他听不懂而勃然大怒,直接把人打去医院住了一个礼拜的院。 元宝问他:「要不要请几个地方话的老师来教教你?」 佟昊焦躁,「我才懒得学那些鸟语,叽里哌啦不知道逼逼什么,全国都推广普通话了,在夜城不知道说夜城话啊?」 元宝说:「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通用英语,也没见你把英语学会了。」 佟昊瞥眼道:「早晚全世界要普及中国话,我何必费这闲工夫?」 元宝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说:「行,那你慢慢活着。」 话虽如此,年少时佟昊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体力好啊,文的不行武的行,飙车,打枪,打架样样精通,只不过死元宝也一样,就没见他什么不会。 佟昊比不过乔治笙,但特想把元宝压在第三梯队,他就想有一样能比元宝强,乔治笙给他出主意,「你跟元宝比喝酒。」 佟昊一想,这个可以,喝酒也算个爷们儿的项目。找个月黑风高夜,佟昊摆好了局请元宝喝酒,元宝到后看到一大圆桌的酒,皮的白的中的洋的。 「你最近开始倒腾酒了?」元宝问。 佟昊笑着道:「请你喝酒。」 元宝道:「无事献殷勤。」 佟昊马上说:「这个我知道,非奸即盗,你放心,哥们儿很直,我目前也不缺钱。」 元宝说:「那你找我干什么?」 佟昊道:「也别这么说,整得我跟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样。」 元宝不说话,任由佟昊倒了酒给他,后来也没多废话,既然佟昊想联络感情,那元宝就陪他喝,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喝到最后佟昊心都慌了,怎么元宝还没倒呢? 隔天下午佟昊从床上起来,头疼欲裂,完全想不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甚至连酒桌上的细节都记不清楚,拿起手机,上面有元宝发给他的一段视频录像,打开一看,佟昊瞬间脸黑。 屏幕里是他坐在酒桌上,左手一瓶啤酒,右手一瓶白酒,目光涣散,元宝拿着手机对着他,出声道:「叫爸爸。」 佟昊张口道:「爸呗……」 元宝道:「服不服?」 佟昊大着舌头说:「服…倍儿服……我是真…呕……」 画面中他突然弯下腰,佟昊赶紧关掉视频,因为突然有点儿反胃。 事后佟昊去找元宝算帐,元宝有事儿去了外地,他去找乔治笙抱怨,乔治笙道:「我从来没说元宝不能喝,你想赢也不能找软柿子捏吧?」 佟昊的肠子都让酒精给泡青了,心说乔治笙就是偏向元宝,这不合伙欺负人嘛。 怎么说呢,元宝跟佟昊的关系,一起上过山一起下过乡,一起打过仗一起嫖过…扛过枪,佟昊一直以为元宝就是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希望元宝有一天也能吃回瘪,但等到元宝真正吃瘪的时候,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佟昊。 他们十七八岁的时候,正是乔顶祥有意转型的时期,乔家家大业大,就像一艘巨轮,一直挂着『海盗旗』在海里全速航线,如今想要摘掉这面旗,首先反对的就是海盗本身。 有一次乔治笙的路线提前被人得知,路上有埋伏,元宝垫后让乔治笙先走,等佟昊赶来的时候,地上连个尸体都没留,根本不知道元宝是死是活。 乔顶祥大怒,直接下令挨家查,举报的算功臣,知情不报的就是乔家的敌人,日后被发现绝对不留。 很久之后,乔治笙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是那次跟乔顶祥学的,乱世用典,残酷却也立竿见影。 有人胆小,马上把抓元宝的人给供出来了,乔治笙要亲自去,乔顶祥不让,佟昊带人过去,他后腰别着枪,手里拎着一根铁棍,愣是把人敲断了手脚才全部做掉。 今儿进来的是元宝,但他们原本想抓的是乔治笙,乔顶祥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杀一儆百,怕是日后琐事不断。 元宝被人关在地窖里面,腿中枪了,根本没办法自己爬上来,有人说要用绳子把他钓上来,佟昊没让,笨想也知道元宝这两天遭了多少罪,怕是绳子一勒,吊上来就没气儿了。 佟昊自己下了地窖,用绳子把半昏迷的元宝缠在自己背上,元宝眯着视线,微弱的声音道:「你行不行?」 佟昊道:「我行不行也比你行,要不你自己爬一个给我看看?」 说着,佟昊拖着他走到梯子处,元宝浑身没劲儿,一百多斤的人挂在佟昊身上,如果只是走路倒还好,可这是攀爬,佟昊才上了一格就差点儿被坠断了气儿。 元宝在他背后很轻的哼了一声,佟昊咬着牙说:「你可千万别死,背死人太晦气。」 元宝说:「我要是死在这儿,你回去跟笙哥说……是你把我折腾死的。」 佟昊用力往上爬,脸憋成紫茄子色,咬牙切齿的道:「你心眼儿太黑,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元宝说:「别废话,专心爬……掉下去我给你垫背。」 佟昊爬到半截腰停下来休息,元宝微弱的催促,「爬啊。」 佟昊侧头道:「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元宝说:「我特么要勒死了。」 佟昊道:「我他么还没骂娘呢,你要是个大姑娘我吃亏也倒算了,你一不能陪玩儿二不能陪睡,我气迷心了下来背你。」 元宝有气无力的道:「老子就是个大姑娘也不要你。」 佟昊歇够了,继续往上爬,咬牙骂道:「真他妈白眼儿狼!」
第1217章 番外,安乐篇 黛安娜最少有十年不追星了,最近疯狂迷恋上一个小哥哥,小哥哥以素人身份报名乐娱旗下的选秀节目,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黛安娜马上回家撺掇常景乐,「签他!你必须签他,他一定会火!」 常景乐叫人调了小哥哥的资料,此人叫皇甫绍洋,刚参加完高考,报考的也不是影视类院校,而是一所三本语言类院校,家底儿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普通家庭,父母离异多年,目前跟母亲和继父一家共同生活。 常景乐说:「看着外形条件还不错,也不用着急,如果他的确有点儿本事,后期再培养一下,可以签。」 黛安娜拿着ipad坐在常景乐身边把皇甫绍洋海选时的片段看了又看,感慨道:「啧,长得真好看,眉清目秀中又透露着不好亲近的高冷。」 常景乐瞥眼道:「那你评价一下我。」 黛安娜抬头看向常景乐,假模假式的端量了几秒,出声说:「你啊,好看的没什么内涵。」 常景乐似笑非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开心还是生气。 这是常景乐第一次听到皇甫绍洋的名字,比公司内部的人还早,从自己老婆的口中,不得不说,枕边风就是有用,打这儿起常景乐就在几百人里注意到此人,虽然皇甫绍洋本身够出挑,但同期耀眼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之所以能得老闆另眼相看,关键还是黛安娜喜欢。 随着选秀节目的如期播放,皇甫绍洋从第一期开始就被人关注,黛安娜更是不遗余力的在群里安利众位姐妹们,秉持着有好看的人不能独自欣赏的宗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韩春萌是个常年追星的,一看就喜欢上了,跟黛安娜一拍即合,两人组了『皇甫护卫队』,诚邀群里其他人加入。 乔艾雯是墙头草,不光觉得皇甫绍洋好,同期的另外几个她也喜欢,属于『预备队员』,至于党贞,她是资深的爱夫狂魔,全天下的男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长相不同的异性罢了,唯有元宝最好。 宋喜这段时间忙着去国外进修,没空追星,霍嘉敏在谈恋爱,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时候,让她冒然『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怕也不太容易。 邵一桐有点儿佛系,什么都行,什么都好,但也不见什么激情。 黛安娜把黑手伸向了年纪最小的童安薇,想着她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帅哥的时候,极力拉她入『皇甫护卫队』。 童安薇是个严谨的人,特地去看了一期皇甫绍洋的节目,随后在群里说:「这个……我不太喜欢比我小的。」 韩春萌跳出来道:「年纪小好啊,小狼狗多刺激。」 黛安娜道:「你细没细看他的眼神儿?冷淡中带着拒绝,拒绝中带着羞涩,羞涩里还有那么几分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勾引。」 韩春萌发了个吐血的表情包,随后道:「别,别说了,不行了。」 饶是两人怎么渲染,童安薇都无动于衷,说是有空再追几期,找找感觉,对此,黛安娜和韩春萌一致认为,是佟昊家教太严,殊不知童安薇跟党贞一样,打从心眼儿里觉着自己的老公最最好,其他的不过是不同的皮囊罢了。 黛安娜对皇甫绍洋的喜欢来得突然而强烈,在她的叨念下,节目才过三期,皇甫绍洋的人气已经跃居第一位,这其中自然是常景乐在背后操控,乐娱决定做一个节目外的採访,去到练习生的宿舍实地採访。 近水楼台,有这样的好机会,黛安娜和韩春萌怎能放过,两人乔装打扮戴上口罩装成工作人员一同随行,终于近距离见到皇甫绍洋,黛安娜和韩春萌靠互相搀扶才勉强站稳脚步。 怕影响他和其他队员的正常练习,黛安娜不能曝光身份,只能在最后以粉丝的名义要了一张皇甫绍洋的签名照。 近期黛安娜的餐厅里面多了一些某人的周边,来这儿用餐的客人在临走时会得到照片,钥匙扣,抱枕,或者是印有皇甫绍洋名字的精緻餐具,黛安娜在用实际行动为他拉票应援。 乐娱的高层有次跟常景乐汇报工作时无意中提到,「老闆娘是皇甫铁粉儿了,昨天我老婆去queen吃饭,带回来的都是皇甫的周边,我还以为是谁抢在公司之前开发了呢,一问是老闆娘。」 常景乐半真半假的嘆气,「哎,养虎为患啊,抢人抢到我头上来了。」 高层打趣道:「现在不是老闆娘担心公司里进了女新人,该是您担心公司里是不是要进男新人了。」 常景乐道:「我在辛辛苦苦忙工作,她在高高兴兴看新人,想想都不公平。」 高层说:「自己娶的老婆,怎么样都得宠着。」 常景乐说:「那是,下个礼拜我老婆生日,你安排一下,我请前三名吃饭。」 高层马上明白,前三里面就有皇甫绍洋。 黛安娜生日的当天中午惯例跟大家一起过,晚上则是单独跟常景乐的二人世界,他预先订好了位置,环境优雅有情调,从不失浪漫,吃完正餐后要上甜品,有人推着餐车过来,黛安娜最开始没有抬头看,只是等到来人走近,她余光瞥见对方穿得根本不是侍应生的衣服,这才抬眼一瞧。 熟悉的一张脸,只不过从电视里变成了现实中,皇甫绍洋就站在她面前,黛安娜第一个反应是伸手捂住口鼻,身体往后闪,瞪大眼睛中充斥着震惊。 皇甫绍洋朝她礼貌一笑,出声道:「祝安娜姐生日快乐。」 他话音落下,不远处又走过来两个人,手里端着精緻的点心,各有特色的跟她道了声生日快乐。 从几百人里脱颖而出的前三甲,自然都是帅的,黛安娜老脸一红,慢半拍反应过来,起身道:「你们怎么来了?」 皇甫绍洋没说话,是另外一个性格外向的男生道:「知道今天是安娜姐的生日,过来沾沾喜气。」 黛安娜明白,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她看向常景乐,常景乐仍旧坐着,一身休闲西装穿得修身有范儿,面带浅笑,道:「都坐吧。」 这一刻,黛安娜明显感觉到来自成熟男人身上的魅力,跟身边的三个小孩子不同,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第1218章 番外, 惹不起 黛安娜庆幸自己主食就吃饱了,不然跟偶像同桌,每一个动作都要极力注意仪态,还真容易把自己给饿死。 皇甫绍洋跟电视里一样,有些高冷,不爱主动讲话,饭桌上全靠另外两人带气氛,黛安娜收起了私下里的八卦之心,不好吓到几个孩子,通程维持礼貌跟冷静。 一顿饭吃完,三人有公司的车专门接送,黛安娜跟常景乐上了私家车,直到车门关上,黛安娜才舒了口气,常景乐道:「平时在家就差摇旗吶喊了,刚才怎么走端庄路线了?」 黛安娜道:「你跟你偶像坐在一起还能谈笑风生啊?」 常景乐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在你面前我也没端着。」 黛安娜撇嘴,「切,少来。」 常景乐说:「自己老婆过生日,请别的男人过来让老婆高兴,能做到我这样的老公,你不该偷着乐吗?」 黛安娜后反劲儿,激动的说:「皇甫绍洋真人比电视里还帅!」 常景乐故作面无表情,理智的道:「我最近闲着也挺无聊,让公司筹备一个女团的海选,我也找几个偶像追追。」 黛安娜阴阳怪气的道:「行啊,你选个我看看。」 常景乐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黛安娜道:「我只隔岸观火,你是百灯齐放,那能一样吗?」 常景乐忍俊不禁,「没你这么捧自己一下还顺带着踩别人一脚的。」 黛安娜说:「我不管,我是女的,追星是女人永葆青春的动力,你要背着我看个女主播我都定义你出轨。」 常景乐岂能示弱,平静的口吻绝地反击,「你是到了要保养的年纪,皇甫正好比你小十岁,你平时私底下还总喊人小哥哥,刚才人家喊你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谢谢小哥哥?自己心里也不好意思吧?」 黛安娜被他戳中痛脚,手往常景乐脖子处伸,想要杀人灭口,常景乐一边躲一边拦,最后实在不行,还得哄着说:「你年纪大但你长的小啊,没事儿,以后就硬着头皮喊小哥哥,我看谁敢提出质疑,我直接开了他。」 话虽如此,因为黛安娜喜欢,常景乐一句话,乐娱很捧皇甫,节目总共要拍十几期,分三个月放,这才一个半月,皇甫就迅速蹿红,微博粉丝量暴涨至七百万,曾有过单日破百万的壮举,说一句当红炸子鸡也毫不为过。 适逢皇甫生日,乐娱还特地为他举办单人的生日演唱会,其他热门团员都是作为嘉宾去捧场的,黛安娜无一例外的拿到内场票,在生日会正式开始之前,她在后台休息室坐着刷手机,韩春萌因为有事儿来不了,此时正跟群里羡慕嫉妒恨,要黛安娜带签名给她。 『铛铛铛』三声敲门声,黛安娜抬眼道:「请进。」 推门而入的正是皇甫绍洋,他穿着休闲西裤和白色衬衫,刘海儿后梳露出额头,显得比平日里成熟了一些。 黛安娜站起身,皇甫关上门后,一边礼貌鞠躬,一边向她走来,黛安娜露出慈爱的目光,出声道:「生日快乐,别这么客气,感觉我像你长辈。」 皇甫绍洋勾起唇角道:「知道您今天会过来,我特别高兴,又有些紧张。」 这是两人私底下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她生日的时候,他话特别少,除了生日快乐和再见之外,也就只剩下一些语气词。这次再见面,他明显比上次话多了些。 黛安娜笑着道:「你别紧张,是我有点儿紧张,好多年没追星了。」说着,她拿起沙发上的两个购物袋,出声道:「这两份礼物是我跟我朋友送你的,一点儿小心意,祝你日后大红大紫。」 皇甫绍洋接过,道了谢,随后摘下藏在衬衫里的吊坠,对黛安娜道:「谢谢姐姐,我手边没有像样的礼物送你,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送给你留个纪念。」 黛安娜忙摇头抬手表示拒绝,「不用不用,你待会儿上台好好表现,我会在台下给你加油的。」 皇甫绍洋抓过黛安娜的手,硬要给她,「不是贵重的礼物,但我只有一个,送给你。」 黛安娜被皇甫绍洋抓着手腕,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唐突,他要往她掌心里放吊坠,她攥紧拳头,然后用力把手拽回来,面不改色的说:「别客气了,你是小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带着妈妈送的东西会更有安全感。」 皇甫绍洋看着黛安娜,几秒后轻声说:「那好吧…姐姐,我能跟你加个微信吗?」 黛安娜拿出手机,「可以。」 两人加了微信,皇甫绍洋的头像是只笑得很可爱的萨摩,他说:「姐姐,这是我的新微信,以前的微信里添加了太多不想加的人,很乱,你有事儿随时找我。」 黛安娜微笑,「好。」 两人聊了几句,皇甫绍洋要出去准备,黛安娜点开他的微信看了眼他最近的动态,最早发了训练时跳舞的片段,而后是健身,再往后就是赤裸裸的晒腹肌,晒锁骨,迷离又有些暧昧的脸部自拍…… 想到他刚才敢来抓她的手,那一刻黛安娜就觉着这小子可不是高冷范儿,如今再看微信里的状态,好么,当她是金主妈妈,上赶着来色诱了? 黛安娜看破没戳破,当天还在前排录了一段发给韩春萌,等到结束她坐车回去,路上收到皇甫绍洋发来的消息,他问:「姐姐,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吗?」 黛安娜回道:「挺好的,日后继续加油。」 皇甫绍洋道:「知道你坐在台下,我好紧张,唱歌的时候都不敢往你那里看。」 黛安娜说:「日后你会有很多女友粉儿的,你要大胆的看着她们唱。」 皇甫绍洋问:「姐姐是我的女友粉儿吗?」 黛安娜坐在车上,不由得看笑了,暗道小孩子啊,急功近利,过犹不及,难道是她之前表现的太像一个要包养别人的女富婆吗?关键皇甫也看到常景乐了,丫是有多大的自信,觉得他比常景乐强? 想着,黛安娜回道:「我是阿姨粉儿。」 不多时,皇甫回了一长段话,无一例外是夸赞黛安娜的,夸她年轻不说,内容中还带着几分引诱,如果黛安娜对他真有这份心思,怕是这就要掉头回去找他开房去了。 黛安娜给常景乐打了个电话,常景乐在外谈事情,但对方也是相熟的朋友,所以叫黛安娜直接去,黛安娜到后才知道是知名影视公司的老闆,正在跟常景乐谈新剧男一号的人选,有意定皇甫。 黛安娜悄咪咪的将手机递给常景乐,常景乐看到的是皇甫跟黛安娜的聊天记录,再抬头的时候,面不改色的笑道:「乐娱新签的这几个人里,谁都行,他不行。」 对方自然要问原因,常景乐道:「他得罪我了,我准备调他个十年八年,先看看状态。」 这是娱乐圈里的『行话』了,老闆调教底下艺人,什么时候好了再放出去,常景乐开口就是十年八年,可见皇甫是把他给得罪狠了。 当晚黛安娜跟常景乐一起回家,删了皇甫的微信,感慨道:「以后金盆洗手,再也不追星了。」 「为什么?」 「这不耽误人前途嘛,好好一孩子,还没开始就废了。」 常景乐说:「你知道就好,以后就喜欢我一人儿,光明正大,合理合法。」
第1219章 番外,岳雯篇 因为得罪了常景乐,皇甫绍洋从一夜成名到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前后只有接连的三期『失误』做铺垫,用黛安娜的话讲:「我喜欢他可以,但他喜欢我不行。」 为此,宋喜给她新起了一个外号,新星杀手。以后想混娱乐圈的人都长点儿眼,千万别被黛安娜给看上,风险忒高。 跟黛安娜相反,乔艾雯的爱情观是,她喜欢的人,全世界只有她可以喜欢,任何其他人喜欢都不行,但凌岳这人,打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被身边的女生爱慕追求,十个女的里面有七个都喜欢他这种范儿的,哪怕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可仍旧挡不住医院未婚女医生和女护士的暗恋。 这不,乔艾雯刚听说今天有个病人家属的孙女儿跟凌岳表白了,两人总共才见过三次面,虽然结果可想而知,一定会被凌岳拒绝,但乔艾雯还是非常吃味。 凌岳下班后给乔艾雯打电话,问她要在家吃还是出去吃,乔艾雯虚弱的说:「我不出去了。」 凌岳马上问:「怎么了?」 乔艾雯说:「我有点儿难受。」 「哪儿难受?」 「头晕……」 「我马上回来,你先躺一会儿。」 北方冬天的七点多钟,外面天早就黑了,凌岳赶回家,家里一片漆黑,他开了廊灯换鞋往里走,直奔主卧。 没开大灯,怕晃着乔艾雯,凌岳走到床边开了檯灯,橙色灯光亮起,床上只有鼓起的一条,掀开被子一看,果然,里面藏着两人的枕头。 身后微弱的脚步声渐近,凌岳刚一转身,一具身影迎面扑上,直接将他按在床上,俯身吻他。 凌岳要扶着身上人的腰,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脸,他要说话,刚一张嘴对方就把舌头伸进来,乔艾雯蛮横不讲道理,急不可耐。 她对凌岳上下其手,修长的手指往他裤链处摸,凌岳陡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暂时按着她的手腕,拉高身体一看,这才看到乔艾雯头顶梳着一对可爱的丸子头,身上的睡衣也不是她平日里的风格,有些卡通。 好几年没见她梳『福娃头』,凌岳睨着她的脸,唇瓣开启,道:「又撒谎。」 乔艾雯被他压着,四肢动弹不得,唯有抬起头噘着嘴,求亲亲,凌岳不冷不热的说:「不亲。」 她蹙眉撒娇,嘴上都能挂二斤醋瓶子。 凌岳道:「不亲。」 他本想逗逗她,不然她三天两头出么蛾子,他分不清哪次是真哪次是假,每次都很担心,这种习惯要不得,必须得帮她改改。 乔艾雯是很开得起玩笑的人,平常也不会轻易生气耍脾气,但这次凌岳才说了两次不亲,谁料乔艾雯忽然头往下一沉,眼泪瞬间涌上眼眶,说了句:「我就知道!」 凌岳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儿明显有些无措,慢半拍才松开手,想要帮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乔艾雯一把将他的手挡开,紧接着推开他的身体,下床要走,凌岳拽着她不放,沉声问:「好好的怎么了?」 乔艾雯梨花带雨的质问,「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凌岳满脸茫然,顿了两秒道:「我怎么了?」 乔艾雯说:「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 凌岳: 乔艾雯抬眼瞪着他道:「为什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眼泪流的更多。 凌岳看着她,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谁跟你说什么了?」 乔艾雯道:「还用谁跟我说吗?你刚才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爱我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从前凌岳在床上从不会拒绝她的,刚才他连着两次说不亲,看样子是真不想亲,不仅不想亲,怕不是心里连床都不想上。 凌岳不知她抽的哪股子邪疯,可她哭得这么惨烈,他如何能不心疼,赶紧捧着脸哄道:「就因为我刚才说不亲就生气了?我逗你玩儿的,你总骗我说不舒服,我担心了一路…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乔艾雯道:「你是不是喜欢年纪小的?」 凌岳道:「我只喜欢你。」 乔艾雯说:「今天是不是有个刚上大一的女生跟你表白?」 凌岳渐渐知道这股风是打哪儿吹来的了,抬手帮乔艾雯擦着眼泪,他轻声道:「我一个患者的孙女儿,小孩子不懂事儿,我已经跟她说过我结婚了,有老婆孩子。」 乔艾雯憋着嘴说:「为什么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你,烦死了!」 凌岳道:「别人我管不着,但我只喜欢你,你就因为这事儿不高兴?」 乔艾雯委屈巴巴的说:「以前我觉得我年轻,但现在出来一个就管我叫姐,就连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都敢跟我抢男人,你还不亲我,是不是嫌我不年轻漂亮了?」 凌岳轻笑出声,乔艾雯来气,瞪大眼睛问:「你笑什么?」 凌岳说:「你才二十几就没自信了?」 乔艾雯翻了个白眼儿道:「谁不喜欢年轻的?」 凌岳问:「你也喜欢?」 乔艾雯对上他略显严厉的视线,别开视线道:「我喜欢你也没用啊,你现在连亲都不愿意亲……」 话音未落,凌岳忽然栖身上前,一把将她推倒在身后大床上,乔艾雯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上一沉,眼前一黑,她被人捏着下巴用力深吻,凌岳的手伸进她的睡裙里面,霸道且急迫。 乔艾雯知道,她又把凌岳给惹毛了。纵观两人结婚的这几年,床事上向来是她挑衅他配合,结果十成十被他反客为主,但他很少急躁,除非是被她撩恼了,亦或是她踩到了他的雷区,他要『报復』她。 很明显,这次是他被逼的最狠的一次,架高她的腿,他挺身而入,乔艾雯承受着他的勐烈,不消片刻声音便有些破散。 「老公…老、公……」她想让他慢点儿,这个慢字一直都没讲出口。 凌岳懂她,慢慢降下速度,俯身吻她,在她耳边低沉喘息,「你质疑我的心,比质疑我的专业技术更让人火大。」 乔艾雯在他身下要死要活,完全没办法开口。 凌岳喉结上下一滚,沉声道:「放心,我对你之外的任何女人,硬都硬不起来。」 这可能是乔艾雯听过的最美的情话,也是凌岳这辈子能说出口的最没羞没臊的话,但如果这话能让乔艾雯心安,他也只剩下心甘情愿。
第1220章 番外,岁月不静但挺好 早在宋喜和乔治笙办婚礼的时候,韩春萌就八卦的说沈兆易可能有女朋友了,细问这话是从顾东旭嘴里传出来的,而顾东旭是听经侦科的人说的,有个年轻女人偶尔去警局找沈兆易,因为不确定,顾东旭只是随口跟韩春萌一提,然而韩春萌知道,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当时黛安娜去问沈兆易,沈兆易的回答是没有,不是女朋友,他不是会撒谎隐瞒的人,大家一说一过也就算了。 等到年底黛安娜跟常景乐结婚,黛安娜邀请了沈兆易,沈兆易说:「我带女朋友一起过去捧场。」 黛安娜非常惊讶,「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沈兆易轻笑着道:「几个月了。」 黛安娜问:「什么人,我们认识吗?」 沈兆易说:「普通人,你们不认识,等到见面给你们介绍一下。」 所有人第一次见沈兆易的女朋友,都是在黛安娜和常景乐的婚礼上,黛安娜私下里打趣,「这可比我的婚礼有看头多了,我都怀疑你们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阿易女朋友的。」 顾东旭说:「除非婚礼上惊现抢亲戏码,不然你确实弱了。」 婚宴中途,韩春萌陪宋喜去洗手间,悄咪咪的说:「阿易女朋友性格挺腼腆的。」 宋喜『嗯』了一声:「一桌子人都不认识,可能有些尴尬吧。」 韩春萌道:「我实话实说,她有点儿出乎我的意料。」 宋喜问:「哪方面?」 韩春萌说:「长相。」 宋喜马上道:「人家不丑好吧?」 韩春萌道:「我没说她丑,普普通通一人,身材是比我好,就是……啧,怎么说呢,总觉得阿易随便一找也能找个大美女啊。」 宋喜说:「肤浅,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庸俗?」 韩春萌瘪嘴,「我这不是替阿易亏得慌嘛。」 跟沈兆易认识十几年了,哪怕中途有过误会,但如今还像亲人一样,亲人自然会胳膊肘往里拐,韩春萌今天有些『失望』,感觉沈兆易亏了。 宋喜说:「我相信阿易的眼光,他从来都不是看脸的人,你也说了,他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能让他认定的人,一定有我们没看到的优点。」 韩春萌嘆了口气,「哎,怎么样都好,只要他肯找……我怎么有点儿儿子娶媳妇儿的欣慰感?」 宋喜道:「大家都一样,我们不是十几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身边单着的还有谁?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她对阿易好,阿易也喜欢,这就够了。」 韩春萌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才是真爱。」 说完自己也察觉到这话有歧义,忙解释:「别想歪了啊,此真爱非彼真爱。」 宋喜有意无意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韩春萌兀自叨念,「可千万别让小舅舅听到,不然八成要『大义灭亲』了。」 隔年开春,霍嘉敏和林肃在峇里岛举办婚礼,群里唯一的一个『老尼姑』终于铁树开花出手了,一众人等直接坐乔家的私人飞机跨越大洋彼岸前去祝贺。 飞机上,黛安娜调侃韩春萌,「第一次上这架飞机的时候,没想到日后能跟飞机的主人沾亲带故吧?」 韩春萌道:「还说啥呢,早知道这是我小舅的飞机,我时不时的就得过来欣赏一下,不飞让我看一看也好呢。」 宋喜道:「喜欢随便开,事儿后帮忙洗个机就行。」 黛安娜笑道:「还得加个油。」 韩春萌连连摆手,「开不起,可开不起。」 其余人都在外厅,只有她们三个在小客厅,黛安娜压低声音问韩春萌,「欸,你跟东旭最近怎么样了?」 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原因是两人前段时间闹了一阵儿,俩人认识超过十五年,从做朋友开始就吵个不停,结婚后也依旧维持着这种模式,吵了好,好了吵,大家都习惯了,但这次不同,因为有第三者插足。 韩春萌道:「现在这社会,真是防火防盗防同学啊,没事儿少参加什么同学会,但凡长得不是寒碜到家的人,谁没在上学时期跟身边的人谈过恋爱?就算没谈,那也是青春年少懵懂过,当年东旭不是喜欢一个小他几届的学妹嘛,没追上,因为人家以年纪小不能耽误学业为由,搞得某些人魂牵梦萦,惦记了好久。」 宋喜说:「这人我知道,她不答应但又吊着东旭,后来是咱俩翻脸骂他二百五给人当备胎,急了要不跟他玩儿,他这才算了。」 韩春萌说:「是啊,现在小学妹想通了,之前东旭他们同学聚会,她明明比人小三届还来凑热闹,有人跟我说,她在饭桌上这通作,又是喝多又是哭,聊起往事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有那不要脸的跟着捧臭脚,说当初她要是从了,现在她不就是顾太太了吗?」 韩春萌现在提起来还有些脸红脖子粗,一旁黛安娜跟宋喜则是看好戏的表情,因为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黛安娜道:「你这脾气,竟然没有选择跟心机婊和捧臭脚的人正面直刚,我简直匪夷所思。」 韩春萌道:「你以为我不想?我听说这事儿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顾东旭和那几头货捆一起扔海里餵鱼,正好小喜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去你那儿,要不是她劝我冷静,估计我俩现在人脑袋都打出狗脑袋来了。」 黛安娜笑着看向宋喜,「就你最坏。」 宋喜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只是建议大萌萌出去散散心,比如参加一些聚会,尤其是同学聚会,老朋友聚在一起,一定有很多知心话好聊。」 黛安娜说:「东旭最小心眼儿了,一听说大萌萌跟她们班当年的校草碰了面,哎呦喂,这酸的。」 韩春萌道:「我以为小喜这招儿叫以毒攻毒,结果她说这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怪不得东旭这么多年总是跟我掐,但小喜一说什么,他马上就熄火。」 黛安娜一语道破天机,「青铜跟王者比什么比,你也不看看她老公是谁,能管得住乔治笙的人,会治不了顾东旭吗?」 还不待韩春萌回答,宋喜抢先道:「这我可得替我老公说一句,我老公从来不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韩春萌瞥眼道:「别煳弄鬼,我听说了,我偶像是文盲,根本没上过学,哪儿来的同学?」 话音刚落,只听得低沉的男声传来,「没上过学的就是文盲?」 沙发上的三人同时闻声回望,乔治笙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韩春萌见状,吓得直接从坐着变成跪着,抻着脖子道:「小舅你听我解释……」
第1221章 番外,年少也知愁滋味 乔治笙跟宋喜是这帮人里第一个当人爸妈的,自己亲生的不算,两人从小杰开始就当了两年的预备父母,再加上之后的乔乔和帛京,可谓是育儿经验丰富,所以『幼儿园园长』的位置,当乔治笙和宋喜莫属。 在乔艾雯跟韩春萌相继生产之后的两年时间里,童安薇和党贞也先后怀孕生下孩子,佟昊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个儿子,元宝想要个女儿,求仁得仁。 起初佟昊觉得不公平,这辈子他就没什么能抢在元宝头前的,后来一想,童安薇比党贞早怀孕半年,他家佟威是元宝家元沅的哥哥,而且年纪改不了,一叫就要叫一辈子,这么想想,也算是争气。 早年小杰下面只有乔乔和帛京一对弟妹,后来一股脑多了好几个,还都比他年纪小,他这个大哥当之无愧,小杰六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要替乔乔出头,不许帛京欺负妹妹,这种状态并没有随着他长大而越发看淡,反而是日益浓烈。 乔乔读小学三年级时候,有一次跟班上男同学起了冲突,帛京跟对方打起来,结果没占到便宜,同校已经读初中的小杰闻讯赶来,先是哄好了大哭的乔乔,随后安慰了气鼓鼓的帛京,最后把起冲突的小朋友叫到外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回来后小朋友给乔乔道了歉,还跟帛京和好,说是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这事儿传到刚读一年级的顾朝夕和凌栋耳中,两人对大哥的崇拜简直就是与日俱增,但佟威和元沅还在幼儿园,对这次的事件基本没什么印象。 小杰向来照顾下面弟妹,在没外人参与的事件当中,内斗也永远是向着妹妹,所以妹妹们都特别喜欢他,乔乔是他头号铁粉儿,顾朝夕是二号,等到元沅稍微懂事儿一点儿,也马不停蹄的加入『护哥小分队』里。 按照年纪排,小杰是大哥,帛京是二哥,乔乔是大姐,凌栋是三哥,顾朝夕是二姐,佟威是四哥,元沅最小。 因为阮博衍和邵一桐婚后移居国外,常年不回国,小孩子打小儿没在一起长大,没有在一起排。 孩子们的童年时期总会有两个男生出现,一个是天使,如小杰,另一个是恶魔,如佟威。 佟威是这帮人里年纪倒数第二小的,不敢欺负比自己大的哥哥姐姐们,只能可着软柿子捏,软柿子是谁,元沅呗。 元沅在幼儿园时期就饱受佟威的折磨,他总会把她漂亮的头髮弄乱,拿水枪嗞她,自己的零食吃不完非要抢她的,看她哭还一脸得意的笑。 元沅有几次实在是忍不住,跑去跟大姐告状,别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人,三哥凌栋跟佟威关系很好,每次都只会说:「佟威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二哥帛京倒是会向着她,但同时二哥也会打人,之前有一次她告状,二哥就把佟威给揍了,而且是问都没问,直接打的,元沅有些害怕。 二姐顾朝夕脾气好,佟威不怕,等到大哥……很小的时候,元沅觉得大哥好厉害,无所不能,就是教室离她的太远了,她会迷路;再后来,她长大了,不再觉得教室的距离是阻碍,可又不好意思去找他,因为他是三好学生,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名,应该很忙吧。 年少懵懂的时候,元沅对大哥有着既依赖又害怕靠近的冲突感,她想要好好学习,像他一样优秀,大哥参加的体育运动和课外活动,她也全都报名参加,努力做到跟他一样好,为此,同班同学佟威给她起了个外号,小尾巴。 元沅很讨厌这个外号,就感觉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他看穿,还当成笑话一样公之于众,搞得几个哥哥姐姐见面也都喊她小尾巴。 这一次,她不敢跟哥哥姐姐们告状,因为怕被问起不喜欢的原因,她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每当佟威来她面前喊她小尾巴的时候,她都不跟他讲话。 佟威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 怎么她跟所有人都能和平相处,唯独对他爱答不理? 她不是不理他嘛,他变了法的『报復』她,就是要引起她的注意,那个年纪,他也是懵然的,只隐约感觉到元沅对大哥很在乎,所以他每天去她面前花样聊大哥,什么大哥这次数学考了满分,击剑拿了冠军。 「下个礼拜高中部马术比赛,你猜大哥能不能拿第一?」 「当然能。」元沅想都不想的回答。 佟威见她终于搭腔,马上道:「那我们去给大哥加油吧。」 元沅点头,佟威心里高兴。 这个时候的佟威还没闹明白,元沅对小杰的感情并非只是所有人习惯性的崇拜,直到他们上小学四年级,小杰高考结束的那一年,读完了漫长的幼升高,大学小杰不可能还在这里念,这就意味着元沅不可能再跟他上同一所学校,每天来上学也不会再有会不会偶遇的期待感。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怎会不知? 元沅在心烦了一整个学期之后,终于在小杰拍毕业照的当天,一个人趴在桌上泪崩,她已经想好了理由,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肚子疼。 各个哥哥姐姐们都去跟大哥拍照了,大哥没选择出国留学,而是选在夜城的一所学校,其实离他们现在的学校并不远,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这节是体育课,大家都出去玩儿了,教室里人很少,有人过来问元沅怎么了,她趴着摇摇头,说:「没事儿,肚子有点儿疼。」 几分钟后,有人拍她肩膀,熟悉的声音打头顶传来,「你怎么了?」是佟威。 元沅埋头回道:「困了,想趴一会儿。」 佟威沉默片刻,出声道:「大家都去跟大哥拍照了,大哥问你在干什么。」 元沅听不得大哥两个字,当即泪涌眼眶,用尽全力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又过了一会儿,佟威来拉她的手臂,企图把她拽起来,元沅扯了一下没扯动,垂着头做最后的挣扎,「你干什么?」 佟威说:「这么不想让他走,那就去当面告诉他,干嘛在这里躲着当缩头乌龟?」 元沅快崩溃了,崩溃大哥即将离开,崩溃佟威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第1222章 番外,初恋没了 那年佟威还是没有拉着元沅去大哥面前说清楚,同样元沅也没有留下註定要离开学校的大哥,她第一次明白一个道理,哥要升学跟天要下雨一样,没办法的。 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元沅听说仍旧在一个学校的哥哥姐姐们相继早恋了,除了二哥,她二哥很多人追,但他一直不想谈恋爱,所以始终维持着令人垂涎的单身身份,明明触手可及,但又高不可攀。 别说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哥哥姐姐,就连她身边的同学都开启了如同地下恋般的早恋模式,这不,元沅同桌的女同学某天突然对她说:「你帮我个忙呗?」 元沅问:「什么事儿?」 女同学偷偷摸摸从课桌里面掏出一张包装精美且充满少女心的信封,道:「你替我给佟威。」 元沅问:「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女同学不好意思的说:「你跟他关系好嘛,你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我俩要是真成了,我请你吃饭。」 元沅不差这一顿饭,但她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拒绝关系不错的同桌,即便她明知道佟威很可能不会答应。 她知道不少女生都在追他,有同班的,有外班的,还有比他们小的学妹,元沅就搞不明白了,现在的小孩子都怎么了?年纪轻轻就开始不务正业。 佟威每次都来她面前念叨,说这个胖那个矮,学习好的说人是书呆子,学习不好长得漂亮的说人不学好,就前天,他拒绝七班班花的理由是嫌人家是短头髮,跟假小子似的,搞得人家班花回去后大哭了一场。 元沅第二件搞不明白的事儿,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佟威。 当晚放学,佟威惯常拎着书包从后面走到元沅身旁,伸手一揪她的马尾,说:「走,哥请你吃饭。」 元沅抬眼瞪他,「你不揪我头髮会死吗?」 佟威瞳孔晶亮,似笑非笑的回道:「死倒不至于,可能会手痒。」 元沅同桌不敢看佟威,很快的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了句:「我走了,拜拜。」 元沅故意磨蹭,佟威站在身旁看着她慢吞吞的收拾书本,嘴上说着:「你能不能快点儿,就剩咱俩了。」 元沅愣是拖到教室里最后一个外人离开,这才悄咪咪的从书桌里面拿出信封,递给佟威。 佟威也是『身经百战』之人,女生送的情书经常收,突然看到这东西从元沅手里递过来,他瞬间心跳停止,来不及惊喜,话都不会说了。 元沅见佟威没接,信封就停在半空中,生怕有人随时返回来会看到,她一把塞到他怀里,起身道:「回家再看,想好了跟我说。」 佟威回神儿的时候,元沅已经走出几米外,他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外走,佟威难得的神色有些慌乱,努力绷着道:「晚上想吃什么?」 元沅惦记着早点儿听到消息,出声说:「改天吧,我今天回家要写英语作业。」 佟威百年难逢的好说话,『哦』了一声:「行。」 她没抬眼看他,他脸红了。 两人家住一处别墅区,司机过来直接把两人一起接回去,直到家门口才分开。佟威面色如常的进了家门,他爸不在家,跟妈妈打了声招唿,他上楼进了自己卧室,这回一关门,整个人才如疯兔一般,马上把信封从书包里翻出来,激动地趴在床上,还没等看就已经一脸笑意。 好傢伙,原来一直在暗恋他,藏的挺隐秘啊,他都没看出来。 佟威拆信的过程堪比电视里的特工破译保险箱密码,明明撕开就可以,但他捨不得,一定要小心翼翼,关键太快心脏也受不了。 信封里的信纸被折成三道,缓缓打开,最上面的两个字是佟威,然后冒号,下面写了满满一页纸的话。 跟你当同学已经六年了,默默喜欢你两年时间,一直不敢跟你表白…… 才扫了一眼佟威就觉得不对劲儿,他经常抄元沅的作业,她的字他很清楚,这不像她的字,果然翻过信纸一看,后面又是画又是一些小贴纸,落款是:zyx。 班上一些女生很喜欢用字母代替名字全拼,这三个字母的组合,佟昊也不陌生,元沅同桌的。 搞了半天,乌龙一场,佟威又一次没办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了,之前有多开心,如今就有多失望,失望还伴随着心绞痛。 看着情书的落款,越看越来气,佟威顶着一股火给元沅打了个电话,她接的倒挺快,「餵。」 佟威拉着脸道:「情书是张予昔写的?」 元沅道:「你看了?她今天早上来的时候给我的,怕上学的时候不好意思,非让我放学再给你看,你对她印象怎么样?有感觉吗?」 佟威听着她试探性的话,之前存在嘴边想跟她吵架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冷静的反问:「你觉得我跟她合适吗?」 元沅惯常开玩笑,「我看你跟谁都挺合适的,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要是能跟张予昔在一起就最好了。」 佟威又问了一遍,「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 元沅说:「我觉得挺好的,大家亲上加亲。」 「嗯。」他没说什么,直接挂了。 元沅还纳闷儿,嗯算什么,同意不同意?给他回打了一个,佟威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元沅被保姆喊去吃晚饭,中途手机响了,张予昔打来的。 元沅接通,「餵。」 电话里传来哭声,元沅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你先别哭,有事儿慢慢说。」 张予昔边哭边道:「元沅,佟威刚才打电话给我,他答应了。」 「元沅剎那间的表情失控,随即起身往房间里走。 张予昔特别激动,抽哒着道:「元沅,谢谢你,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无以为报,请你吃一个月的饭……」 她一直在手机里面碎碎念,元沅却只能说恭喜。 待到电话挂断,她迟疑半晌,又给佟威打了一个。 电话响了半天他才接,声音比较冷漠,「餵。」 元沅道:「刚才张予昔打给我,说你答应她了。」 「嗯。」 她等了几秒,没等到后文,这才问:「你喜欢她吗?」 佟威沉默片刻,出声回道:「现在一般,没准儿谈着谈着就很喜欢了。」 元沅心底有些怪异,可能是他突然谈恋爱了,还是初恋,就像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被打破,一时间不大容易接受,可她还是谆谆教诲的告诉他,「对张予昔好点儿,她很喜欢你。」 「知道了,挂了。」
第1223章 番外,给她的一切本是给你 不知道张予昔除了元沅之外还告诉了多少人,总之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佟威跟她谈恋爱了。 隔天早上元沅去上学,司机说佟威今天走得早,只接她一个人去,等她刚到学校门口,马上有熟悉的外班人过来问:「欸,听说佟威跟你同桌在一起了,真的假的?」 元沅不答反问:「你听谁说的?」 对方说了个元沅班上同学的名字,还说几个群里都在传这事儿,大家都说是元沅从中牵的线,不然佟威也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元沅说不上哪儿怪,就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拒绝承认保媒拉线的身份。 一路上好些人都来找她八卦,就连高年级的顾朝夕也给元沅打了个电话,问佟威是不是谈恋爱了。 元沅道:「是。」 顾朝夕说:「臭小子还在小学就早恋,元沅你可千万别学他。」 元沅『嗯』了一声:「二姐,我去教室了。」 「去吧,今天我可能跟大姐一起去找你,你给我们指指哪个是佟威的女朋友。」 元沅顿时觉得心好累,原来佟威谈恋爱会搞得全校鸡飞狗跳。 来到教室,元沅敏锐的发现班上气氛有些不同往日,女生们都围在自己的座位旁,见她来了忙叫她过去,被围在中间的张予昔探头,笑着道:「元沅。」 元沅的桌子上有她最爱吃的那家蛋糕店的蛋糕盒,一旁还有玫瑰花,地上是两大袋零食。 张予昔说:「蛋糕是佟威送的,零食是我送的,晚上你有空吗?我俩请你吃饭。」 一旁有同学打趣,「这么快就开始合伙感谢媒人了?」 有人说:「玫瑰是佟威送予昔的,这可不能混了。」 「别闹,你见过给朋友送红玫瑰的?」 大家在她耳边七嘴八舌,张予昔是主角,她就是女二号,元沅有些恍惚,心底想着,其实她收到过佟威送的红玫瑰,虽然只有一朵,那是四年级暑假的时候,他去找她玩儿,突然往她头髮上插了一朵。 那时她就知道红玫瑰不能随便送,所以藉故发了下脾气,此后他就再也没闹过了。 余光瞥见张予昔桌上的一捧玫瑰花,跟当初的一支比起来,她那次的确只是个玩笑了。 原来元沅以为佟威不喜欢张予昔,也不会冒然答应,毕竟追他的女生多了,张予昔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可是很多事情完全预料不到,他的恋爱也谈得高调。 国际学校不会过多约束学生的自由,而且早恋也不是什么新闻,但像佟威这种成天把礼物摆在对方桌上,高调的恨不能向全世界宣誓的类型,也的确是绝无仅有。 他开始改抄张予昔的作业,篮球场上喝张予昔递来的饮料,用她给的毛巾,他开始上下学不跟元沅同路,听说要接送张予昔,他跟高年级的学长打架,因为对方在背地里议论张予昔长得一般般。 短短一个月,佟威把这场恋爱谈得人尽皆知,校方专门派人约谈了两位当事人,希望目前以学业为主,然而佟威置若罔闻,他会拿作文当表白的情书,无所谓跑不跑题,只为了高兴。 体育课上,张予昔不想跑八百米,他去跟老师说,他替跑,然后在众人不间断的哄闹声中悠闲的跑完。 提到年少时期,每个人的脑袋中定会有个印象深刻的人,这个人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忘记,反而永远定格在那个年纪,那个时期,佟威就是。 元沅没谈过恋爱,但她见过其他人谈恋爱,可是从未有人像佟威一样,能把恋爱谈到这种极致的地步,他就像个疯子,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尽数放大,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挥霍。 元沅觉得很陌生,原来这就是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他不会去揪张予昔的头髮,不会故意吓她,更不会用羽毛球砸她的头……他捨不得吧。有一次上体育课,男生在打篮球,一个人不小心投篮弹到张予昔,当时元沅离得近,她马上赶过去,还没等问人怎么样,佟威跑来的更快,一把将张予昔拉过去,手放在她头上,问:「没事儿吧?」 说实话,那一刻元沅心底切实的生出了不爽之感。不爽自从佟威跟张予昔谈恋爱之后,他们两个明显走的更近,而佟威从前分给她的时间,如今少得可怜,现在两人不一起上下学了,在班上有事儿才说话,没事儿他只喊张予昔的名字。 她跟佟威之间没有吵架,可是从那晚递情书之后,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变了,最怕这种眼看着的渐渐疏远,她很惶恐,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小学升初中前的暑假,小杰大学放假也有时间,组了局叫上弟弟妹妹们一起吃饭,元沅到的时候,顾朝夕跟佟威坐在一起,顾朝夕拿着ipad,似乎在跟里面的人视频。 小杰笑着道:「元沅。」 元沅勾起唇角道:「大哥。」 「元沅好像又长高了。」 「是吗?我没量。」 「嗯,之前我毕业的时候你才到我这儿。」 小杰跟元沅站在一起说话,佟威能控制着不挑眼皮,可却做不到连余光都不撇,ipad中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男孩儿五岁,女孩儿更小,都是黛安娜跟常景乐家的,他们要孩子要的晚,虽然都是弟妹,但都隔了代了,大孩子的聚会不能来参加,只能隔着视频一下,也算凑了个热闹。 不远处,小杰问元沅,「我听说小威谈恋爱了,你呢?没谈男朋友吗?」 佟威竖起耳朵听,元沅回道:「我才不学他。」 小杰微笑,「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你是可以晚点儿谈。」 元沅问:「大哥,你去大学谈恋爱了吗?」 小杰摇头,「没有。」 一旁乔乔打趣道:「小尾巴最担心大哥了,小时候大哥做什么她做什么,大哥你可千万别谈恋爱,不然她一准儿学你。」 这话所者无心听者有意,沙发上的佟威都被戳着心窝子了,是啊,某人的喜怒哀乐从来都不在他这儿,管他在跟谁谈恋爱,是不是闹翻了天,都跟她无关,但大哥就不一样了,如果她知道大哥谈恋爱了,八成心都死了吧?
第1224章 番外,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人 佟威想的特别清楚,他要让元沅后悔,看看当他的女朋友会有多好,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那个人成为最开心的人,被所有人羡慕,让所有人眼红。 他不喜欢张予昔,可他幻想过太多次,如果元沅是他女朋友,他会怎么做,他会送花给她,别跟他说这不符合年龄,他会送她礼物,无论她喜欢什么,他会修理欺负她的人,打趴给她写情书的混蛋。 如今这些他都做过了,所有人都说张予昔厉害,他如愿以偿,可却唯独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那天聚会的饭桌上,小杰跟大家说:「你们都不小了,一晃儿小威和元沅都上初中了,我不在你们身边,帛京和乔乔照顾好他们,尤其点名几个谈恋爱的,我不说你们是不是早恋,但既然你们选择了,就一定要走正路,女生注意保护好自己,别一时冲动,男生更是,冲动之后等待你们的是负责。」 「如果真的喜欢就认认真真的谈,在一起之后觉得不合适也要礼貌的分开,不要伤了人,你们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往往会记一辈子,不要等到长大之后后悔,为什么当初自己不懂事儿,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 说着,小杰点名帛京,「帛京,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帛京回道:「没遇到喜欢的人,要对自己负责。」 小杰等的就是这句话,「二哥给你们做了表率,听到了吗?不是让你们不谈恋爱,而是对自己负责。」 这番话对佟威触动很深,一则是他现在的状态,二则他突然惊醒,为什么元沅会喜欢大哥,不仅因为他是大哥,而是很多时候,他的确做得太好,好到明明是情敌,可他依旧要承认自己比不过。 暑假还没开学,佟威跟张予昔提了分手,她打电话找元沅大哭,说不想分,让元沅帮忙劝佟威。 元沅有些意外,因为分手突如其来,张予昔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都没亲过我,我昨天有点儿没控制住脾气,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说是,跟我提了分手……元沅,你替我跟他说说,我再也不耍脾气了,你让他原谅我吧。」 元沅没答应。不为别的,两人在一起是因为她递了情书,如今分手,她不想再掺和。 一整个假期,元沅始终没见佟威,听说他出国玩儿去了。 假期结束,元沅来学校上课,险些就走去了小学部,如今她已经是初中生了。再见佟威,他比之前黑了不少,也不知道晒了多少太阳,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穿了件白t恤,嘴里叼着个棒棒糖,手里拿着书。 书,还是数学书,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佟威抬起头,跟元沅四目相对,他主动摆了下手,示意她过去。 一个假期没联繫,元沅问:「听说你出去拉煤了?」 佟威从书桌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道:「拉煤也没忘了你。」 元沅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小吊坠,海螺的样子,旁边坠着小珍珠。他好久没送她小玩意儿了,元沅心底瞬间有些发酸,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不能白拿你的礼物,晚上请你吃饭。」 佟威道:「行。」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就像中间的那段疏离从未有过。张予昔找过佟威几回,他始终不答应复合,后来张予昔一气之下跟别人谈了,连带着跟不帮忙讲话的元沅闹掰,搞得元沅很是尴尬。 再后来,张予昔转班了,佟威也不许别人再拿之前那段说话,时间一久,自然就成了陈年往事。 如果说有哪里跟从前不一样,那必须是佟威转性了,从前他不爱学习,上课不是骚扰元沅就是睡觉,如今跟文曲星附身一般,用以前吃喝玩乐的状态全副心思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他妈是学霸,他的智商自然也不差,初一上半学期,他考试在班上中等,等到下学期,一跃至上游,初二期中模拟,他数学单科全班第一,总成绩第五;初三期中考,第一次拿到班级第一全校前十的好成绩。 每每佟昊半夜回家,看到佟威还在房间里学习,他都忍不住说:「儿子,有什么困难跟爸说,别憋在心里。」 佟威道:「语文跟政治总是拿不到满分。」 佟昊:你把书放下,咱爷俩儿今天交交心。」 佟威道:「你说你的,我看我的。」 佟昊蹙眉,「别让我看见数学书,心烦。」 佟威把书放下,看向佟昊。 佟昊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道:「你说你要是打小儿这么爱学习,可能随你妈,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摆明了半道出家,是遇上什么让你临时顿悟了?你还不如彻底放弃跟我说你不想念了,那我倒觉得正常。」 佟威道:「这话你敢当我妈的面儿说吗?」 佟昊蹙眉『啧』了一声:「别跟我转移话题,说你到底为什么。」 佟威视线微垂,沉默片刻,出声回道:「为了追别人…她喜欢学习好的。」 佟昊立马露出释然的表情,「你早说我也就不惦记了。」果然是亲儿子,爱学习是不能够的,曲线救国倒可以理解,只不过…… 佟昊说:「小子挺有毅力啊,天仙能让你考第一?」 佟威淡定的说:「未见得真是天仙,但在我眼里她最漂亮。」 佟昊笑着道:「你这不挺会哄人的嘛,追到手了吗?」 佟威看着别处,沉默片刻后说:「元沅。」 「嗯?」 「我喜欢元沅。」 佟昊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着实意外,愣了几秒才道:「你喜欢元沅?」 「嗯,喜欢好多年了。」 佟昊『啊』了一声:「挺好。」 佟威侧头看着他问:「爸,如果我跟她表白,她要是不喜欢我,我怎么办啊?」 这是佟昊第一次从长大的儿子眼里看到近乎无助的神情,他在向自己求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佟昊把烟掐了,迳自稳定心生道:「别担心,你好好跟我说说,你跟元沅到底怎么回事儿,爸跟你从长计议……」 若是别人,佟昊定要告诉他,怂什么,上啊,男人还能让这点小事儿给困住了?可对方是元宝家的女儿,佟昊就不得不从长计议,温柔以待了,若真是闹出点儿什么不愉快,别说元宝跟党贞夫妇说什么,他都不能饶了佟威这小子。
第1225章 番外,看他腻 佟昊就怕佟威犯浑,哪天逼急了软的不行来硬的,到时候只能逼他大义灭亲把小兔崽子的狗腿打折,所以他要未雨绸缪,提前就劝佟威走怀柔路线,无论如何都不能强迫元沅。 好在佟威身上还混了一半童安薇的基因,不至于像佟昊年轻时那么混蛋,他就从来没想过对元沅用强,以前气急了,他也只是叛逆的如她所愿,跟其他人谈恋爱罢了,也没说对她讲伤人的话,更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佟威听佟昊念叨了半小时,发现没一句有用的话,都是理论,没有实际操作,重新拿起数学书,他淡淡道:「爸,你去睡吧。」 佟昊点了第三根烟,「没事儿,我不困。」 佟威说:「我要看书了。」 佟昊道:「看书重要还是谈恋爱重要?」 佟威面色平静,黑色的瞳孔被檯灯照得略显琥珀色,幽幽的看了眼佟昊,开口回道:「知识改变命运,没文化很可怕的。」说完,他眼看着佟昊要翻脸,不急不缓的补了一句,「我妈说的。」 佟昊本想骂佟威,闻言,改口说:「她是学歷高,还不是早婚早育了?她们学校还有读到博士后的,好么,一出校门就三十多了,连生二胎都费劲儿,你告诉告诉我,知识改变什么了?」 佟威别开视线不说话,佟昊一副『老子还整不了你』的嚣张态度,强势给他灌输自己的人生准则,正说着,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小威?」 「妈,进来吧。」 佟威话音落下,房门打开,童安薇穿着睡衣出现,看到书桌前坐着的父子俩,佟威看书不稀奇,佟昊也拿着本练习册假模假式的翻着。 童安薇眼底露出狐疑,问:「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佟昊率先回道:「没什么,给儿子检查检查作业。」 佟威垂目看书,怕眼底的嘲笑明目张胆的露出来,果然,童安薇说:「你对化学还有研究?」 很明显的硬伤,佟昊甩下练习册站起来,对佟威道:「好好学习,你妈说得对,知识改变命运,再看一个小时。」 说完,拉着童安薇走了。 房门关上,耳根子终于清静,佟威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半夜十一点了,不知道某人睡了没有,他特想她,近乎疯狂的想念,看书本上的每个字都能想到她。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她跑来问他一道数学题,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学习好是件有用的事情,他心里高兴的一逼,结果话一出口又惹到她。 他说:「你求我,我告诉你怎么做。」 元沅当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回了句:「做梦。」 她转身往自己的位置走,他又巴巴的跟过去说要教她,她看起来好说话,其实脾气很大,死活还不用他教了,到底是问了班上一个不如他成绩好的女同学,简直把他悔死。 他已经默默在心里发誓了,以后她来找他,他再也不欠了。 佟威和元沅刚上高一的时候,同校的就只剩二姐顾朝夕和三哥凌栋,等到两人上了高二,最小的哥哥姐姐也都读了大学,而大哥早就毕业两三年,也谈了第一个女朋友。 小杰待下面的弟妹都像是一家人,带女朋友跟他们见面,佟威心底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酸,高兴的是大哥终于名草有主了,某些人不用再惦记着,可他心里又酸,因为明知道打小儿元沅就对大哥另眼相看,要不是年纪差的太大,八成早就跑去表白了。 不过时不我待这句话还是挺妙的,还没等到元沅十八岁,大哥先找了。 饭桌上有乔乔和顾朝夕,气氛一直都是热闹的,大哥的女朋友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凌栋无意间问出两人是大学校友,只不过女方比大哥大了三届。 乔乔说:「女大三抱金砖,还是大哥有眼光。」 小杰微笑着道:「我一直不喜欢比我小的。」 话音落下,其他人都面色如常,佟威第一反应却是偷着瞄身旁的元沅,果然见她挺直了腰板儿,状似无意,实则整个人都是绷着的,说句强颜欢笑也毫不为过。 佟威又生气又心疼,有些话元沅不敢问的,他来问。 不着痕迹的开口,佟威面色无异的道:「大哥,刨除年龄不说,大姐二姐,还有我身边的小尾巴,本以为你总能选一个亲上加亲的,怎么还让你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了?」 心里没鬼的人都当做是笑话,乔乔挑眉道:「对,大哥,你必须给我一句明话,我哪儿不好了?」 顾朝夕也说:「小时候除了元沅就属我最爱缠着大哥了,大哥还夸我有意思,结果都是假的,客套话。」 小杰淡笑着道:「乔乔跟朝夕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我还想好好多活几天呢。」说着,他把目光投到元沅这边,笑容更加温和,目光几近慈爱,「元沅打小儿最听话,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作闹,是这帮人里唯一的一个好孩子。」 乔乔说:「是啊,她连恋爱都不谈,你看小威,他才比元沅大半年,对象处的比我们都明白。」 从前佟威年少不懂事儿,如今他明白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谈前任,突然被乔乔刨了底儿,他有些慌,忍不住道:「别提了,小时候哪懂什么叫喜欢。」 乔乔打趣他,「呦,十七岁的大人,现在就开始摒弃过去了?」 小杰感慨道:「真快,一晃儿小威和元沅都十七了。」 凌栋说:「小威,你现在成绩这么好,想考哪所大学?」 佟威说:「看小尾巴,她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她能去的学校我随便上。」 小杰笑道:「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吗?」 佟威正欲应声,鲜少开口的元沅突然出声说:「我不跟他上同一个大学。」 她面色如常,说完还喝了口饮料,所有人皆是面色如常,唯有佟威心底咯噔一下。 小杰问:「为什么?」 元沅说:「我又不喜欢他,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看都看腻了,他成绩那么好,没必要纡尊降贵跟我念同一所大学,我巴不得离他远一点儿。」 元沅完全是嫌弃的口吻,桌上好些人都在笑,以为是玩笑,佟威努力做到不动声色,其实心底已经翻了脸掀过桌子了。
第1226章 番外,伤着了 晚上小杰的女朋友说要请大家唱歌,元沅找学习的藉口说不去了,佟威正好捡了个现成的理由,小杰道:「马上高三了,都好好准备,考完试想什么时候玩儿都可以。」 一众人等在饭店门口兵分两路,待到其他人上车走后,元沅跟佟威几乎同时变了脸,前者说走就走,后者道:「你什么意思?」 元沅转身看向佟威,冷着脸道:「你说什么意思?」 佟威蹙眉:「当众打我脸有意思吗?」 元沅眼睛一瞪,质问道:「谁先打谁的脸?」 佟威眉头蹙的更深,「我什么时候打你脸了?」 元沅怒极反笑,「你当面儿问大哥为什么不选我,你安的什么心?」 佟威道:「这不是你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吗?你不敢问出口,我替你问。」 元沅眉心一蹙,「我用你替我问吗?他已经把女朋友带到大家面前来了,我不瞎,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用不着你存心看我的热闹!」 佟威怒火窜到头顶,不由得提高声音道:「我看你热闹?你有毛病吧你,你长得比别人好看啊,我看你的热闹。」 元沅被他一连串的质问说红了眼,当即反击道:「我是没有别人好看,我有自知之明,所以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该喜欢谁不该喜欢谁!」 「还有,别总是装作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别以为知道我喜欢大哥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喜欢的人可以不喜欢我,那我也用不着让我不喜欢的人说三道四!」 这一串拗口的话,元沅竟然在激动时也没有说错一个字,佟威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被说懵了,忽然就不说话了。 两人四目相对,元沅眼眶通红,强忍着不掉眼泪,佟威脸色无比难看,像极了从前他跟别人打架时的模样,她心底剎那间的慌乱,他不会动手打她吧? 沉默五秒有余,佟威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只是唇瓣开启,声音很淡的道:「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 元沅不说话,心里明显的绞痛,比当年知道大哥要考大学还难受。 「大哥是你喜欢的人,其他人是你的亲人,只有我,外人是吧?只会看你的热闹,拿着鸡毛当令箭,像个傻逼一样说三道四是吧?」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长这么大,元沅头一次被他当着面儿这么凶,瞬间眼泪掉下来。 佟威用那样愤怒又失望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掉头就走,元沅情急之下喊道:「佟威!」 他头都没回,大步离开。 其实如果他回头,她生气归生气,还是会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她不是那个意思,而且看他被气得这幅德行,八成之前也没想看她的热闹,是她误会了。他们性格不合,她早就知道,她喜欢把所有事情藏在心里,他喜欢有什么说什么,小时候就经常因为天性上的事情闹得不开心,比如他给她起外号,叫她是大哥的小尾巴。 以前她不爱听小尾巴三个字,是做贼心虚,生怕大哥和其他哥哥姐姐们知道;如今她不愿意听小尾巴,是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大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既然她不是从前那样,那他就不该叫她这个名字。 元沅哭得特别伤心,不再因为饭局上的事情,而是因为佟威走了,被她给气走了。 从外面到回家,元沅一直想给佟威打个电话,但她抹不开面子,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自己错了,叫他别生气吗?可明明是他饭桌上先挑刺儿的,干嘛当着大哥女朋友的面儿问那种话,这不是存心找茬嘛。 她睡不着觉,开着灯一直躺在床上发呆,枕边是一只玩偶,脖子上挂着海螺珍珠吊坠,不仅这俩东西,床头柜上的檯灯,架子上的人偶娃娃,甚至她穿得兔子拖鞋,都是佟威送的。 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放眼一瞧,好么,感情她这儿是佟威的另一个储物柜,她爸都在开玩笑说:「自打有了小威,你都不从我要礼物了。」 元沅是个很容易就有负罪感的人,尤其是看到佟威送的礼物,她更觉着今天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正拿手机想给佟威打个电话,敲门声响起,「睡了吗?」 是她爸的声音,元沅马上把ipad拿到腿上,道:「没有。」 「我进来了?」 「好。」 元宝推门而入,元沅演技精湛的抽纸擤鼻涕,元宝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忙问:「怎么了?」 元沅道:「刚看了电视剧。」 元宝坐到床边,温声说:「都是假的,快别哭了。」 元沅点头,「没事儿。」 元宝问了下今天出去聚会的事情,元沅想想就心里难受,可还是挺着聊了几句。 元宝道:「你佟昊干爹都快愁死了。」 闻言,元沅马上定睛问:「为什么?」 元宝道:「说是小威到家就学习,以前还爱打个球打个游戏什么的,现在全都戒了,问为什么这么卖力学习,因为以后想跟你考一所大学,你倒好,看电视剧哭的眼睛像个桃,别说你佟昊干爹,现在我都开始犯愁了,到时候你要考不上好大学,不是连累小威嘛。」 元沅心底骤然一缩,紧接着就是一阵抽痛,视线微垂,她轻声道:「我才考全校前五十,他非要考前十,我有什么办法?」 元宝眸子微挑,语气嗔怪,眼神却温柔的道:「还怨着人家比你优秀了,讲不讲理?」 元沅闷声道:「我又没让他跟我考同一个大学,他碰瓷儿还怪我没钱?」 元宝道:「好,你怎么样都有道理,在家我跟你妈宠着你,出去小威惯着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要能考一所大学也好,他还能照顾你几年,总不能往后上班也一个公司,你们早晚都要谈恋爱也要成家的,珍惜现在还能在一起互相揶揄的时光吧。」 元宝从元沅的房间里出来,躲去别处打给佟昊,道:「小威回家了吗?」 佟昊说:「在家,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元宝道:「我们这个眼睛哭得跟桃似的。」 佟昊马上急了,「怎么回事儿?小威欺负的?」 元宝道:「你急什么,估计俩人吵架了。」 佟昊骂道:「小兔崽子,我这就去找他。」 元宝说:「找什么找,小威信任你才跟你说喜欢元沅,我们这个压根儿都不跟我说,哎……女儿大了,不跟爸爸一条心了。」 佟昊得意的说:「我儿子跟我一条心!」
第1227章 番外,放弃了 事实证明,佟威是不打算跟他老子一条心了。 佟昊的心意是元沅能被佟威温柔以待,到佟威这儿,不待了,谁爱待谁待,他是受不了这个委屈了。 佟威先是几天没去上学,元沅旁敲侧击的打听,据说是放假在家休息,没错,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都没有,自己给自己放假,关键家里还同意。 期间元沅鼓起勇气给佟威打了电话,他没接,她编辑了一条挺长的简讯,结果临了又给删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觉得有些话当面儿说比文字表达好,不然略显矫情,可佟威根本不接她电话,她试过三次,最后他直接关机。 他这种避而不见的态度也惹恼了元沅,她想主动给个台阶下的,然而他根本不下,两人就僵这儿了。 约莫五六天的样子,某天元沅来教室,快到上课的时候看到佟威从外面进来,他一身运动,手里拿着蓝球,脸上还带着汗,显然是打了很久。 两人不在同一排,他旁若无人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从第一节课就开始睡觉,连睡了两节课,课间休息时夹着蓝球出去,第三节和第四节课没回来上,元沅是听班上其他男同学说,佟威在体育馆跟低年级的一起打球。 来学校不上课,一混就是一上午,他又作什么妖?还不如不来,元沅一上午也光想着他,都没听进去什么。 佟威摆明了冷暴力她,不听她解释,也不打算跟她和好,元沅憋气又委屈,也不理他,她以为早晚有一天他会像从前一样跑来跟她道歉,然后两人重归于好,但是没有,冷战了半个月后,佟威突然转班了。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在此之前一点儿徵兆都没有,又是同学在疯传,佟威已经转去一班,元沅知道自己脸上的面无表情一定是众人皆知的做贼心虚。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同班确一句话都没说,就连老师都看出他们之间不对劲儿,没人敢去问佟威,倒是有人私底下来问元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避而不答。 如今佟威突然转班,大家看元沅的目光就更加意味深长了。 元沅强忍了一天,终于等到晚上回家,她就站在佟威家别墅门口堵他,他比她晚回来两个半小时,她等了两个半小时。 路灯下,佟威背着网球拍,看到元沅站在那里,他看了几秒随后别开视线,打算视而不见的走过去,元沅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话罢,她提步往前,佟威原地迟疑片刻,还是默默地跟上去。 很多话她没办法在两人家门口说,走了一段路,来人来到小区内的高尔夫球场,这边开阔又没人,是个说话的绝佳场地。 元沅停下脚步,转过身。 佟威距离她两米外站着,「什么事儿?」 半个多月了,这是他跟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元沅一阵心痛伴随着一阵鼻酸,沉默数秒,待到情绪平復,她开口道:「从小到大每次吵架你都这么幼稚,想方设法的作,有意思吗?你又不是小学生和初中生。」 佟威面无表情的道:「所以我去外班作,不影响你学习。」 元沅气顶心头,还说不上的心疼,看着他道:「我们吵架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犯不着拿自己的学习和前途开玩笑,明年就高考了,你考不好我怎么跟干爹干妈解释?」 佟威道:「用不着解释,我爸妈不管我学习。」 元沅急着道:「那你也不能挥霍堕落,你要努力学多少年才有现在的成绩?有钱不能乱花钱,学习好也不能不学,这是一个道理。」 佟威淡淡道:「你告诉我学习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知识改变命运,我的命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别人想出人头地挣大钱,我只要不惹事儿好好活着,这辈子躺着就够花了,还学什么学?」 元沅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歪理?」 佟威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出声回道:「悟出来的道理,一个人一个活法儿,没必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 元沅看着佟威那张笑意全无的脸,问:「你开心吗?」 佟威一眨不眨,几秒之后,出声回道:「我开不开心是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这一刻,她心里有多难过,佟威那日的心就有多难过,她终于可以感同身受,被他怼的视线模煳。 佟威却抢先道:「我没生气,以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你也不用操心跟我爸妈解释,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话虽如此,可他这哪里是没生气的样子,更像是气过之后直接要跟她绝交的表现。 元沅眼泪掉下来,低声道:「之前是我不对,我在气头上没有措好词,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 她伸手擦眼睛,眼泪却越来越多。佟威站在原地,几秒后迈步向前,他从运动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出声道:「别哭了。」 其实他会这样完全在元沅的意料之中,倒不是她心机才这样做,而是自信,他永远不会看着她掉眼泪而无动于衷,所以上一次,他是真被气急了。 伸手接过纸巾,元沅擦了眼泪,本以为这事儿说开就好了,可佟威却说:「我真没生气,只是想明白了。」 元沅抬眼望着他,问:「什么想明白了?」 佟威微垂着视线看着她的脸,几秒后,低声道:「无论我装的再好,我始终不是他,书我可以看,乐器我可以学,但性格我改不了,你喜欢大哥,我变不成他。」 要不是佟威提到大哥两个字,元沅一开始根本没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饶是现在,她也依旧煳涂,他什么意思,难道他前几年突然转性是为了学大哥?而他学大哥的理由……是因为她? 佟威从她眼中看出了茫然和惊讶,他眼底是无奈跟难过,说出来就代表以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他躲了这么久,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天。 既然逃不过,那就索性说清楚,佟威别开视线道:「我说真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还有半年多就高考了,本不想影响你学习,既然说到这儿了,那就这样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事儿,当了这么多年兄妹,还能因为这点事儿以后就不在一起玩儿了?哥还是会罩着你的。」 说到最后一句,佟威伸手揉了下元沅的头顶,剎那间,他忽然泪涌眼眶。
第1228章 番外,十年的暗恋熬成明 那晚元沅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一夜无眠,她翻来覆去也不敢相信,佟威竟然喜欢她。 从小到大,她把所有比她大的人当哥,唯独佟威除外,因为他实在是不像个哥哥,哪有哥哥会以欺负妹妹为乐的? 可他说喜欢她,她惊讶之余却也并不怀疑,这些年来,他除了没对她表白过之外,给她送礼物,为她打架,帮她背黑锅,男朋友该做的事儿,他也都做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说以前喜欢,现在看开了,他还说不生她的气,只是想变回本来的样子,可在她眼里,他一直都是他。 难不成他以为学习好就是好孩子了?他一边学习好一边犯事儿,一边照顾她一边欺负她,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翻脸就翻脸,大哥可从来不会这样,亏得他还好意思说装了这么久。 元沅并不排斥他的喜欢,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佟威突然转班在学校里传过一段儿,大家都知道他跟元沅闹掰了,至于是友情还是其他感情,私下讨论的版本不同,不过碍于佟威在学校积威已久,大家从偷偷讨论到渐渐适应,整个过程倒也是风平浪静。 一晃儿,三个月过去了,佟威跟元沅隔着几个班,她每天安安静静当她的听话学生,佟威到了新班级倒也没有惹事生非,只听说还是上课睡觉逃课打球,时不时自己给自己放个假。 元沅私下里跟佟威见面的机会不多,这回他要过十八岁的生日,大哥操持帮他办了个生日宴。往年元沅都是买现成的礼物送他,今年她提前两个月就开始筹备,自己组装了赛车模型送给他。 她一直知道他喜欢,但以前觉得无聊,看都不愿意看,更何况是租了,这回……八成是良心发现了。 生日宴上,哥哥姐姐们都送了很贴心的礼物,就连最小的一对弟妹也送了礼物,佟威抱起小妹,他特地买了公主花环给她,小妹笑着说:「四哥,我跟你最好了。」 凌栋道:「你十分钟前可是跟我这么说的。」 帛京瞄了一眼,摆明了也收到过同样的甜言蜜语。 小妹才九岁,但是特别有眼力见儿,能把所有人都哄得高高兴兴,反而跟小杰不是特别亲近,因为年纪差了太多,感觉有代沟了。 元沅看着佟威始终抱着小妹,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黏着大哥,可能在孩子眼里,大八九岁的哥哥才最有魅力,近了嫌闹,远了又有代沟。 如今大哥事业有成恋爱稳定,元沅已经很久没有肖想过了,她最近一心烦着四哥的事儿,对,就是佟威。 大家有阵子没见,乔乔道:「小威,听说你转班了?」 佟威道:「嗯,怕影响元沅学习。」 乔乔笑道:「都影响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半年?」 顾朝夕道:「小威是个好孩子,知道高考是大事儿,打算放元沅一马。」 凌栋道:「我记得小威的成绩比元沅要好吧?」 小杰道:「上次人这么齐,都是几个月以前了,之前小威还是个孩子,今天开始就是成年人了。」 乔乔道:「是啊,时间过得太快了,再有半年元沅也十八了,心烦,我都老了。」 鲜少开口的帛京说:「你就庆幸不是最小的那俩成年吧。」 顾朝夕道:「别,别说了,我心慌。」 小妹问:「什么时候吃蛋糕啊?」 佟威宠着道:「现在就吃。」 几层的蛋糕用车推出来,吃之前要先许愿,佟威往年都没那么多矫情,闭眼一吹就了事儿,今年却像模像样的闭了十几秒,然后吹灭。 生日宴上,除了俩小的,大家都喝了酒,喝开了乔乔打趣佟威,「我记得你小时候恋爱谈得轰轰烈烈,怎么长大反而消停了?」 佟威笑了笑,道:「小时候不懂事儿。」 顾朝夕道:「别这么说,我一向觉得小孩子的恋爱才最纯洁,喜欢就是喜欢,有时候甚至连美丑都不在乎,多纯粹啊。」 佟威但笑不语,元沅也不说话。 乔乔点名,「元沅,你呢?」 元沅有些出神儿,「嗯?」 乔乔问:「都快十八了,干爹干妈不催你谈恋爱啊?」 元沅莫名的紧张加心虚,出声回道:「倒是没催,但也问过。」 乔乔道:「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元沅沉默片刻,轻声道:「以前不懂什么叫喜欢。」 顾朝夕敏锐的道:「那现在知道了吗?」 元沅心里迟疑着要不要坦然,结果嘴上已经应声:「现在知道了。」 好几个都特八卦,问她喜欢上谁了,元沅道:「等以后在一起带来给你们看。」 乔乔道:「滴水不漏,跟干爹一样鸡贼。」 佟威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心如止水,直到元沅说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大哥,他内心波澜再起,还是惊涛骇浪的那种,乱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晚上局散,他喝的有点儿多,小杰嘱咐元沅路上照顾他,司机将两人送到家门口离开,元沅看着蹲在路边的佟威,出声问:「你行不行啊?我送你回去吧。」 佟威不说话,元沅过来搀他,他起身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喜欢上谁了?」 元沅一愣,紧接着看向他,佟威侧头看来,跟她四目相对。 几秒后,元沅道:「你不认识。」 佟威道:「你说是谁,我去认识认识。」 元沅道:「得了吧,我俩又没在一起,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 佟威沉默片刻,出声说:「我得先去帮你把把关,不是好人不行。」 元沅道:「那你不用把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佟威喝的有点儿多,狐疑的看着元沅,她一脸坦然,「没听错,我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佟威看了她几秒,开口道:「你疯了?」 元沅回视着他,「可能吧。」 佟威又看了她一会儿,某一刻突然别开视线,抬手揪了揪头髮,踢了脚路边的草发泄。 元沅一点儿都不害怕,眼底反而闪过促狭,好似知道他会恼火。 佟威背对元沅,半晌没回身也不说话,她叫了他一声,他不理她,她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佟威。」 佟威抬手抹脸,她绕到他面前,「你哭了?」 佟威别开视线不让她看,元沅追着要看,终于把她惹恼,蹙眉道:「你赶紧回家吧。」 元沅问:「你不想知道我喜欢谁吗?」 佟威心如刀绞,强忍着说:「不想。」 「佟威。」 「 「佟威。」 「 「我说我喜欢佟威。」
第1229章 番外,心头肉 佟威还在心底设防说着不想,他并不想知道她到底喜欢谁,说什么去替她把关,假的。 直到她说,我喜欢佟威。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她把喜欢跟他的名字摆在一起,中间没有任何修饰。 这次看向她,佟威眼底的迷茫明显是不自信,元沅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故作轻松的口吻道:「这可不是我跟你表白,只是客观陈述。」 佟威木然的道:「再说一遍。」 元沅脸红心跳,背着手,突然硬气的道:「我喜欢你,怎么了?」 光看表情不听内容,完全是准备叉架的模样。 佟威道:「再说一遍。」 元沅心提在半空,底气有些不足,努力抬着头道:「我喜欢你,你刚成年就耳背了?」 佟威很轻的呓语,「再说一遍……」 元沅没有被他惹恼,而是被他脸上的表情戳到,因为他眼前隐隐蒙了一层水雾。 鼻子骤然一酸,元沅垂下视线,轻声说:「我喜欢你,你没听错。」 黑夜里,路灯下,佟威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破什么,半晌,他低声问:「是生日礼物吗?」 元沅重新抬眼看向他,眼带几分端量,「什么意思?」 佟威说:「你是不是故意哄我高兴,才说喜欢我?」 元沅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神色一变,她出声回道:「是啊,祝你生日快乐,高兴完了吧?各回各家吧。」 说着,她迈步就走,佟威手很快,一把拉住她,「元沅……」 元沅问:「干嘛?」 佟威小声道:「你别逗我……要是假的,我会伤心的。」他本想说跟她没完,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连大声吼都捨不得,也就只剩下默默伤心的份儿。 元沅心软,霎时鼻酸,沉默数秒,开口道:「我没事儿吃饱了撑了故意惹你伤心吗?」 说着,她掀起眼皮看着他问:「你还喜欢我吗?」 佟威看着她,忽然咧开唇角笑了笑,眼前一片水雾,出声道:「喜欢。」 一直都喜欢,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元沅抬手帮他擦眼泪,憋着嘴道:「你哭什么,你一哭我就想哭……」 佟威笑着道:「我没哭。」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抓着她的手腕,两人面对面站着,佟威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元沅垂着头道:「不知道。」 佟威问:「那你不喜欢大哥了?」 元沅抬起头,严肃的说:「我现在分得清崇拜还是喜欢,当然了,如果大哥跟我一样大,没准儿我俩早在一起了。」 佟威被戳的心口疼,轻蹙着眉头道:「以后别提大哥了行吗?」 元沅道:「你非要提。」 他说:「我不提了。」 又是一阵沉默,她问:「你今年许了什么愿,我看你闭眼想了半天。」 佟威道:「前几年都许让你喜欢我,今年换了别的。」 元沅好奇,「什么?」 佟威说:「你高兴就好。」 元沅瘪瘪嘴,想调侃他两句,可嘴里酸的说不出来话。 佟威抬手帮她擦眼泪,一本正经的问:「我能亲你吗?」 元沅吓了一跳,不由得脸往后一闪,手腕也从他掌心中抽出来,警惕又羞涩的瞥了他一眼。 佟威道:「别怕,我这不在徵求你的意见嘛。」 元沅心跳如鼓,昧着良心道:「可倒是你成年了,我才十七岁。」 佟威说:「学校十二三就谈恋爱的人多了。」 元沅说:「我又不是他们。」 佟威沉默,她心里想问什么问,这事儿必须得男生主动啊,问她她怎么说?大傻子,平时装好人,现在真好人。 几秒过后,佟威开口道:「那抱一下行吗?」 元沅垂着视线,一半害羞一半来气,怎么就妥协了呢?她懒得理他。 佟威想了想,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少年时期的拥抱,温暖而纯粹,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拥抱,他等了好多年。 「元沅……」他在她头顶轻声呢喃,「我喜欢你。」 元沅闭着眼睛,心底无比的踏实,两人就这样站在路灯下面拥抱了不下三分钟,完全忘记左边十几米外就是家门口,终于在寂静的夜里等到一声:「咳。」 元沅反应极快,一把将佟威推开,佟威喝多了,反应比较慢,缓缓侧头闻声看去。 冬天,元宝穿着一身薄睡衣站在门口,出声道:「小威和元沅啊,这么晚了,进来说话,外面冷。」 元沅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随后对佟威道:「回家再说。」 元沅一熘小跑来到家门口,元宝面色如常的说:「怎么不让小威进来坐会儿?」 元沅跟他一起轧戏,「太晚了,他也要回家睡觉了。」 客厅中党贞坐在沙发上,出声问:「晚上玩儿的开心吗?」 元沅心跳如鼓的演绎着心静如水,应声道:「开心。」随后说了些哥哥姐姐们的事儿。 等到元沅回了房间,元宝来到沙发处坐下,党贞一摸他的手,道:「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手都冻凉了。」 元宝说:「小威还算老实。」 党贞道:「你能拦得住这次,还能次次都拦住?」 元宝唉声嘆气,「怎么一转眼就长大了呢?」 党贞说:「小威喜欢元沅,连我都看出来了,知根知底儿比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强。」 元宝道:「小威比他爸好多了。」 党贞说:「你欺负人家爸爸,现在元沅又欺负人家儿子,老天爷真不讲理。」 元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不行,明天我得去找佟昊。」 党贞问:「干什么?」 元宝道:「有些话我不好跟小威讲,他当爸的总要提醒,这么小的年纪,谈恋爱可以,但绝对不能给我动手动脚……」 元沅刚回到卧室就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两分钟前,佟威发了消息给她,她打了电话过去,他秒接。 「餵。」 「嗯。」 她问:「你干嘛呢?」 佟威说:「躺着等你电话呢。」 元沅跟他念叨她从进家门到刚刚的所有事情,他说他爸妈也问了,两人如常聊天,聊着聊着,他说:「我有点儿后悔了。」 元沅脸色一变,道:「后悔什么?」 佟威说:「我不该问你,应该直接亲。」 元沅在这边揪着被套,明明心花怒放,嘴上却道:「你敢吗?」 佟威说:「不敢。」 「切。」 「……还有半年,等你成年。」 元沅在床上一翻身,平躺望着房顶道:「还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学吗?」 佟威说:「想。」 元沅道:「那你还成天不务正业自暴自弃。」 佟威说:「我早就想好了,我少考一百分,正好跟你报同一个学校。」 元沅:「……佟威,你是不是刚恋爱就想分手啊?」 佟威道:「你这次模拟623分,已经很高了,一本随便选。」 元沅心说他一直在偷偷关注自己,结果转念一想,不悦的道:「显摆你能考七百多分吗?」 佟威轻声说:「你就算考零分,我都陪你交白捲儿,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第1230章 番外,四哥才是大赢家 元沅觉得佟威特没出息,他又从外班转回原班了,转就转呗,还让老师把俩人调成同桌,欺负家里刚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 从前佟威在学校掀翻天,上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师更是哄着,从不会得罪人,但这次不一样,佟昊跟元宝纷纷私下里打招唿,让学校看严了两个孩子,精神上的恋爱可以,身体上的恋爱不能过分。 两人过了为期半年的上学有人看,放学有人管的日子,程度仅限于偷着牵个手接个吻,其他的没越雷池一步,佟威心里有桿秤,他要等,死熬到元沅过完十八岁生日为止。 她过完生日之后的一个礼拜就是高考,因为三令五申让佟威不能放水,两人好好的比试一番,结果元沅考了六百七十六,佟威考了六百七十五。 她非说他放水,佟威说:「你也不看看我玩儿了几个月,已经是最好水平了。」 元沅似信非信,佟威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优秀?」 元沅白了一眼,不再提这茬儿,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佟威为了她把整个作文写成了情书,满篇尽是这些年对她的暗恋,还生怕语文老师一时冲动给他个十分八分,所以又放弃了两道政治大题,当真是费尽周折才拿到这个分数。 两人都报考了国外的一所学校,秉持着天高任鸟飞的理念,不愿在国内被人监视了,孩子的决定,长辈也没有办法,但在此之前,元宝去找乔治笙喝酒,向他取经乔乔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他的心路歷程。 乔治笙没说话,默默地拍了把枪在桌子上,这把枪是小儿子乔帛言的玩具枪,但是当年他知道乔乔谈恋爱的时候,拍的可是真枪。 元宝完全能理解乔治笙的心情,感同身受啊。 「想开点儿吧,喜儿常说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乔治笙说。 元宝很惆怅,「像你们二胎生个儿子就好了,我不想小的长大后还要难受一回。」 乔治笙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举起了酒杯,今夜他们都是伤心的老父亲。 元沅跟佟威飞去国外,交着每年几万美金的单身宿舍费,才消停了两个月某人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日常约会,在国外找中餐火锅店,吃完了看电影,开车途中,佟威暗示,「晚上别回学校了。」 元沅明知故问:「那去哪儿?」 佟威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没说去哪儿,开车来到位于市中心最好地段的一处公寓,公寓不大,是个两百多平的复式,胜在装修是元沅特别喜欢的样子,巨大的落地窗,干净的白色和浅浅的蓝。 佟威跟在元沅身后陪她上下转了一圈儿,推开主卧房门,双人大床后的枪伤挂了她的照片,元沅转身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佟威道:「确定来这儿念书的时候。」 元沅打量了一圈儿主卧,要出去,佟威挡在门口,拉住她的手腕,将她逼到角落处吻她。 陌生却充满安全感的空间,面前是熟悉的人,元沅既紧张又心安,闭眼回吻,他吻得很深,不再是男孩儿,而是男人,充斥着侵略的味道。 元沅完全知道他想要什么,果然,他本是跟她十指相扣的手,慢慢脱离,而后往她身上爬,带着小心试探的意味,先是隔着衣服,见她没有反抗,这才贼一样钻进里面。 陌生又令人嚮往的刺激,元沅跟佟威皆是身体发热,浑身紧绷,半晌,停下吻她的动作,稍稍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他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迈步往床边走。 第一次两人都没有经验,佟威仗着自己还看过一些片儿,本想慢慢来,但是实在扛不住,就想直奔主题。元沅平日里不作不闹娇滴滴的大小姐,佟威以为她一定会喊疼,结果没有,确实疼,但她说能挺住,不是疼的受不了的那种。 两人在床上慢工出细活儿,大半个小时后也逐渐进入佳境,佟威挥汗如雨,看得出特别沉迷,但元沅总觉得……好像差那么点儿意思,就没有身边女生同学说的那么好。 他一次过后很快又要一次,第二次耗了一个小时,她火辣辣的,说不舒服,催着他速战速决。事后两人直接在公寓里休息,天擦黑的时候,元沅肚子饿,但主要是被身边人骚扰的睡不安稳。 佟威是食髓知味,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这档子事儿,元沅按着他乱动的手,低声道:「你还没够?」 「嗯。」他声音低沉。 元沅道:「我有点儿不舒服。」 他问:「哪儿?」 元沅不好意思直说,笼统道:「浑身都不怎么舒服。」 佟威说:「第一次这样,以后就不会了。」 元沅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你什么感觉?」 「嗯?」 「你不疼吗?」 佟威低声回道:「刚开始有点儿,后面就好了。」 元沅问:「你舒服吗?」 房内光线昏暗,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忽然翻身压在她身上,让她自己感受某处的变化,低沉着声音道:「舒服,你呢?」 元沅生怕打击到他,没敢说实话,搂住他的脖颈,煳弄过去。 第三次做,明显比前两次好了很多,元沅几次都没忍住哼出声来,她庆幸自己没瞎说,原来这事儿是一回生两回熟的。 刚刚她睡着的时候,佟威就在心里想,他要让她开心,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之前两次没发挥好,这次一定要把看得都用上。 有了一二三,就有四五六和七八九,往后就记不住了,反正小情侣天天放学就往家里跑,佟威是真喜欢她,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别人看片儿是图个乐呵,他不是,图个见识和技术。 每每看到她特别意外又欢喜的样子,他都有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可比考试比她多拿多少分有成就多了。 元沅会做饭,各种中餐西餐都很拿手,所以她跟佟威的日常就是互相餵饱的过程,一个学期过去,有一次元沅躺在床上纳闷儿,「你说咱俩在外面住这么久了,家里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怎么不信这边没有他们的人呢?」 佟威抱着她,脸埋在她肩窝,慵懒的说:「小时候干爹就把你许给我了,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早给晚给有什么区别?」 元沅说:「我被许的人多了,小时候大哥二哥三哥……」 话说一半,佟威在被子里面翻到她身上,元沅马上伸手去推他,「你干什么?」 佟威垂着眼,沉声道:「看清楚我是你几哥,哥可以有很多,老公只能有一个。」
第1231章 番外,乔治笙最中意的礼物 宋喜刚刚查出怀孕那阵儿,乔治笙的好心情就写在脸上,无论身边人还是公司里的人都能看出来,他非常小心翼翼,就想让宋喜在家休息,然而宋喜哪是耳根子软的人,跟他举了几个医院里八个月还在顶着大肚子工作的医护人员的例子,就是不肯服软退居二线。 好在她身边还有韩春萌跟凌岳,乔治笙又偷偷跟长宁那边的人打过招唿,不然他都没办法安心工作。 宋喜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有一次乔治笙在办公室接到常景乐打来的电话,约他今晚见面。 乔治笙问:「什么事儿?」 常景乐道:「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常景乐惯常卖关子。 乔治笙不吃这套,「没空。」 常景乐说:「你最近把能推的局都推了,还有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我推掉是为了回去陪喜儿,你以为我是空下来陪你吗?」 常景乐气到感慨,「还真有人能把重色轻友说的理所应当的。」 乔治笙道:「我没空,你叫人送我公司来。」 常景乐说:「你确定要送公司?」 乔治笙说:「你只要确定不是走私的东西。」 常景乐似笑非笑,「得,我好人做到底,送礼送上门,等着吧,保准儿你乐开花。」 挂断电话,乔治笙压根儿没把这事儿当事儿,约莫大半个小时的样子,陈烁敲门进来道:「老闆,常先生叫人送了份快递过来。」 乔治笙没抬头,『嗯』了一声:「拿进来吧。」 陈烁走到门口,乔治笙听他说:「小心点儿搬。」 搬? 乔治笙抬头,但见两人一头一尾抬着一个近两米长,七八十厘米宽的长方形箱子进来,陈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向乔治笙,打算询问放哪里。 乔治笙让先放在一边儿,随后给常景乐打了个电话。 「什么东西?」他问。 常景乐道:「我正想打电话提醒你,你可千万别让外人拆,这份礼物必须你亲自拆才有惊喜。」 乔治笙这人偏就不喜欢惊喜,他喜欢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如今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问不出来,常景乐又明显看热闹的态度,挂断电话,乔治笙叫了陈烁进来,惯常面无表情的吩咐,「拆开。」 箱子包装的特别严密,陈烁拿了几样工具在乔治笙的办公室里拆起来,拆掉最外层的包装,里面还有一层防震膜,等到把防震膜拨开,这才初露礼物样貌,也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只不过明显是礼盒。 陈烁不会冒然打开,只抬眼望向办公桌方向,「老闆,拆开了。」 乔治笙头也不抬的问:「什么东西?」 陈烁道:「里面也是个礼盒,看样子是个大件儿。」 乔治笙信不过常景乐的人品,自己根本不上前凑合,让陈烁继续拆。陈烁放下螺丝刀等物,仔细的把长形礼盒的盖子给打开,里面的东西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防尘蜡纸,隔着一层纸,下面分明是一个人,陈烁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大男人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往后退。 乔治笙就纳闷儿了,什么东西能把陈烁给吓成这样? 陈烁自问在乔治笙身边做事儿这么多年,除了害怕乔治笙还没怕过别的,自知失态,赶紧稳定心神,重新往盒子里面望了一眼。那的确是个人的身影,还是个女人,陈烁凑上前把蜡纸掀开。 如果时间倒流至五秒前,陈烁一定宁愿自碗双目都不会做出掀开蜡纸的决定——蜡纸下面赫然是一具与真人一比一做成的充气-娃娃,宋喜的模样,披散的黑髮,精緻的面孔,穿着性感的护士服,五官做的逼真无比,但神情又比真人多了三分性感五分诱惑。 乔治笙坐在办公桌后,但见陈烁在两秒之内咻的转过头,还往前走了几步,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目光飘忽的道:「老闆,您还是自己看吧,好像是个娃娃。」 他避重就轻的免掉了充气二字,一句好像,希望乔治笙相信他没看清娃娃的脸。 第一次不等乔治笙发话,陈烁自己一熘烟儿的疾步走出办公室外,乔治笙从箱子的尺寸以及陈烁的反应,大抵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暗骂常景乐有毒,送个充气-娃娃来公司,找死吧? 拿起手机,他第二次致电常景乐,对方刚接通,乔治笙沉声道:「叫人拿走。」 常景乐诧异的道:「拿走?你看见没有?」 乔治笙说:「怕脏了眼。」 常景乐嗤声道:「欸,你要是说这话,我保证你看见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乔治笙太聪明,几乎是瞬间,他嗅到了什么,不由得眼皮一掀,看向仍旧放在地毯上的礼盒,拿着手机,他迈步走过去。 常景乐还在电话里面念叨,乔治笙已经来到礼盒旁,俯身掀开蜡纸,当他看到那张脸时,忍不住心头一跳。 情动是生理反应,控制不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愠怒,他沉声道:「常景乐,找死直说。」 常景乐知道乔治笙在气什么,解释道:「我找了日本最牛逼的大师量身为你打造,我这边儿只负责提供照片,你以为我还亲自参与制作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娃娃长什么样儿,宋喜现在怀着孕,我还不是可怜你要憋好几个月?」 说罢,不等乔治笙回答,他又迳自补道:「别跟我这儿装纯洁,都是男人,为了照顾你的一心一意,我都煞费苦心了……我猜你现在一定看得眼睛都直了吧,怎么样,好不好看?」 乔治笙迳自挂断电话。他不愿意违心说不好看,可又不想让常景乐得意,看着盒子中跟宋喜极其相像的娃娃,连他都要感慨匠人工艺,怎么会做的这么逼真,逼真的他都快起反应了。 当天,乔治笙亲自抱着长形礼盒从办公室里出来,一些人见状,马上要过来帮忙,乔治笙说:「不用。」 这些人里唯独没有陈烁,陈烁能做到一助,能力是一方面,眼色更是比常人强,其他人后知后觉,等到乔治笙走后跑来问陈烁。 「你之前不是进去帮老闆拆礼物嘛,里面到底是什么?」 陈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我只拆了外箱。」 打死他都不能说,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乔治笙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嘴上嫌弃着常景乐多事儿,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不得了,只不过他拒绝谈这个话题,又因为他『怪』惯了,常景乐还真不知道乔治笙到底用过没有,堪称十大未解之谜。
第1232章 番外, 宋喜怀二胎的时候,乔乔和帛京都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寻常人家头胎只生一个,孩子会比较难以接受二胎,但乔乔和帛京本就是龙凤胎,加之出生身边就有小杰,不久又有顾朝夕和凌栋,在他们的概念里,无论生什么都是好的,反正都是小兵。 宋喜头胎虽是两个孩子,但整个孕期并未受太多的罪,不像乔艾雯当初,差点儿把孩子吐出来,结果老天爷不辜负任何一个想要体验人生百态的人,终于让宋喜在怀上二胎之后,体验了一把乔艾雯当年的痛苦。 她闻不了任何油腥味儿,闻不了海鲜,看不得荤腥,不吃胎生动物,比如猪牛羊兔,后来连卵生也不吃了,基本横扫了一切大小动物,急得乔治笙一个劲儿的埋怨厨子。 厨子也委屈,心说开了我吧,给多少钱这差事干不了。 宋喜还染上了一些怪癖,比如喜欢闻汽油味儿,陈年的旧箱子味儿,每天刷牙的时候很想尝一尝薄荷味儿的牙膏好不好吃。 怀孕头三个月,宋喜瘦了四斤,乔治笙瘦了八斤,好在宋喜的情况在慢慢好转,不然气得任丽娜也要骂厨子了。 宋喜遭罪,乔治笙推掉很多应酬在家陪她,除非是特别急的事情才会离开夜城,但一定快去快回,某天他跟坐在沙发上吃酸梅的宋喜说:「喜儿,我可能要去趟国外。」 宋喜抬头问:「什么事儿?」 乔治笙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要我亲自去,你一个人行吗?」 宋喜道:「我哪是一个人,全家都在,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 她知道如非必要,乔治笙不会走,既然他提了,她自然要让他轻松离开。 乔治笙出差本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谁料这次走还真就闹出了绯闻。乔治笙去了巴黎,正逢巴黎时装周,罗浮宫附近经常有各国名模出现,摄影师和记者聚集此处,为自家版面拍摄最好封面。 外媒将乔治笙当成模特,无意间拍到他坐在靠窗边的餐厅里面,将照片刊登出来,有国内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跟着转发,因为乔治笙对面坐了个棕发的年轻女人,虽是戴着墨镜,可依旧能看出面容姣好,身材火辣。 国内皆知乔治笙娶了市长千金,两人高调结婚,还育有一对龙凤胎儿女,羡煞旁人,乔治笙也一直被人称作零绯闻的好丈夫,如今突然空降国外,还私会神秘美女,可想而知,总有媒体要名不要命,一张图片就能编出一段故事,虽不敢实锤,但暗示向特别浓重。 宋喜在家闲得无聊,每天就是追追剧看看手机,所以国内新闻出来的时候,她是第一时间就看到的。她当然不信乔治笙会出轨,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他。 乔治笙也是刚刚听元宝说了新闻的消息,接到宋喜的电话,出声道:「别多想,我见的人不是普通人。」 宋喜调侃道:「我看出来了,长得挺漂亮的,明星吗?」 乔治笙低声道:「妈在没在身边?」 宋喜听出不对劲儿,出声回道:「没有,她陪乔乔和帛京去外面玩儿了。」 乔治笙说:「她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话音落下,宋喜不由得瞪大八卦之眼,一边不可置信,一边压低声音道:「爸什么时候还有个混血的私生女?」 乔治笙声音中透露着微不可闻的无奈,「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她把爸生前的东西寄到我这里,还提供了一份亲子鑑定,我这两天刚找人确定过,是真的。」 宋喜问:「她想要什么?」 乔治笙道:「说了一堆,要一亿美金。」 宋喜说:「那胃口还真不小。」 乔治笙道:「我给她一千万。」 宋喜说:「她答应吗?」 乔治笙道:「她敢来从我要钱,就一定打听过,我爸给她在国外留了房产,这些钱仁至义尽。」 宋喜拿着手机感慨,「突然一睁眼就多了个妹妹出来,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欸?你说爸为什么连你都没告诉啊?」 乔治笙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少,包括私生的,乔治笙心里都有数,这回突然冒出个完全不认识的,别说宋喜,乔治笙都一愣。 但他很快就琢磨过来,为什么乔顶祥唯独瞒住了这个女儿。 「我看了她的出生日期,她生日只比小雯大十天,我不确定当初爸找那个人的时候,是在妈怀小雯之前还是之后,我爸从来没跟我聊过,但是我知道他特别看重小雯,怕跟我说了,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吧。」 宋喜心中唏嘘,乔顶祥是一代枭雄没错,可身上的匪气也太重,去世这么多年,仍旧要乔治笙出面善后,也怪不得乔治笙特别不喜欢私生活混乱。 夫妻俩把事情说开了,宋喜还当个奇遇,听得津津有味儿,外面的消息也很快就被乔家压下,一转眼就烟消云散,但仍旧有不少人怀疑,是不是乔治笙背着宋喜出去偷腥,宋喜不出面是理所应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宋喜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乔治笙收到商绍城的结婚请柬,邀请函上鎏金的小楷,并排写着『商绍城和岑青禾』的名字。 宋喜记得从前商绍城身边的女朋友可不是如今要结婚的人,看的越多越容易感慨,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相伴一生的人是谁。 宋喜对商绍城印象好,他还往家里送过很多小孩子的礼物,如今他结婚,她自然想去,但乔治笙不许。 「绍城在法国结婚,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 宋喜说:「没事儿,我好着呢。」 乔治笙斩钉截铁,「不行,等到他们回国的时候,我帮你约他们夫妻一起吃饭。」 宋喜噘嘴道:「那我就想看婚礼呢。」 乔治笙心说,不是想看新郎吗?但他嘴上没说,不然惹急了宋喜,她非去不可,他也整不了她。 好劝歹劝,宋喜不去了,只有乔治笙跟元宝一同去法国参加婚礼,商绍城老婆就等着见见这位特有名的市长千金呢,结果只有乔治笙来。 双方寒暄过后,岑青禾压低声音问商绍城,「嫂子呢?她怎么没来?」 商绍城想到前阵子绯闻的事儿,压低声音回道:「别多话。」 殊不知,宋喜不来的理由无比的简单且荒唐,乔治笙心眼儿小,宋喜提到商绍城就会说『小孩儿长得特别帅』,听多了,乔治笙心里不舒服。 乔治笙在国外参加婚礼,宋喜在家给乔乔和帛京讲故事,乔乔指着故事书里的王子道:「这是爸爸。」 宋喜道:「那妈妈呢?」 乔乔指着公主说:「这是我,妈妈你不在这里面。」 宋喜被气笑,忍不住跟个几岁的小孩儿掰扯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最喜欢谁啊?」 乔乔扬着脖子自信的道:「我。」 宋喜说:「打电话问问他?我说他最喜欢我。」 两人快要吵起来,乔治笙在国外接到电话,宋喜开了免提,乔乔稚嫩的声音问:「爸爸,你最喜欢我还是最喜欢妈妈?」 宋喜道:「别撒谎,我认真了。」 乔治笙想都没想的说:「乔乔,爸爸只是最喜欢你,但爸爸最爱妈妈。」 话音落下,乔乔跟宋喜各自洋洋得意。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