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王妃又抽风了!》 第一章:穿越,一个笑话 “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 穆潇潇从睡梦中惊醒,喊了声:“谁啊?” “九小姐快开门,将军将军死了!” “哦!”翻身继续睡,“将军死了,管我屁事!” 突然! 一个念头电击般贯穿脑海,她是穆家九小姐穆潇潇。 将军是她爹,江北都指挥使穆通。 她僵直坐起身,望着眼前家具摆设。 古色古香的窗帷随风飘动,浅黄色流苏末端的珠子轻轻碰撞在窗沿上,“砰砰”作响。窗下有张黑色古琴,看起来有些年月。琴边是张大理石桌,上面摆着一个竹制笔筒,笔筒里插着几只毛笔。墙角立着青墨色花瓶,瓷质一般却雕饰精细,不似凡品。 穆潇潇足足楞了三秒。 这房间装饰虽然简陋,却显然属于古代闺阁,居然真的有穿越这档子事儿? 前世今生的记忆洪水一般冲进她的大脑。 她本是“雪鹰”三组组长,王牌特警。执行任务中了埋伏,和敌人同归于尽,化为这个世界的穆潇潇。 她爹江北指挥使穆通掌握江北三万铁骑,被誉为大陇帝国北部脊梁。 她爹多产,一口气生了九个孩子,没个带把的,她就是府里的九小姐。 一个地位低下的丫鬟被将军酒醉宠幸,生下来的贱种。 名义上是小姐,实际地位还不如府里的二等丫鬟,任何一个一等丫鬟都能骑在她头上撒尿。若不是有份保命婚约在身,肯定早就被整死化为府里的浇花粪。 她的未婚夫易水寒,大陇唯一异姓王易鼎天庶子。 据说是易鼎天和一个小妾所生,小妾难产而死,易水寒自小受尽折磨和冷落,磨炼出一份冷酷残暴的性格,暂任江北按察使。 他为反抗包办婚姻,临街随意拉个女人定了婚约。 定于十二月初七,大婚。 那个被当成笑话的女人,就是穆潇潇。 于是,她不仅在穆家是笑话,更是成了全城的笑话。 “小姐,快,哎哎哎,你们干嘛,你们不能进去!” 门外传来多人脚步声,“通!”门被粗暴推开。 一伙人冲进房间。 为首一人横眉大眼,腰间佩刀,身着皂服,胸前有个大大的“捕”字,应该是某衙门的捕快,进门大声喝道:“穆大人暴死,府里一干人等全部在流风厅集合。” 穆潇潇抓起床上的枕头扔了过去! 她还没穿衣服,这些人就闯了进来。 捕头没想到竟然会遭受到枕头袭击,“呛啷”拔出佩刀,就要上前架在穆潇潇脖子上。 穆潇潇一把掀起被子,扔在空中,靠着被子遮挡,快速穿好衣物。待被子重新落回床上时,她基本穿戴整齐,捕快的刀这才伸过来。 双手撑床,一个前滚翻,脚跟翻过来砸在捕快手上,捕快受痛,手中的刀脱手,在落地的瞬间,被穆潇潇抄在手里。 捕快脸色苍白,身后几个同来的衙役也是紧张不已,大概都没想到一个官家小姐竟有如此凌厉的功夫。不过他们还是不愿丢气势,为首的捕快壮胆喝道:“你竟敢威胁朝廷公差,不怕掉脑袋吗?” 第二章:这个大人有点冷 “呵,你可以试试,看我们谁脑袋先掉?”穆潇潇冷冷一笑,眸子清冽。 捕头还想挣扎几句门面话,见穆潇潇脸色变得更冷,生生咽回喉咙。 穆潇潇看他气势渐弱,将刀丢还给他,淡淡地吩咐声:“前面带路!” 捕快不敢多说废话,灰溜溜地走在前面。 “小姐,小姐。”门口怯生生的小丫鬟叫婉儿,面目清秀,今年十二岁,是穆潇潇唯一的丫鬟,也是府邸里最低等的三等丫鬟。 穆潇潇那些姐妹们,最差都是配备二等丫鬟,当家两位夫人生的二姐姐和四姐姐则是配有一等丫鬟。 她在这府里处处受尽欺凌,若不是沾易水寒婚约的光,甚至只能睡草房,马厩。也只有婉儿这个三等丫鬟忠心照顾她,是她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最后一点温暖。 拍拍婉儿的手,她朝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流云厅,本是穆通会客之所,此时府邸里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人很多,目测起码百人以上。 各派人马都按照实力和关系分开站队,人数最多的正是两位当家夫人,李秋蝉和宋仪容。 两位夫人衣着华贵,气势凌人,身边丫鬟簇拥,看到穆潇潇进来,李秋蝉微笑点头,宋仪容却露出厌恶和鄙夷的神情。 站在两位夫人身边便是穆府最荣光的二姐姐穆青觞和四姐姐穆如烟。 穆青殇一身青衣襦裙,头上戴着银色攒珠髻,绾着五凤钗,项上戴着翡翠璎珞,裙边系着豆绿宫绦,显得高贵典雅。只是她的眼神和母亲宋仪容一样,旁若无人。 穆如烟则一身素色锦衣,袖口处有天蓝色如云雾织锦边,她长发垂腰,只用一支很普通的缎带系起来,插上一株檀木簪。 呵呵~! 穆潇潇看到穆如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来气,看似清丽脱俗,实则腹黑阴毒。 她可没少被穆如烟安排的人欺负! 至于其他一些姐妹,多半都依附于两位姐姐,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和她之间属于彼此两相厌,她们看她不爽,她也看她们不亲。 这时,整个流云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外的方向。 穆潇潇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踏进门内。 就在他进入厅内的瞬间,穆潇潇感觉整个空间的温度似乎下降几度,大厅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近乎痴地顺着他的身影而移动目光。 他青衣锦服,无瑕玉冠,闪耀烁烁冷华。 他的眸子清冷而深邃,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噬人心魂。 鼻梁坚挺如刀削,嘴唇薄而饱满,硬朗却又不显得过于刻薄。 当他朝着大厅里越走越近时,似自带放慢镜头一般,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独特的雍容美感。 穆潇潇暗暗心惊,这个人,美则美矣,但却很危险! 易水寒,一个与她前身有着尴尬关系的男人! 第三章:一个眼神将你击退 易水寒冰冷而淡漠地眼光,像是冰刀般扫过搔首弄姿的穆青殇,楚楚动人的穆如烟,以及所有想吸引他目光停留片刻的穆府小姐们,最后来到穆潇潇身上。 穆潇潇下意识挺起胸膛。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遇见强大的人,你只有表现出比他更强大的气势,才能不被压制。 一旦处于弱势,将再无翻身之地。 她并不想在易水寒面前有丝毫势弱。 明明只要稍微矜持一些,她以后的日子会更顺利,至少不会像前身那样,莫名其妙就睡死在房间里。 易水寒无疑是她能活下去的最好的依靠,天大的靠山。 然而她能想通,却依旧不愿意。 当易水寒在大街上拦腰将她的前身横放在马上时,他并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女人,甚至一个人。 她只是工具,是他向父亲宣战的工具。 既然是工具,为何要对他有善意呢? 所以要挺胸,而且要挺起来,不能输人! 只是易水寒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 他扫视完厅里所有人,眸子冷漠而充满威慑,冷冷地问道:“昨夜谁为穆大人送的烧鸡?” 他的声音自带一股寒气,听在耳里,全身都觉得冰凉。 烧鸡? 流云厅里一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猜测着是何人所为,在一片吵闹声中,穆潇潇平静地回答:“是我。” “轰!” 人群嘈动,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穆潇潇身上,有讶异,有同情,更多则是仇恨。 “你是谁?” 易水寒的目光落在穆潇潇身上,他淡漠的眼神里有轻微的疑惑。 眼前的女子布衣布鞋,黑而密的长发末梢随意用蓝色布带系起,搭在瘦弱却又坚强的肩上。 她看起来十五六岁,眉目如画,漆黑的眸子里蕴含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 她没有施任何粉黛,却自带国色。 她嘴唇轻抿,脸色平静,带着几分自然的倔强。 本该肃穆的大厅里发出一些异样的声音,是压抑的笑声。 穆潇潇知道她们笑什么,换成她,莫说轻笑,简直要大声笑出来。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她贴身的衣袋里,还藏着他当街挂在她脖上的玉佩,他狂肆而冷漠的贴耳蜜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曾对她的前身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佩,天下无二。从此你就是我易水寒的女人。十二月初七,我来娶你!” 玉佩犹温,他却早已不识她。 虽然,她确实不是原来的她。 “回大人,民女穆潇潇。” 易水寒眸子里波澜不惊,似乎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与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他转身吩咐:“锁上!” 有虎狼衙役上前,“呛啷”,粗重而冰冷的铁链便套在穆潇潇的白皙粉嫩的颈上。 “小姐,小姐”婉儿在旁边急了,用手去扯铁链,却被衙役用推到一边。先前被穆潇潇用刀背拍过脸的捕快满脸狞笑,使劲在穆潇潇背上一推,嘴里喝道:“走快点!” “敢问易大人,”穆潇潇看着易水寒的背影,咬咬牙,朗声问道:“民女所犯何罪,为何锁我?” 第四章:你是炮仗吗? 易水寒没有回答。 他的背影坚毅而冷削,穆潇潇感觉他真的会就这样走远,然后自己真会被锁进大牢里,从此永不见天日。 “易大人,我用这玉佩,换一个辩白的机会!”她猛地提高声音,从怀里扯出贴身珍藏的玉佩。 不得已,只能剑走偏锋,她必须将易水寒留下。 易水寒终于站住身子,他缓缓转身,看着穆潇潇手里捏着的玉佩,先是惊愕,然后冷酷的眸子炸裂般涌出无穷的怒火,像是地狱里燃烧的幽焰。 哟,这就怒了。 你是个炮仗么? 穆潇潇心里想着,面上却依然保持平静的神情。 对于易水寒这种人,她不能走寻常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寻常人。 易水寒一步一步,缓缓来到穆潇潇面前,携泰山倾倒之势,步步压过来。 他凝视着她,似乎与脑子某个形象慢慢重叠。 好久,眸子怒火慢慢褪去,重归平静。 他冷声问道:“你还有何话想说?” 穆潇潇顶着莫大压力,强作平静问道:“敢问,民女所犯何罪?” “你既是穆大人的女儿,应是知道穆大人因为前些日子战场受伤,不能吃油腻之物,以免引发心悸。”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送烧鸡给穆大人?” “因为我只有烧鸡,爹爹身体有恙,做女儿理所应当去看望。只是大人.”,穆潇潇脸上带着几分悲戚,她轻声说:“你认为我可有更好的物事可带?这烧鸡已经是民女能拿出最好的东西。” “难道你真不怕穆大人会心悸而死?” 穆潇潇用略带揶揄地眼神看着穆如烟,轻轻地说:“我当然怕爹爹死,只是爹爹不是三岁幼童,烧鸡是我的心意,吃不吃则是他的原则。你说呢,四姐姐?” 穆如烟身体微微一抖,似是没想到突然扯到她身上,顿时美丽的眼睛里泛起轻雾,用绣边白丝帕轻轻捂着樱唇,细声说:“九妹妹,你好糊涂。” 是啊,不糊涂能被你当枪使么?穆潇潇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暗笑。 前身穆潇潇就是被穆如烟怂恿去送烧鸡给穆通,甚至那烧鸡也是穆如烟专门派丫鬟送给穆潇潇。名义上是趁机拉近父女关系,实际上却原来又是一个陷阱。 穆潇潇没有当面拆穿她,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满满一大厅的人,看起来都是她的家人,却多半对她生死漠不关心,甚至落井下石,想置她于死地。唯一能借着翻身的人,只有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大人,可否让我看看爹爹的尸体?”穆潇潇问。她想亲自查看穆通的尸体,如果能找到不是死于心悸的证据,她也不需要再为前身擦这个烧鸡引发的屁股。 “这是第二个请求。”易水寒说。 小气鬼,就你数学好。 穆潇潇想了想,摇摇手中的玉佩,轻声说:“既然这是王妃最珍贵之物,能否再用它求一次机会?” “得寸进尺!”易水寒眼神一冷,伸手就去拿玉佩,穆潇潇却眼疾手快,将玉佩重新放进胸衣内,用手拍了拍。 她望着易水寒冷峻如白玉般的面容,微笑:“既然赠我,这玉佩此刻便属于我,如果王爷想收回,就要满足我三个要求。” 刚才说再提一次机会,怎么又变成三个了? 第五章:案发现场 “但愿你能用好这三次机会。”易水寒意味深长地看穆潇潇一眼,转身向外,手下的衙役们心领神会,推着穆潇潇跟在后面。 穿过两道长廊,一路上雕梁画栋,倒不像个将军府,更像这里的主人是位文人墨客。 穆通死在前院的卧房里。 远远地就看到守在门口的衙役,以及按察使府的钦差亲兵,见易水寒过来,齐齐向两边退开,将中间位置空出来。 易水寒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转身看着穆潇潇,示意她表演的时候到了。 这种场合吓不住穆潇潇,虽然两边衙役、亲兵看起来凶神恶煞,她脖子上又锁着铁链,但只要给她恢复段时日,一个人撂倒他们一群绝不吹牛。 卧房门敞开着,穆潇潇却没有立刻进门。 她先是站在门外,仔细将房间的情形记在脑子里。她对环境再现的能力很强,只要仔细看过的地方,一般都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脑海里。 这是一间普通的卧房,长约五丈,宽三丈。 房间布置很简单,最西边是一张檀木镂花床,看起来有些年代,很古朴。床上褥子十分凌乱,半截被扯到床外,耷拉在半空。 帷帐的一边也被拽落在地,堆成一团。 房间正中央是张桌子,上面摆着江南官窑里特制茶壶,茶壶上有雕有墨竹图案。托盘里放着三个杯子,还有一个杯子掉落在地上。 卧房西北角落有个盆景架,上面不知什么花,早已枯萎。 盆景正上方有个精致的鸟笼,里面有只长毛鹦鹉,看样子早已死亡。 房间别无他物,墙壁上除了一张江北布防图,也没有任何其他装饰。 前身的穆潇潇对父亲本就不了解,虽然是父女,却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这卧房若不是昨夜穆如烟使个绊子,估计她也不会来。 她望着床和桌子间蜷缩成一团的穆通,心里暗暗叹息,五味陈杂。 前身啊前身,既然托你的福重生,无论以后如何,至少帮你脱去杀父的罪名,安息吧。 穆通年过四十,身体魁梧雄壮,根据蜷缩的比例,身高在六尺开外。他侧面向门,手脚缩成一团,像是在母胎里的婴儿。外衣丢在床上,身上只有睡衣,还被撕成碎片,从撕裂的方向看,应该是他自己所为。 他左脚穿着鞋,右脚却赤着,面色微青,脖子却有些发红,嘴半张着,眉毛蹙的很紧,整个面部表情看起来特别痛苦。让穆潇潇意外的是,穆通胸前被抓出无数道抓痕,而从他指尖鲜血淋漓推测,这似乎也是他本人所抓。 “仵作查过死因没?”穆潇潇随口问道。 问了才想到,此刻其他人都在外面,卧房里似乎就只有她和易水寒两人。 看封潇潇不说话,他索性一口气说完:“.再看嘴唇,隐隐能看到油光,正是吃完油腻物的证据。如此铁证如山,还要查什么,明显就是吃了烧鸡,导致心悸而死。” 第六章:你在玩火? 还是蛮专业嘛。 穆潇潇心里给易水寒点个小赞,他说的这些都没有问题,但谁让她穆潇潇更专业呢,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看出很多疑点。 “那大人可曾想过,死者会不会是中毒而死?” “若是中毒,胸口自然有色斑,而且死者嘴里也无异味散出,不是中毒症状。”易水寒回答的斩钉截铁。 哎哟,还真是有些强啊! 穆潇潇不禁对易水寒刮目相看,这么偏僻的知识点都清楚。 这么看,这家伙果然一般人,堂堂的三品大员,竟连仵作查看尸体的手段都掌握的如此好。 若不是遇见她,其他人还真是搞不定他,她偷偷腹诽。 “那胸口的这些抓痕,大人作何解释?” 易水寒眉头微微皱起,从看到尸体第一眼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想通。 一般来说,人会挠身上无非是所挠之处发痒,可穆通胸前光滑,无任何皮肤病症。而他也已询问过穆府下人,穆通也没有皮肤症状的历史。那他为什么要拼命挠胸前处呢,难道真如这个女子所说,是中毒? “你认为是中毒?”他半信半疑。 穆潇潇本是蹲在穆通尸体边左看又看,闻言,对着易水寒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念叨声:“您说呢?” 易水寒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容弄得有些心烦,看她的样子,早已成竹于胸,至少已经清楚满身抓痕的原委。 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没想明白。 她只是个不受待见的笼中鸟,为何竟有如此气概,而且懂得这么多知识? 还是她根本就是故弄玄虚? 穆潇潇站在盆景前,头上下晃动着。看会鹦鹉,看会盆景,看会盆景,又看会鹦鹉,突然提高声音,冷冷地逼问道:“说,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快快招来!” 易水寒眉毛危险地跳跃几下,拳头捏的咯嘣响,牙齿几乎咬碎才勉强忍住没将穆潇潇提起来扔出房间的念头。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颦起剑眉,锐利森冷! “你们说话啊,不说我怎么帮你报仇,快说,我的机会不多啊。什么,你们怕,不要不要嘛,就算信不过我,至少应该相信我们的按察使大人,有他为你们做主,一切妖魔鬼怪都逃不了。” 易水寒嘴角抽了抽。 衙役们和亲兵们能感受到自家大人冰冷的圈子越变越大,忍不住朝后悄悄退了几步,城门失火,切莫殃及小鱼儿。 “哦,原来是仪式不对,那你们听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魔退散!” “啪!”随着她声音落地,那盆盆景的也跌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干涸的土壤撒的到处都是。 “穆潇潇,你到底在干什么!”易水寒看到犯罪现场被破坏,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穆潇潇手臂,准备将她直接扔出门外。 易水寒单手提着穆潇潇的手臂,就将她提在空里,他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在玩火?” 第七章:难道,殉情而死? 易水寒声音明明是那么冷酷,可穆潇潇却反而觉得他似乎有了些温度,至少比先前那种死板样容易接近,她也不急,笑着说:“可民女的三次机会还没用完!”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易水寒难得嘴角有了弧度,似是揶揄,又或者是嘲讽。 “如果大人给我机会,我就有。” “那你认为本官会给吗?” 封潇潇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她手突然展起来,似乎要去摸易水寒的脸。易水寒一楞,她的手指便不动声色敲在他手臂某处。一阵酸麻,再也无法出力,眼睁睁看着穆潇潇脱离禁锢。 “谢大人!” 易水寒见她落地,有轻微的意外,但很好的掩饰在淡漠的神色里,他淡淡地说:“在本官面前玩火的人,烧着的只能是自己。” 穆潇潇落地后,知道再也不能挑战某人的极限,闹也闹够,玩也玩够,她决定揭晓案件的来龙去脉,以证明自己清白。 “大人,您注意到这个鹦鹉和盆景的异状没?” 易水寒冷哼声,他不想理她。 穆潇潇只好自说自答:“您肯定早已看出异样,这盆景昨夜还是葱绿色,生机盎然,这长毛鹦鹉昨夜也还在欢快歌唱,可为何今日清晨,它们突然都死了呢?” 易水寒成功被激起好奇心,他自然也早注意到这些,可没想过和案子有关,因为案子看起来实在太简单,甚至都不用动脑子。 “为什么?”他问。 “难道它们是殉情而死?”穆潇潇托着下巴猜测。 “.” “当然不是”,看易水寒又要爆发,穆潇潇连忙收住讨打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我们先不说这个,我再问易大人,您觉得我爹爹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当然是为了喝水”易水寒的脸色突然一变,眼光回到长毛鹦鹉和盆景上,眸子里清亮一会,却很快又陷入迷惘。 穆潇潇看在眼里,知道他终于想通一些事情,却又陷入更大的困惑。只能等她这个半吊子神探为他解惑。 “大人说的没错,爹爹正是为了喝水。可是,只是喝个水而已,他需要这么着急吗,甚至都来不及穿上右脚的鞋子。如果要解释他那么急促喝水的原因,怕是因为当时他口渴已经特别厉害.” 穆潇潇说着,走到穆通的床上躺下来,眼睛闭上,嘴里轻声呢喃着:“好热.热,水,给我水.”她突然坐起身,一把扯开自己外衣,在身上开始胡乱撕扯,像是要把衣服都解开,好散发身体的热量。 易水寒虽然懂她为何要这样,却还是有些不自然,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长毛鹦鹉上,不再游动。 幸好,穆潇潇撕衣的动作只是做个样子。 然而,因为手抖的厉害,杯子里的水大部分都洒在地上! 第八章:太冷,还是太热? 她费力地挣扎着想去倒第二杯,却突然捂住心口,抓住桌腿挣扎半天,再也没爬起来。一会后,她的身体突然开始收缩,四肢蜷缩成一团,慢慢地,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易水寒难以掩饰眼神里的震撼,看起来复杂的过程,被穆潇潇这么完美一展示,似乎一切都迎刃而解,难题再也不是难点。 原来如此,他彻底懂了。 所谓抓痕,原来是因为太热。 缩成一团,却又是因为热之后的冷! 穆潇潇注意到易水寒的神情变化,缓缓站起身,轻轻用床单将穆通盖上,对门外的一众夫人说:“案情已经明了,请为爹爹收棺吧。” 早围在门外等消息的夫人们一听顿时炸膛。 胆子小的听说收棺,顿时用丝帕捂着嘴开始抽泣。 二夫人宋仪容怒气冲冲指着穆潇潇说:“等等,急着收棺做什么?你这小贱蹄子,说,老爷之死是不是因为你送了烧鸡?” 穆潇潇懒懒地摇摇头,用手指指指易水寒:“是不是,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大人。” 宋仪容则又将注意力转向易水寒,带着哭腔诉苦道:“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做主啊,那小浪蹄子向来就不老实,您可不能因为.因为”她突然想起易水寒和穆潇潇那层关系,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姐姐莫要担心,易大人是青天在世,肯定会将事情查个清楚,是不是九小姐的罪过,大人会给我们个交代。”四夫人李蝉儿挽住宋仪容的臂弯,轻声劝解着,她的目光穿过易水寒的身子,落在穆潇潇身上,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 “婵儿,怎么你也” “姐姐!”李蝉儿微微提高声音,不着痕迹地用臂弯碰碰宋仪容。然而那点小动作,却落在穆潇潇眼里。她也算确定,这个家里真是没有几个省油的灯,看来这件事情解决后,这家也是没法呆了。 “本官自会给你们个交代。”易水寒看都不看两位夫人,招招手,对一个贴身的亲卫交代几句,那护卫带着人迅速离去。 穆潇潇看着穆通的尸体,却想着虽然死因已经清晰,但真正的动机是否能找到还犹未可知。穆通的身份太过特殊,他是大陇帝国北部的脊梁。如今天下五分,东南西北各有强国,大陇势弱,又刚好被四国夹在中间,是四国口中都想吞下去的肥肉。 幸好大陇虽然国弱,却也有几位良将,穆通就是其中一位。只要有他在,北方的蛮族就不敢轻易踏入江北边境。如今穆通突然暴死,对于帝国来说,无疑是重大打击。即使现在暂代江北军务的副指挥使武阳也是员猛将,可相对穆通还是远远不足。 希望只是普通的谋杀吧,若真如她想象的那般牵扯深远,那这江北,乃至大陇的天,怕是要阴雨绵绵许多日子。她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想稍微舒服几日呢。 除了房间里的两人,众人都惊讶莫名。 第九章:审问,基本靠吼 那人身穿穆府的下人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很普通,脸上有黑色的污渍没有洗掉。他走在一群衙役中间,显得有些局促,进房间便跪到在地,头贴地很低。 “草民马福见过按察使大人。” “马福,这是谁啊,是我们府里的人吗?”穆府的夫人们小姐面面相觑,互相询问,却都不认识。 穆潇潇此刻坐在穆通的床上,脚耷拉在空中,晃来晃去。 该做的她已经做完,剩下关于审案的事情,就留给正主去做,也趁机看看自己这个未婚夫到底有几斤几两。若只是个会摆臭脸的冰枕头,那就太无聊,太没有挑战性。 易水寒目光扫过马福,问衙役:“就他一个人?” “回大人,昨夜暖房值班共有两人,马福便是其中一位。还有一位叫何六的不知所踪,已经安排人去追寻。” 听到何六这个名字,穆潇潇皱皱眉头。 算起来,这还是个熟人。 何六就是她丫鬟婉儿的亲哥哥,当时婉儿求她帮哥哥找个事情做,没权没势的她前身费了老大功夫才将何六安排在暖房,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卷入这种案件。 门外的婉儿果然全身哆嗦起来。 “多安排点人手,必须将他找回来。”易水寒没太在意何六,他更感兴趣的是跪在地上的马福。 在他眼里,马福此刻看起来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但全身却破绽百出。 例如他看起来由于来得匆忙,脸上的碳灰还没有洗干净,可从露出的手腕和脚腕来看,却又很干净,而且很白皙。在暖房干活太久的人,露在外面的身体必然会被碳灰慢慢浸黑,成为永远难以消除的肤色。马福肤色既然没有变化,自然是因为他做这件事不算太久。 再看他的跪姿,看起来是很畏惧,肩膀瑟瑟发抖,不过身板却挺得很直。一般老百姓因为平日里干活,或者一直要低头哈腰待人,身体都会慢慢成为拱形。他能挺的这么笔直,可以推断他或许来自军营,原本是名军人。 一个不知来历的军人,藏在穆府的暖房里,自然是因为有某种特殊的目的,而不是单纯的想找份事情做。 穆通自然没想到,他戎马半生,没有死在战场上,竟是死在一个暖房伙夫手里。 “你叫马福?”他的声音自带威严,马福又哆嗦下。 “回大人,小的是叫马福。” “你抬起头来。” 马福慢抬起头,神色略显紧张,眸子闪烁不定。 “你可认识地上的人?” “认认识,是我家老爷。”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马福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急忙道:“不知道,小的不清楚。” “大胆刁奴,你还不知罪?”易水寒声音陡然变冷,声音也高了几分,穆潇潇被吓了跳,心想你这审问人的技巧基本靠吼啊。 马福这种抵赖,自然是易水寒意料之中,他也不急,冷冷地问:“本官问你,昨夜穆府的暖房是你值班吗?” 第十章:表现得像个菜鸟 “是小的值班,还有何六。” “那何六人呢?” “小的不知道,天没亮他就说身体不适,出去就再没回来。” “说吧,你为什么要谋杀穆大人,受谁指使,被许了什么好处?本官既然将你带到这里来,自不会平白无故。” 马福畏惧地申辩道:“大人冤枉,小的那敢害老爷啊,小的这碗饭还是老爷赏的呢。再说了,小的和老爷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杀了对小的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啊。” “还在狡辩!”易水寒问了会,眼睛余光突然瞥到穆潇潇,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显然是带着几分揶揄。 而且,一问起马福,他立刻发现个致命的问题。今个他似乎不太冷静,一般来说,这样大的案件,肯定要对周围人群,杀人动机,杀人凶器,仵作验尸结果等一系列证据链准备齐全后,才能通过不同证据之间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加以推倒,跟踪,才能最终找出真相。 可今日,他竟然表现的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就开始盘问疑犯,这无疑是审案的大忌。 官府和犯人本就是一场博弈,全靠一股气势。官府态度强硬,疑犯就会势弱,可能还没展现所有证据就招认了,但一旦官府第一次没有审问出个结果,那么就会给罪犯增长信心,以后若不是铁证如山,就很难撬开口。 易水寒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尴尬境地,恰好马福显然又不是菜鸟。虽然两人一站一跪,形势好坏却刚好相反。 他又不是昏官,随便使用大刑,何况看这人,大刑也不见得有用。 “大人,小民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小人自小就胆小,平日里踩个蚂蚁都要心里哆嗦下,怎么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情呢。再说了,您说我杀人,可是有什么证据吗?” 果然,马福开始反击。 众目睽睽下,易水寒脸色铁青,他开始后悔,为何不能仵作验尸完毕,自己多加考虑和查访后再审案。如今在这里,他骑虎难下,虽然可以让人把马福带到按察使衙门慢慢审问,可还是落了下风。 他一向做事冷静,很难有事情将他逼迫到尴尬境地,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被这个女人扰乱了心,失了方寸。眼前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先把人带回衙门再说。 想着,他刚要出声,穆潇潇却双脚跳在地上,像个小姑娘般,一走一跳来到马福身边。她围绕他身子转了几圈,最后半蹲着身体,盯着他的眼睛,笑嘻嘻地问:“马福,你认识我吗?” “咦”,穆潇潇像是发现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她拍拍手,很开心地说,“想不到你竟然认识我啊,可是,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你似乎没有看到我的机会呀!” 第十一章:密室杀人案 马福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没想到穆潇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问关于暖房和穆通被杀的案件,却转而问这种似乎很无聊的问题。 可正是这种问题,却恰好暴露了他不是常人。 言多必失,他索性不啃声了,沉默着没接话。 穆潇潇也不急,她站起来,在地上慢慢踱着步子,手托在下颚上,似乎在思考什么,不时还浅浅地笑出声。地上穆通的尸体将她的笑容映衬格外怪异,莫说马福,强大如易水寒也有些不解。 “马福,你有家人吗?”她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马福还是不出声。 “呵,估计你也知道罪不可赦,那就由我来揭穿真相,想必门外的夫人和姐姐们都等不及了,是不是啊,四姐姐?” 门外穆如烟楞了下,突然躺枪,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在平日里演技已至返璞归真境界,她眉眼低垂,轻声说:“九妹妹,你若是清楚爹爹被杀原委,就快快说出来吧。” “贱人,爹爹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真是贱蹄子!”二小姐穆青殇可没有这么好心,语言粗暴简单,目的明确。 就是为了骂穆潇潇! 穆潇潇懒得理穆青殇,不是一个重量级,和她较量也没意思。 白瞎了穆青殇这个名。 至于对穆通没有半丝悲伤之情,这也不能怪她。穆通对前身的她那种冷漠和偏见,根本没有在她接手的记忆里留下太多感情。而她的灵魂又是来自于另个世界,就更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对于她来说,躺在地上这个男人,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死尸,而她不过是破案的侦探。 情感绑架,她向来嗤之以鼻。 对她好者,她百倍回赠,待她差者,她也会千倍奉还。 想想也是可怜,她搜寻前身在这个世界里的温暖记忆,似乎只有那个叫婉儿的可怜丫鬟。可这样一个丫鬟,又能给她提供多少遮挡呢,不过是相依为命的两根稻草而已。 刚才听说何六牵涉进杀人案,希望只是意外,否则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的案情解决掉,看易水寒的眼神,再不解决他就要爆发,一个雷遁将她冻成冰块。 “其实,这是一场很蹩脚的密室杀人案”,她走到房间窗子的位置,用手扳扳窗栓,没扳动,嘴角微扬,“一般来说,一个人突然死亡,无非就是自杀和他杀两种模式。而爹爹这个房间,我进来时已然仔细观察过,是一个简单的密室。窗户紧闭,门又从里面栓死,是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 她来到门口,将门拉开又关上,仔细看了看门栓位置,“.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样布置出这样一个杀人密室呢?” 可易水寒虽然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密室就是密闭的房间,但这些一套一套的概念,理论,还是让他有些意外。他审视的目光随着她身影移动而飘忽不定,暗暗纳闷她为什么会懂得这些。 第十二章:纰漏一大堆 “.那要先从为什么制造密室来说。杀人凶手如果想制造密室,一般是要让人相信死者死于自杀,或者死于作案者不能实施犯罪的时间段,从而被免除到嫌嫌犯的外列。” “.至于这个案子,则要特殊设计,因为爹爹不是一般人,他是名久经沙场的武将,本身武力很强,一般谋杀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所以要杀他只能从下毒之类的旁门左道下手。下毒嘛,最近爹爹的伙食都是医师专门调配,很难将毒药混进去。” “.那么,怎么样才能杀死他呢,似乎只有他最近心腑受伤,容易心悸发作可以入手。让一个人心悸发作有很多种方法,例如惊吓,例如让他暴怒,你们选择一种最原始,却又是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利用房间温度的剧烈变化,使心腑短时间难以调节,心悸发作而死。要让房间内温度容易变化,就不能让温度外泄,这就是你们必须制造密室的重要原因。” “.不得不说,你们的设想本身没有问题,而且这种事情,也很难查出原因。可这个计划有个致命的短板,你们用房间墙体和地面下的供暖渠道控制房间温度,虽然能远程让房间温度变化,但却不能即时了解真实温度。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道房间内温度到底升到多高,而爹爹究竟出于什么状态。而且,你们也不会清楚爹爹房间内足最新的布置,于是看起来完美的计划,便缺陷层出不穷。” 马福神色终于开始变化了,事实上他也想听听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能让穆潇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直接怀疑到他头上,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逃走。 “.首先,你们并不知道,这房间里昨天才新添进两个新客人”,穆潇潇一步跳到长毛鹦鹉笼子前,指着笼子里的死鸟说,“你看,你不知道从来不养鸟的爹爹,不知为何突然在房间里养了一只鹦鹉,还是那种受热很容易死的长毛鹦鹉。你更是不知道,他房间里多了一盆盆栽,这盆栽里的紫藓更是一种喜寒植物。他们可怜的小身躯,怎么能承受你们那么高的温度呢?” 穆潇潇叹息着,将鹦鹉的笼子提到马福面前,悬停在他眼睛平齐处,冷冷地说:“你看,你就是杀它们的凶手,它们与你有何愁何怨,看着它可怜的小身躯,你的良心可感受到丝丝不安?” 马福的神情已经有些变化,不如先前那般镇定,他做好了严刑拷问的准备,却架不住眼前九小姐这种莫名其妙抽风式盘问。给他感觉就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上,看似没有跌落下去,摔死却是迟早的事情。 说道这里,她神情终是黯淡下来,或许前身的记忆,第一次占了上风,接下来她要说穆通死亡的时刻了。 第十三章:抽丝剥茧 “人在窒息时,往往会出于本能去挣扎,就像我们若溺水,会潜意识乱蹬。爹爹觉得很热,他想去喝水,在床与桌子短短的几步内,也出于本能想去脱掉让他很热的衣服。” 穆潇潇继续说道:“可因为心智比较模糊,他一时找不到系在侧面的衣带,便只能用手在胸前徒劳的使劲撕扯,这就是他胸前为什么有那么多抓痕的缘故。” “……而且,因为心悸发作,导致脑部供血不足,他从床上下来后,发现自己走路都困难。几步路,已经费了很久功夫,好不容易到桌子旁,倒了杯水,却没有喝进嘴里多少便洒在地上……而他再也没力气倒第二杯水。” “……估算好时间,你们又将供热完全堵死。爹爹却因为先前的心悸而昏迷,再也没有苏醒,只是他的身体因为太冷而下意识蜷缩,成为死后那个样子。” 穆潇潇重新站在马福身前,语气冰冷地说:“所以,你们本想让爹爹因热而死,但他最后却是冻死的,是不是很讽刺?” 马福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马福,你还有什么可讲?” 马福突然冷笑声,神情不再是先前的畏畏缩缩,而是换成一种狂妄冷漠的味道,他揶揄地看着穆潇潇,道:“原来你所谓的查案,都是靠推测,请问九小姐,你又有什么证据?” 穆潇潇呵呵一笑,用手点点马福额头,苦恼地说:“调皮,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要证据是吗,我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她对门外喊了声:“负责暖房的管家是哪位?” 一个小老头跑进来,跪倒在地,嘴里喊着:“小的后房管家刘能,暖房……暖房是小的负责。” 穆潇潇问道:“刘管家,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府里的老人了。怎么,觉得在府里时间已足够久,就可以不好好做事,下人们的挑选随便拉几个身份不明的就可以了?” 刘能吓得直哆嗦,拼命地磕头,“九小姐,小老儿不敢啊,小老儿也没料到这马福竟然是个白眼狼,只是看他可怜,家中又要侍奉老母,才给他一个差事的。”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找你算账,我且问你,暖房的木炭是否多久进一次?” “五日一进,昨日刚好新进一批。” “可有进账登记。” “有,我这就给九小姐去取。”说着,起身准备小跑出去,易水寒却喊了声:“去两个人跟着他,顺便盘下炭房库存。” 两个衙役跟着刘能一起去了。 穆潇潇也不意外,她刚准备安排这些事呢,到是被易水寒抢了先。审案半日来,她总结出易水寒的能力,他似乎是个天生的执行者,虽然不是很聪明,可是细心和执行度之高,也是叹为观止。 “易大人,不知民女所说可有误,大人有没有什么补充之处?”她就是看不惯他那种冷冷像人吃了他草莓蛋糕上小草莓的态度,偏要去撩扰他。 第十四章:言穷匕见 “你最好期盼自己推断正确,否则你就不是民女,而是犯女。”易水寒淡淡地说。 切~ 穆潇潇不想再理他了。 一会后,刘能和两个衙役返回前厅,双手捧着一本账簿之类的册子,小跑进来递给穆潇潇。易水寒以为册子要给他,手伸出半截,却被穆潇潇先接过去,顿时有些尴尬,手悄无声息背回身后。 穆潇潇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动作,她接过册子,看到封面写着木炭流水账,便快速翻到昨夜天的地方。 册上清楚明白记着,昨日进炭两百斤,而刚才衙役一同前去盘库,仅仅只剩下四十九斤,也就是说短短一日间就用掉足足一百五十多斤木炭。她合上册子,递给易水寒。 易水寒面无表情地接过册子,慢慢翻看着。 穆潇潇问刘能:“刘管家,全府每日消耗木炭大概多少斤?” 刘能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地说:“大概四十斤不到。” “你确定?” 刘能呐呐笑下,却马上反应出此刻不适合笑,连忙低下头小声说:“府中五日一进炭,每次刚好二百斤左右,所以大概每日能用掉四十斤。就算某日稍有变化,也不会差距很远。” “那会不会因为特殊原因,一日用掉一百五十斤炭呢?” 刘能头摇的跟个拨浪鼓般,急忙说:“不可能,如果真用那么多炭,还不把房子给燃起来啊。” “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老儿告退。”刘能撒着欢退出。 封潇潇看着面如死灰地马福,淡淡地问道:“马福,你还有何话可说?如果到这种地步,你还要狡辩,怕是不侮辱易大人,而是侮辱你自己的智商吧?” 易水寒听到这句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下,他只是在翻册子,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还有为什么就是侮辱他,这个案子不都是你在审,本官就是看看吗? 他的脸色更黑了。 封潇潇感觉周围的温度又变低许多,不明白易大人又受了什么刺激。 “没想到,百密总有一疏,既然九小姐已经查到这种地步,我还有何话可说,我认了,老爷是我误杀的。” 误杀? 穆潇潇微微一怔,她没想到马福到这种地步,竟还是不死心,要作困兽之斗。 “那你说,如何个误杀法?” “昨夜我吃酒吃得多了些,神智有些不清,便没注意控制好加炭的量,以至于炉温升得太高。后来惊醒,发现大错已经酿成,不敢承认,我有罪。” 马福楞了楞,低头想了会,再抬头脸上便多了几分狰狞,“好吧,大爷懒得跟你们罗嗦,既然栽在你们手中,大爷认了。”说着,电石火光间,他从裤脚的绑腿出拔出一把短剑,就朝自己胸口扎去。 第十五章:阴沟里险翻船 穆潇潇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决绝,急忙想去抓他的手臂,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何六的下落还不清楚,如果找不到何六,他又一死,这案子不就变成悬案了? 按理,这种距离,打落短剑本是轻松的事情。 可她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身体羸弱的小姐,平日里虽然生活也坎坷,却不像她还跑个十公里,做无数引体向上,仰卧起坐等等。 这个身体的机动性和反应力都很弱。 所以,当她手伸到半截,看到马福眼中闪过那丝精光,短剑换了方向,快速刺向她的肋下时,已是来不及躲避。 眼看着短剑就要刺进身体,紧急时刻,一条修长的腿影凌空踢过来,将短剑踢飞,反脚又将马福踢飞出门外,砸落在观看的人身上,惊起满院呼声。 是易水寒。 踢飞马福,他眸子清冷,有一闪而过的担心,却更多是嫌弃,他冷眼瞪了穆潇潇眼:“自不量力!” 穆潇潇不料马福还有如此演技,差点阴沟里翻船。她大难不死,也顾不上责怪易水寒态度恶劣,拍拍心口感激地说:“多谢易大人相救。” 她是没想到易水寒这家伙,原来是文武双全,就凭刚才那凌空侧踢,至少跆拳道黑带。 先前还以为他就是外强内荏的书生呢。 易水寒没再理她,大踏步走出房间,她也急忙跟在后面。 马福被踢飞出院后已五花大绑,踢伤加摔伤,半天缓不过气来,口里直喷血水。但他却还是满脸狞笑:“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没杀死算你运气好,来啊,杀我啊,砍了老子的头啊!” 穆潇潇再看他时,眼神里已是充满杀机。 说笑话,她穆潇潇是谁,这人是不是真以为她是善男信女,前辈子莫说杀这种喽喽,再凶的要犯,你只要犯罪,她都能成功追捕或诛杀。 只是,她还是要找到何六。 她能报答婉儿唯一的地方就只有这些了。 前世每次她生病在床上动弹不得,是婉儿四处找人借钱给她看病,当她被欺负,关在柴房不许吃饭时,又是婉儿偷偷为她送来饭菜。为此,婉儿不知道被挨过多少打,甚至有一次,因为替她辩白几句,就被用绳子吊在水里浸泡三天三夜,差点丢命。 虽然前身不是她的灵魂,但她发誓了却前身心愿。 “何六在哪里?”她来到马福身边,捏住他血渍淋漓的下巴,冷声问道。 马福看着她眼里的杀机,没有半分畏惧,他使劲吐了口血水,淡淡地说:“你永远找不到何六,哈哈哈哈额.哈哈!” 穆潇潇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联想到以前经验,突然惊呼声不好,急忙用力将马福嘴扳开,却发现他的嘴里已经是一嘴黑血。他的生机迅速从脸上散去,瞳孔慢慢地散了。 马福竟在牙囊上藏有剧毒。 穆潇潇疑惑地盯着他,这种草她当然不会知道。 第十六章:一锭假元宝 易水寒楞了下,他以为她什么都知道呢,没想到还有不懂之处,便解释道:“黄华是西蜀特有的一种植物,其草有剧毒,沾之七息便死,唯一的解药却是它的果实。” 穆潇潇纳闷地问:“这毒药很常见吗?” 易水寒看着马福的死状,面沉如水,摇摇头说:“这种毒药由于生长环境特殊,大陇很难种植,所以十分罕见。而且据说它的提炼方法也很神秘,一般药师根本无法提炼,往往都会先毒死自己。” 穆潇潇点点头,无奈地站起身:“这么说,这个人是来自于西蜀,或者说,这件事和某个西蜀人有关系。” 易水寒没说话,用手帕垫着手,在马福身上搜索了会,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块银光闪闪的新银锭。 穆潇潇眼睛亮了,这就是银锭啊,这么大一块,应该有好几斤重,前世银子到见得不少,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银锭。 银锭成色很新,易水寒翻来覆去地端详着,穆潇潇凑上去,发现银锭底上有几个小字。 “安定五十” 她知道如今大陇的国号“安定”,那另外五十的意思便是银两的实际重量,应该是块五十两的银锭。 除了这块银锭很新外,她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易水寒却脸色越来越沉,似乎带着浓浓的阴气,让穆潇潇也有些忌惮。 “这块.银锭有问题吗?” 易水寒没说话,将银锭给她,她接过来手一沉,还真有些沉。 “你看不出问题?”易水寒问。 穆潇潇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这里面肯定有某种信息不对称,只是前身留给她记忆力也没有可以调取的资料,只好摇摇头。 “这是官银。” 官银? 穆潇潇突然有些概念,这个朝代是银本制,银两作为国库的官方货币存储,而老百姓平日里使用的是铜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钱。根据记忆中的货价,一个包子刚好两个铜钱,所以民间流通都是铜钱,最多也都是五两或者二两的小元宝,很少有超过十两的银锭。 而这个大元宝,足足五十两啊! 五十两的大银锭只会出现于一种情况,那就是军饷。 每年兵部协同户部发放大陇各处驻军的军饷因为路途遥远,不方便运输,所以采取铸造大银锭的方法,每个银锭都有唯一的编号。这样即使银两被盗,被抢,由于编号在上面,也根本花不出去。 虽然说银两可以融掉再铸,但官府对民间的铸造场都重点管控,如果一旦发现有铸银的征兆,灭九族。在这层层的管控下,大银锭的军饷就显得很安全,基本没人盗取。 既然没人盗取,那银两就不应该流传到外面,更不会出现在一个穆府的暖房仆人口袋里。 那这块银锭到底从何而来,是他偷的,抢的,还是别人给他的? 穆潇潇心里暗暗吃惊,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杀人案件,毒药,西蜀,饷银,军方,这怎么看都是一盘大棋呀! 第十七章:你找死?! “什么人!” 这时,门口传来护卫衙役的喝止声。 “给老子滚开!”有粗狂的男人吼声,然后是一阵噗通倒地和痛吟声。临时围起来的警戒圈被撕开,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武将,全身戎装带着一伙兵士大步奔向前厅。 武将相貌狰狞,面带怒气,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路过来将所有的拦截的衙役和护卫全部顺势掀翻,还不忘朝被他蹂躏的人大吼一声。 这,还是人嘛,简直就是猩猩! 这个武将穆潇潇还是有印象的,以前在府邸里见过他一次,知道他是穆通的副将,江北副都指挥使武阳。 这武阳以前是个卖肉的屠夫,曾有个貌美的妻子,日子过得很幸福。不料某次妻子上街遇到当地的大户人家公子,看其貌美便掠回府邸糟蹋了。那女子是个烈性子,当场撞柱身亡。 武阳得知消息,提着两把杀猪刀,将富户家公子命根切下来,逼着他生吞进去,然后将他脑袋砍下,一路用脚踢到官府自首,被判秋后处斩。 穆通知他忠义,给他一个弄了个特赦的名额,让他戴罪立功。武阳感激莫名,在战场上十分英勇,十几年下来,战功显赫,一路竟被做到从四品的一省副都指挥使,也算是屌丝的逆袭。 因为穆通对他有再造之恩,他向来对穆通很尊敬,为穆通马首是瞻。这次穆通死亡,他肯定特别难过。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才从军营回来,满身的疲惫和尘土,一脸悲怆。 他一路向前,也没个人能阻拦住,却在即将到厅门时,被一个年轻官员挡住去路。下意识挥拳就打,这个时候他谁都不服,谁阻拦他看恩公,他就和谁干。 可他的拳头却被年轻人抓在手中,再也动弹不得,想拽也拽不回来。 挣得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虽然不知道他青色的官服属于几品,但是那孔雀的图案,好像和恩公一样。记得恩公是三品,这人如此年轻,竟也是三品。 “你是谁,为什拦住本将?” 易水寒目光清冷,丢开武阳的手,淡淡地说:“穆大人的尸体暂时还不能对外,武将军请回吧。” “别跟我扯没用的,老子问你是谁,既然知道老子是谁,还敢拦着,你不怕老子的三万江北军将你踩成肉酱?”武阳一点点忌惮,被易水寒的语气全部整没了。他是武将,向来认为是男儿就该驰骋沙场,渴饮敌人血,饥食敌人肉。穿的像个娘们一样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 “请回吧!”易水寒没有半分畏惧,他还是那种淡漠的声音,却让人觉得如果他允许,真的就不能通过他的关口。 易水寒脸色突变,也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软剑凭空出现在武阳脖子上,他看着武阳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说:“请回吧!” 第十八章:落井下石 “你究竟是谁?”武阳被易水寒的高深的武功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文官,功夫竟然深不可测,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剑就架在脖上。虽然说他擅长战场厮杀,不善于单打独斗,可毕竟底子在。 这个年轻人,真的太可怕。 尤其是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给他一种再闹,真的会被砍掉脑袋的感觉。 “本官易水寒。” 原来是他! 武阳如漏气的皮球,突然耷拉下脑袋。 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呢,明知道最近易水寒被派到江北做按察使,放眼整个大陇,这么年轻的正三品官员,除了他易水寒,还有谁呢! 他竟然还和人家叫嚣,人家的爹可是易鼎天,大陇的战神。 可是虽然这样,他还是不会放弃,他必须给恩公一个交代。 “哼,原来是易大人,那么请问易大人,穆大人的死因查明没有?” 易水寒收回软剑,淡淡地说:“查清楚与否,本官并不需要知会于你。” 武阳神情一窒,咬咬牙,粗声粗气地说:“那武某也把话撂在这里,今个没个答复,你们谁都别离开这里半步。穆府外面有我五百铁甲军,我就不信有人能不经过我允许离开!” “你可以试试!”易水寒的寒气更重了,而他手下那些护卫和衙役也执起刀剑,和武阳带来的兵士对峙起来。 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武叔叔,你这是干嘛啊,你用兵士将我们穆府围起来,是在抓凶手还是围我们呢?爹爹去世我们已经很伤心,您还这样.”僵持中,有人说了几句话。 武阳转头一看,是个布衣布鞋的女子,楞了楞,恩公有这么个女儿吗,他怎么不记得,用疑问的目光看向穆家几个夫人。 “武叔叔,这是我家九妹妹。”穆如烟轻声说。 九女儿,武阳似乎听到过关于九女儿的一些传言,想起了那个笑掉大牙的婚约闹剧,心里多了几分鄙视。 “本将围住穆府,自然是要抓住凶手。九小姐莫要怪罪。” “既然是要找凶手,凶手已经自尽,尸体就在地上。” 武阳看眼地上的马福,摇摇头说:“本将怎么知道这人是不是真凶手。” 穆如烟又楚楚可怜地说:“武叔叔,爹爹确实是地上恶仆所害,还有一个外逃逃的凶手叫何六,暂时不知所踪。” 穆如烟是穆通宠爱的女儿,武阳自然见过很多次,她的话他是相信的,只是这个人已死,另个人又在逃,他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武叔叔,九妹妹的丫鬟婉儿就是那何六的妹妹,那贱婢肯定和哥哥串通一气,侄女建议将她抓起来严刑拷问,肯定能问出何六那恶仆的下落。”这次出主意的是穆青殇。 婉儿本站在人群后面,被一个丫鬟揪着衣服给拽出来,推在众人前面。她怕的要死,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不停,像救命稻草般留恋着穆潇潇。 第十九章:对丫鬟动手 武阳也没个怜香惜玉的心情,一把揪着婉儿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她吼道:“说,何六躲哪了?” “呜呜.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婉儿被吓坏了,她比武阳足足矮一头还多,完全就像个小孩子,“.我哥哥不是坏人!” “啪!”武阳扬手就是一巴掌,婉儿被打飞出去,嘴角渗出鲜血,脸瞬间肿红一大片,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武阳还不解气,上前要继续揪起来打,却被穆潇潇挡在前面,他毫不忌惮,朝穆潇潇吼道:“让开!” 穆潇潇看眼爬在地上的婉儿,早已是满腔怒火。 她知道武阳是忠心穆通,想找出杀害穆通的凶手,而她的身份特殊,也不方便直接阻拦他。可堂堂一个男人,还是武将,对这么个小姑娘竟然直接拳脚相加,实在可恨。 如此看来,那穆通能容忍这种粗俗之人为左右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武叔叔,她只是个柔弱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打死他,难道爹爹就能回来?” “你不要管!” “一面是爹爹,一边是我的丫鬟,我怎有不管不问之理。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婉儿与此事有牵连,所以还请武叔叔莫要继续动手,这查案子的事情本是按察使的事情。” 武阳怒气冲冲地说:“穆大人是不是你亲爹,你竟然愿意为一个丫鬟,阻拦本将查凶,你有何居心?” “唉哟,九妹妹你可别再糊涂了,要不是易大人查出凶手,你还没从谋害爹爹的嫌疑中脱身呢,这怎么转眼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帮起那个小贱人了。他哥哥是谋害爹爹的凶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穆青殇躲在宋仪容后面,突然冒出句话。 “你有谋害恩公的嫌疑?”武阳果然被怂恿起来,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穆潇潇了。 穆潇潇猛然转身,盯着穆青殇,眼神里充满杀气,她静静地盯着穆青殇好久,直到后者实在承受不住压力先低头,这才转身冷冷地对武阳说:“武叔叔,念你对爹爹忠心耿耿,侄女才以礼相待……” “但叔叔莫忘记,你是边境守将,不能擅自离开军营,更不用说带兵离开。如果今日之事被兵部,乃至陛下知道,怕是轻则给你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若是严重点,可是”她没有说出来,只用嘴型来个“谋反”两字。 武阳一听,脸色果然变化了,他听到穆通暴死,来得匆忙,也就没有经过思考,听穆潇潇这么一说立刻明白其中要害,顿时有些势弱。 她放缓语气,继续说道:“现在爹爹不在,您应该接过守护边境的重担,防止北方的蛮子趁机侵扰我们边疆,而不是像个娘们在这里跟一个小女子较劲。莫非武叔叔以为,你的查案手段,会被易大人还强些吗?” 第二十章:相救与不救 武阳被穆潇潇一番大道理忽悠有些动摇不定,可他还是不甘心,微微想了想说:“老子管不了这些!” 穆潇潇有些头疼。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武阳这种大脑一根筋的人,往往是最难说服。这种人一旦认准死理,真是很难改变。莫说是他,怕就是陛下亲临,都不一定能让他改变主意。 没办法,她只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易水寒。 如果说场中还有人可能解决这种困境,只有这位冷面按察使大人。 易水寒感受到穆潇潇求救的眼神,又看看扑倒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婉儿,眉头皱了皱,终于出声吩咐:“来人,将何婉儿锁起来。” “易大人,你什么意思?”武阳不想让易水寒插手。 易水寒却冷冷地看着他:“武阳,那你想做什么?将这个女子带回你的军营去审问?我大陇的军营什么时候还有了这种职能?” “可是.” “够了,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急着找回那些被失的饷银吗,否则你先前不过来,知道从何六身上搜出饷银,这就突然想来找凶手了。” “你胡说些什么,本将才不会.啊!”武阳还要辩解几句,却被易水寒执在手里的东西惊呆,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很多事情,顿时脸色有些发白,冷汗沥沥。 出现在易水寒手里的是一块金黄色令牌,上面刻有龙纹图案,令牌中心一个大大的“陇”字闪闪发光。 “臣武阳参见陛下” 院子里除了易水寒,全部跪倒在地。 穆潇潇立刻明白这估计就是与御赐令牌,也不得已跟着跪倒在地。 “武阳,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穆府,穆通的案子本官已经查彻清楚,案犯马福伏诛,疑犯何六外逃,本官自然会追查到底。” “可是.” “至于饷银的事情,你更是无需担心,本官既然来到江北,就自然不会辜负圣上期望。本官自会给圣上,给江北三万将士一个交代。”易水寒语气沉静,正气凛然。 武阳虽然是久经沙场,却依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难以违抗的压力,他没有再说什么,站起来狠狠地喊了声:“走!” 一众兵士跟着他快速离去。 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来。 相比较武阳,她觉得易水寒简直温柔多了,他只是冷冰冰,却不像武阳那样野兽般没有理智。不管如何,他总算是间接帮了她。 她刚要说点感谢的门面话,易水寒却不看她,只是吩咐声:“带走!”自己就朝出门的方向走去。 衙役们带着何婉儿跟在后面。 婉儿已彻底被吓坏胆,木然跟在后面,经过穆潇潇身边时,眼神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易大人”穆潇潇没想到事情转了个圈,何婉儿还是要被带走,顿时有些恼火,刚才还以为你明白事理,原来你也是糊涂蛋。 易水寒止住脚步,没有转身,淡淡地问:“你能证明何婉儿没有罪?” 穆潇潇一愣,她当然不能。事实上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会想到何六和何婉儿会不会有牵连,就算没有牵连,肯定也要利用何婉儿找到何六,不可能就这么放过。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看来不把饷银找到,何婉儿是脱离不了苦海。 易水寒站在原地等了会,没听到穆潇潇回应,似乎有些欣慰,却又有些遗憾,他没再说话,大步走远,消失在转廊。 穆潇潇站在院子里,看着里面那些人,嘴角微微上扬,冷笑出声 第二十一章:你要吃面吗? 这个家,偌大的府邸,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之物。如今婉儿被抓,她更是失去留下的意义,那就索性离开吧。 或许,她就这样离开,反合她们心愿。 眼下最麻烦的事情还是要将婉儿救出来,看她被带走时的神情,已经近乎绝望。哥哥卷入杀人案失踪,自己又被关入大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肯定不好熬过去。 回到最原点,要想救出婉儿,最根本的方法还是破案。 事情发展到现在,穆通的死亡其实已经不算重要环节,虽然说马福杀死穆通的动机依然是个迷离,但杀人事实已经确凿。凶手既然已经伏诛,动机能查清楚固然好,查不清楚却也无关紧要。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饷银。 穆潇潇对对于武阳和易水寒话里行间提到的饷银案现在还一无所知,但即使武阳不那么闹,她也清楚饷银对于军心稳定的重要性。将士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厮杀拼命,保家卫国,如果连最基本的粮饷都难以保证,难免心生不安。 一群士兵的不安,就可能带来哗变。 江北边境现在是多事之秋,穆通作为统帅暴死已是晴天霹雳,这又面临着粮饷不能按时发放,也不能怪武阳着急。只有他才知道,情况有多么危急,肩膀上的担子有多沉重。 所以,如果能顺利解决掉饷银的事情,救回婉儿估计就不是什么难事。 要解决饷银的事情,就只能去找易水寒接触案件,不知道他那个冰山冷疙瘩愿不愿意让她一个女人去查案。如果不愿意,还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了眼房间里那些名义上的亲人,摸摸袖子里藏着唯一的几两碎银子,想着此次离开,还不知多久才能回到这里。本来还想调查下前身的死因,现在只能推迟,以后再说吧。 悄悄走出大门,她来到大街上。 江北地处大陇北境,但省府遂州却因为特殊地理环境,有着“小江南”之称,作为江北最繁华的城,大街上十分热闹。 青砖铺成的街道宽敞干净,能并排跑过四驾马车,虽天上飘着小雪,街道行人却依然不减热情,各行商贩叫卖声也层出不穷。 沿街店铺也都开着铺门,各种小吃的摊贩则直接将吃喝之物摆在路边,整的那些店里的伙计没办法,纷纷跑出店门外招揽生意。一阵风吹来,酒香四溢,行人会忍不住停下脚步叫点小菜,小吃,小喝几杯。 走了会,穆潇潇也饿了。 她手伸进衣服里面摸了摸可怜的小碎银子,默默离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酒店远了点,在路边一个面摊上坐下。 看穆潇潇坐下,那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激灵地跑过来,两只眼睛咕噜噜转转,很是熟练地帮穆潇潇擦干净面前的桌子,笑嘻嘻地问:“这位美丽的姐姐要吃面吗?” 第二十二章:你们是神仙吗? 小女孩看起来很瘦小,在这个北方已经很寒冷的九月天里,身上穿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小手上有好几处冻疮,耳朵也被冻烂了。她的脸脏脏地,上面沾染了很多面粉,又因为烧火的缘故,一片白,一片黑。 不过,就凭这双灵动的眼睛,纯洁的眸子,洗干净脸肯定也是可爱的小美女。 “嗯,你们这里都有什么面啊?” 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说:“我们这里只有一种面,就是我煮的杂酱面。” “杂酱面啊,行,那给我来两碗。” 小女孩好奇地前后看看,问:“姐姐还有其他同伴一起吗?那要不要现在上面,小妮儿怕姐姐同伴还没来,面上来早会变冷。” “姐姐没有同伴,你现在就上吧。”穆潇潇用手指挠挠小妮儿可爱的小鼻子,也不嫌她脸上脏。前世像这么大的孩子,很多裤子都不会穿呢,她却已然开始谋生,忍不住有些心酸。 “那您要两碗?” 穆潇潇脸微微发红,换她不好意思了,“姐姐饭量大,一个人能吃掉两碗。” “可是.”叫小妮儿的小小二欲言又止。 “怎么,你们的面碗很大吗?”穆潇潇有些奇怪,一般的卖家不是客人点的越多,他们就越开心么,这小丫头真单纯。 “不是。”小妮儿摇摇头。 “那是什么原因?” 小妮儿偷偷看看奶奶,似乎趁她不注意,快速趴在穆潇潇耳边说:“因为我煮的面特别难吃,一般人根本吃不了第二碗。” “噗嗤!”穆潇潇被逗乐了。 那有这种做生意的主啊,也难怪这面摊的生意不好,她止住笑,豪气地说:“你放心,只要是面姐姐就喜欢吃,再难吃的面我也不怕,就来两碗。” 小妮儿瘪瘪嘴,嘟囔声:“反正小妮儿已经提醒过,可别怪我。” 小妮儿跑到烧火的奶奶身边,在她手上敲了敲,奶奶便开始拉风箱,她则很是麻利地煮面,捞面,加调料。很快热气腾腾的两碗面就端放在穆潇潇面前。 客人不多,小妮儿也不急着走远,小心翼翼地盯着穆潇潇,看她要吞第一口,忍不住又好心提醒:“真的很难吃哦!” 可爱的姑娘将穆潇潇半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她用筷子熟练地搅起一大团面,在空中对着小妮儿晃了晃,示意她要吃了。 小妮儿满脸担心,就差闭上眼睛。 搞什么呀,我又没要吃地雷,看她紧张的样子。 面被她送入口里,下一刻,穆潇潇猛地从长凳上跳起来,忍不住大喊:“我靠,这什么味啊!” 小妮儿瘪着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委屈地说:“看吧,我提醒过姐姐,我煮的面真的很难吃。” 穆潇潇真是欲哭无泪,她前世作为特工,有时候环境艰难,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对食物的味道向来不苛刻。可问题是,这面的味道之难吃,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那种难吃,简直无法形容,只吃一口她的胃就翻江倒海,涌动不已。 她忍不住看看旁边桌子上慢悠悠吃面的两位仁兄,暗暗佩服不已,两位仁兄,这种味道的面你也能吃进去,你们是神仙吗? 穆潇潇一激动,天不亡我,救星来了! 第二十三章:遇见美少年 面桌对面是个少年,略微苍白的脸上有着绝美精致的五官,浓黑的眉宇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眸,如同珠玉一般散发着高贵而温柔的气质,身形稍显瘦弱单薄,有些微风掠过,雪花飘落在他如墨玉一般的黑发上。 他温柔而浅浅地笑着,让穆潇潇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镜哥哥,你又来吃面啊。”小妮儿看到少年也很开心,谁不会开心,这么好看,是个年轻女孩都喜欢。 穆潇潇也忍不住多看几眼,这颜值,这气质,真的很养眼。 根本不是某个冰山能比拟,咦,怎么突然想起那座冰山了? 少年温柔地抚摸下小妮儿的小脑袋,笑着说:“对呀,谁叫小妮儿的面这么令人难以忘怀。” 小妮儿羞红脸跑了。 桌上剩下穆潇潇和美少年两人,她们眼神互相交际下,美少年微笑着点点头,穆潇潇却很好奇.这个少年从衣着气质来看,肯定不是一般出身,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小面摊吃面? 看他和小妮儿熟络的样子,定是不止吃过一次两次。明明这么有钱,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呢? 美少年被穆潇潇就那样盯着,也不恼,自始至终都很温柔,也很淡然.他指着穆潇潇的面碗说:“姑娘,你的面再不吃,就该凉了。” 穆潇潇愣愣,低头看看碗里的面,满脸苦恼,看小妮儿不注意,小声问美少年:“你有没觉得……我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这面有那么一点点……难吃?” 美少年眸子泛起好看的涟漪,他笑了笑,“姑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小妮儿煮的面向来以难吃闻名,整个遂州城都知晓,你大可不必这样小声。” “为什么啊?”穆潇潇更好奇了,脱口问道。这简直不符合常理,明明很难吃,而且大家都知道,却还是有人来吃,难道整个遂州城的人,都有集体受虐倾向? “看姑娘样子,应是来自于大户人家吧?” 穆潇潇低头看了下自己打扮,布衣布鞋,满身的衣服不值几个铜板,也不知道他怎么猜出自己出身于大户。 “嗯,算是吧,如果下等丫鬟也算是大户人家的话。” 少年又笑下,眸子神秘莫测。 这时小妮儿也将他的面端了过来,他用筷子捞起就吃,吃相大方而略显粗犷,和他风度翩翩的气质完全不符。 没办法,穆潇潇也只能忍着恶心,费力吃起面来。 吃了几口,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先在嘴里填很多面,然后喝一口汤,靠着汤猛冲进肚子。 就跟吃药一样! 直接用手抹吧,这又不是野外,尤其是面前还坐着这么风华绝代的一个美少年。即使猛如她穆潇潇,看到花样美少年,总还是有几分羞涩,她也想表现的稍微矜持些。 第二十四章:好个温柔的人 少年擦完嘴,将帕子叠起来,放进袖子里。看穆潇潇坐着不动,脸色羞红,笑着问:“这碗吃不完没关系,小妮儿会热了给后面的客人吃。” “是啊,好看的小姐姐,您能吃完小妮儿就很开心,不要在意剩下的这碗啦。”小妮儿闪着纯洁的眸子,很是贴心地安慰。 穆潇潇挤出个干涩的笑容,心里好苦,她哪是担忧那碗面的事,可又不能直接说擦嘴的事情,这么再坐下去,怕是沾在嘴边的汤汁都要冻在唇上。 没有帕子,又不想丢丑,那就只好来场表演了。 她装作在袖子里去拿手帕,没有找到,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嘴里念叨声:“咦,我的帕子呢?” 不死心地又在另个袖子里摸了摸,当然也没有。 然后就尴尬地坐好,面带羞涩。 美少年见状,善解人意地问:“姑娘是忘记带丝帕?” 穆潇潇急忙点头,很是苦恼地说:“出门时明明是带着的,现在却找不到,恐是路上不注意掉了。” “无妨”,少年变戏法一般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记得刚才是白色的,这方却是浅绿色,上面隐约绣着什么,看起来很漂亮,“姑娘先用这方帕子吧。我刚好多了一方帕子。” 穆潇潇连忙摆手,“这怎么行,那么好的帕子,也不是我这等人能用,不敢要,不敢要。” 美少年轻轻将帕子推放在穆潇潇面前,温柔地说:“不要客气,只是一方帕子而已,姑娘如此美丽动人,这帕子能被姑娘所用,也是它的福气。” 哟,这小嘴甜的。 穆潇潇心里赞叹着,表面上却半推半就地拿起帕子,羞涩地说:“那就谢谢公子了。” 帕子质地很软,很光滑,穆潇潇注意到帕子上绣着是朵牡丹花,看样子似乎是用金色丝线织绣,果然不是凡物。想必这样一方手帕放在店子里卖,也能卖不少钱。 她忽地觉得用这帕子擦嘴,真是暴殄天物。 奇怪的是,一个男人竟然同时带两块手帕,这就有些不寻常。 “姑娘切莫有忌惮,小生每次出门,随身会带很多手帕,因为.”他微微有些窘迫,难为情地说:“因为小生有些洁癖,一方帕子只能用一次。” 洁癖啊,穆潇潇总算明白他带这么多帕子的原因,还以为他是个娘炮呢。 可是洁癖的人又怎么会在这种面摊吃面? 没忌讳了,她用帕子将嘴擦干净,正想随手团起来塞进口袋,忽地想起少年叠帕子的样子,也学着他将帕子叠成方形,放进袖子里。 少年看她如此这般,温柔道:“和姑娘相识也是缘分,小生送姑娘一个小礼物,这帕子姑娘可以暂时保存,待下次拿出来看,或许会有其它惊喜。”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半日来,她第一次如此惊讶,手简直都开始颤抖! 第二十五章:送你黄金牡丹 只见原本绣在丝帕上的牡丹花,竟然变成一朵真的纯金牡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而帕子上的牡丹则消失不见。 她震惊地抬头,想问问少年怎么回事,却发现少年早已消失不见,对面的凳子上空空如也,如果不是牡丹还在手里,一切似乎就像梦一场。 她将卖面的小女孩喊到身边:“小妮儿,你镜哥哥是哪家公子啊?” 小妮儿仰起头想了想,摇摇头说:“妮儿不知道。” “那他多久来一次?” “也不一定。” 看问不出所以然,穆潇潇只好将黄金牡丹先放进袖子,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坏,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她不知道这个美少年到底是谁,所图如何,却知道两人相遇,肯定不完全是偶然。 你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下次再会。 掏出一块小碎银给小妮儿,让她和奶奶早点收摊回家,这么冷的天,大概是不会有太多的人出门吃面。 而且还这么难吃! 小妮儿很开心地将银子收好,穆潇潇走出很远,还看她在摇手再见。 离开面摊一段距离,确认小妮儿已经看不到,穆潇潇停住脚步,远远地盯着面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个面摊,显然有问题。 怎么想,都不正常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一直坐在灶台边拉风箱的老妇人,做出的面难吃到可以申请惨绝人寰,却还是不断有人去吃面。 如果这个世界人的味觉尚属正常,那么就是他们吃面的动机不单纯。 换言之,他们来这里吃面,绝对不是为了吃面。 她之所以坐在那里,完全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信息不对称,除了她的其他吃面人,定是有某种联系。 还有那个被称为镜哥哥的美少年,又是什么人? 她清楚记得,手帕放进袖子时还是单纯的手帕,牡丹真是绣在上面的金线牡丹,可只是转眼间,就变成帕子包着的黄金牡丹。 毫无疑问,肯定是有人换了她袖子里的东西。 只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以她的警觉性,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换走她袖子里的东西,那需要多快的速度,多好的操作。 简直让她匪夷所思! 能做到这些的,只有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小妮儿。当时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美少年身上,根本不曾想到身后的小妮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看起来,她根本不如表面上显示的那般单纯。 只是,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有白白送人一朵黄金牡丹的道理,这黄金牡丹起码好几两重,按照大陇金换银的比例,也能换个几十两纹银,可是一大笔钱。费劲心机,将一大笔钱送到她的手中,对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世界,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她嘴角又露出习惯性的笑意。 第二十六章:他有病 按察司衙门并不难找。 遂河贯穿东西,将遂州切成两大块。东岸是普通老百姓所聚之处,西岸则是达官贵人,富豪商贾活动场所。 一架石板桥横跨遂河,将东西联通起来,大桥叫梅花桥,一个很奇怪,很娘炮的名字。 穆潇潇沿着梅花桥从东边缓缓来到西岸,沿途很少看到那些穿着简单的普通百姓。走在西岸的人,个个脸上有着上位人的骄傲,他们看到穆潇潇这个布衣布鞋的女子,只留给她一个鼻孔。 以梅花桥为界,往南的方向多是商贾大宅,往北则是各处官府的官邸。按察司衙门属于一线衙门,位置自然在黄金地段,很容易找到。穆潇潇突然想到其他官邸都在遂河的西岸,偏偏穆通的官府却在东岸的老百姓所居之处,不知为何。 穆潇潇很快按照别人的指点,来到按察司衙门口。 红色的官府大开,门前两只狮子威武雄壮,神态肃穆,一架鸣冤鼓被支架在大门左侧,直径约为三尺有余的牛皮大鼓中央位置被敲得早已褪色,象征着这座衙门代表的法戒森严。 四名守卫在门口巡逻,交叉来回巡动,和上午来穆府的衙役不同,这些护卫都是轻甲在身,属于按察司的官配士卒,而不是出门办案的衙役。自然,他们腰间的朴刀就显得沉重和厚实很多。 穆潇潇来到门前,立刻被其中一个门卒拦下来,喝问道:“什么人?” 穆潇潇甜甜一笑,回道:“兵大哥,民女有事想见按察使大人。” 天太冷,兵士本来语气也冷冰冰地,可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子虽然穿着一般,可无论是那双动人的眸子,粉嫩的脸颊,还是白皙的皮肤,窈窕的身段,显然都不是普通人,这才换了一种语气:“你是什么人,找按察使大人有何事?” 穆潇潇神秘一笑:“你确定要听吗?” 兵士一愣,穆潇潇的笑容笑的他心里微微有些发毛,一时拿不定主意,便说道:“你在这里等下,我去禀报。” “不急,我等着便是。”穆潇潇站在雪地里,手掌向上,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轻轻一吹,雪花还没来得及消融便被吹落在空中,像是被风吹拂的蒲公英。 她脸上带着笑容,神态也很淡然,心里却有些发愁。 不用脑子都知道,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女子抛头露面已是大忌,更不谈亲自参与案件的查访和审理。别看在穆府易水寒让她折腾半天,那是因为穆通是她父亲,而她又有杀人的嫌疑。现在要让他答应自己去查访饷银失窃案,肯定难如登天。 想想易水寒那个臭屁的样子,她心里暗暗叫苦。 坊间传说他是镇南王易鼎天醉酒宠幸丫鬟所生,自小不受待见,逐渐养成那种冷冰冰的气质,好像天底下人都欠他一样。这种人,最是难打交道,用前世的心理学所提出的理论。 他有病。 第二十七章:不见! 果然,门卒很快出来了,脸上带着歉意。 “姑娘,你回去吧,我们家大人不想见你。” 穆潇潇点点头,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见了才怪。 她走到鸣冤鼓前,抓起鼓槌,就是一顿很有节奏的狂敲。 直敲的整个按察司似乎都要被震塌,这才长舒口气,将鼓槌交给目瞪口呆的门卒,甜甜一笑:“民女有冤!” 按察司衙门后院,易水寒正盯着一张有些粗略的地图看,地图上用朱笔标出很多点,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似乎有些不解。 刚才,门卒报告说那个女人又来找他,想必是为了那个丫鬟。 他有些无奈,当初酒后冒失之举,让他和她都陷入尴尬境地。 原本想着大不了娶回来丢下不管就是,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在穆府不受待见的小姐,竟然是位不走寻常路的奇女子。 她看起来没个正经,却智慧过人。 穆府的案件若不是她,恐怕他还在查询杀人动机,走访凶手,排查作案时间那些一般流程浪费时间。 陛下派他来江北任按察使,最主要的任务是调查饷银案,眼看还有几天就到发饷的日子,如果不能找回饷银,后果不堪设想。 穆通的死完全是节外生枝,但堂堂的三品大员暴死,他又不能袖手旁观。 好在,有她的帮助,总算很快结束。虽然何六在外逃,但却和饷银案联系在一起,两个案子似乎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破了饷银案,说不定穆通的案件剩余的谜题也就迎刃而解。 至于那个女人……到时候再想办法…… 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喜欢自己,如此最好,两两相厌,各自为欢。 然而,听到她又来到衙门找他,他立刻明白她的来意。 还是为了那个丫鬟。 易水寒不是很懂她这种为丫鬟出头的动机,就算这个丫鬟曾经是她的贴身丫鬟,可毕竟是丫鬟,而且牵扯的也不是一般案件。 一个朝廷三品大员的被杀,十万两雪花银被盗换,这是任何人都担负不起的责任。 虽说他将何婉儿带回来,也有那么一点帮她的意思,但那只是对她聪明才智,以及帮他找出凶手的赞赏和激励。如果何婉儿落在武阳那种武夫手里,怕是活不过今晚。 可是,这样并不代表他心软! 他是帝国刑狱官员,身上肩负着坚守帝国律法权威的重任,只要是犯了法,任何人都不能逃脱制裁。 这个丫鬟既是重要的嫌疑人,在事情调查清楚前,他不可能放她走。 至于那个女人,他并不希望她参与到这种案件中来。 同穆府的杀人案件不同,他负责的饷银盗窃案牵扯到户部,兵部,江北驻军大营,以及某些可见不可见的权利争锋,说不定还牵扯江湖势力。 无论是哪方面的势力,都非她一个小小穆府女子可以抵挡。在穆府看她疯疯癫癫的样子,一旦搅进这个旋涡,后果谁都难以预料。 所以他对门卒说,不见。 最好永远不再相见,到时候再找人要回玉佩。 “通!” 突然,门外的鸣冤鼓响彻震天。 第二十八章:打她二十大板 易水寒楞了下,门口的鸣冤鼓不是一般人能敲的,因为不管有罪没罪,按照大陇律例,只要敲鼓就要先打二十大板。 所以,一般人伸冤,都是投状子,罕有直接敲鼓的行为。 除非是惊天冤枉! 难道有哪里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叹息声,既然有冤,就先解决冤案吧! “衙门外何人击鼓?”他朝外面问了下。 护卫小跑着进来,抱拳说:“大人,门卒通报,还是穆府那位九小姐!” 易水寒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阴鸷无比,他一甩袖子从桌案后出来,就朝前衙大步走去。 门卒吓坏了,急忙小跑着跟在后面。 随着一声绵长的“威武”,杀威棒在地上“砰砰”敲击,易水寒从侧门进来,坐在碧海蓝天背景的审案台上,冷冷地吩咐声:“带击鼓之人进来。” “带击鼓之人进堂!” “带击鼓之人进堂!” “.” 传堂声一层层传到门外,传到穆潇潇耳中。 她抬眼看了眼“江北按察司”几个大字,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激怒易水寒,不成功便成仁,她没有退路。 提裙裾,淡然迈过一尺多高的门槛,跟着衙差穿过一道由衙役组成的列阵,来到大堂上。 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正襟端坐在案后,青色官服在大堂的肃穆的气氛映衬下,显得格外冷色调。他面无表情,隐隐能从强自压制的平静后面隐约看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穆潇潇站到堂上,刚要说话,却被身边的衙役一脚踢在腿弯处,喝道:“见到大人还不下跪!” 猛不防被踢在脆弱处,穆潇潇疼的差点喊出来,她瞪了眼那个衙差,人家却根本没把她当一回事,只是禀报易水寒:“大人,鸣冤之人已经带到。” “先打二十大板!”易水寒看着穆潇潇,淡漠吩咐。 “是!” 立刻有人搬过来一条长凳模样的东西,两个衙役将穆潇潇拉着固定在长凳上,扬起杀威棒就要打。 “等等!”穆潇潇一看真要打,连忙喊道。 易水寒没有理睬。 “啪!” “啪!” 板子左右交错,毫不留情地打在穆潇潇的屁股上,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变得丰满很多,不再是她的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是真打啊! 而且这些衙役也真是,自己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怜惜之情,下手也不知道轻点,这都是实打实的打啊! 也就是自己,要是前世那个可怜的女子,怕是撑不住几板就要晕死过去。饶是如此,她也觉得屁股被打开了花,使劲忍着才没有喊出声。 幸亏,只是二十大板! 打完后,衙役将板凳撤掉,她被随手丢在地上。 该死的冰山冷木头,算你小子狠,等救出婉儿,这笔账迟早找你算清楚。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还笑着,而不是生怒,或者哭泣。 第二十九章:轰出衙门 “大人,我家丫鬟何婉儿是冤枉的,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民女斗胆敲响鸣冤鼓,希望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小样,既然你要来公的,我们就来公的。 打我是么,我有冤屈还打我,这是哪门子的狗屁律法,这个朝代的皇帝,定刑律的那些官员,脑子是被大水冲过了吗? 哎哟哟,疼死姐了! 这身体真是脆弱的要命,一点抗击打能力都没有.还不知道屁股被打成什么样子,自己现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要是打烂可怎么办? 人生艰难如斯,真是没有预料到。 “有何冤屈?” 穆潇潇心里翻个白眼,什么冤屈你心里没点数吗,半天前的事情就忘得这么干净,你是老年痴呆吗? “回大人的话,只因我那丫鬟的哥哥牵扯到某件案子,我家丫鬟便被无由带到按察使衙门。她只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绝不会牵扯到那般大案中去,还请大人明鉴!” 没想到,除了智慧过人,她说起话来也如此牙尖嘴利! 易水寒阴阴地盯着她,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将一个本是如花似玉的女子,磨炼成眼前这种不堪入目的形象。 是因为在穆府的冷落吗? 那岂不是和自己相似,只是她还是比自己幸运很多,至少她没有看到…… “大人……” 衙役的轻呼声将他从回忆中唤醒,他罕见地在公堂上失神。 “穆潇潇,那何婉儿是否有罪,本官自有计较,如果她确实没有嫌疑,本官定会放她出去,你还是先回府等消息吧。” 我等你个溜溜球啊! 把人屁股都打开花,难道就这样白打了? 想就这样随意打发我,冰疙瘩,你想的太简单。 “回大人,小女子从小和何婉儿相依为命,如今婉儿被抓,小女子无法独自生活,又被打成重伤,你让小女子回家,无疑是让我去死。” 易水寒道:“那是你的事!” “既然大人不顾及小女子的性命,反正我也不能独活,干脆一头撞死在这按察司衙门,好让大人也耳根落个清净。”说着,穆潇潇睁着爬起,猫着腰就要去撞柱。 衙役们急忙抓住她,为难地看着易水寒。 易水寒简直要被气坏,这是耍上赖皮了? 你好歹是个大家小姐,如此这样,成何体统,真是不知羞耻! 穆潇潇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她站出脚步,哆哆嗦嗦从怀里又掏出那个玉佩,贴在脸上暖了暖,泪眼汪汪地说:“只是,等民女死了后,烦请大人安排人将这个玉佩归还原主。告诉他,最后一个愿望,民女是没有机会用到,让他不要惭愧。” 又拿玉佩说事! 你这个女子,你这个女子! “来人,将她轰出衙门,退堂!”甩甩衣袖,他直接退堂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因为雪下得很大,路上也没什么行人,穆潇潇被扔在雪地里,半天才爬起来,屁股疼的要命,身上也有些冷。 第三十章:雪地跪 易水寒的冷漠程度还是超出她的想象,初步作战失败,还落了一身伤。 可是他以为她这样就会放弃,那完全小看她穆潇潇。 想当年,为了完成一个任务,她爬在比这还寒冷的雪地好几天,等完成目标后,右脚组织被冻坏,差点截肢。 相比之下,眼前这种痛苦算什么。 她也是无奈之举,初来这个世界,她又没有其他办法,想要救婉儿出来,就只能利用易水寒。可人家凭什么对她特殊照顾,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王二代,自己又惊才绝艳,是皇帝眼里的能臣。 自己是什么,一个父亲被杀,不受宠的小女子。 人家没要回那个玉佩,只是因为他不屑这样做,否则她又能怎么办!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要试试易水寒的底线,看他是否真如表面那般冷漠,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她想了想,走到按察司门口的大路上,“噗通”跪倒在雪地里。 能做的已经做完,剩下就只有等了。 如果这也不行,她至少尽力,也算是报答了婉儿对前身的照顾,了却关于穆府生活的最后心愿。 门卒们惊讶地望着这个女子,慢慢地眼里露出几分佩服。 他们都看的出来,这小女子肯定出身不一般,刚才衙门里面发生的事情也都知晓,她是硬生生被打了二十大板。那可是二十大板,普通男子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可她挨打后,还是不愿意放弃,此刻忍着剧痛跪在雪地里。正逢九月,江北地处大陇北境,已是极寒,看她身上衣服也不厚,如何能支撑住? 原本以为只是暂时跪跪,可这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她身上的雪花都落了厚厚一层,竟还是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 门卒不忍心,走到穆潇潇身边说:“姑娘你别跪了,这样跪也没用,你要相信易大人,他是个好官,肯定会帮你查清真相,放你家丫鬟回去。” 穆潇潇呼出一股热气,感激地对门卒笑笑,“多谢兵大哥的好意,只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无论是大人还是我,都知道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可你这么跪着也不是回事啊,这样会冻坏的。” 穆潇潇抬头看看天,又看看紧闭的按察司衙门,幽幽叹息声:“除了这样,我能怎么办呢?” 门卒没办法,想了想,将身上的棉袍接下来给她披在身后,感叹声:“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感受到棉袍上的温度,穆潇潇心里突然觉得好暖,她想起前世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原来在任何一个世界,这些看起来粗鲁的大兵们,其实都有颗柔软的心。 完全不像某个冰疙瘩,长得人模人样,心却硬的像石头。 在按察司衙门的房檐上,那个被穆潇潇说成心硬如石的男人,提着一个小酒壶,静静地看着跪在大街上的女子,目光如水。 一声叹息在他耳旁响起,“世人都说你冷,可我却觉得你还是有温度的,否则这漫天的雪,为何会接触即化,而不是停留在你脸上。” 第三十一章:俊美的小师叔 易水寒没有转头,将手里的酒壶递过去。 来人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才发现壶里的酒早已冰凉,顿时苦笑,心想着原来他已坐到这里很久了。 来者是个极为俊美的男人。 他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剑眉下生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将酒壶放在房檐上,手里捧着一朵金黄色的牡丹嗅着,似乎那纯金的牡丹能释放出真花的香气来。 “不请自来,可是有好消息?”易水寒目光还是盯着街上跪着的女子,看到兵卒将棉衣给她披上,神色终是稍缓,眉头也舒展开来。 “好消息到没有,好玩的人却遇见不少,例如街上跪着那一位。” 易水寒微楞,“你认识她?” 美少年温柔一笑,“算是认识了,有一面之缘。” “一面?” 美少年笑道:“吃面的面。” 易水寒再楞,下意识问道:“她吃了?” “可不是。” 易水寒忍不住用手扶下额头,这个女子,真不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极好! “所以,你的黄金牡丹又少了一朵?” “可不是嘛,唉,照这样发下去,怕是要沿街乞讨喽。”美少年换成一副哭丧脸,担忧地说。 易水寒冷笑声:“要是水月镜也沿街乞讨,那这天下的人,怕都是要饿死了。” 水月镜柔柔地笑笑,“就你嘴甜。” 易水寒软剑“咻”地出鞘,直接削向水月镜喉咙,他吓得花容失色,险险躲过软剑,拍着胸口直喘气。 “好久不见,一见面就打打杀杀,易水寒啊易水寒,你对你这个小师叔就这么没礼貌?” 易水寒收回软剑,没理他。 “好吧,谁让师叔疼你呢,我问你,这次银两的事情要不要师叔帮忙?” 易水寒眼神动了下,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改了主意,他挥挥手,示意再见不送。 水月镜看看他,又看看街上的女子,笑了笑,消失在房檐上。 一朵美丽的雪白牡丹花,缓缓从天而降,落在易水寒手心里,他面无表情,那牡丹花终是化成水滴。 当穆潇潇被衙役搀扶起来后,她睁开迷蒙的眼睛,一时半会搞不清楚情况。 她竟是跪在雪地里睡着了。 只是一起来,顿时觉得全身上下各种疼,屁股和脚全部麻木,似乎已开始不听使唤。 衙役搀着她来到后院,交给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剥光 ,然后用早准备好的雪为她从头擦到尾,足足擦去两桶雪。 冰冷,疼痛,还有几分耻辱感,她很是不爽。 两个姑娘姿色平平,神情都像是易水寒的克隆感情,全程操作都不带变化。为她用雪擦拭完毕后,又将她丢进一个大浴桶里。 第三十二:洗净净,送上门 大浴桶似乎有某些中药材,总之有股浓浓的臭味。药和身体接触,穆潇潇差点疼的喊出来,可两个女子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开始用布使劲又擦起她的身体。 麻蛋,姐姐又不是婴儿,尊重点人格行不? 在药桶里足足泡了两个时辰,中间加过几次热水,直到穆潇潇觉得自己皮都要被泡烂,其中一个女子这才说:“可以出来了。” “我自己吗?”穆潇潇怯怯问声,她被摆布地有点心理阴影,竟是下意识问道。 那女子瞥了她眼,说:“准备的衣服在床上,换好跟我们去见大人。” 说完,两名女子出去了。 穆潇潇急忙从浴桶里爬出来,摸摸身上,发现板子打后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屁股也完全消肿,没那么疼了。 她仔细打量下这个身体,觉得还算满意,该大不小,该细不粗。虽没有前世身体那般柔韧有弹性,却也有个好底子。相信以后只要勤加锻炼,也能达到前世水准。 床上有套衣服,烛光下看不清楚,走近才发现竟然是灰色的,而且还是男款。顿时心里怪怪的,这易水寒让他穿男人的衣服干吗? 好在,衣服的颜色虽然灰不溜秋,但是还算合身,像是量身定做。穿好衣服在铜镜里看了看,相当满意,除了没喉结外,俨然一个美少年。 开门,两个女子就等在门口。 穆潇潇跟在她们后面,小心地问:“两位姐姐,你们知道大人找我干什么啊?” 两女子没人理她。 感情那冰疙瘩手下也都是小冰块,完全和正常人不同。 好在,尽管磨难重重,也吃了很多苦,她总算混进易府,可以和易水寒好好沟通和谈判下。只要让她介入饷银案,她必当尽心尽力,在期限内找到饷银,破掉案子,将何婉儿带出来。 至于以后怎么办,暂时还没想好。 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外,有两个守卫站在门口,看到女子过来,点点头示意人交给他们就可以,两位女子默然离去。 “大人在里面,姑娘请进。” 还是男人懂得怜惜她,那两个女子也是,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推开门,她进了易水寒房间。 幸亏是她知道易水寒什么人,要不这种流程,真有那种因为要求人,所以送上门被潜规则的感觉。 洗净净,送进门。 易水寒背靠着门,正看着墙壁上的地图,烛光下他的背影被放的很大,有部分映在穆潇潇脚上。 “大人,我来了。” 易水寒转过身,昏暗的光芒里,他的神情没有白日那般冰冷,但依然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淡漠。 他打量着穆潇潇的新衣服,似乎还算满意,指指书桌前的凳子说,:“坐下说话吧。” 穆潇潇老老实实坐下,暂时还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为好,这人的心思她完全看不懂,尽量顺着他总没错。 穆潇潇拿起银锭的瞬间,立刻明白很多事情。 第三十三章:银包铅 穆潇潇接过银锭,用手掂了掂,又看到银锭上和下午见到的银两一般,刻着“安定五十”的标志,证明是官银五十两。 只是怎么掂量,这银锭都有些轻啊! 穆潇潇虽暂时还不清楚这个年代的度量衡和后世的不同处,但下午已摸过那个真实的银锭,比这个银锭要重一些。虽说相差不大,但以她多年的专业训练,微弱的重量差别都能感受到。 银属于重金属,密度很大,如果这块银锭重量偏轻,只能证明它里面掺和进比银轻的金属。一般来说,就是铝和铁,或者铅。 考虑到古代的冶炼技术,铝应该没有运用到,那就只能是铁或者铅。 又考虑到铁管制严格,便只是铅了。 原来这是一块银包铅。 假银案啊! 穆潇潇眉头皱的很紧,她已经知道这是朝廷专门定制的军饷,是关系那些平日里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保家护国的军人的生存保障。 如果说,这样的银锭也被造假,必然会导致军队不能及时发放军饷,轻则朝堂动荡,重则士兵哗变! 竟然有人把手伸到这么深的地方,真是不要命! 要知道,任何一个朝代,军队都或多或少有克扣军饷或者吃空编的情况,然而,一般来说也就是稍微克扣一些发放或者延迟发放。很少有人敢直接将银锭换成假银,这简直是要动摇国本。 穆潇潇前世是特警,接触到很多军人,她深知很多军人为自己的坚持和使命付出到什么程度。眼下看到竟然有人想发这种财,顿时心里的斗志彻底被点燃,除了营救婉儿外,又多了个查案的理由。 易水寒将银锭递给封潇潇后,一直等着她问话,却看到她脸色变换不定,一会怒,一会悲哀,一会宁静,一会又转而为笑,不知为何。 记得离京前,陛下明面上让他从刑部左侍郎的平迁到江北任按察使是对他能力的认可,暗地里却将调查假军饷的艰巨任务交给他,给他下了密旨。 原来,这假饷银的事情,早已不是今年才发生,这种偷天之举,早在几年前就有迹象。只是以前每年都只出现极少量的假银锭,对于整个朝廷的军饷来说微不足道。所以也就是安排人慢慢追查,并没当非常严重的事情。 然而,就在三日前,九月初四,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户部在江北遂州存放军饷的银库,十万两银一夜之间全部变成银包铅锭,就好像那些银两被人隔很远的地方施展某种魔法变了一样。 事情发生后,户部驻守江北的官员,户部员外郎楼澈上吊自杀,遂州银库司监余天失踪。 而银库当晚值班的库卫则齐齐宣称当晚没有任何异常,银库没有任何人进入,更不用说将十大箱,共计十万两的银锭全部换成银包铅。 所以,户部已经加紧调配新银,希望能赶在发饷之日前补齐,如果时间赶不及,就只能让遂州的的将领先稳定好军心。同时,安排他亲自到遂州调查此事,一定要将银锭被偷的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何方神圣作怪! 第三十四章:卖身一年 可祸不单行,这饷银案还没眉目,遂州军总统领,江北都指挥使穆通又暴死,这对本就是摇摇欲坠的遂州安平又是沉重打击。让他不得不思考,这两起案子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惊天阴谋,远远不是盗换银锭那么简单。 他一向自负,认为他解决不掉的事情,这世间也没其他人能解决。然而,在今昨日看到穆潇潇缜密而精巧的推理,滴水不漏的逻辑判断,让他还是有些惊艳的感觉。 唯一的遗憾她是名女子。 这种前路未明的案件,他怎么能将一个女子随意拉进来,自己武力尚能自保,若是在查案中她遇到危险,那自己将如何自处。 所以,明知道她的本意是查案,却依然还是当堂打了板子,希望她能知难而退,不要再有跟随破案之理。 一个柔弱女子,本就该生活于阳光明媚下,这种黑暗世界里的事情,还是让他这种早就没有感情的人去做为好。 可她是那么坚强,又那么倔强…… 打板子时,她疼的脸色苍白,却没有喊半声疼。 赶出府外,她就那样跪在雪地里,不畏惧人来人往的猜疑眼神,更是不怕雪地里的寒冻。他坐在房檐上看了很久,看到他忽然觉得,如果不答应她的请求,他可能真的会冻死在街上。 这个女子啊! “大人,这锭银是怎么回事?” “嗯……” 穆潇潇的问话,突然将易水寒从深思中唤醒,他看到穆潇潇正盯着他,那双白日里多狡黠,或倔强,或冷淡的眸子,此刻在烛光下只有平静。 她身上穿的男儿装很合身,除了肩膀略显瘦削外,俨然一个俊俏的美少年。 俊俏,还是有些俊俏! 他怔了怔,从腰里拿出一个东西丢给穆潇潇。 穆潇潇接过来翻看下,原来是一张精美的人皮面具,制作非常好,质地也很柔软,摸上去很舒服。美中不足地面具的左脸有条刀疤,做的非常逼真。 “大人的意思是?”穆潇潇有个不祥的预感。 易水寒淡淡地问:“穆潇潇,你是否真想救何婉儿?” 穆潇潇点头。 “好,本官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人请说。” 易水寒看眼穆潇潇手中的面具,微微沉思下,道:“你需要带上你手里的面具,做我一年幕僚,一年之后去留随意。你可以得到的是能直接跟随本官介入饷银盗换案,并可享受本官的消息资源。” 穆潇潇楞了楞,她自然知道易水寒不会轻易答应她介入这么大的案件,估计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只是没想到要整整一年,而且还是带着一个有刀疤的男人面具。 真是锱铢必较啊,这个男人。 易水寒默默地等着,他不着急。如果这是一场谈判,那么他无疑是占据上风的一方,他有的是时间等待她的答复。 第三十五章:春宵一刻 “大人这是在逼我呀。”穆潇潇用手摇晃着手里的面具。 易水寒淡淡地说:“你可以这样想,但是否要答应是你的选择。本官从来不会逼迫任何人,做任何不情愿做的事情。只是如果你一旦答应,你就必须做到,本官也最讨厌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穆潇潇笑了。 烛光下,她缓缓将面具戴上脸,原本清丽的脸庞被面具遮挡起来,取而代之是一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目还算清秀,就是左脸上一道从眼睛到划到嘴角的刀疤显得格外突兀。 只有眸子,依然是那种倔强而又执着的味道。 她对易水寒说:“我也是。” 易水寒问:“是什么,是不会强迫别人?”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穆潇潇却想,大人,你这会话有些多呢,有我这种自荐枕.哦,自降身份来帮你破案,你就不要一副小受样,好像我强要你的身子一样。 她笑嘻嘻地说,“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哦,呸呸,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们还是来说案子吧。” 易水寒看了眼,淡淡地说:“今夜时候不早,先歇息吧。” 先歇息? 穆潇潇下意识朝后仰仰身子,大人不要,小女子可是卖艺不卖身,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我的忙,就能为所欲为,得到我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易水寒却指指门,“穆先生还要等本官送你出去?” 当然不用,哪敢劳烦您那,穆潇潇急忙站起身,遛出房间。 对了,穆先生是什么鬼,这么快就变称呼了,大人您还是一点都不客气。 跑到门外,她才想起,她先前跟着两个女子过来,也没注意记路,这回黑灯瞎火根本不知道给她安排的房间在哪里,顿时有些迷惘,天大地大,哪里是我家? 这时,黑夜中突然冒出一个人,也不知道这家伙原来在哪里,就突然出现在穆潇潇身边,他相貌看起来很普通,是属于那种见过十次都不一定在大街上能认出来的家伙。 “请跟我来。” “你是谁啊?”穆潇潇可不敢轻易跟这么个人走。 “属下是丙。” “饼?”你长得也不圆啊,虽然有点平。 那人嘴角抽抽,无奈地说:“是甲乙丙的丙,我是小王爷的死士之一,小王爷吩咐,以后我负责保护先生安全。” 小王爷? 穆潇潇的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若不是这个丙提起,她还记不起易水寒其实还算是个小王爷。这个丙称呼他为小王爷,显然是来自于王府那边,肯定是他最忠心,属于个人势力。 只是死士这种组织,一般都很难培养。每个死士不仅要武功高强,最主要的还是忠诚,因为死士都是关键时刻可以为主人去死的人。 这么稀缺的资源,易水寒竟然让给她一个,穆潇潇都有些感动了。 “丙啊,先带我回房间吧。” 她发现丙在夜里行走,仿佛能很容易就融入黑暗里,固然与他穿着黑色衣服有关,但更多的是他总能找到那种远离光线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清早闯闺房 正是印证了那种传说,所有的死士,都是行走在黑暗的人。 死士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又消失在黑夜里。 穆潇潇进门,发现正是先前给她洗澡的地方,看起来布置的还算典雅,尤其是房间内有个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正好方便她更多了解这个世界。 一日来审案,又折腾到半夜,外面更夫刚刚敲响三更的梆子声,离天亮已经没多少时,穆潇潇急忙草草洗洗,扑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几乎是刚闭上眼,突然就感到床边有人。她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床尾就去摸藏在那里的枪,可是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这特么早就穿越到大陇,床尾还那有什么枪呀。 睁眼,看到易水寒正站在床边,一副看痴呆的神情盯着她。 她喃喃地笑笑,突然大叫声:“大人,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易水寒冷冷地说:“整个按察司府都是我的,何况这个房间。” “可是这个房间,你明明是安排给我的,你怎么能.”穆潇潇还穿着贴身的睡衣呢,虽然是男人款,却还是能隐约看到胸前美好的凸起。 “你又不是女人,两个人男人间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易水寒不以为然,像是没看到她羞涩的神情。 我不是女人,你们全家都不是女人。 奶娘的,你有理了是不,给姐套个丑八怪面具,还大半夜跑进我的房间,你是按察使还是采花使? 大半夜……她突然发觉,周围好像很亮,再一看外面,天原来早就大亮,只是因为她昨夜太困,还以为刚闭上眼。 “记住,以后你就是男人!”易水寒转身朝外走,走道门口又冷冷地说:“给你一炷香时间,府门马车里等我。” 说完,走了。 穆潇潇能怎么办,无权无势,骂人家不理,打又打不过。 喊人的话,人家像丙那样的死士还不知道有多少。 还是快点起来呗。 起床梳洗,那两个女子端早餐进来,是清粥小菜,看起来清淡,吃起来却很香甜,还算满意。 吃完赶紧跑到大门,却发现门口根本没什么马车。 什么嘛,叫人家这么急,自己却迟到,真是够够。 她站在门口台阶上一副气愤填膺的神情,门口一个小兵却小心翼翼地问她:“您是穆先生吧?” “嗯,你认识我?”穆潇潇连忙摸摸脸,这个脸昨夜易水寒才给她啊,怎么,转眼就被人识破了? “不是,大人让我转告你,因为你迟到了,所以让你跑步去户部巷。” 沃特? 原来易水寒都走了啊,她还以为人家没到呢。 真是没有风度,男人等女人出门稍微多等点有什么关系。 好吧,那就跑吧,也不知道户部巷有多远。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小兵又递给她一张墨迹未干的地图,终点正好是户部巷。 能说啥,穆潇潇撩起衣服下摆绑到腰上,跑起来! 第三十七章:要我踢你下去? 由于昨晚大雪,大清早也没多少人走,穆潇潇跟着马车碾出的车痕一路小跑,没多久就远远能看到按察司的马车,前后跟着一些衙差。 或许是雪厚地滑,马车也走的相当慢。 她加快速度,总算气喘吁吁地赶上马车,敲敲马车车辕,朝里面喊道:“大人,我来了。” 马车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继续慢悠悠向前,护送的衙役们看看她,都露出几分爱莫能助的神情。 莫非睡着了? 也是,昨夜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睡好觉,这会肯定在马车里睡觉呢。 算了,先不打扰他,直接偷偷溜进去就好。 她抓住马车侧辕跟着小跑几步,脚步轻点,跳在马车车辕上,对驾车的车夫做个嘘声的动作,掀开车帘就准备钻进马车。 可掀开帘子,她发现易水寒手里正捧着一本书看,帘子被掀开他看也没看她,直接说:“下去。” “可是.” “你有意见?”易水寒放下书,看着她。 穆潇潇连忙陪个笑脸,笑嘻嘻地说:“大人,你看你这车马车这么宽敞,又这么暖和,外面那么冷,属下的脚都快要冻烂,你就让我缩在角落蹭蹭便车呗。” 易水寒往身边的香炉里放点香片进去,淡淡地说:“本官给过你机会,一炷香的时间,你迟到了,所以今日你不能坐车,下去跑吧。” “可是.”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要我踢你下去?” 穆潇潇看他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只能放下车帘,很是不服气地说:“你说一炷香就一炷香,一炷香功夫能干嘛啊,不坐就不坐,自己坐在车里,让我在外面跑,是请人办案的态度吗?” 衙役们和车夫听这个丑八怪先生竟然当着面责怪自家大人,顿时有些惊讶,这先生什么来历,竟然能得大人如此忍耐。 车里面没有动静,易水寒直接对她的吐槽自动屏蔽。 她没办法,靠着车夫旁边坐下来,脚耷拉在半空,开始和车夫拉起家常。 “大哥贵姓……” “家里有没老婆……” “隔壁邻居是不是姓王……” 车夫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能一路上心惊胆战地应着,头皮渐渐都开始发麻,大冷天汗流满面。 好在,大人也没多计较。 马车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拐进一个巷子。 刚进去穆潇潇立刻感受到周围气息有些不对劲,她仔细看了下,发现巷子看起来虽然没有特别异常,可两边阁楼上竟悄然隐藏着很多人。 有十六个士兵为一列的巡逻队交叉巡逻,看到易水寒的马车,一个统领停下来问候后,又迅速回到队伍里继续巡逻。 这就是户部巷,顾名思义,就是户部在江北的银库所在地,巷子两旁驻扎的都是护银官兵,以及住着户部和兵部在常驻官员。 马车继续向前,来到一座守卫极为森严的大宅门口停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恭敬地说:“大人,到了。” 第三十八章:不和谐的银库 易水寒看眼外面的巷子,将书放下,缓步走下车。 大宅的门口也有八个士兵把守,易水寒掏出御赐的金牌,众士兵急忙下跪,高呼万岁,易水寒示意打开大门。 门打开后,易水寒迈步进宅,穆潇潇急忙小跑几步,从马车另边绕过来,跟在易水寒后面,进了戒备森严的大宅。 进大宅后,发现里面有点像个四合院。南北各有十间库房,五个库房中间有个廊桥,库房本身没有门,要想出来,只能从廊桥的门出来。 而廊桥门口,则是重兵把守,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易水寒站住脚步,问了声:“你觉得这里的守卫如何?” 穆潇潇当然知道是问她,便上前几步,站在他的旁边,感叹说:“只能说,已近乎完美。” “完美?”易水寒冷哼声,指着库房说,“就是在这近乎完美的库房里,十大箱共计十万两银锭被人换成银包铅,你说它完美在哪里?” “完美的库房并不见得就能完美地保存好库银,因为库房毕竟是由人把守,而人相对于库房,更容易突破。” 易水寒看了她眼,罕见地没有反驳。 “如果是你,在这里想将十万两重兵把守的银锭换成银包铅,你会选择什么方法?” 穆潇潇连忙摆手,“大人抬举属下,属下就是混吃等死之小民,这种盗换库银的事情,简直想都不敢想。” 易水寒拳头突然捏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暴露出来,腮帮子也动了动,“叫你说就说,罗嗦什么!” “可是您让属下说的”。 “……” 穆潇潇看易水寒这是要爆发,用大招秒她了,这才郑重其事地说:“如果是属下,我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贿赂当班执勤的守卫,当然这个难度有点大。如果我没猜错,这种守卫应该是交错来回巡逻,每个班要一直能看到另外一个班。要想将所有守卫全部贿赂,肯定不现实。所以这种手段很难实现。” “还有一种呢?”易水寒问。 “还有一种啊,当然是挖地道,既然所有守卫都在地面上活动,那如果从下面挖取一个地道,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将银锭偷走。” “你没觉得这案子有什么不合常理之处?”易水寒又问。 穆潇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四处看看,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是觉得无论是将引子运进来,或者运输出去,要想不贿赂守卫,肯定是无法实现。除非真如她所说,挖地道。 “大人所说不合常理指什么?” 易水寒带着她朝廊桥右边第一个房间走去,边走边说:“如果说,盗银之人能将十万两银锭运走,那就直接运走罢了,为什么要费劲力气,运输同样数量的银包铅进来呢?” 易水寒这么一说,穆潇潇也觉得很奇怪。 如易水寒所说,将铁包银运输进来,岂非增加被发现的机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望着看起来高大而又坚实的银库,心里想着,多半还是人祸吧! 所有的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只能先查查涉案的所有人员,看是否可以找出什么线索。 刚进门,穆潇潇就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协调感,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第三十九章:盗贼真实目的 库房里面和外面比起来显得单调很多. 除了中间四根支撑屋顶的柱子,其余就剩下两排放置银箱的架子。 此刻架子上箱子依然在,但是里面的银锭却全部变成了银包铅。 穆潇潇拿起一个银锭,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果然和易水寒给她看的一样,比常规的银锭要轻很多。 但是银锭的颜色和花纹,都和正规的银锭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什么区别。 “大人,这银锭既然做的如此逼真,又是如何发现已被换成假银?” 跟在易水寒身边的一个户部小官员急忙回道:“这位先生,之所以能发现银两已被盗换,其实也纯属偶然。我们几个士兵在搬运九号仓库一箱银锭时,不慎将箱子摔落在地,重新装回箱子时,才发现里面的银锭似乎偏轻,于是急忙上报。我们遂对所有银两都进行查验,发现全部……竟全部变成了银包铅。”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出现那场意外,这里的假银子就可能会发到江北驻军手里?” 小官员擦擦额头汗珠,诚惶诚恐地说:“正是那样,如果是那样后果就不堪设想,那些士兵们肯定会闹个不可开交。” 原来是这样。 穆潇潇淡淡一笑,这官员还是没意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士兵领到假的饷银,哪只是会闹得不可开交那么简单。 她对易水寒说:“大人,或许他们盗换银锭的目的并不是盗,而是换。” “你是说,他们目的是让假的银锭发到江北大营?”易水寒眼神又冷了几分。 穆潇潇点点头:“应该是。这就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运输这些银包铅到这里来。因为银包铅和真的银锭重量相差并不是十分悬殊,如果整箱运输,不非常细致根本难以判断。所以这件事能早被发现,真是一件不幸中最大的幸事。” 穆潇潇在库房里走来走去,四周墙壁都敲敲,没有什么异常,墙壁的回声都很敦厚,瓷实,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她又跪在地上,一点点将地面也敲击过去,同样找不到有机关的嫌疑。 “这些地方,我都仔细查过,没有机关。” 易水寒看她竟然跪在地上一点点去盘查地面,眼里难得露出几分激赏。 穆潇潇不死心,又沿着墙角,仔细地看着墙角的缝隙,看了会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便对易水寒说:“大人,能否找人帮我打几桶水。” 易水寒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不怀疑,吩咐人马上打过来。 兵士的执行力很高,很快就打来了几桶水放在库房地面。 穆潇潇拒绝了兵士帮忙的好意,她自己费力地提着一桶水,来到西边墙角,将水缓缓倒在墙角。 一直到库房四面都被尝试过,她的鬓角也渗出汗珠,可她都没有心情去擦,而是提着水桶,苦苦地思索着。 第四十章:脸被气的通红 地面上没有机关,墙壁似乎也没有缝隙. 四处看,各处灰尘都很均匀,也没那个地方特别干净。 难道真的是没有机关吗? 如果没有机关,他们如何能将那么多真银锭从这个重兵把守的库房运走? 莫非真是贿赂了所有守护,这也不可能啊! 贿赂一两个人还简单,全部贿赂,太夸张。 不能信! 一时半会,她也陷入苦思,这件案件的复杂程度,比她想象中要更难,怪不得像易水寒这般厉害的人,也是苦苦不得其所。 她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又分别在其它九个房间挨个实验。 到最后,她膝盖处已经被磨出一个大洞,还是一无所获。 走出库房,她已经彻底沉迷在案件中,旁边的人说什么,问什么,她完全没有注意,看着想着,有想不通的地方,随手就拉个守卫询问,那些守卫早被上峰交代过要全力配合,否则肯定被她的样子吓到。 不知不觉,已是好几个时辰,衙役们都站累了,她这才重新聚起神采,走到易水寒面前,有些惭愧地说:“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可能要询问下相关人员。” 易水寒看她鬓角已经被汗水渗透,长衫也变得泥泞不堪,前襟还磨出两个大洞,心里竟有些不忍。 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子,又出声官宦之家,哪个不是丫鬟仆人一大堆侍候着,过着舒适而幸福的日子。 可她呢,戴着个男人面具,穿着男人装,这么寒冷的天爬天跪地查案,竟只是为了一个对她有恩的丫鬟。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又气愤,又心疼。 “既然这里查不出什么,先去吃饭吧,下午再查。” 穆潇潇有些懊丧,她点点头,默默走到车边,也没上车,就站在车边继续望着库房,她总是觉得这个库房还是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想不透,反正就是不协调! 易水寒在车上等了好久,还不见她上车,只能冷冷地问道:“穆先生是要继续走吗?” 穆潇潇竟是没有注意,点点头。 易水寒再不管她,让车夫开始驾车走,穆潇潇也跟着车一起,都快走出巷子了,眼睛还对那个大宅子流连忘返。 一直到走出户部巷,她的神智才恢复到正常状态,发现自己还在走,以为是易水寒还是不同意她上车,顿时又开始腹诽他。 易水寒坐在车里,翻开喜欢看的兵书,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他脑子里一直是穆潇潇衣服上那两个洞,也不知道冷不冷。 “穆先生,你上车吧,本官有话要问你。” 咦,正在郁闷的穆潇潇一听,立刻跳进车厢,笑嘻嘻地问:“大人,有何吩咐?” 易水寒看看她脸上的刀疤,又看起了书。 “大人?”穆潇潇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事?” “您不是有事要和属下讲么?” 兵书后的他英俊冷漠的脸,被她的漫不经心气得通红! 第四十一章:换点银子花花 穆潇潇也没太在意。 她还在想库房异常之处,嘴里反复念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易水寒看她一副痴迷样,也不打扰,不动声色地将旁边暖炉用脚蹭到她脚边,她似乎没注意到,将手放在暖炉上,连个谢字都没说。 马车慢悠悠沿着官道走回闹市区,又穿过两个十字路口,一直发呆的穆潇潇掀开车帘看下街道,发现车不知不觉已来到闹市,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丝毫没有雪后的萧瑟。 突然,她眼前一亮,急忙喊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刚喊住马,穆潇潇就要跳下马车,却被易水寒一把扯住。 他不高兴地问:“干什么去?” 穆潇潇笑嘻嘻地说:“我要去当铺。” 易水寒眉毛跳下,看着她,示意给他一个去当铺的理由。 穆潇潇从袖子里掏出昨天美少男给的黄金牡丹花,得意地在手里掂量掂量,“我要用这朵牡丹花换点银子花。” 易水寒看着那朵栩栩如生的黄金牡丹,听到她要拿去换银子,忍不住扶额。 无知女子,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那岂是普通的黄金牡丹?你现在站在大街上随意喊一声,我这朵黄金牡丹换一两千黄金,肯定瞬间就有成群结队的人想跟你换。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黄金牡丹代表着什么,那可是承诺啊! 是比当今圣旨含金量都高的承诺,我一共才三朵,你竟然就有一朵。 “你确信,要拿这朵牡丹换银两?” 穆潇潇点点头,兴奋地说:“我估摸着这朵牡丹起码有五两重吧,按照市场的兑换比例,我至少可以换回五十两银子…… “……一个包子两文钱,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可以买五百个包子。我每顿吃三个,不,要控制体重。每顿吃两个,每天三餐……” 易水寒又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狂躁之力,他开始为某个小师叔心伤,不知道这黄金牡丹怎么落到眼前女子手里,将黄金牡丹就这么用掉,她绝代的第一个。 “你很缺银子吗?”他问。 穆潇潇哭丧着脸说,很是无可奈何地说:“大人你是不知道,虽然我也算是穆府九小姐,可在府里的地位,真不如一个二等丫鬟。人家二等丫鬟每个月都还能领到五两月俸呢,我辛辛苦苦攒了那么多钱,一共才攒了这点。” 她哆哆嗦嗦将装在衣服最里面夹层口袋的一些碎银子拿出来,捧给易水寒看。 易水寒一眼看去,最多不到五两。 “现在爹爹死了,那些姐姐夫人什么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那家是回不去了。”说着,她笑嘻嘻地看着易水寒,“幸亏大人收留了我,要不我真要沦落街头。” 易水寒想起昨夜的情景,心里想你可不就是跪在街头. 穆潇潇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原来以为要给这家伙做免费劳动力,没想到还有工资拿,试探着问声:“不知属下可以支取多少?” 第四十二章:倒霉的暖炉 “你想到多少?”易水寒受不了她带着面具还一副卖萌的样子,有些不想看她这张脸。 穆潇潇想了想,差点板起指头来数。 过会,小心翼翼地说:“九十八两。” 易水寒嘴角又抽了抽,九十八两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算出这么精确的数字的? 他懒得计较,直接说:“以后每月你可以在账房支取一百两。” 穆潇潇一喜,瞬间又陷入无限懊悔和沮丧。 知道他这么好说话,还给她补充成整数,刚才怎么不喊个九百八十两呢。 “走吧。”易水寒重新翻开书,吩咐车夫。 穆潇潇注意到这家伙正在翻看的书叫《左子论战》,竟然是一本兵书,有些好奇他一个文官,看什么兵书。 难不成他看似闷骚的躯壳下,还隐藏着一颗战场杀敌的心? “有事?”易水寒突然问。 穆潇潇一惊,明明隔着书,你是怎么发现我偷偷看你的,你到底有没认真看,拿着书又不好好看,只会做样子,装…… “属下实在想不通,十万两银锭,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被运走,而十万两银包铅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运进库银,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六甲搬运术?”穆潇潇不动声色转移个话题。 “你说呢?”易水寒重新放下书,穆潇潇注意到那书被他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还是那一页没什么进展,书角被磨损的不成样子。 穆潇潇呐呐。 她当然也不信,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掩饰她偷偷看他而已。不过他的视力真好,还能穿过书看到她在看他,厉害了我的哥。 “估计没有。对了,大人有没吩咐四处城门加强警戒查盘查,防止银锭被偷偷运出城门,那样就真是石沉大海,永远不可能找到。” 易水寒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神情依然冷淡,深邃里眸子要硬说有什么感情的话,可能是看白痴也用这种眼神。 “呵呵,肯定已经有所安排。”穆潇潇越解释越尴尬,只好又转移话题,“那大人肯定也探访过遂州所有冶场的情况了?银锭运输不出去,银包铅自然也不会轻易运进来。属下认为,那些银包铅多半就来自于遂州本地的矿场,若是详加排查,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易水寒这回到没看,若有所思。 穆潇潇没忍住,嘴又贱了下,“想必这些安排大人肯定早已做过,只有属下这么愚昧的人现在才想到,大人智慧过人,自不会和属下一般愚钝。” 易水寒没说话,伸手将暖炉又了拿回去。 正在取暖的手僵持在空中,穆潇潇只好呐呐收回来,顿时冰凉一片,不知道放在哪里。 她看着紧挨着易水寒的暖炉,顿时感觉人生真的好艰难! 酒楼叫“千里。” 第四十三章:大事件? 这是幢很有特色的建筑,通体砖红色,共七层。从外观看,似乎是两座楼被重叠在一起,只有檐角伸出楼外,整座楼从下望去,仿佛是天上跌落琼玉仙宫,十分气派。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穆潇潇感触于楼的瑰异,赞叹声。 易水寒却率先掀开车帘下车,径直向楼内走去,他此刻身着素白色锦服,银冠束发,犀佩垂腰,显得清贵十足。 千里楼的伙计自然都是些有眼光的家伙,看这么个贵公子要进楼,急忙热情地迎上前,推荐者楼里的招牌菜肴。可介绍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公子半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手指指后面。 伙计朝后看,顿时一脸郁闷,一个其貌不扬,衣服很一般的年轻人,脸上还有道恐怖难看的刀疤。 但能跟在那种气质的公子后面,这他自然也不会小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陪着笑脸说:“这位公子,你们几位?” 穆潇潇看易水寒都快要走的不见人,急忙小跑着跟上前,边走边说:“把你们楼里最好吃的都摆上来”。 伙计一听乐开花,管人丑不丑,只要花钱就是。 他跟在穆潇潇身后,将两人直接带到顶楼最好的雅间。 只是伙计们跑习惯,不觉得累,易水寒功夫好,云淡风轻。穆潇潇的身体却跟不上趟,一楼小跑到顶楼,已经气喘吁吁。 千里楼的顶楼共有八个房间,是整个楼上最贵的房间,能来到这里的不是达官贵族就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普通人即使能凑起价格,也达不到这个身份。 伙计阅人无数,一眼看到易水寒腰间玉佩,没个百八十两黄金根本拿不下来。再他那一身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气,也不是一般小家小户能熏陶出来。 更何况那玉佩还是…… 所以,虽然不知道他身份,还是直接带他来到顶楼。 因为千里楼型特殊,每个房间的门刚好都正对中心,穆潇潇发现顶楼其余七个房间早都人满为患,而且那些人身份各异,有富家公子,小姐,也有江湖侠客。 最让她好奇的是有个房间竟然坐着一桌子的官差,那些官差手个个全神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在等菜上桌。 难道这里要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穆潇潇心里猜测着,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在等某件事发生。而有官差坐镇,则证明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那些官差是哪个衙门的?”穆潇潇小声问易水寒。 易水寒却似乎懒得关注楼里的诡异的气氛,他品了一口香茗,淡淡地说:“看到的未必是想看到,而想看到的或许在看不到之处。” 什么啊,能不能直接点。 你不是惜字如金么,这会说这么多话,也不怕冻坏你的宝贵舌头。 她顺着易水寒的目光看出去,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白雪在太阳映射下竟然泛起一层金光,有些刺眼。 刺眼? 再次朝外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第四十四章:天下第一神偷 这时,刚才的伙计领着一众小伙计端着各种菜肴上桌,山珍海味,五花八门样样俱全。 一看就很有胃口。 穆潇潇正好饿了。 伙计上完菜,笑呵呵地说:“两位可以慢慢吃,不要着急。离约定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 穆潇潇停下夹菜的筷子,好奇的问:“小二哥,什么约定?” 伙计惊奇地打量下两人,似乎觉得不应该啊,明明有玉佩……不过,既然客人问了便笑哈哈地说起来。 原来,今天这里将进行一场对决。 被称为机关圣手的天下第一巧匠鲁大师要和天下第一神偷水无欢在这里较量一番。 鲁大师有个精巧万分的机关盒,里面包含三百六十种机关变化,只有一种变化能打开。若是一旦开错,将不同暗器射出,见血封喉。 机关只能试五次,五次后机关变化将重新设置,里面隐藏的东西,将被彻底粉碎。 而神偷水无欢则更厉害,他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偷,无人知晓他的性别,身份,高低,美丑。只知道他每次偷玩东西,都会在现场放一朵金色的牡丹花,那是他来过的标志。 水无欢传说轻功天下第一,赌术天下第一,盗术和易容术同样厉害的不行。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绝对会拿到,不管你放在普通人家里还是皇宫大内。 据说水无欢曾说过,他唯一不能得到的是一颗为他跳动的心。 这次,水无欢又下书涵,宣告他将于于九月初八丁时拿走遂州首富薛琪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 那颗珠子据说是深海巨蚌所孕育,不仅能夜明,最神奇的作用是如果将它随身携带,会让人的皮肤显得更好,人会逐渐变年轻。 薛琪有一爱妾,貌美如花,喜欢的不行,所以花重金为她寻得此珠,希望她能永葆青春。 不料,珠子还没捂热,便被水无欢盯上。 他不敢小觑这位天下第一神偷,便找到了鲁大师求助,刚好鲁大师新研究出一个机关盒。 这件事早在江湖传的纷纷扬扬,吸引各种势力关注,有的想一睹那颗价值万金的珠子究竟如何神奇,有人也是对鲁大师的机关盒充满好奇。 也有人纯粹是想趁机看下那名天下第一的神偷,到底如何在机关重重的千里楼里拿走珠子。 甚至,还有庄家开了赌局,押水无欢能否在有限时间内打开盒子,拿走珠子。听说水无欢的赔率很高。 因为这早不是什么秘密事件,伙计说起来也没个忌惮,他告诉穆潇潇二人,西南方向的雅间就是赌局,而鲁大师就坐在正西方的雅间里。 穆潇潇越听越感兴趣,竟然遇到这种好事? 她悄悄看要易水寒,他还是看着窗外的雪景,似乎对这么有趣的事没半分兴趣。 然而,真的没兴趣么? 如果真没兴趣,他又如何会直接来到顶楼?听伙计说,虽然整个千里楼都是赌约之地,但是核心却还是顶楼。 如果不是有某种特殊原因,他真能和自己两人独占一个如此重要的雅间? 第四十五章:又一朵金牡丹 穆潇潇从来不相信太过巧合的事情。 一切看起来特别巧合的事,多办都来源于某种精巧的安排. 刚好吃饭就会来到这么大一个酒楼,又刚好被安排到顶楼,顶楼又刚好即将发生一场精彩的对决? 怎么可能! 再看易水寒的神情,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恰说明他早就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 真能作,穆潇潇偷偷翻个白眼。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缓步走到所有七楼大厅中间的位置,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早准备好的桌子上。 那东西约莫一尺见方,外表五颜六色,由无数不同颜色的小方块组成,间隔的方块颜色各不相同。 那男人看起来很富态,神情却有些凝重。 他将盒子放下后,一步三回头,似乎对盒子没有多少信心。 这种样子,换得某个房间一名年轻女子的冷哼。 “怎么,薛员外是对我的机关盒没有信心?”女子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冽,但是很清脆,年龄不会很大。 薛琪有些尴尬,朝穆潇潇旁边的雅间方向抱拳,“不是在下不放心姑娘,只是这珠子对我确实很重要。若是鲁大师还在……” “薛员外!”薛琪的话被女子无情打断,她的声音变得更冷,“我告诉过你,那老鬼已经死了。” 薛琪神情一窒,没再说什么,陪个笑脸回到自己雅间。 七楼重新陷入寂静。 突然,一道金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一刹那后众人发现有朵金色牡丹花插在桌上。 穆潇潇看到那朵黄金牡丹非常惊讶,忍不住将自己的牡丹拿出来对比下,栩栩如生,似乎没什么区别。 可这朵牡丹明明是面摊上那位美少年赠与,难道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偷水无欢? 而这朵牡丹其实是偷来的贼脏? 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易水寒,先前自己要去当铺被他找理由拦住,莫非是因为他知道这牡丹绝对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否则会被当成神偷的同伙抓起来? “两朵牡丹不一样。”易水寒看懂她的想法,淡淡地解释下。 不一样么?穆潇潇偷偷比对着两只牡丹的区别,花瓣数相同,开放的角度相同……咦,原来如此!她总算放下心来,将自己的黄金牡丹重新收回衣袖。 易水寒则是眼露惊讶,他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就发现两朵牡丹的细微差别。 自己当初两朵牡丹放在一起反复比对,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出异常之处。 “可看出异常之处?”不会是没看出来吧,他有些不服气。 穆潇潇点头,“看出来了,我的牡丹第十三层最小的花瓣向右开,它的向左开。” 易水寒本来想喝茶,杯子停到半空,有瞬间的失神。 有这样聪明过人的女儿,穆通竟然不知道珍惜,也真是该他早死。 第四十六章:谁是真人? “是水无欢!” 有人惊呼。 所有看客不禁凝神闭气,目不转睛盯着机关盒,想看看众目睽睽下,他如何将盒子打开,盗走里面的珠子。 而挨着穆潇潇的雅间,那名鲁大师的女传人又轻哼声,表示对那个神偷的不屑。 珠子的主人薛员外则站在门口,紧紧盯着自己的宝贝,神情特别紧张。 “来啊,下定离手,最后的下注机会,不要错过哟。”西北角的雅间,坐庄的赌客在做最后的吆喝。 “下你娘的头,这赌局忒无聊。苦姑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她师从鲁大师已尽得他真传。更有传言,她的机关变化更甚鲁大师许多。有她亲手做得机关盒,又在众目睽睽下,那贼娃子再厉害,想从盒子拿走珠宝也是妄想!” 说话之人约莫是个老妇,声音很粗糙,听在耳里很刺耳,像是围绕尸体的乌鸦。 “有道理,我也觉得那贼腿子多半要空手而归。” “我还是押在神偷身上一万两,就凭他出手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想必也能手到擒来。” “那就试试看!我押苦姑娘这边一千两。” “鸭婆婆,这么大阵势您就押一千两?” “有意见啊?”鸭婆婆不高兴地说“要不是不能空手而归,这种已成定局的赌局,婆婆我才懒得参加。” “……” 赌客的雅间里开始闹腾,官差的雅间里依然安静如昔,这边穆潇潇被这种高昂的气氛也整的有些紧张,易水寒却慢悠悠将茶杯拿起,轻轻吹吹上面飘浮的茶叶,抿了一下口。 他的动作优雅而自然,周围气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刚好落在他俊朗冷毅的脸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 真是个好皮囊,要不是一直臭摆着一张脸,放家里吃饭都不用吃菜。 “大人,你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我该关心什么?”易水寒看了她眼,向后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是关心一个賊能否偷走一颗珠子,还是担心一个不干不净的珠子能否被神偷取走?” “不干不净?”穆潇潇心生好奇,急忙追问“什么意思?” 易水寒没回答,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指指中间的楼梯。穆潇潇一转头一看,傻眼了。 因为雅间位置关系她们的雅间门口刚好正对楼梯口,穆潇潇因为一直观察着桌子动向,也刚好能捎带看到楼梯。 这会,就在她转眼后的瞬间,只见两行伙计一溜烟跑上楼来,他们各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机关盒,竟然和苦姑娘摆在桌子上的机关盒一模一样。 其他房间人都在盯着桌子,并没关注楼梯口,当发现这些伙计时,那些伙计已经全部围在桌子周围,手中的盒子也都丢在桌子上,与真盒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啪!” 一道机关门从上而下,将楼梯彻底封死,又有几声清脆的响声,八扇窗户也全部被同样的机关锁死。 “不好意思啊各位,为了能将水无欢抓住,在下只能出此下策,抱歉,抱歉!” 他用扇柄指着那些不仅衣着相同,甚至面貌都一模一样的伙计说:“自我介绍下,鄙人名周正,乃通州府衙门捕头。真人只有一个,你们谁才是水无欢呢?” 第四十七章:全部都是哑巴 遂州捕头周正穆潇潇并不认识. 穆通属一省军政长官,遂州府虽然是江北省府,却还是要低一个品级。 遂州知府也不过正五品,更不用说这小小的府衙捕头,在大人物眼里,基本不入流。 但周正这个人显然有点意思。 一般来说,捕头这种工作做久了,是个人都会变得凶神恶煞。因为每天他们面对的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捕头太温柔,自然镇不住别人。 而且捕头做久了,见得各种各样恶事也就越来越多,心智自然会潜移默化跟着变化,到最后完全是一股正气吊着。 所以啊,一般捕头总是气势汹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穿着永远是标配衙差服,配官刀。 像周正这样办案穿便服,又拿着一把锦扇的家伙,就格外显得骚气。 他名叫周正,笑得也很人畜无害,可人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笑意后的残忍和冷酷。 大冬天,他摇晃着扇子,绕着那些一模一样的伙计挨个转了圈,在每个人面前都停了小会,看了看,又换下一个直到十六个伙计全部看完。 既然有官方人在,那些什么苦小姐,鸭婆婆之类的江湖人物也都噤声不语。 民不与官斗,这是基本常识。 反正她们要的都是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说吧,你们谁才是真的水无欢?”周正看了圈,似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嘴里问着,手里开始翻看十六个看起来完全相似的机关盒,不时还放在耳朵边摇一摇,听听里面有没动静。 那些衙役官差也都抽出官刀,分站每个房间门口,禁止所有人靠近那些伙计。 伙计们个个面带畏惧,周正问话,他们都没任何反应,也不说话。 “哑巴了?”周正问了几声,没人回答,这才想到什么,快速将其中一个人嘴扳开,发现他竟然没舌头。 “该死!”他嘟囔声,又不死心将所有人嘴都扳开看下,个个都一样,全是哑巴。 而看他们个个一脸茫然,似乎也听不到周正的问话,有可能也都是聋子。 周正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收拢扇子想了想,亲自将十六个盒子整齐叠放在一起,然后让衙差背靠背围着桌子站立,自己则坐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看样子,是要守株待兔。 周正做这些事的时候,穆潇潇也在思考。 这种提前通知的偷盗是所有名盗招牌宣传方式。 就像前世那些明星,如果要大火,必然会炒作一波绯闻一样。 大盗要在江湖上有名气,自然需要做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偷盗这种事,就算你过程再精巧,技艺再精湛,也没什么观众看呀。这么下去,谁知道你是大盗,神偷,还是普通小毛贼? 这水无欢,自然也有这个业务需要。 第四十八章:一身正气 穆潇潇好奇心被调动起来,她仔细观察过所有的伙计,发现他们虽然都被易容,却神色很真实,不像是演戏。 他们真的可能不知情,也许就是被雇佣来送个盒子,其它什么都不清楚。 再看那些盒子,也十分精巧。 不亲自去检查,怕是那位苦小姐自己也分不清楚孰真孰假! 眼下,七楼四周都被机关封锁,所有人无法出入,如果水无欢在外面,他就进不来,自然会错过约定时间。 而如果他已经在里面,就算拿到盒子,也出不去。 越来越有意思,穆潇潇眸子亮了许多。 她忍不住搓搓手,跃跃欲试。 “这不是你的案子。” 旁边飘来一句冷语。 是易水寒。 眼前发生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无动于衷,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书,一边喝茶一边翻看。 看书却还能注意到穆潇潇搓手的小动作,神人。 穆潇潇对这位大人也是无语,不管到哪里都在看书,知道你有文化,有知识,也不要处处显摆嘛。 照你这样,如果我有很多钱,岂非给我们狗都要戴首饰? “大人,你就一点不关心那神偷能不能偷走珠子?”穆潇潇凑近易水寒,小声问道。 她的气息触到易水寒的脸。 易水寒身体微微一僵,不动声色朝里面移了移,冷冷的说:“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 “可你不是江北按察使嘛,这江北什么案件你不应该都过问下?” 易水寒的脸从书后面露出来,看着穆潇潇,“也包括这种无聊的赌局?” 穆潇潇吐下舌头,“你觉得无聊,可其他人不觉得啊,若是水无欢真就这样拿走珠子,您不也显得没面子。” 易水寒的神情水波不惊,他扫了眼坐在桌上的周正,淡淡道:“为官者若都想着面子,与国与百姓何益?” 穆潇潇被他这种大义凛然的浩然正气糊了一脸,心里有些不爽。 就你深明大义,就你为国为民! 那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明知道人家有赌局,还偏偏要凑进来,显然就不是那种超脱世外的态度。 这会又给我讲家国天下,好吧,你不愿意破,我自己来。 反正这个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 姐的眼里事情分两种,一种有趣,一种无聊。 这件事就很有趣! 正想着,有雅间的人又开始惊呼起来。穆潇潇也顺着他们目光看向窗外,自己也睁大眼睛。 只见靠北边的窗外,悬空浮着一朵金色牡丹,牡丹下面挂着一个盒子。 “啪”地一声,盒子炸开,有颗珠子从空中落下,迅速被一道影子接住。 那人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全身雪白劲装,又披着白色披风,就那样静止在空中,手里捧着一朵黄金的牡丹花正放在鼻下嗅着。 众人都惊讶地张大嘴巴,看下桌子,又看看外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穆潇潇也睁大眼睛,这家伙逼装大发了。 她嘴角又露出那种神秘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期待的事情即将发生,向来冷漠的眼里眸子里,竟怀着丝丝期待。 第四十九章:是真是假? 仿佛是为了炫耀,或者纯粹是胜利的喜悦,窗户外的水无欢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对着冲出房间的人们神秘一笑。 他鼻子以上带着面具,看不到真容,但嘴却露在外面,嘴角上扬而显出的弧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然后,他就这样飘走了。 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所有人视野里。 七楼的人们彻底懵逼,一会看看桌上的机关盒,一会又看看外面神偷消失的背影,个个面露痴呆,不知所措。 周正却很激动。 他本坐在桌子上守株待兔,看起来最笨,但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管水无欢从哪个角度来,或者以什么手段靠近,至少都应该要靠近这张桌。 否则,根本拿不到盒子,又如何谈得上打开盒子,拿走珠子。 可那个贼,他到底什么时候把盒子拿走的? 他应该根本还没进七楼才是啊! 周正再也不淡定,他将扇子插在腰间,开始数起盒子,十七个盒子也没错啊。 莫非,在这些伙计来之前,他就拿到了盒子? 也不对,那时候薛员外才将盒子放到桌上,所有人都盯着,根本不可能有机会。 到底怎么回事? 盒子究竟如何被拿走或者换掉的呢? 他陷入深深的苦思。 这时,薛员外和苦小姐两人也冲到桌子旁。 薛员外慌乱的在盒子里翻着,想找出自己那个盒子,可十七个盒子在他眼里根本没任何区别。它们都长得一模一样,要想分辨出来,真是太难了,太难了。 他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嘴里反复重复着:“哪一个才是,到底哪一个才是,老天,快让我找到吧!” 薛员外如此,苦小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女子,微微有些胖,相貌只能说一般,但却很不协调的簇在一起,看起来苦苦的,就像在发愁一样。 穿着也很朴素,就像是走亲戚的村姑,而且还和村姑一般拧着个大麻花辫子,垂落在胸前。 她站在桌前,开始没动手,只是等着薛员外乱翻,待他实在翻不动傻呆在一边,这才苦苦地说:“不要慌张,那盒子十有八九还在这里。” “在个屁啊!”有赌盒子被偷不走的赌徒丧气埋怨,“这么多眼睛看着那贼将珠子放进口袋。” “是啊,都看见了,那给钱吧,愿赌服输!”既然他自己认输,立刻有赢家开始趁火打劫。 他却立刻不急着下结论,而是摸摸下巴的胡须,“……只是,既然苦小姐都这么说,那还是先听听道理。” “你耍赖是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人家信你才将希望都押在你身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不守信誉的人。你对得起人家对你的信任吗?” 赌徒一阵发怵,急忙拉开距离,“只要确定珠子已不在这里,我自然不会赖你的赌金。叽歪个啥子哟!” “就知道,你不是个会欺骗人家感情的人。” 苦小姐开始面色肃穆,似乎是观察很久还是看不出盒子的真假,她的眉毛簇得更紧。 第五十章:珠已收下,多谢! array 第五十一章:失而复得 苦小姐也不和众人罗嗦,她一个个开启盒子。 手法很娴熟,但很淡定,有条不紊,丝毫没有被周围人影响。 机关术是她的专业。 众人看她这样认真,也都伸长脖子,继续怀揣着希望等待起来. 那些赌已偷走的人,则是暗暗祈祷:飞走了,飞走了,飞走了。 盒子一个个打开,苦小姐的眉头越皱越紧,穆潇潇觉得和易水寒的眉头有的一拼。 桌上还有最后一个机关盒,苦小姐的脸色已经沉得像乌云挂水,再稍微降点温度就能落下雨来。 赌博的那些人心都紧张的跳起来。 穆潇潇的小心肝也跟着跃动不已。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珠子肯定不在盒子里,只是珠子到底去了哪里,她一时半会还想不懂。 然而,苦小姐打开盒子后,大出她所料,只见一颗大如鹅卵,晶莹剔透的珠子好端端地躺在盒子里,夺人眼目,光彩逼人。 什么啊! 众人都瞬间露出失望的神情。 穆潇潇理解大家,因为在看到珠子的一瞬间,她也是那种隐隐失落的感觉。 一想到那位神偷原来是故弄玄虚,忍不住就失望。 她看着苦小姐将珠子拿出来,递给眼巴巴守着的薛员外,建议道:“请检查下是否是真货?” 宝贝失而复得,薛员外乐坏了,颤巍巍接过珠子,手抖得不行。 他仔细翻看着珠子,又对着阳光照着看了下,脸上的喜悦更浓,不住点头说:“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珠子。谢谢苦姑娘,你的机关术确实不输鲁大师。”苦姑娘却没有半分兴奋,她痴痴地盯着桌上那些空盒子,感叹道:“这样的盒子,我费尽心力才做出来一个,而现在有十六个,而且竟然都和我的一模一样。如果这都是那个大盗所做,那他的机关术造诣显 然更甚于我!”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她说的很对。 看这机关术的精巧程度,显然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难道那个神偷又准备在机关术上夺个天下第一? “可是,那神偷今天的行为有些让人不解,他为何要送这么多盒子进来呢?如果说只是想利用珠子已经被拿走的假象,好让门打开,趁乱偷去珠子,那也不需要送这么多盒子啊?”有人疑惑。 众人思考下,觉得有道理。 感觉水无欢今日行为,实在有些雷声大,雨点小,完全不像一个天下第一神偷的样子。 穆潇潇也是这样想。 她最坚守的一个道理便是没有什么纯属意外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不相信一个声名在外的神偷就这点能耐,如果这样就算结束,他的神偷之名也来的太廉价,太简单。 她默默地看着七楼这些人,脑子里再次将整件事情发展梳理一遍。 当她上楼时,珠子还没摆到桌上,那么自然不会被偷走。 但当时除了她们雅间,其他雅间所有人都早已坐好。 水无欢既然精通易容术,就可能隐藏在这些人之间。 不,简直是必须! 因为如果没有进来,就算没有铁笼,一旦门关闭不准任何人再进入,他就只能在门外干瞪眼,永远拿不到珠子。 嗯,第一点能确定,他肯定在众人之间。 时间到后,薛员外将珠子放到桌上,这时候只有薛员外接触到盒子和珠子,既然他是珠子的主人,自然不会是偷珠人。 然后就是一朵金色牡丹花出现。 这朵花出现是自上而下,更是印证水无欢就在七楼的推测,他只需要趁所有人都在死盯着桌子,偷偷将牡丹丢到空中落下而已。 那么他落牡丹有什么作用呢? 无非两点,吸引大家注意力,将所有人目光彻底凝聚在桌上,而且营造出一种他就要出现的气氛。 以及装逼。 大盗出行,总有符号。 要么是飞刀,要么是扑克牌。 要么是留书信。 直接默默无闻偷走东西,根本算不上大盗,简直一点牌面都没有。 好,当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在桌上,且以为他就要出现时,那十五个伙计跑上七楼。 而且都是一模一样,还是哑巴。 楼上的人,包括那个周正开始也以为他可能就藏在伙计中间,准备趁乱用假盒子换走真盒。 可穆潇潇从开始就知道,他不会出现在那些人里,那些人目标太大,只能是扰乱现场的群众演员。 最主要是他们具有不可预见性,例如如果开始周正就下令关闭七楼,那他们岂非根本进不来,还怎么偷东西? 所以她坚信,神偷一定就在她进入七楼前已经坐好的人里面。 周正那个草包显然不具有她这种思维,他果然是每个人都检查一番。 不出意外,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至于窗外的神偷本人,显然只是个幌子,他不可能接触到珠子,自然不会将珠子偷走。 如易水寒所说,他那只是哗众取宠而已,最多吸引一些不够冷静的人,稍微懂得思考的人都不会被骗。 不过,经过窗外一番表演,七楼里面开始乱套。 那些赌徒蠢蠢欲动,衙差左拦右阻,加上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桌子前就显得很混乱。 可这会珠子依然没事,原因该死很简单,即使他们拿走盒子,也无法打开,而一旦发现盒子丢了,这门就不会开。 接下来苦小姐开始拆盒子。 对于苦小姐这个人,穆潇潇还是很感兴趣的,她看起来一直苦苦的,像是穆潇潇面对着自己最不喜欢吃的西红柿。 古代机械发展缓慢,又没有经历工业革命,一切驱动都需要动物提供动力。 例如人车,马车,牛车,驴车…… 都靠原始动力。 但有些人,他们能纯粹靠一些原始的机械构建,只要给一点外力,就可以利用力和能量不断转换发生位移,或者放大能量。这种人有个常用的职业名称:机关师。 鲁班毫无疑问就是最著名的那位。 所以,凡是机关术很厉害的人,多半都姓鲁,就像他们嘴里的鲁大师。虽然鲁班本人并不姓鲁。 第五十二章:好戏还在后头呢! 要想在机关术上有所建树,必然需要沉淫许久,甚至是大半辈子。 所以那些成名的机关大家多半都是老头子,很少有年轻人和女人。 前者是因为没经历风雨不能见彩虹,后者纯粹是没必要. 哪个妙龄女子愿意舍弃大好年华,整日和一堆木头为伍呢。 相较之下,苦小姐自然就是机关界的一股清流。 “既然珠子没丢,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正一副兴致阑珊的神情,对着窗户挥挥手,所有机关瞬间消失不见,七楼又变成普通的七楼。 他带着官差灰溜溜地走下楼,没看易水寒这边的雅间。 穆潇潇发现这遂州府似乎不太服气易水寒这个空降的按察使。 想想也是,原来发生在遂州的重大案件都是归遂州府办,可这次银两被盗换的案件上达天听,圣上却却直接越过遂州府交给易水寒。 这个才来几日的按察使。 看起来京城似乎对这遂州府有些其他想法。 周正作为遂州的捕头,自然脸上无光,看易水寒没理睬他,竟也是憋着一口气,没有来参见。 看周正下了楼,那边开赌的雅间也准备散场,这时候庄家很沮丧地说:“奇怪,这位流风先生怎么还没来?” “什么流风先生?”旁边人问道。 庄家是个中年胖子,先前七楼被封起来的时候没怎么说话,这会却愁眉苦脸,看起来对结果很不满意。 他拿着手里一张下注单说:“先前有伙计送上这个,你们看。” 众人都围了过去,穆潇潇听到流风这个名字,突然有什么像闪电般从脑海穿过,觉得这个人一定有古怪,她也就围上去,想看看庄家手里的下注单内容。 “纹银五万两,押水无欢输!” 五万两啊,看看台上的银票,一共也就不到十万两。 “这个流风不简单,只是下注却不进场,知道你庄先生信誉一等一的好,也就放心将银票交到你手上,真是个豁达人。” 庄家庄先生听到赞誉他信誉好,总算神色缓和下来,赌博就这样,有赢有输,愿赌服输,他也是没话说,怪只怪那水无欢,平日里也没个失手,今日偏偏就失手了。 晦气! 这时候,七楼上来个伙计,对庄先生说:“我来替那位先生拿银子。” 庄先生看伙计正是先前那位,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位先生已经知道水无欢输了?” 那伙计点点头,陪着笑说:“那先生先前就说,水无欢必输无疑,这钱几乎就是白得的。” 庄先生又是一阵郁闷,差点喷出口老血。 不过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给人家数银子,加上人家押在这里的银票,一共数了十万两给伙计。 伙计接过银票,哈哈腰,转身下了楼。众人开始散场,就连易水寒也站起身,脸色不是很好,似乎对什么很失望。他刚要走,穆潇潇却拉了拉他的手臂,小声说:“急啥,好戏说不定还在后面呢!” 第五十三章:水无欢的真身 易水寒扯回自己手臂,语气很是淡漠地问:“你认为事情还没结束?”穆潇潇点点头,笑嘻嘻地说:“必须没有,您想想,如果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那水无欢的名声岂非一泻千里。对于一个喜欢用黄金牡丹装……装样子的人,自然很爱惜的名声啊,怎么可能让天下第一盗的 名气受到质疑。” 易水寒沉默下,重新坐回凳子上,淡淡地说:“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必须不失望”,穆潇潇很兴奋地说:“您就瞧好吧!”这世,七楼的人基本都走完了,只有薛员外在感谢苦小姐,无非就是幸亏有你,要不我的珠子就保不住,回家就要跪搓衣板之类的客套话。苦小姐脸上的表情依然是苦兮兮,守住自己名声,也不见开心丝 毫。 终于,薛员外感谢完,满脸兴奋地下了楼,而苦小姐则是慢悠悠地将那些盒子叠起来,隐隐约约堆成一朵花的形状。 堆着,堆着,她突然转过脸,看向穆潇潇的雅间。 片刻后,终是摇摇头,停下手中动作,苦笑着说:“看来,还是没能瞒过你。” 穆潇潇对易水寒得意地翻个眼睛,易水寒却一脸平静,似乎苦小姐这番话,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最厉害,也是最贪婪的小偷啊,”穆潇潇走到苦小姐身边,拨弄着桌上的盒子,诚心实意地说。 “你是如何发现的?”苦小姐被拆穿,脸上瞬间没有了那种苦兮兮的神情,眼神也多了些神采,不像眼前那般隐忍。 穆潇潇微微沉思下,笑道:“其实开始我没想通,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水无欢肯定在七楼这个密闭的楼层里,否则他就没有机会摸到珠子,也就无从谈起偷走珠子。”“那是必然,要想拿到珠子,我肯定要在七楼里面。那周正也不蠢,我开始就想到楼上会有埋伏和准备,没料到整个七楼都被封起来。”水无欢坐在易水寒对面的位置,指指他面前的茶壶,做个询问的眼神 。 穆潇潇以为易水寒这个官肯定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甚至还将茶壶朝水无欢的位置推了半尺,显得很客气。不知道他们如何碰撞出基情火花的穆潇潇继续说道:“既然还在七楼,那么范围就缩小很多,首先那些伙计不可能,因为他们都没有舌头。神偷水无欢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不是哑巴。周正也可以排除, 如果他是易容,那不需要将七楼封锁这么麻烦。” 苦小姐微笑着点头。 “所以,能碰到盒子,又能碰到珠子的便只有两个人,薛员外和你苦小姐两人。可是薛员外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盒子和珠子就是他带来的,如果他自己就是水无欢,何必凑这个热闹呢?” 穆潇潇指指苦小姐的口袋,笑着说:“所以,真正的水无欢只能是苦小姐您了。”苦小姐不否认,却也不承认,笑着问:“可惜,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不拿出证据,我可是告你诽谤哦!” 第五十四章:谁在侮辱谁? “证据?”穆潇潇笑着摇头,耸耸肩,“说实话,你让我拿出证据,还真没有。只是……”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易水寒,“这场闹剧,真的需要证据么?” 易水寒脸色有轻微的尴尬,又端起了茶杯。 穆潇潇发现这个家伙特能作,每次遇见尴尬或不愿意回答的事情,要么就看书,要么就喝茶。 喝喝喝,撑死你! “可是没有证据,虽然你是位美丽的姑娘,我也不会承认呀,毕竟水无欢的身份,可不是所有人都敢承受!”苦小姐笑盈盈地说。 穆潇潇看看她,又看看易水寒,直接无语。 感情这两位都在看戏,自己才是演员? “不急,我们慢慢来。”穆潇潇回到放机关盒的桌子边,随手拿起一个盒子在手里把玩起来。“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个闹剧有很多别人完不成,或者在短时间没无法完成的操作。”她晃晃手中机关盒,“你看,这个机关盒的复杂程度相当高,要想打开它,应是需要反复推算,而你拿到盒子后,几乎是 一瞬间便打开了?” 苦小姐微微一怔,却又笑到:“那是因为我是机关师啊,这种盒子对一般人来说很复杂,但由我破解就没有那么困难。” 穆潇潇点点头,却又用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摇了摇:“苦小姐,您有些调皮噢!” “何解?”“不困难和简单还是有区别的,你显然偷换了概念。你或许是因为机关师,所以能打开这些盒子,但就算再厉害,却不会那么快。如果我没算错,这种机关盒潜藏着数万种可能性,你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开 ,基本不可能,除非……” 苦小姐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但笑容丝毫没减少。她这会去掉脸上特意装扮出的苦涩,整个人气质也变了很多,看起来竟十分顺眼。 “除非什么?”她不慌不忙。 “除非这个机关盒本身就是你做的,或者它们本身就属于你!” 苦小姐笑而不语。 易水寒又在喝茶。“我先前说过,要想拿到珠子,你必须接触到珠子,但如果就一个盒子,别人就会死盯着,你很难下手。可是,当你一个个开盒,逐渐人们的警惕性就会降低,当最后一个盒子出现珠子时,所有人又被突然 提高兴趣。他们已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失而复得的珠子上,完全不会怀疑真正的偷盗才刚刚开始。” “是吗?可是薛员外已经带着珠子离开了,而我还在这里,又如何拿到珠子?” 穆潇潇摇摇头,忍不住扶额,“大哥,咱能不能不搞笑?你是在侮辱我,还是轻视自己的智商?” 一声大哥,苦小姐惊愕,易水寒烫嘴。 “就算我笨,你还是没讲明道理!” 穆潇潇无奈,只好接着说:“你说,是将珠子放在盒子里,一众人围绕着难偷,还是在给薛员外装盒的瞬间将原本该放进盒子里的珠子藏进袖子里简单?”虽是疑问,答案却显而易见。 第五十五章:威胁 苦小姐抿嘴笑笑,“当然是藏在袖子简单,可如果是那样,我有几点问题想请教先生!” “请说。” “既然需要珠子,我为何不在薛员外拿到这里前直接偷走?何必要以身犯险?” “两点”,穆潇潇伸出两个手指,“其一,你爱惜天下第一神偷的名气,若是没展露出来就被偷走,这有什么意思,也不能证明有珠子,更无法证明是你所盗。” “还有呢?” “还有,你要确认珠子的真实性。你担心薛员外用一个假珠子拿来展示,要是费劲力气,偷走却是个假珠,不是玷污你神偷威名!” 苦小姐点点头,想了想说:“既然是这样,我为何不在拆盒子的时候直接将珠子藏起来,如果我是神偷,这点手段应该难不住我吧!” 穆潇潇微微一笑,用手拍拍心脏,“只能说,你要的实在太多了!” “怎么说?” “既然来到这里,偷走一个珠子算什么啊,那怎么能满足你的欲望呢?依我看来,你想完成的事情至少四件,偷珠子只是其中之一!” 易水寒终于不喝茶了,开始安静的听穆潇潇说话,眼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小期待。 “哦,我还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目的,你倒是先知道了。那请你说说看,还有三个目的都是什么?” “这不难理解,通过这场闹剧,你苦小姐的名气自然上升很多。原来天下人都只知道鲁大师,通过这事,你已经和鲁大师能相提并论……” “可是薛员外发现珠子没有,不会质疑我吗?” “当然不可能”,穆潇潇成竹于胸,自信地说,“薛员外经此闹剧,怕是短时间内不敢轻易打开盒子,因为他不知道那个神偷在千里楼失败,还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次下手……” 穆潇潇说着说着,有些口渴,随手撩起桌上的茶杯一口喝干,放杯时才发现她的杯子在右边,左边是易水寒的茶杯。 也就是说,特么刚才喝的杯子已被易水寒用过! 再看易水寒,目光正落在他的杯子上,眉头似乎又簇紧很多。 小样,用下你的杯子能咋样,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刚才还差点喷茶,也不知道有没口水留在上面! 你这是占便宜了懂伐! 玻璃心! 只见易水寒旁若无人地将他的茶杯拿回去,用茶水一连洗了三遍,又拿起来看了看,终是脸色不喜。 “给我换个杯子。” 穆潇潇被他嫌弃的样子弄得心情好炸,装作没理他!我是幕僚,又不是奴仆,你自己没长嘴啊? “禾白,去为本官换一个茶杯。” 穆潇潇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到易水寒脸上,你没看到人家不愿去么,没个眼力劲? 还有,禾白是什么鬼? 你给人家乱起名字,可有问过人家的感受? 再说为什么是禾白,虽然知道是取自于穆字的前面,可这也太草率了吧?你连人家姓都变了有木有! “我们继续说案情……”“牢里那个叫婉儿的丫鬟……”易水寒嘴里念叨声,做势欲起。 第五十六章:抽丝剥茧 “好吧,属下也觉得这茶杯似乎沾了什么,我这就帮喊伙计帮您换一个。” 穆潇潇一听易水寒提到丫鬟,顿时没了底气,饷银案一日不查清,婉儿就一日放不出来。 且先忍忍! 她刚要张嘴喊伙计,易水寒却说:“你亲自去换。” 穆潇潇满额黑线,咱能不幼稚好吗? 不就是换个杯子,不就是用你杯子喝下水嘛,有什么了不起,你是有洁癖吗? 唉,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心里腹诽一万次,脸上却陪着笑容,跑下去找伙计给换了杯子,拿上来时,却发现易水寒端着杯茶已经在喝,用的竟然是她的杯子。 穆潇潇要被气死了。 这个人就是故意找茬,她又没得罪他啊,认识短短两日,一只鞍前马后帮他破案,虽然说也有自清和救婉儿的目的,可间接不是也帮了他么? 他怎么总是一副不整死她就不满意的作风呢! 恨恨地将茶杯敦在桌上,她没好气地说:“大人,您的新茶杯!” 易水寒点点头,端详着自己手里穆潇潇茶杯,“放着吧!” 穆潇潇看他一副欠揍的样子,忍不住想揪起他的衣襟,告诉他,你小子这态度有问题. 但是估计打不过他,又悄悄放弃念头。 然而,更让她可气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苦小姐,也就是她认定的水无欢,竟然没有征求易水寒的同意,甚至也没参考她的意见,就直接拿起她才换上来的新杯子,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她这气不打一出来,哟哟哟,您还喝上了,您知不知道您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大盗的嫌疑犯啊,对面可是坐着按察使,你还有心情喝茶? 话说,这两人怎么回事啊,这茶水真的有那么好喝? 苦小姐浅浅抿口茶,放下杯子,对穆潇潇说道,“禾白先生,您接着说先前未说完的事吧!” 穆潇潇听到禾白,又是一腔热血几欲喷出,硬生生压回胸腔。“哼,这还用说嘛,那薛员外好不容易保住的珠子,肯定拿回去交给他娘子好生看管,而那妇人看到盒子里的珠子,就算发现是假珠子,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那时候您的名气早已在外,而那珠子被换,也 不能再怪罪在您头上。”她嘲讽地看着苦小姐,“所以您是既收获了苦小姐的名声,又得到了想要的珠子。至于您神偷的名气,也并不会影响,如果我没猜错,这珠子您会在适当的时机,以某些人可以看到场合,让珠子出手。那时 候大家会发现,原来珠子您早已到手。” “好吧,就算你说的这点有些道理,那还有两个呢?”穆潇潇走到那间开赌的雅间,转了圈又走回来,揶揄道:“先前那个庄家不是说有位流风先生押了五万两银票在水无欢输么?这就有些奇怪咯,别人最多也就一万两银票押,已是大手笔,他为何那么肯定, 水无欢会输呢?” “为什么呢?”苦小姐还是很淡定地问。 “当然是因为这个风流先生,根本就是您吧,所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风流,流风,您不觉得有些巧合么?” 苦小姐终露齿笑了。 而且,第一次露出男人的声音。 他笑着说:“厉害啊,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通这么多事情,禾白先生真不是一般聪慧,佩服佩服!只是,您刚才说除了盗珠外尚有其他三个目的,剩余一个又是什么?” 穆潇潇走回自己的雅间,在桌子上坐下来,看着正漫不经心看她的易水寒,道:“最后一个纯属猜测,我想您在这里是为一个人吧!” “噢,你且说说是谁?” 穆潇潇用手指指对面,“他!” 易水寒瞥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为什么这么说?”“具体为什么,我其实也说不准,只是觉得既然你要在这里做这件事情,自然需要对现场有所了解,你肯定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是什么人,也知道他有什么样的实力,可依然还要做坚持做换珠的事情,无非有 三种可能性。” “又是三种可能,禾白先生果然很会总结。”“一种可能是你想结识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展现你的能力,好和他有可以同桌喝茶的资本。二种可能是你想试探下他的能力,看他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从而树立自己更大名气。还有……”穆潇 潇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水无欢没问,易水寒却问了。穆潇潇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太多的不满,神色还算平静,深邃的眸子还算柔和,这才鼓足勇气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两人本身就认识,甚至,这场中的闹剧,本身就是你们导 演。” 一道精光从易水寒眼眸里一闪而过,穆潇潇在他眼里第一次发现那种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惊喜,他甚至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离穆潇潇更近一些,“继续说下去。” 穆潇潇能感受到他的变化,看到他冰山般冷削的容颜,淡漠无情的眸子偶然有了温度,竟然那般的耀眼和迷人,忍不住心神一晃,竟是有点小小的心动。 一直被他表面的冷漠所迷惑,原来他竟也是如此迷人的一个家伙啊。 “禾白?” 一声不合时宜的禾白,将穆潇潇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她没从他的领导,她是员工的那种等级制度恢复过来,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易水寒重新坐直身子,面上又有了氤氲。 穆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给他陪个笑脸,继续说推论:“事实上,从这件事情开始,我就觉得我家大人很不寻常。”穆潇潇拉个椅子坐下来,“我们才从户部巷出来,本是可以随便找家酒楼就能吃饭,离江北大营发饷尚不足四日,要求案破的时限越来越短,按理我们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挑选酒楼的,可是大人却径直来到 这座明显有些偏远的千里楼”。 “更奇怪的是,如果只是吃顿便饭,根本不需要到七楼,因为下面几层也有非常不错的雅间。”她顿了顿,看着易水寒说,“所以,我猜测大人之所以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能亲自参与这场关于偷盗术和机关术矛与盾惊天据点战,可问题是,他非要来参与这种闹剧的必要性又在哪?” 第五十七章:马屁不穿 “你认为在哪?”水无欢已彻底换成男声,他随手在脸上轻轻一抹,便换了个人,而那个人,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 他的长相—— 完全和面摊上给她黄金牡丹的那位俊美少年完全一模一样。 但那个少年满脸的温柔和关切,给人一种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 而眼前的少年,眼神邪魅,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让人看得直发麻。 “看你的神色,你定是见过我的哥哥。”水无欢还原到男人身份,便没个掩饰,形象有些放荡不羁,他两手撑开搭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慵懒。 哦,原来是兄弟俩,看起来应该是双胞胎。 穆潇潇忍不住露出几分痛惜的神情。 水无欢看在眼里,好奇地问:“你为何这种表情?” “哦,没什么!”穆潇潇连忙摇头否认。 “可是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说吧,你那种一脸惋惜的神色是什么意思?”水无欢不依不饶。 穆潇潇很无奈,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人。 心想易水寒本身就奇怪的要命,明明生着一副好皮囊,却每日板着个脸,好像别人睡了他没给除夜钱,而且还小气的要死,害怕她女扮男装会遮住他的容貌,便丢给她一个丑男的面具。 反正就是各种奇葩。 再看这位水无欢,天下第一神偷,竟然和官府的人混在一起,而且关系貌似还很不错。 冷冰冰的冰山按察使对他似乎挺有耐性,这又是什么节奏,反正不合常理。 而且,神偷就神偷,偏偏不务正业,还想染指天下第一机关师,他的心这么大,咋不上天呢! 她摇摇头,叹息声:“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们还是不要继续为好.” “是么?”水无欢突然飘在她身边,脸贴她脸很近,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穆潇潇的脸上,“我就喜欢听沉重的话题,而且,我们的易大人也不反对哦!” 易水寒没有吭声,指指水无欢原来的位置,示意说话就说话,滚回到自己位置去。一副虽然她丑,她不听话,但是我的人别人不能动的神情。 水无欢慢悠悠坐回去,可并没放弃,还是盯着穆潇潇。 “好吧,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啦。我是在想,同样是兄弟俩,你哥哥温柔可爱,简直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而且还给人送黄金牡丹。再看看你,又是东西,又是男扮女装,而且还喜欢男人.” “谁说我喜欢男人了?”水无欢一惊,差点跳起来,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意外和惊慌的神情,桃花眼里也有丝丝慌乱! 咦! 我只是随意说说,你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莫非,这厮真的. 穆潇潇顿时愣住了。 “快收回你的话,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水无欢没了先前的慵懒闲散,看起来很是较真! “那这点暂时保留。反正我是觉得,同样是兄弟,你长得没有哥哥好看就罢了,怎么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易水寒握茶杯的手隐隐发抖,脸皮比以往绷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穆潇潇心想,叫你喝那么多水,要上厕所了吧,憋死你! 水无欢则是一副被彻底打败的神情,面色灰败地对易水寒说:“好吧小寒寒,我彻底认输,这局算我输,又欠你一次。” 小寒寒! 穆潇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这尼玛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左右看看两个男人,有种被他们彻底戏弄的感觉,他们果真是一伙,而且关系还不是一般好。 照易水寒这种冰冷的性格,怕是没几个人能真正和他谈上心,这个水无欢既然可以这么随意说话,自然是关系极为不错。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呢,上下级,好像不像,朋友?似乎有点像! 忽然,她想起刚才水无欢那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忍不住泛起一个念头:“难道,他们真的是.咦,太恶心了。”她忍不住打个激灵,满脸嫌弃。 她的表情被易水寒看在眼里,又是一个警告的冰冷冷淡眼神。 可那种眼神对她完全没有杀伤力,虽然只是短短两日,她却早已经习惯。 只有雷声没有雨滴,她才不会怕! “既然输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滚吧!”易水寒淡淡地说。 水无欢一副很委屈的神情,幽怨地瞪了穆潇潇一眼,哧溜从窗口飘出去,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易水寒也站起身,朝楼下走去。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易水寒没回答。 “大人,问你话呢!” “你说要去哪里?” “这不再跟你请示吗,当然是您去哪,属下就跟去哪里!” “既然想救你那丫鬟,就要抓紧时间,一直呆在酒楼里,你能找到被盗换的银两?”易水寒边走边说。 他走路的姿势很坚毅,就好像一座移动的山,不魁梧,却给人一种很踏实、可以信任的感觉! 只是穆潇潇此刻没心情欣赏,她小声嘟囔声:“也不知道是谁要来这里,还自编自导一场闹剧,幼稚!” “禾白?” 易水寒突然喊了声。 她急忙小跑几步,跟在易水寒身后,两人保持一个楼梯的距离。 “大人请吩咐!”她已经逐渐习惯禾白这个名字,仔细品味下,似乎还不错,挺文雅,符合她文艺中略带风骚的气质。 “你没练过武是么?” 穆潇潇连连点头,“大人你说的什么话,属下自幼在府里长大,受尽屈辱,整日只想着怎么吃饱饭,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还练什么武!” 易水寒淡淡地说:“那你应该不知道,练武之人耳目要比常人聪慧很多。” 穆潇潇不解,小心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压低声音说的话,本官都会听的清清楚楚!” 啊! 穆潇潇彻底懵逼。 她想起短短两日来,自己偷偷腹诽她那么多次,还小声偷骂过几次,看样子都被他听在耳里,怪不得他总是看自己冷冰冰的,阴测测地,原来是因为这个道理! 那以后还是偷偷说点好话吧,至少可以好过点! “嗯,大人武功高强,属下佩服!”没办法,只好找个借口拍拍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第五十八章:时间不多了 下楼,那个车夫还在楼外等着,两人又回到马车里,发现暖炉早已经烧好火,穆潇潇急忙将暖炉抱在手里,看到易水寒正在看她,又呐呐给他递过去。 易水寒却没接,说:“你拿着吧!” 唉,冰山竟然也懂得怜惜人,有进步! 冬日里的暖炉,简直就是久旱后的甘霖,乞丐眼中的红烧肉,单身狗的女朋友,能让给别人的,不是傻瓜就是圣人! “大人,我们还是回户部巷么?” 易水寒摇摇头,“我们时间有限,不能将所有时间都浪费在户部巷,必须寻找其他线索,禾白,你有什么想法?” 穆潇潇的注意力慢慢回到饷银失踪上面. 上午她们去看了户部巷的银监,虽然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一时半会想不透彻,便不能再在那里浪费太多时间。 易水寒说的对,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么,如果另外找线索,又从哪里开始呢! 她低头陷入沉思。 易水寒默默地盯着她,眸子慢慢变得平和,平静,如果这时候穆潇潇抬头,就会惊讶地看到他脸上是一副很随和的神情,冰冷早已淡去。 穆潇潇的脑子转的很快,她陷入高度紧张地思考状态。 这件饷银被盗换的案件,看似复杂,但是如果仔细想,其实可以分为几种情况。 真金白银被换成银包铅,共有三个环节可以做到. 第一个环节是户部主持的银监冶场本身就用假银代替真银; 第二个环节就是银两在运输途中被盗换; 第三个环节则是在户部巷的银库被盗换。 第一个环节最难实现,因为从银监出来的银子,要冶场,户部以及负责运输的兵部监银使臣三方检验。要想让三方全部作假,困难太大,风险也太大,所以最是不可能。 第二个环节到是有可能,因为银子护送到遂州后,就由户部驻遂州的一个常驻官员负责验收,如果这个人验收的时候将假银换入银库,原则上是可以实现。 第三个环节则是银库被盗换,相较之下,这是难度最大,也是风险最大的盗换途径。以遂州银库的建造来看,要想从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将十大箱假银锭运进去,真银锭运出去,难如登天! 既然这样,那先从验收这块入手。 先前听说,驻守遂州的户部员外郎楼澈因为饷银盗换上吊自尽,他刚好是负责验收入库的其中一方官员,对饷银失踪负有一定责任。 可是,说是责任大到要自尽,到也不尽然。 因为库银一旦验收无误入库,则属于库监余天负责,楼澈便只有监管义务,而不需要负主要责任,他自然知道这些,又何必自尽呢? 穆潇潇将想法说给易水寒,易水寒也点点头,说:“楼澈的死应是有些蹊跷,既然暂时没有线索,我们就先去查查他的死。” 两人既然达到共识,马车便朝楼澈的宅子驶去。 楼澈是户部员外郎,正六品的官位,在遂州来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因为是京官外驻,则又添几分底气,所以他在遂州向来还算有牌面。 他的府邸也在遂河西岸,只是刚好和按察司分在南北,马车过了梅花桥,一路压着雪痕来到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宅子看起来不大,门口两个小石狮也不是很雄伟,黑漆的大门紧闭,铜环上落了厚厚一层雪,看样子是这几日下雪,门似乎就没开过。 这里面有会有人么,穆潇潇皱皱眉头,她刚要上前去敲门,易水寒却轻轻拉住她,吩咐车夫去敲。 “你是本官的幕僚,只负责为本官出谋划策即可,这种敲门的事情以后不要去做。” 穆潇潇楞了楞,想想不让敲更好,看那铜环上全部是积雪,估计也很冰。 车夫上前敲了会,没人应声。 再敲,宅子的门没开,旁边的门却开了,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易水寒和穆潇潇的打扮,微微一怔,问道:“两位先生是找人么?” 穆潇潇想上前问话,那管家却吓得退了一步,大概是看到她脸上的刀疤,将她当成什么不良人。 穆潇潇一阵尴尬,忍不住瞥了易水寒眼,易水寒却似没看到。 他亲自走到那人面前,问道:“请问老人家,这宅子里现在还有人住吗?” 老管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下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易水寒道:“我们是从京城来探望朋友,可敲了半晌门,也不见个人来开,可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对穆潇潇有些忌惮,但看到易水寒满脸正气,人又生得俊朗,不像个歹人,这才放下心来,叹息声说:“您探访的朋友,可就是这座宅子里的楼大人?” “正是,我的朋友正是户部员外郎楼澈楼大人。” “看来您是不知道啊,这楼大人,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易水寒惊问。 穆潇潇看到易水寒满脸惊讶,竟是没有半分破绽,顿时下巴差点没被惊的掉下来,原来这货竟然也会演戏,而且是卖萌系。 真可怕,这个世界果然很可怕,人心好复杂! “可不是,就在三天前,他吊死在院子里的梅树上,发现时身体都被冻僵了。”老管家讲起那件事,还是有些遗憾。 “楼大人家里其他人呢?” 老管家道:“那还有其他人呀,您不知道吗,他尚没有家眷,这府里原来到是有个老仆人,可自从楼大人死后,也就回老家了。所以别看着宅子大,里面早就空喽。” “老管家,您在这里多久了?” “老朽在这里余大人府里当管家算起来已近五载,因为余大人和楼大人向来交好,所以我也算和楼大人很熟。他可是个好人,好官呢!” “您为什么这么说?”“你想想啊,楼大人做的那是什么事情,那可是全部是与钱打交道啊,哪怕稍微沾那么一点点荤腥,何止日子过得那般清贫?你是不知道,楼大人每日吃饭之吃两个馒头,那菜啊,连个油腥都看不到。” 第五十九章:太丑被嫌弃 “应该不会吧,楼大人是六品官员,按照大陇官员俸禄,不应该是月俸大概是六十两银子么,这还不算其他粮布都发放,日子怎么也不会过得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因为太丑被嫌弃的穆潇潇,终于是忍不住插句话。 管家看了她眼,可能是觉得她声音还算清秀,不像是个坏人,也就没再害怕,回道:“所以说,他是个好官啊!” “请老伯多讲讲楼大人的事情吧。”穆潇潇蹬鼻子上脸。 “他每月的那些俸禄,都安排老仆人发放给城里那些穷苦的人,谁家人死了没法埋,谁家老人病重没钱医治,他都会帮扶一点。那点银子当然三三两两的花下去,自然很快就没了。” 老管家说得很诚恳,不像是假话。 穆潇潇大感意外,这楼澈,原来是个旧时代的焦裕禄啊! 完全是为老百姓奉献最后一滴血,一丝力气。 可是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易水寒听完,沉思会,命车夫给老管家一块碎银子,老管家用牙齿咬了咬,发现是真的,非常开心,连连感谢。 “您真是好人那,怪不得和楼大人是朋友!” 易水寒等老管家将银子收好,又问道:“你说你家的大人姓余,可是在户部巷任监库的余天余大人?” 老管家惊讶地问:“您连余大人也知道?” 易水寒点点头:“听楼兄提到过,我可以拜访下余大人么?” 老管家摇摇头,遗憾地说:“我家大人本是热情好客的,可惜最近几日出了远门,暂时不在府里,只好和您失之交臂。” “可知道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问。只听说银库暂时由副监库左大人负责。” 易水寒和穆潇潇对望一眼,看来余天果然是失踪了。 堂堂的银库库监,不可能不经报备而出远门,只是饷银的案件比较特殊,暂时封锁了消息,就连老管家这种家仆都不清楚原委而已。 待老管家回到余府关好门,易水寒问穆潇潇现在怎么办,穆潇潇指指楼府道:“还用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楼澈究竟是不是真上吊!” 易水寒看看紧紧关闭的宅门,问道:“怎么进?” 穆潇潇四周看看,将簪子从头上拿下来,轻轻弯了弯,对易水寒说:“帮我看着人。” “你要干什么?” “进去啊,你放心,就这种门关,只要用缝隙里轻轻这么一拨,门.咦,竟然没开,那就再来一次.还没开,再来.” 穆潇潇差点都要放弃,只听见里面“啪”一声,门关终于被挑开,她兴奋的转头对易水寒说:“看吧,我有用.咦,人呢?” 车夫指指墙。 穆潇潇推门进去,发现易水寒正站在一棵梅树下,望着树杈发呆。 正值冬日,大雪过后,一树梅花开得正烈。天地间一片雪白,雪白中男子青衣青氅,玉树临风,像是一幅画,美不胜收! 他正抬头望着树杈,留给穆潇潇一个侧面,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别有一番惊艳的气质。 真是有副不错的皮囊啊! 这个男人要是不那么冷冰冰,待人热情委婉一些,不知道要迷倒天下多少少女,或者像水无欢那样的少男! 她忽地想起两人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突然觉得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了,看来只要是美男,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不过想让本姑娘动心,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个冰木头,那有给未婚妻带着一张丑面具,满大街带着跑的男人,放眼全天下,除了易水寒,其他一个都找不到。 对,肯定找不到。 “你在看什么?”感觉到穆潇潇半天没个动静,易水寒转过脸。 穆潇潇略尴尬,连忙陪个笑脸,道:“属下是想,大人竟然能从墙上飞进来,这种轻功,怕是天下少有人能做到。” 易水寒白她一眼,告诉她这种马屁尽量少拍。 穆潇潇却不知趣地说:“以您的轻功,当官实在是屈才,若是您去偷东西,这天下第一神偷还有水无欢那个娘炮什么事呢!” 易水寒的眼神危险地眯起来,他旁边梅树上的积雪受不住压力,纷纷飘落。 穆潇潇一惊,连忙屁颠颠跑到他身边,看着树杈上一处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问道:“这就是楼澈自尽的现场?” 易水寒点点头。 穆潇潇四周看看,发现梅树旁边的假山旁刚好有个石头,上面有人的脚印,因为最近雪天多,泥水很少地将脚印留在上面。 穆潇潇将石头搬过来,放在有勒痕的树杈下面,站在上面试了试,发现她有些矮,如除非绳子很长,要么脖子无法放到绳子里。下了石头,她又在府邸里转了转,发现这个府说是个府,还不如说是个小农庄,除了门口的梅树和小假山,几间供楼澈和老仆人住房,以及会客厅和小厨房外,大半个府竟然都被开采成菜地,菜地里的萝 卜还没有拔完。 再到几个房间里转转,发现布置也很简单,除了一些书还显得有些分量外,其他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完全就像过着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穆潇潇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忍不住对一起的易水寒感叹:“这位楼大人,如果不是特别能忍,便是一个能称之为圣人的好官。” 易水寒也点点头,他似乎也没发现什么。 “看来,我们只有去问问验尸的仵作,这现场怕是查不出什么有价值东西了,毕竟事情发生已三天,就算有什么痕迹,应该已经有人清理过。” 易水寒又点点头,将马夫喊进来,吩咐几声,马夫驾车离去。 穆潇潇看马车径直走远,好奇地问:“您让马车走了,我们两人怎么办?” 易水寒指指隔壁的院子,“去拜访下那位余天大人的宅子。” “可是人家余大人不在啊!” 易水寒瞥了她一眼,一副看白痴的神情。“不在,岂不是更好?” 第六十章:按律当斩 老管家打开门,看到易水寒和穆潇潇有些意外,笑呵呵地问:“两位公子还没走啊?” 易水寒没吭声,看眼穆潇潇。 穆潇潇知道他这是摆架子,只好对老管家陪个笑脸,“老人家,我们出行太急,有些口渴,想到府里喝几杯茶水,不知方便否?” 老管家有些犹豫,穆潇潇心领神会,又掏出一块约莫一两多点的小银角塞给老管家,他这才笑眯眯地说:“那就进来吧。” 两人跟着老管家进了余府,穆潇潇小声对易水寒说:“大人,这银子可是我私人的,回去要记得给我报销!” 易水寒没有理睬她,径直朝前走去。 余府相对楼府就要好很多,因为他只是失踪,府里还家眷都还在,宅子里也打扫的很干净,不像楼府一片破败之气。 几人正朝前走着,迎面走来两个女子,走在前面的女子绿色襦裙,脸圆圆的,发丝盘绕起来,应该是位夫人,后面则是一位年约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看到易水寒,两人都很惊艳,站住脚步。 “老闫,这位公子是?”圆脸少妇怯生生地问。她的声音很清脆,听在耳里糯糯的。 “哦,三夫人,这是隔壁楼大人来自京城的朋友,前来探望楼大人,您知道楼大人他.他们是进来府里喝点茶水。” 听提到楼澈,年轻妇人眉头微微一蹙,看起来也有些伤心,一时显得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公子,这是我家三夫人。”老管家为易水寒和穆潇潇引见道。 “左慈见过二位公子。”三夫人微微鞠身。 “三夫人打扰了。”穆潇潇连忙回礼,身边易水寒却没动静,她转眼发现他正看着墙角一株植物看得出神。 那是一株烟瘴树。 穆潇潇有些不解,这种烟瘴树虽然多见于西蜀,但因为其开花后灿烂如火,在大陇也多有种植,为何易水寒要盯着那树痴痴看个不停呢? “大人?”她小声提醒,不要太没礼貌。 易水寒将目光收回来,打量下三夫人左慈,问道:“夫人是西蜀人?” 左慈一惊,连连后退好几步,脸上充满恐慌,“大人.你.您怎么知道的?” 易水寒见确认,点点头,说:“夫人莫要害怕,本官只是上门喝杯茶水,并不会伤害到夫人。” “可是,您已知道我是西蜀人.” 穆潇潇看两人像打哑谜说了几句话,突然想起来,西蜀是大陇西部的国家,自从西蜀武帝登基后,励精图治,使西蜀的国力增强无数倍,如今已然远远超过大陇。 西蜀原本只是大陇一个附属封地,如今发展为能和大陇分庭抗礼的王朝,大陇自然不情愿,所以和西蜀的关系也一度很僵持,两国边境不断发生大小摩擦。 以至于大陇禁止官员和西蜀女人通婚,否则女子处死,官员充军。 怪不得这左三夫人这么畏惧! 易水寒冷笑声,“本官不是那种将一国之兴衰,怪罪于你们这种弱女子身上的蠢货,只要你在我大陇境内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本官不会伤害你。” “大人!”左慈跪倒在地,吓得老管家和丫鬟也都跟着跪在地上。穆潇潇听到易水寒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是很惊讶,原来他也不是那种冷漠到完全不顾及别人死活的人,他是掌管律法的官员,而左慈按照律法应该被处死,可他既然知晓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难得 。 原来,他心里也有怜悯和温情的一面! “你们起来吧,本官能看看余大人的房间么?”易水寒似乎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微微侧了侧身子。 他这个轻微的动作,又让穆潇潇一阵感动。 左慈急忙站起身,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大人请跟我来。” 左慈让丫鬟和管家老闫下去,自己在前面走着,带易水寒和穆潇潇去看余天的房间。 “三夫人,府里其他两位夫人呢?”穆潇潇好奇地问。 左慈苦笑和摇摇头,“说来也是难受,我家老爷命不好,前面两位夫人都早早仙逝,而且都是生子难产而死,所以我来到府里后,老爷怎么都不让我为他生个一儿半女。” 都死了么? 穆潇潇心下有些疑惑,虽说古代难产容易死人,可这两个夫人都是难产而死,确实还是夸张些,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余天余大人可就真有些可怜。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妻子和孩子同时离自己而去,这打击该有多大,余大人还连续两次,一般人根本难以承受。 “你家老爷是不是有些胖?” 左慈讶然,问道:“先生如何知晓,莫非先生认识我家老爷?” 穆潇潇尴尬地摇摇头:“没有没有。” 她心里偷偷想,心宽体胖嘛,若是个瘦人,肯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易水寒瞪了她一眼,睿智如他,肯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夫人如何来的大陇,你既然知道大陇有这种限制西蜀女子嫁入官家的律法,怎么还愿意委身余大人?” 穆潇潇不懂易水寒为何一直纠结于左慈的西蜀身份,可她知道他不是那种说废话的人,既然问,自然有问的必要性。 “唉,我也有我的苦衷,我自幼父母双亡,流落风尘,像根浮萍般四处飘零,后来遇见洛先生,便被带着来到大陇” “洛先生是?” “哦,洛先生是我家老爷的师兄。” 易水寒点点头,没再多问,三人这时来到余天的书房。 余天的书房也比较简单,藏书不是很多,西边是个檀木器架,上面放着一些花瓶,玉器之类的摆设,那些摆设看起来不是很名贵,应该只是用来充充门面的一般物品。 易水寒走进门,环视一圈,径直走到器物架上,拿起一个青铜树前,仔细打量起来,看了会,他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惊讶。 “这也是洛先生送给我家老爷的,老爷很喜欢,每天都要从丝娟擦拭,你看这表面都擦得要掉漆了。”左慈每次提到余天,都难以掩饰的流露出小女儿态,看样子和余天关系很和睦。“夫人可知道这青铜树代寓意什么?”易水寒的脸色逐渐变黯,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冷肃,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第六十一章:供着最好 左慈不知道这位英俊的大人怎么突然变了语气,连忙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道啊。” 易水寒冷笑道:“你既然是西蜀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青铜树代表什么?” 左慈被吓到了,连连摇头:“真的不知道啊,这不就是个青铜浇铸的树么?” 易水寒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发现她虽然眼神有些畏惧,但并不摇摆,看起来是真不知道青铜树的来历,这才将青铜树丢给穆潇潇,让她抱着。 “大人,这.”左慈看要趁自家老爷不在,抱走他最喜欢的青铜树,也顾不上害怕,急忙去拦。 易水寒没理她,冷冷地甩甩袖子,对穆潇潇说:“告诉她我们身份。” 穆潇潇楞了楞,要我说? 你自己没长嘴呀,真是够够,自己也知道在一个弱女子面前摆身份架子丢人,就让我做坏人,我不要脸啊? 唉,可惜没办法,谁让她是下属呢! 领导说话就是天,不服气就没好日子过,只能忍。 “夫人别担心,这位就是我们江北新上任的按察使易大人,你这青铜树我们需要借用下,等用完自然会送还给府上。” 左慈一听,原来眼前的俊美大人就是传说中的冷面青天易大人,想想自己身份,顿时吓得脚一软,摊到在地上,哪还有心情去拦截人家搬走青铜树,只要不搬走她就要烧高香。 易水寒和穆潇潇走出余府大门,只见从北边浩浩荡荡来了一大队人,前面是回避,肃静牌高举着,穿红黑色官府的官差手握朴刀刀柄,气派万分。 易水寒远远地看到这个队伍,便不急着走,站在原地等着。 穆潇潇则一脸苦水,怀里的青铜器至少有十几斤重,她一个弱女子抱着,开始觉得还没什么,一会后便觉得胳膊发麻,已经抱不住了。 那队伍离易水寒不到十丈的距离停下来,穆潇潇看到一个熟悉的家伙,大雪天黑衣,黑扇子,正是上午才看到的周正。 只见他弯腰将官轿帘子揭开,一个体态肥胖的大人,身穿正五品的蓝色官府,颤巍巍地小跑几步来到易水寒面前,跪倒在地:“下官遂州知府钱默见过按察使大人。” 钱默也不怕崭新的官府被雪水弄脏,跪的很踏实,磕头的时候头也直接磕在地上,抬起来时额头上全是雪水。 而那个周正,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知道上午在千里楼没有上前拜见,有些不合礼仪。 他并没有和自家大人一般恭顺,只是抱拳拜见。 易水寒看着钱默肥乎乎地身体,冷声道:“钱大人,本官虽是三品,你是五品,但按照大陇律例,非二品以上官员,下官见之毋需跪也,你这是做什么?”“大人说的哪里话?”钱默还是没有起身,笑眯眯地说:“能让下官跪,是下官的福分。大人来江北,来遂州都是因为下官辖下事情作乱,大人来帮下官解忧,下官莫说是跪,就是将您供起来,也是应当啊! ” 易水寒摆摆手,“本官来江北,并不是为你钱大人分忧,本官是奉了圣命,我们都是替圣上,替天下百姓分忧。你起来吧!”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钱默在周正的搀扶下站起身,转脸对后面的衙役们训斥:“易大人的教诲,你们都听到没有?” “听到了!”衙役们山呼回应。 穆潇潇被钱默全程表演给雷得里焦外嫩,这钱默好歹也是省府的长官,怎么就这么个德行呢,易水寒说的很对,他根本没必要向易水寒下跪啊! 再看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就像是儿子跟老子说话,真是卑微到骨子里。 注意到穆潇潇在看他,钱默抱拳问:“这位小兄弟是?”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穆潇潇脸上的刀疤,脸上还的堆满笑容。 “我” “他叫禾白,是本官的师爷,协助本官行事,以后他若需要调度,如本官亲临,相希望钱大人能给予配合。” “那是那是。”钱默连忙点头,又看眼穆潇潇的脸,估计在想,一个师爷脸带刀疤,这个画风太诡异。对于自己从幕僚瞬间提升为师爷,穆潇潇心里没什么波动,反正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要将这个饷银案查个清楚。等救回婉儿后,虽然还要给他当很长时间的下属,但没有把柄捏在他手心,就没有太多限 制,混混日子也行。 “钱大人,户部员外郎楼澈自尽在自家院子里,是你们遂州府负责调查吧?” “是的,是的,楼大人是京官,在我遂州出事,下官自然责无旁贷。我亲自带队来现场调查,确认属于自杀无疑,具体由周正来给您说下,周正” 周正摇着扇子走上前,命人将门锁打开。 易水寒和穆潇潇突然互相看了眼,眼中都露处莫大的惊愕! 尤其是穆潇潇,怔怔地看着衙差去开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知何时,楼府黑漆门外面,竟然套了一个铜锁。而就是刚才,他们进门时,那铁门还是从里面关闭,门口并没有铜锁啊,刚才怎么没想到,既然府里没有人,为何会从里面关着门?这么低级的错误,她和易水寒竟然都没注意到,两个白痴当时在想什么 呢? 她不禁看看易水寒,发现易水寒脸色也有些尴尬,看来他也注意到这点,神情很是不自然。 返过来想,穆潇潇回想起当时看到门关闭,心里只想着既然里面没人,就要溜进去看看。 因为她是穿越到古代,看惯了现代的暗锁,对于门上没锁便没有直观概念。发现门从里面关着,也就只想到怎么把门打开,一时竟然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逻辑错误。 “周捕头,问你个事。” “先生请说。” “这个铜锁是一直锁在门上的吗?” 周正点点头:“是的,自从楼大人出事后,这宅子里便没有人住,暂时找不道其他亲戚接管,只好由官府负责看管,这黄铜锁正是府衙所挂”穆潇潇走上前,从衙差手里接过铜锁,看了看锁芯,并没有什么撬开的痕迹,皱皱眉头:“钥匙也是由府衙保管?” 第六十二章:谁会杀他呢? 周正摇着扇子,指着开门的衙差说:“就是他负责保管。” 穆潇潇看衙差二十多岁的样子,看周正提到他,略显紧张。 “你叫什么名字?”穆潇潇问。 “回大人,他们都叫我小艾。” “小艾,这座宅子的钥匙,平日里是由你保管?” 小艾点头,从腰里扯出一个铜圈,上面串了一整串钥匙,他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一把指给穆潇潇:“就是这把。” 穆潇潇看钥匙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般铜制的单面钥匙,看钥匙的牙口比较新,应该是新钥匙没问题。 “有没备用钥匙?” 小艾摇摇头:“没有,这个链上所有钥匙都仅此一把,没周捕头命令,不能动用。所以不需要配备用钥匙。” “没有备用的钥匙么?”穆潇潇再次查看了铜锁,确实也没什么用工具撬过的痕迹,说明这钥匙偷偷被人配过,只是小艾不清楚罢了。 “小艾,你这钥匙平日放在哪里?” “当值时一直挂在身上,不当值时就锁在衙门的库房里。” “不会带回家?” “那敢啊,从来不会的。” 穆潇潇点点头,示意就先这样。基本能得出结论,这钥匙肯定是在某时候被人偷取倒配过,只是不知道是衙门内部的人,还是当值时在外面被人盗配。 相对来说,衙门内部的人可能性更大,因为在外面偷钥匙之人很难把握他什么时候用钥匙,除非对小艾行程十分了解之人。 两方面考虑,衙门里有内鬼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这种事情她一时间也无法去追查,暂时就只能先搁置,反正知道衙门里有人对楼澈的死或者这座宅子有别的想法就好。 一行人进入到楼澈的院子里,再次来到那棵出事的梅树下面。 易水寒在楼澈的客厅里和钱默随意聊着,将查案的事情全部丢给穆潇潇,但他的眼神却一直关注着梅树下。 反正对破案也有兴趣,穆潇潇也没觉得什么辛苦,而钱默带来的人,都跟她一起站在梅树下,等待她的随时问话。 “请问,为楼大人验尸的仵作何在?”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小吏服饰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脸色苍白,眼神平静,一看就是长期做验尸的工作,养成一股浓浓的死气。他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估计里面装着仵作验尸的那些用具。 “大人,楼大人的尸体正是由小人所验。” “怎么称呼?” “小人葛藤。” “葛先生,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你要仔细回想,每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可以吗?” 出于前世的习惯,穆潇潇对于法医总是很敬佩,这些人每日都和尸体打交道,牺牲之多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很多人甚至因为热爱这种事业,为家人和朋友不理解,众叛亲离。 可是,对于刑侦破案来说,法医却是必须,甚至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能为破案提供更准确的方向,就像是眼睛一般。 而如果法医不给力,破案就像瞎子,根本摸不清楚方向,往往会走很多冤枉路。 仵作,就是古代的法医。 不过她也知道,在古代仵作的地位非常低,在衙门六房内也属于最下等,并不能受到应有的尊敬和支持,俸禄也少的可怜。 果然,葛藤一听穆潇潇称呼他为先生,眼里闪过丝异样的神采,整个人好像突然从冬季的寂灭走向春季,整个人也显得有了些生机。 他郑重地点头:“大人请问,小人一定尽心。” 穆潇潇看到他焕发生机,算是才放下心来。 时间这么短,要查的事情又那么多,她千万不能走弯路,必须要保证所有的线索都是真实有效。如果在一个不真实的线索上执着太久,只会浪费时间,甚至最终无法破案。 “你先说说你验尸的情况。”葛藤向前几步,指着那块还放在梅树下的石头说:“三日前的中午,我跟随府衙差人来到楼大人的府上,当时他以白布为索,就悬挂在这截树杈上。放下来时,身上尸斑已经扩散,估计死亡已是五个小时以 上.” “中午,能确定是什么时辰吗?”穆潇潇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葛藤沉思会,说:“具体时间忘记了,只记得大概就在午时。” 穆潇潇心里推算着,如果发现的时候是午时,那么也就说死亡的时间大概是在丑时,那个时候离饷银被盗换时间已整整一日。 “接着说。” “当时我曾量过布带的长度,以及石头和楼大人的高度,都可以衔接上,而楼大人颈部扼痕明显,颈椎断裂,颈部肌肉勒成肉糜,气管血管食道挤至一处,正是典型的上吊自尽症状。” 穆潇潇前世是警官学校毕业,虽然主修刑侦,但是也选修了法医学,她知道凭借这些症状基本就能判定楼澈确实是被吊死。 难道,他真的自尽? 觉得自己作为户部派驻到遂州的员外郎,没有看好银子,实在无颜交代,选择上吊这样一条不归路? 这动机看似有道理,却总觉得不正常啊! 如果楼澈真是像隔壁闫管家所说,是个一心为百姓,如圣人一般的官员,发生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积极协助破案,想办法找回银子吗,就只有吊死在自家的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呢? 可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谁又会杀他呢? 罢,还是先好好查查,这个自尽是否是真。 “葛先生,楼大人用的那条白布现在哪里?” 葛藤打开箱子,揭开第一层的工具,第二层里正叠放着一个布带,他拿出来递给穆潇潇。 “就是这条,知道要按察使大人要重新查这个案件,提前准备好了。” “谢谢葛先生”穆潇潇满意地点点头,跟葛藤要双手套戴在手上,将布带拿出来,一头丢过树杈,打成一个结。她站在石头上,将下下颚托在布带的圈处,问葛藤道:“葛先生,不知道那楼大人有多高,和我身高比起如何?” 第六十三章:要死就死远点 葛藤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册子,翻了几下,回答道:“楼大人身材不算高大,五尺又一,不知先生身高几何,目测应是和先生相差无几。” 穆潇潇还是不放心,走下石头让葛藤为她量下,葛藤为难地说:“大人,小的尺子是专量死尸,怕是会.” 穆潇潇笑笑:“不碍事,快来。” 葛藤没办法,遇到这种不合常理的大人,他只能跟着照办,也就用给死尸量身高的尺子帮穆潇潇量了量。 果然,两人基本一样高。 穆潇潇这才放心,重新站回石头,将下巴套进绳套里。 葛藤和周正都吓坏了,齐声喊道:“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穆潇潇对周正说:“我试试这个高度,到底能不能致死,等下记得放我下来。” “不可”,周正吓坏了,扇子都忘记摇,他当捕头这么久,还没碰到如此获得出去的师爷,他连忙上前拉住穆潇潇的手臂:“万万不可,你这样太冒险,万一有个闪失” “有什么闪失啊,放心,人没那么容易憋死。这样吧,我挂上去后你们倒数十个数,然后就将我放下来。如何?” 周正还是不愿意,葛藤更是面如死灰,那会还觉得这个大人人不错,原来脑子有问题。 可穆潇潇却忽地一下蹬掉石头,将身体挂在绳子上,绳子立刻摇摆起来。 穆潇潇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好像都要流到脚下,心跳得特别厉害,脖子处疼的要命,她忍不住使劲蹬脚,伸手去用手抓绳子,想因此减轻一些痛苦。 可是,她发现套在绳子上,她身体似乎就不受指挥,手也使不上力,根本扯不开绳子分毫。 麻蛋,这是要挂的节奏啊! 忽地,她觉得自己身体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拦腰抱起,绳子也不在勒得难受,终于又能好好呼吸了。 睁眼,就看到易水寒冰冷到爆炸的眼神。 他的眼里有她从来没见过的愤怒和厌恶,看她睁眼,狠狠将她丢在地上,“想死就去死吧!”转身回去客厅里。 穆潇潇被扔在地上,摔的屁股生疼,却脑子还是有点懵逼,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易水寒将她从绳子上放下来的?那双臂膀,那个温暖的胸膛,原来是易水寒啊。 他干嘛那么生气,差点挂掉的是我,又不是他! 把人家放下来也不轻点,就直接摔到地上,什么人啊,一点都不温柔。 渣男! 她瞪了眼周正,心想你这家伙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不是说好让你放我下来嘛,怎么不好好办事,惹上那个冰疙瘩? 周正悄悄摸摸手臂,心里好苦涩,我到是想放你下来啊,这不是还没放,就被那位大人一把丢远了么? 话说,那位大人原来的功夫如此惊人,看样子一个打我十个都没问题啊,这还有没天理,人长得俊,出身好,文武还特么全才,还给不给普通人活路? 气得他拼命扇扇子,还是灭不掉心里的火。 穆潇潇也没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太多,通过刚才的实验,她确认楼澈果然是能吊死在这里,她想了想问葛藤:“你可曾在楼大人手指里发现布屑?” 葛藤点点头,从箱子里又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小心地翻着一撮很小的细毛,他递给穆潇潇:“大人请看,这些就是我从楼大人手指缝里找出来的残留物,和布带上的线一模一样!”穆潇潇一愣,还真是滴水不漏啊,这么说,这楼澈果然是自尽而死,他原来是这样一个玻璃心大人呢。想到这里,有些意兴阑珊,看来楼澈的死既然没问题,那验收这块也就没有异常,只能从运输和库房 继续找破绽。 她抬头看看树上悬挂着的布带,让周正去解下来,周正得令刚要去解,突然穆潇潇大喊声:“等等!” 周正吓一跳,不解地转脸望着她:“大人?” 穆潇潇让周正让开,她慢悠悠地抱着树爬到那个树杈上面,仔细看着绳子勒出的痕迹,看着看着,突然喜笑颜开! 天不负我,果然被我找出破绽啦! “大人,可是有什么新发现?”周正和葛藤都一惊,两人同时想到当初他们可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没想到被这个大人这么短时间就能看出破绽,他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穆潇潇颤巍巍蹲在树杈上,指着绳子下面的痕迹说:“这个绳子的勒痕有很大问题。” 周正问:“什么问题?” 穆潇潇跳下来,让周正自己上去看。周正跳上树杈,发现绳子下面有两种痕迹,一种有些老,一种很新。老的应该是楼澈死亡时,绳子刮出来的痕迹,而新痕迹则穆潇潇刚才实验所留。 他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穆潇潇不禁摇头,这么迟钝,是怎么当一府捕头的?她提示说:“你看看,那痕迹的宽度。” 周正疑惑地盯着痕迹又看了会,突然一拍脑袋,大喊:“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楼大人果然是被人谋杀!” 客厅里的易水寒和钱默听到周正大喊,双双来到树下,易水寒还是黑着脸,不愿意给穆潇潇好脸色,钱默则急忙问周正:“周正,你发现什么了?”周正摇摇头,“不是属下,是这位大人发现的,杀人凶手百密一疏,他们忘记人在上吊时会潜意识挣扎,树杈上就会被绳子勒出较宽的痕迹,而如果上吊之人在被挂在绳子上已经昏迷或者死亡,他就不会挣 扎,则绳子就只会留下细细的一道痕迹。”穆潇潇点点头,接过周正的话:“我刚才在树上看过,三日前那道旧痕细而浅,显然是绳子未曾动过,也就是说自从楼大人身体挂到布带绳子上后,他就一直没动过,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当时还活着,活 着神智清醒的话,他就算是自杀,也会因为太过难受而潜意识挣扎。”她想起自己刚才的实验,自信地说:“如果没有挣扎,只能说他根本就不是自尽,是有人将他挂在树杈上,假装成自杀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遗物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哎。”钱默一听楼澈是被杀,顿时脸色苍白,肥胖的额头上汗珠直流,他掏出手帕边擦汗边跳脚。 易水寒目光停留在穆潇潇颈部,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被布带勒出一道紫红印痕,脸色又变得很差,他冷冷地问:“禾白,你确定楼大人是被人谋杀?” 有完没完,谁是禾白? 穆潇潇避开他的眼神,很肯定回答:“是的,我确定。现场的痕迹证明,他不可能是自杀。” 这时,有衙役跑进来跟钱默说,门外有个老头声称是楼府的下人,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官府。 钱默忙让带进来。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被带进院子,看起来老态龙钟,颤巍巍地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他走进院子,用浑浊的眼睛慢悠悠地观察完所有人,最后跪倒在易水寒面前,“大人,你要给我家老爷做主啊!” 老人跪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泪水顺着干涸而苍老的皮肤,滑落到嘴角,他也顾不上去擦,只是拼命磕头。 易水寒对穆潇潇示意,穆潇潇急忙扶起老人,帮他打掉沾在裤腿上的雪,柔声问:“老人家,你慢慢说,这是我们江北按察使易大人,有什么冤屈你都可以告诉他,他肯定会为你做主。” “不是给我做主,老奴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还有什么冤屈呢。我是为我家老爷伸冤,我家老爷他死的冤枉啊!”老人用袖子擦着眼泪,看起来特别难过。 “不急,你慢慢说,你家老爷有什么冤屈,一并都讲出来。”老人点点头,又抹了一把眼泪,抓住穆潇潇的手,说道:“我家老爷是个好官,是个好人那。这遂州城哪个老百姓不知道他是个大好人。他是朝廷命官,却没有半分官架子,一心为了百姓。可这样的好人, 好官,竟然还是有人想谋害他.” “你说有人想谋害他,可有什么证据?” 老人摇摇头,继续说道:“具体老奴也不知道,只是记得四天前,老爷从外面回来,满脸疲惫和担忧。老奴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没有回答。只是喝了一些冷茶水,就去隔壁找余大人……” “余大人,旁边宅子的余大人?” “正是,余大人和老爷关系向来交好。老爷是户部派驻的员外郎,负责户部在遂州一切粮银物的调配和监管。而余大人则是银库的库监,两人又刚好是邻居,于公于私都有很多机会在一起……” “大约是下午吧,老爷从外面回来,脸上的愁容更深,甚至还有几分愤懑。他是个从来不发脾气的好性子,那天回来竟然将茶杯都摔个粉碎,嘴里还说什么国贼,家贼” 穆潇潇一惊,听到国贼,再回想起易水寒在隔壁反复问起关于西蜀的事情,难道余天竟然和西蜀有什么勾当? 她突然又想起,穆府暖房那个马福,自尽的毒药就是来源于西蜀。 看样子,这个案子似乎和西蜀有脱离不清的关系。 “那你没问他为什么生气?” 老人摇摇头说:“我问了啊,可老爷也不说,他只是显得很烦躁,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走着,还将墙壁上悬挂的那把短剑拿下来放在桌子上.” “短剑?”穆潇潇惊讶地问他,“什么样的短剑?” “就是客厅西边墙上那把啊”老人边说边朝客厅走,边走边说:“瞧就是那把。” 穆潇潇抬头看了眼,转身看易水寒,易水寒摇摇头,同样有些意外。 客厅的墙壁上果然悬挂着一把短剑,可先前他们在里面找线索时,并没有看到这把短剑。是有人趁他们在余天的府里时,偷偷将短剑挂在墙壁上。 她将短剑拿下来,发现剑鞘是青铜浇筑,上面有凤凰的纹饰。抽出一看,短剑薄而锋利,是把很不错的剑。 “你知道这把短剑的来历吗?” “当然知道,这是余大人赠给我家老爷礼物,余大人觉得我家老爷身子弱,府里也没请几个护院保护,便赠送他一把短剑,说是用来防身。” 原来是余天所赠,这短剑上有凤凰纹饰,看样子来自西蜀那边,西蜀人以凤凰为尊,凤凰是神圣的图腾。 只是楼澈显然并没有拿他用来防身,估计认为自己谦谦君子,无愧于任何人,而家徒四壁,身无牵挂,也没人会想到伤害他。既然剑是好友所赠,所以也就挂在客厅的显眼处,做了装饰。 可刚才为什么会有人拿走那把剑呢? 又为什么会偷偷送回来? 她一时还想不明白。老人看穆潇潇不说话,又接着说:“快到傍晚的时候,老爷突然找到我,给我塞了几两碎银子,说是他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让我拿着这些银子暂时回家几天……”“我当然不愿意啊,府里就我和老爷两人,我 若走了,谁来照顾他呢?可老爷执意要我走,还交给我一样东西,说是如果他万一出事,就将这件东西交给朝廷派来钦差大人。” 穆潇潇忙问,“楼大人给你什么东西?” 老人手伸进衣服,从里面掏出一张绢,穆潇潇接过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符号以及一些很奇怪的设施。 她将绢拿到易水寒身边,问他:“大人,你看这上面画的什么?” 易水寒扫了一眼,眼神凛然,神情肃穆,“这上面是西蜀古老文字,现在已不通用,能看懂的人不多,需要找懂这种文字的人来看。” “那这些符号呢,可有什么印象?” 易水寒又认真看了看,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穆潇潇不死心,将图翻过来倒过去,又以各种方式叠起来看,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好像是某种家具,却又却很多零件,不伦不类。 “你家大人还给你说什么了?” 老人泪流满面,他难过地说:“我家大人告诉我,如果发现他死了,千万不要露面,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东西交给钦差大人。”“钦差大人?”穆潇潇注意到老人提到钦差大人,转身问易水寒:“大人,您到达江北是何日?” 第六十五章:大阴谋 “三日前。” 穆潇潇点头,纳闷道:“这就有些怪了,您三日前才到遂州,也就是说陛下最多四日前才想到派钦差来遂州,可楼大人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为何在同一日就知道有钦差会来遂州呢?” 易水寒摇摇头,看起来也有些疑惑。 “会不会是楼大人与京城有联系?”钱默猜测道。 穆潇潇摇摇头,“如果有联系,也没那么快,除非.” 易水寒问:“除非什么?” 穆潇潇突然止住嘴,笑了笑,剩余的话没说出口。 易水寒心领神会,也就没再追问。 事情调查到这里,这楼府也没什么线索可以挖掘,穆潇潇让周正又去四处寻访,看附近有人有没有看到过余天,自己拿着那张图纸,跑回按察司的马车上坐下来继续研究起来。 一会后,易水寒也揭开车帘上来,看她还在摆弄那张图纸,也不打扰她,靠在里面坐下来,又翻看起兵书。 好久,穆潇潇才揉揉肩膀,抬起头来无奈地说:“不行,我看不出问题,还是大人来吧!” 易水寒没有接图纸,淡淡地说:“你都能将自己挂在树杈上亲自试验生死,解决这个图纸秘密这种小事,怎能难住你?” 穆潇潇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浓浓的嘲讽,心里也是很无奈,这个人就是个玻璃心,她当时也是没办法嘛,这种拿性命去做实验的事情,别人谁会愿意? 再说,不亲自试验,就不能明白死者当时的心情,也就不会这么快想发现问题。 你自己没牺牲精神,姑娘为你卖命,你反而还不高兴,真是不懂你。 “好好好,我以后不再那么冒险就是,省的大人为我操碎心。” “哼!”易水寒冷冷地说:“本官何时为你操过心,只是你还欠本官一年契约,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死而已。” 穆潇潇嘴一撇,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其实说到底,她心里还是对他有感激的。 当时她因为窒息缺氧,神智有短暂的昏迷,她有瞬间的绝望和恐惧,真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易水寒明明在客厅和钱默闲聊,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冲到梅树下,将她解下来,可见他还是很关心自己。 而那瞬间,他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怀抱,让她也有刹那的小悸动。 只是她潜意识不让自己朝这方向去想,一想她就会想起十二月初七那场婚约,易水寒虽然没有提过那件事,可他显然也没有忘记。 还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人,你是否觉得这银子被盗换,与西蜀有莫大关系?”她找个话题岔开,化解下车厢里尴尬气氛。幸亏易水寒也没继续纠结,边翻兵书边说:“西蜀原本只是西部小国,在我大陇的帮助下国力逐渐昌盛起来。可如今西蜀武帝不满足于拒守天险,想剑指中原,甚至想一统天下。而除去西蜀,其他四国就属 我大陇国势最弱,又刚好和西蜀接壤,自然就成为他们的窥伺的猎物。” “我们大陇国势很弱吗,不是有老王爷坐镇,帝国又有那么多英武的将领,兵强马壮,怎么反而成为五国最弱呢?”易水寒一声冷笑,将兵书放在榻上,带着几分不屑说道:“易鼎天虽然曾经是头猛虎,可如今廉颇老矣,早已被权利和欲望磨去尖利的爪牙,大皇子虽然年轻英武,但心胸狭窄,有统兵之小才,无将将之大 才……” 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他边境将领,各有缺陷。相较之下,你的父亲穆通,已算是帝国将军里的佼佼者。可惜他却死的不明不白……” 说道最后,易水寒的脸色也有些黯淡,对于一个文武双全、才华横溢的人来说,国之衰弱,总会让他们痛苦不已。穆潇潇听到他提到了易鼎天这个名字,似乎也没带什么感情,看来果真如记忆中那般,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很差,那位帝国唯一的异性王爷,大陇几十万将士心中的战神,在易水寒眼里,不过就是被欲望冲 蚀的老人。 至于自己的父亲,她心里也有几分凄凉,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对自己的前身没有过半分关怀和爱,被人莫名其妙杀死却还要靠自己查出凶手。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诞,不服不行。 “你说,我父亲的死,会不会也是西蜀的阴谋?”她又想起那个马福,口里藏着西蜀罕见的毒药,肯定是有组织的渗入,不是一般的仇杀。易水寒点头,沉声说道:“很有可能。我仔细想来,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西蜀有关系。穆大人虽然镇守的是北部边境,但因为西部边境的沈摇光驻守地本来就偏向西北,两所驻地间又建有烽火台和快 倒。所以一旦西部有战事,穆大人三日之内就能赶到西部边境” “沈摇光领兵能力如何?” “沈摇光重攻不重守,她就像一把剑,杀人可以,但是防守就有所欠缺。帝国将她放到西蜀,就是考虑到如果和西蜀一旦发生战事,估计也会是大陇进击,而不是西蜀进攻大陇……” 深深叹息,“……没想到,事情发展现在,两国的军事实力刚好相反,那么驻守在西部的沈摇光,反而是最容易突破的薄弱点。” “既然知道薄弱,为何不换掉呢?” 易水寒又冷笑声,“天真,驻防的军队是说换就换么?哪个将领不把手底下的兵当做自己的人,不把驻守地当做自己的大本营?你仔细想想,在这江北,布政使说话顶用,还是你父亲说话有效率?” 穆潇潇心想我也不知道啊,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布政使呀。但凭猜测,她也知道穆通在江北就相当于土皇帝,得兵权者得天下。所以点点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你的意思是,西蜀之所以谋杀我父亲,是因为他们要对大陇动兵了?”穆潇潇得出这个结论,自己猛地吓了跳。国与国的战争,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但前世都是以协助的身份去帮助其他小国家,从来 没有说战争会发生在自家门口。“我想他们一定是谋划许久,穆大人被杀,饷银被盗,两件事情不管哪件成功,都会严重影响江北大营军心。”易水寒难得叹息声,有些懊恼地说:“更可悲的是,两件事情他们竟然都做成功了。” 第六十六章:本官从来不开玩笑 “不,从目前来看,他们只做成功了一件”,穆潇潇笑嘻嘻地说:“离发饷的日子不是还有两天半么,我们要有信心,一定能找到被盗的饷银。” 易水寒微微一怔,或许是被穆潇潇灿烂的笑容所感染,神情慢慢平静下来,有些疲惫地说:“但愿吧。如果你能协助本官找到饷银,三个月后,本官就会给你一个名副其实的名分。” 噗—— 穆潇潇一惊,差点没跳起来,大哥,我们明明再谈国家大事呢,你这是怎么将话题突然拉到那件事的? 她试探着说:“其实,关于那件事,你不需要放在心上。我们身份悬殊太大,你就当是开个玩笑吧!” “本官从来不开玩笑。” 好吧,穆潇潇认输了,她不再说话,默默地坐着发呆。 车厢里又陷入微妙的尴尬。 半晌,易水寒又道:“其实你让本官有些意外。” 穆潇潇问:“什么意思?” 易水寒看着她,眸子里带着探究和疑惑,“那次街上飞马闹剧,是因为我酒醉所致,酒醒后我才知道原来你竟然穆府的九小姐。虽然我后来一直在京城做官,却也派人打听过你的事情。” “打听出什么了?”穆潇潇小心问道。“派出去打听你的人,回来基本都没什么消息,无非就是你在穆府得不到认可,一直懦弱受气之类。我还让人提醒过穆通,请善待你。甚至还想着,反正你相貌也看的过去,直接纳你为妾也没什么关系,反 而还能救你脱离水火之中。” “没想到大人还是个心善之人!”穆潇潇嘴角露出几分揶揄,看我样貌还算不错,纳个妾也还行,你想得很美丽嘛,老婆都没有,就想着纳妾,你怎么不去死呢! 渣男! 易水寒怎能看不出穆潇潇的嘲讽,他脸色也有些尴尬,却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化解,又补充句:“当然那是以前,如果是现在,本官可以明媒正娶,已不再有那种纳你为妾的想法。” “大人,咱能不说这个事么,你不觉得咱们的进展太快么,您还是冷着脸对我吧,那样我感觉更舒服。” 易水寒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再说什么,重新又拿起兵书。 “反正你应该相信,本官从来不开玩笑。” 穆潇潇直接不想搭话。说实话,说对易水寒这种颜值惊天,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气质出众,官运亨通的五好男人不动心,那是她虚伪。但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要掌握在手中。她才到这个世界两天,和易水寒也就认识两 日。两日啊,能有什么感情呢? 所以她潜意识会排斥他,根本不想去思考这些事情。 她还没完全将自己和这个世界融合在一起,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游戏玩家,现在只是在过副本,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打倒盗换银锭的boss,救出那个被困的人质婉儿。 至于打个副本就喜欢上npc,不可能! 这个副本打完干什么,慢慢再看呗。 “好吧,不说这些,你对这个案子现在有什么想法?”易水寒在莫名其妙投出橄榄枝后,人变得柔和起来。 穆潇潇强忍着不习惯,略微沉思下,说道:“现在有一些凌乱的线索,我来梳理下,大人想到什么及时提醒我。” 易水寒点点头。“我们不说幕后凶手是不是西蜀,不管是谁,他们的手段都一样。从饷银案来说,既然能排除路途中被调换,那就只剩下在银库中被盗换。可我们去银库也看过,要想把银库里银锭神秘盗换成银包铅,确实 很困难。那么,是不是真就无法实现呢?也不尽然。”穆潇潇伸手将易水寒的兵书拿过来三本,先将一本放在榻上,说道:“如果仔细想,还是有几种手法可以将银子盗换。第一种,就是买通当晚银库所有人,这个风险最大,因为只要有一个人说漏了嘴,那整 件事都会被泄露出来,所以这个途径不太可能。大人认为呢?” 易水寒点头道:“这点比较好确认,当晚执勤一共有十六位,加上统领和副统领共计十八人,如果全部买通,确实风险太大。” “第二种,就是在银子进入银库前,用银包铅换走真银锭。这个到有些可能,因为到现在为止,验收银锭的户部员外郎和库监一死一失踪。如果当时银锭入库确实被换,已经很难验证。” “我曾询问过押送银锭的兵部官员,银锭交验前,他曾经打开看过银锭,当时银锭还是真实的。” “那位官员如何确定银锭一定是真实,银包铅和银锭的重量本来就相差不多,如果不是仔细分辨,怕是也分不清楚。” 易水寒摇头:“那位是兵部一位老人,摸过的银锭不说百万,起码也有数十万两,对银锭的重量早就形成本能,不可能错。而且,他也是十分可靠忠实,不会说出出虚妄之言。” “会不会是他押送途中出了问题,所以才说假话呢?” 易水寒又摇头:“当然不会,如果他押送途中就已经被换掉,那楼澈和余天为什么要替他掩饰?” 穆潇潇点点头,其实这些道理她也都能想过,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通过这样的聊天,推理,看能否想出其他的思路。 “如果真是这样,那楼澈和余天的验收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就最大。可他们也就是验收啊,验收完要当着众人面将银子入库,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换掉银锭呢?” 马车慢悠悠在雪地里前行,车里两人都沉默下来,陷入安静地思考中。 车经过某处拐角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冷箭,直射马车。 冷箭速度很快,空气被划出一道刺耳的爆鸣,眼看着那箭就要射入车厢,突然,空中缓缓飘落一朵金黄色的牡丹花,箭射到牡丹上,一寸寸碎裂,散落在雪地上。 一道白影瞬间消失,扑向箭矢射来之处。 车内,穆潇潇依然低着头,眉头蹙的很紧。 而易水寒转首,目光似乎穿透车厢,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眼神冰冷。 第六十七章:浴桶刺杀事件 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渐晚,易水寒邀请一起吃晚餐,穆潇潇没法拒绝,只好草草吃了点东西,便推脱太累跑回自己房间。 让丫鬟准备好洗澡水,她舒服地躺在浴桶里,想着一天来的进展。 上午去了银库,几乎没找出什么破绽,至于那种不协调的诡异感,暂时也想不通到底来自哪里。 从目前情况来看,银库应该没问题。 千里楼事件春纯属插曲,她不明白易水寒为何要带她参与这么个闹剧,却也懒得理睬,暂时也没时间去管。 下午去查访楼澈家,知道楼澈是被人说杀,而余天和西蜀似乎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又有一个西蜀来的夫人。易水寒提到西蜀对大陇一直虎视眈眈,证明这一系列事情极有可能是西蜀作祟。 至于楼澈的被杀动机,一时还没线索,但他留下的那片布绢,却是重要的证据,只要将绢上的图案是什么弄清楚,说不定案件就能向前进一大步。 想到这里,她看看放在桌上的布绢,回来时跟易水寒专门要过来研究,易水寒也没拒绝,刚才脱衣服时,掏出来顺手丢在桌上。 伸手够了够,够不到,浴桶放置太远。 出去拿吧,好冷,又没穿衣服,浴桶的水又那么暖和,热气腾腾地,钻在里面好舒服,真的不想出去。 绢啊,绢啊,你听话,长个翅膀飞过来吧,好不好! 乖嘛! 她对绢撒起了娇…… 布绢当然纹丝不动,她叹息道:“都是薄情之物”,然后快速从浴桶跳出来,也懒得去拍衣服,一把抓住绢就想重新跳回去。 可是,她的脚上沾了水,地面又太滑,一个不慎竟然滑倒在地,腿恨恨磕在地上,头在碰在浴桶的边缘,顿时鲜血直流。 “要不要这样惨啊!” 她伸手摸了把额头,一把血,顿时被自己蠢哭。 穆潇潇,你还能干没什么,你已经弱到能被一个布绢打败了么? 前世那么多年的艰苦训练,都被隔离在那个世界啦? 她气呼呼地抓住浴桶的边缘,想支撑着爬起来,可是浴桶却受不住她的力道,翻了! 没错,浴桶竟然翻了!! 一浴桶的水全部倾倒在她光滑的身体上,然后哗啦铺在地上,顿时地面成了汪洋。 穆潇潇目惊口呆地望着自己,以及一地的水渍,突然觉得人生竟然艰难如斯。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当她再次抓住桌子腿,准备爬起来时,竟发现她的腿好像动不了了,右腿下面一片麻木,就像没有腿。 忍不住有些慌乱,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爬坐在床上,又是费了吃奶的劲,才将胡乱穿好。 这时,她全身已经冻得冰冷,而腿上的麻木开始变为刺痛,瞬间冷汗直冒。 “这是怎么了?”她没想到这个身体竟然脆弱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前世她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下来,顺势滚几个滚,也不会有很大伤势。可这个身体,只是滑到在地,怎么就摔的动弹不得。 现在怎么办呢,腿好像摔得很严重,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好,要是骨裂的话,明天还怎么出去查案,她至少还要查过当晚守值那些士兵,也还要再次去银库确定那种诡异的不协调到底是什么才算放心。 可这腿.么么地,好疼额! “姑娘,你怎么了?”这时,侍奉她的两个丫鬟似乎听到桶倒的声音,在门外敲门问道。 救星来了。 穆潇潇也顾不上难为情,急忙说:“你们进来,我需要你们帮忙。” 两个丫鬟听到回应,推门进来,顿时被地上的情况惊呆了,再看床上的穆潇潇满脸是血,一条腿露在外面,肿得像被吹了气,就更不知这房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半晌,那个看起来笨笨,有些单纯的丫鬟终于反应过来,扯开嗓门大喊声:“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 我靠! 穆潇潇彻底懵逼。 还没等她直至,下个瞬间丙就出现在门口,随后呼啦啦先后两队护院急速跑过来,再然后,易水寒出现在房门。 穆潇潇傻傻地地望着一伙执行力超高的人。 一伙速度很快的人,也都傻傻地望着她。 稍微有脑子的人,通过现场情况,都能立刻还原出房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可他们的惊愕并没半分缓解,几乎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位小姐,是如何通过一个简单的洗浴,就将自己弄成这幅姿容。 这特么需要多精准的操作啊! 既然事情清楚了,易水寒挥挥手,护院们纷纷退去,丙也消失在黑夜里。两个丫鬟出去找东西开始拖地,而易水寒在走到床边,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轻轻为她擦拭额头上的鲜血。他的手偶尔会碰到她脸上的肌肤,痒痒地,她有些不适应,伸手去拿丝帕想自己擦,他却没有给 她。 她只好傻傻地坐着,脑子停止了思考,只能默默地让他擦。 易水寒身上有股淡淡地檀香味,有点像庙宇里那种清香味,他离她站得很近,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到。这时的他,褪去了冷冰冰的外衣,突然变得那么温柔。 “伤得不轻,若是不仔细处置,怕是要留下伤疤。”他轻声说。 穆潇潇傻傻点头。 处理完额头上血渍,他慢慢在她身边蹲下来,先在仔细观察会,又重新站起来,似乎朝空气喊了声:“拜托。” “师侄,不用客气。”温柔而熟悉的声音,有人走进房间,白衣飘飘,羽冠飒然,烛光映着他的容颜,俊美如下,恍若天人。他对穆潇潇笑着点头:“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面摊上那个少年。虽然就在上午,她看到过和他相貌一模一样的水无欢,但她却还是一眼认出他是他。只因为这个俊美的少年,眼神永远那么温暖,温柔,清澈地就像一汪泉水,只要看一眼,忍不住心神荡漾,仿佛就那样 堕入其中,泛起无数涟漪。他走到穆潇潇身边,手轻轻在她额头抚过,眼里带着几分心疼。 第六十八章:你照镜子没? 感情我这面具是白戴的啊,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我是个女子? 穆潇潇默默哀叹。 话说这个俊美的少年,为何看着我脸上这幅尊容还能如此含情脉脉,要知道就她现在这张脸,就连余府的管家都一脸嫌弃。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让你美丽如初。”他从腰里拿出个袋子,从里面倒出一刻翠绿色药丸,放在手心碾碎,抹匀,然后手掌再次抹过穆潇潇的额头。穆潇潇立刻觉得一股清凉感,疼痛瞬间消失。 “没事了,明日起床伤疤就会消失。”少年将目光移到穆潇潇腿上,笑道:“至于腿,你也不用担心,只是有些错位,我帮你回下骨缝。” 穆潇潇点点头,你这么好看,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听。 少年蹲下去,一只手握住穆潇潇的脚,笑着说:“我要帮你正骨,失礼之处万望姑娘见谅。” 穆潇潇又点点头。 她不知道易水寒为什么黑着脸,竟转头不看她们。 难道他是怕疼? 少年不亏长得好看,正起骨来快而温柔,穆潇潇几乎没感受到什么疼痛,少年便收回手,将她腿扳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谢谢先生。”穆潇潇急忙表示感谢。 “姑娘太客气,举止之劳而已。我会帮你开几幅药,煎着吃完就可以下床行走。” 穆潇潇一听急了,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焦急地说:“不行,我不能等太久,我明日就要下床。” 少年摇摇头,笑容如春风沐雨,“不可以,虽然你只是摔倒,但是骨缝错位却是事实,如果不是静心修养,可能会留下后患。” “你想想办法嘛,先生,我真没时间休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是啊,她哪里有时间躺在床上修养呢,还有两日就是江北大营发饷的日子,如果到时候还没想到饷银,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你帮我给先生说说啊!”没办法,她只能求易水寒,估计也只有易水寒能理解她的紧迫之心。 易水寒转回脸,看着她期望的眼神,开口了。 “既然水先生如此说,那你就安心养伤吧。” 大哥,你是突然断路了么? 穆潇潇震惊地看着易水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知道时不我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 “案件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本官自有安排。”说完,他径直走出房间,再也没有回头。 穆潇潇看他冷冰冰的背影,知道想让他回心转意是不大可能了,便只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您是姓水吧?” “小生水月镜。” “水先生,那个水无欢”她试探着问。 水月镜笑笑,略有些无奈地说:“小弟顽皮,都是我这做兄长的没有教好,让姑娘见笑了。”“没没没,”穆潇潇急忙摇头,原来真是兄弟啊,看看眼前少年这般温柔和平和,再想想水无欢那邪魅样,若不是长相一模一样,还真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她眼珠转了转说:“先生,我的腿真的没办法明日 下床?” 水月镜摇摇头说:“没办法。” 穆潇潇低头想了想,一咬牙从怀里掏出那朵隐藏着没舍得换成银两的黄金牡丹,向水月镜递过去:“如果我用这朵花呢?” 水月镜美丽的眸子有些惊讶,他看着穆潇潇的眼睛,轻声问:“你确信要用这朵牡丹?你完全可以用这朵牡丹换取更有意义的请求。腿伤也就躺在床上三日,你真很需要这三日么?” 穆潇潇这回丝毫没有犹豫,认真地点点头:“对于潇潇来说,这三日绝对不能躺在床上,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完成。辜负了先生的期望,还请先生不要怪我!” 水月镜微微沉默会,微微叹息声,道:“看来,机缘早已注定。” “先生?” “哦,没事,既然姑娘要抢这三日时间,那小生就帮你完成这个心愿。那这朵牡丹花我就收走了。”他将牡丹花接过去,瞬间消失在手心。 “谢谢先生。”穆潇潇感激地说,她还想说点其他感激的话,却见水月镜手一挥,她立刻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睡意,陷入昏迷。 醒来时,窗外早已大亮。 她小心翼翼地伸展下腿,惊喜地发现,腿真的一点问题都没了,完全能收放自如,就好像昨晚没受过伤一般。 当洗漱完毕,吃过丫鬟夏冰和夏雨准备好的早餐,出现在易水寒面前时,易水寒脸色变得很黑,他看了眼她的腿说:“今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府里好好养伤吧。” 穆潇潇对他的黑脸早习以为常,几乎都有了免疫力,她原地使劲跳了几下,兴奋地说:“我腿早没事了”。 “不要硬撑。” “真的没事了,要不然我怎么跳的起来,大人放心吧,水先生昨晚都帮我治好了。” 易水寒一怔,脸色的神色阴晴莫辨,半晌,他才淡淡地说:“既然这样,那就准备出门吧。” “嗯,出门,我想好了,今日我们去会会那个守卫的副统领。先前我已经问过,当日夜里是副统领当值,而听人说,他似乎喝酒了。”一提起案件,穆潇潇立刻兴致勃勃。 “当值虽然严令喝酒,但并不什么大过错,你有什么想法?”穆潇潇嘻嘻一笑,神秘莫测地说:“别小看喝酒这件小事,很多案件的突破口往往就在这小事上。想想看,那夜银锭在众人眼皮底子下被盗,其他卫兵都没什么问题,单单这个副统领那夜喝了酒,是不是就 有些特别?” 易水寒点点头。 突然问:“你早晨起来看过镜子没?” 穆潇潇一愣,下意识摸摸脸,又上下看了看,确认衣服穿的也相当整齐,不解地问:“大人什么意思,我起来的急,确实没来得及照镜子。” “从今天开始,你不需要以男声说话了。”他也不解释,只是淡淡地说。 “为什么啊?”穆潇潇不解。易水寒却没再说什么,又拿起了兵书。 第六十九章:姑娘啊姑娘 这次,他们前行的目的地是随州大牢。 每座大牢都分为明暗两部分。 世人能看到的一部分,关押的多半都是一般人,而那些真正重要的犯人,永远关在常人接触不到的地方。 易水寒没有让随州官员跟着,只是带着穆潇潇和几个贴身的走进大牢深处。一路上喊怨声络绎不绝,他的表情无半分波动,目光永远看着前方。 穆潇潇走着走着,头皮有些发麻。 她发觉经过每个牢房门前时,那些原本或跪着,或躺着的罪犯,突然像被打了鸡血,会冲到到门前,手伸出牢门的缝隙,拼命向前伸着。 那些瘦骨嶙峋的手,炽热而充满欲望的眼睛,像是饿极的乞丐看到了热腾腾的肉包。 开始她以为这些人约莫是许久不见人,自身又确实有冤才这样,还想着要不要给易水寒说问问这些事。可走了一会她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这样,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冤屈吧!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轻声问易水寒,绕是再胆大,也微微有些不适。 易水放慢脚步,让她和他平齐,看了她脸眼,却没说话。 穿过一道潮湿,阴暗的走廊,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两排房间相向而设,房间门紧锁,外面各站着两位衙差。见有人进来,衙差纷纷拔刀,待易水寒的守卫展示腰牌后才收刀回鞘,抱拳参拜。 在死牢更深处,穆潇潇万万没想到竟然别有洞天。既然已经走过死牢,就证明这些牢里关着的人,比死刑犯更重要。 “薛倪在何处?”易水寒问衙差。 左数第二个房门口的衙役回道:“大人,薛倪关在此间。” “打开房门。” “是!” 门锁是特制,两名衙役用不同的钥匙朝反正两个方向拧动,门锁才应声而开。 穆潇潇想起银库的门锁,似乎也是双人锁,只是当时没注意问钥匙都由谁保管。 这种房间比普通牢房设施要好一些,有床有桌子,桌上还摆着一些酒菜,但似乎没怎么动过。 一个神情落寞的男人坐在床上,看有人进来,眼前忽地一亮,可很快又暗淡下去,复又垂下脑袋。 易水寒示意衙差出去,又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守在门外。这才不慌不忙拉过椅子坐下来,问道“你是薛倪?” 男人没吭声,甚至头都没抬下。 “薛倪,你知道我是谁吗?”易水寒并不着急,语气依然很平淡。穆潇潇一直很服这点,相较之下,她一旦有想法就很难稳住心情。 前世也正是因为性子不够沉稳,没有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特警,最后还丢了命。她倒是想过改,可虽然两世为人,性子这种东西,似乎并不易改。 薛倪抬头看了易水寒一眼,目光落在穆潇潇的脸上,突然嘲讽地笑出声。 笑声初起尚弱,最后竟然变成大笑。 穆潇潇不懂他为什么发笑,可看到易水寒也没动作,她就沉默地等着。这个薛倪作为银库的副统领,那夜喝酒本就是大过失,但这种线索又能延伸出什么想法,她一时还没个头绪。 破案这种事,经验,技巧,灵感以及运气缺一不可。 不同的侦破人员擅长不同,穆潇潇最擅长的还是灵感和推理。她本来具有很强的记忆力,能将有关案件所有信息全部存储到脑子里,遇见某个突破口,她会突然调动所有信息,直达事实的窗口。 因此,她需要掌握更多信息,可这个薛倪不配合,让她很无奈。 “笑够了?” 薛倪笑了会,发现房间里两个人似乎并没有随他的笑声有丝毫愠怒。他们一个淡漠平静,一个怎么说呢,眼神炽热,似乎充满期望。 “不管你是谁,也不过是我薛倪临死之前所见的人罢了。”他止住笑意,神情又恢复颓丧,满脸胡茬使他的脸看起来很暗。 “你怎么知道你会死?”易水寒问。 薛倪微微一愣,“薛某虽是个粗人,但并不是蠢货。银库发生那般惊天大事,我又被关在这种地方,如果还有苟活之心,那才是真的不自知。” “你死了……薛浮怎么办?”易水寒不动声色的报出一个人名。 穆潇潇没听过这个人,薛倪也是一脸茫然,下意识问道“薛浮是谁?” “哦,没人告诉你吧,你妻子给孩子起了名,叫薛浮。” 薛倪眼睛里突然有了亮光,嘴里念叨着“薛浮,薛浮。好名字,我喜欢啊,我的女儿叫薛浮。” “你现在还想一心求死?”薛倪的表现似在易水寒意料之中。 薛倪神情一窒,苦涩地说:“大凡有半分生机,我又何必自哀。只是这件事确实诡异非常,我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怕是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你说吧,如果你说的确实是实情,本官自然会相信。” 薛倪第一次认真打量下易水寒,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一身青色便服,但身上自然流露出淡淡的高贵之气。而凭他能进入这种房间,还带着那样一个随从,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渐渐有了几分希望,恭敬地问:“敢问大人是?” “易水寒。” 噗通! 薛琪跪倒在地,刷地一下流出眼泪,他在地上连磕三个头,失声道:“原来是易大人,卑职久闻大人清名,求大人还卑职一个清白。” “起来说话吧。”易水寒指指床,“本官说过,如果你将那夜的所发生之事无所遗漏讲出来,或许你还有机会再见到女儿!” “卑职知道了,卑职一定事无巨细,全部讲给大人听。”薛倪喜出望外,整个人脸色都没有先前那般暗淡,开始有了光彩。 易水寒点点头,突然一指静默在边上的穆潇潇,“她所问所言,都是本官所想,视为同问。” 薛倪微微愣了愣,但也没多做质疑,问道:“大人,您想问什么?” 易水寒却突然沉默,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大人?”薛倪不知怎么个情况,刚才这位大人还问得起劲,怎么自己要说,他反而不愿意问了? 没办法,他只好将目光转向穆潇潇,咽了口口水,略有些尴尬地问“那请您来问吧,姑娘!“嗯,那就从……”穆潇潇刚要问,突然一愣,脱口问道:“你也能看出我是女子?” 第七十章:狐狸尾巴 薛倪一愣,一脸的茫然,“这很难么,姑娘这般容貌,即使是身着男装,却还是清丽脱俗,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般美貌,清丽脱俗? 这是和我开玩笑呢吧,我满脸的大刀疤呢? 忽地,她想起易水寒在车上莫名其妙问她有没照镜子,难道是脸上的面具不见了? 那他也不提醒,就问那么句模棱两可的话,什么意思嘛! 她转头,狠狠地瞪着易水寒,易水寒却一脸平静无所畏惧的样子,反正就是这么淡泊,好像与他毫无关系。 哼! 还说要一辈子对人家好,这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等回去慢慢找你算账。 既然让我问,那我就来问,还怕你不成? 她干咳声,不再以男儿腔调说话,问道:“薛统领,听说随州银库的蓝统领家中有故,饷银被盗换那几日,银库都是由您负责?” 薛倪点头:“是这样的,蓝统领的父亲生急病而亡,他又是个大孝子,所以暂时告假回乡了。” “他的家乡在哪里?” “庆州。” 庆州,穆潇潇没有概念,看眼易水寒,易水寒应道:“庆州在江北最东边,离随州四百里。” 穆潇潇点点头,算算从随州回来,如果快马加鞭也需要一整日。 “有没调查蓝统领是否真在家乡?” “确认无误,其父亡故是真。” 既然蓝统领确实在家,那就与他没有多少关系,暂可将他排出怀疑范围。穆潇潇想了想,又问:“银锭被盗换的那夜,听说你喝酒了?” 薛倪脸色一红,垂下头承认了。 易水寒冷哼声,脸色很差。 薛倪自知理亏,也没有解释什么。 “敢问,您既然知道值班不能饮酒,为何还要违例而行?”穆潇潇觉得这个人看起来还算忠厚,应不是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薛倪叹息声:“我自从进入银库守卫营以来,从来没有喝过酒,可就是那夜,内人难产,后经上天保佑才能母女双双平安,我狂喜之下,也就喝了点酒,没想到那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说起来都是我的错 。” “你的酒量如何?” “还行,散打的酒,我能喝三坛。” “那夜你喝了多少?” “大概半坛.” “如此说来,你那晚应该神智应该很清醒吧?” “本来因该是这样,不过因为白天太累,晚上又喝了点酒,不知怎么就特别困乏,所以那夜有小会我睡着了。” 易水寒又用手敲着桌面,听到这里,微微停顿下,空气中明显弥满危险气氛,穆潇潇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风嗖嗖,薛倪这种老兵都忍不住有些畏惧。 “你睡了多久?” “大概一刻钟。” “你如何能这么肯定?” “是这样,每夜我们值班时,每刻钟都会敲击梆子报时,我记得是敲响了子时二刻的梆子后我才睡着,被子时三刻的梆子惊醒,前后也就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吧。” “敲梆子的人是否可靠?” “绝对可靠,那夜敲梆的士兵是个老兵,从来没问题,事发后也没有任何逃走的迹象。再说,如果我醒来时银锭已经被盗换,那也没有必要再玩弄假时刻计谋。” 穆潇潇点点头,认为他分析的有些道理,看来他确定的时间没有问题,而银锭也就是在那短短的一刻钟被盗换走。 只是一刻钟啊,短短的一刻钟,要将所有假银锭全部换进来,真银锭换走,真的能实现吗? 就算他薛倪真的睡着了,可还有十几个护卫啊,这些护卫一直交叉巡逻,如果真有大量银锭被车运走,他们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还是想不通,只能先慢慢问着,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你在哪里睡觉?” “廊桥中间。” 穆潇潇回想下银库的构造,南北银库中间用廊桥连接,要想出银库,必须经过廊桥,而且要从中间的门出去。 “也就是说,你刚好把守着廊桥的门是吧?”薛倪点头:“是的,当时我不知道怎么那么困,直接无法睁眼,不得已我只好将廊桥出口的钥匙贴身放好,并用一根细线偷偷牵引,这样别人不会注意到,如果偷了钥匙,就会扯断细线,我就知道有人动过 钥匙!” 穆潇潇忍不住点头,看起来薛倪这个人果然还是有些门道,就这种心细如发的做事方式,只能说银锭被盗换,真的是他的劫难。 “然后你醒来发现那细线断了?” 薛倪苦笑下,无奈地摇头:“我说过,我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事实是,那细线根本就没断,也就是说我的钥匙从来没离开过口袋!” 穆潇潇大惊,易水寒敲桌子的手指也戛然而止。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惊讶。 穆潇潇再次回忆下那银库的布局,不可能啊,要想出银库,就必须从廊桥的门出去,可要出去就必须要有钥匙啊。既然钥匙没动,难道门是被撬开的? “你有没有查看过廊桥的门锁,有无被撬痕迹?” “没有”,或许是发生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薛倪逐渐有些丧气,他叹息道:“第二日我曾仔细查看过廊桥的铜锁,锁芯没有任何撬过的痕迹,仿佛就是被钥匙打开。” 穆潇潇想起楼澈宅子的门锁,也是被人用钥匙打开,不知道有没关联。 “你的钥匙会不会先前就被人偷偷配过备用钥匙?”薛倪还是摇头:“这也不可能,为了防止您说的这种情况,我们廊桥的锁实行每日一锁。也就是说,一把锁只能用一次,用过即毁。当夜那把锁是我随机从库房拿出来,事前谁都不知道我会选择那一把。至 于库房的锁,刚好那日下午新进,也不可能有人提前配好备用钥匙。” 这个案子的怪异程度超出穆潇潇的想象,她当然能确定肯定是有人更换了银锭,而不是什么上天作祟,可问题是,出口几户被封死,那么多银锭,到底是怎么运输出去的呢? 难道,这银库真的有地下暗道,只是她没有找到洞口。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昨日楼澈留下的绢,心瞬间跳的很快,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第七十一章:这就牵手了 “原来是这样!穆潇潇右手在左手上一锤,脱口喊出来。 薛倪不了解穆潇潇,一脸茫然,目光随着她左右摇摆,易水寒却是神色淡泊,似乎穆潇潇这种举动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走,快走!”穆潇潇止住脚步,一把抓起易水寒的手臂就朝外面拉,边拉还边喊道:“快点,不要磨磨蹭蹭。” 易水寒被她强拉起来,也没有责怪,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眼她白皙嫩滑的手指,嘴角弧度偷偷上扬几分。 穆潇潇风风火火朝前,也没有跟薛倪告别,她此刻脚下如风,脑子转的飞快,嘴里也没有停止。 “我就说嘛,这些银子又没长腿,还能跑到天上去……咦,不能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跑到天上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盗换银锭的嫌疑犯就能缩小范围,余天,西蜀,对从这方面入手应该就行。大人,你去查下这座银库的建造者是何人,与余天有没联系,查好告我……”“……要在随州城里将那么多银锭运输过来,自然不会是城外钱监,所以银库的冶场应该就在城内。大人,你赶快去查查随州城内一共有多少个冶场,当然不只是明面上,暗地里的也要查,要锻造铁包银, 肯定不会张扬.”“……如果冶场不容易寻觅,就从车辆入手,那么多银锭,肯定需要好多辆大车……不对,不能从车辆入手……应该是施工……施工在你们这里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做工的,看看有没那个车行为别人提供 运输工料的生意……” “……如果车行也没有消息的话……没有消息的话那怎么办呢,让我想想,就去找那些临时雇佣的工头,他们或许也会有车辆,对,应该就是这些可能……快去快……啊!” 穆潇潇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拉着易水寒的手,而且拉得很紧。 两旁牢房里的犯人们个个面带坏笑看着他们。 而易水寒,静静地盯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穆潇潇急忙甩开易水寒的手,感觉脸上好烫,真想随便找个牢房钻进去躲起来。 她一直有这个毛病,在难题即将被解开的时刻,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突然附体,完全控制不住思维和动作。她刚才只想着银锭案终于有眉目,便忽视了他们所处的地方,更是忘记了易水寒是什么人。 他的手掌那么干燥和温暖,她拉起来竟然没有排斥,一路上不知道拉了多远,这都要出大牢门了。 她低着头,默默走在前面,不知如何化解尴尬。 身后,易水寒也默默跟着,两人就这样尬走完牢房最后一段路,只到走出大牢门口,阳光射到身上,穆潇潇才长舒口气。 要是在不走出大牢,她肯定要被憋死。 “还有没什么要吩咐?”易水寒打破了尴尬。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穆潇潇还是心惊一下,她摸摸发软发红的耳朵根,连忙说道:“基本……基本就这样,烦请大人安排。” 易水寒点点头,将一众事情吩咐下去,等说完后,又盯着穆潇潇看。 穆潇潇刚舒缓下来的情绪再次紧张,她故意朝前走几步,躲开他的眼神,可走在前面却想到他在身后正不知道用什么眼神看她的背影,反而觉得更不舒服,只好又放慢脚步和他并排。 “大人,刚才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这个毛病,一想起事来,常常忘乎所以,唐突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则个。” 易水寒侧头看了她眼,淡淡地说:“没关系,你表现的很好。” 穆潇潇不知道该接什么,她发现自从易水寒莫名其妙说出那句可以负责她一生的承诺后,两人似乎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了。 或者说是她不能,人家易水寒还是很淡定,除了和她说话语气稍微温柔些外,其他没什么变化。 难道他真的喜欢我? 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他报复他父王的工具,之所以对自己那样说,怕也只是想着将来将她穆潇潇带回家,不至于心情太堵,安慰他自己而已。 是的,肯定是这样,穆潇潇你千万不要被他表面的示好所蒙蔽,你是个异世界穿越来的人,你在这个世界只能靠自己。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有可以依靠的想法,否则你被人卖了,肯定还在帮人数钱呢。 易水寒看穆潇潇没说话,偶尔也侧脸看看她,发现从侧面看去,少女的肌肤白皙粉嫩,在阳光在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晕。她的嘴角有些倔强的弧度,却被好看的琼鼻映衬的更加美丽精致。 他又想起那日放马长街第一次遇见她,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如此美丽呢,要是知道的话,他或许不会做出那么鲁莽的举动,以至于在她心中留下芥蒂。他自小生活在一个明争暗斗的家族,王府所有人都在围着那个人转,为得那个人一句夸赞,很多甚至将亲情抛之脑后,做出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见惯安歇蝇营狗苟的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喜或者恨, 世人皆如此,他羞于他们为伍。 最多,也就三两好友能一吐为快,可那几个家伙,要么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就喜欢住在深山老林,人类罕至的地方,很难见面。 所以,他也有些孤单。 而因为太久没有值得去笑的时候,他逐渐丧失了笑的能力,偶尔露出一点笑也都是冷笑,很少能有真正开心之事,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笑笑。 然而,这个女子似乎有种特殊的能力。 那是什么呢,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她身上有股别人都没有的味道,而在她眼里,他似乎也不是什么当朝三品大员,也不是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之子。 他在她眼里,就是一般人,她虽称属下,却似乎就单纯是种称呼,而不是其他人那样,真正很忌惮他的权威。 在她眼里,他们就是平等的。 只有完全没有等级的芥蒂,她才能自然流露出那些表情,做出那些举动。就像刚才拉他的手,完全仿佛是拉个朋友,根本忘记了他们的地位悬殊。最关键的是……她拉了他,他不但没反感,反而……似乎,有些开心。 第七十二章:爱要不要 “你不会打算这么走到银库吧?” 穆潇潇低着头走得正尬,易水寒声音瑟瑟地在耳边响起。 她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好远距离,易水寒的马车和跟着的护卫,都慢腾腾地跟在她们后面,气氛很诡异。 好吧,不能再这样,不就拉个小手嘛,算什么呢。 又不是拿走了他的少男节操。 人家都不介意,自己介意什么,再这样尴尬下去,都被他看轻了。 易水寒没说话,对身后的车夫招招手,马车滴滴答答小跑过来。他揭开车帘,却没有上车,反而站在一边等着。 穆潇潇也不客气,一下子跳到马车上坐下。 易水寒随后才上来,刚上车就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个东西递给穆潇潇。 是一面镜子。 那是一面很古朴气息的镜子,云纹镶边,飘逸却不失轻薄。镜子在拿在手里有些冰凉,镜面微微泛着清幽色光泽。 “大人这是?” 易水寒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露了女儿身,以后那面具便不用带了。女儿总要有面镜子,这面镜子就赐你,以表几日辛劳的谢意。” 穆潇潇拿起镜子一照,镜子立刻出现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粉嫩嫩地容颜,清澈而灵动眸子,小巧的鼻子和薄而不淡的樱唇,真的很好看。 虽然说身体素质差了些,但只说外相,这皮囊真是不错,她心里感叹着,对镜子便有些爱不释手,可突然想起了那个玉佩,顿时有些不确定,试探着问:“大人,这该不会也是您的母亲用来……” “不要就拿来!”易水寒有些怒。 “要要要,怎么能不要呢,这镜子放在大人那里也没用,以大人这种绝世美颜,根本就不需要照镜子。”急忙拍个马屁缓解怒火。 要是那么容易化解一个男人的怒气就好了,总之从她说那句话,一直到马车来到户部巷门口,易水寒脸黑得跟喝了墨汁,一句话都不合她说。 穆潇潇算是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小气,心想明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干嘛要招惹他么。 真是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话说回来,每次逗得他生气,她心里似乎并没什么畏惧和不安,反而很开心。 越开心,就越想逗他,都快成习惯了。 一路上,马车慢悠悠向前,不断有消息送进车厢,等到户部巷时,她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哈哈道:“一切思路我皆以理清,大人,您就看好吧!” 易水寒脸色淡然,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迎接他们的是银库的统领蓝隶丕,这是人看起来很儒雅,相貌中正,一身银色轻甲,红缨轻盔,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十岁。从得到的资料穆潇潇知道,蓝隶丕能这么年轻就担任银库的守卫统领,并不是因为什么祖荫,而是因为他和易水寒一样,曾经取得武状元的头衔。他本可以领兵在外,但因为孝顺老父亲,所以屈才在这随 州银库做个小小的统领。 上次来的时候,穆潇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那时候她想着银锭被盗换,只好先看看事发现场。可今日再看到那些原本觉得诡异的建筑,脸上却是自信的笑容。 果然是如此啊! 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论,眸子神采奕奕。 蓝隶丕上下打量下穆潇潇,有些疑惑,他没想道和易水寒同车的竟然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她是什么身份呢? 看易水寒的样子似乎对她很照顾,难道是他的女人? 可出来审案,带着女人一起真的好吗? 还有,这女子为什么要穿着男装呢,你既然以女子形象示外,却又穿着男人衣服,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在,他不是一般莽撞之人,不动声色地掩饰住心底猜疑,静静站立。 穆潇潇的破案之魂早已压抑不住,她大踏步跨进银库大院,边走边从衣服里掏出楼澈留下的绢,对着太阳和建筑的顶部反复映照,最后目光停留在南边一座库房的顶上,笑道:“就是那个。” 易水寒和蓝隶丕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她指的是银库顶上一个貔貅的砖雕,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蓝统领,能不能你几个问题?” 蓝隶丕看了眼易水寒,微微犹豫下,抱拳道:“姑娘请问。” “蓝统领功夫不错吧?” 蓝隶丕谦虚地笑笑:“还过的去。” “据我所知,您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如果武状元的功夫只能算过得去了,那还做什么武状元,干脆改作文官得了。” 咦,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是太阳躲进云后面的缘故么,好像不是啊,冷气好像来自于身后。 “姑娘谬赞了,隶丕自小喜欢习武,功夫基础还算扎实,但若说很强也不见得,毕竟那些真正的高手,多半不会去考武状元。”蓝隶丕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声音却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值得信任的男子。 穆潇潇点点头,指指不远处的廊桥,“我们去廊桥上。” 蓝隶丕点头,跟着穆潇潇来到廊桥入口,易水寒则跟在后面,三人来到廊桥入口的门前,穆潇潇突然对易水寒说:“大人,您能不能站在我刚才指的貔貅那里?” 易水寒也没怀疑,一跃身,身子就飘到房顶,又小跑几步,跑到南边房顶的貔貅边站好。 风吹拂着他青色官府,飒飒作响,他背手迎风站立,显得身材更加修长,真正的玉树临风,风采俊逸非凡。 穆潇潇偷偷咽下口水,现在不是欣赏美男的好时机,办正事要紧。 她对着易水寒喊道:“大人,您抓住貔貅左转三圈,右转两圈。” 房顶上的易水寒按照穆潇潇的指挥,将貔貅左转三圈,右转两圈,转完他站在房顶继续等穆潇潇指令,而穆潇潇却不急着再发布指令,而是问蓝隶丕,“蓝统领,你刚才听到大人旋转貔貅的声音没?” 蓝隶丕有些不确定,摇摇头又点点头:“隐约有些声音,但不是很清楚。” 穆潇潇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如果是夜晚呢?”“那肯定能,夜晚周围比较寂静,应该能听得很清楚!” 第七十三章:找到银锭 “这就对了”,穆潇潇很满意地打个响指,事情和她推理的完全不差,她朝易水寒喊了声:“大人,你用力将貔貅按下去。” 易水寒听到了,右手微微用力一压,似乎没什么反应,但是蓝隶丕却脸色一变,吩咐士兵打开最近一个库房的门。 门开后,众人都大惊失色,眼前的情景任凭他们如何想象,都不会预料到会这样。 原本以为是库房顶的部门,原来只是个隔层,而现在隔层自中间裂开,一个木制楼梯从裂口延伸到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一些箱子的角。 铁钉铜铆,箱子看起来很结实。 易水寒也从房顶下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眼里也忍不住充满震撼。 只有穆潇潇一脸兴奋,却不惊讶,这都在她预料之内。 “大人,蓝统领,你们不是想问被盗换的银锭去了哪里吗,瞧,就在那上面,一锭不会少……不,应该只是少了一锭。少了马福手里那锭。” 易水寒看着穆潇潇,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很多赞赏,或许是因为银锭找到,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也不再绷得笔直。 一众人沿着台阶上去,随便打开个箱子,果然是银灿灿的银元宝,整整齐齐,闪出诱人的光泽。 蓝隶丕拿起一个掂量下,对易水寒激动地说:“大人,确实是被盗的银锭。” 易水寒点点头,让他安排士兵将银锭全部取下来,又将地上的假银锭搬运出去。 蓝隶丕得令,感激地对穆潇潇抱个拳,然后吩咐士兵开始干活。 易水寒又吩咐人通知武阳,饷银按时发放。 穆潇潇等他一切安排妥当,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大人,既然饷银已经找到,而杀害我爹爹的元凶也已伏诛,我那个丫鬟婉儿.” 易水寒看了她眼,神情有些捉摸不定地问道:“你能这么积极的寻找饷银,全都是因为那个丫鬟吧?” 穆潇潇还沉浸在银锭找到的兴奋中,也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脱口道:“当然,大人可不能食言,快快放人。” 易水寒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点点头:“你放心,既然饷银已经找到,再押着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用,我会安排人放她出来。” 穆潇潇开心道:“多谢大人。” “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银锭会在库房的顶部?”易水寒换了个话题,他也确实很想知道。还想着银锭既然没出城,掘地三尺也要翻到,没想到银锭根本就没出过银库。 “其实,之所以能知道银锭就藏在库房顶上,完全是因为大人。” “因为我?”易水寒不解。穆潇潇点点头,笑道:“自从我接手……哦,不,是我参与这个案子以来,我就一直觉得这饷银被盗换的实在不符合常理。因为不管怎么看,如果要将银锭投偷换出去,都必须经过所有守护士兵的视线。大 人说是不是?” 易水寒点头,廊桥的布局正是如此设计。 “……但那些士兵我都询问过,并没问出什么问题。那么我就猜测,这么多士兵都没问题,问话时又那么坦然,神情没有丝毫慌张,那串供的可能性就变得很小。”“……既然士兵没有串供的可能,那怎么样才能将银锭搬运进去,又怎么样搬运出去呢,这就变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人任务。第一次来银库,我也仔细看过墙壁和地面,没有任何暗道,那银子呢,难道真是 鬼神所为?” “……当然不可能,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这件事肯定还是人为。既然是人为,银锭更换进来就不能被偷换出去,那是否验收本身就存在问题呢,会不会自始至终就放在库房的就是数十箱的紧银包铅呢?”“……所以我们去探访了楼澈,发现楼澈的死是被人谋杀。那么什么样的人会杀死楼澈呢,我们可以从杀人动机判断。我认为有两种人会杀楼澈,一种是和楼澈一起偷梁换柱,以假银换真银的同谋,杀楼澈 则是为杀人灭口。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楼澈发现了某种线索,所以要杀死楼澈。” 穆潇潇和易水寒坐在廊桥的石凳上,易水寒正襟危坐,穆潇潇却将右腿压到屁股下面,坐姿很不雅。但易水寒却没有表现出不满,他的脸色非常平静,甚至有些……柔和。 他一直静静地听穆潇潇说,有时候会点头,但更多则是看着穆潇潇的眸子,他发现穆潇潇每次分析案情的时候,眼神就会变得非常灵动,眼珠转的飞快,他几乎跟不上反应。 她原来是这样不一般的女子,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呢?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两人没有任何芥蒂时相遇呢,如果早日相遇,或许他寂寞苍白的世界,还能早一些有点色彩和温暖。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案子要是永远不结束该多好,这样他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她,而她也会有更多时间了解他。 只是,等案子真相大白,她真的还会呆在他身边么? 她就像只美丽的蝴蝶,而他却是冰冷的顽石,她只是偶尔需要他,才暂时落在他身上,一旦休息好,肯定又会飞向五彩的花丛。 他还能拥有她多久呢? “大人……” 突然他发现穆潇潇正好奇地望着他,一脸不解。 “嗯,什么?” “我在问,您认为楼澈被杀,凶手出于什么动机?” 易水寒从茫然中恢复过神情,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好在他冷淡惯了,计算有些微的窘迫,表现的也不会太明显。他微微沉思下,道“应该是楼澈发现了某种线索。” “答对!”穆潇潇兴奋拍下手,接着分析案情:“我当时也觉得是这个可能,因为他冒死留下了一张绢,可那张绢我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出端倪,只是因为我当时还没将所有线索联系起来。”“……然而,今日在牢里,我听薛倪突然提到蓝隶丕的父亲刚好那日生病,不得已回去探望父亲,来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时,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几乎是灵光一现,但我却十分坚定!” 第七十四章:平面图 易水寒默默地听着,穆潇潇不喊他,他就一直保持安静。 他知道以穆潇潇的性子,就算他不捧,她也会忍不住将所有案情隐秘之处说个清楚透彻,而他就只需要欣赏就好。 这种睿智而有风采飞扬的女子,只要能参与她的世界,就已经算是种安慰。 “……我推断,蓝统领的父亲之所以突然重病,或许也是幌子,真正的原因只是将他调离,这点问问蓝统领便可知晓……” “没错,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那日我回去后发现父亲根本就没生病,自然也没派什么家乡的人传话给我。那个传话的人估计是作案之人冒充或者安排,真正的原因就是让我当晚不在银库。” 蓝隶丕安排好事情,走过来汇报,刚好听到穆潇潇提到他的父亲,便插嘴回答。 穆潇潇转眼看易水寒,易水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面带愧色。 当时他曾派人调查过蓝统领父亲是否真死,却得到确实死亡的消息,估计也是受了别人的欺骗。 穆潇潇点点头,笑问蓝隶丕:“蓝统领,我且问你,你认为你和薛副统领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蓝隶丕有些迷惑,想了想说:“您突然这么问,让我怎么说呢,我和薛统领同僚许久,区别自然很多,但是不知姑娘具体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他们选择那夜盗换银锭,你值班和薛统领值班有何区别?” 蓝隶丕又低头沉思会,摇摇头:“薛统领也是十分尽职尽责之人,我想不出我们两人值班有什么不一样。” 穆潇潇伸出右手的最食指摇了摇,笑道:“因为你们的功夫有高低。” 蓝隶丕一愣,道:“这到确实,论起功夫,我确实被薛统领稍微强一些,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还记得刚才大人在房顶时,我曾让你试听声音,你说声音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能听到,还说要是在晚上,估计就清晰。” 蓝隶丕点头:“我是说过。那是因为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五感就会超于常人,如果换成易大人,怕是在白日里也能清晰听到貔貅转动的声音。” 易水寒点头,表示蓝隶丕猜测正确,他的功夫本来就比蓝隶丕高,自然会听的更清楚。而他也明白穆潇潇什么意思,但却没有接话,还是愿意当一个听众。“可是薛统领不一定能听得到。”穆潇潇指指耳朵,“作案之人知道不管怎么样,那夜至少有个统领当值,比起你这个武状元,薛统领自然更容易对付。具体来说,就是他们转动貔貅这个机关时,如果是你在 廊桥上,肯定就会听到声音去查看,而如果换做薛统领,或许就听不到。” 蓝隶丕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惑地说:“可是,薛统领能不能听到,他们也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啊,万一他能听到呢?”“蓝统领的疑惑很有道理,可作案之人也没有轻率,就在那个夜里,薛统领的妻子突然难产,幸好有惊无险。可向来当值喝酒,而且酒量至少三坛的人,那夜却只喝了半坛就昏昏欲睡,躺在廊桥的门前睡了 约莫一刻钟……” “你是说那酒……”蓝隶丕满脸露震惊。穆潇潇点头:“自然,就像你所说,他们免除了万中之一出现纰漏的机会,这个计划就变得没有破绽。而且,因为他们在银库本来就有内应,所以他们清楚知道你们每个人的习惯,性格,弱点,完美地加以 利用。例如你蓝统领重孝,那薛统领中年得……” “听姑娘这么说,作案之人真是算无遗策啊,真是太可怕。对了,你刚才说内应?” 穆潇潇点头,“对,你们这个银库里,有他们的内应。” 蓝隶丕脸露怒色,语气严厉,“到底哪个是内应?” “余天!” “你是说银库监库余天,这怎么可能,余监库向来尽忠职守,怎么可能是盗换银锭的内鬼,你不会弄错了吧?” 穆潇潇摇摇头:“你眼中的余天,只是他想给你们看的样子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余天应该不是大陇人,而是名副其实的西蜀探子。他潜伏在随州这座边境州府,目的就是等着这一日的到来……” “你越说我越糊涂,怎么又扯到西蜀了?” 穆潇潇笑道,“蓝统领真是急性子,你听我慢慢给你说嘛。” 蓝隶丕有些不好意,连忙说:“唐突了,姑娘请说。”“我先前说过,之所以能推测到银锭根本没有出银库,而是藏在银库某个地方,完全是受易大人所示。我们都知道,西蜀之地多能人巧匠,他们的匠人也遍布五国。而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与西蜀或多或少 有所联系,于是我就大胆推测,这个银库是不是也早被西蜀渗透……” “……可是,渗透到什么程度,才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将银锭偷换呢,西蜀奸细再强,也不能将那么多人全部换成他西蜀人吧。于是我推测,他们更多会将目标放在银库本身……” “……还有,我先前一直有个疑惑,如果银锭真的被盗换,不说真银锭这么运输出去,就是那么多银包铅的箱子想要运进银库,也根本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些银包铅本来就在银库里!”穆潇潇眼露精光,说到最精彩处,她整个人的兴致已经提到巅峰。 蓝统领一脸懵逼,没听懂。 “那么,这么多银包铅要一直藏在银库里,能藏到哪里哪呢?随州银库一直守卫这么森严,银库建筑又相对而建,根本没有死角,要想将那么多银包铅运输进来,长期藏在银库里,根本就是妄想!” “确实是这样,蓝某自从镇守这随州银库,一日不曾懈怠,这次出事,将是蓝某一生之憾事。”蓝隶丕有些骄傲,又有些惭愧。 “蓝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只能怪贼人太多狡猾,他们利用你的孝顺之心诓骗你,你又如何能预料到。” 蓝隶丕感激地点头,他的孝顺之心能被接受理解,他很安慰。“可是,既然平日里根本运不进来,也无处可藏,那这么多银包铅也不可能凭空而显,地上和墙壁都没有机关,银库唯一剩余的便只有库房的顶。我一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楼澈临死前留下的绢,那张绢上的图形突然全部活动起来,原来那是一张银库库房的平面展开图啊!” 第七十五章:更大的目标 平面展开图是啥东东,蓝隶丕和易水寒都不清楚,易水寒反正是默不作声,成功的掩饰不懂的尴尬,蓝隶丕比较坦然,直接露出一脸懵逼的神情,目光很虔诚。 穆潇潇本想解释,又觉得太麻烦,直接将那张绢拿出来放到石桌的平坦处,抓住其中某个点,慢慢一点点将布绢扯起来,扯到一定程度对二人说:“两位请看,这张绢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一顶帽子?”蓝隶丕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猜疑道。 噗! 穆潇潇没忍住笑出声,转眼看易水寒,易水寒没说话,只是目光定在对面库房的房顶,若有所思。 还是他聪明啊,只是又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好像不太开心啊。 “蓝统领,你再仔细看看。” 蓝隶丕没办法,只好又看了会,到最后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觉得这像不像一个房顶?” 蓝隶丕眼睛一亮,连忙看了下库房的顶,又看看绢的样子,惊喜地说:“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像啊!”穆潇潇点点头,笑道:“对了,这张绢实际就是这些库房顶部的构造。当我想通绢真实的含义后,便联想到为什么楼澈会将这样一份关于银库图纸的事情冒死留下,而且还是个房顶。只能是因为库房的顶肯 定有什么玄机,他当时或许早已发现端倪,只是限于某种困境无法揭露真相。” “……而我拿到绢,我就在想,这房顶到底会有什么玄机呢?很快我就联想到那日来看到这里的银库房顶似乎有些不协调。当时没想通,现在突然全部想通了,原来那种不协调是空间感的不匹配。” 穆潇潇指着房顶,“你们看,这些银库在外面都很高大宏伟,但是进入到里面却感觉不到那么高的高度。只能说明这些银库的顶有隔层……” 易水寒听到这里,轻微点点头,眼神又慢慢柔和起来。 或许是先前某种小怨气,开始消退吧。 穆潇潇虽然讲着案件,但是一直没有放弃偷偷观察他,发现这种变化,总算放下心来。 她何尝不知道他别扭的原因,只是她真的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 虽然两人有他胡乱折腾来的婚约,可是那种婚约对于她来说就是个笑话。她可不想许久后,还有人指着她说:“看呀,这个女人是大人大街上捡的呢!” 且行且说吧,现在能避而远之最好! “……银库有顶层能做什么呢,对于这个案件来说,自然就是藏那些银子呀,将那么多真银子藏在顶层,方便而快捷,一般人也看不出来,真是个完美转移视线的方法。”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些银包铅又是如何进来银库?”蓝隶丕的脑袋总算开始转动。 易水寒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穆潇潇眼珠一转,笑眯眯地说:“易大人,您说呢?” 易水寒微怔,怎么突然转移到他身上了,我就是听听不行么? 他看这穆潇潇,看出了她眼里藏着的些微狡黠。 哼,这是给本官出难题么? 你真以为这些事情本官推断不出来? 只是因为本官所管事物太多,不能静心去思考案情,否则这些案子,你穆潇潇能想到,我岂是看不穿。 也罢,不展现展现,你真以为我这个冷面青天是名不副实! “自然是因为那些银包铅从开始就放在房顶。” 蓝隶丕就更迷惑了,看看穆潇潇,又看看易水寒,心想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能不能说话的方式简单点,这样还让我怎么插话么。 易水寒目光锁在穆潇潇眼睛上,不理睬蓝隶丕,淡淡地说“蓝统领,这银库半年前是否进行过翻修?” 蓝隶丕心想,你这是问我话吗,那怎么不看我? “是的大人,今年雨水太多,半年前担心库房漏水,所以对库房的顶部重新进行修整……啊,您是说在那时候……” “如果我没猜错,负责修补房顶的人是余天寻觅的吧?” 蓝隶丕眼露佩服:“正是,当时余大人说他有认识一个手艺很不错的匠人,姓洛。楼大人便让他去寻来,完成后果然修补的很好,大人很满意。” “那个匠人是西蜀人?” 蓝隶丕低头微微想了会,回道:“好像是,虽然他的口音根本听不处西蜀那边的味道,但是属下发现他吃饭很爱吃辣椒,而且远远超过常人。大人这点我们大陇人虽然也食辣,却没有那么过分。” 易水寒目光终于瞥了蓝隶丕一眼,点点头。 蓝隶丕立刻觉得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大人您可算是舍得看我一眼了,你盯着那姑娘都看半天了。 “那就是了。那些银包铅正是依借施工的方便,偷偷藏在房顶上,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设计好这次的计划。” 蓝隶丕惊骇地张大嘴巴,这种事情他简直想都难以想象,他万万没想到,每日巡检的库房顶上,竟然一直都存放着那么多银包铅。如果不是被眼前两个人勘破案件,就凭他怕是永远都想象不出来。但是,他还有一点没想通,又问道:“大人,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他们费尽心力便是为获得这些银子,可如果这样做,即使真的银锭被盗换,那也还在库房内,他们仍然运输不出去啊,又怎么能拿到真银呢 ?” 易水寒目光穿过银库高大的围墙,看向西边很远的地方。 他的眸子深邃而肃穆,竟是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 蓝隶丕看他如此深沉,也不敢打扰,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穆潇潇。 穆潇潇看到易水寒那般如水沉静的双眸,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身为有志男青年,他自然有颗真挚的报国心,这种感情她前世也有。 很傻,但是很满足。 在这点上,两人暂时保持一致。 她笑了笑,解释道:“之所以这样设计,自然是因为他们从开始目的就不在于这些银锭,他们有更大的目标。”“什么目标?”蓝隶丕满脸震惊,这案件已经够逆天,这还不是最终目的吗,那作案者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什么目的能比十万两军饷被盗换更惊人? 第七十六章:一惊,再惊 “你想想,那些银锭是准备做什么用?” “当然是两日后为江北大营发放军饷。”蓝隶丕脱口而出。“那如果到时候军饷没有发出来,蓝大人猜猜,那些士兵们会想什么呢?他们会很理解地认为朝廷肯定会补上,还是郁闷自己每日拿命守护边境,朝廷那些官员们,甚至皇帝陛下却根本没将他们的事情放在 心上呢?” 蓝隶丕脸色微变,他也是领兵的人,知道士兵的心情往往很直接很简单,他们不会替朝廷去思考,只会简单地想着后者,认为朝廷没有重视他们,甚至认为某些人克扣了军饷。 “一个士兵这样想没多大问题,但是如果是三万士兵都这么想呢?如果加上他们的主帅刚好又被人谋杀,蓝统领,你认为这江北大营的军心还能万众一心,边境线还能坚固如铁么?”“……自然,因为天冷,北方的蛮子暂时离国境线很远,可西蜀呢,西蜀那位新上任的武帝陛下可不是安分之人。你看看这整件事情,谋杀穆大人的凶手死于西蜀特有剧毒,银库库监娶了个西蜀的小妾,找 了个西蜀的匠人,甚至他本人也可能就是西蜀人。很显然,整个事件完全是西蜀皇帝大棋盘上动手的小小一步棋……蓝统领会下围棋么?” 蓝隶丕早被一波波的真相攻击的目瞪口呆,听到穆潇潇问话,下意识摇头,一脸茫然。“围棋里有眼之说,无论执黑白,都需要占据更多的位置。可怎么样让敌方的位置不至于完全密不透风呢,那就是在里面做一个活眼。这个活眼或许只要几个旗子,但一旦能站稳,关键的时就会护住一路活 棋,甚至开拓出一片大空间出来。” 穆潇潇望着易水寒的坚毅的身躯,不知为何,心里也有些忧虑,叹息声:“这件案子,就是其中的一个眼啊!” 回去的路上,易水寒又在看兵书了。 案件已破,剩余的便是收尾工作,例如顺着西蜀这条线索,已经安排人去排查幕后为西蜀的冶场,顺藤摸瓜将所有西蜀奸细全部揪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穆潇潇几日来一直高度紧张,这会案件已破,易水寒也已经安排人放出婉儿,她悬起的心总算放下来,在暖烘烘的马车里,感到有些困乏。 马车滴答滴答朝前,有节奏的摇晃着,她渐渐进入梦乡。 易水寒翻了会兵书,发现身边的女子没了动静,转眼发现她原来早已睡着。 睡着的女子放下所有戒备,那双好看而灵动的眸子虽然被眼睑遮住,但却能更清晰看到长长的睫毛,轻轻随着呼吸微动,浅浅地,柔柔地。 他的心突然跳了下。 接连呼吸都有些紧张。 他有种冲动,想轻轻碰碰她美丽的睫毛,可手伸到半截,却没有敢就那样放下去,又重新收了回去。 他拿过一边的大氅,小心翼翼为她盖好,然后默默地看着她。 马车外人声鼎沸,正是一日最纷闹时,他的心里却一片安静,他此刻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被某东西支了下,剧烈一抖,穆潇潇被惊,眼睛睁开来,正看到易水寒漆黑的眸子里复杂的神情。 再惊。 她立刻坐直身子,发现身上正盖着易水寒的大氅,心里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安。 她不是小姑娘,知道易水寒那样的眼神代表着什么,难道他真的对她动心了么? 不会吧,虽然半年前他们有过那样的邂逅,但那很荒诞啊,两个人基本无交流。两人真正的交际不过就是查案的两三日,两三日能干什么呢,那有两三日就能喜欢上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感情也太过草率了吧? 世间或许真有一见钟情的美好感情,但是穆潇潇却从来不相信,所为一见钟情,不过都是因为双方的外貌容颜。而人要长久陪伴,一生携手向前,除了容貌外,更重要的是默契和融洽的性情。 否则,容颜都会厌倦。 彼时,两两相厌,不过是徒增烦恼。 爱情这种东西,真是最麻烦了。 她将大氅拿下来,递给易水寒,强作出笑容:“大人,你怎么把大氅给我披了,要是因此您感染了风寒,可不能找我麻烦。” 穆潇潇的眼神变化,全部映在易水寒眼里,他看到她短暂的感动,然后又是长长的疏离,他不懂她。 这样一个女子,是他第一遇到。 他不知道怎么对她诉说自己,他其实想告诉她,不要对他露出这样假兮兮的笑容,这样他会很不开心。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温柔,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你放心吧,本官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怪罪你。这次的事情你表现的很好,本官应该奖赏你才是。” 咦,穆潇潇立刻露出本性,她兴奋地说:“什么奖赏,是奖银子么?” 易水寒脸色一黑,“你只想要银子?” 穆潇潇想了想,笑眯眯道:“当然还想要个大宅子啊,大人你是不知道,穆府那破地方我真的是回不去了。你看看府里那些姐姐妹妹,斗来斗去不知道有多烦,与其那样,我还不如跟着大人破案呢。” “那就这样定了!” 穆潇潇一愣,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连忙问:“什么什么,大人什么意思,什么就这样定了?” 易水寒却淡淡地说:“既然你说想跟着本官破案,那以后就跟着我吧,做本官的智囊。” 穆潇潇心想坏了,还想找个机会趁案件破了脱离他的樊笼,这下一个不慎就得意忘形,又被套牢。 “大人,我看还是算了吧,您这么睿智过人,我这点旁门左道根本就不够您看,简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跟着您只会坏了您的名声。” “本官的名声还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坏掉,你做好你的事就行,本官会给你满意的俸禄。”“俸禄,多少俸禄?”,穆潇潇听到有俸禄,心里一乐脱口就问,可转念才想起自己原本不是要拒绝的吗? 第七十七章:门槛被踏烂 “每月十两。” “才十两啊,要是一百两的还会考虑下。”穆潇潇撇撇嘴,十两也太少了,本姑娘这么聪明过人,帮你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就值十两的身价,你也太抠门了吧。 “好吧,成交。” “什么什么,又怎么就成交了?”穆潇潇大大惊。 “每月俸禄一百两,做我的智囊。” 这这这,穆潇潇想死的心都有,还能不能好好交流,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和你谈判,怎么就成交了呢? “是这样的,”她有些委婉地说:“你看大人,我说一百两我可以适当考虑,但是不代表” “二百两!” “哦,我的天……”穆潇潇要疯了。 “可是大人……” “五百两!” 穆潇潇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五百两啊,一个肉包子才两个铜钱,五百两能买到多少包子啊,这简直是要了亲命,还怎么让人拒绝呢? “我……”她要答应了,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混点身价再说,一个月五百两,一年就是六千两啊! 六千两,只肉包子能吃一辈子! “一千两!” “……”难以拒绝,她的表情真实出卖了她。 易水寒神情还是那副波澜不惊,一副你再得瑟我都能用钱砸死你的淡定。 “既然你已经答应,以后就要好好干,本官身边没有无能之人,若是你的能力不能让本官满意,随时就会失去这项差事。” “得令!”你是老大你说话,反正前面求他放婉儿的时候,本来也有一年的契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想让她白干,还算有点良心。 “另外,你暂时就不需要在外面寻新宅,就住在按察司,方便本官随时找你商量事情。” 穆潇潇看着他的眼睛,想确认他眼里有没有其他内容。留在按察司府邸,真的只是为了方便来找我商量事情么? 该不会是,想晚上偷偷趁我睡觉,又来喊我起床吧? “可是按察司……” “就这么定了。”易水寒语气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穆潇潇瘪瘪嘴,没办法,人家拳头大。 除了必须住在府邸里,易水寒还对她做了很多限制,例如吃饭必须要一起吃啊,出行必须带着扈从呀之类的,反正就是各种限制,很麻烦。 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就忍了。 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或许是被交代过,两位侍候穆潇潇的丫鬟夏冰和秋雨也不再冷冰冰,开始对她热情起来。 相较之下,夏冰比较单纯,上次穆潇潇摔倒被喊刺客就是夏冰所为。 秋雨则比较内敛,但是很细心。 两人相貌不分上下,约莫都是刚过及格线,不过夏冰的眼睛很漂亮,很活泼,秋雨脸上似乎没有特别突出之处,但协调在一起,却反而有几分姿色。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夏冰和秋雨照例前来喊穆潇潇起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穆潇潇特意交代过她们一定要在天刚拂晓就喊她起床,她可不想和上次一样,一觉睡醒发现床边站个男人。 她睡觉喜欢穿的很少…… 夏冰今个穿着一件粉红色襦裙,秋雨则是翠绿色,两个人在府邸里身份显然和其他丫鬟不同。 两人刚好穆潇潇的院子,就看到一个人影正挂在假山上,摆来摆去,仔细一看原来竟然是穆潇潇,顿时大惊。 夏冰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死人啦!” 秋雨脸色也是微惊,三两步跑过去,想将穆潇潇放下来。 可当她们跑过去,才发现什么死人了,穆潇潇正睁着大眼睛,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看到夏冰,丢过来个白眼:“大清早,你乱喊什么啊?” 夏冰刚才吓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委屈地说:“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差点吓死我了。” 穆潇潇看她眼泪哗哗地,也不好说她,只好解释道:“我这是锻炼身体呢。” 夏冰和秋雨面面相觑,均是不解。 “姑娘,锻炼身体也不需要将自己挂在半空啊。”穆潇潇双臂使力,又快速做了三个引体向上,这才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石灰,喘着粗气说:“不锻炼身体怎么行,整日跟着大人,不说打打杀杀有危险,就是走路都要被累死。再说大人功夫那么好,出事完 全没关系,可是一个弱女子,为生活所迫,谁会管我的死活呢。” “大人会保护你啊!”夏冰将旁边放着的大氅给穆潇潇披在后背,“您还是披上衣服吧,天这么冷,可不要染上风寒。” 穆潇潇和两个丫鬟回到房间梳洗完毕,边吃她们准备好的早餐边问:“你们两个是一直跟着大人的吗?” 秋雨笑笑:“嗯,我们都是从京城跟着大人来到这里。” “看来,你们都是大人放心的人嘛。” 夏冰莞尔一笑,“不是放心的人,怎么会让我们侍候姑娘啊,姑娘可是我们大人最重视的人呢。” 噗! 穆潇潇一口热汤差点喷出去。 “话不能乱说,我就是个打工……哦,我就是给大人出谋划策小小一幕僚,你们这样说,别人听到多不好?” “姑娘快别谦虚啦,奴婢还从没见过大人对哪个女子这样好呢,你是第一个。照我看,幕僚是假,红粉是真吧。” 穆潇潇一脸尴尬。 难道真这么明显么,这些丫鬟都能看出易水寒的狼子野心,在她们眼里,她岂不是早已经被划分为易水寒房中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对易水寒以前的生活生起八卦之心,便漫不经心地问:“我们大人这么年轻有为,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他吧?” 夏冰俏笑道:“那是自然,大人这样的男子,世间哪个女子会不喜欢,您是不知道,每次老王爷回京,都要换一次门槛。” “为啥,门槛又惹了谁,要换它们?” “噗”,夏冰笑出声,“姑娘说话真逗,门槛怎么会得罪人呢,那是因为前来提亲的人实在太多,把我们王府的门槛都踩烂了!”要不要这么夸张,穆潇潇揶揄道:“没想到大人这么抢手,我还以为他那样冷冰冰的样子,根本没人喜欢呢。” 第七十八:又遇奇案 吃完早餐,有人传穆潇潇,易水寒宣她去书房商量事情。 穆潇潇道到房后,易水寒正在桌案前写着什么,看她进来,指指旁边椅子,示意他先坐下。 穆潇潇只好坐下随意打量着起易水寒的书房。虽然是当朝三品大员,但易水寒的书房却相对俭朴而务实,左边靠墙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线装书籍,书架旁的角落是尊落地花瓶,上有墨竹纹饰。右边是一个榻床,榻下滚凳,旁边有小 几,上面摆着一架古琴。但这些对穆潇潇都没太多吸引力,她目光停留在正前方,也就是易水寒身后的墙壁上一把看起来很古朴的宝剑。那把剑鞘看起来有些年代,铜制的剑鞘某些部位已经磨去外漆,但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看样 子每天都会有人擦拭。 在穆府,穆潇潇见过易水寒出剑,记得似乎是一把软剑,那这把剑不知有何用,但应该不只是装饰,因为这书房的整体摆设,基本没有太花哨的东西。 何况,一个文人的书房,何必需要宝剑来装饰! 联想起他一直抱着兵书看,莫非这家伙心底一直有颗武将的魂? 不知过了多久,易水寒终于写完,他搁下笔,边收拾书案的东西,边问穆潇潇:“昨夜睡得可好?” 穆潇潇没料到他第一句话竟然关心她睡眠,连忙说“还行,夏冰和秋雨也很懂事,不曾大清早打扰我。” 穆潇潇就差点给易水寒划重点,那次被他从床上揪起又跑了几条街的悲惨经历,她短时间无法释怀。 易水寒似乎没注意到她的重点,随手丢给她一张纸。穆潇潇扯过来一看,原来是封状子。 快速浏览下内容,讲的是城西某个大善人淹死在自家井里,捞出来后全身发蓝,好像是中毒在先。案子是呈交到随州府的,但是因为随州府衙经调查,并没有发展有什么疑点,以大善人不慎落入井水淹死结案。至于他身体发蓝,只能解释为某种特殊的皮肤疾病,因为仵作没从善人尸体上发现有中毒的 迹象。 但因为这个大善人向来心善,对附近的村民和百姓都很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被人毒杀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于是便写了联名状去府衙请求重新审案。 随州府状子接了,也派了人重新调查,但没有什么新线索,只好维持原来的结果不变。 可百姓们还是不相信,人的身体怎么可能突然变蓝呢?肯定是中毒,该说官府肯定被他两个儿子收买,所以才不愿意查明真相。于是,一纸状子便递交到按察司。 穆潇潇看完状子,觉得这种案件根本不需要按察司来审,既然随州府都查了两次,那个知府钱默和捕头周正也都不像那种会贪赃枉法的人。 既然如此,案件应该没什么继续勘察的必要才是。可看易水寒的神情,似乎有些重视,不知为何? “大人,你觉得这案子有疑点?” 易水寒点点头,反问:“你难道看不出疑点?” 穆潇潇摇摇头,她目光迅速在状子上再次扫了一圈,确信如果随州府衙没问题,这案子真不应该由按察司来负责。 “你可听说过有什么肌肤方面的病症会让人肌肤变蓝?” 穆潇潇摇头,“属下对医术并无涉猎,所以想不到什么病会导致这种情况。不过水先生的医术那么好,您或许可以问问他。” 易水寒目光一动,有意无意地随口问:“你很在意他?” 穆潇潇没注意他情绪波动过,笑道“当然感激,上次若不是水先生,我这脸啊——可就破相了。” “就这样?” 穆潇潇一脸不解,“还会是那样?” 易水寒面色这才柔和下来,淡淡地说,“水先生有事,暂时不在江北。” “那您也可以去找其他医术高明的医师询问,说不定有人知道这种病的来由。” “无人知晓。” 穆潇潇一愣,难道真不是某种肌肤症状,真的是死于某种毒?他既然是个大善人,肯定人缘很好,有什么人会让他死呢? 莫非真是状子里提到的两个儿子? 可如果是这样,随州府衙的人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检查不出死者是中毒而亡呢? 不会真如老百姓所言,这随州府衙是收了钱,做了贪赃枉法的事? “那大人的意思是?” 易水寒略微思考下道:“饷银的案子还未全部彻查清楚,余天也没找到。幕后还有没其它人更是无从所知。本官暂时抽离不开,无暇顾及这个案件,禾白你可否替本官去调查?” “既然收了大人的钱,自然要为大人分忧,只是禾白是什么鬼?大人能不给属下乱起名字好不?” “你一个女子出去办案终归不是很方便,暂时还是扮作男装吧。对外宣称为按察司捕头穆潇,字禾白。” 穆禾白啊,听起来还不错。 想想易水寒说得也有些道理,自己毕竟是个女子身份,一直抛头露面也不方便。这毕竟是古代,女子还是有很多忌讳。 要是有个捕头的身份办事就会方便很多,做起事情也会名正言顺。既然拿了俸禄,就该有个当差的样子。 “既然大人有令,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大人请放心,属下定将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易水寒点点头,看着她清丽的容颜,道:“你这容颜还是太过……嗯,太过靓丽,也要适当易容,天底下不可能有你这么好看的男子。” 穆潇潇脸色微红,这家伙是在变相的称赞自己么?话说谁说天下没有和她一样好看男人,你不就是么? 水月镜不也是! 当然还有水无欢! 简直一拉一大堆好吧。 不过她想是想,但心下也觉得易水寒是对的,她这个颜值,确实不适合出去办案,易容就易容吧! 只是,易容可是个技术活,她有心也无力啊。 “易容找秋雨即可。”易水寒看出她的担忧,顿了顿又说“我会安排衙差供你驱使,切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以身犯险。” 穆潇潇笑道:“大人是在担心我啊?” 易水寒一窒,没有说话,指指门口意思她可以滚蛋了。 切~穆潇潇看他又端起来,也不多说废话,转身丢开椅子就朝门外走,可还没到门口,易水寒却冒出一句话来,顿时她身形一僵。 第七十九:推官大人 “是的,我会担心你。” 穆潇潇身形微窒,没有回应,逃也似的离开易水寒的书房,窗外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她的脸却有些滚烫。 该死的,竟然失态了。 她两世为人,却没有恋爱的经历,前世在学校还有人追求她,可都被她有意无意地强势所惊吓,没有一个追求她到底。 所以临死之前,她都是孤家寡人。 没想到这世竟然这么快要面对这种事情,她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付。 爱情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怕是不容易掌控,她最不喜欢不能自我掌控的东西。 书房外有人在等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穿黑红色捕衣,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健壮,见到她出来,上前抱拳:“穆大人,属下按察司捕头闫力,奉大人之命,陪同穆大人前去张庄村查案。” 穆潇潇想了想,似乎眼前就见过这个闫力,人看样子很踏实,相貌也比较憨厚,应该是个老实人。 不过她没想到闫力直接喊她大人,易水寒让她担任推官不是方才的事情么,怎么这个人先前就已经知晓?看起来易水寒这家伙和她说这事根本不是商量,而是早就决定好了。 这个家伙,还真是自我。 话说推官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却还是要朝廷任命,这易水寒竟然就直接决定了,还真是不拿朝廷当回事,也不怕别人追究起来,损他清誉。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她考虑的,既然答应了这项差事,也拿了别人的俸禄,当前最主要还是去查清那个张大善人的案子。 这种民意被煽动起来的案件不能小觑,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引发民变。 “闫捕头,一路上还要多多依仗。” 闫力爽朗笑笑:“这是自然,大人负责查案,卑职负责抓人和保护大人。我们各司其职。” “如此最好。” 两人走到府外,发现早有两小队捕快在外面等待,一共十二人。 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有按察司的标志。 夏冰和秋雨分两边站在马车旁边。 两人今个也都是男装打扮,夏冰成了一位可爱的小书童,秋雨则是个白面书生,看起来像是师爷。 “大人,请上马车。”夏冰替穆潇潇揭开车帘。 穆潇潇刚要上车,突然问道:“此去张庄村有多远?” 秋雨想了想,说:“张庄村在城西三十里,加上城内路程,一共不到四十里。” “那马车要走多久?” “大概两个时辰。” 穆潇潇略一盘算,道:“替我准备一匹马。” “大人……”秋雨蹙蹙眉。 “不妨事,这样吧,秋雨你先为我稍微装扮下,然后我们先行,你和夏冰不会骑马,坐着马车随后赶来就好。” 秋雨还有说什么,却看到穆潇潇眼神很坚定,知道她已经决定,无奈只好在马车里为穆潇潇易容。 一会后,穆潇潇在镜子看自己就只有一个容貌普通,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末流小官模样,就连那种郁郁不得志的苦涩感都形象的表现出来。 想不到易容术这么神奇,她刚要赞叹几句,却突然想起水无欢在千里楼里的表现,能男变女,高变矮,身材和声音都发生改变,不亏是天下易容第一的高手。 出马车后,闫力早已准备好马,全身枣红,没有杂色,看起来很有精神。 穆潇潇踩着马镫,轻快地骑上马,对闫力说:“闫捕头,你随我先去张庄村,捕快和我两个丫鬟随后赶到即是。” 闫力没有因为穆潇潇是个女子就有什么芥蒂,或许是对易水寒的绝对服从,而且听说饷银案就是这位美丽的姑娘所破,心里也对穆潇潇是佩服的要命。 他是跟着易水寒从刑部过来的人,对易水寒的性情很熟悉,知道易水寒不是个贪恋女色之人,而让易水寒如此看重,竟然以女子身份委派官职出去查案,自然证明她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既然这样,他只需要记住易大人的吩咐,保护好这位非比寻常的女子即可。 “闫捕头,你骑术如何?”穆潇潇骑上马,小风一吹,突然有些性质大发,前世也骑过很多马,但那些马都是被驯化的老老实实,根本不能和这种为天生野性的马相提并论。 “还行。” 穆潇潇眉毛一挑:“比一比?” 闫力一愣,看看前方,有些忌惮:“大人,长街纵马,怕是不好吧?” 穆潇潇却不再罗嗦,两腿一夹,枣红马喷出一个响亮的响鼻,拔腿就开始向前,惊得路人纷纷躲避。 闫力满脸黑线,这女……大人怎么能这样,当街纵马这种低素质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他急忙催马追上,心想拼了,谁让人家是官,咱是小吏呢! 然而,骑了一会,闫力才发现自己的顾虑完全没有必要,穆潇潇除了开始看似张扬的催发后,一路上速度并不快,尤其是经过行人较多之处还会放慢脚步,根本不是想象中那般鸡飞狗跳。 他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不紧不慢地跟着穆潇潇。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两人来到随州城的西门,却发现一个熟人正在城门等候。 是随州的捕头周正。 周正正在坐在一个小茶摊上喝茶,见穆潇潇两人过来,开始没有注意,待看到闫力,这才站起身抱拳问好。 闫力似乎和周正不熟悉,也不下马,只是在马背上抱拳问:“周捕头这是等我们?” 周正笑笑,注意力却集中在一边的穆潇潇身上,快速打量下她,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们按察司新上任的推官穆大人。” “穆大人啊”,周正似笑非笑,“卑职随州府捕头周正见过穆大人。” 穆潇潇面对这个老熟人,没有太多好感,主要还是不喜欢他一副装逼的样子,便点点头,“周捕头,你拦下本官可是有事?”周正听穆潇潇说话的声音完全是男声,并不意外,抱拳道:“卑职在这里等大人,是为了张庄村张大善人案子。我家大人听说那些百姓将联名状投到按察司,认为是卑职等能力太差,查案不清。现按察司要亲查此案,便让卑职等跟着大人好生学习,不知大人给不给卑职这个机会?” 第八十章:张家两兄弟 穆潇潇不喜他这种阴阳怪气地说话方式,皱皱眉头,居高临下看他眼,目光停在他手里的扇子上,淡淡地说:“学习谈不上,既然周捕头想一起查案,本官求之不得。” 说完催马出城,闫力苦笑着抱抱拳,急忙催马跟在后面。 周正望着两人出门的背影,微微一笑,也不恼火,慢腾腾地喝完茶碗里的茶水,放下一小块碎银子在木桌上,这才解开栓在一边的马,跟在两人后面。 出门后是一段官道,穆潇潇三人便开始放马奔驰,到了城西的张庄村口,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张床村背面靠山,两面环水,是块不错的风水宝地。 穆潇潇勒住马,先是远远观察了下村子,发现村子虽然是风水宝地,但是人气却不是旺,正是早晨做饭的时刻,村里冒出的炊烟却只有零星几股,显得十分萧瑟。 三人面面相觑,都微微有些意外,按理说这城西三十里的位置,也算是不错的地方,怎会显得如此荒凉? 催马进村,通过一个村民,三人找到张大善人的宅子。 张家宅子毫无疑问是村子里最气派的大宅,门前两只大石狮子面目狰狞,黑漆大门足足有一丈多高,上面有六十四个铜铆钉,看大门的厚重程度,身体弱的人,怕是一个人都打不开。 此刻,大门敞开,里面不时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三人下马,闫力上前敲门。 敲了许久,才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头慢腾腾地来到门口,用浑浊的眼神打量下三人,目光停留在眼里的捕快服上,眼神微微一亮,急忙将大门彻底拉开,迎出门来。 “三位是来帮我家老爷伸冤的官差大人吧?” 闫力指指穆潇潇道:“这位是按察司的穆大人,此次特来重查你家张善人的案子,将所有人都喊到一起。” 老人急忙点头,小跑着进了门,边跑边喊:“按察司来人了,按察司要重查老爷的案件了。” 张府人陆续露面,不大会就全部集中的前厅。 穆潇潇一扫眼,张府加起来约莫二十多口人,为首是个两个男子,一个三十多岁,面色苍白,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太阳。另个则文文弱弱眼,面黄肌瘦,最多二十岁左右,却没个站姿,步子微微有些浮虚。 她不禁暗暗纳闷,这张善人不是大善人么,怎么养了这么两个儿子,从外相来看,这大儿子面色苍白,多半是贫血导致,性情应该很懦弱。而小儿子面色浮虚,肯定是纵欲过度。 两个儿子身后分别站着几位夫人,孩子,还有一些丫鬟,仆人等等,个个似乎都没有什么精神,脸色都不是很好。 “你们听好了,这是我们按察司推官穆大人,收到你们村百姓为张善人伸冤的联名状,重新彻查此案。有什么先前查案讲过的,没讲过的都统统讲出来,如果隐瞒将以犯人同罪论处。” 闫力对穆潇潇很客气,但是对张府的人说话自有一股威势,中气十足。 周正则坐在侧面的椅子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似笑非笑。 张府的人被闫力的威势所惊,胆小的身体开始发抖,有个小孩子直接哭出声,吓的母亲急忙抱在怀里哄着。 穆潇潇示意闫力不要这样,张府的人先后被遂州府调查过两次,怕已经是惊弓之鸟,如果再惊吓,要想从嘴里问出什么就会变得更难。 她目光定在张府大儿子脸上,问道:“你叫什么?” 张府大儿子见猛然问他,连忙跪倒在地,小声说:“回大人,小人名叫张武” 张武的声音有些颤音,似乎后劲不足,加上他苍白的面容,似乎随时就有可能倒下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穆潇潇从他脸上似乎也隐隐看出很微弱的蓝色。 “那你呢,叫什么?”穆潇潇又问小儿子。 小儿子面色没哥哥那般紧张,他施礼道:“小生张文。” 穆潇潇楞了下,问道:“你有功名在身?” 张文微微有些羞涩,点点头:“侥幸考了个秀才。” 穆潇潇点点头,张文说话神情很淡定,也没有油嘴滑舌的味道,又有功名在身,看起来并不是十分轻浮之辈。但为什么他身体弱至如此,莫非现在这种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张文,张武,你们都知道本官今日来这里的缘由吗?” 张文和张武互看了眼,一齐点点头。 “那你们可知道,村里百姓联名状上提到你父亲,也就是张大善人之死,可能是由于中毒,而下毒之人就是你们两人其中一个,甚至两人联手”“大人冤枉啊!”张武突然连磕三个头,满脸悲怆:“娘亲早亡,父亲辛苦将我们养大,身为人子尚没报答养育之恩,又如何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求大人做主,将父亲死因查清,也还我们兄弟一个清 白啊。” 张武泪如雨落,看样子不像是演戏。 张文听到穆潇潇说话,却并不慌,而是冷笑声,没有言语。 “张文,你怎么说?”穆潇潇又问张文。张文看着穆潇潇的眼睛,面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嘲讽:“大人,如果你这样问话,只是浪费时间。请问那些百姓不是我们家人,如何找到我们家中的事情,请恕小生直言,那些百姓之所以联名告我们兄弟 ,不过是因为我父亲死后,他们失去一个可以无限索取的傻老头罢了。” “二弟……”张武听张文这样说,急忙阻止。 “大哥你就不要跪在那装可怜,如果说我们两个真有杀害父亲的嫌疑,那你的嫌疑只会比我大,你都不为自己辩白几句吗?”张文对谁说话,似乎都是这种嘲讽的语气。 穆潇潇眉头微微皱下,这兄弟俩性子一个内敛,一个自负,似乎老二的嫌疑大点。但她并不会将更多的怀疑放在老二身上,经验告诉她,真正的凶手,往往都会很低调,将自己掩藏的很深。 如果老二是杀害服气你的凶手,他肯定会装作很无辜,断然不会这样见谁怼谁,一副大无畏的样子。想了想,她说:“先带我去看看尸体。” 第八十一章:蓝血人 张善人的尸体停放在院子西边特设的灵堂内,有两个全身白孝的妇人跪在棺材两边,见人过来,跪着向后退了退。 穆潇潇吩咐闫力推开棺材的盖子,看到里面躺着的张善人,她也是楞了下。 穆潇潇记得前世看过一个电影叫蓝血人,此时的张善人看起来就像是那个蓝血人,他整个身体从下到脸上,头顶全部呈现一种可怕的蓝色,只是没有蓝血人那种透明感。 张善人的面色看起来有些狰狞,看起来死之前特别痛苦,死后发现的时间太晚,神态已经完全僵化,无法恢复。 “闫捕头,我们的仵作呢?” “应该快到了,卑职去看看” 不大会,闫力带着随行的仵作进来了,穆潇潇才注意到原来是先前见过的葛藤。她对葛藤点点头:“辛苦了。” 葛藤看了她眼,不知认出没有,没说话。放下手中的小箱子,带上手套,开始查看起尸体。 他先扳开张善人的嘴巴看看,用绢轻轻蘸点张善人的口液放在鼻下闻闻,有轻微的讶异,又用银针在张善人身上很多地方挨个扎了扎,银针拔出来都是亮银色。 “大人,不是中毒。” 穆潇潇其实也看到银针出来的样子,心里暗暗吃惊,这张善人都蓝成这个样子了,怎么银针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莫非这真的是一种病症? “那能查出死因吗?” 葛藤道:“我试试。” 穆潇潇见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让葛藤继续查验死因,她则由张文和张武带着去看看死亡现场。 张善人是死在后院的水井边。 张夫人在世时和张善人一直住在后院,自从夫人死后,张善人就搬出了后院,后院也就被锁起来。但有时候他特别想念夫人,还会一个人去后院转转。张善人死亡的那日九月初五,正好是张夫人诞辰,所以张善人不要人跟着,独自一人去了后院。因为每年这日都会这样,家人们也就没在意,直到晚餐的时候张善人还没出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跑到后 院找寻时,发现他坐在后院的水井里,竟然早已死亡。 穆潇潇听张武讲述张善人的死亡经过,听到坐在井里,开始还有些惊讶,可等看到那口井才明白,原来那口井已经被几乎填平,只剩下离地面不足两米深的小坑。 小坑边还放着一架梯子,看样子张善人是自己从梯子下到井里的。 “张善人为什么要坐在这口井里?”她好奇地问张武。 张武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还是张文接过话说:“那是因为我娘就是在这井里淹死的。” 穆潇潇惊讶地望着张文,原来还有这么个内情。 “大人不要多想,我娘失足掉进井里纯属意外,当时父亲忧伤过度,经常说看到娘从井里爬出来找他,我们开始都不相信,后来发现这井里确实在晚上传出某种攀爬的声音” “井里有攀爬的声音,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大哥,你也听到过对吧?”张武点点头,苦涩地说:“二弟说的没错,娘亲死后,我们都很伤心,我经常坐在井边想娘亲,发现每到晚上,这井里就会传来攀爬的声音,父亲虽然很难过,但还是觉得不太吉利,便让人把井填了。后院 也就因此被封锁起来,除了父亲,其他人都不能进入。” 穆潇潇低头沉思,井里能听到攀爬的声音,会是什么呢,是水的回声吗?回声能有那样的声音么? “你娘亲是什么时间去世的?” “十五年前吧,当时我们都还小,父亲也没什么钱财,填了这口井,我们就只能在前面搭建几个草棚住,后来父亲生意有了起色,才逐渐有了前院。” “你父亲做什么生意?”张武和张文互看了眼,齐齐摇头,张文说:“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懂事后,父亲就已经不做生意了。记得大哥年轻时还曾提出过要跟着父亲学做生意,父亲却很生气,怎么都不答应。说是我们家的 钱财足够花了,不需要再去经商。” “原来如此”,又是一奇怪的事情,父亲做什么生意,两个儿子都不知道,既然他很多年都没做生意,那他的钱财又从哪里来的,莫非都是年轻时积攒的财富? 她问了半天,越问越发现这个案子越复杂,这两个儿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嫌疑。 突然想起张文先前说的话,张武似乎做了什么事情,惹张善人不开心,便问是什么事情。 张文冷哼声。 张武则是面带羞愧,“这都是我的错,前些日子闲来无事,被村里的一些人拉去赌博,本想随便玩玩就好,没想到被作了局,输了三百两银子。” “这么多!”穆潇潇有些惊讶。 张武头低的更低:“只怪当时鬼迷心窍,回来后也不敢告诉父亲,正想着怎么找个机会跟他说呢,没想到……”穆潇潇眼神眯了起来,这么说来,张武确实有杀人动机,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张武一直靠父亲为生,那有什么闲钱。而要从父亲手里拿到三百两银子去还赌债,同样很困难,选择铤而走险也是情理之中 。 只是,要侦破杀人案,动机只能是开始,更重要的是杀人的方法和凶器。 张善人身上没有外伤,自然不存在凶器。 类似中毒却又查验不出中毒迹象,则连基本的杀人方法都无法确定,又如何找到杀人凶手! 而杀人方法无法敲定,什么死亡时间,不在场证明都没法排除,这兄弟俩也没表现出什么破绽,都不能算作是疑犯。 没办法,只好去那个井里看看。 毕竟那可能是杀人第一现场,如果是他杀,为什么会将张善人放在一个两米深都不到的废井里,有必要查明。 穆潇潇来到井边就准备踩着梯子下井,闫力急忙拦住说:“大人,井下情势不明,不可随意下去。” 穆潇潇指指一览无遗的井底,笑道:“这也叫情势不明,情势简直不能再明。”一直沉默的周正收拢扇子,道:“大人,闫捕头说的不明意思是这井中说不定还有残毒。虽然说仵作没查出张善人中了毒,但卑职认为,或许是那种毒用银针无法测试而已。” 第八十二章:入坑 穆潇潇认为周正说的有些道理,但既然张善人死在下面,那这个井里就相当于死亡现场,不下去又怎么获得最真实的资料呢。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大人,你在上面等着,卑职下去看看。”闫力还在劝阻。 穆潇潇摇摇头:“你放心,深不足两米的井,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里面有毒气或者毒水,我也可以立即上来。” 闫力还是不同意,拦住不让下去,可他又劝说不住穆潇潇,急的没办法。他是知道穆潇潇真实身份的,心想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下去,她再聪明睿智,终究还是个女人。 拦来拦去拦不住,只要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正,心想你到是也说句话啊,你再不劝说,这位大人要是在里面出事,你我两人都别想好过。 “大人,卑职有个建议。”周正总算说话了。 “你说。” “我们可以先找只鸡放在井里,如果一刻钟鸡无恙,您再下去如何?”穆潇潇略一考虑,觉得也行,要是不让他们试试,估计怎么都不会她下去,那就试试吧。不过她还是强调不能将鸡直接放下去,必须用绳子拴住,下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值得勘察的线索,不要被鸡折腾完毕 。 “我看不用,张善人被从井里救出时,这井底早有人下去过,该有的痕迹也早被破坏。”周正又道。 穆潇潇看眼周正,这个人思维还是挺缜密,不像表面那般骚包。 “也是。那就随意吧。” 没有必要的事情,她也懒得坚持。 张武立刻命人去准备鸡,很快就要将鸡用个绳子拴住放进井底,穆潇潇看需要等待一刻钟,便让张文带着她在张宅四处转转。 张宅分为前后院,后院有一长排房间和一间小小的杂物房,前院就是比较宽阔,足足有几十间房。后院的房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前院的房间相对要新很多。 “张文,刚才你说这后院自从你娘去世后就再没住过人是不是?” 张文点点头。 “可要建前院,还需要一定时间,你们当时住在哪里?” 张文想了想,道:“说来也怪,当初娘亲刚去世,父亲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很多人开始修建前院。因为修建的人很多,不到半个月,前院就全部建好了。” 只要半个月啊,穆潇潇有些吃惊,前院那么多房间,从地基到封顶,只要半个月,那需要多少人才能完成。而且,要建设那么大的院子,请那么多的人,应该是花很多钱吧。 “先前你兄长说不清楚你父亲做什么生意,你也不清楚吗?” 张文摇摇头,想了会说:“反正父亲不让我们接触,说是经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做的成,我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做人,他留下的钱就够我们花一辈子。” “你反复说他留下的钱,那他留下多少钱呢?” 张文又摇头:“这也是件怪事,父亲虽然现在不亲自管生意上的事情,但是每年的九月份,总会有人给他送来一箱子的银锭……” “你说银锭?”穆潇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啊,父亲说这是他投资的回报,每年都会有一箱银锭进账,箱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我看到过,估计至少有两千两。” “这么多,怪不得你父亲能说出那样的话。”穆潇潇敷衍句,心里却想着,什么样的生意能让他一年就分红就收入两千两银子,要知道整个大陇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到五千万两。 像易水寒这样的朝廷三品大员,每个月俸禄不足千两,一年下来也就万两有余…… 咦,易水寒自己才那么点俸禄,拿什么给自己钱,他该不会是骗她玩的吧! “你说每年九月会送银锭过来是吧?” 张文点点头。 “大概是九月什么时候?” 张文想了想,不确定地说:“也不太稳定,一般来说是九月初,按照日子算,应该就是这两日该送了。” 这两日啊,穆潇潇盘算着日子,不知道张善人的死和那些银锭有没关系,他到底投资了什么生意,别人每年都会按时间送银子,现在他死了,只能靠她一点带你揭开谜题。 转了会,穆潇潇突然发现后院杂草丛生处有扇小门,便走过去查看下,门被锁着,但是锁门的铁锁似乎最近才被开过,而门旁边的杂草也被踩到很多。 “这扇后门你们进出过吗?” 张文看着后门也是很惊讶,连忙回答道:“我们根本不会进到这后院来,又怎么会出入后门。要真有人出入,也只有父亲一人可以。” “这后门外面通向哪里?” “通向后山的谷底,这门自打我很小时候就不再开放了,因为父亲担心我和哥哥跑到山里去玩。” 通向后山啊,穆潇潇四处看看,找到一个矮的地方爬到墙上,发现墙外果然就是山道,那门出去稍走几百米就能入山。 不知道这后门又和案情有没关系? 穆潇潇又道后院一排房间挨个进去看看,发现这些房间早已经落满灰尘,里面东西都腐朽的不成样子,从灰尘的分布来看,很久没人出入过,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出门后,她让闫力安排几个衙役去后门处去,沿着山谷向进去看看能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刚交代完,那边周正喊道:“大人,一刻钟时间到了。” 穆潇潇闻言走回井边,发现吊在里面的鸡依然活泼灵动,没有任何萎靡的症状,更不用说中毒。她看了眼周正和闫力,两人再也没有阻拦的意见,便只好让她下去查看。 不多,闫力还是要在穆潇潇身上绑一个绳子,另一端紧紧捏在手里,反复叮嘱穆潇潇一旦有异常,立刻大喊,他能在一瞬间将她拽出井。 穆潇潇知道这是为她好,也不嫌他罗嗦,连连答应。 闫力这才紧紧张张地看着她慢慢走下井底。 穆潇潇刚落到井底,就突然“咦”了声,还没来得说话,只觉得身体就腾空而起,再一看,已被拉到了井外。“你干嘛啊?”情急之下,她连矜持都丢了,埋怨脱口而出。 第八十三章:重金属中毒 闫力却很紧张,连忙上下打量下,慌张地问:“大人你没事吧?” 穆潇潇被他的“细心关怀”打败,无奈地说:“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闫力确认她没事后,这才放下心,尴尬地说:“我听大人发出声音,以为是底下有事呢。”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跟他再次交代,除非自己喊拉上去,否则就不要拉,然后再次下到井下。 其实,就在刚才下到井内的瞬间,穆潇潇就发现这口井虽然说是被填了十几年,但是井壁还是能感受到潮气,她之所以讶异,是一时间没法确定究竟是渗水还是因为最近下的雪融化所致。 再次下井,她蹲下身子,细心地在井底四处都摸个遍,发现果然有处极细小的孔正在慢慢朝外渗水,只是孔特别小,渗水的速度极慢,很久才能渗出一个小水珠。 她不禁有些奇怪。这水井已经被填埋十几年,怎么还会渗水呢,要知道大陇地处高原,地下水层很深,要想打出井水,一般都要打十几丈深。也就是说,这口井至少被填了几十米深的泥沙,有多大的水压能跨越十几米深, 渗入到离地面两米深的位置呢? 但如果不是从地下渗透上来的井水,这水又是哪里来的呢? 她让闫力拿来双手套戴在手上,沾了点渗出来的水在鼻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又像是铁锈味,更像是两者混合的味道。 她站在井内问张文:“你们村子附近有什么矿产吗?” 张文摇摇头,道:“没听过啊,虽然我们村子后面就是一座山,但从来没听过山里有什么矿产,官府也没探查过。”穆潇潇点点头,这就更奇怪,既然没有矿产,这水里的铁锈和硫磺味又从何而来,能有这样重的味道,已经不是普通的地质水夹带,而是明显的冶况冷却水,只有夹杂了高浓度的铁矿碎渣,才会有这样的 矿物质水出现。 也就是说,这村子附近肯定有处神秘的铁矿,只是不知道藏在何处。 想到这里,她心里猛然一惊,私练铁矿这可是重罪,如果查实需诛九族的。 帝国境内铁矿资源很少,而铁又是冶炼兵器的重要原料,为了避免民间拥有难以控制的兵器,朝廷律法严禁民间私自炼铁,否则是一等一的重罪,形同谋反。 谁能想到,在这么个小村子,竟然可能潜藏着某个私铁矿,这太让她意外了。 再联想到张善人突如其来的财富,以及每年定期送上的银两,都间接说明,他或许参与了这个私铁矿的开发,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收益,而他突然死亡,说不定同样是因为铁矿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决定,便让闫力拉她上去,悄悄告诉他立刻快马回衙门,带更多人来张庄村,这里说不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等闫力走后,穆潇潇又吩咐周正带着衙役,将整个张宅外面暂时监管起来,不要人出,也不要人进入,一切等易水寒到来才作商议。 等待易水寒的时候,派去勘察后门外入山道路的衙役也回来了,说是那条道路一直向前,走到一个山涧就没了道路,是条死路。 穆潇潇点点头,心里却持怀疑态度,只是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先等等看。 易水寒在一个时辰后到的,一脸风尘,发髻被风得散落开,额上有细细的汗珠,身上也沾染了一层灰。 他带着上百名官差,其中几十名是钦差卫兵,身着轻甲,显得威风凛凛。 易水寒纵马直接来到后院井边,跳下马丢给卫兵,看着井边的穆潇潇问道:“怎么回事?” 穆潇潇指指井,神色凝重地说:“大人下去看看。” 易水寒也不怀疑,一跃身就落入境内,很快就重新跃出井面,面沉如水,冷漠地目光扫过张宅诸人,突然下令:“将张宅给我围起来,闲杂人等不得进出。” “是!”衙役们纷纷散开,在小班头的带领下分别占领张宅各个方位,将张宅围个结实。 张宅诸人都被吓坏了,只有张文还硬撑着问:“大人,敢问我们张家的人所犯何事,要被层层围困。” 易水寒冷冷地瞥了他眼,没有跟他回半个字,转脸对身边的护卫说:“找十个挖井的民夫到这里,速度快点。” 护卫领命而去。 “大人,您不是来查我父亲死亡的案件吗,怎么反而将我们宅子围起来了,我们到底犯了何罪,您好歹也给个说话啊!”张文还是不死心。 易水寒突然转眼看了他眼,冷淡的目光像是两把冰刀,吓得有些自傲的张文也一个哆嗦。 “你最好祈祷这井里没有什么,否则你也不用知道你父亲的死因,因为你很快就要去见他。” 张文虽然自傲,却毕竟是个书生,那见过这么霸道的大官,顿时不敢再多言,和哥哥张武站在一起,瑟瑟发抖。 穆潇潇悄悄将易水寒拉到一边,轻声说:“大人,你不怕我猜测有误,说不定只是附近有铁矿石,山水冲蚀时间太久,才逐渐带了铁锈的味道。” 易水寒摇摇头:“即使冲蚀再久,也不会有硫磺的味道。水里这么重的硫磺味,只能说明这里的水肯定流过某处冶场。” “我也是担心点,只是担心若推断有误……” “即使有误也没关系,本官相信你的判断。何况,铁矿之事非同小可,若是凡间有私造兵器的铁矿存在,那说不定就有某股势力欲图不轨之事,万万不可小视。宁可信其又,不可信其无。” 看穆潇潇还是有点犹豫,他神情稍微变得柔和些道:“你不要多想,如果确实是误会,也算是帮了他们。先前提到那个张善人身体变为蓝色,我认为可能是矿质引发的中毒。” 穆潇潇一惊,脱口问道:“您是说,他是死于重金属中毒?”易水寒不懂什么是重金属,就又解释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记得曾经在某书籍上看过,如果长期服用含矿质浓度太大的水,人的肌肤就可能会变色。先前听说张善人身体变蓝我还没想到,现在你既然发现这里有可能通往某个私铁矿,我才突然想起来。” 第八十四章:爱死你了 护卫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找来了掏井的民夫,那些人几个一组,开始下井干活。 易水寒和穆潇潇站在井边看着,每挖下去一丈,就闻闻挖上来的泥土味道,开始泥土里的铁锈味越来越重,待挖到七丈深,他们突然发现挖出的泥土里竟然没了铁锈的味道。 “下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穆潇潇朝井下喊道。 “回大人,似乎挖到井底了,再往下是石头,还要不要继续挖?” 石头? 穆潇潇转头问张文:“这口井还在用的时候有多深?” 张文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懂事的时候就不用了,不过宅子里的老人肯定知道,我帮您问问。”他左右问了会,告诉穆潇潇:“原来有接近十五丈深。” 原来十五丈,现在只挖到七丈就变成石头,说明下面肯定还有空间,她吩咐继续挖。 掏井的民夫便得令又吭哧挖起来,正挖着突然只听见一个民夫惊叫声,整个人不见了。 另外一个民夫见状,惊恐地大叫:“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下面有鬼抓人了。” 上面的人赶忙将那个民夫拉上来,他上来后还是满脸惊恐,嘴唇吓得发白,战战兢兢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穆潇潇命人给他找来杯热水喝下,他才慢慢缓过气来,眼神里却还是带着恐惧,“有鬼,下面有鬼。” 易水寒眼神一冷,喝道:“你看到了什么?” 那民夫本来就害怕,看到易水寒凶巴巴的样子,就更害怕了,只是拼命摇头,半天说不出词。 穆潇潇无奈地摇摇头,悄悄扯了扯易水寒的手臂,让他靠后一些。 她走到那个民夫面前,蹲下身子笑着问:“这位兄弟,你别怕,你告诉本官,你在下面到底看到什么?” “有鬼,不要问我,有鬼啊!” “你别怕,你看我们这么多人,即使有鬼出来,我们也不怕,本官带了这么多手下,有什么鬼都会被抓住。” 民夫这才颤巍巍地问:“真的?” 穆潇潇又笑笑:“本官从不骗人。” “嗯,那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鬼啊,他有双特别大的眼睛,很红,好像燃烧的火焰,我亲眼看到东子被那只眼睛吸进去,化为灰了。” 穆潇潇一惊,看眼易水寒,后者也同样脸带惊讶。 这个民夫说的什么眼睛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锻造炉,难道这井的正下方就是炼铁的冶场? 如果炉火还在烧,岂不是说明,他们此刻正还在冶炼? 既然还在冶炼,那水又是从哪里渗出来的呢? 不管如何,如今有民夫掉入,怕是惊动了他们,只能迅速找到冶场的入口,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些证据。 易水寒看看水井,这水井下面既然被挖穿,已经无法继续挖,只能另寻其他入口。只是茫茫大山,何处才是入口呢? 穆潇潇也陷入深思。通过刚才的挖掘,说明这口井其实是铁矿的一个吸风口,因为铁矿建在地下,要锻造必须有空气,所以他们就找到张善人,决定以这座井为天然的通风口。那么也就是说,铁矿肯定还有其他吸风口,甚至 是出口。而村里既然只有张善人一家变得富裕,就证明其他出口并没在人家,或者是某户已无人居住的院子。想到这里,她急忙在将张文喊过来,问这村子里一共有多少户人家里有井,又有多少人家中院子已被空 置。 张文和家人商量后,告诉穆潇潇,村中井有十几口,除了一口在山口进村的地方,其它都在村民家里,其中因为没有人住,井随院子荒废的有两口。 穆潇潇立刻吩咐周正和闫力各带一对人由张文和张武带着分赴两家,她和易水寒则奔赴村外的那口。 事情紧急,两人也顾不上客气,直接跨马就狂奔起来,沿着村道一路望着山跑,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出了村口,那口井就在眼前。 这口井作用估计是为方便要进山的村民提供水源,但村子这么凋敝,进山的人估计也不会多,井便被逐渐空置起来。 两人将马栓到附近的树上,一起来到井边。 穆潇潇伸头看下井里,发现井里尚有井水,能照出她的影子。 她心里有点失望,井里有水就说明这个井还在用,既然在用下面就不可能是空,看样子这里不是矿场的出口。 她对易水寒摇摇头,易水寒也看了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看样子不是这口,我们回去吧!” 穆潇潇点点头,和易水寒重新跨上马准备离开,易水寒看到她本是白皙粉嫩的脸上全是灰尘,眼神里微微有些疲惫,想起她估计忙了半日还没吃饭。 走出段路程后,终于不忍心,便安慰她说:“不要急,既然知道下面有矿,找到入口或者出口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不会半途而废。” “吁!”疾驰的穆潇潇突然一下扯住马的缰绳,惊得易水寒也连忙停住马,问道:“怎么了?” 穆潇潇痴痴地看着易水寒,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易水寒一愣,想了想说:“我说既然知道下面有矿,找到入口和出口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这句。”穆潇潇摇头。 “我们不会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对,就是这句,半途而废,半途半途,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说着,她猛地调转马头,重新朝那口井疾驰而回。 易水寒石化了。 他半晌没反应过来,他没听错吧,她刚才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她好像说:“她爱死我了?” 她不是对我不理不睬吗,这么突然变得这么直接? “快走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大人,我们要争分夺秒!”远远地,穆潇潇看易水寒没动,大声喊道。 易水寒慢慢恢复冷静,他看着马背上飞驰的女子,眼里露出淡淡地笑意:“是的,我也不会半途而废!” “驾!”他猛地夹夹马肚,马儿扬蹄追上前去。由于没走出多远,两人转眼又回到井边,穆潇潇兴奋地指着井水对易水寒说:“大人,您看看这井有没什么异常?” 第八十五章:迷路见歹人 易水寒知道穆潇潇既然重新回来,自然是因为这井水确实有些特殊,但刚才他也是看了眼,竟然没有发现,看样子他的观察力确实不如穆潇潇。 但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挫折感,而是淡淡的喜悦。 她真的很厉害啊,难怪她能硬生生刺破他的盔甲,让他重新感受到很多很久没有的情感,她仿佛就是上天突然派来拯救他的仙女。 他仔细地看着井水,看了会,突然眸子里精光一闪,终于看出了端倪,忍不住感叹,原来是这样。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直射进水井的位置很深,但就在接近水面的地方,有一块井壁却有个圆圆的暗影。因为是很靠近水面,也基本没有阳光,所以不是很清楚,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原来穆潇潇说的半途而废就是这个意思。 这座水井半途有大问题。 从阴影的样子看,应该有个侧面的入口。 刚才在张大善人家里他也奇怪下面是冶炼炉的井怎么会渗出水,这下也终于明白。 原来这涉及到水位高低的问题。 穆潇潇看易水寒神色变化,知道他也发现问题所在,便说:“大人你在这里看着,我这就去喊人。” 易水寒点点头,井壁半途的入口离井面位置很远,井壁如此光滑,不借助绳子就算以他的身手也很难下去。 穆潇潇上马后刚要走,转身又叮嘱句:“大人,你可千万不自己冒险,这入口通向哪里,下面到底有多少人完全不清楚,还是等人到位后再从长计议。” 易水寒眸子里微微一暖,轻声问:“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这是在关心我?” 穆潇潇一愣,心想你神经病啊,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上面了。 她给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驱马向前。 身后却传来易水寒的声音:“记住你那会说的话,我可是记在心里,而且我当真了。” 穆潇潇听到他没说本官,而是反复说我,心里又是一阵慌乱,至于刚才说过什么话,她根本就记不住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唉,大人那,您这样我真的受不了,我们能不能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上级追下级是职场禁忌有木有,你就别聊骚我啦。她飞马向前,一路在想着事情,也没注意路,跑着跑着突然觉得好像跑了很久,怎么还是没见到村口,反而跑到一条刚才没来过的小路上。连忙勒住马,想四周看看方向,却发现路的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 树林,根本不知道村庄的方向在哪。 她这路痴又把自己跑丢了。 没办法,她只好将马栓在树上,抱着一个树哧溜溜往上爬,想爬到更高处看看方位再走。 刚爬了两三米,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一惊,连忙跳下树迅速将马拉倒树林里,悄然等着马蹄的主人过来。 很快,三匹快马出现在她视线里,马上三人都是普通商旅的打扮,但是这样的打扮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小山村,而且飞吹起他们的衣衫,下面竟然都配着刀。 穆潇潇心里一惊,这些人莫非是剪径的歹人? 她静静地趴着没敢动,这个世界是个冷兵器时代,武功这种东西是存在的,从易水寒的功夫来看,就算前世的她来一百个,如果不借助枪支,估计也不是他的菜。 这些人即使功夫不如易水寒,但从相貌看来,也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她这个羸弱的女子能对付的主。 “老二,矿场怎么会突然被发现?”马上一个人突然问同伴。 另一个人粗声粗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那张老汉死在后院的井里,引发官府前来查案,挖到了我们的通风口。” “妈的,这还是真是倒霉。那个老头真是该死,每年给他那么多银子,还跑那井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们赶快回矿场,听说这次是新来那个按察使亲临,那个人可不好对付。” “就是识破了饷银的那个易水寒?妈的,还真是丧气,让老子一刀剁了他得了,尽坏我们的好事。” “别他妈废话,人家是大陇的武状元,就你小子那点三脚猫功夫,人家灭了你眼珠子都不会动下,赶快别废话,加紧赶路吧!” “……那好吧!” 三人说着,马越来越远,穆潇潇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等马蹄声彻底消失后,从树林钻出来,看看马蹄远去的方向,想了想,连忙牵出自己的马,上马追了上去。 从那些人说话的内容便知道他们应该就是矿场的人,跟着他们或许就能找到矿场其他入口。让穆潇潇更不解的是,他们提到饷银案被破很是不高兴,一副饷银案也是他们做的意思。 可是饷银案的背后主使人不是西蜀么,难道这矿场也是西蜀背景? 西蜀在这里偷偷炼制铁矿做什么,莫非是兵器?他们要在大陇的境内制造兵器?这简直太荒谬了。 眼睁睁看着线索在眼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虽然很危险,却也只有先跟着走一步看一步。 要她就这样放弃,比杀了她还难。 追踪起来还算容易,这条路两旁都是山林,只有中间开辟出一条道路,并无岔路。只是穆潇潇害怕被那三人发现,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跟着。 慢慢地,三人越来越靠近大山,穆潇潇回头望了眼,发现远远能看到村子了。她突然明白,这条道路说不定就是张家后院那个小门外的山路,当初派人查看过,说是条死路,如今看起来,并不是。 三人来到一座山涧边,停马回头看了下,穆潇潇险险躲进树林。 待她再露出脑袋,却发现那三个人,连同三匹马都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一眨眼的功夫,他们还能上天不成? 她急忙驱马上前,发现三人消失的地方果然是个山涧,山涧很深,山坡特别陡峭,马根本下不去。 而两旁是光滑的山石,同样也无法攀登。可三人三马明明就跑到这里来了,到底去了哪里呢? 第八十六章:惊天发现 既然三人三马不会凭空消失,穆潇潇便开始在周围仔细观察起来。 道理很简单,要让三个人消失,或许能直接用高明轻功飞下山涧,但是马不可以,若是能托着马匹飞下山涧,那就不是西蜀人,而是西天的神仙。 不能走山涧,又没有走回头路,便只有两旁的山壁。 对于寻找机关入口,她向来很擅长,果然摸索了会,便在右边山壁摸到一处比其他山壁都要光滑的凸起,轻轻一按,山壁立刻开出一道门。 穆潇潇踏进门里正准备向前走,突然想到既然找到机关,为什么不召集人都来呢,自己一个人就算进去又能如何?以她现在的战斗力,怕是随便一个强壮的男人都能镇压她。 算了,还是先退出去吧,这种鲁莽的冒险没有任何意义,跟送没什么区别。想到这里,她转身准备出门,可还没来的及踏步,那石门自动落下,将她生生关在里面。 看着紧闭的石门,穆潇潇欲哭无泪,心里连连说了无数个脏话,这才不得已只好小心翼翼往里面摸去。 虽然正是一日阳光最盛的时候,但是山洞里面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走一段路,墙壁上有一盏小小的火把,显示需要拐弯。火把能照亮的道路有限,转个弯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穆潇潇开始有些不适应,摸索走段路,便觉得这样其实蛮好。 黑漆漆的通道,大家迎面都看不清楚对方,正好方便她摸黑行事。 黑暗中,她走得极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迎面有脚步声出现,因为是刚转过弯不久,她没反应过来,被对方听出了脚步声。 “暗号!”迎面来的人突然出口问道。 穆潇潇听声音,感觉此人离她位置应该还有十米左右,而对方因为听到人的脚步声,也不再朝前走,脚步声消失了。 十米距离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对方,自然也不能一下子就将他制服,而一旦暗号对不上,对方可能就会张口喊人。 狭窄的通道内一旦有喊声,会以回声无限传播,到时候她真的就没活路。 可她同样也不知道暗号啊! 世上话语千千万,她怎么知道暗号刚好是那句话呢? 所以不能随便蒙混。 “暗号!”对面的人看她迟迟不说话,已经有些怀疑。 穆潇潇心下一急,计上心来。 她突然发出一声轻呼,然后直直扑倒在地,传出“噗通”的声音。 “你怎么了,喂,说话!” 穆潇潇默不作声,像黑暗里一条蛇,匍匐在地上慢慢向那人爬着靠近,手里紧紧握住一直藏在裤腿里的短剑,这是她从穆府出来时带的,作为防身用一直没离身。 对面的人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只听到轻呼声就没了消息,心下惊讶,也慢慢朝前走里一两步,又喊道:“前面什么……啊嗯!” 一声闷呼,他的嘴突然被人捂住,一根尖锐的武器刺在他喉咙上。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问:“暗号是什么?” 他吱吱呜呜轻声说着什么,却听到那人又对他说“用手指写在我手背上。”那人感受到喉咙间的冰冷,知道不写不行,刚要写,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又道:“算了,你和我一起走,前面有人你直接对暗号,若是有任何异动,我的短剑会在你说话前刺破你的喉咙。如果听话你就点点头 ,如果不想听,你就摇摇头。” 那人急忙点头,他感觉短剑似乎已经刺破了喉咙,知道若是再不表态,估计就要永远沉浸在黑暗里。 穆潇潇见手中制服的人还算老实,这才放下心来,她短剑架在那人脖子上,让他走在前面,她则以极轻的脚步走在身后。这样,如果不是仔细听,便只能听到前面人的脚步声。 又往前走了段路,又碰到个人,她总算知道了暗号。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原来这就是暗号,穆潇潇手里的短剑无声无息刺入那人的喉咙,然后慢慢将他靠墙放好。 心里微微有些不适,虽然前世这种刺杀的事情做过无数,但来这个世界却是第一次,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嘴里喷出热气的热度。 原地怔了怔,轻声说:“对不住了兄弟,你不死,我就会死。” 转身向里走了几步,突然又返回来,将那人全身的衣服全扒拉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再次道歉离去。 债多不愁,这次她的良心甚至都没有丝毫波动。 约莫又走了几百米,前面开始有了亮光,能听到吵杂的说话声。而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幸亏她的口号很对。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简单而文雅的口号,西蜀人都好有文化。 走出黑暗的暗道,眼前亮光刺眼,穆潇潇急忙用手揉揉眼睛,慢慢放开才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场景。 然而,在下个时刻,她陷入极度的惊讶中。 错了,错了,原来她和易水寒的推断全部错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铁矿! 巨大的几个锻造炉里炉火正旺,足足有几百人在拼命的往车上装银锭,只见那些银光灿灿的小银锭正一车车沿着小索道朝前方快速滑动,消失在索道尽头处。 索道由几十个赤膊壮汉所拉,他们个个肌肉结实,在火光照耀下,肌肤被映照的通红,闪着别样的光泽。 原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铁矿,而是银矿! 不,也不是什么银矿,是银包铅,是制造假银锭的矿场。 易水寒一直在城内没找到的铁包银的银矿,原来就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痴痴地盯着恢宏的场景,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下,“你不去帮忙,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转头,发现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实汉子,上身也是赤着,身体足足比她高一头,满脸横肉,看起来很凶。 再看她自己,原来身上穿着一件灰色劲装。 她迅速朝矿场扫了一眼,发现穿着这种服装的是清点银锭数目的人,便对壮汉笑笑,准备朝下面跑去。可刚要起步,身后的壮汉突然喊道:“等一等,你这衣服不对劲啊!” 第八十七章:别有洞天 穆潇潇的身体猛然一僵,心“噗通”跳的厉害,难道是被这壮汉发现她不是衣服的主人? 一瞬间,她脑子转过无数种杀死壮汉的方法,但很快因为两人身体巨大差距而放弃。 退一万步,即使杀死壮汉又如何?在这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她根本无处可逃。 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暴起,先摸摸情况为好。 她转身,对着壮汉陪个笑容,谄媚地问:“怎么啦?” 壮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壮汉口音带着浓重的西蜀味,看来这地下假钱冶场果然是西蜀人的又一个勾当。 穆潇潇眼珠眼珠一转:“是啊,新来的。” 壮汉又仔细看看她,或许是她逢迎的笑容看起来还算顺眼,粗声粗气地说:“衣服大了,记得跟管事说换件小的。” “谢谢大哥提醒,我知道咯。” “去吧。”壮汉返身进了通道。 虚惊一场! 穆潇潇想到通道内还有她解决掉的那具尸体,心情又紧张起来。可现在紧张也没用,只好硬着头皮上。她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的树上和山壁都做了记号,万一有人来寻,只要看看记号就能进来。沿着石头雕刻的蜿蜒小道,穆潇潇快速跑到下面,装模作样地对一个同色衣服的人请教了做事要领,便开始干起活来。她从事的工作特别简单,每车银锭经过时,她需要从里面拿出一个称重,然后在册子 上记录下重量。 就是个复秤员的工作,她做起来有模有样,就没怎么引起怀疑。 在复秤的过程中,她惊讶发现,这些银锭竟然不是假的,而是实打实的真银锭。如果是假银锭,要比这个轻很多,不可能锭重量都如此精确。 开始纳闷既然是真银锭,这些人干嘛要这样,后来才想明白,他们是在洗银子。大陇虽然是银本制,但是民间使用最多的还是铜钱。老百姓买东西可不会随手一大块银锭,那够他们花很久,小商贩也无法找零。只有大点的店子,或者是出售价值较高货物的商人才会直接用银子交易, 他们会秤银子重量,将多余的切下。 大陇官方的银锭有六种,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五两,二两和一两。其中前五种都是银锭,一两则是小银角。 五十两的银锭一般都是军饷,二十两则是俸禄,这两种银锭上都有专门的刻印,每次都不同。既方便区分,又起到防伪作用。所以,即使一个人得到五十两的官银,也根本花不出去,没人敢要这烫手山芋,说不定还会告诉官府,将随意使用之人打入大牢。基于这种情况,那些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银锭一般都会融化重铸,将大元 宝做成一二两重的小银锭,便可随意使用。 这里或许就是那种地方。 可,穆潇潇转念一想,不对! 这量严重有问题啊! 那种银锭重铸,那能有这样大规模?放眼望去,这八个燃烧通红的大炉子,一车车推出的小银锭,如果只是重铸,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大额的银锭? 除非…… 她猛然一惊,除非这里是一个银矿。对,只有银矿才能有如此规模的手笔,她瞬间想起户部巷里的假银锭,恐怕也同样出自这里的冶场。简直难以想象,在大陇境内,竟然有个西蜀人偷偷发掘并开发得银矿,也不知道有多少银锭就这样被铸 成小银锭偷运出边境。 正在想着,突然前面传来一身骚动,有人慌慌张张从另个方向跑进来,喊了声:“左矿场出事了,左矿场出事了。” 那人风尘仆仆,满脸灰尘,看起来应该也是矿场干活的人,他在矿场里四处跑了几圈,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一把拽住喝道:“你说什么?左矿场怎么了?” 报信者满脸惊慌,紧张地说:“通风口被衙门发现了,有人从上面掉进炉子,怕是很快就会挖到下面。” 管事一听大惊,一把将他仍开,连忙从侧面的通道跑了进去。 矿场的人早乱成一团,穆潇潇趁人不注意,慢慢蹭到管事消失的洞口,悄悄溜了进去。 这个洞里并不暗,每隔几丈墙壁上就有颗巨大的红油蜡烛,发出幽幽火焰。 穆潇潇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是个分叉口,左右看看,仿佛听到左边有人说话,便悄无声息地溜进左边洞里。 可往前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迎面走来,越来越近。 情急之下,她急忙跑回来躲进另个洞内。 来者是两人,穆潇潇在蜡烛照不到的暗处只能看到两人背影。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魁梧,在蜡烛映照下,仿佛一座小山。 另外一个则很普通,很像刚才跑进去的那个管事。 “刘管事,消息确认?”说话的是那个魁梧的影子,他的声音和人身材一样,粗声粗气,中气十足。 “余大人,想必那小子不敢骗我。” 余大人,穆潇潇心里暗暗一惊,莫非这个看起来魁梧的影子,就是消失不见,迟迟找不到踪迹的余天? “马上派人去再探。左矿场的通风口应该是张庄村张善人家的后院,那后院久久没人住,官府怎么会突然发现井内藏着通风口?” 刘管事纳闷地说:“就是说嘛。我马上派人再去打探。不过大人,是不是要两手准备,如果左矿场真被发现,那我们的右矿场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余天点点头:“有道理,这样,先将所有炉子全部停火,先将铸好的银锭运输出去,若无大事再回来重起炉灶,万一有事,也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 刘管事道:“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刘管事得到命令,一路小跑着出去。 余天的脚步突然停下来,朝穆潇潇的洞口看了眼,略一沉思,然后举步朝洞中走过来。穆潇潇不知道余天有没功夫在身,但看他身材那么魁梧,怕是力气不小,硬碰硬显然不明智。眼看余天越来越近,她只好转身继续向洞的深处摸索向前。 第八十八章:还能挽救一下 越往前走,蜡烛数量越少,渐渐地蜡烛之间已经不能互相覆盖范围,开始出现一小段一小段的黑暗区域。 穆潇潇每走到暗黑区域,都要停下来听下余天的脚步,但余天并没有如她预料停止脚步,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后,缓步向前。 没办法,她只好继续向前走。 心里还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跑进这个洞口,也不知这会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她应该呆在外面,说不定趁乱还可以送消息出去。现在被堵在这个通道里,莫说送信息,怕是自身都有危险。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前面的墙壁,通道已到尽头,没路了。 穆潇潇大惊,余天的脚步继续在靠近,前方却已是死路,无处可遁。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 念头一出,她便不再拖泥带水,也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快步将附近两个蜡烛一口气全部打灭,然后紧紧地贴着墙壁站立,面朝墙壁,尽量屏住呼吸。 余天慢慢走过来了,他沉重的脚步陡然停止,怕是发现前面的蜡烛没有光亮,稍会后脚步声又起,穆潇潇看到有亮光慢慢照亮通道,向他靠近。 原本还想贴着墙壁,如果是黑暗状态,余天说不定径直走过通道不会发现她,可是现在余天手里端着一个蜡烛,她的计划就没办法实施了。她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还有什么生机。 余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已似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情急之下,穆潇潇突然扑倒在地,用短剑快速在身上使劲一划,短剑很快,立刻就划出一道不浅不深的血痕。 穆潇潇双手抱着短剑,将短剑剑尖的方向对着腹部,然后整个人像个扭曲的蚂蚱,蜷缩成一团,面部表情很狰狞地蹙在一起。 余天的脚步声终于到了跟前,他应该是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穆潇潇,应该是楞了下,然后走过来用脚踢了踢穆潇潇的身子,问道:“喂,你是哪里来的?” 穆潇潇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余天又喂喂两声,似乎确定眼前的穆潇潇确实是具尸体,这才蹲下身想看看她的身份和死亡原因。 穆潇潇耐心地等待着,通过眼睛缝隙里微弱的光芒,她看到余天此刻的姿势依然采取随时避让的架势,而肥硕的脸庞上,三角眼里充满谨慎。 余天小心地看了阵,发现眼前的尸体确实不再动,这才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来,放在穆潇潇鼻子上,测试她还有没有呼吸。 他没有感觉到。 穆潇潇屏气的功夫自然是一把好手,她前世在水里憋气最长记录是四十七分钟。 “真的死了?”余天收回手,目光朝前面看了下,有些意外地说:“可是为什么会死在这里,难道……” 他突然站起身,快步朝前走去。 穆潇潇在原地又蜷缩了很大会,确信余天不是试探她,这才眯着眼睛看了看余天消失的背影,叹息声,爬起来朝来路返回。 可走了会,她猛地顿住脚步,牙一咬,又再次转回身,朝更深的地方摸过去。 刚才她已经摸到了洞穴的最里面,而余天的步子是走了三十八步停止,从余天的身高和走路姿势来说,三十八步大约在五十米左右。也就是说,往前五十米的位置,肯定有某个机关。 余天既然向里面走,自然不是想去碰拦住她的死路。或许她被余天堵在这通道,完全是一种意外,只是顺路了而已。 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再去探查真的有点作死,可就是管不住自己,都走到这地方了,半途而废实在是太可惜。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短剑,脚步轻抬轻落,心里默数着步数。她这种特工都经过严格训练,步子能刚好调整到一米一步,丝毫不差。余天的三十八步,应该就是她的五十步左右。 到了五十步,她发现通道还是一片漆黑。 四处仔细看看,终于在右边的墙壁上发现一丝极为细弱的光线,似乎墙壁里面有人声传出来。 穆潇潇将耳朵贴在墙壁上,费力的听个半天,却半个字都没听清晰,心里正纳闷着,眼前突然大亮,墙壁的门开了。 余天站在门口,看着一脸懵逼的她。余天的脸色阴沉沉地,一把抓过来,穆潇潇刚想伸手去阻挡,却发现余天看似很慢的伸手,却根本无法阻挡。她的手刀是敲击在余天手腕最薄弱处,可人家像是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一把抓住穆潇潇衣领, 将短剑从她手里拿走,提着她进了房间,随手丢在地面上。 “唉哟,摔死我了!”穆潇潇揉着摔疼的屁股,满脸苦涩。 她本想抬头打量下房间,却被眼前的人瞬间迷傻了眼。 整张虎皮铺成的榻上,有位绝美的男子斜躺在上面。 摇曳的烛影下,他的衣襟松松散散,漆黑长发披散在榻,妖艳的容颜润泽如玉,一双狭长的眸子半是轻佻,半是戏谑,偏又带着几丝让人难以拒绝的魅惑,正望着穆潇潇。 “少年,你迷路了。”他对她说,声音略带一点点沙哑,但却很好听。 “少主,这个人怎么处置?”余天问男子。 男子望着一脸目惊口呆的穆潇潇,右手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碧绿色的扳指,轻声呢喃:“怎么办呢,好像我的花瓶前几日碎了,就他吧。” 穆潇潇闻言一惊,花瓶是什么鬼? 她望着榻上男子绝美地容颜,能让人沉醉其中永难挣脱的眉眼,心想还以为易水寒已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子,可和眼前的人比起来,真的只能算略有姿色。而且,别看易水寒平日里冷冷冰冰,其实就是有点小傲娇,说是对人很冷,却不会将人真怎么样。可这个男子,他从头到尾在笑,却给她一种感觉,他并没有开玩笑,说是花瓶,可能就真的会被做成花瓶 。 “等等!”穆潇潇脱口喊道,她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好歹总要挣扎把。她觉得,虽然情势很紧张,可她还是能挽救一下! 第八十九章:那就去死吧 “你至少应该问问我是谁,来做什么?”穆潇潇下意识喊了等等,其实心里并没什么主意,缓兵之计。 美男子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她身边,一只手捏着她下巴,端详下她的脸,摇摇头道:“抱歉,我对相貌丑陋的人并没兴趣。” 丑陋,竟然说我丑陋,你是不知道我易容下面有张祸国殃民的脸。 “那余天这么丑,你怎么还和他说话?”穆潇潇指指余天。 余天一愣,瞪了穆潇潇眼,心里估计想着管我什么事,你们两个撕逼,我为何要躺枪。 美人儿却有些意外,颇有兴趣地问道:“你认识余天?” 穆潇潇也只是猜测,看来猜对了。 “余大人何人不知?我知道他杀死了户部员外郎楼澈楼大人。”穆潇潇边说边观察美人儿的表情,想弄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美人儿脸色却一直带着几分轻佻,听穆潇潇这样说,他忽地对余天说:“你看,你还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这随便一个人似乎都知道最不想让人知晓的事情。余天啊余天,你说你该不该死?” 余天汗珠噌噌直落。 他噗通跪倒在地,肥胖而又壮硕的身体如山倒般匍匐在地上。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美人儿轻轻地转动着扳指,随意说了句:“既然该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余天面如土色,只是拼命磕头。 美男无动于衷,他开始用个小搓刀挫起指甲,脸上带着笑意,完全不顾余天额头早磕的鲜血淋漓。 “好乏”,他用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压在娇艳欲滴的嘴唇上,优雅地打个哈欠。 “我会在禁军统领里给你儿子留个位置。”他懒懒地说。 余天抬起头来,面如死灰,他恶狠狠地瞪了穆潇潇一眼,仿佛是要用眼神掐死她。 穆潇潇急忙回瞪回去,你这老小子这会瞪我干嘛,我们本是一个油锅里的蚂蚁,我踩踩你不过是让自己晚死那么小会。 你要恨只能恨自己! 想想楼澈,他当你是知己,你却将他挂在树上。 你机关算尽,没想到也有今日吧! 美人儿说罢这些,倾听下外面的声音,慵懒地揉揉眉心,自言自语地说:“来的还不算慢,这位小王爷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他手轻轻在身边石案角落拍了拍,身后立刻出现一个新的通道,里面烛火通明,不知通向何方。 他起身朝洞内走去,边走边说:“本王见不得血,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两人活一个下来吧。” 说完,洞口重新关闭,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余天粗沉的喘气声。 美人儿消失的一瞬间,余天突然停止磕头,他魁梧的身躯竟然及其灵活地原地跃起,粗大的手掌直直向穆潇潇抓来。 然而他没有抓到,反而感到一股刺疼自手指传来。 定睛一看,右手掌心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淋漓。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穆潇潇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她心弦一直在紧紧绷着。虽然九死一生,但不到绝境,她不会轻易放弃! 那个美人儿看似妖艳绝美,浑身却散发着浓重的压力。那种压力要远远超过易水寒给她的压迫感,是个非常危险的人。 穆潇潇一直在寻找殊死一搏的机会,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当然能让美人垫背最好。 可美人儿却走了,将余天和她留在房间里。 面对余天,她知道多说无益,刚才把人家得罪完了,这会说什么都没用。 一个字,就是干! 所以,余天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击,却早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她还准备将计就计,利用余天进攻露出的破绽,一举将他反杀。 可是余天显然是个老江湖,他并没有使出全力,那样有气势的进攻后面依然掩藏着三分防守。 穆潇潇的短剑险险划过他心脏的位置,仅仅只划伤他的手掌。 伤势不轻,但不致命。 场面上看起来余天受伤,但他却并没处于下风,反而因为受了伤,让他的注意力更集中,防守更为严密。 更关键的是,单从刚才一瞬间的交手,穆潇潇发现余天还是个功夫不俗的高手,比她这种徒有一身战斗技巧,却没给力身体支撑的弱女子要强无数倍。 力战毫无战胜的可能,只有智取。 想到这里,她眼珠转转,突然笑着说:“余大人,没想到您的功夫这么厉害,还以为您和楼澈大人一样,只是个文官呢。” 余天冷哼声,没好气地说:“别说这些废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穆潇潇继续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因为易容的面孔,没有真实面容好看,但她有双灵动的眼睛。 一笑起来,那眸子里就绽放出花朵,让人不由为之陶醉。 “您猜。” 余天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到她脸上,他朝前逼近两步,蒲扇大手掌捏成拳头,冷声道:“如果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是吗,如果我说了,您真的会让我走?” 余天点点头,“当然,你说吧。” “派我来的人是……”穆潇潇突然闭住嘴巴,脸带担忧地说:“不行,刚才那位公子可说过我们两人只能活一个,余大人你肯定在骗我,你好调皮啊!” 余天闻言一愣,继而暴怒,一个箭步冲过来,右掌拍向穆潇潇的头颅。 他看起来几百斤重的身躯,在这刻灵活万分,穆潇潇两世为人,见过无数胖子,但是能像余天这般灵活的却绝无仅有。 看余天冲过来,她脚尖轻点,身子险险向左跳跃避开,余天的掌风擦着她的耳朵掠过,刀割般生疼。 这个余天的功夫竟然高至如斯? 穆潇潇万万没想到,或许是暴怒,余天的速度和力量比先前更上升一层,她若躲闪慢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 余天看她躲开,左脚则毫无征兆地侧踢过来,速度比刚才的掌风更快。 穆潇潇根本没料到,虽然出于本能躲开致命的心腑位置,却还是被踢在右肋上。一阵猛烈的刺痛,不知断了多少肋骨! 第九十章:棋逢对手 疼痛让穆潇潇有短暂的窒息,从没有过的危机感笼罩全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非常危险的时刻,余天不是一般的莽夫,他能在饷银案件里穿针引线,精密谋划,自然是因为胸有城府,很深的城府。 所有计谋,都是在绝对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如果差距太多,实力强者单凭实力就能碾压,根本不需要太多计谋。 对于穆潇潇而言,余天的实力就很强大。 她原本想的缓兵之计还没来得及实施,余天就直接掀起总攻,而只是一击,她就直接落败下来,毫无抵抗之力! 余天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电石火光间,她的大脑飞速转动,还能做什么,现在这种状态,还有什么生机? 该死的! 还是太大意啊! 不知为何,到这个世界变得这么不谨慎,今天这种被动,完全就是她一手做出来的。既然摸到了他们的洞穴,就该收手寻求支援,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呢? 穆潇潇啊穆潇潇,你以为你还有前世那样的身手吗? 真是有些不自量力! 如果今日死在这里,也都你自己作的,谁也不能埋怨。 她自嘲一笑,挣扎着坐起,用袖子擦擦眼睛,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余天此刻已走在她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冷冷地问:“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谁?” 穆潇潇强忍着疼痛,嘲讽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一个死人知道再多东西,也只会带到墓地里去。” 余天冷笑声:“死人,事到如今,你还再呈口舌之快,有意思?” “是不是口舌之快,你很快就知道”,穆潇潇脸色很平静,她靠着山洞的墙壁坐直,淡淡地说:“莫非你真以为,我没有任何依靠,就会一个人跑到这个山洞里来?” 余天脸色微变,声音也提高几分:“你什么意思?” 穆潇潇看他脸色有了变化,心里暗暗兴奋,只要有变化就好,她最怕不管她说什么,余天都是不相信,以不变应万变。 那她可就真没办法了。 她心里粗粗算算时,从她进入山洞,估计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张宅到村口只有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如果一个时辰易水寒还没等到她,或许就会就来寻她,那样她就有可能侥幸脱险。 还有,既然上个通风口已经被破,说不定官府的人很快就能从哪个方向进入矿场,也为她逃出生天能带来一份希望。 当然,她能活着出去的一切前提还是她要坚持住,在那些援兵进来,找到她时,她绝对不能死去。 “你看看你的手掌。”穆潇潇用短剑敲着自己的手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余天下意识看了看手掌,除了依然在慢慢流血外,并无它样。“还不死心?”他冷冷地看着穆潇潇,像是看一只无处可逃的猎物,“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这里的?左矿场的通风口为什么会被官府发现,难道是因为你?莫非你是官 府的人?” “还不算蠢,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官府的人。你们这个地方早被官府包围了,你还有你刚才那个主子,一个都跑不了。” 余天脸色一变,略一沉思,又道:“横竖都是死,既然已经逃不出去,先杀了你这个奸细。” 穆潇潇头一阵大,这个家伙真是冷静的要命,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实在不行,就先取了她的性命。 “想杀我趁乱逃走是吧,就像杀了楼澈那样?”穆潇潇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死了,你还能活下去吗?你看看你的手掌,是否已经开始发黑,再试试深吸一口气,看是否有有头晕目眩的之感?” “你又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余大人,我这短剑啊,不但见血封喉,更是涂了一层剧毒。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为什么和你拖时间么,当然是为了争取毒发的时间呀。” 穆潇潇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余天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几声,“所谓头晕昏眩,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伤口发黑也只是因为伤口暴露太久。就这点骗人的小把戏,岂能骗我?” 我擦嘞! 若不是对方此刻要她的命,穆潇潇简直要给这个家伙两只膝盖,他这也太聪明了吧,根本就骗不到嘛。 是谁说古代人都很笨,被那些穿越的人骗的团团转来着? 你看看人家余天,就凭这智商,不管丢在那个时代都不是凡人。 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只有一口气坚持到底:“信不信由你吧,反正我死不要紧,有余大人给我垫背,值了!” 余天脸色阴晴变化不定,他紧紧盯着穆潇潇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到破绽,可除了破罐子破摔的笑意,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时候,外面人生吵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余天人在里面,心里还担心着外面的情况,瞬间有些失神。 就在这一刹那,原本笑意满满地穆潇潇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短剑倏地朝余天心口刺去。这一刺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带着她所有的希望,没有任何保留,毫不拖泥带水! 余天突然感到一股浓浓地杀机,他也没想到穆潇潇刺过去的速度竟然那么快,身体急忙后仰,想让穆潇潇的短剑顺着肚皮擦过去。然而,穆潇潇虽然身体素质跟不上,杀人的招式却丝毫没有忘却,她看到余天后仰,便知道短剑直刺肯定要刺空,便在半路硬生生扯住刀柄,便刺为扎,刀子调转九十度朝余天腹部扎下,而她的身体也随 着短剑之势出去,朝余天的身上压去。 千钧一发间,余天拼劲全力让身体微微向右偏出一寸的距离,穆潇潇的短剑便错开了心脏,直直穿过肋骨,短剑的尖直接扎进地面石板里。 余天发出一声闷哼,右脚横踢过来,重重地踢在穆潇潇的脑袋上,将她直直踢飞出去,横横砸在对面石壁上。落地时她已经昏迷。 第九十一章:蠢女人,求你 穆潇潇感觉到身体散成无数块了。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剧痛难忍,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石滚从身上滚过,碾碎了身体的每块骨头,肌肉,肌肤。 她想睁眼看看外面,却怎么都睁不开,试了几下,只好无奈放弃。 身边有种熟悉的香气,是什么来着,对了,是檀香。 这种香气她天生很喜欢,因为娘亲信佛,所以在她出生后便专门在庙里求了一串檀香珠,说是被高僧开过光。 那串珠子她一直戴在身上,是什么时候丢了呢? 哦,好像是最后那次任务,就是那次任务,她突然发现找不到檀香珠了,然后她便出事……死了。 对啊,不是穿越到另个世界么,为什么还有檀香的味道? 是谁来着,谁身上有这种味道,是谁? 他的样子时而清晰,时而又变的模糊,他就在她眼前漂浮,又好似离她十万八千里。 他叫什么来着,什么啊?快点想起来啊! 哦,头好疼,身体好疼,腿好疼,什么都疼,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吧,太疼了,还是睡觉吧,睡着就不疼了。 她沉沉睡了过去。 昏迷中,她潜意识抓住那只有着檀香味的手,抱在胸前,这种味道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小时候回到妈妈的怀抱。 抱紧我,我好疼。 遂州城外的官道上,有马车急速飞驰。 驾车的丙满脸愧色,拼命地抽打着马,不时看看车厢,不知车帘阻拦的车厢里,那位自己该保护的女子现状如何? 当他跟着易水寒踏进那个山洞,看到扑在洞穴里昏迷不醒的女子时,他感觉易水寒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从来没有的愤怒和凌厉。 易水寒回头看了他眼,他立刻全身冰冷,那双眼里完全被杀机盈满,只是随意一瞥,他就难以招架,径直跪倒在地。 “小王爷!” “滚!”易水寒猛地转身,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他顾不上疼痛和受伤,爬起来重新跪倒在地,哀求道:“小王爷,请给我一个机会。” 易水寒没有理他,他俯身抱起昏迷的女子,看了他眼,冷冷地说:“驾车,去神医谷!” 就这样,他驾着马车,而小王爷则一直抱着那位女子坐在车厢,自从进入车厢后,小王爷一句话都没说过,也不知里面到底怎么样。 他心里好焦急,忍不住又抽了下马屁,马吃痛,扬起蹄子拼命朝前奔驰,溅起一路泥土。 车厢里,易水寒蹲在地板上,穆潇潇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易水寒的大氅。她眉头皱的很紧,不时发出轻微的呻吟。昏迷中的她看起来十分娇小,身体显得单薄而羸弱。 她的手紧紧拉着他的袖子,像是失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好几次,他怕她冷,想将她的手放进去,可一动她手,她的眉头就会皱的更紧,显得很是慌张,便只好作罢,让她重新牵着。 原来她也有这般无助的时刻,还以为她一直那么强势,聪明狡黠,能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啊。 可恨! 既然不能掌握,又为何要冒险,不是让你回村寻求支援么,你怎么会孤军深入到这种地方,你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蠢事? 你真是个蠢到家的女人! 而我,竟然信任你,让你这么个蠢女人去寻求支援! 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你个蠢女人! 易水寒轻轻地将一缕落到眉梢的发丝帮穆潇潇拢齐,手指碰到她光滑的肌肤,他的手不由自主颤抖下,停在半空好久,才小心翼翼点在她的眉心。 他慢慢地,柔柔地为她按摩着眉心,可怎么按,她都蹙的很紧。 怎么揉都揉不开。“你为什么蹙着眉头,你是怪我来的太迟么?你个蠢女人,你不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差点都要疯掉。我又怎么知道你竟然如此没脑子,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等冒险的事情,可你就会,你偏偏会 ……” “……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你别忘记,我们还有一年之约,你不要以我给你俸禄,就是忘记了那份约定……”“……你知不知道,朝廷让我暂代江北都指挥使,你不是疑惑我为什么要看兵书吗?现在知道了吧,一尺笔哪有三尺剑有力,男儿生于世间,自当靠自己杀出一片天地,那能靠……唉,我给你说这做什么呢 ?反正你也不会感兴趣吧,若不是给你银子,你甚至都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离开,等到了神医谷,我会求那个比水月镜医术还高明的家伙帮你治疗。等你伤好,你还要乖乖帮我做事,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 说着说着,易水寒不知该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许久眼神都没有离开。 良久,他轻声呢喃道:“你难道忘记了吗,还有三个月了。” 昏迷中的女子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呼吸变得很缓慢,手掌的温度也渐渐变冷,红润的脸上泛起一层灰白。 易水寒突然朝马车外大吼声:“快点,给我快点,快点!” 丙一惊,又抽了马屁股一鞭。 没想到,这次马没有扬蹄飞速向前,而是原地发出一阵难过的嘶吼,倒在地上开始口吐白沫,浑身不住抽搐。 丙费力的顶住失去平衡的马车,刚要让车里的易水寒下车,却见易水寒抱着穆潇潇的身影从车里飞纵而出,毫不停顿,拼命朝前奔跑。 这时候的他,再也不是平日高贵冷漠的小王爷,不是当朝三品的按察使,他的衣服被风吹得凌乱四飘,发冠也不知跌落何处,漆黑的长发也随发带肆意飞扬。 这刻的他,早已忘记一切身份,他心中只有一个地方,神医谷。 他心中只有一个人,怀里抱着的人。 他只有一个愿望,救活她,不顾一切救活她! “穆潇潇,你给我坚持住!” “穆潇潇,你不要死,本官答应你,如果你能活下来,我愿意再满足你三个愿望,不,三十个,三百个,只要你能活着!”“穆潇潇,就到了……求你!” 第九十二章:云深不知处 若不是丙紧急调动隐卫支援一匹马,易水寒可能会累死在去神医谷的路上。 饶是这样,上马后他压抑不住,依然喷出一口鲜血,在胸前青衣开出一朵紫色的花。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子,她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薄弱。 她的手已经不再扯他的衣袖,只是眉心皱得更紧。 “丙,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活?”他急了,第一次向一个死士寻求意见。 跟随在身边纵马疾驰的丙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羞愧地摇头。 “一定有办法!”易水寒似乎并没想要答案,他就是强迫让大脑活动起来。 这不是忧伤的时候,他不能放弃,如果连他都迷茫起来,那谁还能来救她?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侧脸对丙说:“把那粒药丸拿来。” 丙一愣,随后大惊,下意识摇头:“不行。小王爷,这是……” “拿来!”易水寒的目光不容置喙。 “请恕丙不能遵命!如果您给她吃了,那三个月后您可怎么办?” 易水寒微微沉默,没再罗嗦,只是伸出手去,眼里早已决然。 “小王爷……”丙急得要哭出来,这可是救命药啊,你给穆姑娘吃,可三个月后你怎么办呢? “丙,给我吧,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或许是死士的坚持,也或许是怀里穆潇潇的现状,让易水寒有些疲惫,说话的语气慢慢萎靡下来。 丙见劝说没用,慢腾腾从怀里掏出一个非常精致的袖珍药盒。这是他平日里用生命保护的东西。他带着不舍,将药盒打开,一颗雪般纯白的药丸躺在里面,晶莹剔透。 易水寒看也没看,拿起药丸就塞进穆潇潇嘴里。 可穆潇潇早已失去了吞咽的能力,那药丸到嘴里完全不动,更不用说下咽。 “吃啊,咽下去啊!”易水寒焦急的像个孩子,他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再求她,但并没回应。 穆潇潇脸上的灰白从周围慢慢朝中心凝聚,已到鼻翼两旁。 突然,易水寒附身,温暖的唇印在她惨白而冰冷的唇上,轻轻地,如蜻蜓点水,似蝉落林间。 然后离开,再印,再离! 不知多久,不知多少次! 穆潇潇的喉咙终于动了下,那药丸顺着她的颈部滚落下去,消失不见。 易水寒紧紧地盯着穆潇潇,眸子一动不动,只到她脸上的灰白慢慢褪去,渐渐有了红润后,这才长舒一口气,疲惫的直起身子。 马快速奔驰在山道上,离神医谷不足三十里,快到了。 他用大氅将穆潇潇包紧些,免费山风吹拂太厉。突然想起刚才情急之下旖旎,脸色竟是微红。 本官不是故意的,若不这样,你怎么会吞下那颗药丸,我没有半点……半点轻薄之心。 他看着穆潇潇的脸,一边解释,一边脸红。 到了最后,慢慢伸出手指,轻轻印在自己的唇上。 以后还有机会么? 他看着她的脸,轻声呢喃。 抬起头,目光开始变得沉静,还有一柱香功夫就会到神医谷,路程已是不远。 穆潇潇用他的药丸暂时保住元气,暂时可保无事。 然而,远远看着奔向神医谷的小路,他的眉头却紧紧锁起来。 只是因为此次来神医谷寻医,是要求那个人。 那个医术比水月镜更高明,却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天下第一名医云知处。 刚进山谷,便见迎客松,松下一个童子手执药锄,正为新出的药苗锄土,见有人来访,抱着锄头施礼。 “这位小哥,请问云神医在么?”丙下马上前客气询问。 小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眸子清澈,身上的小布衫已经洗的发白,肩膀上打着补丁。 “我师父去山里采药啦。”童子脆生生地回答。 “那你知道他在哪座山峰,什么时候回来吗?”丙听说云知处不在,心又悬起来。 童子转身指指身后的山,“山里的云太厚,离儿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更是不知道他何时归来。” 易水寒将穆潇潇抱下马,对童子说:“我有病人急需云先生诊治,可否先带人入谷,然后在谷内等待先生?” 童子离儿眼睛圆溜溜地打量下易水寒,问道:“您可是官?” 易水寒点头,“我是,但她不是。” “那您可姓易?” “我是,但她不是。” 童子眼睛扑闪扑闪几下,露出为难地神色:“那怕是有些难。天下人都知道,我家先生济世为怀,却有两个规矩,官不治,易不治。您姓易,又是为官之人,先生肯定不会治,您还是请回吧!” 易水寒面色阴沉,他忍住胸中怒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家先生的规矩,只是我怀中的人伤势很重,非云先生不能诊治,烦请小哥行个方便。” 离儿走过来,看看穆潇潇的样子,小小的眉头皱了皱,又将手搭在穆潇潇手腕号了号脉,轻轻摇摇头。 “这位姐姐全身经脉俱碎,只凭一粒良药吊着气,已是回天无力,就算是我家先生来了也无济于事。大人还是带着她回去吧,不要让她多受劳顿之苦。” “她不会死!”易水寒近乎粗暴地吼出声,他冷冷地离儿说:“你去告诉云知处,就说易水寒有事请求,如果他答应救我怀里之人,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离儿被吓了跳,吐吐舌头:“原来您就是易水寒,易大人啊。” “如何?”易水寒问:“你知道我?” 离儿点点头:“我家先生说了,易家的人都是忘恩负义之辈,他让我长大后要躲着易家人,还说……”欲言又止。 “还说什么?” “还说,易家人这么坏,生儿子肯定都没屁眼……” 丙惊的脸色发白,这神医谷的云知处也太狂妄了吧,在大陇境内,以小王爷的身份,还没多少人敢这样说他。 而且还这样狠毒! 易水寒果然怒了,他何曾受到这种侮辱,当下就抱着穆潇潇准备绕开童子进谷。童子却急忙拦住他:“没有离儿带路,大人是找不到先生药庐的,这谷内有岔路一百零八条,如果不知路,大人怕是半年也不一定走得完。” 第九十三章:血海深仇 “是吗?”易水寒冷笑声,身形一闪,点住了离儿的穴道,“你总该知道哪条是真的。” 离儿一惊,上门来求医的人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我们先生不让你进去,你点我的穴道干嘛啊,见我好欺负是么? 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姓易的人都不是好人,我好心给你说话,你反而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也欺负,哼! “易大人,您点我的穴也没用啊,就算我一直在这里,您也找不到师父。”离儿尝试着和这个姓易的沟通。 他想着是人就能沟通。 易水寒却不说话,眼神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对着神医谷放声喊道;“云知处,易某在谷口等你。” 说完,他用大氅将穆潇潇包裹更紧些,站在北面,为她挡住吹来的冷风。 离儿瘪着嘴巴,气呼呼地瞪着他,他置若罔闻。 突然,一阵风吹过,有什么夹在风中直直朝易水寒面部卷来,和空气摩擦发出凄厉而尖锐的鸣叫声。 原来是林中落叶。 那些落叶仿佛有了生命,排成一支箭矢,直直朝易水寒射过来。 易水寒没动,丙箭步上前,长剑应声而出,舞出漂亮的剑幕,将树叶全部击飞出去,四散飘落。 就在他刚要喘气时,突然一支树枝又破空而来,其来势如风驰电掣,他下意识拔剑去砍,却是慢了半拍,眼看着树枝射向易水寒。 “小王爷,小心!” 易水寒看树枝过来,冷笑声,长袖轻拢,便将树枝卷在袖子里,袖子在空中画圆,然后朝远处一甩,树枝直直飞开去,扎进一块石头一尺有余。 “哈哈哈哈,易水寒,算你有种,竟然还敢在我神医谷撒野,云某必当好好招呼你。” 一声长笑,有人轻飘飘落在谷口的松树上。 来人长发未绾,左边脸上带着一个青色面具,露在外边的右脸却俊美异常,尤其是那只眼睛,似怒似笑,诡异诱人。 他身着白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衣带飘飘,宛如仙人下凡,气势风范举世无双。 “云知处,你终于愿意现身了?”易水寒的语气很淡漠。 “易水寒,你父辱我父在先,你又辱我徒儿在后,你们易家是不是仗着手握重兵,就不把天底下其他人放在眼里?” 易水寒淡淡地说:“我今日来只是为了求医,我和你并无仇恨,至于易鼎天和你父亲的过节,与我并没关系。” “呵呵,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将你的责任撇清。”云知处冷笑:“好,既然你说求医,那你可知道我云知处有两不治。”易水寒低头看下穆潇潇,她的气色又开始变差,知道那药开始渐渐失去效果,当时心里再也不能平静,无法和云知处慢慢计较。他微微一思虑,直接说道:“废话少说,云知处,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救她? ” 云知处清冷地目光扫过穆潇潇的脸,摇摇头叹息说:“全身筋脉俱碎,我需要一根根帮她接起来,那可是要费我很多精力的,我凭什么帮你?” 易水寒冷声道:“直接说你的要求!” 云知处也没什么好脸色,他轻飘飘地从松树飘到易水寒面前一丈远的地方落定,在离儿身上敲了两下,离儿长长呼吸声,终于能动了。他瞪了易水寒眼,看易水寒似乎在看他,急忙躲在云知处身后。 “你觉得我云知处还有缺的东西吗?” 易水寒低头,略微沉思会,“或许,有件东西你可能需要!” “噢,说来听听。” “你父亲云景堂的清白。” 云知处脸色猛然一边,袖子一挥,便是一股紫色雾气迎面扑向易水寒,易水寒连忙抱着穆潇潇躲开,那烟雾慢慢散落出去,沾染到烟雾的树木花草瞬间腐烂成水。 “易水寒,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我父亲一身清白,守护南疆十八年,却被你父亲冤枉谋反,自刎在金銮殿上。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清白二字,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易水寒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我说过,易鼎天是易鼎天,我是我,我和他并不一样。如果你答应我救活她,我可以向你承诺,必然会为你父亲平冤昭雪,我还可以承诺,让你云家的帅旗重新飘扬在大陇边 境。” 云知处一怔,脸色又瞬间的动心,却很快又换成了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就算你是大陇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可边境的事情你也无法插手,又何谈为我父亲平冤昭雪。”“以前不能,现在却不通了。江北都指挥使穆通被西蜀奸细所杀,朝廷一时间无良将可选,我暂代江北都指挥使,统领北境三万大军。只要我在军中站稳脚跟,迟早会接触到七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如果你父 亲确实是被冤枉,那我一定想方设法还他清白。” “江北都指挥使,那个昏君对你们易家还真是放心的很。你父亲镇守南疆,你又镇守北境,这大陇的天下,慢慢就变成了你们易家的了吧?” “我说过,不要说废话。”易水寒没有理睬云知处的冷嘲热讽,他一直看着穆潇潇的脸色,越变越差,必须立刻救治。他要尽一切办法让云知处答应为她救治。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易水寒指指躺在石头上的穆潇潇,冷冷地说:“你看看她,生机正在慢慢褪去,若是因为你坐地起价延误了救治,本官可以保证,你这神医谷必然灰飞烟灭,世间将再没有你云知处栖身之所。穷极五国,我 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云知处怒极反笑:“易水寒,你真是狂妄到极限,我救不救她是我的权利。就算我不救,你又有何理由怪罪我,你和你那残暴的父亲一样,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你想让我云知处没有栖身之所,笑话!我云知 处纵横五国,又岂是你这个靠在父亲怀里拉屎的纨绔子弟所能撼动,笑话!”“你可以试试!”易水寒手慢慢握到软剑的柄上。 第九十四章:两个条件 云知处冷笑,全然不在乎易水寒蓄势待发。 两人一笑一怒,但却都释放出无尽冷气,丙还好,童子离儿则被气势所逼,连连后退。 倏地,易水寒收住所有杀气,手也离开剑柄,叹息声说:“好吧,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救她?” “救她,她到底是什么人?世间都传说你易水寒,易小王爷从来不近女色,这女子是谁,为什么要扮成男装,你又为什么那么在意她?” 易水寒冷冷地说:“这与你无关。” “好好好,是与我无关。”云知处嘲讽地笑笑,走道穆潇潇身边,先是举指如飞,很快在她身体几个大穴敲击几下,这才重新将手背到身后。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续命的药物,算是这女子的造化。不过,要我救她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易水寒喊不犹豫地说:“什么条件?” “第一个,你要在这神医谷前跪三天三夜……” 易水寒双眼猛然射出两道冷光,像是利剑直刺云知处。 云知处却是无半分退让,只是幸灾乐祸的望着他:“怎么,这就不愿意了?是啊,跪在我神医谷门前,被别人知道多没面子。男人膝下有黄金,你跪天地君亲,自然不愿意跪我这个犯官之后……” “我答应!”易水寒的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不食言,我会在这谷口跪满三日三夜。” 云知处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忍不住再次看了眼穆潇潇,心里比脸上更惊讶,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怎么能让易水寒做到这种地步? 忽地,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既然这女子对易水寒这般重要,何不这样…… 易水寒,原来这就是你的短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想不到你竟然真能做到这种地步……” “别废话,还有第二个条件呢?”“这第二个条件嘛,其实不是我要求你。刚才我粗粗看过这位姑娘的伤势,全身经脉全部断裂,要一个个续接。所以……”他看了看易水寒,冷笑道:“我需要将她她所有神经全部剪短重来,这样会更快一些 。” “你什么意思?”易水寒追问道。 “神经牵系到人的记忆,如果神经重新续接,她就会失去先前所有记忆。也就是说,即使她活着,以后也不可能认识你。” 易水寒一惊,他情不自禁将穆潇潇手抓到自己手心,犹疑地问道:“你如何保证你不是故意这样做?” 云知处傲笑道:“我云某人选病人有原则,但是一旦成为我的病人,我自然会郑重对待他们,绝不会做出违背医德的事情,这点还请易小王爷放心!” 易水寒闻言,沉默不语。 他其实相信云知处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名医,自然有他的骄傲。他说会丧失记忆,应该就是真的会。 如果她活过来,将再也不认识他,他们将彻底成为陌生人。 为什么会这么快! 他才将心里的话说给她听,为什么两人就要形同路人,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倾心,为何上天就要硬生生从他身边夺走她? 这天,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残忍! “小王爷最好快点决定,你看看这姑娘的脸色,再不开始,怕是要坚持不住了。”云知处再次提醒。 易水寒猛地转身,不再看穆潇潇。 “我答应你,请云先生为她治伤吧!” 云知处看了眼他的背影,嘲讽地笑笑,伸手将穆潇潇抱在怀里,飞身朝谷内飞去。 “对了,第一个条件换了。你不用跪三日,就按照你说的,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即可。” 他的轻功极好,虽然抱着一个人,却还是很快就消失在谷内深处。 一直到云知处消失不见,易水寒也没转身。 丙看到云知处消失不见,轻声问易水寒:“小王爷,您真的让穆姑娘就这样……” “闭嘴!”易水寒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飞身上马,快速朝来路奔驰而去。 身影孤单而又执拗,却又那样决然!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眼睛上,穆潇潇觉得痒痒的,便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正爬在自己床前,两只手撑着下巴望着自己。见她醒来,小男孩喜出望外,高兴地拍拍手。 “师父说你今日会醒,我还以为他又吹牛呢,没想到姐姐真的就醒了,算他这次说的准。” 穆潇潇看着小男孩可爱的小脸,让自己神智清醒会,这才打量下周围的景况。 这是件纯木头搭建的房子,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四个竹子还是木头雕刻的小茶杯。摆设极为相当简单,但却很自然。 房子的东边有扇窗户,阳光正顺着窗户射进来,暖暖地,很舒服! 只是这里是哪里? 她记得在那个山洞里,自己被余天重伤昏迷,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样子,她还活着。 活着啊,真好。 还能继续看到温暖和煦的阳光,还能看到芳草如茵,还能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对了,芳草如茵? 为什么会有芳草如茵,现在不正是冬季么? 难道,她已经沉睡了整个冬季? “小弟弟,今天是多少号?”她问的很没底气。 “十月初六啊。” 原来才十月初六,还以为已经是春天了呢。她记得十二月初七那日好像有什么事情重要的事情要做,幸好没有错过。 可是,那是件什么事呢? 她完全又想不起来了。 头微微有些疼,她停止了思考,笑着问小男孩:“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啊?” “我叫离儿,这里是神医谷,是我师父救了你。” “我昏迷很久了吗?” “嗯,今日刚好是整整一个月。你来到谷里的时候全身经脉都断了,是师父费了很多心神才帮你续接完好。师父说,帮姐姐治病,是他行医以来,最艰难,也是最繁琐的事情。” “你的师父是谁?” 离儿晃着小脑袋,笑嘻嘻地说:“我师父您都不知道啊,他就是神医谷的主人,天下第一神医,云知处!” “哦。”穆潇潇应了声,这个名字她没有印象。 有个名字在她脑海里翻滚,她却不知具体是什么,每当试着回忆,立刻会头疼万分。那会是谁呢? 第九十五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连几日,穆潇潇都是醒来吃,吃了睡。她的精神逐渐恢复,不再嗜睡。甚至可以在离儿的搀扶下走出木屋,在外面的鲜花地上散散步。 她知道这是神医谷,是一个世外桃源。外面此时还在冬季,可谷里四季如春,不知人间岁月。 她还没见到神医谷的谷主,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云知处,听离儿说是因为救她伤了心神,正在闭关。 她很感激这位名医能将她从死神手里夺回来,让她能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鲜花的芬芳。 听说他为救自己几日几夜未合眼,以至于心神受伤,心中很是愧疚,只想快点见到他,当面说声谢谢。 她不知自己如何来到此地,离儿总是含糊其辞,只好等见到云知处当面问他。 她还想问他为何自己总是会觉得心里很慌,特别空。总是觉得有某些事,某些人还等着自己。 醒来第七日,终于见到了云知处。这日她没让离儿陪着,自己一个人在谷内散步,行到到一个山坡,顿时被漫山的无名小黄花惊艳到,便躺在花丛里,用手捂着眼睛休息。不曾想,暖洋洋的阳光,清淡的花香,柔柔地清风竟那般美妙,她 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云知处就躺在她身边。 她当时侧躺着,一睁眼,猛然看到一张怪异的脸,顿时惊了下,下意识膝盖向前,狠狠顶在和她面向而卧的云知处关键部位。 男子面容瞬间狰狞,一个激灵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向她,身体轻轻颤抖着,看起来特别疼。 穆潇潇也是被他吓了跳,侧身一个翻滚,飞速站起身,警戒地望着他。 “你是谁?”她喝问。 仔细一想,原来刚才看到是那人脸上的面具。 她睡梦初醒,眼前突然一个青色面具脸,攻击他完全出于本能。 面具男就是云知处。 他转过身,无奈地望着穆潇潇,“我是云知处。” 穆潇潇一愣,原来这就是云知处啊。 她一直以为所为神医谷的神医,肯定是那种道风仙骨,一脸悬壶救世慈悲心怀的老爷爷。万万没想到啊,这享誉天下的神医竟然是一个带着青色狰狞面具,只露出半边脸的家伙。 他左边整张脸都被面具遮着,不知为何。 右边的脸……右边的脸啊,还真是好看。 轻而薄的唇,线条优美的鼻翼,以及那只泛着桃花邪魅的眼睛,配以深蓝色的眸子,格外迷人。 对了,深蓝色眸子,记得书上说,好像是南夷人特有。 难道这个云知处是南夷人? 她打量云知处,云知处则是可怜兮兮夹着腿站着,满脸的幽怨,嘟着嘴说:“我千辛万苦才救得你,你一句谢谢不说,反而还伤害我!你……让我情何以堪?” 穆潇潇看他一副小委屈样,目光扫过某部位,心下也歉然。 男人嘛,不管多坚强,那个关键部位却都是极脆弱。 前世她特工训练时,教官说对付男人,就不要手下留情。管他会不会因此不举不育,快速让他失去战斗力才是主要。 所以…… 她连忙陪着笑,朝前几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一个不小心。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找大夫?” 她是知道她全力一击的攻击力的,就算这个身体素质一般,但也不能小觑。 搞不好,真会留下后遗症。 这样就不好了,人家救她于生死,她却让人家断子绝孙,着实说不过去。 “找什么大夫啊,我就是大夫,算我倒霉。”云知处哭丧着脸,看起来很是委屈。 看他这样,穆潇潇是既抱歉……又想笑。 不料,她没憋住的笑被云知处看穿,顿时脸色就更加忧郁,最后竟是一扭头就走了。 穆潇潇想起还没问他谁送自己进谷,以及什么时候能离谷,几日来她心里一直很空,总是觉得有某些事情要做,却想不起来。 “云先生……” 没走出几步的云知处“哧溜”飘回她的身边,媚眼含笑,“姑娘有何吩咐?” 穆潇潇不太习惯他靠的太近,身体悄然朝后退了两小步,可也没见云知处身体动,两人的距离却始终保持不变。 而且,云知处的表情很邪魅,完全就是一副勾引她的模样。 “我想问问,我是被何人送至您的神医谷,先生可知道?” 云知处笑嘻嘻地说:“谁送你来来谷,我不知道啊,你是被丢在谷口在松树下,我和离儿见你伤势严重,就捡……哦带回来救治。幸亏发现的早,要再晚一会可就没救了。” 穆潇潇看他神情虽然很谄媚,但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原来云知处也不知何人送她来到这里,那自然也不知道她和…… 突然,她脸色大变! 她竟然想不起她为什么受伤了。 前两日还记得打伤她那人的名字,可过了几日,非但没有记起更多信息,反而连那人名字都已忘记。 很快,她发现她已忘记她来自何处,忘记她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家人。 唯一能记得只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好像这个世界所有信息,一点点淡化,慢慢消失在她的脑海里。 “姑娘,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云知处在旁边问。 我叫什么呢,好像叫……啊,原来我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记了。 她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觉得很是荒诞。 虽然这世那些记忆对于她一个穿越的人来说可有可无,可她就是记得有某些事情没有做完。记忆虽已忘却,那种感觉却越来越深。 她摇摇头,既然记不起这个世界的事情,那只有暂时用以前的穿越前的名字了。 “我叫穆潇潇。” 她说的是前世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名字也叫穆潇潇。 云知处听到她说出自己名字,面色微微有点变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心想不可能啊,她怎么还会记得名字? 她应该会忘记所有的事情才是! 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不急。 他面上灿烂如桃花,心里却冷到冰底。易水寒,你夺走了我的亲人,我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九十六章:选文还是选武? “穆姑娘,你果真记不起谁送你来谷?”云知处满面关切。 穆潇潇摇摇头,又试着回忆下,头却立刻疼起来。她只要尝试回忆往事,头就会疼。 “先生,以前的事我越来越模糊。有没办法让我想起来。如果一直这样,我担心某天我会忘记所有事情。” 云知处笑着安慰:“不用担心,记忆丧失只是暂时。你送来时全身筋脉俱碎,我为你重新恢复了筋脉,应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穆潇潇点点头,失望地说“也只能这样了,多谢先生。” 云知处邪魅一笑:“要怎么谢我?” 穆潇潇一愣;“啥?” “你不会以为,我治病救人纯属免费吧?” 穆潇潇愣下,“您是说要诊金?” “那是自然。” “您不是神医么?”穆潇潇很意外,“神医看病还要诊金啊?” 云知处有些无语,这都谁传出话?他没好气地说:“不收诊金,这么大的神医谷怎么维持?让我饿死事小,怕是天底下少了我这个神医,会有很多人急症无处可求医!” 穆潇潇满脸黑线。 大哥,咱能不能不这么上纲上线,不就是诊金吗?好像不给就断绝了全世界病友的求医之路,大罪过。 不过返回来想,她伤势既然很重,云知处肯定是费了很大心机,付诊金是应该的。 问题是,她哪里来的钱?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世的身份,不知有无家人,亲戚朋友。 现在吃谷里,用谷里,穿谷里。身无分文,拿什么付诊金? 想到这里,她忐忑地问:“不知要付多少诊金?” 云知处立刻不知道从那摸出个算盘。 “扶风三十六两,天青泥一十七两.”一顿噼里啪啦算盘珠子狂拨,足足半柱香功夫才潇洒收起算盘。 “为救治姑娘所用药物价格共计一千六百零八两,人工嘛,看在姑娘如此美丽动人的份上,零头免了,就给一千六百两如何?” 穆潇潇这会早已忘记这个世界的银两概念,但感觉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苦涩的说“嗯,我知道了。只是先生也看到我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还您诊金呢?” 云知处邪魅的眸子里浮光波动,他凑近穆潇潇的脸,轻声说:“还钱不难。有文有武,就看姑娘如何选择?” 穆潇潇后退也躲不开他,索性站得笔直,这样他反而不容易凑过来。 “先说文的吧!” 云知处笑道:“所谓文嘛,其实很简单。只要你选择文,不仅诊金一次性海清,而且还能在江湖上获得很好的声誉,这谷里从此就是你的家。” 穆潇潇一惊,连忙问:“这么好,你不会是让我以身相许吧?” 云知处邪邪盯着她:“怎么,姑娘想以身相许?也行,谷里刚好没有夫人……” 穆潇潇急忙摆手:“打住,此路不通。” “为啥啊?难道姑娘觉得云某配不上姑娘?”云知处又露出小幽怨。 为什么呢? 其实穆潇潇也不清楚。 这个男人医术好,虽然戴着面具,却从露出的半边脸可以看出他的颜值也是报表,就算生下一代基因也不错。 而且,还很会撩人。 和他在一起估计不会寂寞无聊。 再看他拥有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又居住在这四季如春的神医谷,真的像是神仙般的日子。 和他在一起,岂非就是神仙眷侣! 可是,能想通这些,她却还是潜意识选择拒绝。 脑子里一瞬间的反应是不能答应。 为什么呢,她想来想去,脑子里记忆的存货太少,无从考证。 “因为……因为我对金属过敏。” 云知处一愣。待反应过来她是指他脸上的面具,神情掠过一丝丝不快,但很快掩饰过去。 “哈哈,幸好云某只是开个玩笑。我说的文啊,其实是帮我抄写医书。” “医书?” “对的。姑娘也看到了,云某向来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但很多医术若不记录,将会逐渐失去流传。所以希望姑娘能将我收集的散本,以及摸索出来的方子整理成册,方便留存。” 穆潇潇明白了,道:“这倒是件好事情。先生医术高明,又有这等心系天下之心,潇潇佩服。” “姑娘可是答应了?” 穆潇潇点头。 “一本医书计姑娘十两,则姑娘帮我誊抄一百六十本医书即可。” “行,就这么定……咦,先生不是说还有武么?武又是什么?” “姑娘要听武?” “听听也好。” “武嘛,就是帮我种植草药,每天需要……” “我选武。” “什么?”云知处差点栽个跟头,他急忙稳住身形,惊讶问道:“刚才不是选文么?” 穆潇潇笑了笑:“让先生见笑,我这个人啊,天生就一副劳累命,比起整理医书那种细致活,我觉得还是种植药物更适合我。” 云知处冷笑,心里想,你给我装什么呢?我会不知道你把过往的事情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只是,既然忘记过往,她的性格也自然会有变化啊,一般都会很迷茫,宛如新生婴儿。 可看她这般欢脱,自信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失去记忆的样子。 “姑娘可知道,如果你选择种植药物,就要承受每日风吹雨淋,冬寒夏热之苦,你确信要选择种药。” “非常肯定。”穆潇潇回答的很坚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从下午开始,你就跟着离儿种药,先从锄地开始。” “这么快!” “那是当然,种植药材可是有季节要求的。” 穆潇潇点头应了,心里想着又骗我,你这谷里四季如春,有个毛线的季节要求。 “那就好好干,我相信你。”云知处说完,手背在身后,潇洒走远。 穆潇潇朝他做个鬼脸,重新躺回鲜花丛里。 她之所以选择种植药材也是出于对未来的计划。 这个年代的人,医疗技术非常落后,很多老百姓生病基本都无药可医。她现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因为某种事受了重伤,导致记忆丧失,就必须靠着自己活下来。那么,相比死板的医书,种植药材更能了解一些药物的特性。多学点关于药物的知识,就算将来离开神医谷,也可以用来暂时谋生。 第九十七章:被小孩嘲讽 “哎,我说潇潇姐姐,你这么慢,我们时候才能锄完这块地?你这个样子,离儿和你做事很为难啊.” 神医谷西南某个山坡上,离儿停下来,一脸嫌弃看着身后几丈远的穆潇潇。 穆潇潇抬头看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用袖子擦擦额头上汗珠,低头又开始锄地。 “哎,潇潇姐姐,你说你当初怎么就不答应师父,帮他整理医书呢。那活简单轻松,不用受这么苦,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某日和师父对上眼,离儿可就要喊你师娘……” “给我打住。”穆潇潇没好气地说。 她握着锄头,手心早被磨出很多大泡,随着水泡一个个磨破,手疼的要死。 她没想到看起来很简单的工作,做起来这么难。 可既然路是自己选的,含着泪也要走完。 人家离儿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好,凭什么她就做不好! 只是做事还好,最烦还是离儿这个人精,不但话多的要死,不时还开车。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唉哟,干活不行,脾气还不小。离儿越来越看不懂姐姐。”离儿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神态很调皮。 “你再说我就逃走,也不还什么诊金,看你还和谁说话。” “逃跑啊,”离儿摇着小脑袋,“你是不知道,这谷进出有一百零八道路,如果不知道哪条是正途,怕是半年都走不出谷。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想这美事呢。” 原来是这样。 穆潇潇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想想也是,要是没个屏障,岂非所有人都能随时出入神医谷。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离儿说的后半句话,一个个都在想美事,这一个个指的是谁呢?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害怕,除了我,哪有人会随意想着进出这神医谷。” “谁说没有,明明就有一个。” “谁?” “当然就是送你来的那位易……呀”离儿猛然闭住嘴,一脸畏惧,“干活干活,干活这么慢,人还这么狡猾,离儿不理你了。” 穆潇潇没有顾得上关心他的小心情,她心里早已是惊天骇浪。 原来真是有人送她来神医谷,她根本不是什么被扔到谷口的松树下。 送她来的人似乎姓易,还是姓伊? 看起来离儿和云知处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可为什么就不告诉她呢? 有什么要瞒着她的原因? 云知处为什么要说谎,是为她好,还是要隐瞒什么真相? 这么说,她心里一直担心的某件事是真实的。 可既然那人将她送来神医谷,为什么不来看望她呢,她在神医谷已经一个多月,除了云知处和离儿,这谷里似乎就没出现过第三个人。 还有,她记忆中唯一残留的那个日期,十二月七日,到底要发生什么? 越想脑子越乱,头又忍不住疼起来。 她放下锄头,抱着头蹲在低头,很痛苦。 离儿看她这样,连忙跑过来,摸出一个小药瓶,拿出一个颗翠色药丸递给穆潇潇。 “姐姐头又疼了,快点吃药。” 穆潇潇接过药,放进嘴里,在要下咽的瞬间,她突然想到这个药会不会有问题呢,每次头疼吃了药就不疼了,可是好像每疼痛一次,就会忘记一些事情。 她喉咙做出个下咽的动作,却悄悄将药丸藏在舌头下,并没有咽进去,趁离儿不注意悄悄吐进袖子里藏好。 她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药材基础效用,说不定好好研究下,就能摸索出这药丸的组成,从而了解它的真实效果。 不过药既然没吃,头疼就不会减弱,她只好强忍着干活。 没想到头疼反而加快了干活速度,不大会竟然锄完不少地,慢慢赶上了前面的离儿,惊得离儿半天合不拢嘴。 …… 神医谷西边山顶,易水寒着青色大氅,远远地看着锄地的穆潇潇。 山顶风很大,吹的他发丝有些凌乱,他却没有梳理,任凭其随风飘扬。 他的眼神满含痛楚和无奈,在旁边的丙看来,更加阴鸷和冰冷几分。 “大人,既然到这里了,您要不要下去……” 易水寒摇摇头,淡淡地说:“下去又能如何,她已经不记得本官,何必再自寻烦恼?” “说不定她并未完全忘记您。” 易水寒眼神里有瞬间的光亮,却很快熄灭的无影无踪,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女子。 一道轻飘飘的影子落在他身旁。 丙的长剑拔到半截,警戒地盯着来人。 来人半脸面具,正是云知处。 他顺着易水寒的目光看下去,笑道:“易大人造访我神医谷,也不派人通知下,云某好出谷迎接。”易水寒陡然转脸看着他,眼如冰锋,“云知处,不要以为本官不敢动你。本官应允过还你父亲清白自然会做到,但若你以为能随时开本官的玩笑,那只能显示你的愚蠢。你没有资格开我的玩笑,你算什么东 西?” 丙震惊地看和自家大人背影,小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怎么说出这这么没有风度的话? 云知处却不恼不愠,邪魅地笑笑:“易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看样子当初没让你跪在神医谷外三日三夜,真是云某的失策。”他看着谷底穆潇潇锄地的身影,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不亚于易水寒的冰冷。 “易水寒,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神医谷岂是任何人想来想去之处。统帅三万江北大军如何,小王爷又如何,在云某眼里屁都不是!” 易水寒冷笑,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试试。” “呵,你这是在威胁云某?” “是不是,你只有试过才知道!”易水寒寸步不让。 云知处看着他冷酷至巅的表情,“噗嗤”突然笑出声来。 他扬天长笑,看起来很开心。 “易水寒啊易水寒,上次我还只是猜测,这次我终于肯定,你是真的对那个穆潇潇动心了,哈哈哈,想不你这样的人也会为一个女人动情。既然这样,你以为我会轻易让她回到你身边吗?” 易水寒手上青筋暴起,他几次想去摸腰间软剑的剑柄,却最终并没有去碰。“十二月初七,本官来接她回家。” 第九十八章:为你绾青丝 “接她回家?你还想让她做你的小王妃啊?人家现在可是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你这个人啦。” 易水寒不说话,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空中传来他的话:“你最好照顾好她,若是她有任何闪失,本官发誓将你们云家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话未落,身影早已消失。 云知处看他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用手揉揉眉心, “从世界上抹去么?易水寒,莫非你以为,被你那位权亲天下的父王无辜陷害后,我们云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立足之地?” 他静静地望着谷底,凤眼里的邪魅一寸寸消失,渐渐化为无边空无,像是地狱里漂浮不定的弱水。 他打了个响指。 一个女子倏地跪落在身边。 “阁主,有何吩咐。” 女子着蓝色劲装,容颜还算秀美,却自眉心有股煞气,最令人难以挪眼的是那双冰蓝眸子,和云知处一模一样。 “那位大人似乎有些太意气风发些了,送他一点礼物吧。”云知处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篱落遵命。” “还有啊,西蜀那边的风似乎吹得不够凌冽啊,去问问那个装腔作势的娘们,她到底行不行,要不要本阁帮她做点事情。” “是!” 云知处转脸,看着篱落清冷的面容,他微微俯身,手指划过女子的脸庞,轻声说:“篱落,辛苦你了。” 篱落脸上微微闪过丝羞红,眉心的煞气悄然消失,轻声说:“能加入揽天,为阁主效命,篱落死而无憾。” “不不不,我怎么会让你死呢,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我不是说过么,我们要看着这大陇的天下就像焰火一样,被一堆看起来不起眼的火轻轻一点,然后化为灰烬。篱落,你想不想看?” 篱落咬咬嘴唇,郑重点头。 “去吧。”云知处重新站直身子,篱落悄然消失。 云知处又远远看了许久,一个纵身朝谷底飘落下去。 …… “穆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穆潇潇正在翻看着医书,云知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的功夫实在太高,她根本没有察觉。 穆潇潇指指手中的医书,笑道:“闲来无聊,看看先生的医书,记一些小药房,先生不会怪罪潇潇吧?” 云知处媚笑道:“怎么会,姑娘就把这谷里当作自己家,既然是家,所有东西都能随意动用,我又怎会怪罪你。” 穆潇潇点头,将手里的医书放回原位,笑道:“谢谢先生,我已经看完,没事我就先休息了。” “姑娘慢走。” 穆潇潇和他擦身而过,脸色瞬间的变得凝重。 刚才她翻看的医书,是一本叫做“万金草纲”的书,里面详细列举了近万种不同药物的作用。穆潇潇对一种叫“艾左煌”的草药特别感兴趣,因为那种药本属罕见,必须在一年四季都恒温的环境里生长。这种艾左煌明面上是一种麻醉药物,但实际上只要加入其他几种同样稀有药材,就能炼出一种让 人丧失记忆的药。 穆潇潇从她的药丸里就发现有艾左煌。 那么,云知处给她的药丸单纯是为了镇痛,还是想让她长期服用导致记忆完全丧失呢? 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还有,明天就是十二月七日,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为什么她的心突然纠结的好厉害,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谷里这两三个月,云知处虽然看起来邪魅,显得很神秘,却对她一直很好,也没有表现出要害她的征兆,那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真实原因呢? 到底有什么事情她必须忘记呢? 回到房内,穆潇潇还在想这些事情。 她现在每日临睡前都要作很多身体恢复训练。 虽然她不懂这个世界的功夫,但前世的身手全靠苦练出来。两个多月的强行苦练,她现在的身体不说恢复到前世水准,但至少比进谷时候强大很多。 睡着前,似乎感觉有影子从窗前飞过,她以为是鸟,便没有在意。 第二日,她正在种植药材时,云知处又出现了。 他先是拉着她问了很多关于基础药草的运用,看她回答的很好,表示很满意。问完了也不走,就在药田边上坐下来。、 “云先生,您今日不忙啊。” 云知处摇摇头,笑道:“不忙,所以来陪姑娘说说话。” 穆潇潇笑着点头。 “穆姑娘,最近你还会经常头疼吗?” 穆潇潇心里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急忙道:“多亏先生的药,最近很少痛了。” “那就好,来,坐下来我们聊会天。”云知处拍拍身旁的石头。 穆潇潇摇摇头:“我还有很多药要种完。” “没关系,休息会再做不打紧。”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山谷暖暖的风散了她的长发,几缕发丝拂到云知处脸上,云知处感觉到了,突然说道:“穆姑娘,你知不知道,人体有很多穴位如果经常按摩,就会祛除很多病症?” 穆潇潇摇摇头,她肯定不知道。 “例如,这里的穴位叫百会穴”,云知处手轻柔地按着穆潇潇头顶向前的位置,“如果你经常按摩,就可以缓解头痛,我帮你揉揉看。” 他不等穆潇潇拒绝,就开始慢慢揉起来,穆潇潇觉得他的手指很温柔,心中也没太多排斥。他是医生嘛,当初为她诊治时,或许比这尺度更大的场面就见过,只是揉个穴位,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你侧身转过去,背靠着我。” 穆潇潇便按照他说的转过身体,她也想试试,若是按穴位真的有用,她便可以再不吃那个药,不管有没问题,少吃点总是好事。 轻轻地,柔柔地。 云知处不亏是天下第一神医,按摩的手法自是没的说,穆潇潇只觉得随着他的手指轻抚,身上疲劳一扫而光,整个人懒懒的,骨头都软了。 “你的头发有些碍事,我帮你绾到后面。”云知处轻声说。她点了点头,干活的时候她嫌麻烦,头发就是用布带随意扎起来,这会是有些凌乱,影响按摩。 第九十九章:真正的卑鄙 “你的头发有些碍事,我帮你绾到后面。”云知处轻声说。 她点了点头,干活的时候她嫌麻烦,头发就是用布带随意扎起来,这会是有些凌乱,影响按摩。 云知处轻笑,手下温柔地帮她绾着青丝,目光却不经意掠过谷定某处。他头微微下落,下颚似乎挨到了穆潇潇的头顶,远远看去,穆潇潇就像是倚在他怀里。 “穆姑娘,舒服么?”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穆潇潇觉得耳朵有些痒,身体似乎也有点发热,慵懒而没有气力,竟是下意识点点头。 “你累不累?” 穆潇潇点点头,确实有些累了。 “那就靠在我身上歇会吧。” “可是……”她觉得哪里不对,潜意识拒绝。 “没关系的,就躺一会儿,我只需要这一会就足够。”云知处的声音充满诱惑,他手在穆潇潇面前掠过,穆潇潇慢慢地靠在他怀里。 她不喜欢这样,可是浑身却使不出力气。 而云知处并不满足这样,他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轻声说:“潇潇,我们永远这样好不?” 穆潇潇下意识摇头。 “呵,还是不乖啊,不过也没关系。”云知处语气依然很温柔,但是幽兰色眸子早已开始冰冷。 他伸出右臂,将穆潇潇揽在怀里。 远远看去,宛如一对幸福甜蜜的恋人,男子温柔,女子娇羞。 气氛格外旖旎。 倏地! 一道破空声突然响起,原来是一把长剑自天而降,扎在两人面前,摇摆不定。 紧接着,有男人一身青衣,自山顶飞速而来,落地未语,手里软剑直接刺向云知处。 云知处不慌不忙,抱着穆潇潇连退几十丈,将她放到一处鲜花丛里,轻声道:“你不要怕,我来对付他。” 穆潇潇想说什么,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躺在花丛里,虽然双目睁着,但只能看到眼前很小的一片天地,甚至连转动都无法进行。 就在刚才,她看到有青色身影自天而降,功夫和云知处竟然有的一比,不知道是什么人,和云知处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云知处要对她下毒。 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中了某种不致命,但能限制行动能力的毒。 这么想起来,刚才云知处安排的一切,按摩,绾发,以及故意做出那么多暧昧的动作,好像有些特意给别人看的意思。 给谁看呢,莫非就是来人。 来者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该死是记忆,竟是半天提示都没。 正乱想着,只听见那边开始说话了。 “易水寒,你真以为这神医谷是你家啊,来去自如?” 是云知处的声音,他称呼来人易水寒,易……水寒! 记得离儿说漏嘴时间提到他是被一个姓易的人送到神医谷,莫非就是这个易水寒。 易水寒既然送她来治病,应该不是她的仇人。 “我说过,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不介意让你们云氏彻底从世上消失。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这是那个易水寒的声音,穆潇潇听到耳里,头突然炸裂般疼痛,那声音就像一把剑,生生将她脑袋刺开,强行要钻入脑海里。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易水寒肯定是她非常亲密或者重要的人,要不她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那么,易水寒来是为了接她回去? 她的家又在哪呢? 心里很焦急,却身体又动不了,只能心里问候云知处的家人无数次。 “是么,你莫非以为我云知处还是当年的稚童?让我从世界上消失,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你带着你那三万边军到了我的神医谷,如果真是这样,我云知处算是服你。” 相比易水寒的冷酷淡漠,云知处还是那种如沐春风的声音,似乎不急不慌。 易水寒没再说话,一阵猛烈的剑击声。 “哎,你也看到了,就凭你的功夫,想杀死我并没那么容易。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有什么资格谈?” 云知处笑道:“有没有资格,不在于你说,你刚才在山顶上也看到了,穆姑娘早已将你忘记,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正好,我今日也想着和她成婚,要不易大人顺便参加下我们的婚礼?” “你说什么?”“我说的足够清楚,穆潇潇早已忘记你了,她现在是我云某人的未婚妻。易大人,当初你求我救治她时我警告过你,一旦治疗好,她就完全忘记你的存在。她现在情况更严重,不仅忘了你,更是忘了她过往 所有事情,只认识我和离儿。她在谷里生活的很开心,并不适合在外面的世界,你认为呢?” 易水寒沉默着,半晌没说话。 “我们感情现在很好,易大人若是为她着想,就不要再叨扰她才是,难道喜欢一个人,不就是为让她更幸福,免受伤害吗?” “花言巧语有何用,本官说过,今日我会来接她回家。至于你刚才说的这些,你真以为我会相信?” “不信是吧,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这样,就让穆姑娘亲自给你说吧,你等等啊。” 云知处重新掠回穆潇潇身边,看到穆潇潇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也不恼,迅速在她耳边说了句:“等下你要是乱说话,易水寒就会死在谷里。谷里我已经安排好无数杀手,你不信可以看看周围山顶。” 穆潇潇感觉脖子稍微能动,便快速扫视一圈,惊讶发现四面山顶上真的银光闪闪,不知埋伏了多少杀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她低声问。 云知处望了易水寒一眼,冷笑道:“不是你们,是他。至于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若不是费劲心力,你早已变成黄土下一具腐尸。别忘记,你欠我的诊金还差的远呢。” “这样卑鄙真的好吗?”穆潇潇看到他邪魅的笑容里隐隐藏着煞气,想到两个月里他如沐春风的笑容,顿时有些无奈。“卑鄙,”云知处扶着她起来,,“你见到的,并不是我真正的卑鄙!” 第一百章:不会为难女人 不知为何,穆潇潇有些恶心! 她转脸,目光却瞬间停滞在远处的人身上。 他一身青衣,手执软剑,怔怔地盯着她。 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落寞,嘴唇动了几动,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云知处一把搂起穆潇潇,轻飘飘飘落在易水寒身前,手没有离开她的腰,柔柔地说:“潇潇,你认识他吗?” 听云知处这样问,穆潇潇看到易水寒眼里充满期待,眼神很是紧张,那种迫切感几乎要冲破眸子迸发出来。 穆潇潇的头又开始疼起来,连带着心。 她仍然记不起眼前这个男人,甚至觉得他的忧伤显得很是尴尬,可是为什么心里会忍不住还是有些痛呢? 前世的她,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动心,难道在这个世界,竟是留下一朵烂桃花。 见她没出声,易水寒眼里的火光慢慢褪去,他缓缓放下剑,对云知处说:“能不能让我和她单独呆会。” 云知处冷笑声:“不行。” 易水寒眼神一动,几欲爆发,最终却只是低下头。 “穆姑娘,你果然不认识我了吗?”他的声音很低沉,穆潇潇虽然还是没记起他,却依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看到他英俊的脸庞特别苦楚,猜测着这个人可能真的曾和她有些关系。 只是他和云知处到底有什么矛盾,让她一个无辜者躺枪。 “我不认识你!”她轻轻吐出几个字。 她并没有撒谎,但还是有些歉意。 “听到没啊,易大人,我家潇潇不认识您呢,您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了,赶快回你的军营去。” 云知处又想去揽穆潇潇的腰,却被她轻轻避开。 妈的,你还搂上瘾了! 话说,我到底是在这受什么气呢。 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为什么我反而成了他们谈判的筹码。 易水寒,你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就记不起。 云知处,你一个男人,想要针对人家大可真上,威胁我这样一个失忆的女人,算什么英雄。 真是烦透! “跟我回去吧,我说过十二月初七和你大婚,我来接你了。”易水寒伸出手,眼里还剩下最后丝苛求。 穆潇潇怔了怔,她目光扫过对面山峰上剑光闪闪,苦涩一笑。 听云知处说这个易水寒是某边境三万军队的统帅,可来到这里,却只是孤身一人,以至于受云知处掣肘。 如果你早有准备,我也不会如此投鼠忌器。 说不定,还真能回忆起某些事情。 可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她后退一小步。 只是一小步,易水寒的神色彻底变的黯淡,他猛然转身,身形狂奔,一路蜻蜓点水,很快消失在深谷深处。 云知处看到易水寒消失,突然笑道:“这位大人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穆潇潇转头,冷冷地看他眼,问道:“满意了?” 云知处也不恼,邪魅笑道:“怎么,我救你一条命,就让你做这点事情,也不算要求太多吧?” “那如今呢,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穆潇潇慢慢后退,和云知处拉开距离,她觉得和这个人站在一起,心里就会恶心。 果然应了那句话,最好看的蛇,毒性越大。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白瞎了皮囊。 云知处一副受伤害的模样,转身慢悠悠地走了。“我云知处并不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既然你今日听了我的吩咐,做了我交代的事。那我们眼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不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需要帮我种药材。你可以随时出谷,需要什么直接跟离儿说, 金银,财宝,还是名贵药物,随意拿些去。” 穆潇潇楞了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真的让我走?” 云知处站住脚步,哈哈笑道:“我留着你做什么,我和易水寒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不是和你。相反,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甚至还能做好朋友,你会发现有我云知处这样的朋友,绝对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免了免了,我还是离你远些吧。”穆潇潇听他说真愿意放自己走,总算心里踏实下来,这个人太危险,像一条毒蛇,真的有些不舒服。 “听你这样说,我很伤心。” “对了……虽然你不把我当朋友,我却没那么无情。记得刚才易水寒前行的方向吗?” “怎么?” “情急之下,他跑错了方向。神医谷三面皆是灵地,可就是西方的山谷充满瘴气,无色无味,往往不知不觉中就吸入过多昏迷,沦为谷里野兽的口粮。” “你怎么不早说!”穆潇潇大惊,照易水寒那样的速度,怕是都奔出很远,不知道遇到瘴气没。“为什么要说呢,凭什么他易水寒可以潇洒,我云知处就只能是看客?我本来准备好与他好好战一场,他却舍弃几万大军,甚至亲卫都不带一个就敢到我神医谷来。他风度有了,却打了我云知处的脸。我又 怎么能遂他心愿?”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对他动手,那四周埋伏的人……” “傻瓜,那只是吓吓你而已。” 穆潇潇被气的七窍生火,知道他从开始就没想着动手,她何必投鼠忌器,以至于失去和易水寒沟通的机会,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伤情而去,落入险地。 “你果然很卑鄙。” “卑鄙?”云知处怆然一笑,“是很卑鄙,然而又如何,这个世界本就不是个善良的世界,你说我卑鄙,那易鼎天当初定下毒计,让我云家满门忠烈惨死沙场,又算什么?” 他慢悠悠走出很远了,突然转过脸,看着穆潇潇说:“世间事,世间人,并不是非黑即白。你觉得我云知处黑,那便黑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所以并不想为难你,想追就去追吧……哈哈哈”。 他身形飘起来,穆潇潇第一次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你放心,就算是敌人,我也不会拿女人来成事,否则即使胜了他易水寒,又有何用。” “……这个香囊可避瘴气,来日方长,我们江湖再见!”远远地,一个药囊箭射般飞过来,落在她脚下。 第一百零一章:来吃我啊 穆潇潇弯腰捡起药囊,拍掉上面的尘土,看看云知处消失的方向,怅然若失。 她的记忆还没恢复,对于易水寒并无太多印象,唯一没有忘记的是十二月初七这个日期,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刚才易水寒说要接她回家,想必这是他来接她的日子。 可是,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回哪里的家呢? 更荒诞的是,她竟然单凭他出现过一次,就和云知处闹翻,更是想去孤军深入瘴气之地找他,这是什么行为,她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只是已经走到这步,就不去想合理不合理,先将易水寒找到再说。 这个人也真是,比她还路痴,就算是伤心欲绝,也不要慌不择路啊,这看都不看就乱跑。 她叹息声,回自己的房间里准备些吃物,最后看了眼住过的房间,头也不回地朝谷底西边快速奔去。 她没有轻功,身法自然没有易水寒快,但她前世做特工,也是经过无数次山地训练,在山地里腾转挪移,她甚至比平地上还要快一些。 幸亏最近身体恢复的不错,让她基本有前世能力需要基本身体素质,耐力也变好很多,不再是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一口求不知道跑了多少山路,并没看到易水寒的影子。 她在一口山泉边停下来,拿出口袋干粮,就着山泉吃了几口,又用山泉洗了把脸。正准备朝前跑,突然发现山泉积累的小溪对面,不知何时竟悄然站立着一直白额大虎。 大虎估计也是很惊讶,为何这种地方会有人类出没,它硕大的眼神里充满试探,做好进攻的准备。 穆潇潇心中暗暗叫苦,这种老虎的体重很惊人,目测有上千斤重,不说其他,只要被它尾巴扫到,骨头就会被打裂。看起来云知处说谷里有野兽,并没有骗她。 她手挪到靴子里的短剑上,轻轻抽出来。 以前教官说过,人类遇见猛兽如果单纯跑,基本都会被猛兽追上吃掉。绝大部分猛兽的奔跑速度和爆发力都超过人类,跑是根本跑不过它们。 野兽攻击天敌,开始都会采用惊吓手段,像老虎这般厉害的猛兽,往往只要怒吼声,很多小动物就吓得腿软,乖乖沦为他的盘中餐。 这只老虎自然也不例外,它观察会穆潇潇,发现这个人类看到它并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样子,更没有转身就跑,于是采取第二种手段,对着穆潇潇猛地嘶吼声。 虎啸声自然非同凡响,整个山谷似乎都被它的虎啸声震的摇晃起来,穆潇潇的耳朵也被震得发聋,手中短剑差点落在地上。 好在,她不是一般女子。 老虎虎啸后,发现溪水对岸的人类还站在原地,稳如泰山,顿时觉得今日要吃掉这个人,似乎不怎么容易,便准备采取迂回战术。 他在溪水对面卧下来,紧紧地盯着穆潇潇。 穆潇潇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家伙是成精了么,这是准备和她要打长久战啊。 虽然她并不认为这只老虎在短暂的交战中能胜过她,可万一要是这么耗下去,她又怎么能耗得过这只本来善于在山林中生存狩猎的山中之王呢? 她要去找易水寒,就必须加快速度奔走,身后的破绽会留下很多,老虎只要抓住其中一个,她可能就会沦为它的猎物。 她尝试着慢慢向前走,老虎果然站起来,在溪水对面也跟着朝前走了几步。 她站立,它就停住。 她走,它又会继续跟着走。 几次尝试,穆潇潇被惹恼,扬扬手中短剑,大声喊道:“离我远点,否则我手中的剑可就不客气了。” 老虎听到她的话,给一个不屑的低吼。 没办法,只好继续慢慢朝前。 心里不知道有多苦,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她穆潇潇穿越就这么多破事,能不能让人省心点。 一路向前,有老虎陪伴着,没有碰到其它野兽。 只是天似乎越来越暗,情况对她来说越来越不利。 老虎为了狩猎,可以几日几夜不睡觉,她即使也可以,却精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到时候怕不再是老虎对手了。 天终于暗下来,老虎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几分。 终于,在一个小溪的分叉口,它呼地跳过来,跟在穆潇潇身后几丈远远离,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穆潇潇一看没办法,看似慢悠悠地走着,实际上却是在找寻机会。 终于,前面有棵树紧挨着山崖,她目测了树和山崖的距离,应该能在瞬间上到树上。 可问题是,老虎会不会给她这一刹那的时间呢。 想来想去,兵不厌诈,只能先稳住老虎。 她弯腰下来,面朝着老虎,手里紧紧握着短剑,一动不动。 老虎警戒地盯着她,不知道这个人类要作什么,难道她想扑上来不成? 开始它还是全身戒备,看过了会发现穆潇潇还是没动,便有些意兴阑珊,打个哈欠卧倒在地。穆潇潇一直默默地盯着老虎,她就在等待这个瞬间,在老虎卧下的刹那,她猛然双脚使力,转身左脚在山崖山一蹬,右脚便趁势踩到树身上。又快速交替跑了几步,身体一跃,牢牢抓住横出的树干,吊在 半空中。 老虎惊呆了。 还有这种操作,它只顾得上站起来,就发现穆潇潇一个翻身,就坐在了树杈上,正用嘲讽的眼神盯着它。 它恼了。 感情等了半天白等了,这口气怎么咽得进去,它快速跑到树下,先是看看穆潇潇借助的山崖,又看看树干,开始模仿穆潇潇上树的动作,不断尝试着想扑倒树上。 然而,它并不像豹子那样,练就一身上树的技能,试了好多次,还是够不上穆潇潇的身体,反而把自己累得在树下喘着粗气。 穆潇潇开始看它扑树,还有些担心,万一它要能上来呢。 后来看它只是反复折腾,才放下心来,看老虎还不死心地蹲在树下受她,便对着老虎大喊:“怎么,这就放弃了,你不是想吃我吗,你上来呀?”老虎本是闭目养神,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看她,发现她很嚣张地对它比划着。顿时又怒了,又掀起下轮的进攻。 第一百零二章:狐妖显世 可穆潇潇既然惹它,又怎么能让它轻易碰到。 渐渐地,老虎没了气力,趴在树下喘着粗气,就像只可怜的小狗。 穆潇潇还是不愿意放弃,在树上做出各种挑衅动作,还发出一些激怒老虎的声音。 老虎愚笨,性情又刚猛,那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往往没休息几下就又陷入下轮进攻。 终于,在它跳起来的瞬间,穆潇潇看准机会,猛然跳下树,在空中短剑插入老虎的肚子,接着老虎上跳和她下落的力道,将整个老虎的肚子彻底划开。 老虎重重跌落在地,剧痛难忍,在地上反复打着滚,几次想扑向就站在面前的穆潇潇,但却没了力气,慢慢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穆潇潇小心翼翼观察好久,发现这老虎是真正死透,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将老虎的皮剥下来卷成团,又点了堆火试着吃了老虎肉,很硬嚼不烂,便又扔在原地。 收拾好一切,她四周看看,反正天色已晚,暂时没办法赶路,便又爬到树上用带子将身体和树绑好,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正要栖息,突然看到远方窜起一道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隐约还有人声吵嚷。 穆潇潇很是意外,这谷里既然有火光,肯定就有人存在,说不定易水寒就在那里。 不管她和易水寒到底是何关系,至少先保证他安然无事为好。 毕竟,他将她送到神医谷才得以被救,而且他也同样是因为自己,才慌乱之下跑进绝地。 她从来不愿意欠人任何东西,对她好的人,自然要还以恩情。 就像婉儿对她前身好,她就还她一个清白。 婉儿,对了,她想起来了,婉儿是她的丫鬟,她本是江北都指挥使穆通的女儿,而易水寒……易水寒不是江北的按察使么? 本该忘却的记忆,似乎就像撕开了封印,突然都一股脑冒了出来。 十二月初七!! 原来是他们本该成亲的日子,挂不得他要来接她回家。 他们原来还有那样一层阴差阳错的关系。 可为什么前段日子一直没想起来呢? 她有些糊涂,索性暂时不去想。 那边火光冲天肯定有事发生,先去看看为好。 想到这里,哧溜下树,循着火光的方向快速摸去。 黑夜里的山谷很是寂静,显得那些人声格外清晰,穆潇潇很容易判别方向,她陆陆续续碰到一些穿着很奇怪的人,而那些人看到她身上的虎皮也都是目惊口呆,纷纷跟在她后面。 不大会,她身后就跟了一群人。 她停下来对人群笑笑,人群却仿佛看到猛兽一般,纷纷后退。 她重新走,那些人又跟在后面。 没办法,只好随她们去了。 穆潇潇跨过一座木头桥,又上了一些台阶,终于来到火焰冲天之处。 然而,看到眼前的情况,她大吃一惊。 原来那火焰是由一堆巨大的木柴堆成,在木材中央有根粗壮的木柱,上面绑着一个少女,几乎身无寸缕,低着头也不知生死。 外围的木材已经被点燃,慢慢朝中间燃烧过去,看样子不出一个时辰,木柱就会被点燃,如果柱子上绑着的女孩尚还活着,到时候肯定会被烧成灰烬。 她终于明白路上行人衣服为何怪异,原来他们似乎都穿着一种仪式状外套,挂满了各种动物的牙齿,表面不知被什么血浸染过,发出浓浓的腥味。 她正在纳闷,有人拍拍她的肩膀,转身一看原来是个老人。 老人年龄看起来已是不小,脸上的的褶子沟沟壑壑,他脖子上戴着一圈某种大型动物的牙齿,手里拄着一根刻有虎头的拐杖。 老人对穆潇潇笑了下,裂开没有几个牙齿的嘴,说了一段穆潇潇根本听不懂的话。 “乌拉黑因哇啦……” 老人说的很热情,穆潇潇却半句都听不懂。 只是感觉老人似乎对她身上的虎皮很感兴趣,便将虎皮解下来让老人摸摸,老人摸了会,浑浊的眼神开始变得发亮,突然将虎头拐杖平放在地,竟然对穆潇潇磕起头来。 老人一磕,周围的人们纷纷都跪倒在地,不住地给穆潇潇磕头。 穆潇潇惊得不知咋办,只好拼命将老人搀扶起来,连连说道:“大爷您这是干啥啊?” 老人抬起头时,竟是老泪纵横,抓住穆潇潇的手放在他的额头,又叽里咕噜说段话,穆潇潇也听不懂,只好尴尬地笑笑。 这时,有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好些,上前拉着穆潇潇的手,似乎要带她去哪里。穆潇潇则想着柱子的女孩,拒绝了她们拉扯,指着女孩说:“她怎么了?” 她发现自己指柱子上女孩时,周围人包括老人突然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还有人顺势朝女孩的方向唾了几口。 这莫非是某种仪式,难道是要用活人祭奠? 还是那个女孩犯了什么过错,要被活活烧死。 穆潇潇心里暗暗焦急,突然人群中有人说道:“您不要再问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小舞妹妹的。” 从一堆鸟语中突然冒出一句她能听懂的话,穆潇潇简直欣喜若狂,她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在人群中怯怯地看着她。 穆潇潇急忙上前将小姑娘拉出来,焦急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要烧死那个女孩?” 周围人群围绕着两个人,乱七八糟一通乱说,像是要跟穆潇潇倾诉什么。“我叫酥儿,小时候跟爹爹在外面住过几年,所以能听懂你的话。我们这个村子叫里乌村,拿拐杖的那位便是村长,而绑在柱子上的是小舞妹妹,村长说她是转世的狐妖。”酥儿被周围人看得有些畏惧,说 话的声音很小。 狐妖? 穆潇潇嘴角一抽,什么乱七八糟的,世上哪有狐妖,这难道又是一场愚昧早就的悲剧。那个被绑着的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本该是如花年龄,怎么能因为愚昧被火魔吞没。既然她无意间来到这里,而且因为虎皮的原因,周围人看样子对她有些尊敬,她就试着问问这事,最好能救下被绑的女孩。 第一百零三章:涂山九尾 酥儿刚要回答,那老族长却叹息声,走到穆潇潇身边,恭敬地说道:“方才因为祭祀的规矩,要使用族语。怠慢您是我们的过错,请您不要责怪我的族人,玄女娘娘!” 穆潇潇听老人能说人话,总算放下心来,在这个看起来风俗感很浓的部落,老族长的指令可能左右一切,做什么都要得到他的支持。 只是为何称呼她为玄女娘娘呢? 一边酥儿看到她迷惑不解,急忙解释道:“是因为您应验大祭司的第四个预言,杀死了那只伤人的虎王。” 原来如此。 穆潇潇猜测也是这个理。 一路上那些族人和老族长对她背上的虎皮很感兴趣,甚至跪拜,这样就解释的通。 只是,那大祭司以及四个预言又是什么? “嗯。”穆潇潇想了想,决定将计就计,利用他们迷信身份,查清楚所谓的狐妖作乱伤人事件原委,顺便打听下易水寒的下落。 “你是这个村子的族长?”穆潇潇稍微摆起姿态。 “是的,老朽正是里乌村族长。” “你们为何要烧死那名女子?” 族长顺着穆潇潇手指方向看了眼柱子上被绑的女孩,眼里掩饰不住的鄙视和愤恨。 “她就是个妖狐,是个祸害。她显出原形后咬死了自己的父亲。” 穆潇潇一惊,“你说她咬死了她父亲?” 老族长叹息声:“他的父亲正是我们的村长,村里最强壮的男人,村民都很拥护他。可是,再强壮的男人,又怎么能抵挡妖孽的祸害,他还是被最疼爱的女儿咬死了。” “你们说她咬死人可有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大祭司的预言早已预言到发生的一切。” “对了,你们一直提到大祭司,谁是大祭司?她的四个预言又都是什么?” “老族长,我来说吧。”酥儿似乎很喜欢穆潇潇。 老族长点点头。 “玄女娘娘,我们这个村子,有族长,村长和大祭司,村里所有大事由三人共同商议决定。这是我们老族长,村长……您刚才已经听说,至于大祭司正在闭关,今晚未到这里。” 酥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的条理性很强,短短几句话,就将村子的实际势力解释的很清楚。 穆潇潇面无变化,心里也还想着,小小的村子,竟然有三股不同势力,老族长代表老派势力,大祭司代表精神势力。而那位被杀死的村长,从柱子上女孩的年龄推断,则属于青壮派。 也不知道这三派势力在这场杀人案里都扮演什么角色。至于狐妖咬死人,她嘴角微扬,不存在的。 “刚才说得四个预言是什么?” 提到预言,酥儿的眼神亮了。 穆潇潇突然有种怪异感,这个酥儿……怎么说呢,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和谐。 “我跟你说啊,玄女……娘娘,四个预言分别是:神树枯死,血灌古井,狐妖伤人,天降玄女……” “噼啪!”一声火焰的爆裂声打断了她的话,也打断了穆潇潇的思绪。她看了眼小舞脚下的木材,越烧越少,眼看就要烧到女孩身上。 “老族长,你先让人把火灭了。” 老族长一愣,惊讶地问:“为什么啊,她可是妖狐,就要被烧死才能不留下祸患!” 穆潇潇脸色微变,不耐烦地说:“我认为此事另有隐情,总之你先灭火,随后再作计较。” 老族长看她脸色不喜,犹豫下,命人去灭火。 几个村民上前,三下五除二将木柱周围的木材全部抽走,火焰失去燃烧的介质,越变越小,最后熄灭了。 看小舞暂时安全,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来。 她又让老族长找人把小舞放下来,抬到空旷处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又去号了号脉,虚弱但于生命无碍。 幸亏跟云之处学点号脉的皮毛,这便就用上了。 一切安排妥当,穆潇潇在一处石头上坐稳,让酥儿详说所谓四个预言具体情况。 村民们也都跟着坐成一圈,他们对穆潇潇有些忌惮,看起来这么瘦弱的一个女子,怎么能杀死那只伤人无数的老虎,不愧是玄女娘娘下凡。 “是这样的,我先说第一个……”酥儿开始讲预言。 原来,这村子之所以叫里乌村,是因为村子最中央有棵几百年的乌树,是村民心中神树。 这乌树虽然生长了几百年,可一直郁郁葱葱,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可就在今年年初,接替上代大祭司的新任大祭司一上任就突然预言,这棵神树将于今春枯死。 村民们开始肯定不信啊。 树木死亡必然会有征兆,一般都是慢慢衰老,断然不会突然枯死。这树生得这般旺盛,底下又有山泉流过,怎么会枯死呢? 他们以为是新任的大祭司年龄小,才从师父手里接过祭司的责任,经验不足,也就没把树会枯死的事情当回事。 没想到,就在春天最后几日,这树翠绿的叶子开始变黄,树仿佛被突然抽走了生机,没有坚持到夏季到来,死了。 说到神树死了,所有村民面色都有些悲怆,就酥儿好一些,看起来她对这个神树似乎没多少感情。 穆潇潇听到这里,让酥儿先暂停,她需要问一些细节。 “你说当前的大祭司是才继任不久?” 酥儿点点头,“说是大祭司,实际就和我差不多年龄。上代大祭司身体一向不好,坚持几年,没挨过今年春天,去了。新任的大祭司就是她徒弟,我们以前喊她九尾……” 穆潇潇一惊,问道:“为什么叫九尾?” 酥儿愣下,似乎没想到穆潇潇会纠结这个问题,她求救地望着老族长。 老族长也是摇摇头,叹息声:“这孩子据说是上代大祭司在河里捡来的,她觉得这孩子命硬,就像神话中的九尾灵猫,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穆潇潇听了,心里却是更加疑虑,九尾灵猫到也有这个传说,可提到九尾,更容易让人联想的不正是狐妖么? 涂山有妖狐,妖法无边,生九尾。世人称之为涂山九尾! 第一百零四章:狐妖杀人 九尾这个名字确实很怪异,但穆潇潇也没做太多计较。她微眯双眼,思虑着百年老树枯萎的原因。 她不相信预言。 那个九尾祭司既然能以预言妖言惑众,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利用村民的愚昧和迷信,达到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 她需要做得也只有揭穿她的阴谋。 “说说第二个预言。” 酥儿开始讲起来。 原来里乌村建在深谷里,虽然四季变化没有外面那般明显,却还是有一定区别。 村民日常用水主要来自于村西边的三口山泉。 其中以中间的山泉水量最大。 九尾祭司预言今年夏天这山泉将化为血泉,不再流水,而是流淌鲜血。 开始预测时,村民们自然不相信,但经历过神树枯萎后,便半信半疑。 到了夏季,那口山泉果然不再流淌清澈的泉水,而是变成血红的水,就像是鲜血一般。 “你们确信,那水变成了鲜血?” 酥儿摇头,“不是鲜血,但是和鲜血一模一样,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就瘆人,反正村子里的人再也不敢去用了。” “是啊,造孽啊!”老族长将虎头拐杖在地上连拄三下,“玄女娘娘您说,水都成那样了,谁还敢喝?” 穆潇潇也是有些好奇。 她开始想到,水色变红是不是因为添加某种染料,可既然是流动的山泉,染料很快就会被冲刷干净,不会源源不断流出血水。 那如何才能让山泉永远流淌血红色的泉水,只好到现场亲自勘察。 “第三个预言就是狐妖伤人事件?”穆潇潇最关心还是这个事件。 她觉得前面两个预言说到底没有伤到人,不过就是故弄玄虚。真正的目的还是为掩饰第三个事件,将杀人案变成预言,逃脱罪责。 至于第四个预言,她确实是个例外,九尾祭司不可能预言到。但反过来想,九尾或许根本不需要第四个预言实现,因为第三个事件,她已经达到杀人的目的,至于第四个事件,成功与否已经没那么重要。 那九尾祭司有没杀人动机呢? 或许是为了在村子里取得更大势力吧! 穆潇潇心里盘算着事件的原委,脸上却没丝毫波澜。这些想法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做支撑,要想证明她的推理,还需要详细调查。 说到伤人事件,其他村民都脸色悲怆,酥儿看起来像是很难过,但是穆潇潇却觉得她内心根本不难过,反而有点……开心! 或者说兴奋! 为什么呢? 这个看起来表现很积极的小女孩,仅仅因为出过门,就对村子里的人没感情么? 还是…… 穆潇潇没有再多想,如果心里有太多没有根据的臆想,将会得出偏离事件真相的结论。而人都有思维定势,先入为主是破案人员的大忌。 “是的,玄女娘娘,”酥儿开始讲起第三个事件…… 原来,三日前的清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可村长家大门依然紧闭着。到了中午,村民们想起狐妖伤人的预言,怀疑他是否已遭毒手,便撞门进去,发现村长果然已经被狐妖咬死…… “等等,你们怎么确定村长一定是被狐妖咬死?”穆潇潇打断酥儿的话。 “因为村长的喉咙上有狐妖吸血的牙孔,还有狐狸毛!” 酥儿越说越兴奋,穆潇潇在她眼睛里看到不合时宜的精光。 这让她很意外。 看起来这酥儿选择主动和她搭话,原来是有预谋。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那与小舞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村长的女儿么?”穆潇潇指着昏迷不醒的小舞问。 酥儿看眼老族长,压低声音说:“因为发现村长的时候,小舞妹妹就晕倒在现场,她嘴里全部是鲜血,就像是刚刚吸过血。” “对,就是这个妖孽,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老族长痛心疾首地说。 “烧死她!” “烧死这个狐妖!” 老族长一发话,村民们纷纷相应。顿时寂静的山谷里变得吵闹起来。 穆潇潇压压手掌,示意村民们不要吵闹,她想了想问:“村长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村长的媳妇死了很多年了,为照顾小舞,他一直没有续弦,至今单身一人。” “也就是说,门如果关闭后,除了家中小舞,再没人会开门?” 老族长和酥儿一起点头。 穆潇潇没有再问,开始思考。 村长单身在家,没有外人,大门紧闭,被狐妖咬死,现场有狐狸毛,女儿晕倒在旁边,嘴里全是鲜血…… 这场谋杀案确实做得滴水不漏,在这样这个偏僻封闭的村落,基本能让所有村民相信村长就是死于狐妖伤人,而狐妖就是村长的女儿小舞。 穆潇潇眉头微皱,看样子这些事都需要现场调查,不能短时间解决。 她心里担心着易水寒,却又无法丢下小舞不管,眼睁睁看着她死于愚昧的阴谋,怎么都不能心安。 她向村民们说了易水寒的相貌,村民们纷纷摇头,都没见到。 暂时也没其它办法,只求易水寒吉人天相,也求她迅速解决掉这个愚昧却歹毒的杀局。 虽然老族长和村民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按照穆潇潇的吩咐,暂时将小舞交送回家里,酥儿自告奋勇照顾。 穆潇潇暗暗庆幸,若不是在谷里杀死那只老虎,就算来到这个村子伙计也没有说服力,一切似乎就像是上天安排。 从这个意义上说,若是能救下小舞,她真的就是小舞的玄女娘娘。 老族长让其他村民先回去,自己亲自带着几个人抬着小舞,领着穆潇潇来到村长家里。 一共四个预言,除了自己的不用调查,其他三个现场穆潇潇要逐一排查。 这个案件有两个任务,洗清小舞冤屈,撕破九尾祭司的虚伪脸面。 有点信仰没有问题,但装神弄鬼来害人,就是罪过,不可饶恕! 一众人沿着台阶向上,穿过一条天然石洞,眼前出现一大片平地,是个小村庄。此时还在半夜,整个村庄像是头巨兽,笼罩在茫茫夜色里。 第一百零五章:事发现场 村长家在村东边。 火把并不能将整个院子完全照耀清楚,穆潇潇只能模糊看到影子,墙很高,由光滑的石条垒墙。 大门“嘎吱”声被推开,从里面刮出一道冷风,阴嗖嗖地。 老族长和一众村民都面露怯色,不敢踏入院内。 穆潇潇却笑了笑,率先进了院子,酥儿也紧跟在她身后。 村民们看两个女子都进了院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着小舞进来。 穆潇潇站在院子里等着众人安顿好小舞,这才在老族长的陪同下先查看村长的尸体。 因为死状诡异,村长的尸体暂时还没抬到义庄,就安顿在家里的主厅内。事情过了三天,他没有儿子,女儿又被绑了起来,所以灵堂前的蜡烛早已燃完,也没个人续上。 村民们心惊胆颤,自然也没人愿意来。 穆潇潇让两个村民掀开棺材盖,自己拿过一个火把将棺材里的尸体照亮。 看了眼,穆潇潇一惊,转头问道:“这是你们村长?” 老族长壮胆伸长脑袋迅速看了眼,“正是村长没错。” 穆潇潇点点头。 她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棺材里的尸体确实有些骇人。 死者双目紧闭,似是没有遭受任何痛苦便死了。可问题是他得的面色非常苍白,露在外面的手和手臂也都是惨白色。 给人的感觉就像他全身的血液被抽干一般。 穆潇潇检查了他浑身上下,除了脖子处有某种动物撕咬出的伤口,其它无明显外伤。 虽然没有仵作,穆潇潇却基本可以判断,这个村长死于流血过多。因为全身的血液基本流失殆尽,所以他的肌肤才呈现惨白色,死了三天都无法发青。 穆潇潇久久盯着尸体,很是不解。 要想将一个人大部分血量抽走,现代社会应是可以做到,可古代能吗? 而看他脖子上的咬痕,应是狐狸没有错,村里肯定有很多猎人,狐狸咬伤应该不会看错。 那么,问题是,仅凭狐狸咬伤,能否流血到这种程度? 用后世的医学解释,人体血液本身就有血小板,有凝聚血液的作用。而且人死亡后心跳会停止,血液就会失去流动的动力,也会自然停止。 要想让人体血液损失到这种程度,只能借助外力。 要么抽,要么……吸!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怪不得村民认为是狐狸吸血,照这个姿态看,不管是抽还是吸,都是让人细思恐极的事情。 穆潇潇心里有些不适。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深仇大恨使得凶手如此残忍,竟然要用这么变态的方法虐杀村长? 还顺便陷害村长女儿! 先前听村民说,这个村长向来慷慨大方,深得人心,在村里有很大的威望,人人提到他交口称赞,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恨意? “玄女娘娘?”酥儿小声唤了下穆潇潇。 穆潇潇回过神来,吩咐人将棺材盖好,来到事发现场。 村长出事是在西边的厢房里。 事隔三日,房门乍一推开,还是传出浓浓的血腥味。 看样子,地上血液应该流出不少。 进了房间,在火把映照下,地面果然有摊黑色。 穆潇潇用手摸下黑色地面,放在鼻下闻了闻,是血液没错。 她将火把交给酥儿拿着,自己用短剑挖了挖地面,又不断拿挖出的泥土轻嗅,最后点点头。 从泥土的面积和血液渗入深度来判断,这血液果然没有达到一个成年人血量的半数。 成年男子血量大约在五千毫升,这地上流血面积虽然不小,但是浸透极浅,估算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二千毫升。 除去村长身体里残留少于血量,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两千毫升的血量不翼而飞! 这就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要是这个案件发生在后世,穆潇潇尚能理解,可是在这个年代,照理不可能完成这种操作才是。 由于是半夜,虽然有火把照亮,细微之处却还是模糊一片。穆潇潇决定明日再查,便让老族长先回去休息,看族长也不想在阴森森的院子呆太久,便带着村民先行离开。 他本要帮穆潇潇安排住处,穆潇潇却要住在村长家里,他也就没坚持。 等酥儿留了下来。 她看众人都走了,小心问穆潇潇:“玄女娘娘,您要怎么休息?” 穆潇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酥儿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安,拧着衣角,扭捏道“酥儿听您的安排。” 穆潇潇没再说话,径直走到小舞的房间,查看后发现她的脉相虽然微弱,却已经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她将房间里两个椅子对向放好,在上面躺下来,闭上双眼。 窗外有影子闪过,她似乎没有发现。 早晨穆潇潇是被小舞的惊叫声喊醒的。 她一个激灵跳起来,急忙朝床上看去,发现小舞坐在床上,满面慌张地盯着她。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里。”小舞相貌平平,没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几日未进水食,显得很是憔悴,脸色发黄。 穆潇潇刚安慰下她,刚一伸手,小舞就惊恐地朝后退缩,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穆潇潇心里有些心疼,这个丫头也是可怜,小小年纪父亲被害死还要冤枉她是狐妖,被差点烧死,估计是吓破了胆。 她坐在床头,笑着说“你别怕啊,姐姐不会伤害你,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小舞眼神有些迷惘,似乎在回想什么,忽地,她的瞳孔急剧放大,高喊声:“血……血”,又再次昏迷过去。 穆潇潇无奈摇摇头,为她盖好被子。 “玄女娘娘,我给您打来了水,您先洗漱下吧!” 酥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水盆。 穆潇潇看了她眼,也没多说什么,就着水洗漱一番,就去勘察村长死亡现场。 出了房门,发现老族长已经在院子等着,和老族长站在一起的却是一个装扮奇特的女子。女子穿着条纹复杂的祭司服,戴着一个赤发赤面的狰狞面具,右手端着一个璀璨夺目,婴儿脑袋大小的珠子,闪烁着刺目光华! 第一百零六章:其他味道? 虽然那女子佩戴面具,穆潇潇却感觉她的目光穿过面具,冷冷地刺在她身上。 看样子这就是那位九尾祭司。 穆潇潇能理解她的敌意,从火焰里救下小舞,又要调查村长死因,间接是对祭司的不信任,受敌意也正常。 她朝族长点头示意,就朝西厢房走去。 “等等!”九尾祭司突然出声,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很不舒服。 穆潇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祭司,淡淡地问:“你在喊我?” 九尾祭司上前几步,走到穆潇潇面前几步远才停下来,似认真打量下穆潇潇,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 穆潇潇淡淡一笑,看向老族长,老族长尴尬地走前几步:“大祭司,这位就是您预言里的玄女娘娘。” 九尾祭司冷笑声,轻蔑道:“就你,会是玄女娘娘下凡?” 穆潇潇似笑非笑,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不会是?” 九尾微微怔了怔,似是没想到穆潇潇竟如此强势。在她想法里,穆潇潇这种冒充之人应该气势会很弱才对。 “你以为你可以骗过我的眼睛?”九尾祭司语气冰冷,带着浓浓恨意,“你休想!” 穆潇潇莞尔一笑,“大祭司,你多虑了,等我查清楚村长死因,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到时候到底是谁骗人,相信村民们自会判断。” 村民们听穆潇潇这样说,都很奇怪的望着两人,不知道她们打什么哑迷。 九尾祭司怒极反笑,“行,我到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说完,她转身离去。 老族长尴尬地陪笑,穆潇潇却没什么不快,这个装神弄鬼的祭司在她眼里已经是个犯人,她就差搜集证据。 看她能嘴硬到几时! 再次踏入村长死亡的西厢房,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依然让她有些不舒服。这点让她很不解,人的血液腥味本来就不浓,为何这房间的腥味就这么浓呢? 村民们虽多半好奇,但都不敢靠近房间,只有酥儿胆子大,一直尾随在穆潇潇身边。 刚才九尾祭司出现时,酥儿两眼放光,一直盯着看,眼神都舍不得离开。穆潇潇看在眼里,却没拆穿。 白日里,房间内一目了然。 一张床,被褥整齐,一张黑漆木桌,周围四个小凳子,同样摆放的很整齐。 左面墙壁上有扇窗子,外面用木板钉了格栅,无法开启。格栅间宽度很窄,穆潇潇试了试,勉强可以让手臂伸出去。 右边墙壁上是一个硕大鹿头,看起来有些年代,一只鹿角掉落下来,断口清晰可见。 桌旁地面上有摊血,已成了黑色,有很多溅射到桌子和凳子腿上。在血迹边上穆潇潇发现有一小层白白的粉末,被凳腿的阴影遮住,没有清除。 没有手套,她只好让酥儿找条手帕垫着,小心将白色粉末粘起来,放在鼻子下,原来是灰烬。 “事发当日,你们谁在现场?”她询问酥儿。 酥儿摇头,出去问了一圈,在场的人只有老族长那天进来过现场。 穆潇潇想了想问老族长:“你仔细回想下,三日前你们进村长房间时,可曾在房间里闻到血腥外其它味道?” 老族长略一思考,摇摇头说:“没有,当时血腥味实在太浓,我们都没注意到其它。” 穆潇潇略略失望,又问道:“那你们可曾在房间里发现火炉之类的东西?” “没有”,老族长还是摇头,他看了下房间里的布置,回道:“那天进来就这些东西。” 穆潇潇点点头,突然举步跑到村长的棺材处,费力推开棺材板,顾不上解释什么,将村长领口的衣服解开仔细检查起来。 “玄女娘娘,您这是?”老族长和周围村民都很惊讶。 穆潇潇没有回答,她在脖子处看到极为隐蔽的一块印记,眼前猛然一亮,又迅速解开村长衣服,摸了摸他胸前的骨头。 然后,让村民们帮村长穿好衣服,她则又回到死亡之所。 她蹲在血迹边上,非常仔细的观察着,看了半天又拿出短剑在地上轻轻刮起来,直到刮出一个原型的空白痕迹。这才点点头,站起身揉着发酸的腰。 村长死亡的原因她基本清楚,现在就剩下找一些证据。 她在房间里又转了几圈,摸了摸桌面,发现一点灰烬都没有,而整个房间其他地方却落了厚厚的灰并没擦去。 站在桌前冥思苦想会,她突然问酥儿:“村长比我高多少?” 酥儿一愣,想了想说:“村长虽然是男子,但身材相对矮小,应该和您身高相差无几。” 穆潇潇点点头,既然相差无几,也就是说如果要那样,那就可以这样…… 她忽地趴倒在桌面将身体部位放在桌面上,前半身则吊在桌外,头耷拉在半空一动不动。 老族长一惊,和酥儿面面相觑,做着手势让酥儿赶紧看看。酥儿只好硬着头皮小心问:“您怎么了?” 穆潇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突然翻过身体,嘴里喊到:“应该是这样,对了就是这样!” 她的神色越来越兴奋,躺了会又跳下地面,指指桌面对酥儿说:“你上去躺着。” “啊!”酥儿满脸惊恐,急忙摇头:“我不敢,您饶了我吧。” 穆潇潇冷笑下,突然在酥儿耳边说了句什么,酥儿顿时身体一震,微微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幽怨地看了眼穆潇潇,乖乖躺在桌上。 穆潇潇也不理会她心情的波动,她站在桌旁,看着血迹,调整好酥儿位置,然后双手使劲压住酥儿的胸前。 酥儿欲哭无泪,只能默默承受。 穆潇潇挤压的力气很大,好几次压的酥儿吟出声来,她尽量抿紧唇,可依旧抵不住穆潇潇双手袭击的力道,不大会脸色通红。 “还要多久,我坚持不住了!”她真的受不了了,楚楚可怜地看着穆潇潇,真的不能再压了。 穆潇潇这才收手,笑眯眯看着她,突然伸手开始解她的衣带。 “啊!不可以。”酥儿急忙用手护住衣服,而门外默默观看的老族长和一众村民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要干吗?我们还应该继续看下去吗? 第一百零七章:想要玩火? “你给我老实点!” 穆潇潇看她不怎么老实,恶狠狠地瞪她眼。 “可是……” “你放心,你如果老老实实,我保证你能心想事成,”穆潇潇笑得很真诚,她压低声音说,“可是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可不介意现在就拆穿你的身份。” 酥儿被气的要死,也小声问:“你到底怎么看出我身份的?我自认为没有失误啊!” “别废话,老老实实呆着便是。” 她们说话声音很小,外面的老族长和村民们都没听清,只是看到穆潇潇真解开酥儿的外衣,在老族长的监督下,齐齐背过脸。 酥儿已经认命,也不挣扎,穆潇潇也没有半点怜惜,解开她衣服后快速看了眼,丢开她说:“把衣服穿好。” 酥儿很委屈地重新穿好衣服,怨愤地盯着穆潇潇,穆潇潇看在眼里,轻声道:“你放心,你的事我懒得管。我只查我的案子,其他都与我无关。” 酥儿脸色这才好转。 穆潇潇看过酥儿胸前后,更加确定自己推断的合理性,她基本能确定村长死亡过程,剩下便是寻找证据和凶手。 最大的嫌疑犯无疑就是那个九尾祭司,但现场勘察的结果却显示凶手绝对不会是她,或者直接凶手不是她。 首先,村长颈部的伤口确实为狐狸咬伤,那么至少要找到一只狐狸。 狐狸这种动物,天性狡猾,野性难训。要想驯服一只狐狸本身就很难,而让狐狸攻击体积大于自己数倍的人类就更难。 不过,正因为难,反而稀罕。 更容易找到。 其次,穆潇潇通过现场模拟,发现要完成一系列动作,行凶者必然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这村子既然是个世外桃源,所有人彼此都清晰了然,要找到壮汉想必不难。 然而,穆潇潇能断定九尾祭司是最大的嫌疑犯,完全是因为她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预言术,因而知道九尾祭司的预言真实目的是为了杀死村长。 可其他村民不会。 他们世代敬重祭司,向来不懂得怀疑。要想改变祭司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必然要一件件拆穿预言真相,揭露祭司真面目才有可能。 既然事发现场排查结束,穆潇潇便在酥儿和老族长陪同下来到村里的乌树下面。 “娘娘您看,这就是我们的神树。它本来是四季常青,向来不曾落叶。可今年春季却突然就枯萎了,树叶也落个精光。” 乌树在大陇属于吉祥树,树枝常常被用来辟邪,但因为其生长环境要求苛刻,属于十分罕见的树木。 像这种生长几百年的乌树,更是十分稀少。 穆潇潇围绕着乌树转了圈,没看出什么异常,又用短剑剖开一片树皮,发现皮下早已干枯。 让他在意的是皮下有层灰白色的皮层,这是树木遭遇突变,营养或者水分供给不足才会形成。 也就是说,乌树死亡并不是什么病症,而是遭受某种变故。 树木吸收水分和营养主要来自根部,如果不出意料,这乌树的根肯定出了问题。 可她仔细观察树木周围,并没有明显动过的痕迹,这么大的树,想让根出现问题,必然要有大动作。 “老族长,找几个人把树根挖开。” “不行啊,玄女娘娘,村民们不会同意您这样做。”老族长听要挖树根,吓得大惊失色。 “这个你负责搞定。不挖出树根,怎么判断这棵树死亡的原因?”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这棵树已经这样了,说不定找到原因后还能起死回生呢。” “您真的能让神树恢复原状?”老族长眼前一亮。 穆潇潇摇摇头:“我不能保证。不过可以试试。” 老族长犹豫会,狠狠心道:“既然如此,我相信您的能力。来,你们几个找工具过来。” 几个村民得令很快找来工具挖起来,可地表还没挖开,就听到有女声喝道:“住手!” 是九尾祭司。 她快步朝树下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面色木讷。 挖坑的村民看大祭司来了,纷纷放下手中工具,后退在一边。 “哼!”九尾祭司经过老族长身边时狠狠瞪了他眼,老祭司看看穆潇潇,满脸尴尬。 “你到底想干什么?冒牌货?”九尾祭司身高比穆潇潇还要高,说话有些居高临下,气势凌人! 穆潇潇见她来,知道事情进展不会那么顺利,只好从长计议。 她淡淡一笑:“我只是想查清神树死亡的原因。” “神树死亡是天注定,哪有其他缘故,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有何企图?” “天注定?”穆潇潇冷笑道:“那我想请问大祭司,上天为什么要让这样一棵保佑村民的神树死亡?” 九尾祭司一愣,冷冷地说“上天的想法,岂是你我凡夫俗子能猜度?” “那我也不也是天注定来到这里,我所做的事情自然也是上天安排,祭司为什么又要阻拦?” “你怎会是上天注定?”九尾祭司脱口而出。 穆潇潇嘴角露出嘲意,淡淡道:“这不是您的预言吗?” 九尾祭司一窒。 “既然其他三个预言都应验,你怎么又怀疑我呢?” “我的预言自然不会错,但你只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我预言里的玄女娘娘!” “是吗?您的预言是会有玄女娘娘下凡除掉伤人的虎王,而那只老虎正是我杀死的,请用我怎么就成冒牌货了?” 九尾祭司又一愣,没料到穆潇潇如此能言善辩,她不屑地说:“我们只见到你拿着虎皮,却没看到你是否真杀死老虎。说不定那虎皮只是你偷来的。” 九尾祭司这样一说,村门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很多村民从开始就有些怀疑穆潇潇,她看起来瘦瘦弱弱,怎么都不像能杀死老虎的人。 莫非真去祭司所说,她只是个偷了别人虎皮的小偷? 九尾祭司注意到村民心态的变化,又煽风点火道:“你个小贼,还不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从哪里偷来的虎皮?” 哟呵,这是要策反群众?穆潇潇面色微冷,有意思,想玩火! 第一百零八章:天蝎花 “怀疑那只老虎不是我猎杀?”穆潇潇向前几步,冷冷地逼近九尾祭司,“你要不要试试?” 九尾祭司被穆潇潇气势所逼,后退半步,略显慌张。她身后两个壮汉走上前,拦在身前。 “你想干什么?” “你认为呢?”穆潇潇冷笑着,她心中早把祭司当成嫌疑犯,自然不屑和她虚与委蛇,态度很冷漠。 “这个小贼竟敢威胁本祭司,把她给我绑起来!” 话落,右边那个壮汉欺身上前,弯腰就是一抱,想用粗壮有力的胳膊将穆潇潇圈住。 “等一等!”老族长急忙制止。 胆小的村民也背过头去,不忍再看。被这个大汉抱一下,一般人的骨头肯定要被勒断几根。 祭司面具后面的眸子,似乎也露出一丝得意。 然而,壮汉却扑空了。 就在壮汉扑出瞬间,穆潇潇身体后仰,双脚快速在壮汉身上借力,一个后空翻落地,拔出了绑腿间短剑。 她美丽清冽的眼神射出杀意,盯着九尾祭司说“如果你再管不好你的狗,我就会杀了他们。” 九尾祭司见手下扑空,并没有太多惊讶,双手齐挥,两个壮汉喘着粗气一起扑向穆潇潇,形成左右夹击。 “不知死活!” 穆潇潇冷喝声,在两个壮汉形成合围前,闪出两个人手臂组成的包围圈,闪到两人身后,手中短剑趁机扎进其中一个人脊柱中间。 那人受疼,刚要转身,穆潇潇却早已拔出短剑,刺入第二个壮汉肋下,也不拖泥带水,瞬间又拔出后撤,脱离二人攻击范围! 她的出手极快,等回到原位后,壮汉才感到疼痛,血喷涌而出。 “你!”九尾祭司大惊,没想到穆潇潇身手竟如此好,顿时愣在当场。 “你若想让他们活,就让老老实实呆着,如果还要挑战我的耐性,必死无疑。” 九尾祭司面具后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稍后向回招招手,两个壮汉听话的回去站在她身后。 穆潇潇用腰间摸出两个药丸丢给祭司,“每人一颗。” 祭司让两个壮汉服用后血很快止住了,看两人脸上表情,疼痛也减轻很多。 “好了,浪费的时间已足够多,大祭司, 你还有其他意见吗?” 九尾祭司冷哼声,转身带着两人离去。 “继续挖。”穆潇潇解决掉大麻烦,让村民们继续挖。 这次村民的动作快了很多。 很快,乌树根边就被挖出一圈神坑,部分根茎露出,错综复杂。 穆潇潇让村民停止挖掘,自己跳下树坑里仔细观察起来。 开始她的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意外,后来直接锁成一团,神色凝重。 等她跳上坑边后,已是面沉似水。 “可有查出端倪?”老族长看她心情不好,小心问道。 穆潇潇没有理睬老族长。 她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树坑,沉思不语。 见她不说话,老族长和村民只好静静站立一边,也不敢多出声。 这时,一边的酥儿突然说道:“这树也是可怜,去年冬天还是鲜花簇拥,今年却已枯成这样。” 鲜花簇拥? 一道闪电掠过穆潇潇脑海。 这可是乌树,怎么会被鲜花簇拥? 乌树虽有吉祥之意,但因为天然会分泌一种树脂,苦而微毒。一般植物都无法承受和适应这种毒性,远远避开。 因此,有乌树生存之处,一般不会有其它植物生长。 除非,那种植物比乌树的毒性还要强。 刚才酥儿说去年有鲜花簇拥,说明曾经有一种毒性比乌树更重的花生长在它周围。 她看要酥儿,给她一个赞赏的表情。 酥儿却一脸懵懂,似是随意而言,没有特殊目的。 “能跟我说下那花的样子吗?” “让我想想,那种花的叶子很普通,可是花朵却很特别。像一只翘着尾巴的蝎子……” “你确定,是像只蝎子?” 酥儿点头。 “花的颜色是不是红黄交替,自外而内越来越浅?” “正是。” 穆潇潇点点头,原来是天蝎花。 两个多月来,她翻看医书,毒经很多部,这天蝎花正是一种罕见的毒花。 之所以罕见,并不是这种花毒性最强,而是因为它的花粉能被植物的根茎吸收。无论任何植物,只要吸收了天蝎花的花粉,根茎就会从内部开始形成小孔,直至根被腐烂成空壳。 这种花特别霸道,如果哪里出现一朵,周围便是寸早不生,所以只要出现就会被拔掉。 穆潇潇用短剑割下乌树一小块须根,横截面果然很多小孔,这是天蝎花中毒的前兆。 “您已找到神树死亡的原因?”老族长看穆潇潇神色终于缓和,凑上前问道。 穆潇潇点点头,看着手里的树根,微微沉思会说“这棵树没有死。” “您说什么?”老族长大惊,周围村民也齐齐拥上前,紧张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说,这棵乌树还能挽救一下。” “真的吗?”老族长半信半疑,看看干枯的树枝,又看看穆潇潇。 “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明年春天这树就会重新发芽,虽然不知道能否像以前那样茂盛,但肯定会长出叶子。” “您没骗我们吧!” 穆潇潇没好气地瞪了眼老族长,“骗你有什么好处?” 老族长尴尬地笑笑,贴着脸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样……”穆潇潇吩咐老族长带着人将乌树周围的土挖出一米深,全部运输到其它地方,又从别处换来同样的土。还亲自带人去寻找一种叫“离烟子”野草,将其果实碾碎,泡制成水泼洒在乌树周围,每日都泼洒,持 续一周即可。 忙碌一日,中午只在村民家随意吃点东西,等傍晚回到村长家,她觉得特别疲惫。 去看小舞,在一个村民大婶的照顾下,她的脸色红润很多,此刻正坐在床上发呆。 见穆潇潇进来,她只是微微抬眼,眸子又重新陷入呆滞。 穆潇潇叹息声,坐到她床头,轻声说:“你不要多想,你父亲的死与你无关!”小舞眼里微微有丝光亮,“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第一百零九章:再见水无欢 穆潇潇明白小舞的心情,这么大点孩子,一夜之间突然失去父亲,还被平日里关系亲密的村民要当做狐妖活活烧死,是谁都受不了。 她轻轻将小舞瘦削的肩膀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是谁很快就会知晓,反正不是你。” 小舞点点头,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又将脑袋埋在怀里。 穆潇潇并不擅长安慰人,只好对她说:“你要振作起来,伤害村长的人目的并不简单,如果只是为伤害村长,为何要将你牵扯进去?” 小舞闻言,头抬起来看着穆潇潇:“您什么意思?” “我是说,凶手真正目的是让你们家破人亡,而且还要名声败列,永远翻不了身。” “怎么会这样,父亲平日里一向待人温和,我也不曾做过什么害人之事。为何会招来这种祸端呢?” “人心何其复杂!”穆潇潇叹息道:“你以为你没伤害过别人,可别人不一定这么想。或许只是无心之失,也会让别人难以忘怀。积怨太久,就做出这种极端的事出来。” 小舞面色惊惶。 “所以,你好好想想,你父亲平日里有没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又没让谁不痛快,事无巨细都可以说。” “也没有啊。”小舞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我父亲向来待人很好,村民们都很喜欢他,不会有人怨恨。至于我,性子懦弱,更是不会和人有争执或者结怨。” 穆潇潇点点头,小舞不像说谎,这么说来村长和她确实没有积怨。 那么问题就麻烦了,这个案件的杀人动机呢? 什么样的仇恨才让人非但要杀死村长,而且还要以狐妖吸血的方式,甚至要牵连上他的女儿小舞? “小舞,你对九尾祭司了解多少?” 小舞一怔,“了解不是很多,上一代大祭司和父亲虽然因为村里的事多有来往,可有很多意见不合,所以关系……对了,如果实在要找个和父亲关系不好的人,那就是上代的大祭司。” 上代的大祭司么? 穆潇潇眼睛眯起来,这就对了,一切杀人总要有动机,这么小的村子,人物关系不会复杂到哪里去。 既然大祭司和村长不合,那新一代的九尾祭司,可能就是为师父报仇或者出气。 这就有一定的杀人动机了。 不过,有什么仇恨能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报复,还需要再调查。 晚饭是和酥儿一起吃的。 穆潇潇放下碗筷,突然问了声:“他怎么样?” 酥儿一愣,满脸讶异:“谁啊?” 穆潇潇似笑非笑:“你说呢?” “我不知道。” 穆潇潇也不解释,面露冷笑。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酥儿收拾碗筷就要离去。 “非要我撕破你的面具?”穆潇潇语气淡泊,“这样很有意思?” 酥儿一怔,原地站了会,苦涩一笑,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算是服了,穆姑娘。我的易容术号称天下第一,可到你这里,似乎成了摆设,说吧,你怎么看破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怎么样?” 酥儿并没急着回答,反问道:“你怎么肯定我知道他的消息?” 穆潇潇一副看白痴的样子。 酥儿被看的有些尴尬,干咳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关心他。我可是从来没见他失去过理智,从这方面来说,你很厉害。” 穆潇潇有些尴尬,轻声说:“当时我确实失忆了。” “留着解释给他说吧。我可不想趟你们这摊浑水。” “他现在在哪?” “去了西部边境,西蜀最近有些不老实,沈摇光有些招架不住,他去帮帮忙。” “他一个按察使,去边境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他暂代江北都指挥使已经是统领北部边境的将军了。” 穆潇潇忽然记起在哪里听过这个消息,只是当时没注意。 没错,她口中的他正是易水寒。 而酥儿……是水无欢! “你还没说你怎么识破的我?”水无欢相貌依然是女样,声音却变成男声。 穆潇潇听到易水寒已经没事,总算彻底放下心,心情也舒坦很多。 “怎么,想取经?”她笑着问。 水无欢身份依然敞开,就恢复了本性,嬉笑道:“可不是嘛,要是不清楚短板,是个人都能看出破绽,还如何混江湖呢?” “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这样可就不够意思,若不是大人让我留下帮你……” “什么,是易水寒让你留下帮我?”穆潇潇很意外。 “呀!”水无欢连忙捂住嘴,笑道:“没没没,都是我自愿留下,与大人没关系。” 他越掩饰,穆潇潇越确定是易水寒的安排。 她非常惊讶,易水寒怎么知道她会来这里? 要知道她能来这个地方纯属一系列巧合,如果云知处不说这里有瘴气,如果她没杀死老虎,如果这里没有小舞的事情,她都不会来到这个村子。 易水寒凭什么确定,水无欢在村子里就能等到她? 他能预卜先知不成? 除非…… 算了,她不愿深究。 她也不知道和易水寒该如何相处,短暂的失忆把两人之间积攒的一些情谊消耗殆尽。 “对了,那个余天后来怎么样了?” “听大人说,他赶到时,只找到昏迷不醒的你,看样子那个余天提前溜了。” 穆潇潇有些失望,那次是她大意,没料到余天功夫那般厉害,最后果然被溜了。 水无欢看在眼里,笑道:“你放心,那余天伤了你,大人怎能善罢甘休,穷极天涯海角,他都难逃一死。” “吹吧你就。” 水无欢一愣,笑道:“你这是不知道大人的手段吧?” “什么手段?” “没关系,以后会懂得,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怎么识破我的?”穆潇潇心里想着接触易水寒后他带给她的意外,身边有水月镜,水无欢这样的江湖人物,有丙那样的死士,又认识云知处这样的神医,他明面上是统领一方军队的大将,暗地里却还不知道有多少不为人知 的势力,身份。而她,又才了解他多少呢? 第一百一十章:让你终生不举 “其实识破你没有那么麻烦。” 架不住水无欢反复问,穆潇潇打算给这个可怜的天下第一神偷上上课。 “……首先,那夜我初到村子,所有人都碍于祭司的传统,不敢说官语,但是你敢。这就说明,你对这个象征着里乌村传统的活动并不像村民们那般虔诚。” “这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确实因为我在外面呆得太久,不适应村子里的习俗。” “当然有可能,所以当时我也只是怀疑。可是你要知道,这样一个封闭的村子,所有女子都很内敛,突然冒出一个很活跃的姑娘,难免就会吸引我的注意。于是我发现了你第二个破绽……” “是什么?” “你比我高,却要易容成一个比我矮的女子,脸忽然可以变化,身高却很难掩饰。所以你只能选择半曲腿行走。可问题是,你曲腿后虽然身高符合了,身材比例却出现致命破绽。” 水无欢若有所思。 “我发现你的上身看起来很瘦削,但是腿却很粗壮,脚也很大。这不符合人的身体比例,要知道大部分人手脚和身高都是对应一定比例,就算特殊,也不会相差那么悬殊。” “……根据身材比例,我能判断出你是一个男人,但不知道你究竟是谁,目的如何?直到九尾祭司来找我,你露出的眼神,我才有种熟悉的味道,结合晚上掠过我窗外的轻功,我基本能确定你就是水无欢。” “……虽然我还是不懂你为何在这里,但已经与我无关。我就当你的目标是九尾祭司手中那颗琉璃珠,盗不盗走,与我无关。” “我还是觉得很牵强。”水无欢还是不服气。 穆潇潇轻笑:“当然,仅靠这些就确定你身份确实有些牵强,可你也没撑住我的诈啊,我只是随意诈了一诈,你便很快缴枪投降,这让我也很意外。” 水无欢满脸郁闷,虽然穆潇潇使诈才确定他身份,可前提是她确实抓到他太多破绽。 不服也不行! “哼,在我这里精明有何用,我看你下次见到大人,你要怎么解释十二月初七的事情。” 十二月初七? 穆潇潇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也有些沮丧。 当日易水寒来接她,被云之处刻意做出那么深的误会,再见面她都不敢想象要怎么应付。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永远不见他。 她将水无欢赶出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易水寒冷冰冰的模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清晨,酥儿……也就是水无欢来找她时,被她的黑眼圈也惊呆,连忙帮她整治几下,方才出门见人。 今天穆潇潇准备去看看那口山泉。 她和水无欢来到村后,发现正如村民所说,这山泉真的是一片血红,就像满池的鲜血。 穆潇潇用手掬起一捧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发现水并没异味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她又用手感觉下水的粘度,问跟在后面的村民:“你们以前见过这种现象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穆潇潇站起身,指着远方的山顶说:“我们去源头看看。” 一路沿着山泉流淌蜿蜒向上,待站在山腰源头处,下面的小村庄早被掩藏进郁郁葱葱的树木里。 穆潇潇向更远处看过去,那里是神医谷的方向,想起那个捉摸不透的神医,她一时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 水无欢依然是酥儿的声音,穆潇潇看他眼,俨然一个普通的小村姑,没有半分风流俊美男子风范。 易容术神奇之处她早已领略,只是她并不会。出神医谷前为了让她不至于太显眼,也只能用一些药材改变肌肤色泽,使原本晶莹如玉变为粗糙瓦砾,这才让里乌村村民不至于太惊艳。 穆潇潇收回心思,望着山泉的源头。 这股山泉是从山腰间一个洞口流出,应该属于地下河流。从源头流出的水便有淡淡的血色,只是没下游那般浓。 她看了会,有些为难。 山路离山泉口尚有一段距离,之间并无连接路径,她只能远远看着泉口,却无法接近查看。 正想着,水无欢却在她耳边小声问:“要不要我帮忙啊?” 穆潇潇一喜,对呀,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天下第一神偷在嘛,他的轻功自然没的说。 只是,看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想来想去,发现无其它计可施,只能点头。 水无欢从身上摸出一段绳索,快速在穆潇潇身上一缠,又将另一头结结实实绑在自己腰上。 “忍耐下,必须绑紧些,要不我无法带你飞过去。” 穆潇潇冷冷地瞥了他眼,一点都不信他的话,就算要紧些,有必要绑的面贴面么?简直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更郁闷的是她和他胸胸紧贴,再怎么避让,还是会彼此接触到对方身体。这让从来没有亲密接触过男人身体的穆潇潇特别不适。 搞什么啊,和易水寒都没贴这么近过。 咦,为什么要想起易水寒?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烫。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梢间隙,洒在她脸上,形成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泽,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覆在灵动的眼上,似随时展翅欲飞。 水无欢看得欢喜,嬉问:“你很热?” 穆潇潇一愣,摇头说:“还好。” “那我怎么觉得你脸很烫呢?身体好像也很热……哎哟,你干嘛啊!” 穆潇潇收回膝盖,瞪了他眼:“再不老实让你终生不举。” “你这也太狠了吧。” 穆潇潇懒得理他,一副你试试就知道鸡蛋是如何碎裂的清冷神情,惊得水无欢再也不敢有丝毫废话,起身就飘香山泉入口。 别看水无欢人不可靠,轻功却没得说,带着穆潇潇一个大活人一飘数丈,面不改色。 只是,降落山泉口时,他过于显摆,山泉口苔藓多滑,他一个落脚不稳差点跌落谷底,手忙脚乱才稳住身形。 “帅不过三秒。”穆潇潇没好气地说。水无欢满脸尴尬。 第一百一十一章:欺负你没商量 水无欢满脸尴尬。 两人身处悬崖半腰,穆潇潇也不再说废话,她发现山泉源头的水虽然也有红色,但血色相对相对较浅,流出的水也只有淡淡的红色。 她点点头,用准备好的瓶子装了半瓶水,对水无欢说:“可以了,上去吧。” 水无欢一副受虐未够的神情,“这么快,你不要考虑我的感受,我还能再坚持一会。” 坚持让你耍流氓? 穆潇潇瞪了他眼,水无欢这才不情愿地纵身飞回山道。 “看你神情,可是一切都清楚了?” 穆潇潇点点头,眉眼处已经没有疑惑。她晃晃手中的瓶子说:“所有鬼都在这瓶子里。” “是离魂草?”水无欢问。 穆潇潇一惊,猛地盯着水无欢,脱口问道:“你竟然知道离魂草。” 水无欢也是一愣,“知道离魂草很奇怪吗?” 穆潇潇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离魂草是她从云之处珍藏的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那本古籍残缺不缺,若不是穆潇潇偶然翻到,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种草。古籍里还提到这种草十分罕见,世间知其存在者寥寥无几。 可水无欢就知道,这太奇怪了。 如果说水月镜知道离魂草,穆潇潇还能接受,毕竟他也是天下名医,但水无欢只是一个贼,外加易容高手,他为何也能一口喊出离魂草的名字呢? 难道是水月镜告诉他的? 不对,离魂草这种植物,只有花开的一炷香内收集花粉,才能治疗癔症,一旦错过这个时段,将没有任何效用。天下药材千千万,为何水月镜要告诉水无欢这种药物呢? “怎么不说话”?水无欢见她沉默前行,不解地问。 穆潇潇思虑再三,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能一眼看出这是离魂草?” “不对吗?泉水之所以被染成红色,不是因为离魂草的种子在水繁衍吗?我哪里说错了?” “不是错,你说的都对”,穆潇潇站住脚步,看着水无欢俊美的容颜,“我是问你如何知道这是离魂草?” “怎么知道?”水无欢这才反应过来,“当然……”他突然闭口不言,神情显得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知道。” 虽然水无欢的回答很拗口,穆潇潇却听懂了意思,她盯着水无欢的眼神,没从里面看出半分借口,水无欢说的是真话。 然而这就显得更加奇怪,他知道离魂草,却不知道自己如何知道,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你不相信我啊?”水无欢问。 穆潇潇摇摇头,她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这水无欢身上肯定有某个秘密。不仅是她,或许水无欢自己都不清楚。 “估计是偶然从某处听来的。” 水无欢点点头,恍然大悟。 两人下山的时候比上山要悠闲很多,在山下时,穆潇潇就猜出这泉水里的红色是因为布满了离魂草的种子,上山只是确定推论。所以上山较急,下山既然一切都弄清楚,便放松很多。 “水无欢,我问……你这是什么吧表情?”穆潇潇正要问水无欢问题,看他一脸扭捏似便秘的神情,惊问。 “你可以称呼我无欢。” “这不好吧,我们有亲密到这种地步吗?” “你叫不叫?” 穆潇潇看他嘟着嘴,一副傲娇的样子,有些无厘头,摇摇头说:“不叫。” 水无欢脸色一变,身形突然飘起来,直直从半山腰飘落谷底,将穆潇潇一个人丢在山路上。 穆潇潇看着他飘远的影子,苦笑。 这个美男有些幼稚啊。 她功夫虽然在神医谷恢复一些,但都是些实战技巧,根本不可能有轻功这种高级技能,眼看着人家飞走,自己只好沿着山路继续下山。 到山下时,只有那些村民在等她,水无欢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问村民看到她下来没有,村民纷纷摇头。 还真是扭上劲了,穆潇潇摇头苦笑。 其实她本来还想问问水无欢,他在谷里按理没几天,为何知道那么多关于谷里的事情,还有他既然化身为酥儿,那原来的酥儿又却了哪里? “知道这样,还不如答应他。”归途中,她走在村民后面,嘴里念叨着。 “答应谁,答应什么?”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穆潇潇耳朵贴的很近,热气直接呼到她的脸上。 穆潇潇转手就个巴掌。 巴掌打了空,水无欢易容的酥儿却站在几米远处俏笑。 “那会让你喊你不喊,这会又窃窃私语,你这个女子真是口是心非,不爽快,不潇洒地狠那。” 穆潇潇没好气地瞪他眼,朝他招招手,示意来身边说。 “别想让我上当,又要趁机揩油。” 穆潇潇其实想说,你来看我不打死你,不过人家既然不上当,她也就没办法。 刚才下山她已经吩咐村民去找老族长,让全村村民在祭祀台上集合,她要揭露村长死亡以及神树枯死,山泉涌血的真相。 这会,她慢慢拉开和村民的距离,轻声问水无欢先前的问题。 水无欢却神秘地笑道:“这些问题啊,请恕小生不能尽皆告之,总之你只要知道一切都早有安排,你尽管去揭露你的真相即可。” “一切早有安全,安排的什么,谁安排,易水寒吗?” 水无欢不正面回答,邪魅一笑:“你问我我就告诉你啊,凡事都要有个原因,你给我一个告诉你的理由。” “谢谢你告诉我。”穆潇潇稽首表示感谢。 水无欢一愣,连连摆手,抢言道:“感谢我什么啊,我可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轻易拉我下水,我好心好意帮你查案,你返过来对我落井下石,穆潇潇啊穆潇潇,做人不能太过分。” “噗——”,穆潇潇抿嘴笑道:“你激动啥,我也没说你告诉我什么啊。” “可是你谢谢我,好像我真告诉你了什么一样。” “放心,你只要再帮我做件事,我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事……哎,不对啊,我凭什么要帮你做事,我确实没告诉你什么,你又给我挖坑是不是?” “好吧,那我下次见到易水寒,就说……”“姑奶奶,您要小得干嘛,请直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真凶就是你 穆潇潇对某神偷壮丁交代一阵,不管他是否心甘情愿,将他赶离身边。 她追上前面村民,又问了一些问题,印证了某些不太确定的推测,等来到村口的祭祀台下,对这个案件所有细节已了如指掌。 穆潇潇上次看到祭祀台是个夜晚,黑咕隆咚看不清,此刻发现这祭祀台原来是一块巨大的天然落石,至少有十几丈高,除了人工开掘的台阶,其它三个方向都无法上去。 此时,台上已有一些村民,还有村民陆陆续续沿着台阶攀上,穆潇潇也跟着村民们攀到台上,发现九尾祭司已然到达。 她默默地站在正西方的位置,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个壮汉。 穆潇潇看了眼两个壮汉的眼睛,笑了笑。 老族长随后在村民的搀扶下来到台上,或许是年龄缘故,显得气喘吁吁,慢悠悠走到穆潇潇身边,问道:“您让老朽召集大伙,可是有什么大事?” 穆潇潇环视所有村民,笑道:“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有两个事情。其一,我已知村里发生的怪事是什么原因,其二,揪出谋杀村长的凶手。” 村民们“轰”地一声,齐齐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们下意识看眼九尾祭司,又看看穆潇潇,目光在两人身上转移几次,开始窃窃私语。 有村民胆大,直接问穆潇潇:“村长不是被狐妖所伤吗,你说遭人谋杀是什么意思?” “对啊,村里的怪事不都应验大祭司的预言吗,这是上天的安排,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祭司,您说句话啊。” “……” 村民们纷纷攘攘,九尾祭司却是沉默不语。、 她一直带着赤红色的面具,很好将脸部表情遮掩起来,穆潇潇也不清楚她此刻心里想什么。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一切都已摸个透彻。 “大家安静下,听我说……”穆潇潇手微微下压,脸上带着笑意,但声音却透着坚定。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其实并不是什么玄女娘娘下凡……” 村民们又一愣,因为九尾祭司预言的关系,他们对穆潇潇的身份并没多做怀疑,此刻听到她这样说,都很意外。 “……我来到你们这个里乌村纯属意外,而那只老虎也是因为要伤我,所以我才顺手除掉了。所以说,我并不是你们这位大祭司预言里下凡除掉饿虎的玄女娘娘……” “那你是谁?”有人喊道。 穆潇潇一愣,这个问题让她一瞬间想到很多,前世今生她的身份真的很多,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不是伤风悲秋的时候,既然她提出不是玄女娘娘,就失去了民心。 稍有不慎,就会被拥有村民基础的九尾祭司扳回一城。 果然,她稍一犹豫,九尾祭司就冷哼声,朗声道:“本祭司从开始就觉得你不是我预言里的玄女娘娘。对于你能杀死饿虎也存有质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到我们里乌村做什么?” 九尾祭司在村里的威望很高,话语一落,立刻有很多村民拥护,纷纷质问穆潇潇。 穆潇潇不急不躁,这些都在她掌控之中。 虽然开始先不说她是冒牌玄女下凡,会更好解决当前的问题,但她有更好的身份可以用,所以就不屑继续套用那个虚幻的身份。 “事实上,我是官府的人!”她收住笑意,神情冷肃起来。 “官府?”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老族长颤巍巍地问道:“您说您是官府的人?” “正是。” “可是我们这里乌村地处偏僻,向来没有官府的人来过,我们也很少出山,请问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本官乃江北按察司推官穆禾白,因得到线报,大盗水无欢在神医谷出现,我循着他的痕迹追踪到你们村子,这才恰巧碰到你们要烧死小舞姑娘,不得已留下查案。” “穆……穆大人,你说有个大盗来我们村子,很厉害吗?”老族长听村里来来大盗,一脸惊恐。 “老族长放心,既然本捕在这里,料那水无欢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当前本捕先为你们解决掉村长谋杀案。” “可是村长不是被小舞化成狐妖咬死的吗,怎会是被人谋杀?” 穆潇潇盯着九尾祭司,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狐妖,一切阴谋诡计,都是人在作妖,你说呢,大祭司。” 九尾祭司冷哼声:“你说你是官府的人,可有什么证明?” 穆潇潇就知道她会质疑,幸好早有准备,她拿出令牌,对着众人晃了一圈,又回到九尾祭司眼前,问道:“大祭司,可还有疑惑?” “我们怎么知道这令牌是真是假?”“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穆潇潇收回令牌,走到村民近前,含笑环视他们一圈,突然转身指着九尾祭司说:“各位相亲,本捕今日便为你们揭晓发生在村里的一系列怪事。什么神树枯死,山 泉涌血,狐妖伤人,都全部是人祸,不是天灾。而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尊敬的大祭司。” “轰!”村民们惊呆了。 他们世代都尊重大祭司,在很多人眼里,大祭司是能和上天交流的人,祭司的话向来不会质疑。可眼前这位官府的女子却说发生怪事都是大祭司的人祸,他们也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哈哈哈”,九尾祭司冷笑声,言语里带着讥讽:“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话,原来只是污蔑本祭司的诛心言论。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里乌村,又为什么要诋毁本祭司?你根本不可能是官府的 人。” “不要急啊”,穆潇潇也不恼,淡淡一笑,“本捕会将你那些雕虫小技一点点展示给大家,到时候谁是危言耸听,相信所有村民自有判断。” “哼,就凭你想质疑上天的安排?”穆潇潇不再和她多做口舌之争,她拿出先前准备好的东西,对着村民展示一圈,冷冷地说:“这是本捕截取你们神树根部的一小节”,她将树根折为两段,又分别给诸人看下:“你们看,树根并不是天然枯死,而是生了病。” 第一百一十三章:步步紧逼 村民们虽然不识天蝎草,更是不知道它的特性。 但既然在山里长大,对树木的了解却半点不比穆潇潇差。他们看眼树根断层的形状,纷纷点头。 枯死的树根断层会拧聚一起,根筋全部干涸,断然不会有这种小孔出现。 “大家既然都已清楚,那我接着说。事实上,从我听到你们村这个预言,我就很不解。莫说这世上根本无妖魔鬼怪。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为何要降下这么多灾难在你们村呢?” “这……”村民们也一脸懵逼。 “难道是因为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做出过什么人神共愤的恶行吗?”穆潇潇笑着问。 “没有啊,大人”,老族长急忙解释道:“我们这个村子民风淳朴,从来都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再说大家都是亲人,又怎会伤害彼此呢?” 穆潇潇点头。 “就是说嘛,既然你们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即使没好报也不可能突然来这么多恶报啊。象征着村子标志的神树枯死,村里最好的用水涌血,善待村民的村长被狐妖咬死,这可都是真真实实的恶果。” “……如果说,这真是上天的安排,那岂非上天对你们这个村子充满恨意,你们到底做错什么事,能让上天大张旗鼓?” 村民们摇头的摇头,思考的思考。 这些问题他们似乎真的没想过,估计是大祭司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祖祖辈辈都这样,他们也失去质疑的能力和想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说本祭司预言不实?”九尾祭司冷笑声,言语里充满讥讽。 “预言便是预言,何来实与不实之说。不过请问大祭司,你身为里乌村祭司,既然能预言到这些灾祸,可曾尝试改变什么?” 九尾祭司一愣,冷冷道:“上天的安排,岂是我能随意改变?” 穆潇潇笑道:“如此说来,这祭司做得也是简单,反正无论好坏,只要将预言摆出来即可。至于树要枯便枯,泉水要污便污,村长要死便死,与我何干?” 九尾祭司一怔,陷入沉默。 穆潇潇见她不再说话,继续说道:“从一开始,我就认为这些坏事根本不是天祸,乃是人灾。这棵老神树之所以陷入将死之身,并不是怪天,而是有人为树下了毒。” 老族长惊问:“大人,树也可以中毒?” “当然可以,我先前查看过神树周围,发现水源并没断绝,则证明树并非枯死,当挖出树根后发现这树根生满小孔,恰是中毒之兆。” 村民们听的满面呆滞,听不懂。 穆潇潇想了想,解释道:“树和人一样,都需要营养。人依靠五脏六腑吸收和消化,树则靠根筋吸收和供给。如果树根受到毒害,不能正常提供营养和水分,则树就会因供给不足慢慢枯萎。” “……先前我问过你们,这树周围有种形似蝎子的花环绕神树,那么请问,这花是不是每年都有?” 老族长摇头,“好像以前没见过,就去年第一次看到。” “对,族长说得对。以前没见过,就去年盛开的很鲜艳。当时还想着这神树周围向来没有花草,竟然也生出了鲜花,是吉兆呢。”有村民补充道。 “那不是吉兆。”穆潇潇摇摇头:“那种形似蝎子的花叫天蝎草,本身没有毒性,算是一种药物,可一旦生长在乌树周围,就会相克,让乌树的根发泡,生孔乃至腐烂。” “原来是这样,知道那些花不是好东西,我应该早点拔掉。”那个村民很懊悔。 穆潇潇道:“这种天蝎草并不常见,你们不认识也情有可原。但……”她目光锁定在九尾祭司脸上:“如果说九尾祭司也不认识天蝎草,或者不知道天蝎草与乌树相克,那就有些说不过去。” “我本来就不知道。” 九尾祭司道:“世间花草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每一件都认识,又怎么将所有相克的花草树木都记在心里?” “是么?”穆潇潇突然向人群中喊道:“哪位是李老二。” 一个年过四旬的汉子站出来,面色苍白,外貌看起来很老实。 “大……大人”他有些怕这种场合。 穆潇潇走近他身边,轻声说:“你不要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我知道了。” “我听村民说,你去年得了一种病,怕见阳光,严重的时候白日里只能用黑布将全身包裹起来,是不是?” 李老二点头:“是的。” “那现在怎么又好了呢?” 李老二看眼九尾祭司,言语中充满感激,“是大祭司给我一大包药,让我每隔七日煎服一小包,慢慢我就好了。” “大祭司给你的药还有剩余吗?” “有,还有一些。” “那能否拿到这里来呢?” “可以。” 李老二转身就要回家去拿药,九尾祭司却喝止了他。 她冷冷地盯着穆潇潇,赤色面具里射出愤恨的光芒,似乎要用眼神将穆潇潇烧成灰烬。 “我承认,为帮老二哥治疗畏光症用到了天蝎草。” 啊,那岂不是认识天蝎草,为何大祭司要说谎呢?村民们又开始小声议论。 “但是,村里每个人生病,都是由我诊治,即使曾经用过某种药草,我也不一定全部熟记于心。” “是啊,大人。我们这个村子没有郎中,大伙有个大病小症都全靠大祭司。” 村民们也纷纷点头。 穆潇潇颇感意外,原来这九尾祭司在村里的威望不仅仅来自于精神控制,还包括救死扶伤。对于里乌村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个优秀的大夫真的就跟活菩萨一样。 谁能想到,这个菩萨,也有金刚怒眉的一面呢。 “大祭司莫恼,我并未说那天蝎草就一定是你种植在乌树周围,也有可能只是某颗种子恰好在乌树旁边发芽了呢?” 穆潇潇走到平台边上,看着台下景色,对九尾祭司招招手:“可是您看看下边,又作何解释?”九尾祭司闻言,不慌不忙走到穆潇潇身边,探头向下面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试探深浅 村民们听穆潇潇那样说,也一起同九尾祭司朝下看,想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时,变相陡显! 穆潇潇没有任何预兆,突然从后面使劲推了九尾祭司一把。毫无装备的九尾祭司跌出平台,朝谷底落下去。 平台离谷底足有十几丈深,要是跌下去定会摔个粉身碎骨,村民们齐齐惊呼,胆小的女人捂住双眼。 然而,九尾祭司经过开始的慌张,半空中突然甩出一个绳子,绳上有抓索,瞬间抓进岩石中间,她身体被险险吊在半空里。 “你干什么?” 九尾祭司身子悬在半空,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紧张,既愤怒又惊惧。 村民们也被穆潇潇的举动所惊怔怔地盯着她。 九尾祭司两个壮汉随从见状,气呼呼地又冲向穆潇潇,穆潇潇急忙抽出短剑,他们才没冲上来。 “大人……您这是?”老族长也不懂穆潇潇的操作,惊讶地望着她。 穆潇潇看壮汉没冲过来,这才笑笑,喊了声:“酥儿,让你准备的绳子呢?” “这呢!” 人群后传来酥儿声音,众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小舞也站在酥儿旁边。 小舞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却比先前好很多,虽未施水粉,却自有几分少女的灵动。 村民们看到小舞的眼神很复杂,很多人只是看了眼,迅速将目光收回来。 酥儿背着一捆绳子上前,将绳子一头拴在平台的木柱上,另一头看准九尾祭司扔下去,喊了声:“接着!” 九尾祭司看着丢下的绳子,开始还有些犹豫,可再看看悬崖下边,无奈只好拉过绳子绑在身上,又打出一个结。 “快拉我上去。”她朝台上喊道。 两个壮汉上前就要拉她,穆潇潇却拦住两人,对九尾祭司喊道:“你自己爬上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九尾祭司怒喊。 “没啊,就是告诉你想活命,就自己顺着绳子爬上来。要是不想爬,那你就在半空吊着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九尾祭司简直要被气坏。 “大人,您还是让把大祭司赶快拉上来吧,这要是有个闪失……”老族长伸出脑袋看看平台下面,感觉头有些晕。 “老族长莫要担心,大祭司岂是一般人,爬这点绳子的距离,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可是……” “你就放宽心。既然本官在此,这案子早就不是你们村子的事,而是归于按察司衙门负责。你就权当看戏,很快一切事情都会真相大白。” “那好吧。”既然穆潇潇把官府都拉出来,老族长自然不再多嘴,默默地站立一旁。 村民们多半还是很关心九尾祭司,奈何穆潇潇这会已经很像个官差的样子,他们不敢多嘴。 只有两个壮汉依然痴痴地盯着半山腰的九尾祭司,蠢蠢欲动。 “大祭司,我可是听见石块松动的声音了,你要是再拖下去,怕是真的要跌落谷底。” 九尾祭司眼看没人拉她,便只能自力更生,抓紧绳子,费力地爬上平台。 上台之后,她收回自己的绳索藏于袍子下面,冷冷逼近穆潇潇:“希望穆大人能给我一个心服的解释。” 穆潇潇听了也不恼,伸出双手连拍几下:“本捕果然没猜错,大祭司练得一手好轻功。” 九尾祭司一愣,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只会与上天沟通,懂点医术而已。” “可刚才您跌落悬崖露的一手,怕不是一般人能展示的身手吧?” “就算我曾经练过一点点功夫,又能如何,这就是你二话不说要将我推下悬崖的理由。” 穆潇潇略微尴尬地笑笑:“你放心若你真不会轻功,自然会有人救你。可惜,你有轻功,只是隐藏罢了,那么你为什么要隐藏你会武功的事情?” “我并没有隐藏,只是平日里并不曾用到。” 穆潇潇点头:“既然这样就好。刚才推你确是我的错,若非如此,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验证你会功夫。” “这就是你将我推下我悬崖的理由,如果我一点轻功不会,岂非早已命丧深谷?” “这并不是重点,我说过既然推你,就有不让你出事的底气。你以为这绳子是突然找到?大祭司,我们还是回到你的预言上,如何?” “哼!”九尾祭司转身就要走,却被穆潇潇拦住:“你现在还不能走?” “怎么,就凭你能拦住我?”九尾祭司语含嘲讽。 “拦不拦得住是一回事,你敢不敢离开又是一回事。本捕既然已经透露身份,自然就是代表官府,莫非大祭司想和官府作对?”穆潇潇说这些话特意加重威严的语气,很有官差的范。 她自然学不来易水寒那种冷漠和疏离,也觉得能轻松把事情解决就不用板着张脸,时间久了,自己都不知道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习惯拿易水寒做比较。 查找线索不得其所时,就会想到易水寒如果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做,当不得不采取例如将九尾祭司推下山崖这种激烈行为时,她同样会想若是易水寒会不会这样做? 她并不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她发现越去想,她越看不透易水寒这个人。 只是两个人相处短暂几日,他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忘之不能。 听水无欢说易水寒去了西部边境,她竟是有些担忧。 从最近发生种种事件来看,西蜀对大陇谋事已久,而西蜀武帝又天纵奇才,雄韬武略,在同胞兄弟帮助下,西蜀一跃已然成为五国中仅次于东晋的强国。 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使是帮助大陇西部边境的沈摇光将军,穆潇潇依然不能彻底放心。战事一旦引发,他自然不能撒手东归。 可他哪有什么对敌经验,不是看了几本兵书就能用好兵,纸上谈兵误国误民。 突地,她从乱想中恢复过神情。 脸上暗暗发烫,怎么一想到易水寒就刹不住车,想那么多干嘛,人家肯定还为十二月初七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她恨意满满。 怪只怪那个云知处…… 真是一笔糊涂账,这个世界的男人没一个好对付,即使她是穆潇潇也不行。“那请告诉我,你试探我的功夫,究竟是因为什么?”九尾祭司不知道穆潇潇在胡思乱想,狠狠走回原位,冷声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血的事实 穆潇潇收拢心神,决定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这个九尾祭司谋划那么多,自然不会轻易服输。 “先前我已经解释过神树枯死绝非偶然,而是中了天蝎草的毒。至于是谁在神树周围刚好种下能克制神树的天蝎草,我们随后再说。现在来看看第二个预言,山泉涌血。” 村民们纷纷竖起耳朵。 “所谓的山泉涌血,涌现的并不是真正的血,这想必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好端端的山泉,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红色呢?” “……要让水变红,必然是里面混入某种带色的东西。你们猜猜是什么?” “会不会是某种染色的颜料?”有村民问。 “当然不会”,穆潇潇朝出声的村民笑着解释:“如果是染料,会随着泉水不断流逝而变淡,不可能一直这么红。” 她环视村民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九尾祭司身上:“除非,这水里有某种特殊的东西,能源源不断提供红色。” 九尾祭司听到她的话,身体微微一震。 “这口山泉之所以变红,是因为山泉的上游,也就是源头被种植了一种藻类,叫离魂藻……大祭司,你知道离魂藻吗?” 九尾祭司犹豫下,点点头。 穆潇潇见她承认,略有些意外,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呢。 “这离魂藻是一种治疗痫病的名贵药材,生存条件极为苛刻,比那天蝎草更为罕见。世间有一两离魂一两金的说法,而真正成熟的离魂藻果实,要远远比黄金还珍贵……” “……可是,这山泉里的离魂藻却被随意浪费,而且是成熟的红色果实。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你说呢,大祭司?” “问我做什么?” “当然要问你,因为将离魂藻加入源头的人,不正是大祭司你吗?” 九尾祭司不由后退一步,赤红面具间露出的眸子充满震惊,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她冷冷地盯着穆潇潇,问道:“你为什么事事要针对我?” 穆潇潇摇头:“本捕只是将整个事件的真相宣之于众,如果大祭司这样问,那我到想问句,大祭司为何要危言耸听,欺骗村民?” “我何时欺骗过村民?这村里哪家人没让我看过病,我何时让他们受过一次痛苦?” 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你为村民治病是你的善,但你利用村民不了解药物来欺骗他们,便是你的恶。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并不会因为你做了善事就能遮掩你的罪恶。” 罪恶?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祭司虽然平日里有些神秘,但向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村民的事,怎么又成了恶呢? “你血口喷人,你说事情是我做的,可有什么证据?”穆潇潇冷笑,“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实话告诉你,我在山泉源头处不仅发现了离魂藻的种子,而且我还看到一些特殊的痕迹”,她目光锁定九尾祭司,“那个印记刚好和大祭司使用的飞爪相似。山泉口离地 面较高,非有轻功之人无法攀登,大祭司你问我为何推你下悬崖,这个解释你可满意?” 九尾祭司默然不语。 “……如果大祭司还不承认,请带上您的飞爪,我们可以现场去拓印,确定现场留下的痕迹是否和您飞爪吻合?” 偌大的平台一片寂静。 所有村民都静静地看着九尾祭司,等她说话。 良久,九尾祭司才叹息声:“好吧,不愧是大衙门来的推官,你说的都对,神树枯死和山泉涌血都是我的过失所致,我欺骗了大家。” 她的声音很低沉,看起来十分懊悔。 老族长看在眼里,急忙问道:“大祭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老朽和大家伙都弄糊涂了。”九尾祭司黯然道:“这位穆大人说得没错,所谓预言都是假的,是我掩饰自己过失的借口。神树枯萎是因为我给李二哥治病剩余的花种被山风吹到树下生芽,而离魂藻的种子则是因为我为了给大虎和二虎治 疗失心症才收集,没想到被山鼠偷了去,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山泉源头。” 穆潇潇冷笑道:“那源头依然还有你的飞爪痕迹,你却将罪过赖给山鼠?”九尾祭司眸子低垂,轻声说:“我因为一直要上山采药,很早就发现山泉出现问题,便去源头查看,没想到竟然是离魂藻的种子。大错已然造成,想着反正过了冬季,种子会全部被冻死,山泉能重复清澈, 又因为神树的缘故,便说出预言的借口。” 九尾说话时语气很诚恳,又充满自责。 村民们向来受她恩惠,又听说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为了给村民治病,更是觉得她没有过错,纷纷上前安慰她。 穆潇潇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山村里的女子,竟然还是个演技派,她看看人群后面,水无欢易容的酥儿已出现,对她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你喜欢演戏,那就陪你演到底。 “那么……第三个预言是怎么回事?”穆潇潇突然问道。 她这一问,彻底打破了村民和九尾祭司好不容易恢复的祥和气氛。 只因为前两个预言都没牵扯到人,而第三个预言直接决定了一个人的死亡,那个人还是村民们尊敬和爱戴的村长。 “那个预言……”九尾祭司并不慌张,语气依然平静,带着几分羞惭,“是我乱说的,当时因为些事情,和村长意见不合,便没多想就随口凑出来,却不曾料到……” “原来是这样”,老族长叹息声:“大祭司你好糊涂,你身为大祭司,怎么能一错再错?若不是穆大人赶到,小舞姑娘早被我们冤烧成灰,差点酿成大错呀!” 九尾祭司更加羞愧,她走到小舞面前,拿起小舞的手,轻声说:“小舞妹妹,都是我的错。” 小舞一脸畏惧,将手从九尾祭司手中抽回来,三两步跑到穆潇潇身后躲起来。 “我只想知道,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是谁杀害了他又嫁祸给我?”质问声音并不大,却将血淋淋的事实再次拉到众人面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情绪崩溃 “大祭司,正如小舞所说,既然狐妖是假,那村长自然也是被人所杀,那么凶手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嫁祸给小舞呢?” 九尾祭司低着头,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穆大人,或许村长被杀别有隐情?”老族长为九尾祭司辩言。 在这一瞬间,穆潇潇突然明白易水寒为什么总是冷着一张脸,只因为这个世界很多人都特别会演戏,不管演技有多拙劣。 看多看久总会厌倦。 她的耐心也基本用完,已经不想继续温柔下去。 她冷哼声,对九尾祭司说:“事到如今你还想蒙混过关,你真以为本官没有你杀人的证据?” 九尾祭司也不慌:“不明白大人说什么。” “酥儿,将那只狐狸牵上来。” “好唻。” 酥儿也就是水无欢一直站在最后面,村民们也没注意到她。此事循着她的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她手里牵着一只通身赤红的火狐狸。 那只狐狸在酥儿手里很老实,瞧见村民都看它,像只小狗一样还对人晃晃脑袋,摇摇尾巴。 “是只火狐狸啊!” “听说这种狐狸看起来温顺,却以人血为生,皮毛正是被人血染红……” “莫非村长就是被它咬死的?” 村民们看到火狐狸都是吃惊不已,小声议论起来。 九尾祭司看到狐狸的瞬间,身体猛烈一抖,看向穆潇潇的眼神充满怒火和敌视。 由于角度问题,其他村民并没看到她的眼神变化,但是穆潇潇一直紧紧盯着她,自然不会错过。 这就绷不住了? 放心,还有更狠的。 “酥儿,把狐狸牵过来。” 水无欢牵着火狐狸向穆潇潇走过去,可经过九尾祭司时,那狐狸突然像只哈巴狗一样,贴着九尾祭司的脚蹭了起来,表情很谄媚。 九尾祭司大惊,急忙朝后退宿,边退边躲:“把这个畜生拉走,快拉走?” 火狐狸看她退走,不知所以,拼命拽着绳子向靠近她。 “怎么,大祭司不想认它了?” “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伤人的畜生?” 穆潇潇冷笑:“我并没说这狐狸伤过人,你竟然先知道了。” 九尾祭司一窒,道:“看它的样子,性情定是凶顽,伤过人也极有可能。” “例如……村长?” 九尾祭司身形又是一震,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它?” “不认识,说了不认识!”九尾祭司几乎是喊出来,“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可是,这只火狐狸明显认识你啊,否则它对别人只是摇摇尾巴,为何偏偏对你那么亲热?” “我不知道!”九尾祭司语气再也难以平静,叫声也比先前大很多,听起来很刺耳。 “各位相亲们,大祭司说她并不认识这只狐狸,但你们多半都是驯养过畜牲,如果真不认识,这只狐狸会对她如此亲密么?” 村民们纷纷摇头。 九尾祭司的失态他们都看在眼里,心想如果真不认识,她何必那般失态。穆潇潇掏出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展开给众人,“大家看,这些狐狸毛是我在村长被杀的现场找到,和这只火狐狸的毛十分相似,而且我也将村长被咬的伤口和这只狐狸牙齿对应过,证明这只狐狸就是咬伤村 长那只。” 村民们先是一惊,进而齐齐怒喝:“打死它,打死这只伤人的畜生。” 穆潇潇却摇摇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她冷冷地盯着九尾祭司,道:“狐狸并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有人驯养。” “穆大人什么意思……莫非您是说,这狐狸是被大祭司……”老族长满脸震撼,这种猜测对他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小舞,拜托你准备好的村长衣服呢?” “都在我这里呢。”又是酥儿。 他牵着狐狸快速跑上前,将一件粗布衣服递给穆潇潇转身跑回人群。 穆潇潇提着粗布衣给众村民展示圈,“这是我让小舞准备的村长旧衣,现在我用它做个实验。” 说着,她走到九尾祭司身边,笑着说:“大祭司,刚才我们都看到这只狐狸很喜欢你,现在你穿上这身衣服,看它还会喜欢你吗?” “我不穿,快把衣服拿开。”九尾祭司急忙摆手,远离那件衣服。 “为什么不穿呢,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一旦穿上这件衣服,狐狸就会扑过来?” “死人的衣服我不想穿。” “你不穿我来穿!”穆潇潇毫不犹豫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在她衣服上身的瞬间,那只火狐狸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拼了命朝穆潇潇这边挣扎要扑过来。 村民们大惊,没有预料到刚才还很温顺的狐狸突然变得如此暴躁,纷纷像后退了几步。 穆潇潇这才将衣服重新脱下来,递给身后的小舞。 火狐狸的叫声戛然而止,它迷茫地望着穆潇潇看了会,眼里的狰狞慢慢退却,很快又变成那只温顺的狐狸。 “想必大家都已经明白,这只狐狸是被某个人驯养,专门攻击村长。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尊敬的大祭司。” 九尾祭司又后退两步,艰难站住脚步,“你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穆潇潇眼里有过瞬间的不忍,她知道九尾祭司的心里防线已经崩塌,这件案子基本到结尾处。然而,剩下的这部分,却是她最不愿意揭露的地方,因为那或许牵扯到一个莫大的悲剧。“大祭司,其实我还有很多证据,例如我在村长家的墙檐上也发现了你的飞爪印记,我在村长死亡现场还找到一只巨大的鞋印,我还知道你们为让村长死状更像是被吸干血,所以将他反扑在桌上,并用炭火 轻烘,让血不至于快速凝结,我还……” “够了!”九尾祭司突然大叫声:“是的,那个畜牲不如的恶魔就是我杀的,他该死!” 众人大惊! “大祭司……你!”老族长彻底惊呆,话都说不出来。 九尾祭司缓缓平息心情,她冷冷地看着神情复杂望着她的村民们,眼神变得很疲惫。然后,抬手拿下了赤色面具。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好的预感 在面具拿下的瞬间,只听见村民们都惊呼出声。 穆潇潇看到那张脸,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忍再看。 那是一张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整个面容沟沟壑壑全是划痕,一道道,一条条。 不知有数百数千条。 “你们不是想要真相吗?看我啊,这就是真相,都睁大眼睛看啊!” 九尾祭司狂笑着,显得更加恐怖骇人。 “从我出生时,那个女人就告诉我,这个世上最狠毒无耻的就是那个男人”,九尾祭司笑着说:“每隔七日她就会用刀子在我脸上划一道伤痕,她怕我忘记仇恨,她说只有血淋淋的痛才能让我保持清醒……” “那个女人,可是上代的大祭司,也就是你的亲生母亲?”穆潇潇叹息声,问道。 “你竟然连这都能猜到!” “我打听过你出现那年,大祭司有段时间未在人群露面,想必是怀孕了。但是祭司不可有儿女私情,所以只能偷偷将你生下来。”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贱种!她没有一日不提醒我是贱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灾星。” 九尾祭司甚至不愿意提起她母亲的名字,只用那个女人代替。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像是要将那个女人从心底挤出来。 “可你为何要杀村长啊,啊……莫非村长就是……”老族长惊骇万分。 “是的,正是那个你们尊敬的村长,他就是那个女人口中的恶魔,日日都诅咒,恨不得食肉饮血的男人。” 九尾祭司的神情已近乎癫狂,她泪流满面却狂笑不止,众人目惊口呆,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得一头雾水。 穆潇潇身后的小舞终是忍不住,轻声抽泣。 所有人中,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她。 一向慈祥而受人敬重的父亲,原来竟然在外面还有这样的风流债,而且对象偏偏是大祭司。 她掩面跑远了。 九尾祭司看她远去的背影,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穆潇潇叹息声,让老族长安排好后续的事,至于九尾祭司,她也交由村民送官府。 爱到极端便是恨。 上代大祭司的恨意在九尾祭司身上发芽,茁壮成长,开出更妖艳狠毒的花。 她不仅要杀死村长,而且还要嫁祸给亲妹妹,要让小舞被当做狐妖活活烧死。 事情虽了,穆潇潇却身心疲惫,在村长家里一睡就是半日,醒来时天色已黑,发现小舞坐在她床头看着她。 见她醒来,小舞羞涩地笑笑:“姐姐醒了。” 穆潇潇点点头,坐起身问:“你有事啊?” “就是想问问姐姐何时离开?” “怎么,急着赶我走呢?” “不是不是”,小舞急忙摇手,“小舞巴不得姐姐一直住下呢。我只是……” 穆潇潇看她吞吞吐吐地样子,便明白她的心思,笑道:“你是想问官府会怎么处置九尾祭司?” 小舞捏着衣角,轻轻点头。 “她要害死你,你还关心她?” “说起来她也是我姐姐,而且她还是个苦命人……只是……”小舞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穆潇潇明白她的感受,安慰道:“你放心,官府自会公正审判。” “那就好……姐姐饿了吧,我给姐姐找点吃的来。” “酥儿呢?” “酥儿姐姐出门了,说是有点事情。” 穆潇潇点点头。 吃过小舞准备的早餐,穆潇潇简单收拾好行囊,这边事情已经解决,她便要找易水寒报道了。 她们一年之约没几天,她就出事,在神医谷耽搁几个月,也不知道易水寒会怎么想。 另外,十二月初七那件事也很麻烦,她犹然记得当日易水寒的表情,肯定恨透她。 虽然最好的办法是暂时不要见他,可她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一直逃避着也不是办法,要杀要剐见面再说。 正想着,传来叩窗的声音。 她看下门没有插啊,上前打开窗子,发现水无欢正飘在窗外。 他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白衣飘飘,面若冠玉,邪魅的桃花眼眯着,手里拿着九尾祭司那颗大珠子。 “你还真偷啊!”穆潇潇心想别人都那么惨了。 “只是尊重我的行业”,水无欢像是变魔术般将宝珠藏在身上,“你准备明天出发?” 穆潇潇点头。 “去哪里?” 穆潇潇想了下问道:“你知道他回江北没有?” “谁?”水无欢问。 穆潇潇作势欲打,他才慢悠悠飘开:“如果你问易侯爷的话,他这会应该在去向京城的路上。” “易侯爷?” “有啥意外,我们那位大人,如今可是手握三万重兵的边疆统帅,封个镇北侯有何不可?你父亲当时不也是这个封号。” “可他是小王爷……” “小王爷有什么用,易老王爷的镇南王又没世袭罔替。再说,即使罔替也是世子的事,与他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可无关。” “他去京城做什么?南边的事情了了么?” “听说是西蜀武帝最疼爱的女儿,珈慈公主要出使大陇,他随行护送。” “哦,原来是给别家公主做保镖。” “那珈慈公主可不能小觑,她是西蜀武帝最疼的女儿,听说文武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厉害得狠那。” “啪!” 穆潇潇关了窗户,“厉害便厉害,与我何干?” “哎哟我的鼻子,我可告诉你,侯爷传信过来,让我们去京城和他汇合。” “不去,就说我还在失忆。” “可我已经传信你记忆全部恢复……” “就你事多。” “侯爷说了,如果你没到,后果自负。” 自负? 穆潇潇躺在床上,能有什么后果?她得罪他还算前啊?看他也没怎么样么。 “还有……你三个月的俸禄……” “别说了,我去。” 窗外,水无欢慢慢飘远,边飘边想:“还是侯爷了解她,忽然一提到钱,她就屈服了。” 窗内,穆潇潇想,既然提到了三个月俸禄,证明这些话肯定来自于易水寒,那就找个台阶下,反正她本来也要找他汇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股不踏实,感觉这次去京城,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是关于那个公主,还是易水寒,更或者是因为她?她很心焦。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见妖孽美男 神医谷距京城阳安约六百里,两人快马加鞭三日后来到京城外。 阳安古城历经三百年岁月,已然是大陇最古老的城池,穆潇潇站在城墙下,抬头望去,“金萧门”三个大字在落日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刺得眼神生疼。古城城墙皆由丈长的青石铺成,历经岁月仍未见丝毫衰败之感,帝国战胜,镇南王易鼎天说过,万一发生动乱,就凭这阳安城墙,足足可以抵挡百万大军七日之攻。而七日之后,他定会从南方赶回,保阳 安平安。 穆潇潇先前听过这句豪言壮志,不以为然,如今看了这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城池,也丝毫没有推翻先前想法的意思。 再坚固的城池又何用,历史证明,所有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突破。 想起历史上,小说里那些钩心斗角的王权争夺,穆潇潇对京城这个地方实在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希望在这里不要呆太久。 “没看过吧,是不是很恢宏?”水无欢化妆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穆潇潇也不再是灰头灰脸,而是和他一样,翩翩青衣,俊逸非凡。 两人在城门前逗留小会,吸引进城的小媳妇老大娘们纷纷回头翘望。 “这有什么稀奇。” 穆潇潇白了水无欢一眼,心想就这点城墙的规模,相对于前世万里长城,根本就是毛毛雨,少见多怪。 水无欢也不恼,笑眯眯地问:“进城?” 穆潇潇点头,刚要驱马入城,忽地听到后面喊道:“殿下入城,闲人闪避!” 很快,守城的军士上前开始驱赶进城之人,穆潇潇和水无欢即使长得好看也没用,也在被驱逐之列。 两人没办法,只好退避到旁边,想看看来者何人。 只见不远处,浩浩荡荡过来一支队伍。 前面几十个银甲护卫高骑骏马,个个英气逼人,手里提着长长的亮银枪,威风凛凛,霸气侧漏。 护卫后面是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马上各坐着一位俊逸的男子。 穆潇潇只是看一眼,就感觉浑身冰冷,瞬间冷汗浸湿了后背,她下意识驱马后退,侧过身去。 只是因为,那匹黑马的骑士是易水寒。 而白马的骑士,却是那个在张庄村的山洞里见过一面的俊美男子,那个比易水寒还要美,更加妖孽,余天口里称为少主的男人。 穆潇潇心里翻江倒海,她努力拼凑着线索。 路上听水无欢说,这次阳安城负责接待珈慈公主的是当今三殿下李如风,难道那个绝美男子就是李如风,记得当时在洞里,余天好像叫他少主,但他自称本王…… 如果他是三皇子,那就有些夸张了,一个大陇的三皇子,为何要和西蜀的奸细余天混到一起呢? “你怎么了?”水无欢注意到穆潇潇不对劲。 “那个……”穆潇潇偷偷用手指了下绝美男子,“侯爷身边那个人是谁?” 水无欢看了眼,摇摇头:“没见过,怎么,觉得人家好看,迷上眼了?” 穆潇潇冷了他眼:“迷你个头。我是想什么人能和侯爷并驾齐驱,而且看侯爷的样子,似乎还隐隐落后小半个身位。” “我猜是那位珈慈公主的同胞兄弟。” “不是说三皇子迎接吗?” “那不是三皇子,三皇子虽相貌也不差,但最多也就是侯爷的水准,比起我和马上那位,还是略逊色几分。” “不吹牛能死人?” “我没有夸张啊,单从相貌来说,你莫非以为我比侯爷差?” “你最帅,你是天底下最好看,最美丽的男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在两人拌嘴时,那支队伍慢慢走近城门。 易水寒和西蜀那位皇子身后的十六抬彩轿里传出一声糯糯的声音:“这是阳安城门了吗?” 想必里面正是那位传说五国第一美女的珈慈公主。 易水寒回首看向轿子,微微做个施礼的动作:“公主殿下,正是到阳安东门金萧门。” “辛苦易侯爷。” “公主客气。” 两人对话的时候,易水寒脸上平淡如水,但旁边的绝美皇子却似好奇地四处张望,狭长的眼看似很新奇,完全不像穆潇潇在洞里看到那般恐怖和无情。 仿佛注意到什么,突然,那人的目光落在穆潇潇和水无欢身上。 穆潇潇心里一惊,暗想当时在洞里时,她是女装,相貌也和今日不同,两人又只是一面之缘,想必是认不出自己才是。 “等一等。”皇子抬下手,开口道。 他的声音魅惑而阴冷,听在穆潇潇耳中,就像是冰冷的蛇爬在她的耳旁。 队伍在城门口停住了。 “四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易水寒抱拳问。 原来那个人叫瑾珪,西蜀国姓为刘,则这个人全名为刘瑾珪。 “你们两个,过来!”刘瑾珪用马鞭指指穆潇潇和水无欢,眼里清澈无邪。 易水寒这才仿佛看到穆潇潇二人,他的眼神迅速在穆潇潇身上停留下,然后滑过。 既然被点名,穆潇潇和水无欢也无法继续装低调,只好驱马上前。 “见过官爷。” 她要装作不认识易水寒,更不认识这个刘瑾珪。说话的声音她潜意识做了变化,加上水无欢的特殊处理,相信刘瑾珪应该想不起她。 刘瑾珪很开心,美眸里全是喜悦,“先前在西蜀时,听说大陇的小姐姐个个貌似天仙,没想到男子里也有如此俊美之人。” 穆潇潇面上连连谦虚,心里却暗骂道,你说这些话良心难道不会疼吗?在您这幅长相面前,我们都是丑小鸭好不好。 “官爷谬赞,我等小民怎及官爷贵家风度。” “公子太自谦,本王对好看的人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一想到这么美丽的头颅割下来掏空,做成精致的花瓶,实在是太令人兴奋,太美妙了!” 穆潇潇瞬间面如土色! 这家伙,果然是那个死变态。在洞里他就想着拿她做花瓶,没想到现在又提这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当着易水寒的面说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小姐姐生气了 穆潇潇手指甲狠狠掐进手心里,她注意到旁边易水寒正盯着自己,却已无暇顾及。 慢慢地,她心情平静下来。 她望着刘瑾硅妖孽容颜,莞尔一笑。 “我和官爷不同。” “哦”刘瑾硅饶有兴趣,“公子可有其他更好玩的玩法?” 穆潇潇却神秘笑笑,转身退回去。 水无欢也驱马退了几步。 刘瑾硅望着穆潇潇,还想说什么,易水寒却淡淡地说:“殿下,我们该进城了。” 刘瑾硅回头看眼易水寒,笑笑说:“进城。” 一伙人浩浩荡荡踏过“金萧门”,进入阳安这座三百年的古都。 进门前,易水寒再没看穆潇潇一眼,好似他们不曾相识。他骑在马上的身体笔直坚挺,气势丝毫不输刘瑾硅。 刘瑾硅则是在入门前微微停顿,眯眼看着城门小声嘟囔句什么,然后才缓缓进城。 而身后珈慈公主彩轿的窗帘微微张开一个角,很快又重新放下了。 等一行人全部入城,水无欢准备催穆潇潇进城,却见她面色清冷,眼神里带着浓重的煞气,全然不如平常的逗趣。 水无欢被吓了跳。 他是第一次看到穆潇潇露出这种神情,此刻在穆潇潇眼里他只能看到浓浓的怒气,好像蕴藏了无限能量,随时可能爆炸。 “喂喂喂,这就生气了?也太经不住逗吧,那娘娘腔就是嘴上功夫,你还真拿他当回事。” 穆潇潇没有说话。 使劲夹了马肚,催马入城。 守城的士兵本要上前盘问,看她这样子不禁犹豫,在那功夫里,她和她的马已经闪入城门内。 水无欢没那么好运气,等士兵查看过令牌后,穆潇潇已经走的很远。他急忙跟上前去。 金萧门入城,地处阳安东大道。 阳安城东西长,南北短,由金萧门入城,便会踏上城中最长,也是宽阔,历史最久远的青龙大道。 据说当年大陇的太祖陛下的进京就是踏着这条路走向皇宫,因此这条青龙大道便是阳安城最重要的官道。 阳安共有四个城门,老百姓入城只能走显盛门和咸通门,所以金萧门入城后,路上行人并不多,店铺也多半都是歇脚的茶摊,客栈,酒楼。 “喂喂,侯府在这个方向。” 穆潇潇没好气地说:“谁要去候府了?” 水无欢扶额,“你不是要来和侯爷汇合么?不去候府怎么见面?” “不去了。”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姑娘我不开心了行不,你怎么这么罗嗦?” 水无欢无语,是我罗嗦?明明就是你耍小性子吧! “你不会是因为刚才侯爷没帮你说好话,生他的气?” “怎么可能!”穆潇潇露出笑意,“我是那样没有涵养的女子?” 水无欢觉得她笑得很冷,点点头说:“以前不觉得,现在是。” “你!”穆潇潇快被气死。 水无欢看她这个样子,笑着说:“原来你最大的怒火不是因为那个皇子,而是侯爷。如此看来,你很重视侯爷所作所为嘛。” 穆潇潇神情一窒,哑然无语。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为何会这么生气,简直有点走火入魔。不就是那个“金龟皇子”说了点摸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吗,她的心竟然乱了。 若不是水无欢的话,她还以为是在生那个皇子的气,可仔细想想,那个皇子就是个陌生人,就算他很狂,自己也只会嗤之以鼻,怎会狂躁这么久? 一切还是因为易水寒的淡漠! 那个家伙,自己千里迢迢来赴约,他竟然像颗冰冷的石头,言语都没半句。看她的眼神就和路人一般,那个皇子口出狂言时也没出声,俨然一副好臣子的嘴脸,着实可恨! 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她猛然勒住马缰,转头向一个客栈走去。 “姑奶奶,你这是要干嘛,候府在那个方向呢。”水无欢有种不祥的预感。 “姑奶奶不去候府,今晚就住客栈。” “为什么啊?候府已经不远了。” 穆潇潇瞪了水无欢一眼,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 她不理水无欢无可奈何的沮丧表情,径直走到一家客栈门口下马。 客栈叫“后街客栈”。 伙计眼尖,早看到穆潇潇两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上来,笑呵呵招呼:“两位公子,是吃饭还是住宿啊?” “吃饭,吃饭。”水无欢连忙说。 “我住宿。” “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呢,怎么着,你还等着我们侯爷来八抬大轿请你回府啊?” “小二,给我找间上房,要清净点的,马也给我捡上好的食草喂饱。” “得唻”,小二答应着,又将目光转向水无欢,问道“那您呢?” 水无欢无可奈何,只好说:“给我也来间上房。” 伙计一听面露难色,犹豫着说:“真不好意思,公子。店里的上房就只有一间了,刚才已经被你这位公子订走。您二位既然是同伴,要不将就住一个房间?”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为啥啊”,伙计很意外他们反应这么大,解释道:“我们的上房房间都很大。” “那也不行。” “床也很大啊。”伙计不厌其烦。 “要不……”水无欢变愁为乐,笑嘻嘻地建议。 “说了不行就不行。”穆潇潇作势欲打,水无欢急忙缩回脑袋。 “还有没有其它房间?”水无欢问。 “没有了啊,中等房和下等房早已经住满”,伙计歪着脑袋盘算着,突然眼睛亮了下,欲言又止。 “可是还有空房?” 伙计尴尬地笑道:“说有也有,只是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住。” “有房间当然住。” “可是那个房间只是个仓房……平日里堆放着牲口饲料等!” 水无欢一愣,穆潇潇先是愣了下,没憋住差点笑出来。 伙计很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就说那房间不适合公子,您一看就是身份高贵之人,怎么能让您住那种房间。”水无欢可怜兮兮地看着穆潇潇,满眼都是小星星:“禾白,我的穆……兄弟,我们要不换个客栈吧?” 第一百二十章:贼眉鼠眼 穆潇潇憋住笑说:“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个客栈就很不错嘛,环境舒适,伙计又热情,不换不换。” “您不要这样好不,我也没得罪您啊。” “反正就是不换。” 水无欢简直要无语,心中对穆潇潇一点点好印象全部抹除。他狠狠地说:“住就住,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草房嘛。” “对了,那间草房旁边就是茅厕” 小伙计再补一刀。 “噗!” 穆潇潇笑出声,先前的郁气一扫而空,笑的有些前仰后合。 水无欢表情僵窒,面如死灰。 “好好好,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本公子就大发善心,让你和我一个房间。”穆潇潇刚才也就是和水无欢开玩笑,她当然不会真让他住到那个草房里,至于两人同居一室,她自然不怕他图谋不轨。 应为他不敢。 不是没有色心,而是有易水寒在中间。从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个水无欢虽然是天下第一神偷,但是对易水寒却是十分的顺服,至少两人关系很不错。就像这次他出现的那个里乌村,显然就是易水寒的安排,不管他们怎么说,能在那么小的村里 遇见熟人,都太过于巧合。 看破不说破,是穆潇潇处世之道。 “我说了床很大嘛。”伙计又道。 水无欢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穆潇潇却让伙计拿床棉絮,顺便带张席子送到房间。 然后两人回到那间剩余的上房。 上房果然很宽敞,床也很大,穆潇潇很满意,她指指离床最远的墙壁下,又指指伙计搬进来的席子和棉絮,对水无欢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水无欢万分留恋地看看床,老老实实去铺他的地铺了。 天色已晚,两人吃了点东西,反正是水无欢付钱,穆潇潇也没客气,晚餐吃得很是丰盛。 珍馐美味,好不痛快! 吃完回房,水无欢再次看下床,无奈躺在自己地铺上准备睡觉,穆潇潇却要洗澡,让他在门外放风,把一个风流神偷丢到门外半个时辰,差点没冻成冰块。 再次进房,穆潇潇已然换了一身女子打扮,刚刚沐浴过的肌肤晶莹可人,白皙粉嫩,乌黑秀丽的长发也没有挽起,随意流泻在肩上,发梢还滴着水珠。 水无欢费了很大劲还是挪不开目光,只好叹息声。 “你叹息什么?”穆潇潇问。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叫柳下惠的男子,女子坐在怀里尚能不乱于情,过了今夜,我和那人便可相提并论。” 穆潇潇对他媚笑下,然后笑声突然收住,丢给他一个白眼。 转身躺下拉过被子开始睡觉。 半夜,穆潇潇突然睁开眼睛,发现水无欢早已醒来,对她做个噤声的动作,指指窗外。 月光如水,有两个影子映在窗纸上。 窗栓被轻轻撬开,两个影子陆续跳进房间,手中的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冷硕光芒。 两个影子轻飘飘落地,其中一个守在窗前,另个瞬间闪至床边,拉开窗幔挥刀就朝床上连砍三刀。 棉絮乱飞,并没有想象中的感觉,黑影身形一窒,立刻准备向后退却,却发现冰冷的刀刃不知何时架到他脖子上。 一刹那,他立刻明白了所有事情,毫不犹豫,咽下含在舌下的毒药。 他慢腾腾地倒在地上,余光里,看到他的同伴也缓缓倒地。 他知道,情报出现严重误差,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属于他的使命已经结束。 穆潇潇点燃蜡烛,披了件衣服,蹲在地上查看起两人的尸体。 两人外貌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泛不起半丝浪花的人,这种人很适合做杀手,也适合去死。 两人显然是服毒而死,身上没有带任何多余东西,刀也是随处可以买到的短刀,一切秘密随着他们的死亡被永远带进坟墓,无法查起。 穆潇潇和水无欢互看眼,都苦笑着摇头,知道今夜是无法安安稳稳睡觉了。 当店小二打着哈欠进了房间,看到地上两具尸体后,瞬间变得清醒,连喊带叫跑出去喊掌柜。 掌柜看到房间里情景,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命人看住房间里两个可能是凶手的俊美男子,又派人去官府报信。 穆潇潇和水无欢也不急,索性坐在桌上开始喝茶。 半个时辰后,阳安府推官孙水才到了客栈。 孙水才年过四十,三十九岁才中进士,好不容易有了阳安府推官的六品官职,一年来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半分懈怠,想着在年底吏部评审中能评个上等,外调到某个府作个五品知府。 天子脚下案件相对少很多,他又比较勤勉,一向没多少重大案子。可就在吏部评审的重要关头,突然出了人命案,还一下子就死了两个人。孙大人心急如焚,坐了一路轿子却还是满头大汗。 他带着捕快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命手下捕头去试试呼吸,没了。 人早已死的透透。 他顿时心里很沮丧,很烦躁。 沮丧狠了,怒火就呼呼飞涨,也就顾不上眼前两个公子看起来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直接开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伤人性命,说,尔等所为如何?” 穆潇潇放下手中茶杯,指指地上的尸体,淡淡地说:“大人,那你要问他们。” 孙水才一愣,“问他们,他们不是死了吗?” “大人看不出来他们是自杀?” 孙水才走近两个尸体,仔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两人除了嘴角溢出的鲜血,没看到什么外伤,心下疑惑,便问道:“他们为什么自杀?” 穆潇潇清冽的眼神里露出几分嘲讽,轻笑:“那大人应该问他们。”或许是穆潇潇淡薄丝毫不尊敬的眼神刺激到老推官脆弱而敏感的心,他突然直起腰板,指着穆潇潇说:“我看贼眉鼠眼,獐头鼠目,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来人,把这两个杀人的贼子给我锁起来,带回衙门,本官要好好审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脑子坏掉了? 水无欢一听要带他们去衙门,还喊他们獐头鼠目,顿时忍不住了,就要暴起骂人,穆潇潇却不慌不忙,笑着问孙水才:“大人,你不喊仵作验验尸?” 孙水才喝道:“废话,本官岂不知需仵作验尸之理,需要你来教我,你先给我呆在一边,等验完尸后才和你计较。来啊,验尸!” 孙水才带来的仵作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窝深陷,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须,随同仵作一起的还有个书吏,负责记录仵作验尸详情。 仵作蹲下身子,先将穆潇潇身边的杀手从头到脚检查一遍,边检查边说:“死者男性,二十多岁,嘴角少许血渍,脸部肤色青,头部完好无外伤,躯体无明显外伤,四肢……没有外伤。” 他又过去检查了另外一个杀手,得出同样结论,便对孙水才说:“大人,两名死者均无外伤,且嘴角都有流血的现象,以小人判断,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很大。” 孙水才摸摸稀疏的胡须,点点头道:“那就继续验个明白。” 仵作得令,先让客栈伙计取来热水,在死者嘴里灌了少许,又从随身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银针,用细线拴着,小心放进死者嘴里。 过一小会抽出银针,发现银针已经变黑。 “大人,这两人确属中毒无疑。” 孙水才皱眉问:“可能判断是什么毒?” 仵作摇摇头:“这个小的暂时难以判断,能致人死亡的毒难以数计,不过依小人推测,这种毒不像是中原所有。” 孙水才点点头,示意仵作退下。穆潇潇一直在冷眼旁观,她不清楚这个孙水才为官秉性,但看刚才的表现,即使不是昏官,也是个糊涂官。她心里暗暗思忖,若是这糊涂官识相便好,若不识相,姑娘我今日心情恰好不美丽,自然要让他 丢丢丑。 看仵作退下,穆潇潇淡然说道:“大人,既然仵作已经验定这二人是死于中毒,想必我二人杀人嫌疑应该可以去除,还请大人还我们一个清白。” 孙水才闻言,却捋着胡须说:“现在下结论还过早,仵作验尸只能证明这两人死于中毒,但他们是自己服毒,还是被人毒杀,还是要调查清楚。” “那大人准备怎么调查?” “这……”孙水才愣声无言,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查,因为他压根就没查过这样的人命案,补缺不到一年,又是天子脚下,清平岁月,根本没什么人命案。这突然问他怎么查案,还真是难住他了。 “大人可是不知道怎么查?” “谁说的”,孙水才听穆潇潇语气里有些微的嘲讽,急忙伸直脖子,提高声音道:“本官怎会对这么个小小的人命案无法下手,本官自有本官的方法。” “那请大人到的快点查啊,天色将明,我还想再补会觉呢。” 孙水才三角眼打量下穆潇潇和水无欢两人,心里暗暗感叹别的不说,这两个男子还真是生的俊俏,比他半辈子见过所有的男子都要好看很多。 刚才说獐头鼠目,只是平日说习惯了。 他目光扫过穆潇潇的床,最后落在水无欢的地铺上,问道:“你们两人什么关系?” “这与案件有关?”穆潇潇问。 “别废话,让你说就说,小心本官治你个不服妨碍办案之罪。” “好吧,我们是好友。”穆潇潇回答。 “好友?”孙水才狐疑地盯着两人,半信半疑地问:“既然是好友,为什么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这床那么宽敞,完全可以同床而眠。” “大人,你管的有些多吧?” “本官自有本官的道理,说,为什么不睡一张床上?” 穆潇潇有些无语,遇见这种糊涂官她也是没辙,你好好审你的案子就好,你管我们什么关系呢,管天管地,你还管人家在不在一个床上放屁,真是多事。 可这种糊涂官,你要是不顺着他来,他肯定也不会轻易罢休,没办法,穆潇潇只好说:“因为我睡眠喜欢打呼噜,吵得厉害,我这位朋友不堪其扰,宁愿离我很远打地铺。” “是这样吗?”孙水才又问水无欢。 水无欢本想着一切事情都和本美男无关,你们玩你们的,我看看就好。没想到孙水才突然将矛头转到他身上,稍微惊了下,忙不迭地点头,脸上还一副哭丧样。 孙水才看到他的悲催脸,这才相信确实是穆潇潇打呼噜声音大,算是接受他们同为男子却不睡一张床的举动。 “你们是哪里人士,来京城做什么,还有你们和地上两人是什么关系?”穆潇潇听孙水才总算问道正题,便回道:“我们两人均来自遂州,至于我们来京城做什么,请恕不能告诉大人,这也不是案件的重点。至于我们两人和地上这两人的关系,大人难道看不出来,这两人身着黑 衣,手执凶器,半夜闯入我们两人房间,显然是要图谋我们的性命。如果硬要在我们之间找一种关系,那就是杀与被杀关系。” 孙水才想了好大会,才将穆潇潇的话语全部理解,不耐烦地说:“问你们来做什么还不说,那你到是跟本官讲讲,既然他们来杀你们,为何你们完好无损,他们却中毒身亡?” 穆潇潇看眼地上的尸体,无奈而又充满诚恳地说:“大人,要是我说他们是因为发现杀不了我们,所以自惭形秽吞毒自杀,你会相信吗?” “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糊涂蛋!”孙水才提高声音喝道:“你是在考验本官的耐性。这两人既然是杀手,自然是以杀死目标为最大任务,怎么会自觉羞愧,还吞毒自杀?” 你可不就是糊涂蛋嘛。穆潇潇憋住笑,解释道:“可事实就是这样啊,大人你可以看尸体的样子,他们既然没有外伤,自然证明我们之间没有争斗,也没有挟持或限制他们行动自由,也可以说明他们出现在我们房间纯属自愿。至 于他们为何会死,我已经说过了,那是因为他们打不过我们啊,既然打不过就怕被我们擒获,从而套出他们的来历,进而揪出金主,所以就自杀了啊。” “……至于他们是不是自愿吞毒,这个就更容易分辨,因为我们武功既然高于他们,他们又提着刀来犯,我们若是要他们死,完全可以反杀,又何必费力去毒死他们?”“……还有,就算我们要毒死他们,也不会就这样毒死在自己房间,还找人报案,难道我们的脑子坏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秉公办案为好 穆潇潇一番言语轰炸,让糊涂蛋孙水才大脑一阵窒息,他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才大约理解她的意思,又斟酌半天才道:“你说的也算有几分道理。既然这样,本官先带你们回衙门,等案件调查清楚再放你们 出来。” “还要带我们回衙门?”穆潇潇算是发现了,这人就是个榆木脑袋,根本就给他说不清楚道理。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能在天子脚下,堂堂的阳安府当推官。 推毛线啊,推自己算了。 “当然,虽然你这年轻人说的头头是道,可依然脱离不了杀人嫌疑,你不要以为本官会被三言两语的障眼法所迷惑,大不了路上不锁你就是。” 穆潇潇翻个白眼,彻底无语。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来人啊,将这两具尸体和两个嫌犯带回衙门。”孙水才看穆潇潇不再多说,就开始吩咐捕快搬运尸体。 等捕快将尸体搬到车上,看穆潇潇没动,便说:“二位,怎么着,这是不想老实跟着走,等着本官上锁链吗?”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往外走去。 水无欢也不恼,穆潇潇干嘛他就干嘛。 只是,两人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一个笔直修长,冷漠清寒的身影站在客栈大厅里,正冷冷地望着她。 易水寒不知何时来到客栈。 他身旁跟着两个人,一个是丙,另外一个穆潇潇没见过,年龄稍长,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丙站在易水寒身后,看到穆潇潇偷偷朝她点点头,那个中年人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穆潇潇,面无表情。 易水寒就站在中央,挡住了捕快出门的路,捕快呵斥他离开,他却理都不理。捕快一怒,准备推他,却被他轻轻一挡,便挡开好几米远。 孙水才看到这情况,心想:哟呵,今个是怎么了,这不长进的人是越来越多,里面才抓出两个,外面竟还有三个,是嫌本官的牢房地方不大? “你!”他手一指易水寒,“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本官去路,你可知干涉朝廷办案,该当何罪?” 易水寒垂目看了眼比他矮近乎一头的孙水才,淡淡地说:“孙大人无需担心,本侯不会阻拦你办案。” “那你……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本侯……” 孙水才刚要喷他,却突然注意到易水寒话里的中心点,心里一惊,敢自称本侯的人自然是某个侯爷。以他孙水才这个六品芝麻官,无论哪个侯爷他都惹不起。 他快速打量下易水寒的服饰,却因为一身青色便装而无从认起,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您是哪位侯爷?” “这是我们江北都指挥使镇北侯,易侯爷。” 孙水才腿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易水寒的大名他早已如雷贯耳。 如果说帝国年轻一辈的官员中,谁的风头最盛,谁的前途最远大,整个帝国都会提到一个名字,那就是易水寒。 出身显赫,文武双全,自从这个名字出现在帝国官员的名册上,就像一颗闪耀的星星,夺走了同代人所有的光辉。就在最近,听说他由江北按察使摇身一变,弃文从武,成为统领三万大军的江北都指挥使。西方边境局势不稳,他又被暂派去协助安西候沈摇光,又听说西蜀公主出使大陇,他则是作为陪同特使回到京城 。 只是这么耀眼的人,深更半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认识两个杀人嫌疑犯。 思考只是一刹那,他急忙整理衣冠,揖手相拜,身体弯的像只烤熟的虾。 “下官阳安府推官孙水才参见镇北侯!” 易水寒淡淡地点点头,漠然道:“孙大人客气。” 孙水才直起身,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不知为什么,只要站在易水寒面前,他就觉得很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呼吸有些紧张。 “敢问侯爷,您到这里是为了何事,可有下官能效劳的地方?” 易水寒看着穆潇潇,问道:“这两人所犯何事?”孙水才心中“咯噔”下,心想坏了,易侯爷果然认识这两个人。再想想从开始这两人似乎就和普通人气质不同,又都生得如此俊俏,感情人家是侯爷的人。这下可如何是好,得罪了眼前这位侯爷,莫说升官 ,能不能保住这顶小小的乌纱帽都犹未可知。 “回侯爷,这房里出了起人命案,死者是两个黑衣人,仵作验尸为中毒死亡,当时这……这两位公子就在房内。所以本官……哦,下官想将他们带回衙门审问,看能否查出什么线索。” “既然如此,那就带回去吧。”易水寒说话时,一直紧紧盯着穆潇潇。 “侯爷,您说什么?”孙水才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句。 “既然这两人又杀人嫌疑,孙大人依法行事即可。” 孙水才偷偷看眼易水寒,确信这个覆手翻云,权倾朝野的大佬没有诓他,是真心让他带人走,这才放下心来,对身边捕快招招手:“将这两人带回衙门。” “只是……这两人原是本侯属下,本侯对他们的安危甚是关切,为防万一,请允许本侯身边这位护卫随同陪伴。”易水寒又漫不经心地说。 孙水才差点跌个踉跄,心想侯爷你这是逗我玩啊,既然都到您需要派人保护的地步了,我还怎么将人带回去,若是真冤枉了这两人,那我岂不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他急忙一拍脑袋,喊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刚才对两位公子的询问已基本明了,应是没有继续回衙门问话的需要,既然两位公子是侯爷的属下,下官自然相信他们清白无辜,这就放人。” “孙大人还是秉公办案的好。”易水寒似乎并不领孙水才的人情。 孙水才哪敢反驳,连忙陪着笑脸,说了些告客套话,弯着腰退出了客栈,带着手下人扛着尸体消失在夜景里。待孙水才走远,客栈伙计和掌柜遁走,水无欢消失,丙和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回避,易水寒这才慢腾腾走到满脸无辜地穆潇潇面前,居高临下盯着她,阴阴地问道:“我是谁?” 第一百二十三章:我是谁? “我是谁?” 就在今夜之前,穆潇潇曾经想象过很多种她与易水寒再见时的场景,猜测着两人见面会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包括他会不会很生气,很失望,很愤怒. 但,这些话里绝对不包含“我是谁?”这种话题。 这个哲学命题不知困扰后世多少大贤,岂是他们两人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她望着易水寒冷气逼人地眸子,有些心虚。 本还想着他今日在城门没有替自己说话,给他一个大大的差评呢,却不料大半夜竟然杀到这么个客栈里,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 “侯爷好。” 她低下头,轻声说。 她低头的时候,易水寒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她男儿装领里白皙的颈,在烛光里像是披上一层圣光,泛着迷人的色泽。 他本想狠狠地质问她许多话,发泄下在神医谷被云之处侮辱的恨意。 他还想问问她的记忆如何恢复,对身体可有什么影响。 他甚至还想问问错过了十二月初七,他们未来该如何相处。 只是,所有话到嘴边,竟都觉得没有意义,不适合在此情此景下说出来。以至于到最后,他静静地盯着她薄如蝉翼的睫毛,半晌没有出声。 时间像是静止了。 穆潇潇想象中的狂风骤雨没有如约而至,她本是做好挨骂的准备,全部成了无用功。她低着脑袋许久,感到脖子都有些发酸,却还没等到他的只言片语,便只好抬头看他。 一抬头,就碰上他的目光。 他竟然还盯着她看。 “我们回家吧。”易水寒说。 “嗯”,穆潇潇无意识地应声,突然触电般惊地退后几步,震惊万分地望着易水寒:“侯爷刚才说什么。” 易水寒波澜不惊,淡淡地说:“虽然大婚日期因故错过,你我婚约却并没作废,你已是本侯的结发夫妻,所以本侯带你回我们的家。” 穆潇潇惊得胸差点变大了。 “侯爷,咱不开玩笑行不?” 易水寒目光里罕见露出几分柔情,轻声说:“本侯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像,必需像,而且很像。”易水寒的柔情话语,让穆潇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宁愿他一直像个冰疙瘩。 易水寒却再次强调:“本侯没开玩笑,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这就跟着本侯回府吧。” 穆潇潇又退几步,远远地看着易水寒,警戒道:“侯爷,这太突然了,我根本没做好准备,你不要逼我。” 易水寒微微有丝丝的不耐,却还是忍着性子,轻声道:“接受本侯,让潇潇你如此为难?” 要了亲命啦。 易水寒一声“潇潇”彻底击垮了穆潇潇,她扶着墙壁才没晕倒。 她是真的没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脑根本一片空白,想不到应付策略。可恨易水寒却似早有预谋,步步紧逼,完全被给她喘气的余地。 “不行,这发展太快,我接受不了。”她已经开始丢盔弃甲,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易水寒听到这样说,突然欺步上前,将她堵在墙壁上,以一个壁咚的姿势望着她,慢慢地问:“太快,那你告诉本侯,你还需要多久才能接受?” “一年?”穆潇潇脱口而出,看易水寒眼神冷冽,连忙改口:“半年……三个月?” 易水寒收回手臂,转身道:“给你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本侯不管你能不能接受,都要成为侯府女主人。” 穆潇潇想说一个月时间太短,但实在害怕再罗嗦这家伙又改得更少。 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希望这一个月能有点什么事情发生,到时候再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扯呼即可。 “走吧,我们回府。” 穆潇潇一愣,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不动,易水寒走了几步看她没反应,转过脸说:“侯府给你单独准备了房间。” 穆潇潇这才满意地点头,快走几步,跟在易水寒身后半步的距离出了客栈。 客栈外一伙人分开站列,各自牵着匹马,中间两匹马空着,是留给易水寒和穆潇潇,那两只马看起来关系很好,脸挨着脸很亲密。 易水寒翻身上了黑色的一匹,将红色的留给穆潇潇。 穆潇潇便跟着上马,一伙人快速驶离客栈。 朱雀大道是阳安最繁华也是最华贵的一条大道,因为沿着朱雀大道一直朝北走,就会走到紫禁城门口。 阳安城的镇北侯府也在朱雀大道。 一众人约莫半个时辰便回到镇北侯府。 虽然是夜半,侯府门口四盏大灯笼依然明亮似火,门口两队士兵交叉来回巡逻,见易水寒回府,纷纷行礼。 易水寒下马,将马丢给亲兵,说了声:“跟我来”,直接进了侯府。 虽没有点名指姓,穆潇潇却知道是喊她,无奈只好下马跟在他后面。 由于是京城,寸土寸金,所以镇北侯府并不见得比遂州的按察司大多少。又因为在夜里,周围黑漆漆一片,穆潇潇也看不清太远,只是觉得侯府不过尔尔。 走着走着,穆潇潇突然想到,易水寒会带自己去哪里,不会是骗她回来,然后想强行推倒她,来个霸王硬上弓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她虽然身体恢复了一些,上世那些擒贼功夫也重新训练过,但一想到易水寒的武力值,这些根本都不够看。若是他用强,自己断然没有反抗的资本,看起来只能以死明志了。 话说,自己这是怎么了? 易水寒这家伙,虽然冷是冷了点,可天生一副好皮相,又文武双全,怎么看都是万千少女风靡的梦中情人,只要他站在大街上一呼,不知多少女人愿意自荐枕席,要为他生一大堆小寒寒。 前世她虽然不是花痴,却也是很看重颜值啊,这种相貌的男人,已经是仙草级别,能得到这种男人青睐,真是睡觉都会笑醒。 可如今,这样完美的男人主动跟她抛了媚眼,她却反而矜持起来,一副贞洁烈女样,这么傲娇到底为哪端?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正想着,易水寒停住了脚步。穆潇潇发现两人来到一间房门口,上面写着:“惜朝居”。 第一百二十四章:欲白偏黑 “这该不会是您的卧房吧?” 穆潇潇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里面烛光摇曳,看起来很明亮,但在她眼里却宛如藏着洪水猛兽,那是相当的可怕。 易水寒一愣,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嘲弄:“你如何看出这是本侯的卧房?” “惜朝惜朝,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居,居不就是住,住就要睡觉……”穆潇潇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胡拉乱扯到自己都无法圆回。 易水寒像看怪物看了她会,推门进去,边走边说:“进来吧,这是书房。” “哦”,穆潇潇脸上烫的能煮熟鸡蛋,慢腾腾跟在后面进了书房,她并没完全放下警戒心,书房怎么了,男人的书房才是乌烟瘴气之所,要不书房为什么都要放纸巾呢。 侯府的书房布置依然很简单,是易水寒惯有的风格。 书案上蜡烛燃了半截,火苗被某处溜进来的风吹得左右摇摆,像是穆潇潇此刻的心情。 易水寒坐到书案后面,又指指前面的木椅,说声:“坐。” 穆潇潇老实走过去坐下,她已经做好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管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坐好后,穆潇潇低着头,也不知易水寒在干什么,只是陷入一片寂静。她想抬头看,又害怕他也刚好在看她,那样会更尴尬。 两人一直沉默地坐着,只有烛火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那个……” “你……” 好不容易穆潇潇想打破沉默,易水寒却想做同样的事情,两人话语碰撞后,没激出什么火花,又重新熄灭。 又是尴尬的安静。 安静里,易水寒干咳两声,显得格外刺耳。 “侯爷,冬日里要注意多喝水,否则喉咙就会干涸,建议您可寻点琵琶煮着喝水,几日便会见效。” 说完,她觉得易水寒的气息粗了几分。 “什么时候你对医术也有些涉猎了?”易水寒问。 “属下在神医谷……”她下意识回答,话说了半句,立刻想到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立马住嘴不再说。 果然易水寒冷笑声:“原来是在神医谷。看来那位天下第一神医对你到是不错,竟愿意教你医术。” “也没有,就……就学点皮毛而已。”她辩白的有些无力。 “皮毛吗,本侯可不见得,若只是皮毛在里乌村怎能分清楚离魂草这种罕见的药物?”穆潇潇心里十分十分十分苦涩,果然易水寒人不在里乌村,但她的行踪根本没有逃脱他的掌控。不用说,水无欢那个家伙就是他派来监视她的探子。她就说嘛,就算水无欢再怎么喜欢宝物,也不会想到跑 里乌村那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去偷一个成色一般的珠子。 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她是不得不低头。 她宁愿他对她冷冷淡淡,这样相处起来她反而轻松很多。可他不知何时开始,总是摆出一副痴情吃醋的样子,真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应付男人追求的经验。 “只是看过几本药书,刚好知道。” 幸好,易水寒并没在这个事情纠结太多,他沉默会又问:“当时在谷里你真的失忆了?” 穆潇潇连忙点头,拼命点头。 “是真的,百分之百真正的失忆。要不我见了侯爷怎么会不认识,让侯爷那样生气呢?” 烛光里易水寒的眼神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侯爷,你困了吗,困了我就回去睡觉了啊。”穆潇潇就想快点逃离,这种尴尬的气氛,她有点挨不住,再呆下去可是真的要疯掉。 “既然困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起来随我去南山石窟。” 穆潇潇好奇地看着他。 “明日珈慈公主和瑾珪皇子要去南山石窟游玩,本侯……我也要陪同,你也一起去吧。” 穆潇潇心里一惊,不提到瑾珪皇子她还忘记了,这提起来她突然想起还没告诉刘瑾珪在山洞里的事情,便连忙告诉易水寒。 易水寒听完也是一愣,问道:“你确信没记错?”“当然没有错,当时那娘娘腔就说要拿我做花瓶,还让余天和我互相厮杀,只能活一个下来。要不是姑娘我命大,早就挂了……”她一说起来,突然嘴就刹不住,忘记在跟谁说话,待发现过来,顿时又陷入无 限尴尬。 易水寒没有在意她疯癫的话语,他眉头深锁,站起身在书案后面来回踱着步子,脸色越来越暗。 “侯爷,当时我和余天厮杀后便昏迷过去,也不知那银矿后面怎么样了?” “我带人赶到时,余天已经不见踪影,只在洞穴里找到昏迷不醒的你,至于矿场里,除了本地一些不知情由的乡民,主事之人早已逃之夭夭,只留下一些未带走的银锭。”穆潇潇点点头,沉思下说:“那刘瑾珪贵为西蜀皇子,应是不会亲自参与一个小银矿的开采,估计在刚好是经过那里。但是,通过银矿的事情也能看出西蜀对大陇一直充满野心,我爹爹的死,银库银两别盗 换,这些应该都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西蜀那个武帝才华天纵,自然是不甘于守在西蜀,西蜀再富庶,却依然赶不上中原的便利。前些日子在西部边境我也曾看到他们边境的排兵布阵,远先进于沈摇光的安西军。”易水寒说着,有些微微担忧 。穆潇潇看他坚毅而刚直的脸庞,心里想着只是短短几个月未见,他已经从一个查案的刑侦文职官员一跃成功转到帝国将军的角色上。为将者,本职保护每一寸疆土不被敌国侵略,可大陇国弱,身为大陇的 将军,需要肩负的使命要远远大于其他四国。 “那个刘瑾珪侯爷了解多少?” 易水寒摇摇头:“若不是你提起,我也只知道他是西蜀武帝最不成器的一个皇子,吃喝玩乐不干正事,唯一的乐趣就是种花。” 提到种花,穆潇潇脖子不由凉飕飕地,那个死变态喜欢种花,可不是用普通的花盆,他奶奶用的是人头啊。一想到他看她的眼神,那张美艳的脸庞,变得也狰狞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刹那的温柔 “是我的错。”易水寒突然说。 穆潇潇一愣,看着他,不知道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是啥意思。 “昨日在城门前,我不知道你曾和他有过这般过往,所以……”易水寒的眼神里压着几分惭色。 城门口发生的事情穆潇潇本是带着几分愤懑,要不也不会半夜住在客栈里,引来一番杀身之祸。她当时最气的不是刘瑾珪的变态,而是易水寒的漠然。如今看他道歉,怨气一下子散了很多。 她笑了笑说:“不打紧,反正他也就是说说,若真是动起手来,侯爷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是吗?” 易水寒看她笑,自己这才放松下来,竟是微微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那是自然,虽然他是大陇皇子,可这是在我大陇境内,谅他也不敢太放肆……”说着,易水寒语气突然一窒,笑容又收敛进冷肃里,“只是今夜想对你下杀手的人,怕是和他也脱不了干系。”穆潇潇想了想,也有些纳闷,“我本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又今日才到阳安城,应是不会有招惹太多杀身之祸。着实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要对我痛下杀手,这么想起来,若是刘瑾珪认出我的模样,便想杀人灭口 ,便可以解释几分。” 易水寒却立刻摇头,“看似能解释,实则并不通。你离开那个洞穴陷入失忆,其他人并不知晓,而这么长时间,如果你想告诉其他人,早已经说了出来,何必等到今日?”“不对,有可能是刘瑾珪当初以为我已经死在山洞里,所以就没当回事。而今日突然在城门口看到我,又做了试探,发现我并没死,便担心我将他身份泄露出来,所以才决定杀我灭口。只是仓促之间,又没 有高手派来,只能找两个不入门的杀手。” 易水寒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总之,既然刘瑾珪背后还有其他身份,自是不能对他小觑。看来他这次随同珈慈公主来我大陇,动机也不纯。” 穆潇潇听到易水寒提及珈慈公主,回想下城门口微微拉起便迅速放下的轿帘,好奇问道:“那个珈慈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易水寒微微沉思下,眼里带着几分欣赏,道:“珈慈公主是西蜀武帝最宠爱的女儿,号称五国第一美女。她不仅相貌倾国倾城,而且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都能称之为国师。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生有一副 菩萨心肠,待人和善,深得西蜀国民尊重和爱戴。” 穆潇潇看易水寒说起珈慈公主,也是神采飞扬,便知道那位公主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能让易水寒都钦慕,真是难得。 “那珈慈公主此次来大陇,又有什么目的?” “说是代西蜀武帝出使大陇,但实际上陛下有意和西蜀武帝联姻,准备让三皇子迎娶珈慈公主。” “原来如此”,穆潇潇点点头。 她记得当朝陛下只有四个皇子,但是只有两个皇子地位尊崇,被封为亲王。 分别是大皇子李长烈,掌枢密院,被封威武王。 二皇子李长清,掌中书省,已偶有监国之实。 三皇子李长如……什么都没有。 大皇子生性豪爽,在军中诸将心中很有威望,二皇子掌中书省,号令文臣。三皇子虽然没有进全力中枢,却听说风流倜傥,文采出众,有君子风范,是所有皇子里最神秘的一位。 穆潇潇好奇的是,易珈慈公主的身份,如果联姻也断然不应该去找三皇子这个闲散皇子,而是应在大皇子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位。 即使说太子妃历来都是从大陇贵族里选取,可大皇妃却没有太多讲究,如果西蜀武帝真想对大陇动手,则应该想办法拉拢皇子,甚至控制大皇子。 至于三皇子,联姻不联姻,都不会对时局有明显影响。 “明日一起去南山石窟你说不定可以看到她。” 穆潇潇想想到道:“既然刘瑾珪随同,我明天不去更好吧?” “你放心。”易水寒冷冷一笑,有股冷肃之气散发出来,“我已经说过,没有人在我面前可以伤到你。你且放心去,我到要看看,这个西蜀皇子喉咙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您武力值那么高,那是我这等小豆包都能比,你这完全是把我当诱饵吗,穆潇潇心里暗暗腹诽。 易水寒看在眼里,有些不自然,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既然要发生,就让早点发生为好。早发生我们还可以应对,否则一直像插进肉里面的刺,永远不会舒服。”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穆潇潇自然是点头认可。 两人又谈了会明日具体的事情,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外面敲响了三更的梆子。穆潇潇想起上次在遂州按察司,也是和他谈到半夜,心想要是跟着这个人,怕是永远睡不好觉。 她不觉有些困意,便想去睡觉,可又不知道给她安排的房间具体在哪里,此刻深更半夜的,外面也没个丫鬟陪着。正在为难间,易水寒却自动提出送她回房间,她便忙不迭地应了。 易水寒打开门,外面北风刮得凛冽,穆潇潇在房间里呆在久,猛然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个寒颤。易水寒看在眼里,从椅子上拿下自己的大氅,为她披在身后。 书房里只有一个大氅,既然穆潇潇披着,那易水寒就只能冷着,穆潇潇跟在易水寒后面,慢腾腾地走着,有心想把大氅还给易水寒,却想着他肯定不会接受,硬还只会增加尴尬,便没有多此一举。黑夜里,两人也没提灯笼,穆潇潇心里又有心事,走着走着,忽地穆潇潇脚一歪,原来是栈桥上一块木板不知何时鼓起来了。她身子向前一倾,差点摔个狗吃屎,下意识抓住前面男子的手臂,才险险稳住 身子。 易水寒没有动,也没转身,他就那样站立着,等到穆潇潇重新恢复正常,然后才轻声说:“待明日修便修好栈桥。” 穆潇潇怔了一下,觉得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充满磁性,真的很是温柔。半晌,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着易水寒的胳膊。 第一百二十六章:侯爷,请自重! 夜风很凉,穆潇潇脸很热。 她连忙放开易水寒的手臂,轻声说:“是我不小心。” 易水寒低头看下自己手臂,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显得有些留恋。他犹豫下,柔声说:“你还是保持本来的天性就好,在我面前无需拘谨。” 穆潇潇注意到先前他还是自称本侯,这会基本都换成“我”,神情也柔和起来,脸上的线条不再那么刚硬,让人疏离。 只是,这是不是说明他是真心呢? 男人这种生物,穆潇潇并不十分了解,爱情这种东西,她也是一窍不通。可不管通不通,她觉得人和人总需要时间磨合,短短几个月,根本不会有实质性变化。 除了帅和文武双全,她对他并不了解,相信他对她也是一样。感情的基础来自于两人心灵融合,依目前这种程度,谈感情,不存在。 如果硬要抠字眼,只能说彼此不讨厌而已。 至少她没太多的旖旎想法。 至于易水寒忽明忽暗的暧昧,她是见招拆招,能糊弄就糊弄。 她放开易水寒手臂,给一个尴尬而不失礼仪的微笑,迈开步子准备继续走。可刚迈出一小步,刺骨的疼痛就从右脚腕传来,疼得她“唉哟”声再次向前跌去。 这回,她的手跌进一双温暖的手里。 易水寒似早有准备,一只手抓着她的左手,另只手搀着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穆潇潇想说没事,可身体的疼痛让她变得诚实,这该死的身体真是脆弱,还以为在神医谷训练恢复原来水准呢,不料一块小小的栈板就让她恢复原型。 看来,以后还是要坚持锻炼,否则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真的很容易丢掉小命。 “有些疼。”她无奈地说。 “应是脚踝扭伤,等下回到房间帮你看看,你还能走吗?” “应该可以”,穆潇潇应着,试着向前走了步,钻心疼痛再次袭来,她轻轻哼了声。 倏然,她的身体被易水寒拦腰抱起,惊得她心脏差点跳出来,连忙喊道:“快放我下来。” 易水寒却道:“你不是不能走了吗?” “可也不能让你抱着啊,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又不是没抱过!” 穆潇潇无语,他当然抱过她,就是那次将她拦腰放到马上,定下了该死的不平等婚约。 不知道那时她的前身具体心情如何,她只知道这会她特别尴尬,恨不得挠人。 “你还是我下来吧,我想我还能勉强走一走。” “既然遇见我,你以后便无需勉强自己。” “……” 穆潇潇没话说了。 心里想着,易水寒,易侯爷,你这么会撩人,你爸爸知道不? 既然不愿意放下她,她便只好用手勾着易水寒的脖子,任凭他抱着向房间走去。 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心跳有力,“咚咚”,“咚咚”,慢慢地和她的心跳竟融合在一起。 “侯爷。” “嗯?”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我们之间婚约只是一场意外。如今既然时间已经错过,就各自安好吧。” 她小声地说着,不知为什么,说出来后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是淡淡的失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忽地从心里抽走了。 “嗯。”易水寒应了声。 穆潇潇一怔,那股空荡荡的感觉突然加剧,她下意识收回手臂,刻意离他胸膛远了些。 心里微微发苦。 他竟然回答的如此爽快,没有半分的犹疑,刚刚该那么柔情蜜意,怎么一点点都没耐力。 可,这不就是自己要的结果么? 如今人家答应了,又在这里像个小怨妇一样,真是有失风度,没出息的很。 “所以,我们需要重新开始,那么,穆潇潇,我叫易水寒,我们试着接受彼此,你认为怎样?” 原来,易水寒的话并没有说完。 穆潇潇听在耳里,心突然“噗通”跳个不停。这套路真的好深呢,易侯爷,您真的是古代人么? 她不禁认真思考起易水寒的建议。 既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成家肯定是必然之事,那此刻抱着她的这个人,是否满足心中男子的要求呢? 谈相貌,自然没的说,虽说比起刘瑾硅的祸国殃民,稍逊一筹,但他胜在一身浩然正气,使他整个人别有一番气质。 谈才华,更不用说,帝国最年轻的三品大员,边疆三万军士的统帅,又被加封镇北侯,前途一片大好。 论性格,虽然外表看起来冷若冰霜,但从交往的过程看来,他的内心其实很温柔,也很会撩人。 哎呀! 穆潇潇想着想着,心里忍不住有些小满意,这个家伙不盘算不清楚,一计较才发现,他简直就是后世的钻石王老五,是优质股。 “你考虑的如何?”易水寒突然问。 穆潇潇正在胡思乱想,被惊了下,下意识说:“谁考虑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水寒低头看了她眼,嘴角微微露出丝微笑。 “我懂了。”他说。 “哎哎哎,你懂什么了啊?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你说了。” “我说什么了啊?” 易水寒却不再纠结,停下脚步说:“你的房间到了。” 穆潇潇转身,看到一排三间的厢房,中间大,两旁房间小。里面都亮着烛火,她们正停在中间房间门口。 两个丫鬟从里面跑出来,穆潇潇一看,原来是熟人,按察司里认识的那两位。 “侯爷,穆姑娘。” 穆潇潇想到她还被易水寒抱在怀里,特别尴尬,忙对他说:“房间到了,侯爷放我下来吧!” 两个丫鬟也忙上前想搀扶穆潇潇,易水寒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他抱着穆潇潇到房间,走过青凤木雕刻的镂花屏风,将她放在床边。 然后蹲下身子,开始脱她的鞋子。 穆潇潇吓得一个哆嗦,使劲抽回自己的脚,惊声问:“侯爷,你这是要干啥?就算我们要重新开始,这进展是不是也太快了点?我不支持婚前试吃服务,请您自重。”易水寒愣下,用手揉揉眉心,一把将穆潇潇脚重新拉到床边:“本侯也没那个喜好。只是你这脚踝要是不处理,怕是明天要肿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侯爷霸气 看易水寒这样说,穆潇潇便没有再挣扎,感觉除非翻脸,要不怎么都难以拒绝。 易水寒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布袜,脚踝处果然有一块肿红。他轻轻在红肿处压了下,问道:“疼不疼?” 穆潇潇摇头。 其实还是疼的…… 易水寒这才放下心来,用左手托着穆潇潇的脚,右手温柔地按摩起来。在他的推拿下,穆潇潇感觉脚上的疼痛慢慢消退,渐渐发痒,她悄悄抽了抽脚,易水寒却立刻停住手,担忧地问:“是不是很疼?” 他漆黑的眸子里此刻满满都是柔情,像是一股清澈的池水即将溢出来。 “不疼”,穆潇潇脸又烫起来,她歪着脑袋不去看他,轻声说:“只是觉得有些痒。” 穆潇潇点头,又揉了几下便停下手,道:“痒便是对了,骨头没有损伤,明天就可正常下地行走。” “嗯。”穆潇潇这会都不敢看他。 易水寒站起身,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早点休息,明早我来喊你。” 穆潇潇哀嚎声,连忙问道:“明天能不能不去啊,你看我这脚都这样了。” “不行。”说完出房间,走了。 穆潇潇对他背影做个大大的鬼脸,刚才还差点被感动,没想到都是浮云,都是虚妄,他还是那么冷情的家伙。 她心里想着,低头看看脚踝,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手心的余温。 顿时心里乱了起来,一把拉过被子蒙在脑袋上。 当门外传来易水寒的敲门声时,穆潇潇几乎以为自己只是眨个眼,她将被子揭开朝窗外一望,天还是黑蒙蒙一片,尚未到亮白之时。 她苦恼地床上使劲砸了几下,这才打着哈欠,慢腾腾去打开门,也不看门外走,跑回自己床前扑倒,就用被子又捂住脑袋。 好困啊,昨夜被折腾到半夜,根本没睡什么。 “我们要去燕园接珈慈公主和刘瑾珪,快点起床。”易水寒走到床前,对着装鸵鸟的她说道。 “能不能不去啊,我真的很想睡觉。” “不能。你再不起来,我就掀你的被子。” 穆潇潇要被逼疯,她从被子里伸出一个手指,指着门外的方向:“那就麻烦你先出去吧,让那两个丫头进来帮我找找衣服,我再眯会。” 易水寒沉默下,没有再逼她,走出房间,不一会两个丫鬟进来了。 只听她们在地上来回走动会,夏冰笑着喊道:“穆姑娘,您要换的衣服和洗漱水都准备好了。” “哦,我知道了,让我再睡一小会。” “您还是不要睡了吧,侯爷就在门口等着您呢。” 切~ 穆潇潇偷偷爆了个小粗话,一把揭开被子,直直站起身,眯着眼睛喊道:“夏冰,秋雨来帮姑娘我更衣。” 两个丫鬟看她的样子,偷偷笑出声,穆潇潇听到也不在意,她只是不想睁开眼睛。感觉两个丫鬟把她身上的衣服慢慢脱下,又一件件换上新的衣服,全程她就像个木偶,身体被随她们摆动。 “好啦,衣服穿好啦,姑娘来这边,奴婢帮你洗漱。” 穆潇潇终是有些不好意思,费力睁开眼,看到梳妆台旁边的脸盆架上放着大好的热水,盆上搭着毛巾。她几步走过去,将脸直接伸到水里浸了会,热乎乎的水润湿了她的脸,神智也慢慢清醒过来。 三下五除二梳洗完毕,她坐在镜子前,由秋雨帮她梳头。 本来以为今日出门也要女扮男装,但秋雨说易水寒吩咐下来,以后她不需要女扮男装,将一直以女装示众。待打扮完毕,秋雨对着镜子说:“姑娘,看看您的女装样子,真是好看。” 穆潇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被小小惊艳下。 只见一头乌亮水光的墨发梳着双髻,中间簪着粉色碎花琉璃带细小碎钻流苏钗,浅紫绣折枝梅花上襦,青翠绣芙蓉妆花缎长裙,白底绿萼梅披风,衬得肌肤晶莹剔透,领如蝤蛴,清冽出尘。 仔细想下,在易水寒身边,她的身份几乎是闪电般变化,一日女子一日男,一日丑一日俊,让她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代入那种形象。如今总算是好了,不用再易容成丑八怪或者装扮成男儿装。 出门时,她突然想起那般短剑,只是如今这身打扮,已没有地方插短剑,只好将暂时舍弃,等有机会找易水寒再商量,打造一个适合她使用和携带的武器。 走出门外,易水寒正在门口等他。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浅青色长袍,衣襟与袖口处都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墨竹图,配上镂空佩玉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 易水寒看到穆潇潇眼里也是毫不掩饰地露出赞美和欣赏,微笑道:“看来你还是适合穿女装,以后就不用再易容和穿男装了。” 穆潇潇应了声,又大大打个哈欠。 东方慢慢开始鱼肚白,天快亮了。出侯府上了马车,离珈慈公主和刘瑾珪住的燕园还有段路,穆潇潇便抱着暖炉,靠着车厢又打起瞌睡。易水寒照例翻看着兵书,偶尔穆潇潇的脑袋磕在车厢醒来,发现他身体自然地坐着,像是一直没动过 ,脸上的神色很柔和。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但此刻心境已不同往日,她睡得很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易水寒说:“可以醒来了,燕园就在前面。” 穆潇潇睁开眼,看到易水寒正盯着她,有些尴尬,也不知睡觉有没流口水,就下意识用袖子擦了下,却……更尴尬了。 好在易水寒也没在意,提醒她道:“等下见到刘瑾珪切莫露出破绽,既然他谋划许久,定是有大阴谋。我已派人去暗中调查,想必很快就有结果。” “要是他还提花瓶的事情该如何应对?”易水寒说的事情穆潇潇自然清楚,她开起了玩笑。 易水寒却脸色微沉,淡淡地说:“大陇虽小,埋一两个他国皇子的尸体,还是能找到地方。”穆潇潇瞠目结舌,连呼侯爷霸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意外 穆潇潇和易水寒到燕园时,西蜀两位皇子公主也刚好从门口出来,刘瑾珪一身黑色,手里不合时宜握着把扇子,远远看到易水寒和穆潇潇从马车上下来,晃晃手中扇子,算是打了招呼。 在他身边,是一位绝色女子。 漆黑的长发宛如流动的湖水,精致的脸庞毫无瑕疵,一双金黄色的双眸,琼鼻下是樱红的唇。她披着西蜀特有的蜀锦,层层叠叠,华美绚丽,将一个曼妙妖娆的身姿衬托得越发迷人。 莲步轻移,她缓缓向门口的黄金马车走去,走到车前,仿佛才注意到即将到来的易水寒和穆潇潇,美丽的眸子在穆潇潇身上停留片刻,微微启齿笑笑,停住了脚步。 穆潇潇今日也被丫鬟细心打扮过,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还小小满足来一把,可如今看到眼前的女子,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风华绝代,只是粗粗一眼,她就明白两人颜值不在一个层级。 她偷偷看看身边的易水寒,却看到他面色平静,眸子里风波不惊,还是那种淡淡的疏离和淡漠。 既然人家停下脚步,穆潇潇两人脚步就稍微加快几分,身后跟随的侯府守卫识趣地远远停下脚步,以防唐突了贵人。 刘瑾珪的目光远远地锁定在穆潇潇身上,邪魅的凤目里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神情,看她走近,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侯爷日理万机,还要劳烦陪同我们姐妹游玩,辛苦了。”他抱拳对易水寒客气着,眼光却没离开穆潇潇。 易水寒淡淡回道:“殿下客气,这是寒理所应当之事”,他目光转向刘瑾珪旁边的绝色女子,微微施礼:“公主殿下。” 果然这就是珈慈公主。 其他不说,这五国第一美女名副其实。 穆潇潇也算是见过无数美女,但达到珈慈公主这般水准,却是绝无仅有。 明明是易水寒施礼,珈慈公主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穆潇潇,然后走上前,轻声问:“这位姐姐是?”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像是玉珠落盘,又似百灵鸟歌喉婉转。 穆潇潇一愣,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您这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她挤出一个想象中不失礼仪的微笑,“回殿下,我是……” “这是臣的发妻。” 穆潇潇的笑容僵在脸上! 刘瑾珪摇扇子的手倏地停下来! 珈慈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忍不住转眼看着易水寒,想确认他是不是开玩笑。 我擦唻。 穆潇潇被易水寒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击傻了脑袋,甚至忘记收拢脸上挤出的笑容,她像个木偶一般慢慢转过脑袋看着易水寒,想看看这种混账话,是从一个什么样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易水寒仿佛没有意识到他成为众人焦点,反而伸手搂了下穆潇潇的肩膀,“臣担忧今日公主殿下途中寂寞,便找拙荆前来陪同,不知公主殿下是否需要?” 珈慈公主已缓过神来,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上前抓住穆潇潇的手说道:“侯爷费心,本宫正想找个能说话的伴儿,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穆潇潇尚还沉浸在易水寒的话里,手被珈慈冷然一抓才反应过来,忙问了声:“你说啥?” 珈慈楞下,看眼易水寒,样子好像是在问,您的夫人该不是傻子吧? 易水寒低头,温柔地对穆潇潇解释:“公主说能找到一个伴儿说话,她很开心,问你如何称呼。” 穆潇潇看他一副恩爱夫妻男人的样子,飞快瞪了他眼,重新挤出笑脸,“公主叫我穆潇潇就行。” “穆姐姐,以前都没听侯爷提起过你,还以为侯爷未成家呢,却不料已经有了您这样一位美丽夫人。你们是什么时候大婚的呢?” “这个……” 穆潇潇不知怎么回答,又看了眼易水寒。 你惹得祸,你自己来解决。 “十二月初七。”易水寒回答的很自然。 “哦,原来是这样。”珈慈点点头,拉着穆潇潇的手朝停在燕园门口的黄金马车走过去:“姐姐和我一起坐车吧,让他们男人骑马。” 穆潇潇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裙装,心想也无法骑马,只好点点头。 珈慈公主的马车是从西蜀自带,整辆车被装饰的金碧辉煌,两开门。两边各有一个丫鬟候着。 珈慈公主从左边登上马车,穆潇潇便准备从右边登,可不知为何,她人上去了,裙子的下摆却被缠在车辕上,一下撕出个口子。 “哧啦”声特别刺耳,吸引了刘瑾珪和易水寒的目光。 守在车辕右边的侍女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在地磕头。 照例,这种贵人上车时,丫鬟需要在旁边牵引下贵人的裙装下摆,可刚才不知怎么回事,侍女竟然犯了如此大错。珈慈公主看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忙吩咐侍女重新拿出一套新裙子给穆潇潇进燕园更换,两人身材相似,穆潇潇穿上珈慈的衣服到也合适。待她出来时,发现刘瑾珪手里提着鞭子,正恨恨抽打着刚才那个侍 女。 虽然是春季,侍女穿着的衣服并不少,可刘瑾珪的鞭子却更凌厉,直接抽烂了外衣,打到皮肉上。 只见原本素色的衣服已被血液浸的鲜红斑斑,她疼的在地上翻滚,不住求饶。 易水寒背着身子看着远方。 穆潇潇看那侍女可怜,有心帮她说说好话,可又怕刘瑾珪这个死变态目的并不仅仅单纯是惩罚侍女那么简单,一个不慎自己倒会惹祸上身。 她不太确定刚才上车时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毕竟这种下摆繁琐的裙子她没有穿过。而如果不是意外,以刚才的情况,也只能是那个侍女想整她,只有她离车辕最近,而且本职就是扶裙摆上车。 可问题是,自己今日才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她们按理说不会提前准备好让她出丑的小阴谋,而刚才也没机会对这个小侍女安排什么,没有作案时间。更主要的是,如果要整她,就凭挂破裙子这种小技俩,也太陋了些。 第一百二十九章:刺杀! “将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留作本王种花用。” 两个护卫上前将那个侍女拖进燕园。 从头至尾,珈慈公主都没有看那侍女一眼,她只是亲密地牵着穆潇潇的手,随意聊着一些闲话,待拖侍女的护卫经过身边,她轻轻向旁边让了让,笑容未变。 穆潇潇心里暗暗发冷。 这个公主看起来似是不经世事,笑容很清澈单纯,但面对这种血腥场景,她也能视而不见,可见要么就是她见过太多这种场景,要么就是她根本不在意侍女被打。 可,穆潇潇在乎。她不是什么圣女,也没想过要将所有屁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可问题是眼前发生的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和她脱离不了干系。不就是上车挂烂掉裙子嘛,多大的事情,值得将一个人鞭打到血肉模糊,而且就算 你要打,也不要当我面打啊,你到底是打侍女还是打我脸呢? 她猜不透这两兄妹到底想干什么,也知道或许有些麻烦,可她还是不愿意装哑巴,她不能忍。 “等一下。”穆潇潇拦住侍卫,转头对刘瑾珪说:“殿下,刚才只是件小事,既然你已经惩罚过,便饶这位姑娘一次吧。” 刘瑾珪邪魅一笑,打开手里的扇子边晃边说:“这等没用的东西,留着能做什么,夫人不比挂怀,这种低贱之人不值得你惦记。”穆潇潇笑道:“再卑微低贱的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若这世间没有了低贱,又何来高贵。殿下您身份尊贵无比,处理掉那位姑娘像是一只蚂蚁般轻松,可既然能让她死,为何不一念让她活呢。相信经过这次 的事情,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没想到夫人是个善心之人,本王佩服”,刘瑾珪收拢扇子,在手心里一敲,就在穆潇潇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放那侍女一马时,他却接着又道:“但是夫人关于低贱和高贵之说,本王不敢苟同。世间自有高低 贵贱之分,所以生于世间,自然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个人身处低贱,却想爬到高贵之处,怕是只会跌下来摔得很惨,夫人以为呢?” 刘瑾珪盯着穆潇潇,眼神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味道。 “至于我要不要放那个贱人一马,夫人更是不必惦念。本王可以让她生,也可以让她死。夫人认为生可以更快乐,但本王却认为让她就那样悲惨的死去,却更能让本王快乐。” 穆潇潇无语,面对这个死变态,她发现人类的语言根本没用。 眼前这种情况,她也有些无可奈何,因为那侍女是西蜀带过来的,也不属于大陇国民。而两位贵人则是西蜀公主和皇子,身份尊贵,就连易水寒也要投鼠忌器。 看来,那侍女的命她是保不住了。 正在思忖还有没其他办法,一直牵着她手的珈慈公主却笑道:“四弟,自然夫人都说了,那就放那个侍女一条生路吧,今日我们本是出外游玩,莫要惹得夫人不开心。” 刘瑾珪听珈慈公主这般说,嘴角一扬,点点头。 “好吧,被姐姐这么一说,到是瑾珪不懂礼数,还请夫人和侯爷见谅。” 说完,他命人将那个侍女放开。 那个侍女一从侍卫手中脱身,连忙跪倒在穆潇潇身边,高喊着谢谢救命。 穆潇潇一看坏了,这孩子也太老实,懵懂到令人发指。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真正救命和决定生死的是两位贵人啊。她连忙准备伸手去搀下那侍女,顺便帮她化解下感谢错人的过错。 可就在她弯腰搀人的瞬间,眸子的余光突然发现女侍女的袖子里银光闪了下,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便全身,抓起珈慈公主的手就朝后退去。 只见那侍女刹那间一改刚才的文弱和凄苦,从袖子里扯出一把锋利的短剑,飞纵起来直直刺向珈慈公主。 穆潇潇顾不上自己安危,一瞬间想了很多,要是珈慈公主被这个杀手所伤,那自己就真的万次难辞其咎,跳进黄河洗不清。 杀手也有轻功,穆潇潇只退出几步,杀手的短剑就已刺到珈慈公主心口,公主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穆潇潇没办法,只好一把将珈慈甩向身后,左手向杀手的手腕敲击下去。 女杀手身手很不错,看穆潇潇挡在前面,立刻原地一个侧翻,便直接绕开她,再次朝珈慈逼过去,而珈慈公主身后就是燕园门口的石狮,她已避无可避。 “公主,当心!” 穆潇潇来不及转身去拦,只能拼命喊声。 下一刻,只听到女杀手闷哼声,身体直直飞了出去。 原来是易水寒和刘瑾珪两人齐齐飞过来,一人一脚分别踢到杀手身上。 再强的杀手也经受不住两大高手的联合踹击,她似乎没有抵挡之力,被踢飞出去好远。 可~ 杀手却不是直接落地,而是短剑在地上一拄,一个鹞子飞天,身体旋转着越过燕园的高墙,进入燕园里面。 “来人,把燕园给我围起来,一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易水寒沉声吩咐,守在远处的侯府卫兵了跑过来,几步一人,将整个燕园圈围起来。 “珈慈公主,刚才这位侍女的来历清白吗?”易水寒走到一脸苍白的珈慈公主身边。 珈慈公主受到惊吓,幽蓝色的眸子恐惧未消,她摇摇头,轻声说:“这些侍女都是四弟精心挑选,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刘瑾珪听见提到他,凤目里射出几分凌厉,他缓步走到珈慈公主身边站立:“这位侍女跟随我们从西蜀到大陇一路几千里,若是想刺杀姐姐,在很多地方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断然不等到刚才。如果本王没 猜错的话,她定是被人替换身份,已经不是原来的侍女。”“四弟说的有理,方才本宫便想着,为何那侍女不懂得为穆姐姐揽裙,如此看来,她是根本不知随车侍女应该做什么。”珈慈公主恍然大悟,好看的眉心皱了起来,“可她为什么要刺杀本宫呢?” 第一百三十章:一盘大局 几个大人物都在分析杀手来历和目的,穆潇潇在一旁惊魂未定,心里苦涩像吃了一万个苦瓜,暗暗想真是叉了汪星人了。 她怎能想到那个差点被打死的侍女竟然就会是个杀手,一时的善心差点酿成大祸,要是珈慈公主真被杀死在燕园门口,莫说是她穆潇潇,怕是易水寒,甚至是大陇皇帝那位皇帝陛下也是担当不起。 眼下杀手混入燕园,估计只是声东击西之计,若是没预料错,在所有卫兵将燕园围起来之前,她早已逃出燕园。 无论如何,珈慈公主被行刺,她都难辞其咎。 谁让她多事,非要救别人呢。 想想刚才那个侍女就表现出不专业的一面,她却没有觉察,被她的演技所迷惑。更没想到的是,那女杀手的武功还不弱,就凭瞬间越过燕园一丈多高的院墙,便知轻功非凡。 看到珈慈公主由于惊吓依然有些发白的脸,她惭愧地走上前,道:“都是我一时之仁,让那刺客钻了空子,请公主惩罚。” 珈慈公主强作笑容,拉起穆潇潇的手,劝道:“穆姐姐不要自责,你也是一片好心,只怪那贼子太狡猾,本宫不会怪你。” “谢谢公主。” 虽然珈慈公主不想继续追究,穆潇潇却暗暗告诉自己,这种弱智的事情以后千万不要做,这个世界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在没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她忍不住看向易水寒,发现易水寒也在看自己,眼里带着几分关切,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没关系。 穆潇潇这才心里慢慢放下包袱,和几人一起站在门口等侍卫在园子里搜刺客的下落。 一会,一个侍卫统领带着名丫鬟跑出园子,跪倒在地对刘瑾珪道:“四殿下,刚才在燕园西角发现被打晕的丫鬟春桃,那刺客怕是已经逃出燕园。” 刘瑾珪一脚将侍卫统领踹出好远,问那个叫春桃的丫鬟:“你说,怎么回事?” “回四殿下,奴婢本在西角的水井打水,突然从水井里飞出一个人来,奴婢还没来得及看清面目,便被打昏在地。只是隐约看到她应是个女子。” “滚!” 刘瑾珪凤目射出一道阴狠的凶光,突然几步跃到穆潇潇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道:“易夫人,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 穆潇潇被他的气势所惊,她强忍着不适,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她,知道她会对公主做行凶之事,我是万万不会让她靠近公主。” “这是借口还是真相?”穆潇潇感觉他邪魅的眼神里杀机满满,让她越来越不爽,刚要出口反驳,身边的珈慈公主却莞尔一笑,对刘瑾珪说:“四弟,不要惊着了穆姐姐,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怎会与穆姐姐有干系,若不是穆 姐姐以身护我,说不定我真的就被那杀手得手了呢。” 珈慈公主的话刘瑾珪罕见的听从,他又看了眼穆潇潇,转身走回易水寒身边,嘲讽道:“易侯爷,您这位夫人可真是个好心肠。” 易水寒淡淡地回道:“殿下过誉。” 刘瑾珪额头青筋暴起。 “四弟,我看这样吧,既然这杀手已然不在燕园,我万幸也没受伤,我们去南山石窟游玩的计划还是照常进行,易侯爷,你以为如何?” 易水寒点头:“依殿下懿旨。” 刘瑾珪没有反对,只是用他狭长好看的眸子,审视穆潇潇一会,这才吩咐燕园留守一部分人继续搜寻刺客踪迹,防止那刺客潜伏在燕园再次行凶。 珈慈公主重新牵起穆潇潇的手,两人这次成功上了马车,一行人终于出发,朝南山石窟浩浩荡荡进发。 马车里,除了穆潇潇和珈慈公主,还有照顾公主的一个奶娘,年约三旬,慈眉善目,说话声音也柔柔的,对穆潇潇很客气。 “穆姐姐,听说你和易侯爷的婚约,源自于一场美丽的邂逅?”珈慈公主开始八卦起来。 穆潇潇一愣,美丽的邂逅,是够美丽的。 她有心想掩饰过去,却想到既然人家问,肯定早对她和易水寒那点破传奇了如指掌,便自嘲道:“哪能称得上美丽,简直就是惊吓。” “为什么这么说?”珈慈公主满眼好奇,拉着穆潇潇的手摇了摇,“告诉我把,我真的很好奇。”穆潇潇不知道这个公主是真单纯还是装纯,这种事情她都这样说了,她竟然还要追根究底,简直是不懂人情世故。记得易水寒曾说过,珈慈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门门不俗,可眼前这个女子, 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姑娘,根本没半分大国师级别高手的矜持。 “不说也罢,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穆姐姐真扫兴,好啦,不说那个也罢,跟我说说大陇的好玩的事情吧,我听说啊,你们大陇有个神偷叫什么水无欢,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他看重的东西,没有偷不到手的……对了,他出场的标志听说是 一朵金光闪闪的牡丹,是不是,姐姐知道他吗?”穆潇潇嘴角抽了抽,想不到那个色贼竟然在西蜀也有薄名,提到水无欢,除了易水寒,怕就是她最熟悉。而关于水无欢的事情,和他相识后也听了很多,于是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跟珈慈公主说了很多, 直听得珈慈公主满眼星星,连连称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说着说着,穆潇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水无欢和水月镜都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一个医书惊人,一个盗技独步天下,可这两个人似乎都对易水寒很尊敬,不知道他们到底和易水寒是什么关系。 自从上次见到那个水月镜后,便再也没他的消息,连她受伤都是送到神医谷让云知处救治,也不知水月镜去了哪里?还有,如今回想起来,她碰到水月镜的那个面摊似乎也有问题,更像是某种联络地点。只是当时初来乍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原来一切都不是自然而然,仿佛都是步步为营,是个大局。 第一百三十一章:到底想杀谁? 马车慢慢停下来,传来易水寒的声音:“公主殿下,前面路途不适合马车继续前行,需要下车步行一段。” 珈慈公主正听穆潇潇讲故事,听易水寒让下车,意犹未尽,便对穆潇潇说以后找机会再说,穆潇潇只好应了。 三人下了马车,易水寒和刘瑾珪也下了马,留守几人在山下看马,剩余的人都沿着蜿蜒山道朝石窟方位进发。 大陇地处高原,整个国境内无大山,而阳安更是建在一片平原之上。所以南山号称南山,其实也就是几百米高,好在山的面积足够大,勉强可供京城里达官贵人们踏青游玩。 其中,最好的景色便是南山石窟。 这座南山石窟据说是有一千八百年的历史,历朝历代皇帝都进行过翻修,由几个小石窟逐渐形成一个具有上千石窟洞的石窟群。石窟里供像都由五国最好的能工巧匠雕塑,栩栩如生,神态万千。这些都是穆潇潇从南山石窟的资料上了解,她自己不信佛教,对石窟里那些菩萨和罗汉,金刚之类都不感兴趣。大陇以道教为国教,但西蜀人却多半信佛,所以易水寒才会安排珈慈公主来参观这座五国著 名的佛教圣地。 让穆潇潇满意的是,这个山道确实有些窄,她不用再被珈慈公主拉着手继续走,一路上一直牵着她,让她有些不舒服,手心都渗出汗来。 她向来喜欢自由一些,不喜欢和生人走得太近。 一路山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珈慈公主对于大陇特有的黄土高原地貌很是喜欢,不时和刘瑾珪谈论着什么,穆潇潇看她们姐弟俩谈的开心,就刻意放慢脚步,慢慢和易水寒并排走在一起。 “侯爷是不是要对我说点什么?”她淡淡地问。 “什么?”他淡淡地回。 穆潇潇看眼前面,确认两人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对话,又压低声音说:“我什么时候有了那般荣耀,成为侯爷的糟糠之妻?” 易水寒面色平静,走路的姿势依然潇洒自在,他轻声说:“权宜之计,若不这样做,那刘瑾珪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对你下手,现在碍于本侯……碍于我的身份,至少会收敛一些。”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侯爷了?” “你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我自愿。既然你答应我半年的考察期,我定要保你安全。” “是一个月。”穆潇潇纠正。 “哦,是三个月,是没记清楚。” 穆潇潇瞪了他眼,这个家伙原来也有耍赖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冰木头,根本不食人间烟火呢,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可恶。 “刚才在燕园门口发生的事情你怎么看?” “你呢?”易水寒问。穆潇潇沉思下,犹豫道:“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能凭意识去让珈慈公主不受伤害。可事后我想了想,你不是说珈慈公主文武双全么,为什么当时表现出的样子,却好像没有什么功夫 ?” 易水寒沉思下,回忆了当时的情景,说道:“你没有仔细看,其实当时她还是巧妙躲开了那个杀手的袭击,只是你太慌张,以为全靠你的力量。以我看,即使你没有出手,她也不会出事。” 这点穆潇潇没法反驳,她对于功夫实际上是一窍不通,前世那种书武术体系和古代的这种武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范畴。不过易水寒既然都这样说,想必是没有问题,他的功夫那么好,眼力劲肯定不差。“唉,当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只能说太巧了。不过那个杀手也是鲁莽,以当时的情况,有你和刘瑾珪这种高手在场,她又怎么会真正刺杀成功。她若真想动手,就应该继续潜伏,寻找更好的机 会才是。” “哼”,易水寒轻哼,“怕她本身的目标不是珈慈公主或者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杀人。” 穆潇潇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这场刺杀就连你都觉得巧合,那肯定就不是真巧合了。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所有的巧合当时看起巧合,仔细想想,其实都有很多必然的原因。” 这点穆潇潇是承认的,她也认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你说,这件事情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易水寒却没回答,微笑着反问:“你认为呢?”穆潇潇也不怪他卖关子,直接说起了自己的猜测:“来南山的路上,我大致想了下,可能有几种情况。其一,那个杀手本来不是要刺杀珈慈公主,而是要杀死我。当时我们大家都潜意识认为她要杀珈慈公主 ,只是因为相对珈慈公主,我这个偏普通女人显得毫无分量……” “你并不是毫无分量,你当时是侯爷的夫人,地位尊崇。” 穆潇潇白了易水寒一眼,“你别打岔好不,等我把话说完。” “你继续说。”“不说别人会那样想,就连我自己也都想着牺牲我也要保护珈慈公主的安全,所以我会潜意识自动向刀口上撞。不过……最后我将公主护到身后时,她似乎就是要越过我的身体去刺杀公主,难道我想的不对 ?”“也不能说不对”,易水寒解释道,“依照当时的场面,她两击未中,基本就失去刺杀任何一人的机会。依我判断,她最后一个动作,与其说要刺杀被你护在身后的公主殿下,还不如说,她根本就是早想到退 路,所以才靠近燕园的墙壁近了一些。而我和刘瑾珪合力一脚,也没有伤到她要害,反而被她借力越过院墙,逃离我们眼前。”穆潇潇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若按照这个推论,便无法判定她针对的目标到底是珈慈公主还是我。因为目标不同,则判断他们动机也就不同。如果目标是我,那刘瑾珪就 是最大的嫌疑,那些侍卫都是他亲自安排,完全有机会插入一个杀手进去。而当时又因为一点小事,就故意鞭打杀手,还要当着我面杀掉她,成功吸引了我救人之心,从而让那个杀手靠近我。”“如果是要杀你,他这样岂不是动静大了点?”易水寒摇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多方试探 “侯爷和夫人关系真好,一路上亲亲我我,窃窃私语,本宫甚是羡慕。” 突然,不远处珈慈公主停下脚步,笑着对他们说。 两人对望下,眼神做了交流,彼此很有默契的停止话题交谈,对公主一起微笑,快走几步跟上。 刘瑾硅邪邪地盯着穆潇潇,看似轻诮,却又颇含深意。 穆潇潇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想和他有太多纠缠,便跟在易水寒身边,把他当做挡箭牌。 易水寒似是理解她的意图,身子微微侧下,挡住刘瑾硅的视线。 可这时,珈慈公主突然对易水寒说:“侯爷,给本宫说说贵国三皇子的事吧。” 易水寒犹豫下,只能稍微前走几步,略微思考下说道:“三殿下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待人和善,深得我大陇国民喜欢……” 由于易水寒和珈慈公主要说话,穆潇潇不方便继续跟着,便只能微微拉开距离,逐渐离两人越来越远。 而刘瑾硅则看似无心,实则慢悠悠落至后面,跟穆潇潇走在一起。 刘瑾硅不说话,只是玩命的审视穆潇潇,看的穆潇潇浑身难受,仿佛有虫子爬满全身。 "夫人,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刘谨突然将脸伸到穆潇潇面前看着她。 由于距离太近,几乎是贴着面,穆潇潇又低着脑袋差点撞到他鼻子上。绕是这样,这是差点点就行个碰鼻礼。 刘瑾硅那是真的好看,他完全长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反派小受脸,尤其是狭长凤目,总是带着几分邪魅,若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定当场花痴。 幸好穆潇潇不起一般花痴。 虽说刘瑾硅是这个世界见到最美的男子,但水无欢和水月镜,云知处同样也是各有各的魅力,她已经开始对美男免疫。 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冰山变无赖的易水寒。 他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闪了一下,微微一笑,殿下认错人了吧 我们怎么可能见过面呢,您长期在西蜀而我在大龙 我们根本不可能见面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刘瑾硅点点头,又道:“夫人的功夫不错啊。” “一般一般,比不上殿下。”穆潇潇连忙谦虚服输。 “夫人怎么知道本王功夫如何?”刘瑾硅审视着她。 穆潇潇一怔,对呀,她怎么会有他功夫不错的印象?这个家伙,真是处处为她在挖坑。 他无非就是想再次确定在洞里遇见的究竟是不是她。 穆潇潇突然明白当时在客栈里为什么只有两个普通杀手杀她,感情是当时只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态度。 反正若她不是洞里的人,杀了就杀了,无所谓。 估计刘瑾硅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和易水寒能扯上关系,而且还是易水寒的夫人。 既然身份不同,他做起事来就要更周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她不是洞里见过他的人,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冒着被易水寒发现的可能性杀人。 至于他到现在还偷偷试探的原因还有一个,估计是他猜测如果自己是那个女子,既然身份是易水寒妻子,那怎么可能不把洞里的所见所闻告诉易水寒。 不过他聪明,穆潇潇也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不就是演戏吗?蔡明奶奶曾经说过,大家都是千年狐狸,仔给我演什么聊斋呢。 “早晨若不是殿下凌空一脚暴踢,那杀手怎能知难而遁。只凭那一脚的威力,便能看出殿下武功不俗。” “侥幸而已”,刘瑾硅笑笑,“倒是夫人身居不俗的功夫,到让本王刮目相看。” “噢,是吗?”穆潇潇微微挑眉,莞尔一笑,“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大陇妹子……大陇女子都该是手无缚鸡之力?” “夫人说笑了,本王可没那么想过。”刘瑾硅连口否认,“本王在蜀地便听到大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得见夫人,真乃三生有幸。” “殿下过誉,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只是毛毛雨,大陇比我强之女人难以数计……” “只是……”刘瑾硅突地打断穆潇潇的话,好奇地问道:“本王似乎听说夫人原本出自贵门,以你们大陇的礼仪习惯,女子应是不能习武才是。” 穆潇潇心里微微惊讶,她以易水寒夫人出现乃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路上刘瑾硅直没离开视线,竟不知何时彻底摸清她的身份。 她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殿下既然己知晓我原本身世,怕是也已经清楚我在那个所谓的富门里日子并不好过,若不学点旁门佐道防身,岂非更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说到这里,穆潇潇神情微微一暗,这倒不是演戏,她是想到前世的命运,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死在家里。 她当时急着救婉儿,也没仔细查她的死因,只能等有机会再说。 刘瑾硅注意到穆潇潇神情有瞬间凝重,执扇说了声抱歉。 穆潇潇微笑,示意无妨。 两人并排前行,沉默了会,刘瑾硅一直云淡风轻地看着周围景色,穆潇潇则以刚才的情绪为掩饰,安静地休息起来。 “我听说,你和易侯爷还有一段故事。”刘瑾硅明明在看景色,嘴里却突然冒出句话。 穆潇潇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殿下。” “说说,本王很是好奇。” 穆潇潇却摇头“殿下应是已经知道原委,何必让我再说一次。殿下知道那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刘瑾硅也不尴尬,继续道:“可看夫人与侯爷关系相当融洽,并没半分不快。” 何止不快乐 简直相当的不快乐 木萧萧心里想着, 若是能选择的话谁愿意和那个人在一起。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既然已嫁入候府,自当以候府为重,既然已是侯爷的人,又何必再多生事端,徒增不快。” “夫人真是豁达之人”,刘瑾硅满脸赞叹,却突然又问道:“夫人真已嫁入候府了吗?本王似乎听说你因故错过了婚期。”穆潇潇微微惊讶,抬头看了眼刘瑾硅,发现后者正戏谑地望着她。 第一百三十三章:东坡饶命 “噗!”正当穆潇潇想着如何搪塞时,前面珈慈公主突然笑出声,曼妙的身姿笑得花枝乱颤,她用纤纤玉手掩住嘴唇,“没想到三皇子竟是那般有趣的人儿。” 易水寒嘴角轻轻扬下,给公主一个礼貌的笑容,他看了在前面,道:“公主,前面就是南山石窟的入口。” 几人此事刚好走在一道山间人工开凿的石道上,左边是悬崖,被木头做成的扶栏围着,右边则是山壁。 石道很窄,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既然公主和易水寒在前面,穆潇潇没办法只好接着和刘瑾硅走在后面。刘瑾硅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并不难闻,可穆潇潇却像是要远离臭豆腐,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这时,变化陡生。 山道本来就窄,她又刻意向外靠,心里还想着心事,不慎在转弯处一脚踏空,身体径直跌落悬崖。 妈蛋! 一瞬间她脑子立刻飘起来走马灯。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千钧一发间将她身体吊在悬崖上。 是刘瑾硅。 他居高临下,邪魅地笑笑,嘴唇动了动,用唇语说出几个字:“想死吗?” 穆潇潇身子悬在几百米悬崖半空,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话很无解,她回望着他,没有出声。 刘瑾硅并没想得到她的答案,手臂用力将穆潇潇扯上来。由于扯势太快,穆潇潇没有站稳,他则轻轻在穆潇潇腰上扶了一把。 “夫人当心。”说完,放开手退避一旁。 易水寒这才飞纵过来,下意识抓住穆潇潇的手,目光里浓浓的都是关切和紧张。 “你没事吧?” 穆潇潇摇摇头,微笑道:“我没事,幸亏三殿下及时出手,否则……”她眼目低垂,泫然欲泣:“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侯爷了。” 易水寒和刘瑾硅齐齐一愣。 刚才还是笑语嫣嫣,怎么转眼就晴转小雨,这戏份不要太尴尬。 易水寒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柔声说:“演过了。” 穆潇潇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心里想着,你他么这会又牵手又搂搂抱抱,给我说演过了? 能不能要点脸? “侯爷真是伉俪情深,本王羡慕不已。”刘瑾硅在旁边搭了句话。 要秀恩爱请换地方,本王可是你们救命的大恩人,这样被秀瞎双眼合适吗? 所以,纯粹没话找话插。 易水寒放开穆潇潇,转身抱拳,深鞠躬道:“感谢王爷施以援手,对拙荆救命之恩,寒没齿难忘。” “好说,”刘瑾硅邪邪地笑着,“夫人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要是就这样香消玉殒,岂非可惜。本王只是顺手而为,侯爷莫放在心里。” “对呀,易侯爷”,珈慈公主从前面走回来,刚好接上刘瑾硅的话,“四弟说得有理。” 她说着话,上前又拉起了穆潇潇的手,宝蓝色的眸子里关心之意满满。 “穆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了?” 穆潇潇心疼自己的手。 每个人过来都要拉一把,感情它是公共卫生间不成?你们一个个说话归说话,咱不拉手成不成。 这种话,她当然就心里想想。 人生就是一场戏,该要表演时,还是要看演技。 她用另只手将珈慈公主柔滑细嫩的小手压在两手之间,一副女人间聊天才有的自来熟语气:“公主,刚才若不是有殿下出手相救,我……” 面子上她开始说客套话,暗地里她轻轻摸过珈慈公主掌心每处地方,尤其是虎口位置。 摸完后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珈慈公主的手掌心特别嫩滑,没有任何使用武器留下的薄茧。如此看来,即使她有功夫,也不会是什么高手,先前对她的怀疑只好暂时放弃。 掉落悬崖只是个小插曲,接下来几人气氛融洽,逐渐走进石窟入口。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大小石窟,越到高处石窟越小,最下面是几十个很大的石窟,石门紧闭, “没想到南山这么小的山,风景还不错。” 这时,几人来到石窟前的广场上,刘瑾珪扶着边上的木护栏,望着山中景色感叹声。 易水寒解释道:“南山虽然不是很雄伟,但胜在瑰丽,山中奇峰很多,连绵几百里,形成特殊的风貌。” 刘瑾珪点点头,指着远处的景色突然说:“本王听说易侯爷文武双全,如此美丽的山间景色,何不题诗一首?” 易水寒脸色淡然,“殿下谬赞,寒对诗词并不太擅长。” “是吗?”刘瑾珪笑道:“不擅长能夺得文状元的魁首?好吧,既然侯爷没有诗兴,那夫人来一首如何?” 穆潇潇本站在易水寒身后,远远看着珈慈公主参观石窟门柱图案,听刘瑾珪突然将话题转到她身上,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是一个粗人,不会那些酸溜溜的诗词歌赋。” “粗人?”刘瑾珪邪魅地笑着,“夫人无需妄自菲薄,看在本王救你一命的份上,不要扫本王兴致。” 刘瑾珪说话间笑意满满,但明显因为易水寒不给面子,略微有些不快。 穆潇潇暗暗埋怨易水寒。 你好歹也是状元郎啊,对这山水景色做首小诗不是毛毛雨啦,可你偏不。好吧,你装逼装出了高度,可苦了姑娘我。 两辈子加起来,文科就不是她的长相。 没办法了,被欺负的没个人权。 人家一个皇子,一个侯爷,她一个小屁民,只好顺着人家思想。 那就抄一首吧。 先心里默默给五千年文化长河里诸多诗人们齐齐道个谦,然后开始调动脑细胞,努力回想关于山峰的诗。 先是想到杜甫老叶子的齐鲁青未了…… 不合适,泰山太雄伟,南山就是小山丘,比不了。 又想到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 还是不合适,大白天做毛线梦。 想来想去,她突然眉头一跳,计上心来。 就用东坡的题西林壁。想到这里她扶着护栏,四周装模作样看看,低头略微沉思,然后吟出第一句:“横看成岭侧成峰……” 第一百三十四章:公主变菩萨了 将一首东坡先生的《题西林壁》只改了庐山两字抄出来,穆潇潇心里并不舒服,即使没人会拆穿她,但冒用总归不好。 阿弥陀佛,就用一次,下不为例。 “好一个不识南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好诗!”刘瑾硅夸张的用扇子拍着手掌,连连称赞。 易水寒也是眼露赞赏。 穆潇潇心里更不安,能不是好诗么,我可是堵上了整个大宋朝的荣誉,不镇压下你这个异世小皇子,你就不知道苏东坡不止会做东坡肉,东坡丸子,东坡鸡…… “夫人果然文武双全,若不是名花有主,本王一定……” 他看了易水寒一眼,话语一转,指着远方的一座山峰道:“那座山峰的形状倒是瑰丽,有点像我们蜀中的山形。” “大陇地处高原,西蜀远在盆地。两国地理状貌完全不同,那座山峰虽然看起来像,但也只是像,不可能真正变成蜀地山峰。” 刘瑾硅微微一笑:“侯爷说得有理,大陇的山峰自然不会变成蜀地山峰,除非天崩地裂,发生大变故,你说呢?” “那种境况,怕是永远不会遇到。” “未发生,侯爷又如何能确定。” 刘瑾硅鬼魅一般笑笑,神情看似轻诮,却带着几分深意。 穆潇潇做了短暂的文抄公后,继续当路人甲。 这两个家伙说话完全就是神仙打架,很无聊。 两个人绕过来绕过去,无非就两句话。 刘瑾硅:我要让大陇变成西蜀的土地。 易水寒:你特么想的挺美。 这种关于两个王朝间的高端对话,穆潇潇是压根不想参与,也掺合不进去。 她一边清闲的看山景,一边哼着歌。 “大王叫我来巡山啊,我把人间看一看……” 正舒服着,突然一声女人尖叫,划破整个南山,惊得她内衣差点掉地上。 只见珈慈公主的奶娘,也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女官满脸惊惶地从一间石门里跑出来,朝几人这边喊道:“快来人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易水寒和刘瑾硅几乎是一瞬间就飞了过去。 穆潇潇没轻功,只好原地提速,顾不上裙裾繁琐,一走一绊也是歪歪斜斜,踉踉跄跄奔跑过去。 到了石门边,她潜意识左右看了下,除了奶娘跑出来的石门,其它门都紧闭着。 穆潇潇跑进石门时,里面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一片寂静。 她轻轻地踮着步子靠到易水寒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易水寒没有出声,用手指指面前。 穆潇潇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顿时惊得内衣又掉了。 她面前是个高约三丈的观音菩萨像,脚踏莲花,手执宝玉净瓶,雕工娴熟细致,栩栩如生。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观音的脸竟然和珈慈公主一模一样。 更夸张的是,就连衣服也和公主今日所穿完全一致。 穆潇潇下意识四处看看,没在石窟没找到珈慈公主的身影,顿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后,刘瑾硅突然问奶娘:“怎么回事?”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奶娘身上。 因为公主要游玩石窟,今日的南山石窟关门闭山,除了石窟的僧人,其他人都不允许上山。 而这座石窟内,只有一个守值的僧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神情木讷。 除此之外,陪公主进入石窟的就只有奶娘一人。 穆潇潇先前一直没有仔细看这位奶娘,因为她就和所有奶娘一样,慈眉善目,三十多岁,穿着不算朴素却也不张扬,目光一直跟着公主走。 总之,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奶娘。 可没想到,这转眼间,她就被迫成为事件的中心点,不得不让穆潇潇仔细观察她。 “回殿下,奴婢跟着公主进了这座石窟,我就去供台上去帮公主点香祈福,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再转身就不见公主身影。奴婢一瞧,公主……公主她竟然变成了菩萨!” 刘瑾珪一听大怒,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姐姐好端端怎会变成一尊石像,别危言耸听!” 奶娘受惊吓,“噗通”跪倒在地,连忙道:“奴婢不敢欺骗四殿下,公主真的变成菩萨观音娘娘了,您看这石像的衣服,相貌,完全和公主今日一模一样啊。” 刘瑾珪刚才仔细看过观音像,当然知道她说的没错,但要承认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石头观音,他断然不会接受。 “你刚才说姐姐变成石像时你正在点香?” “是的,奴婢先进了石窟,便去找这位大师点香,公主随后进来。待奴婢点着香插在鼎里,就发现公主不见了,已经变成观音像。” “你点香用了多久时间?” 奶娘略微停顿下,回道:“很快,真的就是一转眼功夫,这位大师可以作证。” 一直低着头的和尚闻言点点头,念了声:“阿弥陀佛”,手里不停的转着念珠。 “这么说,即使是短暂的一瞬间,刚好那会你背对着姐姐,并没亲眼到姐姐变成观音像?” 奶娘又是想想,点点头道:“是的,可是那点时间,真的……” “本王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即可。” 刘瑾珪罕见的粗鲁起来,他看着旁边的观音石像,又问道:“你们进门时刻曾注意到这座观音像本来的面目?” 奶娘摇摇头:“因为外面太亮,石窟里又只有一盏佛灯。奴婢刚进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旁边是黑乎乎的一大片,所以并没曾看清观音像原本面目。” 刘瑾珪将目光转到和尚脸上,仔细打量着他,眼里射出邪魅而阴鸷的目光。 “大师,奶娘方才从外面初进,不能适应石窟里的光线,所有没看到石窟观音本来的面貌,可大师本是值守这里,又久在石窟里面,想必对观音像的容貌清清楚楚吧?”小和尚闻言,轻轻念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施主,请恕小僧无法答复你的问题。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并不知观音像本来面目。” 第一百三十五章:陪葬 “放肆!” 刘瑾珪凤目泛着杀机,“奶娘当时背对着姐姐,所以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你却是面向,你以为本王是傻子?” 小和尚面色平静,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他夹着念珠,双手合十,淡淡地回道:“殿下息怒,非是不想,原是不能。” “为什么?” “因为小僧自小双眼失明,不能视物。” 刘瑾珪一愣,半晌没有言语。 穆潇潇终于明白过来,先前她一直好奇这僧人眼神为何那般呆滞,就算是僧人,也不会静穆到那种地步。 原来是盲人。 刘瑾珪问话的时候,她四处观察了下整个石窟。 整间石窟大约四五十方的样子,长八九米,宽四五米。进门左手墙壁上是梵文,以及一些菩萨和佛陀的画像,右侧则是那尊珈慈公主变化的观音娘娘像。 正前方是一尊释迦牟尼像,旁边站着阿难和迦叶两位尊者。 佛像下是供货,上有香炉,香炉旁放着一些香火,点燃一盏油灯。 那位盲眼的小僧人就站在供桌旁。 石窟的地面灰蒙蒙的,看不出什么,穆潇潇用脚跟偷偷踢了两下,传来沉闷的声音,下面是实地。 整个石窟的布局和构造相当简单。 珈慈公主一个大活人进来,突然变成了观音塑像,这显然不可能。 人断然不会突然变成石头像,之所以出现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不过是某些人的阴谋诡计而已。 穆潇潇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每当有案子或者难以解决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就是她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刻,她天生对这些事情有普通人没有的热情和敏感度。 就像是野兽对于热血的味道! 一件案件发生,自然首先判断动机。 珈慈公主是西蜀的公主,深得西蜀武帝宠爱,在大陇出使访问,如果在大陇出事,对两国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将是致命打击。 所以,让这位公主出事,肯定是为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至于其他动机,都不现实。 若非巨大的动力,谁愿意得罪一个西蜀的公主,一个大陇的侯爷,甚至是侯爷身后帝国陛下的权威! 既然有动机,就可以尝试锁定作案人员。 从既得利益来看,公主一旦消失,西蜀必然大怒,将可能和大陇发生交战,那河蚌相争,渔翁得利,其他三国无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因为西蜀本身就强于大陇,从以前的几番动作来看,也难保不由是一番贼喊抓贼、自导自演的闹剧。 然而,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阴谋的幕后指使者都不简单,怕也不是短时间内找到。就这个事件本身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找到公主,揭开变身的幌子,看看公主去哪了。 这就是牵扯到作案手法。 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石窟里,而石窟里又神奇出现了这个大石像。 看似神奇,其实并没什么。 不过是打了个时间差。 既然公主不可能变成石像,那这个石像肯定就是本来就在这里,可这么大一尊石像,在机械动力严重落后的大陇时代,要从别处挪到这里,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既然公主刚才出事,那石像定是在先前就已经安置在这里。 进一步推理,这么大的石头运输上来,自然不会悄无声息,肯定有很多人看到。 想着想着,她走到观音像前,用手摸了摸石像,发现这石像竟然不像是最近雕刻而成,看衣服雕饰的纹路,至少都有几年之久。 发现这个状况,穆潇潇眸子里越来越亮。 她原本推测石像是最近放置,专为阴谋所雕刻,没想到现实情况并不是那样。 也就是说,如果真是件阴谋,这阴谋布局的时间已有几年。 她试着回想珈慈公主今日穿着,发现以她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如奶娘所说,公的衣服和穿着果然和这个观音石像完全相同。 不同处在于观音手中的玉净瓶。 因为凡间的观音,基本都是以手拈花或者抱断玉瓶出现,所以即使是珈慈公主变化,也保留了玉净瓶的样子。 那边刘瑾珪问小僧人,没问出个所以然,有些恼羞成怒。他走到易水寒身边,带着逼问的口气:“侯爷,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姐为何在此处变成了石像?参观这南山石窟乃是贵国陛下所建议,若是不给本王个所以然,怕是我西蜀数千万国民,数百万军队不会罢休 。” 易水寒神情肃穆,不卑不亢地说:“王爷但请放心,珈慈公主既然在我大陇出事,本侯自然不会推卸责任,此时本侯及大陇定会给您个交代。” “什么交代,本王想知道你们准备如何找出我姐姐?” “本侯自有计较,王爷请先回燕园休息,等待消息即可。” 刘瑾珪冷笑声,“好,那本王就等你的消息。姐姐在西蜀深受国民拥戴,又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想必侯爷也是知道。此事我需向父王传信,父王得知消息后定不善罢甘休,留给侯爷的时间并不多。” “殿下请自便。” 刘瑾珪又将目光转向穆潇潇,邪魅一笑,“早就听说夫人心思缜密,乃是查案解谜的个中好手。不知此次事件,夫人能不能协助侯爷迅速解决呢?” 易水寒的目光也看向穆潇潇。 穆潇潇本是在思考案情,话题扯到她身上,见易水寒眸子里带着几分期待,她便不得不回应。 “殿下放心,公主和我一见如故,能帮到的地方我绝不推卸。不过我有个问题……” “夫人想问什么?” 穆潇潇神情微冷,语气里也没了刚才的客气和尊敬,“殿下口口声声说公主出事您和您的西蜀都会着急,可我从殿下眼里并没看到几分焦急和难过,难道殿下对公主的失踪,心底没有半分焦虑?”刘瑾珪冷笑声:“本王焦虑不焦虑,岂是你能看出来。与其将脑子用在质疑本王的态度上,还不如多花点功夫在案子里。三天,本王就给你们三天,若三天内没有姐姐下落,本王就会修书给父王,到时候你们整个大陇都会为姐姐陪葬!” 第一百三十六章:掣肘 易水寒脸露愠怒,双手负于身后,侧过身体,不再看刘瑾珪,冷冷地说:“想必挑起两国事端,才是王爷的本意。相比之下,公主是生是死反而不那么重要。” “本王并没这么说,侯爷不要污蔑本王。话不多说,本王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刘瑾珪说完话,看了眼穆潇潇,出石窟而去。 候在石窟外不远处的亲随也跟在其身后,准备一起下山。 易水寒却朗声喊了声:“殿下,除了您本人可以下山,其他人等必须先停留在山上。” “侯爷什么意思?” “公主失踪事关重大,本侯受陛下委托,自然不敢随意。今日南山封山,除了本侯带来的护卫,便是王爷的人。为了洗清嫌疑,本侯的人不会下山,王爷的人也暂时不要下山。” 刘瑾珪神情变幻,微微犹豫下,转身摆摆手:“行,就按侯爷说的来。本王孤身下山便是。” 他白衣飘飘,身形几起几纵,消失在栈道上。 看刘瑾珪消失不见,易水寒才和穆潇潇面面相觑,两人齐齐露出苦笑。 易水寒叹息声道:“真是多事之秋,早知道他们来者不善,已是多加防备,不料还是节外生枝。潇潇,先说说你的看法。” 穆潇潇白了眼易水寒,没好气道:“侯爷,这人都走了,您还演戏给谁看,您还是叫我穆姑娘吧,潇潇两个字听得我满身鸡皮疙瘩。” 易水寒神色一暗,“你就这么讨厌我?”穆潇潇一愣,看着他受伤的小眼神,连忙摆摆手:“我们先不说这个,侯爷,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公主吧。我看她那便宜弟弟根本就不想找到她,而是一心想利用她失踪做点文章,好让西蜀大军师出有名。 ” 易水寒点点头,神情颇显无奈。 “若西蜀大军压境,以沈摇光之力,根本难以应付。如果一旦攻破掖州和武州,下个关口就是威州,若威州也挡不住,西部疆土便再也无关口可挡,他们会剑指阳安。” 穆潇潇脑子里回想下大陇的国土,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大陇国土东西长而南北短,京城阳安偏向东部,所以西部的州县相对稀疏一些,州与州间有大片的间距,每突破一个关口,就会直接跨越数百里。满打满算,西蜀要是兵指阳安,正如易水寒所说,也之需 要突破文州、武州、威州,最多加一个凉州四个重要关口。 帝国边境四大将分别为镇守南部的易鼎天,西部沈摇光,东部燕卫九,北部穆通。 穆通死后便是由易水寒暂时接替。 四大将领从领兵上来说,易鼎天是大陇战神,本就战无不胜排在第一。东部燕卫九三代武将出身,勇猛无比排第二,穆通虽然武力不属上乘,却是谋略过人,排第三。 至于沈摇光,之所以能统领西部五万兵马,完全是因为长得美。 除了易水寒,沈摇光是四大将里最年轻的将领,而且是帝国唯一的女将。 关于沈摇光,帝国自然也是有很多故事流传。 据说沈摇光出身贫寒,父亲是个小镖局的镖师,娘亲去世的早。她从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度生活,风里来雨里去逐渐练就一番马上杀贼的好本领。 恰逢陛下某次微服私访,路遇剪径蟊贼,差点丢了小命,幸被走独镖的沈摇光所救。当时沈摇光女扮男装,陛下也没注意,念她勇猛正直,赐她一个统领百人左右的轻骑将军。 沈摇光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在五年前和西蜀的战斗力屡立奇功,一路升到从五品的威武将军。 皇帝陛下在阳安城里听到沈摇光在西蜀边境表现杰出,又念及当初的救命之恩,特意将她召回京城问话,准备委以重任。这一问才发现,沈摇光竟然是个女子。 主要是还生得很美。 陛下便犹豫是充作后宫呢,还是派到前线。 沈摇光巾帼英雄,怎么会愿意和一群女人争男人,便恳求陛下让她继续回战场,哪怕降职做个小将军也行。不亏是陛下,在经过一丝丝犹豫后,还是毅然决然打算继续用她,并将她直接晋升为从四品的文州副都指挥使,协助老将军叶赫镇守西部边境。老将军年前告老回乡后,她更是接替成为帝国唯一的边疆女 将。 军方势力多喜欢论资排辈,沈摇光接替西部边军后,军方的大佬们很不情愿,尤其是易鼎天和燕卫九。 但陛下又站出来,力排众议,坚持要用她。 气得易鼎天差点撂挑子不干。 好在,沈摇光不辱使命,面对西蜀强敌,以五万对十万,丝毫不输气势。 虽然帝国普遍认为四大将领里,属沈摇光最弱,帝国四周边疆一旦发生战事,最危险的也是西部边境。 对此易水寒的看法是,西部边境之所以危机重重,并不是因为沈摇光弱,而是西蜀的兵力太强。 大陇周围四国治国策略各不同。 东晋以发展经济为主,五国最富。 南夷民族太多,虽然富裕却难以统一,形不成大气候。 北部蛮子人强马壮却喜欢部落内斗,缺乏一个伟大的可汗。不过最近几年听说一个叫那武汗的男子横空出世,以风卷残云般吞并了很多部落,逐渐成为北部草原上最火红的太阳。 穆潇潇听易水寒提起过那武汗,估计以他的吞并之势,必然要在北部边境有惊天一战。 话说回来,西蜀因为先天地势所限,要想扩大国土,就必须马踏中原。 所以,西蜀尽管国民不是很富裕,却穷兵黩武,拥有五国最强大,人数也最多的军队。 仅仅一个蜀陇边境,就被安置了十万军队。 而放眼整个大陇,南方五万,北部三万,东部和西部和五万,加上各地的闲散驻军,以及守卫京城的御林军,一共才勉强三十万。大陇陛下,包括所有将领都知道,并不是别国打不过,而是五国互相掣肘,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大陇就像一个走在悬崖峭壁上的人,只要平衡一旦打破,将会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第一百三十七章:本来面目 对于其他三个国家来说,动不动大陇其实并不重要。 就像养肥的猪,什么时候杀,完全是看心情。 但是自家养的猪,可不能被别人杀掉。 所以,他们只需要看着猪圈的门就行,最多闲的无聊,用鞭子随意抽抽猪,让猪知道主子是谁。 但西蜀不同。 西蜀就像一个守着一小片菜地过日子的人,完全靠天收。 风调雨顺时日子过得还算轻松,也就不想其他。 一旦上天不给面子,菜地里收成太差,便会将目光放在隔壁的猪身上,想着要不要将这个看起来已经很肥的猪杀掉呢,杀掉重新养几个新猪崽,会不会更好些? 作为大陇帝国来说,怎会不知这个理。 可又能怎么办呢? 王朝贫弱,老百姓能吃饱饭已是不错,根本无力发展军队,若不是易鼎天几年前强烈要求,怕是这三十万军队也难以保证。 陛下在困境中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互相帮衬。 例如西蜀边境出现危机,那北部驻军就迅速朝西部靠,如果西蜀还不老实,南部驻军也向西部靠。 至于南北两边,就只能期望南夷和北蛮的默契度。 赌东晋并不想让他们两国在猪上占到什么便宜。 “所以,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要迅速找到珈慈公主。”穆潇潇下了结论。 易水寒脸露感激,轻声说:“多谢。” 穆潇潇看着俊逸的面容,略带忧郁而又多情的眸子,心里微微动了动,她转过眼不敢再看他,重新走进石窟里。 易水寒则在外面安排士兵围山,搜捕相关事宜,偶尔传来一些争吵声,估计是西蜀那些护卫不怎么听话。 穆潇潇走回石窟,石窟里只有不知所措的奶娘和面若静潭的僧人。 南山石窟所有石像皆是释门中人,所以石窟日常也都由僧人负责,而大陇也一向敬佛抑道,僧人受到格外尊重。 眼前的盲僧人此时双目闭合,单手执佛印,另只手还在慢慢地团着佛珠。 穆潇潇也不打扰他,对奶娘微微点头外,开始查看起石窟。 她先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石窟地面,发现原来看到的灰蒙蒙只是一层薄薄的香灰,抹掉那层香灰,就会露出地下的石板。 大陇大部门国界都处于黄土高原,但到了东部的阳安,地形开始变化,虽然表面依然是黄土覆盖,地下却有了石头。 而这座南山,更是出现一面黄土,一面青石的特殊地貌。 靠山雕刻的南山石窟,正是在青石的一面,如果只是黄土,就不可能雕刻出这样多栩栩如生的佛像。 穆潇潇摸到的石窟地面,也是由青石的碎末组成。 用来雕刻石像的青石被一凿凿雕成石像,那些落到地面的石头碎屑便被石匠用锤子杂碎,一层层铺到地面上,加少许黄土,又一遍遍灌水,直到水再也无法渗入,便会形成特殊的地面。 雨水不浸,焚火不裂。 穆潇潇几乎在半跪在地上,一寸寸用手将整个地面摸个遍,易水寒安排好事进来时,正看她在地上爬着,有些不忍,更多是感动。 “你在找什么?”他走到穆潇潇身边问。 穆潇潇正查的认真,一把推开他的脚,直接说道:“没事呆一边看着,别打扰我。” 易水寒楞了下,也不恼,真在就站在一边看着她。 奶娘识趣地远远退到角落里去了。 穆潇潇摸的很仔细,稍微有处不平整的地方,她都会反复确认几遍,确定只是普通的地面不平,而不是潜藏着某种机关,这才继续向前推进。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石窟里除了观音塑像的下面和如来供桌附近,其他地面她都已检查完毕,一无所获。 站起身,她身形摇晃了下,易水寒急忙拉住她手臂,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穆潇潇笑笑:“没关系,血糖有些低而已。” “血糖?”易水寒不解。 穆潇潇反应过来言语撞车了,但她也懒得解释,上下左右摇晃着脑袋,又做了几个扭动腰身的动作,舒展起筋骨。 刚才没找到机关,她并不气馁。 从一开始,她就确定公主消失,肯定是这石窟内某处有机关,能让公主一瞬间消失在某个隐藏的房间里。 至于石像,她暂时还想不明白。 按理说,这石像若早就是公主的形象,肯定会有人发现。这座石窟里的守护僧人虽然是盲人,可石窟还有其他几百米僧人,不可能所有僧人都没看到这个观音像出现了问题。而既然僧人们都没发现,自然证明这石像原本是正常,只是最近,或者就是这两日才被 换成公主的样子。 可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样才能将高达两丈多的石像神不知鬼不觉放进这个石窟里呢,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她问小和尚:“大师,请问如何称呼?” “贫僧法号无相。” “无色无相,大师眼盲,所以无色,因为无色所以心中便无相。” “是无相,所以无色。”僧人纠正道。 穆潇潇楞了下,笑道:“无相,所以无色。受教了,大师。” “阿弥陀佛!”无相双手合十,佛珠夹在虎口处,念了声佛号。 “无相大师,我想问下您,这座石窟今日一直是您守护吗?” 无相点点头。 “您可知道,这旁边的观音像原本是个什么形象?” 无相道:“是一尊欢喜菩萨。” 穆潇潇一愣,不解地问道:“什么是欢喜菩萨?” 她只知道欢喜佛,没想到还有欢喜菩萨。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菩萨也堕落了。 “观世音菩萨,受苦众生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令得解脱;若有所求,亦皆令得,其心欢喜,是为欢喜菩萨。” 穆潇潇听得云里雾里,她对佛教的佛和菩萨,罗汉金刚还是充满敬重的,委实是没什么慧根,才没有皈依。 眼下听无相说了这么多,她唯一能懂的是菩萨听得心欢喜,所以就成了欢喜菩萨。略一思忖,她又问道:“那欢喜菩萨,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第一百三十八章:无面相 “众生相。” 穆潇潇翻个白眼,我知道是众生相,这还用你说。 “具体点呢,大师也知道,这石窟里丢失了一名西蜀公主。如果找到还好,万一找不到,莫说是大师你我,就连这石窟里的菩萨,怕也要金身被损,落个悲惨境地。” 无相这才犹豫下,道:“欢喜菩萨相各处不同,这座石窟里的外相应该是名年轻女人。” 穆潇潇一愣,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她心里暗暗思忖,怪不得事情会发生在这间石窟,还是因为这欢喜菩萨。 既然她是众生相,自然也可以是公主。 不过,为了保险她还是要确定下。 “大师,那菩萨的相貌呢,也是一般女子么?” 无相摇摇头,“不是,欢喜菩萨无面相。” 穆潇潇惊讶地问:“何为无面相?” “欢喜菩萨是众生相,便无单一相,所以无具象,无面相。” 无相说的晦涩,穆潇潇却能听得懂,也就是说这尊欢喜菩萨的相貌就是天底下所有百姓的相,既然是所有人的相,反而不方便展示其中某一种相,结果就变成无相。 “那原来菩萨的面相,可是一块没有雕刻的石头?” 无相略一犹豫,点点头。 原来如此。 穆潇潇这回心里有点底了,既然这菩萨原本没有面相,是块普通的石头,那就完全可以雕刻成公主的模样。 她转身问易水寒:“侯爷,请教个问题。” 易水寒一直在旁边听她们谈话,突然听穆潇潇问他,立刻走前几步,略显兴奋地问:“潇潇请说。” 又提潇潇,穆潇潇白了他一眼。 不过也没心思纠结这些小事,她直接问道:“侯爷,不知你对雕刻石像有没了解?” 易水寒点头:“略懂一些。” 穆潇潇满意点点头,果然不出意料,这家伙就是个百科全书。 上次穆通死亡他能认识黄花草,开始穆潇潇还没觉得什么,只以为黄花草是种常见草药,很多人都知道,易水寒再知道也没什么意外。 后来在神医谷,当她翻阅云之处给的医书时,才发现黄花草也是种罕见的毒药,非常难得。 那么难得的东西,易水寒闻了下就能判别,简直厉害的不要不要。 说他百科全书,名副其实,一点不多夸他。 “那您看看这尊菩萨的头,以您的判断,这雕刻的工艺如何?” 易水寒早已看过菩萨,此刻又仔细端详一会,道:“雕刻技术很娴熟,非是一般工匠所为。” “嗯,那您能从雕工上看出是何方流派吗?” “应是我大陇南派雕工。” “为何?”易水寒手指菩萨的衣服流线,“潇潇你看,虽然都是雕刻,但是不同国家习惯不同。我大陇雕工的特点是流线柔滑,但收尾硬朗。你看这条袖子,它流动如水相当顺滑,可到了手腕处,却突然收紧,就是典 型的大陇特点。” “那为何说又是南派呢?” “哦,大陇雕刻技术分为南北两派,北派流线往往善于左收,而南派则是右收。你仔细看看,所有流线不管过程如何曲折,但都是朝右收尾,显然是南派所为。” 原来是这样,穆潇潇点点头。 她围绕着菩萨看了会,发现果然如同易水寒所说,所有流线都是起软收硬,却收尾都是右转。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既然这是所有工匠都知晓的事情,那会不会有人冒充其他地方的工匠呢?”易水寒微微一笑:“虽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是一般不会。因为雕刻的工匠的雕刻技术皆非一朝一夕能学会,而是日积月累的磨炼修成的本能。即使他们想模仿别的工匠作品,也都只能模仿同流派,否则不管 怎么掩饰,都会留下很多难以磨灭的痕迹。” 穆潇潇点头。 “我最后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那您能不能判断,这尊菩萨头颅和身体是否同个匠人所雕饰呢?” 易水寒摇摇头,“显然不是。如你所见这尊石像的身体已经雕刻有些年代,流线的痕迹开始变得光滑,而头像则是最近才雕刻出来,线条里还有石头的棱角。”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穆潇潇道:“完全可以一个人先雕刻出身子,最近才雕刻脑袋啊。” 易水寒又摇头,现在他对别人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但只要和穆潇潇说话,就显示出无限耐心。 “你看,虽然头颅和身体都是南派雕工,但是身体的曲线更加柔滑,而且流线随着身体趋势而有深有浅,显示出雕工是个非常专业,也非常认真的师傅。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年龄较大……” “为什么?”“雕刻最难的并不是雕工和智慧,而是耐心。年轻人耐性多半不好,不愿意在可好可差的地方费太多时间。但老工匠不同,他们会将细微之处都雕刻的近乎完美。所以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看到这尊菩萨的 身体非常优美,而头颅虽然也很好看,却失了几分灵动。” 穆潇潇仔细一比较,还真是。 身体曲线曼妙,很是迷人。 但脸部的曲线,就像是一刀划出来,不够立体。 “那你再说说头颅的雕工。” “头颅嘛”,易水寒眯着眼睛,又反复看了会,道:“这头颅,不是一个人雕刻出来,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三个人同时雕刻。这上面的曲线,分明是三个人的手笔。” 穆潇潇惊讶地望着易水寒,心想真的有这么神呢,就凭一个雕像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不会是趁我不懂,忽悠我吧? 正想着,只见易水寒忽然“咦”地一声,飞身飘到菩萨肩膀上。 穆潇潇吓坏了,急忙喊道:“你站在人家菩萨身上干嘛,还不快下来,你不怕菩萨降罪于你?” 无相大师仿佛也感受到什么,轻呼声佛号。 至于那个奶娘,完全吓得差点翻白眼。易水寒落在菩萨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又围着菩萨转了圈,冷哼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真是煞费工夫!” 第一百三十九章:你才有病呢 “侯爷,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能不掖着吗?” 穆潇潇没轻功,也不知道易水寒到底发现了什么,只能在地上干着急。 易水寒飘落下来,指着石像的脖子说:“这尊观音像是拼接而成。” “什么意思?”穆潇潇微楞。 “意思就是说,它的下半身是原本就存在,而上半身是最近雕刻好才放到肩膀以上,只是粘结之处作了一些处理而已。” 穆潇潇顺着他指头的方向,隐约果真看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这种手法看似很高明,但遇到识货的人,或者有人上去查看,都会泄露天机吧。” 易水寒嘴角微扬,淡淡地说:“想找到一个同时熟悉雕工区别,又恰好轻功卓越,眼力还不错的人,并不容易。” 穆潇潇一愣,待明白过来,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全才就是他本人,顿时哭笑不得,又给他翻了个白眼。 易水寒有些纳闷,不解地问:“潇潇,你为何对我一只翻白眼,可是有眼有旧疾?等回到遂州,让镜先生好好帮你诊断下。” 穆潇潇再次翻个更重的白眼。 你眼睛才有毛病呢。 还有,拜托不要叫我潇潇,我和你没那么亲密吧。 不要以为厚着脸皮和我搞个契约,就真的能当我家男人。 想多了吧,我穆潇潇的男人,岂是一般人能做的好? 那必须是…… 咦,想来想去,易水寒竟然没有什么槽点。 年少多金帅气狂拽酷炫吊炸天…… 而且还不沾花惹草,完全一副别人家男人的标准典范。 “呸呸呸!” 她突然打个激灵,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这是怀春的时候吗,好端端一个公主都丢了,她还哪有心思去想这些乱七八糟、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感情。 她强打精神,让思维回到破案的正事上。 刚才易水寒说一般人很难发现这观音塑像被人做了“换脑手术”,那也就是说观音像是第一个突破口。 会不会机关就在观音像里面呢? 如果是,那机关又会在哪里? 她仔细围绕着观音像看了好几圈,以她身高距离为界,并没找到任何机关。 至于比她伸展手臂还高的位置,她完全放弃。 因为有关她的不良猜想。 在进石窟不久,穆潇潇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个所为的失踪事件,说不定就是珈慈公主亲自导演。 为什么呢? 因为当时石窟里就三个人。 一个眼盲心不盲的小僧人无相。 一个忠心耿耿,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机的奶娘。 剩下便是一个传说有颗七窍玲珑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无所不能的全才公主,那么除非是石窟里原本就藏有人,否则公主消失肯定与她自己脱不了干系。 至于原因,人人皆知。 无非还是那个老目标,让西蜀进攻大陇师出有名,好让其他国家不方便出手阻拦。 进一步推测,如果真是公主,那么她肯定是趁奶娘不注意,而僧人又是个盲人,所以动了某个机关,快速消失在密道内。 那么,在动机关前,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最多也是在手能碰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做个小动作。 她比穆潇潇还矮一些,自然手掌能碰到的地方,不会超过穆潇潇的范围。 穆潇潇心里想着,在石像四周看了好久,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她甚至像排除地面一般,用手一寸寸摸过石像的半身,还不时曲指敲敲,依然毫无破绽。 这就奇了怪了,难道机关没在石像这里? 她不死心,又在四周墙壁上摸索会,还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她只好站在石窟中央,双目紧闭,默默回想整个事件,看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当公主进石窟时,她本来是一直看着她,只是突然刘瑾珪喊她作诗,才将实现离开公主,只是短暂的一首诗时间,公主就在这个石窟消失了。 石窟左右上下都是同样是石窟,公主消失的一间除了守护僧人是个盲人外,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而其他的石窟门都紧紧闭着…… 咦,为什么一定进的这个石窟内,只是因为这里面是个盲僧吗? 那其他石窟里的僧人又是什么样,石门为何都紧闭着呢? 她睁开眼,问无相大师,“无相大师,请问这石窟里有多少位守护僧人?” 无相道:“五百位,取五百罗汉之意。” “那五百位僧人会同时守值吗?” “不会,每日守值的只有两人。” 穆潇潇好奇地接着问道:“如果只有两人,那岂非是不能尽数照顾所有石窟,也就是说客人并不能随时随地进入每个石窟膜拜?” 无相念句佛号:“施主有所不知,这南山石窟,本就是有缘者进,无缘者不得入。守值僧人会随缘在某个石窟守值,并没有特别排次。” “也就是说,今日珈慈公主刚好进入你守值的石窟,也纯属意外?” “非是意外,而是缘分。” “是是是,是缘分”,穆潇潇不愿意和这个僧人纠结言语之快,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您今日要在这座石窟里守值,是什么时间决定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 穆潇潇大惊,脱口而出:“不可能!” 无相似是有些意外,反口问道:“施主为何如此说?”“你不可能刚好出现在这间石窟里,因为这太过巧合。公主刚好进了这间石窟,穿着的衣服刚好是和石窟里的欢喜菩萨一模一样,又刚好碰到一个看不到东西的守值僧人。大师,您不觉得这些事情全部聚集 在一起,显得有些太过巧合?” 无相这会也沉默了。 他低着头想了想,抬头苦笑:“如此说来,还真是有些怪异。能解释这种巧合的缘由只有一个。” “什么?” 其实穆潇潇已经想到,只是她不愿意说出来,想听听无相自己有没其他解释。“先前没仔细想,如今听施主一番话,贫僧便也清楚施主的意思。只因为如果这些偶然都发生在一起,要想有个解释,那就只有一种……”他抬起头,面色淡然,微微一笑:“公主的失踪,是贫僧和公主、或者能接近公主的人共同谋划所为。” 第一百四十章:巨婴虫 到是一个通透的僧人。 穆潇潇听无相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多了份敬佩。 若是到此刻他还装傻,或者是懵懂分不清楚状况,她会觉得很无趣。 她微微一笑:“那您是不是这样呢?” 无相用无神的目光看着穆潇潇,淡泊一笑。 “当然不是,贫僧无可为所以不可为。”穆潇潇盯着他,看了半晌,点点头道:“我相信你。不过问题依然没解决,那就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谋划,如果是公主的人,那么她们可以让公主适时进入这间石窟,也能让公主的衣服穿着和石窟里的观音 像一模一样。可最大的问题是,她们如何让您刚好进入这间石窟呢?” 无相微微摇头,神情略显苦涩。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不经意间竟然有人利用了他看不到东西的盲点,当着他的面做出这等荒诞的事情。穆潇潇接着说:“公主的失踪看起来很魔幻,一个堂堂的大活人突然变成了观音菩萨像,但细细究起来,关键因素也就那么几个。要能进入石窟,必须有僧人守值。要能瞬间消失,则需奶娘转身一瞬间的时 间差作证…… “……而最最重要的是,奶娘背着身子点香,守值僧人却是直接面对着她,若要神不知鬼不觉躲开守值僧人,那就只能期望僧人刚好看不到……” 穆潇潇叹息声,无奈地说:“你看大师,你之所以出现在石窟内,完全是计划的一环。那么,请您想想,您今日之所以进入这间石窟,究竟有没受到什么影响,哪怕一点点的小事也算。” 无相大师沉默下来。 穆潇潇和易水寒面面相觑,也都默默地等待着。 这件案子充满离奇,必须要找一个突破口,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必须找到一个能扯出来的线头,然后才能顺藤摸瓜,一点点将线团梳理整齐。 既然公主失踪,就只能从无相僧人和奶娘身上挖掘。 而奶娘因为和公主的关系,穆潇潇一时间并不能完全相信,相较之下,她对这个无相大师很有好感,愿意相信他。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穆潇潇都有些耐不住性子时,无相大师终于开口。 “如果仔细想来,今日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间石窟内,可能和昨日石窟里来了一位西域佛教的僧人有关。” 西域僧人? 穆潇潇脑子里立刻回忆有关西域僧人的线索,想来想去,除了知道西域僧人就来自于西域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线索。 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易水寒。 易水寒心领神会,立刻解释道:“西域佛教据说是来源于极西大雪山的一宗佛派,有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其中欢喜佛,欢喜菩萨都与西域佛教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穆潇潇竖起大拇指。 大陇百科全书就是好用。 她开始明白无相大师话里行间的意思,肯定是那位西域佛教的僧人或多或少的影响了他的思维,所以他才会今日来到这座平日里并不经常来的石窟内守值。 “还有,若不是无色师兄刚好身体抱恙,今日本也不是贫僧守值,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 穆潇潇听到这里,忙问无相,“大师,您刚才说您的师兄无色抱恙,不知是何等症状?” 无相摇头,略显无奈地说:“贫僧并不擅长歧黄之术,所以也不清楚师兄具体染了什么病症,只是师兄向来身体壮实,这次竟然病倒在床,也是怪事一桩。” 穆潇潇看看易水寒,易水寒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穆潇潇便对无相说:“大师,因为事关无色大师,所以我们想见见无色大师。刚好我懂一些治病救人的方子,说不定能帮上无色大师。” 无相犹豫下,问道:“可是这里……” “这里您不用担心,侯爷会安排人牢牢守护”,穆潇潇打着包票,又提高声音说:“保证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无相这才愿意带穆潇潇过去。 易水寒则继续带人守住石窟。 两人虽然没有点名,但都有个默契,那就是公主肯定就在这石窟的某个地方。以当时现场发生的状况来看,公主根本无法离开现场。 只是若找不到相关人员,就无法找到机关的眼,时间拖得久了,万一公主不是幕后主使,那岂不是生命会有危险。 无相带着穆潇潇及一队保护穆潇潇的护卫,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排僧舍。 见到了无色。 无色正躺在床上,面色姜黄,像是被吸干了血液。 听到有人进来,他费力转过脑袋,看到是无相,嘴唇裂了裂,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 无相看不到无色的情况,只好对穆潇潇说:“施主,这里就是无色师兄的僧舍,请你看看无色师兄所染何病症,该如何医治?” 穆潇潇点点头,走到无色床边,对他说明来因。 无色看穆潇潇是个女子,还是有些拒绝,但手腕动了动,却已经没有拒绝的力气,只好任凭穆潇潇将他手腕拉过来,搭起脉搏。无色的脉象十分混乱,穆潇潇手指在上面一放,立刻感觉到他体内好像有股洪荒之力泛滥成灾,又似被拴住的野兽,急于找个突破口冲出身体。她心中陡然一惊,顾不上忌讳上面,连忙揭开无色胸前的衣 服。 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一道到如小蛇,似蚯蚓的印痕出现在无色的心口。 该死! 穆潇潇嘴唇紧紧咬在一起,她早该想到,短短一日内血色尽失,以至于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正是“巨婴虫”入体的症状。 她在神医谷医书里曾看到过这种虫子,据说其身约一尺多长,头似初生婴儿,善吸人血,半日间可繁衍下代。下代吸食上代血肉,代代相传,是世间最可怕,也是最危险的虫子之一。只是这种虫子,只存在于传说中,几乎从未在大陇出现过,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竟然是在一个慈悲为怀的僧人身体内。 第一百四十一章:救人 “施主,可是看出无色师兄所犯何症?”无相问道。 穆潇潇知道他看不到,却还是摇摇头:“他中了一种很罕见的毒。” 无相沉默下,念声佛号,“那能不能根治?” “我曾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提到如何解毒,但从来没有试过,不知该不该用。” 无相想了想道:“若不解毒,师兄有无自愈可能?” “恐怕不行。这种毒发作起来很快,中毒者一般来说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无相变色,“从昨日师兄毒发到现在已是十个时辰,算上毒发前浪费的时间,师兄……” 穆潇潇点头:“是的,留给无色大师的时间确实不多,必须迅速做出决定,到底要不要尝试。” 无相走到床前,摸索着用手抓住无色的手,两人一个瞎,一个口不能动,但却像是做了某种交流。 “麻烦施主。” 无相说完,朝穆潇潇施礼。 穆潇潇还礼问道:“请问大师,这里有没预备药材。” 无相点头:“珍贵药草不多,但是常见药材到是有一些。” “准备扶风草二钱,隔夜香灰三钱,陈醋半斤,葛覃二两还有……雪见草、七叶莲各一钱……” 穆潇潇也不罗嗦,直接说出一长串草药的名字。 能记住这么多药材,完全得益于她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看过的书,稍微用点心,都能完整的记在心里。 “……还有,热油一锅,芝麻半斤,再找来铜锣一面。” 穆潇潇要求提供的东西越来越奇怪,但无相却没有意外的意思,等穆潇潇说完,立刻出去着手准备。 穆潇潇则拔下头上的银簪,在无色一些重要的穴位轻轻扎了几下,让血液循环尽量减缓,从而让那些繁衍的“巨婴虫”不至于生长太快。 门外,逐渐汇聚了很多僧人。 一会有个面容枯槁的老和尚进来和穆潇潇打了招呼,原来是南山石窟的掌门,看他身上的披着的袈裟绣有龙纹,竟还是出自于皇家。 后来才知道,这老和尚法名知空,被封为当朝国师。 在京城德高望重,阳安城里人都认为他就是真佛陀。 知空老和尚慈眉善目,两缕长眉,看到无色中毒至这般境地,连呼罪过。 听穆潇潇能解毒,立刻调动全石窟的僧人忙咯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所有草药全部搜集好,穆潇潇要的芝麻以及陈醋都物也都准备齐全。 穆潇潇点了物品,命几个打下手的僧人点了堆火,将油锅放在火堆上烧起来,直烧的油锅滚烫,浓烟滚滚,这才将芝麻丢进油锅。 整个僧舍立刻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芝麻香味。 “快,敲锣。”穆潇潇对僧人喊。 打下手的僧人不知所措,拿着铜锣就敲起来。 穆潇潇看的焦急,一把扯过铜锣,对着无色的腹部使劲敲,同时命人将油锅搬到无色床铺附近,让芝麻的香味更容易进入他的鼻孔。 敲了会,令人难以恐怖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无色果在外面的肚皮上隐约可以看到很多条红色曲线,那些曲线互相缠绕,很痛苦。 穆潇潇敲锣不止,又命僧人将那些准备好的草药逐个丢进锅里,噼里啪啦声声脆响,僧舍里的味道立刻变得很复杂,很多年轻的僧人都忍不住跑出僧舍,找个角落狂吐不停, 这时,穆潇潇忽然变了敲鼓的节奏,由原来的规律鼓声变成杂乱无章,听得人心焦,恶心程度不比油锅里的味道好多少。 无色腹部的红色曲线逐渐不再缠绕,而是非常的慌乱的挣扎摇摆,像是无头苍蝇,找不到出路。 陡然! 穆潇潇锣声停歇。 无色突然翻身,吐出无数血块,血块里隐约能看到虫子在蠕动。 她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翻开无色的眼睛看了下,长舒一口气。 “等油锅的油凉了给他灌进去,吐一晚上便可恢复。” 说完,她累得摊坐在床边,使劲甩着发麻的手腕。 知空和一众僧人很是感激,等众僧人散去后看,僧舍只剩下知空和无相。 知空念了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救了无色性命,胜造七级浮屠。” 穆潇潇累得是真想不动,也暂时不想说话,可知空德高望重,人家对她可气,她自然不能不懂礼数,便站起来回了礼。 知空看了看无色,对穆潇潇说:“女施主,听无相说,您是陪同西蜀公主殿下来到石窟,失了殿下踪迹?” 穆潇潇无奈地说:“大师已经知道了。” “阿弥陀佛”,知空叹息声,“想不到在这佛门净地,竟然出现如此怪事,罪过,罪过。” 穆潇潇想起易水寒还在石窟里等着,便不想继续待下去,反正无色中毒太深,怕是也问不出所以然,显然是被人下了药。 幕后之人的计划一环套一环,无色中毒生病,所以换无相来,而无相因为接触到西域僧人,提到了欢喜菩萨,所以自然进入了供奉欢喜菩萨的石窟。 而利用无相盲人身份,让公主晴天白日变成雕像。 现在看起来,寺内这些僧人,多半与这案件没牵扯多少,只有继续从那个石窟着手。 不管使用了什么计谋,公主是消失于那个石窟总是没错。 当时他们就在石窟外不远处,听到奶娘转身过来,并没看到有人从那间唯一开门的是石窟出来,那证明公主还在石窟内或者是从石窟消失。 本来想通过查访找到石窟机关,无果。 只能继续回到出发点,慢慢寻找。 她正要走,有小僧人前来找老方丈,说是那个西域来的僧人,突然圆寂了。 知空老方丈一听大惊,急忙告辞前去查看。 穆潇潇则是不再关心那个西域僧人,选择这个时间圆寂,自然有极大可能是被人灭口。 反正她已经打算放弃从寺内僧人身上找突破口,圆寂就圆寂吧。 来了一趟,虽然没有太大收获,但起码印证了一个推测。 幕后之人有很大能力,能调动一个西域僧人,能用“巨婴虫”,知道石窟里有无相这样一个盲僧,知道今日是无色守值,能让无色中毒。知道奶香要点香,知道公主会进入石窟……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寺里和公主身边,都有内奸!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不介意我介意 穆潇潇回去时,易水寒还在洞窟里。 见她进来,投来疑问的眼神。 穆潇潇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 两人心有灵犀,易水寒也没多问。 “这边有新发现没?”穆潇潇问。 易水寒盯着欢喜菩萨的石像,“没有。我已仔细查过石窟每处角落,确信没有暗道。” 这种结果,在穆潇潇预料之中。 先前她也查过。 只是,若没有密道,这珈慈公主到底哪去了? 一个大活人,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有些玄学。 总不能真变成石头吧! 想到这里,穆潇潇也继续观察起石像。 她心里有个疑惑。 这件事,动机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有人要掳走珈慈公主,好让大陇和西蜀交战,那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杀掉公主不就行了,那需要掳人? 而且还是大变石像这么高难度。 简直画蛇添足。 除非…… 对,除非公主不能直接杀死! 作案之人一方面想做实公主出事的事实,又不想让公主真正受到伤害。 只能是在乎公主的亲近之人。 谁才是这样的人呢? 她的脑子立刻闪过一个名字。 刘瑾硅! 那个风华绝代却邪魅异常的家伙,阴晴不定,性格诡谲,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 至于动机,很简单。 就是要找到出兵的正当理由。 西蜀和大陇边境囤积的三十万西蜀大军早已饥渴难耐,磨刀霍霍,就差一个理由踏破大陇关口。 公主失踪,是个好理由。 而公主变石像,显得很荒唐,就是为让大陇无法解释。 “这里我安排人盯着,先去吃饭吧。” 穆潇潇正在想事情,下意识摇头。 易水寒却一把抓过她手臂,拽出了石窟。 穆潇潇一惊,从恍惚间恢复神智,急忙道:“快放手,外面很多人呢。” “那又如何?” “这样不好。” 两人出门,果然很多人。 包括刚赶过来的无相大师。 “有何不好?你我本是夫妻,偶然牵手并无过分之处。” 穆潇潇还是一使劲将手抽回来,尴尬地对无相笑笑。 又想到无相看不见,更尴尬。 “大师,无色大师情况如何?” “阿弥陀佛”,无相低头念佛号,“多亏施主,无色师兄已无大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是有大善心人。” 穆潇潇连忙谦虚:“大师过奖,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 “你真的不饿?”易水寒打断两人的客气,语气平淡。 无相大师很有智慧,告辞转身进了石窟。 一种士兵也是很“凑巧”的开始在远处巡视。 “不饿!”穆潇潇不满他的态度。 什么啊,搞没搞错? 我只是陪着你演戏好不啊。 你会不会入戏太深? 她离他稍微远了些,脸色不怎么好看。 气氛有刹那窒息。 突然,一声“咕咕咕咕咕”,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穆潇潇瞬间羞红脸。 是她的肚子。 此时早过正午,是该吃饭了,先前忙碌没觉察,这会一闲下来,又被易水寒刚好提及,终于爆发。 真神特么尴尬。 刚刚还说不吃饭,不饿…… 洞呢,哪里有地洞。 易水寒看她这副窘相,背过身子,嘴角微微抽搐几下。 差点没忍住笑。 他迈开大长腿朝石窟前供休息的石桌走去。 早有随从安排好酒食。 “来吃吧,晌午还有事。” 穆潇潇还是没动。 虽然肚子很饿,那桌上的饭菜看起来也很美味,可……她不要面子的啊? 自己作的“饿”,死了也要撑着。 易水寒已经坐到石桌旁。 他轻撩长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优雅而……诱人。 穆潇潇暗暗咽口口水。 饥饿这种感觉,是没注意到就没感觉,一旦觉得饿了,就会越来感觉越强烈,简直一刻都不能忍。 尤其是眼前还有个家伙,正有酒有肉吃得津津有味。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吃饭,心还真是大。 怎么不噎死你! 她偷偷腹诽,把一些不好听的话毫不吝啬地送给了易水寒。 “如果你不吃东西,下午就不能好好做事,做事不好就拿不到本月的俸禄。” 易水寒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穆潇潇一想,还真没毛病! 他说得挺对。 这么说,我不吃饭是和银子过不去,银子那么好,我怎能对它不理不睬。 她三两步蹭到石桌前。 差点没被衣裙绊倒。 易水寒不动声色,将一个脆嫩酥黄的鸡腿放到她的碗里。 穆潇潇既然落座,也不再客气。 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易水寒吃的很优雅,和想象中的贵公子一样。 吃着吃着,穆潇潇突然又想起穆府的事。 虽然她查清穆通死的死因,但她自己的死因却依然是个谜。 想来想去,她最不应该害死才是。 完全没害她的动机。 她死了也不会给其他人明显的好处! 她那时候身份卑微,也没啥势力,不会对别人造成啥影响。 相比死去,她活着更有用处。 她们至少还能把她当戏弄的玩具! 可,她还是被害死了。 莫名其妙! 没有利益,没有动机,她偏偏成了别人必须杀死的对象。 这就真的有些诡异!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她必须被不动声色害死? 后来看她没死,又下过手没有呢? 联想到很多次的暗杀,莫非那些杀手不仅仅是刘瑾硅,或者不是刘瑾硅派来,而是有人依旧没放弃杀死她? 想着想着,嘴里的饭菜便没了味道。 她郁闷的放下碗筷,叹息声。 人生如此多艰。 易水寒扫她眼,看看被啃了一半的鸡腿,想了想,将鹿皮水袋递给她。 穆潇潇接过喝了口,才想起刚才这个水袋曾被他喝过。 她也没隔空喝水,岂不是间接两人嘴唇发生了亲密接触。 顿时又有些尴尬。 慢慢将水袋从石桌上推过去,谄笑:“侯爷不要介意。” 易水寒拿过水袋,轻抿一口,“夫妻之间相濡以沫是常事,我怎会介意。” 穆潇潇以前一直觉得相濡以沫这个词很美好。 象征着夫妻间最亲密的关系。 可今日,她却对易水寒翻个白眼。 相濡以沫你个大头鬼!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山之高为何? 午餐在极不祥和的气氛下勉强完成。 经易水寒一折腾,穆潇潇吃饭的心情大受影响,她—— 吃的更多了。 足足吃两碗米饭,又吃了很多菜她才放下筷子。 易水寒反而只吃了一小碗。 他一副细嚼慢咽的样子,惹得穆潇潇又是一阵不爽。 你好歹以后要带兵打仗,就这个吃饭的德行,怕是要被饿死在战场上。 但她心里想着,面上却没说。 怕是只要她一提醒,那家伙肯定会直接反过来问:“娘子,你这是在关心我的意思吗?” 食不言寝不语。 穆潇潇坚持的很不错。 吃完饭,有随从上前收拾掉碗筷,上了壶茶。 易水寒提起茶壶,为穆潇潇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微笑道:“这是今年才上的南山云雾,试试看。” 穆潇潇也不知道这荒山野岭,他哪里来的热水泡茶,但她正口渴呢,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然后,就被烫坏了。 她这种急性子,本就没有喝茶的习惯。 两辈为人,真的很少有慢慢品茶的性子,这心里又带着别扭,竟忘记才倒的茶水都是滚烫的。 她被烫得跳起来,口里立刻起了水泡。 易水寒震惊了。 他先是傻眼,然后才急忙闪过石桌,扳开穆潇潇的嘴,将那个水袋里的水灌了很多进去,又让她快速吐出来。 穆潇潇被烫的发慌,也顾不上矜持,忙照着样子做起来。 即使这样,当一水袋水冲完后,她还是觉得舌头发麻,已不听使唤。 心里好苦。 易水寒摇摇空空如也的水袋,从慌乱中也慢慢恢复过来,盯着穆潇潇,一副又恨又怜的样子。 穆潇潇开始被他盯得发毛,她也被自己差点蠢哭。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啊,烫伤的是我,受疼痛的也是我,凭什么还要承受你目光的伤害。 她对易水红颜翻个白眼,示意他可以回去坐自己的位置上。 易水寒这才慢腾腾回去,一步三望。 “又不是生死离别。”穆潇潇小声嘟囔。 “以后不要这么冒失,毕竟我不能一直守在你身边照顾你。”易水寒说。 “谁要你照顾啊,侯爷想多了吧。本姑娘有胳膊有腿,我会照顾好自己,不劳侯爷您费心。” 笑话,跟一个姑娘讲道理,这丫什么智商。 穆潇潇舌头疼得厉害,也没心情虚与委蛇,直接顶了回去。 易水寒也不恼,吩咐随从回去弄些冰糖和香梨,熬成水送过来。 又对穆潇潇说:“这种烫伤不会太久。” “我自然知道,别忘记我是跟神医学过的人。” 提到神医,易水寒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淡淡地说:“本侯自然知道,本侯对医术这点了解,自然比不上云神医。” 穆潇潇看他语气突然变了,瞬间明白这家伙又在吃醋,顿时哭笑不得。 这一闹,她的疼痛也减轻很多。 看看天空,太阳已转到西边,时间不早了。 “说说案子吧,这件案子拖不得。我看那刘瑾珪一副等不及的样子,怕是已将珈慈公主失踪的消息传回西蜀国内。西蜀早对大陇有虎狼之心,怕是巴不得我们出事,应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易水寒见穆潇潇转移话题,神色也缓和下来,神情显得有些肃穆。 “这案子或许本就是个阴谋。” 穆潇潇听易水寒的想法和自己先前猜想一致,但还想听易水寒说说,看有没其他角度,便示意他说下去。“西蜀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两国迟早要发生一场大战。我大陇式微,自然要处处退避三分,所以如果换成大陇出访西蜀才是常理。可珈慈公主却偏偏主动提出出访大陇,而且还由那位殿下陪同,本就显得 有些动机不纯。” “侯爷是说,珈慈公主主动要求出使大陇?” 易水寒点头。 穆潇潇心里也有些奇怪,这位公主在西蜀身份尊贵,就算是为了两国交好,也断然不需要她出面才是。 “那她和三殿下的联姻呢?” 穆潇潇想起朝野里传说珈慈公主此次来大陇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和大陇的三皇子联姻。 先前没有仔细体味,如今想起来,也充满怪异。 大陇三皇子李长如天性闲散,论武力不如大皇子那般勇猛,论智谋不如二皇子满腹经纶,他唯一能拿出手的据说只有一张脸,是三个皇子里最漂亮的人。 也有人传说三皇子风流成性,这个不知是真是假。 先不说珈慈联姻的真实目的。 就算她是真的联姻,本着强强联合的惯例,她也应该从大皇子和二皇子中选择一位,断然不应该选择哪个根本不可能继承皇位,最没出息的三皇子。 要知道,大皇子常年领兵在外,在军中和有威望,又受到包括易鼎天在内的军方大佬支持,问鼎九五之尊很有希望。 二皇子年少多才,又是皇后所生,在朝中文臣心中最有希望,认为他是个治国之君。 整个朝堂,基本分为两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各执一派,势力均衡,旗鼓相当。 至于三皇子,虽然也是贵妃所生,身份尊贵。可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出息,完全被两个哥哥遮掩了光芒,文武都轮不到他。 “这只是乡野传言,珈慈公主并没有确定要和三皇子联姻”,易水寒淡淡道,“不过她要联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何解?”穆潇潇觉得他话有些矛盾。 “这也是我的推测。” 易水寒站起身,走到平台的护栏边,扶着护栏望着远处的山峰,“西蜀武帝正值壮年,又是千古明君,自然是有吞并其他四国,一统天下的雄心。可……潇潇你说,要吞并天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绝对的武力和先进的治国体系。”穆潇潇是参考秦始皇说的。 易水寒却摇摇头,“你说得固然有道理,却还是忽略了一点。” “什么?”易水寒伸手,指着对面山峰,“你看那座山,之所以让人觉得雄伟而高绝,似要同天连接在一起,靠的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更胜一筹 “是势!” “什么?”穆潇潇没听明白。 “那座山其实并不高,在阳安附近几百里也没特别高的山峰,可站在我们的角度,那山峰真似要直插云霄,就是因为势。” 穆潇潇这才明白,原来是势。 但势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她隐约明白,却又有些迷糊。 “山峰的势在于陡峭笔直,独秀于石林。观山之人自然只会注意到这座山峰,至于其他山峰,虽然可能和它高度相差无几,但是因为山型,位置,以及我们所处的角度,就没有让我们产生那种感觉。” 说小事情穆潇潇自认不比古代人差,但是论到这种天下大势的道理,穆潇潇就觉得思维跟不上了。 她前世只是个特警,虽然做了队长,也就带了不到五十个人,这天下数千万人的事情,她想不到那么远。 而国祚间的争夺和平衡,她更是一脑门黑。 所以,她只能做一个好听众。 易水寒出身名门,又是当朝大员,接触到帝国乃至天下最高权力圈的事情,眼界自然非她能比。 不经意间,她也起身来到易水寒身边,看着他遥指的山峰。 山风拂来,易水寒的发丝随风飘拂过她的脸,痒痒的。 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线条刚毅而清爽,真的很好看,她心神有过刹那的摇曳。 有种恍惚的自豪感。 我家男人,真特么长面儿。 “而西蜀缺乏的就是势。”易水寒没有注意到穆潇潇的小心思,继续道:“西蜀国力发展到武帝期,已是几百年巅峰,就像拦截在上游的洪水,只等待一个倾泻而下的机会,也就是势。可现在天下五分,他们虽然强,东晋也不弱,北 方的蛮子也一直有马踏中原的觊觎之心。” “……如果找到一个很好机会,既能吞并我大陇,又不让其他国有所动静,是西蜀武帝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易水寒说道这里,眼神微黯,话语戛然而止,轻轻叹息声。 穆潇潇不知怎么就懂了他的心思。 对于一个军人,还是镇守边境的将军来说,国家式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他肯定是想到一旦西蜀攻打过来,以大陇现在的兵力,根本难以阻挡,心生感慨。 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轻声说:“所以,我们一定要让那位才华天纵的帝王得不到这个势。” 易水寒一愣,转过脸看着穆潇潇,眼神温柔。 “潇潇,你愿意陪着本侯一起保我大陇河山不被侵略分毫?” 穆潇潇慌乱中转头,望着远处,嘟囔声:“三个月而已。” 易水寒刚要说话,穆潇潇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情焦急地问:“上午我作诗那会的事你还记得吗?” 易水寒点头:“当然记得。” 他眼睛的余光偷偷扫了眼被穆潇潇抓紧的手臂,心情很舒服。 不过脸上没敢有丝毫表现。 他害怕惊着了她。 “当时,我本是跟着珈慈公主,你和刘瑾珪一起。但刘瑾珪突然要让我作诗,才将我的注意力吸引到这边的是不是?” 易水寒略一沉思,点头:“仔细想来,似乎是这样。” 穆潇潇一拍手,满脸兴奋:“那就是了。” 易水寒看着她收回的手,略略遗憾。 为什么只是抓手臂,要是手的话…… 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如果当时刘瑾珪是刻意喊我们过来,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当时公主失踪或许与刘瑾珪有难以推脱的干系?” 易水寒沉思下,示意她接着说。 “我先前就一直纳闷,怎么会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下,在我们层层保护下,将珈慈公主掳走。要知道,我们何时出现在南山石窟,又会停留在那个位置,都充满随机性。” “除非有人刻意停止在某处。”易水寒补充。穆潇潇满意点头,兴致勃勃地继续分析:“回想当时,若不是刘瑾珪刻意将我们目光全部聚集在远处的山峰,背靠石窟。我们的视线就不会离开珈慈公主,那她也不会突然消失。再想想,什么人能完全掌握 公主行踪,除了那个奶娘,怕就是刘瑾珪。” “你为什么不怀疑奶娘?” “当然奶娘那边还需要进一步确认”,穆潇潇点点头,“但以我的观察,那个奶娘做不出那种事情,她就是个普通的妇人。而且,如果她真是那个潜藏的内奸,就不应该跟在公主后面,见证公主出事。” “不对,你这样说虽然解释了一些事,可却又引出新的矛盾。即使刘瑾珪刻意引开我们的视线,让珈慈公主出事时没有目击人,却依然解释不了公主的去向。” 易水寒强调道:“寻找不轨之人固然重要,但更紧迫是找到公主的下落,公主失踪越久,麻烦就越大。” 被易水寒这样一说,穆潇潇的热情也凉了几分。 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刘瑾珪当时引开所有人视线,自然是为了方便掳走珈慈公主的人行事。 可他最多也就是个放风者。 真正实施犯罪计划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最关键的是,她依然没有想明白,那个人如何在刹那间就让珈慈公主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她可是文武双全,武力不俗啊。 回想当时,那间石窟里只有三个人。 珈慈公主本人。 奶娘。 还有那个盲僧无相。 公主是受害者,现在又不知所踪。 看来还是要从其他两人身上寻找线索。 穆潇潇在警校时学过一个著名的物质守恒定律,大致意思是,任何犯罪现场,只要实施了犯罪,必然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东西,达到一定程度的物质平衡。 回到石窟里面,既然公主失踪,那自然回留下一些线索。只要有线索,没被发现只是因为寻找的方法不对。 她用手搓搓脸,转身朝石窟走去。 易水寒看她表情坚定,也不罗嗦,跟在她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莫名的有信心,虽然他天性自傲,但在查案上,他不得不承认,穆潇潇更胜一筹! 第一百四十五章:仅此而已 两人进了石窟。 无相依然站在佛前敲着木鱼。 穆潇潇再次仔细查看起石窟内摆设,地面,墙壁。 她知道易水寒肯定也仔细检查过,但除了再次查看,暂时也没问题办法。 要知道,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为创造出这么个环境费了多少工夫,有个最大的难点却避不开。 那就是—— 公主是消失于这座石窟。 一个大活人要消失,自然需要一个密道。 只是,这座小小的石窟已被她和易水寒先后翻查过几遍,如果有密道,应是早就查找出来了啊。 近一个时辰,穆潇潇再次将石窟查看个遍。 一无所获。 她不得不停下来,开始思考。 先前推理的出发点是公主确实消失于这间石窟,所以她才会反复查看。既然没有密道,那不得不换个方向去猜想。 如果公主不是消失于这间石窟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心突然跳得厉害。 当时她们几人就站在石窟外的平台上,听到奶娘喊叫的一瞬间转头,便只看到这个这个石窟门开启,所以会下意识认为公主一定走进了这个石窟。 可若这只是个幌子呢?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地问无相:“大师,我有话要问你,您仔细想好再回答。” 无相停住敲木鱼,“施主但问无妨。” “我常听人说,眼盲的人听力会更好,大师自然也不例外吧。” “是的。” “那么我想问大师,早上公主进石窟的时候,您确信进来的是两个人?” 无相微微想了想,答道:“是的。贫僧听到的是两人的脚步声。” 穆潇潇一愣,心底泛起一股失望。 她希望无相答案是——不是。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当时奶娘和公主进石窟时,奶娘走在前面,公主走在后面,奶娘没有注意到公主被掳走。 事实上,以事情发生的时间,公主可能根本就没踏入过这间石窟。 但—— 无相大师却说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那就证明公主确实和奶娘一起进了石窟,她确实消失于石窟里面。 这就奇怪了,难道她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易水寒一直默默地任穆潇潇查看,询问,这会看她眼神里有些微迷茫,知道她陷入了死角,便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既然暂时想不通,那便需要从其他地方寻找线索。” 穆潇潇没有理他。 她陷入案件的谜题中,难以自拔。 易水寒又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这不是你上午才写得诗吗?” 穆潇潇推开他,有些没好气地说:“哪凉快哪待着去,不要打扰我思考问题,小心我揍你!” 她又潜意识回到上世破案的状态里,一旦她陷入思考,最讨厌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烦她,同事们都清楚,也一般都会让着她。 大家都知道,她苦思冥想后必有突破。 易水寒脸色有些尴尬,呐呐地转身,背负着手,面对欢喜菩萨,不再说话。 穆潇潇刚说完话就立刻反应过来了。 这可不是前世,易水寒也不是她的队员,好欺负的局长。 他是位高权重的侯爷,是个很傲娇,很容易计较的人。 穆潇潇啊穆潇潇,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呢,真是一遇见案件人就变成傻子了。 她凑到易水寒身边,小心翼翼地说:“侯爷,你生气了?” “没有。” 说是没有,声音却冷淡地能冻死人。 小气鬼啊! 穆潇潇心里腹诽着,转到他侧面,谄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侯爷不敬,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我这次吧。” “哼!” 哟呵! 这种二皮脸的赔不是方法也失效了? 穆潇潇眼珠一转,收了脸上笑容,义正言辞地说:“侯爷,现在珈慈公主失踪,西蜀边境三十万大军磨刀霍霍,属下只是区区一介平民都知道要尽快查清案件,让边境止戈。” “……反而侯爷这个镇北侯,却还在这里耍小性子,要是被大陇百姓知道,不知心里有多寒心。” 易水寒的头上要冒烟了。 “反正属下该说的都说了,侯爷你要生气尽管杵着。”穆潇潇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易水寒一把拽住手臂。 易水寒的两只眼里不再是平日里的冷淡平静,而是要冒出火苗,他盯着穆潇潇,恨恨地说:“穆潇潇,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女,难道就不懂得一点点的矜持,对……对你的丈夫有丝丝的尊敬吗?” 穆潇潇被他的火苗也吓了跳,可这会她不愿意退步,要是退步了这家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牛气。 “我会不会对我的丈夫尊敬,侯爷又怎么知道。” “那你以为我是你的什么?” 穆潇潇冷笑:“您说呢。” 易水寒一窒,他怔怔地盯着穆潇潇,眼里的火苗一点点熄灭下去,脸上慢慢升起一股懊丧。 “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微沙哑。 啊! 穆潇潇被他忧郁的眼神所惊,一时间也心跳不已。 她突然发现她也很幼稚。 知道他是这个性子,为什么要去激怒他呢,除了刚开始打了她二十板子,他似乎对她一直很不错呀。 倒是她,曾经伤害他很多次。 神医谷的事情,十二月初七的大婚,说好的一年契约,都是她欠他。 可他都没有怪罪她,反而提出试着交往三个月。 看样子,他是真的对她动了心。 可她呢? 她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眼里易水寒就只是个很好看的男人,虽然有时候看到他帅气的脸庞也会心动。 但那只是因为长得好看。 就像前世看到很多帅气的偶像也会有好感。 但并不是所有好看的偶像她都想去接触,她只是有点兴趣罢了。 而且,她一直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归属感。 穿越也有好几个月,在她心中,她依然把自己当个过客,根本没想过和这个世界有太深层次接触。 就像玩一场游戏,里面的人物根本不需要付出太多感情。 而易水寒——无非就是个重要的npc,仅此而已! 第一百四十六章:初见端倪 “嗯哼!” 穆潇潇干咳声,提高声音:“侯爷,关于这个案件,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易水寒盯着她看了良久,淡淡地问:“请说。” 这小语气淡薄地哟。 “不急,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 “何事?” “我要再会会那个奶娘。” 一回到案件上,穆潇潇立刻显得干劲十足。 奶娘经历过开始的询问后,一直在附近休息,被人请回石窟。 她进来对易水寒和穆潇潇施个礼,脸色很仓惶,显得很担忧。 “奶娘,很抱歉打扰你,我有个问题想跟您确认。”穆潇潇很客气。 “夫人请问,只要能找到我们公主,我什么都愿意说。” 穆潇潇点头:“那就好。那我直接问了,请问奶娘,当时你进入石窟时,公主是否真的也进了石窟?” 奶娘点点头。 “是的,公主确实同我一起进了石窟。” “您如何能确定,您不是走在前面吗?” 奶娘道:“我虽然走在前面,但却能听到公主在后面的脚步声,当时没有其他人跟在我们身边,所以肯定是公主进了石窟。” 穆潇潇若有所思,微微顿首。 又问:“从进入石窟,到你发现公主消失,大概过了多久?” 奶娘犹豫下,应是心里估算了会,不太确定地说:“具体时间很难估算,在我感觉就是一瞬间,因为我从石窟门口走到香案前,点着香再转身,就发现公主已经不见了。” “以上的话,你确信没有错?” 奶娘楞了下,抬头看眼穆潇潇,眼神里有些微的恍惚,她轻轻点头,“我确信没有错。” “好,那我还要问您,您是进入石窟后直接走到香案前呢,还是在石窟里有短暂的逗留?” 奶娘道:“没有逗留,我直接走到香案前点香了……”奶娘回答着,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地喊道:“侯爷,夫人,你们不是怀疑我与公主失踪有关吧?” “奶娘不要急,我们只是为了快点找到公主。当时石窟内只有你和无相大师两人,也算是是事件的参与者,我们只能从你们身上寻找线索。你不要担忧,我们只是寻找线索而已。” 奶娘惊色未定,连连解释道:“该说我都说了,我真的没有对公主干嘛,公主可是吃我奶长大的,我怎么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没有最好不过”,穆潇潇走到无相大师身边,又对奶娘说:“但我还是要麻烦您做个试验。” “什么试验?” “您先走到石窟门口。” 奶娘带着犹疑,慢腾腾走到石窟门口。 “现在,您模仿早上进来时的步子,进来点香。” 奶娘没有拒绝,按照穆潇潇的要求,进来直接朝香案处走去。 走到香案前刚要点香,穆潇潇却示意她不用了。 “大师,”穆潇潇转而问无相大师,“刚才公主的奶娘进石窟的脚步声您可感受到了?” “是的。” “脚步声是否清晰可辨?” “清晰可辨。” 穆潇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突然道:“那我想请大师辨认下,奶娘早上进来的步子和现在有没区别,她从门口走到香案的时间和上午是否相同?” 无相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不一样,这位女施主早上进来速度要慢一些,刚才从石窟门口走到香案前的速度要快很多。” “大师能确定吗?” 无相点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对听力尚有几分自信。贫僧可以确认,女施主刚才的脚步和上午也有很大不同。” “哦?”穆潇潇好奇地问:“有何不同。” 无相这次微微思考下,道:“刚才的步伐显得轻而直接,上午的脚步似乎有些重,每步踏地的力道很不稳定,贫僧还在想女施主的腿脚是否有病症。” 穆潇潇施礼,“谢谢大师。” 再看奶娘,面如土色。 “奶娘,对于大师所说,您可有解释?” 奶娘强作镇定,“人每次走路速度自然会有区别,怎么可能一直保持同样速度。就算我上午走得慢,如今走得快,又能说明什么呢?”穆潇潇轻笑,戏谑道:“那您是否可以解释下,为何您上午走得慢,而现在走得快呢?按理说上午公主和您进石窟游玩,心情愉快,应该走得更轻更快,而现在公主失踪,您心情沉痛,应该走得更慢才是啊 ……” “……可是,您却恰恰相反,上午走得很慢,下午反而走得相对快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奶娘一怔,哑口无言。 她犹豫半天,强自提高声音:“夫人什么意思,我们公主在你们大陇失踪,你不好好查找凶手,却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公主当真以为我们西蜀人好欺负吗?” 她说着,还觉得不够劲,直接几步走到易水寒面前,冷冷地说:“侯爷,这种查案的事情您不亲自解决,交给一个女人家真的可以吗?” 易水寒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 只要穆潇潇愿意出头,他就像一个路人甲,默默在旁边充当摆设。 见奶娘逼上前,他看了眼穆潇潇,淡淡地说:“本侯要如何查案,自是不需要跟你交代。” “你……” 奶娘没想到易水寒连客气的话都懒得说,顿时气的面红而粗。 “好好好,你们等着,等我通报殿下,让你们大陇人付出代价。” 穆潇潇看着奶娘神色变化,想起她在车上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忍不住感叹这西蜀的人,一个个都是演员。 她示意易水寒挡在门口,拦住想离开石窟的奶娘,笑道:“奶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去哪里你们管得着吗?我看你们是不想找到公主了,既然如此我要去通报四殿下,由我们西蜀十万大军入境找人!” 奶娘话落,石窟里突然冷了很多。 奶娘看到面前的易水寒面色陡然变得冰冷,他俊朗的脸庞上笼着股冷煞气。“大陇地方虽小,但还是有地方埋十万不知死活的西蜀人,你大可跟你们的主子通报,但是……”他话语一转,“如果你不能摘清自己的干系,你怕是出不了这间石窟。” 第一百四十七章:拨弦的人 易水寒突然爆发,莫说奶娘,即使穆潇潇也被吓了跳。 接着微微有些感动。 他话语前半句是因为一个将军的尊严,国土或大或小,但不允许别人侵略一寸。 后半句则是因为对她毫无置疑的信任。 要知道,她刚才询问奶娘那些话,显然并没和易水寒商量。易水寒可能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他依然愿意配合她,丝毫没有担忧因为她的失误导致两国矛盾的严重后果。 既然他这样信任她,她自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奶娘,你急什么,难道你不想找到你们公主了?” “我自然要想,但看你们这个样子,怕是根本没有找寻我们公主的意思,我必须通报殿下。” “不急,不急。”穆潇潇压压手,轻飘飘走到奶娘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奶娘,你说上午你能确认公主也进了石窟,我认为你说谎。” 奶娘一惊,猛地瞪着穆潇潇。 “我没有。” “看看看,你刚才还说想找到公主呢,可你一点都不配合啊。” 奶娘瞪着穆潇潇,没吭声。 “好吧,既然不愿意承认,我来帮你说。” 穆潇潇对易水寒眨巴下眼睛,她此刻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想必易水寒能猜出她已经有了线索。 果然,易水寒的脸色慢慢柔和下来。 对他投来一个信任的眼神。 穆潇潇被他眼神一激,心里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对他好些。 想想易水寒确实对她没的说,她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人家投之以桃,她就该报之以李,建立好团结友爱的良好关系。 “刚才你也听无相大师说了,你上午进来的步子相对较慢,而且似乎不是很稳,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你当时应该是这样的走路的……” 穆潇潇边说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石窟门口走到香案前。 就像一只崴脚的鸭子。 走到香案边,她问无相:“大师,您觉得我刚才走路的脚步声,和奶娘早晨的步子是否有几分相似?” 无相点头:“十分相似。早晨女施主的听起来就是这种感觉。” “谢谢大师。” 穆潇潇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奶娘,冷笑:“怎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奶娘不吭声。 穆潇潇见她还要坚持,便决定揭开掩盖在真相上的最后一层面纱。 “既然你不想说,我代你说完吧……” 穆潇潇重新走到石窟门口,示意易水寒和奶娘朝旁边让让,她看了眼香案,抬脚开始走路。 只见她忽走忽停,不时还用脚在原地轻轻踏步,从石窟到香案短短的一截位置,因她奇怪的走路走势,几乎延长了一倍时间。 当她再次走回香案前,无相大师不由轻呼:“对,就是这个脚步声,早上我听到的两人脚步就是这样。” 两人脚步—— 奶娘脸色刹那变得更加苍白,身体也开始发抖。 “怎么样,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吧,奶娘,还要我继续说吗?” 奶娘还是不吭声,只是像看鬼一样盯着穆潇潇。 “不得不说,你这个作案的手法很有想象力,让我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上午的时候我受你误导,一直想着公主被人掳走,从某个密道逃走。所以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寻找密道上……” 穆潇潇自嘲地笑笑。 “……可是,当侯爷以及我认真将石窟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后,还是没有找到密道,我就开始怀疑了。如果公主确实没有从密道消失,但又不见踪影,那只能说明她根本就没进到这间石窟。” 易水寒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欣赏,他最喜欢看穆潇潇揭开谜题自信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基本也能想到公主不是消失在这个石窟里,但是还没想到公主到底如何在众目睽睽下瞬间消失。 然而,比起找到公主,穆潇潇破案的过程更让他着迷。 这个女子,真的和其他人不同。 他见识过无数女子,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者,有温柔贤淑者,有娇蛮任性者,也有小巧玲珑者。 可她们都不像穆潇潇。 穆潇潇身上有股特殊的魅力,她有时候看起来疯疯癫癫,莫名其妙,让人难以捉摸到底在想什么。 可就是这种不要确定性,让他很受吸引。 这世间众多事情,本就因为不可知才有趣,若是事事都在预料中,那该有多无聊,多没意思。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逐渐都成了他最喜欢的样子。 在他眼中,她几乎满足了他对女人所有的期望。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他愿意用心去照顾她,让她永远保持那份独特的笑容。 让她不再向上次那样受伤! 可她—— 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情意。 她对他,和对其他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淡淡地疏离,不动声色的退后。 他因为她生气,较真,在她心中似乎都落不下太重的痕迹。 他怒了,她就会避让。 他安静,她就会稍微靠近一些。 可那种靠近,并不是心与心之间的贴合,而纯粹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随时都可能抽身而走,让他无处寻找她的踪影。 没办法,他放下所有的骄傲,跟她阐明了自己的心意。 但她依然用春秋态度应付了他。 就连几个月的试验期也答应的很勉强,认为是他强加于她。 他也不想的。 但他有什么办法? 对于女人,他本来就没多少经验,而这个女人,又是女人里最难理解的一个。 比打仗,治国都要难无数倍。 自从小时候开始,他对红尘种种都抱以冷漠态度,一心只想建功立业,站在比那个负了娘亲,让他受尽欺凌的男人更高处,让他后悔。 他的心门早已关闭,心灵也蒙了层灰。 直到这个女子出现,她就像清晨的阳光,再次唤醒他沉睡的情感,让他愿意将心门微微开个缝隙,尝试感受世间真实情感。 而他的所有情感,都与她有关。 她笑,他开心。 她嗔,他便很烦躁。他变成一架绷紧弦的琴,而穆潇潇,便是那拨琴弦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图穷匕见 “不懂你在说什么!”奶娘还在坚持。 穆潇潇则直接懒得和她罗嗦,径直走出门外。 易水寒跟在她身后,示意将兵士将奶娘也带出来。 穆潇潇出门后,先是在石窟左边石窟门前仔细看了会,又来到右边石窟门前,一把将门推开。 那石窟门看起来很厚重,穆潇潇却轻轻一推便开了。 原来,门只是外观像石门,实际上却是某种花色很像石头的木头做成。 门开的时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穆潇潇一进去,门迅速恢复关闭的模样。 就像从来没有打开过。 易水寒急忙跟在后面进了门,奶娘被兵士半带半押跟在后边。 一进门,就看到穆潇潇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正是上午失踪的珈慈公主。 穆潇潇将手搭在珈慈公主脉搏上,少刻,对易水寒点点头。 “侯爷放心,公主没事。” 奶娘看到珈慈的样子,浑身如抖糠般颤抖不止,抓她的兵士差点都扶不住她。 只见她突然睁开兵士的手,准备扑向公主,却被穆潇潇一把拽住,毫不留情地扔在旁边。 “奶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看看我们公主到底怎么了,为何拦我?” 穆潇潇冷笑。 “我怎知道奶娘不是想杀人灭口。” “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们公主,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够了!” 穆潇潇神情变冷,她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拐弯抹角。 “你还要假惺惺到何时,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穆潇潇冷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绣包,展开,原来里面还有个布包。 再展开,就看到大小几根银针。 她从里面挑选一根,轻轻在公主几个穴位上逐次刺了几下。 只见珈慈公主眉头皱了皱,慢慢地睁开眼,用美丽的眼睛怔怔地盯着穆潇潇,又看看易水寒,最后落到奶娘身上。 突然,她脸露震惊,指着奶娘喊道:“奶娘,你刚才为什么要推我啊?” 刚才? 穆潇潇乍觉意外,再一想,估计珈慈公主昏迷中肯定不知道已是下午,她轻轻抓着珈慈公主的手,“公主,你感觉如何,可还哪里不舒服?” 珈慈公主摇摇头:“我没事穆姐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瑾珪呢?” 穆潇潇看了眼易水寒,转回头:“公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间石窟吗?” 珈慈公主看着奶娘,面露困惑,不解地说:“我记得刚才我和奶娘来到这座石窟门前,奶娘突然从一掌打在我的脖子上,我昏迷前隐约觉得好像被推入石窟里,怕就是这间石窟……奶娘,你干嘛打昏我啊?” 奶娘看着公主,情绪在脸上不断变化,有开始的震惊,中间的困惑和挣扎,到最后的认命。 她站直身子,面上涌出几分嫌弃。 “恨只恨我上午心慈手软,没有将你一掌直接打死,事到如今,什么都不要多说,我认栽了……” 说着,她眼神一狠,似乎要做什么事情。 穆潇潇心下一动,刚要出声喊,易水寒却先一步已经动身,他一把将奶娘的下颚骨卸下来,扳开她的嘴,从里面拿出一个药丸。 闻了闻,对穆潇潇点点头。 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感情这些人都是这个老招式。 一言不合就嗑药。 几个月前在穆府就是因为没有经验,才被马福吞个措手不及,失去了人证以及挖掘信息的机会。 公主在穆潇潇的搀扶下挣扎站起,不敢置信地来到奶娘身边,悲伤万分。 “奶娘,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想让我死?” 奶娘自杀未成,脸色更是灰白,她扭过头去,不愿意看公主。 “奶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母妃死的早,从小您对我最亲了,我可是吃您的奶长大的啊,您怎么下得去手。” “公主,事已至此,您什么都不要说了。只求您让我早点去死,公主对我的照顾,只能来世再报。” “本宫不要来世,本宫现在就要知道,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奶娘没吭声。 公主见问不出话,将疑惑地目光转向穆潇潇,“穆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个转眼,奶娘就成了这样了?” 穆潇潇看她忧伤的样子,也不知从何说起,便大致将早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讲了遍。 “这不可能!”珈慈公主脱口否认。 “公主”,穆潇潇扶着她的瘦削的香肩,轻声说:“奶娘都已经承认,事情已然清楚,您不要太难过。”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还是不相信。瑾珪呢,我要听他说……” “殿下他……” “通!” 石窟的门突然坍塌在地,有人带着午后的阳光踏进石窟。 正是刘瑾珪。 他三两步奔到珈慈公主面前,抓着她的胳膊认真打量番,邪魅的眸子罕见地充满关切和紧张。 “姐姐,你没事吧。” 珈慈公主摇摇头,指着奶娘说:“四弟,听穆姐姐说是奶娘想置我于何地,这是不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弄糊涂我了!” 刘瑾珪闻言,突然转身看向奶娘,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浑身带着煞气。 “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出你的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你潜伏在姐姐身边那么久,到底是受何人指令?” 奶娘对珈慈公主尚有几分愧疚神情,对刘瑾珪却没有半分畏惧,她冷笑声:“殿下,我所做的事情您做得还算少吗?允许您做,就不允许我做了?” “你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奶娘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无限苍凉。 “殿下,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事情既然没有完成,我也没有存在的意义,既然这样,我何不——” 奶娘说着,静立的身体一动,快如猿猴,袖子里展出一把短剑,朝刘瑾珪腹部刺过去。 两人距离相隔很近,奶娘的攻势又太过突然,众人看在眼里,都惊得喊出声来。穆潇潇离刘瑾珪最近,下意识去推他,那短剑便险险划过她的手臂,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血壕! 第一百四十九章:唯一的男人 刘瑾珪杀机陡显! 他手疾如电,一把捏住奶娘的咽喉,使劲一拧,奶娘的脖颈瞬间被扭断,嘴角流出一股鲜血,当场死去。 刘瑾珪看也不看,一脚将奶娘的尸体踢飞开去。 转身,从身上掏出个药品,打开封口,一把扯过穆潇潇手臂,不等她反应,便掀起袖子,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啊! 穆潇潇发出一声轻呼。 药粉和伤口接触,特别疼。 她也没忍住。 刚要埋怨,却见易水寒一个箭步过来,毫不犹豫地将刘瑾珪推开一边,大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他嘴里质问着,眼睛却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看到长长的一道血痕,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心疼。 他小心的捧起她手臂,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穆潇潇也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会去救刘瑾珪。 事实上,在推他的刹那,她就有些后悔。 因为她想起了刘瑾珪可是位高手,对于常人看起来几乎无法躲避的伤害,或许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根本不需要她这个半吊子去施救。 可——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 上辈子的职业习惯深深影响着她,面对别人的生死,她作为一个警察,断然不能袖手旁观。 不管这个人动机是好坏。 在一个警察的世界里,罪犯都应该交由审判席来审判,只要处于弱势,即使是罪犯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这不是白莲花的圣母心,而是职业道德。 只是—— 再有道德,也是前辈子的事情,她这辈子就是个小女子,是跟着易水寒混日子,暂时充作别人妻子的人妇。 以古代封建的尿性,刚才刘瑾珪碰到了她,易水寒这小醋肯定吃了几大瓶。 果然,他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她。 她想了想没有反驳,理亏。 刚才救人的举动,确实鲁莽。 “穆姐姐,你没事吧?” 珈慈公主刚才也被奶娘吓了跳,看穆潇潇为救刘瑾珪受伤,连忙过来查看。 穆潇潇摇摇头。 刘瑾珪的药效果很不错,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不再流血了。 只是,可能会留下一个疤。 “珈慈公主,四殿下,舍内受伤,需要及时回府疗伤。这里的事情既然已毕,就由本侯送两位回燕园吧。”易水寒在一边道。 话语看似恭敬,但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满满的埋怨。 不埋怨才怪。 感情你们折腾了半天,却是你们西蜀人自己的闹剧,让我们白白受了委屈,还让我的女人受伤。 虽然你们身份尊贵,可我们也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珈慈公主自觉理亏,有些羞赧地退后几步,微微施礼:“今日的事情是我们西蜀的过失,对您带来的麻烦本宫深表歉意,侯爷放心,此事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刘瑾珪在一边没有吭声,目光一直盯着穆潇潇。 易水寒看在眼里,刚下去的不满蹭蹭又开始上冒,他一只手揽着穆潇潇的肩膀,另只手指着门外。 “公主,殿下,请!” 珈慈公主嘴唇动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朝门外走去。 刘瑾珪则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穆潇潇一眼,吩咐人抬着奶娘的尸体,走出石窟。 等石窟里只剩下穆潇潇二人,她立刻感觉身旁的空气温度又降低很多,差点将她冻僵。 抬头,果然看到易水寒脸色难看到极限。 她向外移了移,想将肩膀从他怀抱里移出,却被他用力揽得更紧,直直拉到他的怀里。 “侯爷,我们说好的——” “这是最后一次!” 易水寒打断的话,俯首看着她的脸。 她经受不住他目光的凝视,脸色有些发烫,不由低头。 “侯爷说什么,我不懂。” “答应我,像这种有危险的事情,以后永远不要做。” “其实也没多危险啊,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是没事的样子” “不过是一点点划伤,习惯了,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答应我!” 易水寒固执的像个孩子,反复强调,丝毫不愿放弃。 “侯爷……”穆潇潇抬头看着他,想解释什么,却被他漆黑的眸子真切的情感所打动,复又低头。 “好吧,我答应你。” 易水寒绷紧的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那就好。”他有些疲惫地说。 穆潇潇看看石窟外,珈慈公主和刘瑾珪不知在说着什么,边说边走,离石库门已经有一段距离。 “侯爷,公主走远了,我们跟上去吧。” 说着,她就要挣脱他的手臂。 未果。 “侯爷……” 她不解地看着易水寒,心想我不都答应你不再以身犯险了吗,你咋还不放开我呢,占人便宜该有个限度吧。 “男女授受不亲……”她小声嘟囔句,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果然,刚一出口,易水寒马上冷哼道:“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早上和现在被一个丈夫之外的男人两次触碰到身体。” 两次触碰? 穆潇潇想了想,才想起原来上午她差点掉下悬崖,被刘瑾珪险险拉住的事易水寒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人家那是救人好吧,这个家伙还真是主次不分。 还有,那个丈夫是什么鬼啊,谁承认是你的侯门夫人了? 这些话,她都只是心里偷偷想想,不敢说出来。 易水寒现在就是炸药包,说得越多他就越爆炸,还不如息事宁人。 “侯爷,我们还是出去吧,公主真的走远了。” 她服了输,再次建议。 刚说完,身体被易水寒双手扳正,“穆潇潇,看着我的眼睛。” 穆潇潇被他强有力的手臂圈固着,稍作挣扎,无法脱离,只好听他的,和他目光凝视。 唉! 她心里叹息声。 其他别说,这么直接和他对眼,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啊! 他漆黑的眸子像潭墨泉,正一股股地冒着情意。“穆潇潇,我易水寒在此郑重向你宣布,原本的三个月协议作废,从今日开始,我们之间不再是协议,而是真正的夫妻,你是我唯一的女人,而我也只能是你唯一的男人!” 第一百五十章:电线杆 穆潇潇指着门外。 “侯爷,我们真的不去追公主,要是她们再出个什么事情,您可就不好向圣上交代了。” 易水寒目光没丝毫转移。 就像两根钉子,牢牢地扎在穆潇潇脸上。 穆潇潇简直要被这种压力压爆,她心里忍不住有些烦闷。 猛地甩开易水寒的手,脱口喊道:“你神经病啊。” “你说什么?” 易水寒的语气也冷下来,目光里射出寒气。 嗖嗖嗖! 全部穿进穆潇潇身体里,让她五脏六腑都冷起来。 可穆潇潇彻底被这个家伙整烦了,丝毫不愿意退让,她后退几步,保持和易水寒一个安全的距离。“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而再再而三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侯爷了不起啊,小王爷了不起啊,是侯爷就能随便决定人家去留,能干涉人家感情啊。我告诉你,不管天底下其他女人如何,想在我这里耍你侯爷威 风,没门。” 她一口气说完,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从来这个世界,就被这家伙一直压制欺负,碍着他的面子一直没有发泄,他真以为她穆潇潇是个病猫。 怕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 离开你这个电线杆,我还找不到地方撒尿了? 哦,不对。 是离开你这个破木棍,我还还栽西红柿了! 说完话,她一直等待这易水寒暴怒,训斥她或者直接上手,那样她就有更多理由好好发泄。 可——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暴风骤雨并没到来。 易水寒眼里的寒冷慢慢慢慢慢慢褪去,他没有再说话。 转身朝外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 穆潇潇被丢在石窟内,尴尬了半晌,没办法只好又跟在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保持两三丈的距离,慢腾腾地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穆潇潇突然有些难过。 走在前面的易水寒,身影看起来是那样孤单和落寞,尽管他已经走得很直,可再直也只是一棵孤零零的松树,没任何人同他一起抗风挡雨。 刚才说的话,太严重了吗? 穆潇潇陷入沉思。 仔细想来,易水寒一直以来对她并无过错。 除了开始掳她上马定下婚约的事情有些荒唐,但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受到他很多照顾,而对于他,她慢慢也不再仅仅只是下级对上司的敬畏,她也隐隐约约有点其他感情在里面。 只是,她只是有点点感觉,易水寒却要得太多。 他似乎很喜欢吃醋。 就像今日,她去救刘瑾珪只是出于本能,当时她心里没想其他,甚至都忘记了刘瑾珪是暗杀她的嫌疑犯。 她只是感觉到他可能被杀,便下意识出手了。 至于她受伤,完全是意外。 而刘瑾珪帮她治疗伤口,就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她怎么知道刘瑾珪这家伙,这么不上路子,竟然当着易水寒面触碰到她这个易水寒明面上的夫人呢。 可看易水寒的样子,简直是醋坛子被打翻了。 虽说有那么几分担心她的味道在里面,但也不要这个样子。你毕竟不是我的男盆友,那个三月契约也都是强扯来的,不管如何都不要对我大声喝问,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情商这东西,你完全没有! 穆潇潇跟在易水寒后面,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她已经那么小心翼翼,还是惹恼了这尊神,她也很无奈。 这一路上,穆潇潇和易水寒再也没说半句话。 至于刘瑾珪,不时还关心穆潇潇的伤势,穆潇潇不厌其烦,只好钻进马车里,免得再理他。 易水寒没有坐车,他选择骑马。 将珈慈公主和刘瑾珪送到燕园门口,穆潇潇下车向她们道了别,等她们进了燕园,只剩下和易水寒两人时,又陷入无限尴尬。 她想了想,决定跟易水寒道个歉。 看他板着脸的样子,怕是不会主动低头,两人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姑娘我心胸宽广,放你一马。 可她刚要说话,易水寒却上马疾驰而去。 将一队人和马车丢给了穆潇潇。 穆潇潇楞了楞,对着远去的男子,翻个大白眼。 果然是个小气鬼。 从开始都没看错,还没我这个女人能容人,不像个男人的样子。 “夫人,请上马车。”侯府的随从一直护卫兵士们个个面无表情,但穆潇潇还是从他们绷直的神情看出几分忍俊不禁。 顿时有些烦恼。 她一把夺过身边护院手中的马鞭,吩咐道:“给我牵一匹马过来。” 护院很为难,指着马车说:“您还是坐马车吧,马车安全稳当。” “罗嗦什么,叫你牵就牵,侯爷的命令是命令,我这个夫人的话就可以不听了是吗?” “小人不敢”,护院一看能把侯爷都气走夫人面带愠色,急忙吩咐人:“牵一匹温顺的马过来。” “是!” 有人刚要去牵马,却被穆潇潇喊住了。 “要什么温顺的,给夫人我找一匹最烈的马。” “夫人?”护院不明白,这个夫人是脑子抽风了吗?耍性子也要有个限度吧,他们的马很多都是战马,经历过沙场厮杀,本就性子烈得要命,身上没有杀气的人根本驾驭不了。 “怎么,你以为本夫人骑不了?” 护院怔了怔,无奈地对属下挥挥手,让他却牵马,但偷偷还是做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不要找烈马过来。 反正这位夫人只是闹着玩玩,也不知道在石窟和侯爷闹了什么矛盾,一路上没说话,等她和侯爷何解就没事了。 记得平日里她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 护院想的蛮好,可穆潇潇是何等人,她天生很容易注意到细节,那个手势毫无保留地被看在眼里。 这让她更觉得没有意思,眼珠子一转,对护院说:“你帮我去试试那匹牵来到马,看它性子如何?” 护院一听,心里暗暗好笑,“刚才还很厉害的样子,果然还是怕马烈啊,行,我就给你试试。” 他将自己的马转身交给身边的人,就朝给穆潇潇牵来的马走去。 可——他刚上那匹马,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三骑出门 定睛一眼,坏了。 把瓜都坏完了。 只见穆潇潇不知怎么从旁边人手里抢了他的马,飞身上马,挥鞭疾驰而去。 一伙人都愣住了。 看着穆潇潇消失的背影,半天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护院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这可如何是好! 他的那匹马是南夷进贡,是种名叫“归雪”的宝马,因为他在战场要贴身保护易水寒,易水寒才赏赐给他。 那马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就是他也用了很久的功夫,才能将马勉强制住。 夫人骑这马,完全是…… 作死啊!! 果然,只见那匹马见穆潇潇这个陌生人要骑它,顿时撒开欢子狂跑,像是吃了药一般,边跑还边上蹿下跳,左右摇摆,想把穆潇潇从马上掀下来。 护院看在眼里,顾不上其他,连忙随手扯过来一匹马跨上去,跟在后面追。 可那马既然要闹脾气,岂是一般人能追得上,只见它在长街上一溜烟就带着穆潇潇跑得没了踪影。 护院本想在后面追,却被因为前马残踢翻摊位的小商贩拦截下来。 没办法,只好一个个给别人赔钱,眼睁睁看着穆潇潇绝尘而去。 …… 护院那边心情忐忑。 穆潇潇这里也不好受,她前世也就是在马场骑过马。来到这世界后,因为主要交通工具是马,便努力练习了骑术。 但那些马都是经过驯化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品种的好马,自然脾气也就一般般。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世界上真有如此性格暴烈的马,完全就像像只受惊的野猪,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根本拿它没办法。 眼看着这畜生带着她朝城门口飞纵而出,城门的守卫还想拦截,竟被马差点踢一脚,吓得急忙后退。 放一人一马出了城。 “这谁啊,竟然在京城敢放马长奔?不要命了,还强行闯出城外,这是大罪啊!” 城门守卫对统领说。 统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刚才若不是他躲闪的快,就看那马碗口粗的蹄子,踢在他身上,不死即残。 他让自己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仔细回忆起最近京城里又有哪家小姐得到圣上厚待,这在阳安城骑马,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就连那些公主,都没有这份圣隆。 想了半天,他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守门的小统领,说是统领,不过也就管了几个人,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渠道了解。 但毕竟是守门的老兵,他不认识人,却认识那匹马。 那些马当时被南夷运送到阳安城时,就是从他守卫城门进来,一共三匹,那叫一个漂亮啊。 如今,这个女子既然能骑着这样的马,自然不是什么凡人。 大罪,不存在的。 那些所谓的大罪,对于这些达官贵人,根本不算什么禁锢。 他正想着,护院的马来到城门前。 指挥兵士拦住。 “什么人啊,不知道进出城门需下马吗?”他粗略看了眼护院,应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下人,看穿着也没什么富贵气。 护院目光穿过城门向外看了眼,不见穆潇潇踪影,在马上一抱拳:“请问你们刚才看到一位年轻女人骑马出城了吗?” 统领一听有些意外,竟然和刚才的女子有关,可看这人衣着打扮,也不像啊,那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那个不趾高气扬,锦衣玉裘。 “你是她的什么人啊,她又是谁啊?”他试探着问。 护院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上有“镇北”两个字,对着统领看了下,道:“我们是镇北侯府的人,刚才出门的是我家侯爷夫人。” 妈呀! 统领只觉得腿弯一软,原来是竟是那位爷的府人。 他可是早听说了,这镇北侯易水寒可是圣前的红人。由文转武,官拜江北都指挥使,封郡侯,统领北境三万大军。 而那位爷身后的身份,他也早就如雷贯耳。 帝国战神,唯一异姓王“镇南王”之子,虽然不是嫡出,却俨然已成为镇南王易鼎天最耀眼的儿子。 最近听说他是作为陪同使者,护送西蜀那位天下第一美女的公主回阳安,暂时呆在京城。 “见到了,见到了,夫人刚才出门朝左边去了。”他急忙低头哈腰陪着笑脸。 既然知道是侯府的人,他还是老实点好, 人家一个下人伸出个小指头,就足以将他碾死。 在帝国军方,谁敢和易家有矛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护院将令牌放进怀里,抱拳说了声“谢了”,便纵马出门。 等他的马也消失在远处,身边的兵士忙问统领,“统领啊,刚才那个人也是骑着马出门了呢。” 统领点点头,怅然若失:“是的。” “那您也不拦着,这可是大罪呢。” “大罪?”统领这才反应过来,跳起来一巴掌打在兵士的脑袋上,“大你妈个头,你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 “哎哟哟”,兵士疼的直叫,边躲边喊:“您打我干嘛,他不就是个下人吗,按帝国律例,五品以下官员进京城城门都要下马,他一个下人算什么。”“唉,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脑子有问题”,护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好歹跟老子也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是,人家是个下人,可那只是看起来是个下人。你真以为,谁都可以随身掏出镇北侯 府的令牌?” 兵士似懂非懂,想了想又问:“听那人说,刚才出门的是侯府夫人,镇北侯有夫人了吗?” 统领这回也楞了楞,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关于镇北侯和某个女子的传说,就是不知道真假。 他叹息声,又打了下兵士的脑袋。 “老实守着城门,管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你老婆。” “嘿嘿,”兵士干笑下,“刚才那位夫人可真好看,侯爷真是好福气,要是我什么时间也能有……唉哟,这是谁啊,我的腰要断了!” 就在兵士叽叽歪歪时,又有人飞马出了城门,蹭到了他的身子,将他撞翻在地。这回,统领直接张大嘴,像塞了个鸭蛋,合不拢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悬崖勒马 守城兵士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统领的套路。 看着一身黑衣的贵公子夺门而去,自家统领屁都不敢放一个,顿时有些意外。 他们不知道,统领自己更意外。 今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贵人们一个个都突然不再守规矩,组团玩起了一种叫闯城门的游戏。 没撞见到好,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不认识也好,他可以直接拦下来。 问题是他不仅都撞见了,而且还都认识。 就在刚才,黑色披风的年轻公子他刚好认识。 他正是最近出访大陇,暂居京城的西蜀四皇子。那日这位四皇子和公主穿城而入时,他刚好在门口当值。 按理说,这别国的皇子在大陇不该如此没有忌惮,可人家不注意脸面上的和谐,硬要坏规矩,大陇也不会拿人怎么样。 怕即使统领三万御林军的二皇子见到别人,也会客客气气拱手让出城,就别说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军官。 这年头啊,谁要没个眼力劲,根本混不下去。 他位置虽卑微,权利虽小,却也不愿意给别人当炮灰。 管管那些小老百姓就行,这些爷,谁爱管谁管。 …… 穆潇潇这会正狂骂娘。 她压根没料到这马竟烈成这个样子,带着她一路跑出城还不算,眼睁睁就直接冲出几十里,然后看样子,这是又要去南山的节奏。 她一路上想尽办法让这畜生安分下来,但都没有效果。 想直接跳下马,脚又被紧紧套在马镫里,而且以这马的速度,诡异的身姿,即使跳下马也会被踩死或者摔个残废。 唉,赌气,赌毛线的气呢。 这下作死把自己作到绝境了吧。 她心里十分懊恼,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平日里虽然也风风火火,但至少不会这么冲动啊。 想来想去,都怪易水寒。 若不是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她才不会负气呢。 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个大醋坛子,她和那刘瑾珪只是萍水相逢,鬼都看得出来,她们并没深交,可易水寒那么自命不凡,怎么会不知道? 吃哪门子的醋嘛,真是无聊。 再说了,她和他本来也就只是三个月尝试交往期,她也没答应正儿八经和他安稳度日啊,虽说两人有个阴差阳错的婚礼,却也是因为他的错而导致,完全与她没什么关系啊。 真是烦!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前世她一直忙于工作,也没经历过感情洗礼,这严格上来说是初恋—— 不对,初恋个毛线啊,她根本就没恋吧,全程都是那家伙一厢情愿,一步步将她拖下水,她根本就是被动。 至于她喜不喜欢他,或许有那么一丝丝,但她觉得还没到想象的地步。 她虽然没经历过爱情,但觉得两个人既然能陪伴一生一世,断然是区别于其他感情的依赖。 穆潇潇曾看过一个鸡汤段子,说是上帝将每个人都分为两半扔到凡间,所以人生来痛苦,只有只要另外一半,形成完整的人生后,那种痛苦才会消失。 她不以为然。 她生来就很幸福,从来没想过找不到男人就会痛苦。 如果两个人性情相投,又彼此深深吸引,凑在一起过日子也不错。但若两人别别扭扭,就像她和易水寒这个样子,真的很无聊。 太累。 她不想要这种感情。 唉—— 穆潇潇深叹口气,发现自己突然想的很多。 眼前重要的事情还是想办法从勒住这匹发了疯的马,既然她一路上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果,就只能寄托于马儿自己跑累停下来。 但这匹马似乎精力无限,带着她一路跑上南山,竟然朝悬崖边奔驰而去。 喂喂喂! 穆潇潇看着越来越近的悬崖,连忙喊道:“好好好,我服输,算你厉害行了吧,你快停下,再不停我们都要挂掉……挂掉可就是真的死了啊,不管是人还是马,死了可就无法再威风了。” 马显然听不懂她的话,速度丝毫不见减缓,反而看到悬崖越来越近,兴奋的喷着响鼻。 麻蛋。 这家伙是个愣头马啊。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尝试着将脚慢慢从马镫往外抽,万一这马实在想不开,她拼死也要跳马逃生,残废总比摔死好。 悬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进,穆潇潇做好最后的准备,作势欲跳! 这时—— 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色身影,骑着一匹黑色的马,以比她胯下马还快的速度,快速朝她靠近。 是刘瑾珪! 穆潇潇心里暗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前不是刚把他送到燕园门口吗,他这会不应该是在安慰受了惊吓的公主姐姐,怎么又出现这南山上? 难道是要杀我? 不应该吧,若不是为了救他,易水寒也就不会生气,也就不会和她闹矛盾,她就不会逞能要骑马,就不会被马逼着要跳崖自尽! 如果这样换来的还是他的杀心,那可就真是亏大发了! “勒缰,使劲拽马缰!” 刘瑾珪突然放声大喊,声音里有几分紧张。 穆潇潇虽然知道勒马缰也没用,因为路上她试过了,但还是下意识扯了下马缰。 “用力拽,你手上没劲啊!”刘瑾珪离她不到十丈距离,可那悬崖也越来越近,不到五十丈。 穆潇潇只好用尽力气将马缰朝怀里拽,胯下的马身形果然慢了几分,虽然还在朝悬崖边奔驰,速度却缓了些。 有这些点缓冲已然足够! 只见刘瑾珪在两马距离尚有五六丈时,飞身而去,身形如箭一般直射向前,稳稳落在穆潇潇的马上。 也顾不上穆潇潇惊讶震撼,双手环着穆潇潇的腰向前,拽住马的缰绳,猛然向后一拉! 马受痛,硬生生止住步子,双蹄扬起,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险险地停在悬崖边上。 无数小的土块,石块被冲击悬崖,半晌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穆潇潇看着百丈悬崖,想想若是再慢一刹那,那马肯定就带着她跳下悬崖,同归于尽了。顿时,全身被冷汗浸湿! 第一百五十三章:男女有别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身后的马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他双手还环着她的腰。 男人特有的气息环绕她周围,让她很不舒服。 如女人身上有香味一样,不同的男人也有不同的气味。 易水寒或许因为信佛,所以身上总是戴着檀木珠子,熏檀香,时间久了,身上就会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干燥,却让人很宁静。 刘瑾珪则不同,他身上有股浓浓的花香味。 香到让穆潇潇觉得窒息,简直是就像是为了掩盖什么特意喷洒的香料。 她用手臂磕磕身后的刘瑾珪。 “殿下,你可以下去了。” 刘瑾珪双手却突然环紧了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本王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这转眼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 穆潇潇被他呼出的气弄得更觉不适,淡淡地说:“殿下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容我后报。只是如今既然烈马已止,我们两人如此贴身共骑,却是有些不合情理。” “若本王就是不愿意下去……咦,没想到夫人早有防备,你可是真伤到本王的心了。” 穆潇潇不动声色,将对着刘瑾珪心口的短剑握得紧紧。 “王爷,请下马。” 刘瑾珪突然朝远处的山峰看了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耳对穆潇潇说了句话,然后身体直直飘飞起来,在空中吹了口哨,他黑色的战马闻声而来,他稳稳地落在马背上。 “夫人,你说要后报,可别忘记了!” 穆潇潇看着他轻俏的桃花眼,眸子里一副早挖好坑等你跳的眼神,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刚才若不是人家恰好来到这里救了她,她可就真的摔成肉泥。 “不会忘,殿下请回。” “怎么,夫人不和本王一起下山吗,这畜生刚被驯服,要是万一再发了性子,伤到夫人怎么办?” “我会小心,不劳殿下惦念。” 刘瑾珪道:“夫人,你似乎对本王有种偏见啊,本王也没得罪过夫人,为何你总将本王视为洪水猛兽呢?” 穆潇潇看着他装出委屈的神情,心里暗暗发冷。 若不是在那个山洞里她曾经历过他视生命为草芥,覆手之间就夺取一个人性命的冷酷,单凭他如此妖艳邪魅的颜值,她都要和他结交一番。 可偏偏—— 她就是知道。 所以,此刻不管,刘瑾珪说什么,做什么,都很难改变他在她心里的印象。 她眼中的他,就是条吐着芯子的毒蛇,随时准备夺人性命。 而且,穆潇潇心里还忌惮着另外一件事。 上午发生在石窟的事情,虽然以公主被成功找到而宣告结束,但穆潇潇潜心里却清楚,如此重大的阴谋,怎么会是区区一个奶娘能制造出来的场面。 奶娘是贴身服侍公主,可以掌握公主行踪和安排,但她也仅仅局限于公主,不可能将手伸到南山石窟。 更不能通过一系列的巧合,刚好让公主陷入一个固定石窟创造出来的陷阱里。 这种布局,一定是有上位者,或者大权力者才能布置出来。 这个人只能是公主或者刘瑾珪。 既然公主是受害者,那刘瑾珪自然嫌疑最大。 仔细回想下,当时他们来到是石窟门前的平台上,本来几人是走在一起,她也和公主距离不远。 可刘瑾珪莫名其妙突然要她作诗,而公主恰好就在她作诗的瞬间,所有人都背向石窟门的时候被推进隔壁石窟。 若说刘瑾珪没有嫌疑,鬼都不信。 而且,事发后,刘瑾珪只想着如何追根问责,对寻回公主的并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要是一般人,一定会找很多人帮忙四处寻找。 但刘瑾珪就那样走了。 将所有事情全部交给易水寒和穆潇潇。 这恰好证明,有可能他心里压根就没想让公主被找到,如果公主真的失踪,那早就布防在蜀陇边境的十万大军便可以越过边境,彻底和大陇翻脸。 至于公主,好端端在隔壁石窟里呆着,他完全可以另寻机会将她带走。 退一步说,即使公主真的死了,相对整个西蜀的扩张计划,怕是刘瑾珪也愿意舍弃吧! 穆潇潇脑子里的念头飞快地转动着。 她又想到奶娘被识穿后,本来还可以留作人质,解决因为公主失踪已然造成的矛盾,但刘瑾珪没有留活口的意思,直接拧断了奶娘的脖子,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杀人灭口? 越想越是啊! 就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此刻竟然装腔卖萌,真的很恶心。 最无奈地是,自己的鲁莽导致处于被动状态,刚好又被他所救,在这深山里,面对心思缜密,心机恶毒,功夫深不可测的刘瑾珪,穆潇潇心里也微微有些发悚,两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来到这个冷兵器时代,她的脑子依然强大,但身手—— 还真不够这些流弊人物看。 “殿下想多了,殿下救了我的性命,我很感激。只是男女有别,我早已是人妇,自然要和殿下保持距离,还请殿下见谅。”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搬出易水寒的身份。 刘瑾珪却邪魅一笑,“无妨,既然夫人有这样的担忧,本王远远跟着夫人便可,这样也可以护着夫人平安回城,又不会让别人误会。” “不用了吧——”“夫人,”刘瑾珪打断了穆潇潇的话,“本王没有和你商量,好不容易将夫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本王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再出危险。本王并不是一个善心之人,这种救人的事情做得并不多,也做得并不舒心 。” 他驱马让开下山的道路,对穆潇潇点点头:“夫人,莫要让本王残余一点点的乐趣也消失殆尽。” 穆潇潇心里一惊,看着他的眸子,依然带着桃花纷飞的魅,却隐隐有几分难以违抗的阴鸷,他说了他不是商量,也不是征求意见。 他是在要求她! 如果她再坚持,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无奈,她只好点点头,驱马上前在刘瑾珪身边微微停顿,又继续朝山下的方向慢慢而去。 直到她走出十几丈远,刘瑾珪又看了眼远处的山峰,嘴角邪邪一扬,驱马跟上前。 远处山峰上,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经受不住拳风,轰然倒塌。易水寒脸色铁青,身形冲天而起,直直朝悬崖下边直坠而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眼瞎 “夫人,你大可以近点,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穆潇潇和刘瑾珪沿着山路缓缓朝下走。 两人的马都是极好的马,平日里习惯了急速奔驰,突然被收拢性子,慢慢挪小步,都有些不舒服。 但就连穆潇潇胯下的烈马也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马这种动物就是这样,一旦被驯服,就会老老实实。虽然方才不是穆潇潇驯服,但马眼睛可不瞎,心里清楚地狠,驯服的它的人就在前面。 要是再不听话,还不知道有什么苦头要吃。 穆潇潇心里藏着事,自然不愿意和刘瑾珪说话。 她心里想着,自己这会要是坐马车,肯定已经回到侯府,易水寒会到府邸里很久没见她回来,手下的人一旦回报,肯定又要生气。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被刘瑾珪所救,真是不知道有什么雷霆怒火要喷发。 唉,真是麻烦啊 男人这种东西,为何就不能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城门前。 刘瑾珪顿住马步,穆潇潇也跟着停了马,正要问怎么了,抬眼就看到城门下易水寒青衣佩剑,脸带煞气。 穆潇潇心里只是有种哔了汪星人的感觉。 麻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个个都要闹哪样? 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天你这是要玩死我吗? 易水寒本有把藏在腰间的软剑,所以很少手里拿剑,此刻却手提长剑,显然是动了真火。 硬着头皮,她只能灰溜溜地走到易水寒马前,笑哈哈地打个招呼:“啊哈哈,本想学着侯爷骑马玩玩,到是没想到这马的性子太烈,驯服它着实费了番功夫。” 易水寒淡淡地看了她眼,“能驯服这匹烈马,夫人好本事。” 穆潇潇不想在外面丢脸,便随意应了声,驱马靠近易水寒,轻声说:“好啦好啦,算是我不对,我不该放马出城,我们回家再说吧。”易水寒还要再怒,听到穆潇潇提到“回家”两个字,突然怒气消失一大半,他提起长剑指着刘瑾珪,冷冷道:“殿下,公主刚出事在前,你应该多陪在她身边,加强燕园的防护,不要将心用在不合适的地方。 ”刘瑾珪却邪邪笑下,“多谢侯爷劳心,只是本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需要殿下操心。到是侯爷又娇妻在家,反而不懂得珍惜,若不是本王……”他看到穆潇潇盯着他,不住地偷偷摇头,这才止住嘴, 话锋一转,“算了,本王还有事情,夫人,告辞了。” 说完,他没有理睬易水寒,反而对穆潇潇点点头,驱马入了城门。 该死的家伙。 不说其他,就说这不嫌事大的风范,真的讨厌至极。 心眼大大的坏掉了。 他明明看出来易水寒是个大醋坛子,当着他的面还调戏自己,这不是又给易水寒的怒火加了把柴嘛。 果然,她注意到易水寒的脸色变得更糟糕。 看在眼里,她急忙对刘瑾珪的背影喊道:“殿下慢走,改日再和我家侯爷拜访去看公主。” 刘瑾珪身形未停,大笑而去。 身边易水寒听到穆潇潇最后一句话,终是没有当场再说什么,淡淡地吩咐声:“回府……家!” 穆潇潇点头,就要驱马前行。 易水寒却让自己的马小跑几步,走在穆潇潇并排的身位,并驾齐驱。 骏马,俊人,美女。 两人走在长街上,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吸引无数行人目光。 穆潇潇一路上偷偷看了易水寒几眼,发现他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神情绷的很紧,知道他还没完全放下心结。 幸好没被他看到山上那个场景,若是被刚好撞见刘瑾珪揽着自己,那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估计天雷动地火,非天崩地裂。 真是头疼。 那个刘瑾珪真是无耻的要死。 她不是那种喜欢处处留情的人,她压根懒得理睬刘瑾珪,可刘瑾珪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处处都有他,甩都甩不开。 她现在毕竟是易水寒名义上的侯府夫人,怎么都要顾好易水寒的面子。要是被别人知道她和刘瑾珪曾经共骑一马,还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 这可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结果。 虽然她现在对易水寒的感情还不稳定,时而觉得可以试试喜欢他,时而又觉得两人存在很大的分歧。 但是从心底来说,她对易水寒是没有排斥的。 今日的事情,换作是易水寒骑在她马上,从身后勒住马缰,她最多只有一点点的羞涩,万万不会那么难受,甚至反感。 至于刘瑾珪,明知道她已经是罗敷有夫,还不断挑逗,聊骚自己,真是可恶。 他无非就是想看到她的窘态,挑拨她和易水寒的关系。 离侯府还有一两里路,穆潇潇鼓了鼓勇气,轻声对易水寒说:“侯爷,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自己危险去救刘瑾珪,我知道侯爷是关心我,更不该和侯爷置气。” 易水寒身形僵了僵,淡淡地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没有顾忌自己性命去救了他,他也没有顾忌性命救了你。你们不刚好是同生共死么,又何须跟本侯解释什么。” 穆潇潇先是注意到本侯,不是“我”,知道他还在生气。 再一想,猛然反应过来,他说刘瑾珪不顾自己生命去救她,难道他看到了悬崖边的事情? 我的天啊! 老天爷,你还是降一个雷砸死我得了,你这真是要玩死我嘛! “侯爷刚才在也在山上?”她不死心地问。 易水寒冷嘲声,“本侯久等夫人不见回府,得消息原来是马受惊,还想着赶去援救,却没想到看到夫人正和西蜀四殿下共骑一马,卿卿我我,到是本侯多虑了。” 他的话语看似生气,却带着几分隐忍的难过。 穆潇潇看得都有些心酸。 唉哟我的侯爷啊,你这玻璃小心脏,真是疼到我了。 “侯爷,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其实……”易水寒却不听她解释,“本侯的心受了欺骗,眼睛却还没被蒙上,夫人以为本侯的眼睛是瞎了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心情不好 唉,能说啥呢。 肯定是被他看到了呗。 前世有那个叫什么墨菲定律来着,大致意思是坏的事情总会按最坏的事情发展,她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 也难怪易水寒生气,不生气才怪呢。 自己拼死拼活去救老婆,却发现老婆和别人共骑一马,还搂搂抱抱,真是…… 一言难尽。 她索兴什么都不说了,老老实实跟在易水寒后面。 易水寒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质问她,两人又陷入无限沉默。 一直到侯府,也没开口。 回到侯府已是下午,府里侯管家问穆潇潇在哪里吃饭,穆潇潇让问易水寒的意思,却被告知易水然出去找人喝酒了。 这是借酒消愁么? 穆潇潇心里有几分小惭愧,人家一个好好的侯爷,硬是被自己多次“不守妇道”给整得神魂颠倒,开始买醉。 看来又必要好好重视两人的关系了。 她必须确定,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到底是愿意接受他,还是要和他保持距离。 感情的事情她不太懂,但知道一切都怕拖泥带水,如果真是不愿意接受,那就趁早远离别人,给人家留下空间。 占着茅坑不拉屎,才是大罪过。 嗯,等今晚回来就和他好好谈谈。 既然易水寒不在,晚饭穆潇潇就让夏冰和秋雨直接带到房间,她随意吃了点东西,想起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便让丫鬟又扯了下去。 两个丫鬟看自家夫人今日心情不好,一副意兴阑珊的神情,都十分好奇,要知道这位侯爷夫人,平日里可一直是疯疯癫癫,笑哈哈的。 “夫人,您心情不好啊”,夏冰心直口快,直接开问。 穆潇潇叹息声,拉着夏冰和秋雨坐到身两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次叹息声。 “夫人,您遇见什么烦心事啦,给我们说说,奴婢们虽然没什么大注意,小点子还能帮您想想的。” 穆潇潇本来就是好交往的人,又对古代这种尊卑没有太多忌惮,两个丫鬟也慢慢和她混熟了,尤其是夏冰,有时候说话完全没什么忌讳。 秋雨拉了夏冰的手臂,示意她不可无礼。 夏冰却不以为然,嘟着嘴说:“夫人对我们那么好,看着夫人不开心,夏冰也不开心嘛。” 秋雨无奈摇摇头,也关切地问穆潇潇:“夫人,夏冰虽然失礼,话却说的很对,您平日里也不把我们当外人,有什么不能给我们说的呢?” 穆潇潇犹豫着说:“那我说了你们可不能告诉别人。” 夏冰隔着穆潇潇和秋雨互看一眼,齐齐点头:“不会的,夫人请放心,我们毕竟是跟着侯爷的人,知道事情的分寸,如果夫人不想让我们说出去,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穆潇潇却摇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啊。” “为啥啊?”夏冰还是没反应过来。 秋雨向来心细如发,一下子明白穆潇潇话里行间的意思,小心地问道:“莫非……夫人的烦恼来自于侯爷?” 穆潇潇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 两个丫鬟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个中缘故。 夏冰嘟囔道:“侯爷那么好的人,夫人还不满意啊。” 穆潇潇一愣,你这是安慰我还是给我添堵呢?还是秋雨细心,她边帮穆潇潇揉肩膀边笑着说:“我说夫人啊,我大概能猜出你和侯爷有什么矛盾啦。奴婢们从王府就一直跟着侯爷,熟悉了他的性子,他啊,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夫人只是和侯爷相处的 时间还有些少,慢慢就习惯啦。” 夏冰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我跟您说夫人,侯爷对我们这些一心跟着他的下人都很照顾,他那么在意您,肯定会一个劲的对您好,您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穆潇潇无语。 本想还想着听两个贴身丫鬟说点女人间的话,没想到她们早都被易水寒的魅力所征服,变成他的小粉丝。在她们眼里,那位侯爷可不就是完美的人嘛,那有什么缺点。 既然侯爷没缺点,那有缺点的自然就是她这个不懂道理的夫人呗。 想着想着,不由有些不开心。秋雨心细,注意穆潇潇显得闷闷不乐,柔声道:“夫人,不要怪我们哦,我们也是为您好。或许在您眼中,我们都只是普通的下人,可我告诉您啊,我和夏冰都是侯爷从王府带出来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丫鬟 一共也就五个。” “可不是嘛夫人,侯爷就一下子派两个照顾您,可见在侯爷心目中,夫人的地位重要无比。还有,据我所知,侯爷安排了一位死士长期保护您,侯爷对您多好啊。” 穆潇潇听她们都这么说,真是有苦难言。 她只好打哈哈,说了些以后一定和侯爷好好相处的客套话,将两位侯爷的小粉丝赶出房间。 躺在床上,她突然想起关于死士的问题。 记得那个叫丙的死士在她关键的时候出现过几次,但很多更关键的时刻却并没有见过,尤其是上次山洞里,还有这次马惊,都没见死士出来救自己,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过有死士保护更好,没有保护也没关系。 通过今日惊马的事情,她更加深刻在神医谷明白的道理,这个世界,必须要自身强大,才能不成为别人板上鱼肉。 而强大,不仅是智慧深不可测,更要具有足够自保的武力值。 前世因为热武器的开发,人本身武力值大小显得不太重要。而这个时代,一切都还是冷兵器,拥有强大的武力值,在一定程度上能碾压智慧。 事实上,穆潇潇前世就有个结论,很多文明在强大的武力值前真的不堪一击,例如南宋,例如明末。 她并不是个崇尚武力强大的人,但需要自保。 要知道,今日在马上被刘瑾珪所调戏的种种,在她心中就是莫大的耻辱。可她当时确实无能无力,两人的武力差距太大。 刘瑾珪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态! 想着,想着,她觉得一阵困意,慢慢陷入梦乡!本以为将是个平凡普通的夜晚,但谁知道,上天就连一个平安的觉都不让她睡个踏实! 第一百五十六章:深夜来客 穆潇潇睡觉习惯不是很好。 她有一种常人没有的能力,就是野外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睡,但只要回到房间,就必须独立睡个大床。 因为—— 她睡觉习惯四处转。 刚睡的时候她可能头朝东在睡,但是天亮时完全可能变成脚朝东,直接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种睡觉的姿势,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完全转不开。 会被挡住。 今夜就是,穆潇潇正在舒服的边打转边睡觉,忽然感觉身体受到了阻挡,转不动了。 她下意识睁眼,就看到身边躺着个人。 呼呼大睡。 一身酒气。 她大惊,迅速从枕下摸出短剑,架在那人颈部,冷喝道“你是谁?” 那人没个反应,还在呼呼大睡。 穆潇潇又质问声,还是没得到回应,这才确信对方肯定是睡死了。 她轻手轻脚起床,下去点燃蜡烛,摸到床边再一瞧,原来是易水寒。 记得下午管家说易水寒出去找人喝酒了,没想到喝成这种地步,以前可没见过他沉醉如泥,变成这个死猪样。 烛光下,易水寒面目依然俊朗,就是眉头锁得很紧,穆潇潇看了会,心里暗暗发疼。 唉,没想到男神醉倒也是这个样子。 完全没有半分洒脱飘逸怎么都好看,怎么都帅的味道。 看了会,穆潇潇突然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啊! 话说这个家伙是怎么跑进来的,难道她睡觉前没有锁门?当时心里想着事情,估计忘记锁门了。 看看摊在床上的易水寒,再看看窗外天,还是半夜,离天亮时间估计还有不少时间,一时间到没办法了。 想了会,她只能无奈地将被子扯过来,盖在易水寒身上,自己抱着枕头来到桌旁,准备趴在桌上将就一夜。 可刚吹灭蜡烛不久,就发现她的门栓竟然被从外面一点点撬开。 不会吧! 她眼睁睁盯着门栓被慢慢拨起,使劲在手指头上咬了口。 疼啊,这不是梦。 可今晚的事情,简直比梦更惊悚有木有! 一个易水寒深夜出现在她房间已是大意外,这半夜三更竟然还碰到了小偷,就简直是荒诞不堪。 要知道,这可是侯府啊! 堂堂的镇北侯府,外面高手如云,可竟然有人能躲开所有护卫,悄悄潜入后院她的房间门口,这不得不让她恍然似梦。 她不动声色地来到门口,手里紧紧握紧手中短剑,待那人开门进来的刹那,短剑架在来人脖子上,沉声喝道:“什么人?” 来人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蹲在门后守自己,一时间也没开口。 窗外没有月色,里面光线很暗,穆潇潇正愁如何分辨来人身份,却突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花香味。 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麻蛋! 我今夜是疯了么? 眼前的事实简直刷新了她两世为人所有想象。 是刘瑾珪。 穆潇潇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万个猜想,却没有一个能解释深更半夜,堂堂一个西蜀皇子跑到大陇某侯爷夫人的闺房做什么。 简直刷三观。 就凭她的脑回路,也是难以解释。 “夫人,你半夜不睡觉,躲在门后做什么?”穆潇潇还没想到怎么问,刘瑾珪却先出声了。 穆潇潇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易水寒,幸亏他酒喝得多,没有苏醒。 “闭嘴,小声点。”穆潇潇轻喝。 刘瑾珪不知床上还有个人,笑嘻嘻地说:“夫人,你能不能把架在我脖子上的东西拿开,这可不是你们大陇礼仪之邦的风范?” “那是你不知道,在我们大陇,对于深夜偷到的小毛贼,我们一般会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然后丢在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夫人又开玩笑,本王可是听说,你们大陇律法有云:盗不足五两者,罚所偷银两两倍,不足五十两者,杖责二十,不足百两,发配。可没有一条提到要挑断手筋和脚筋。” “……” 穆潇潇将刀逼的更紧些,问道:“殿下深更半夜来到我房间,到底要干什么?” “夫人,本王不过是惦记着你手臂上的伤势,特来帮你敷药而已。” “不需要!” “夫人不要这么绝情嘛,好歹本王也是一片好心,就是不需要,也不要拒绝得这么利索,伤来本王的心!” “我说你可以走了。” 穆潇潇轻轻拉开门,指指门外说:“王爷好心我心领了,现在王爷请回吧,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懂得深夜进入有夫之妇的房间是何等违背礼仪之事,趁事情还没有闹到无法挽回,请速速离开。” “可是,本王舍不得夫人,怎么办?” 穆潇潇简直要疯了,她微微用力,短剑在刘瑾珪脖子割出一道血痕,她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他么神经有问题啊,三更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不想死快滚远点,好歹也是个皇子,能不能注意点身份,不要整的跟个白痴一样。” 黑暗中,刘瑾珪微微沉默会,突然轻笑。 “对啊,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夫人,易侯爷可是没福分见识到您的真面目,本王真是为他不值啊。” “值不值是我和侯爷的事,管你丫屁事,马上滚蛋,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啊喊啊,要是别人知道本王深夜出现在夫人的闺房里,你猜他们会怎么想,侯爷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是本王主动而来,还是夫人其实本就对本王暗抛媚眼呢?” 穆潇潇怒极反笑! “我说你是白痴还真是高看你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也别怪我不念昨日救我的情分,我喊人了。” “等等”,刘瑾珪急忙伸出手直至,笑道:“既然夫人不欢迎本王,那本王走就是。这瓶药是祛除伤口的良药,非常珍贵,夫人请收下。” “拿回去,我不需要。” “你就收下吧,本王可不想因为我的过失,让夫人美丽的手臂上永远留下一个疤痕。对于美丽的东西,本王向来很珍惜,就像本王那些花瓶一样。” 不提花瓶还好,一提花瓶,穆潇潇的怒火蹭蹭蹭直冒,她朝刘瑾珪腿上踢了脚,指着门外:“还不快走!” “这就走,这就走,再见美丽的夫人。”刘瑾珪晃晃手,慢慢朝门外退,眼看就要出门,房间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殿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迷路 听到易水寒的声音,穆潇潇头皮一阵发麻。 像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全身冰凉。 这刘瑾珪真是上天派来给她挖坑的恶魔,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已至此,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转身回去坐到桌旁,点起蜡烛,倒杯冷茶喝起来。 刘瑾珪听到易水寒的声音,也是十分意外,他压根没想到房间里竟然还有个人,这下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没想到侯爷也在这里。” 刘瑾珪倚在门框上,对易水寒点头示意。 易水寒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长剑,边走边用弹着剑刃,来到刘瑾珪身边,嘲讽道:“这是本侯的侯府,出现在这里很惊奇吗?” 刘瑾珪看也不看易水寒的剑,烛火下他邪邪地笑道:“不惊奇,侯爷出现在哪里,本王都不觉得惊奇。” 易水寒冷笑声:“那换我来问殿下,你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夫人的闺房里,又所为何事?” 刘瑾珪一愣,突然拍拍脑袋,笑道:“啊,原来这里是夫人的房间啊,我竟然迷路了。” 穆潇潇正在喝茶,听他这毫无诚意的借口,差点没喷出来。 还能不能再不用心点? 意外的是,易水寒听到这个借口,竟是没有立刻暴怒,而是将手中的剑向刘瑾珪丢过去。 刘瑾珪伸手接住剑,挽了个剑花,赞道:“好剑!” “是好贱。” 两人互相盯着,突然身形齐齐朝外飘出去,瞬间在空中响起无数剑戈交击的声音,穆潇潇追出门外,只看到天上银光闪闪,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神仙打架,她这凡人根本无从追踪。 眼看这战斗一时间也停不下来,索性回去吹灭了蜡烛,关上房门,舒服地拉过被子,开始补觉。 床又是她一个人的了,可以来个三百六十度回旋都没问题。 至于外面的两位小哥哥,让他们尽情地去打,男孩子都喜欢打架。 反正,他们肯定不会真打到伤及性命的地步。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应是有分寸。 无论是伤到一个身份显赫的侯爷,还是杀死一个异国出访的皇子,都不是什么小事情,他们能想得通。 至于打架完怎么办,她也没办法,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易水寒也对她有了成见,再多点也无所谓。 何况,这事本来也与她没半毛钱关系,她只想好好睡会觉,这两人一个个组队来骚扰她,即使追究责任,怎么找不到他身上才是。 迷迷糊糊,竟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门突然又被撞开,两个人的脚步声噼里啪啦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她翻身一看,只见战斗的两人都一只手提着剑,另只手臂血迹斑斑,淅淅沥沥还滴着血。 穆潇潇再也睡不下去,只好爬起来将两人分别扶坐到椅子上,又翻出自己的药箱给两人分别上药。 给刘瑾珪上药的时候,他依然邪邪地笑着,似乎对伤口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给易水寒上药时,那家伙又傲娇起来,不愿意和刘瑾珪公用同一瓶止血散,穆潇潇没办法只好另换一瓶。 等把两人伤口都包扎好,穆潇潇这才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两人对面,三人以三角形的阵势面对面坐着。 两个男人一笑一冷,穆潇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好吧,你们说说,以后怎么办?” 刘瑾珪笑道:“夫人这不是什么意思,本王听不明白。” 穆潇潇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殿下你也看到了,我是有夫之妇,麻烦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请注意您的身份。” “如果我介意呢?”刘瑾珪道。 “殿下可以试试,本侯的剑下不介意多个异国皇子的孤魂。”易水寒冷冷地说。 “呵,侯爷好大的口气,怕是你有心无力啊,你打得过我吗” “本侯说了,你可以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本王会怕你不成?” 易水寒猛然站起,尚未受伤的右手捏紧了软剑。 刘瑾珪却笑笑,没有反应。 穆潇潇头一个比两个大,她不明白易水寒今晚是吃错了什么药,若不是仔细看过他的容貌,还以为他是水无欢易容的呢。 关键是平日里他一向很冷静啊,怎么今夜先是大醉在前,又深更半夜睡在自己床上是后,现在竟更是夸张到和刘瑾珪厮杀到受伤。 难道他是真的生她气了? 好吧,如果是的话,她确实有难以推辞的责任,事情确实因她而起。 但反过来说,她也很无辜啊! 面对刘瑾珪这个神经病,她又能怎么办? 谁能想到,这个死变态竟然半夜会潜入到她的闺房里来,这让易水寒心里怎么想? 会不会在想,今夜刚好在这里碰到了,那若是自己平日里不在这里,刘瑾珪会不会也经常串门? 这涉及到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想到这里,她走到易水寒身边,轻轻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朝椅子上拉了拉。 易水寒略坚持下,最后还是落坐在椅上,但是脸色依然冷得要命。穆潇潇偷偷吐个舌头,走到易水寒身后,学着平日两位丫鬟帮她按摩的手法,为易水寒轻轻揉着肩膀,边揉边对刘瑾珪说:“殿下,因为是你客人,我们侯爷才对你一再忍让,但殿下的行为却越来越过分。 如果类似今夜的事情再发生,后果如何,谁也难以保证。” 刘瑾珪邪魅地笑又绽放在脸庞,他缓缓起身,对穆潇潇说:“夫人的话,本王铭记于心”,又对易水寒微微点头:“侯爷,告辞。” 易水寒淡淡地应了声:“走好不送!” 刘瑾珪再次看了两人一眼,眼里却不是先前的放荡不羁,而是安静地像一汪潭水,似乎整个人完全换了一个灵魂。 然后身形一纵,消失在夜空里。 刘瑾珪离去好大会,房间里两人还是沉默着没说话,穆潇潇揉肩膀的手依然找不到机会停止,只能持续揉着,揉得手腕都酸了。 “侯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易水寒却站起身,淡淡地说了声:“你睡吧!”举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轻轻帮穆潇潇关上门,脚步逐渐走远。 第一百五十八章:文艺青年 本以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那样结束,但穆潇潇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 那个看起来冰冷耿直的侯爷一旦计较起来,还真是让她有些无奈。, 几日来,侯爷以公务为由,再也没来找过她。 幸好她也不是那种需要他一直陪着的人,不来打扰她,刚好落个清净。 不过她派人为易水寒送去的金疮药,易水寒到是没有拒绝,还当着她派去人的面用了。 而穆潇潇住的侯府后院也被派了更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巡逻,刘瑾珪想再溜进来也难如登天。 穆潇潇手臂上的伤也慢慢好起来,虽然留下一个细细的疤痕,却也无伤大雅,用的袖子遮住,外人看不到。 这日,穆潇潇呆在府里无聊,便想着出去转转。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她稍微做了下打扮,变成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出了府门。 走在大街上,她才想起虽然来阳安有些日子了,但一个人在京城街道有游玩却是第一次,看着周围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热闹非凡,不知怎地,心里却有些淡淡的失落和孤独。 这个世界如此热闹,却不是她的世界。 整个世界里那么多人,就她和别人不一样。 这里不是她的根,她只是个过客。 想着走着,走着想着,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突然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便挤过去看个端倪。 拨开人群,钻进去一看,原来是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个鼻青眼肿的公子哥。 他外衣已经被人扒走,脸上可能是遭了打,看不出本来面目,但身板却挺得很直指着几个人喝道:“把你们这些丧了良心的人,棋本是君子,你们怎能利用棋来行骗人之术,实在是无耻至极。” 公子哥虽然狼狈,声音却很忠厚,说出的话语虽然铿锵有力,正气凛然,但却有些蠢萌。 果然,对面三四个人为首的小胡子中年汉子指着他喝道:“没钱就给老子滚蛋,废什么话,就这点棋艺也帮人家出头,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身份。” “大胆……”公子哥怒喝声,脱口道:“你们可知道,本……本……本公子什么身份吗?” 小胡子上下打量下公子哥,冷笑道:“我管你什么身份,看你样子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但又能如何,我们这顺丰棋社,岂是一般人能惹得起,你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们棋社是谁开的?” “不管谁开的,难道没有王法了?” “王法,我说你这个人还是愚蠢到家,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王法,是谁要为别人出头的,你如果不是仗着自己又几分棋艺,想赌赌运气,又怎么会输得衣服被我们扒了,这会给老子提起王法了?” “你……” 公子哥一时气急,却又说不出话来。 穆潇潇看他这个样子,边小声问旁边的人。 “这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人看她像个有身份的人,便小声说:“这顺丰棋社可不是一般的棋社,在这京城里大名鼎鼎,据说他们的幕后主子是某个王爷。” 穆潇潇还是不解,“那与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何关系?” “是这样的,这街上有个姓孙的书生,本来还算有几分才气,若是努力些说不定还能混个功名。可他不知怎么就迷上了赌棋,不但将一点家产全部输个精光,今日还将女儿也押给了棋社。” 又指指公子哥:“眼前这位公子当时只是路过,见那姑娘可怜,便想帮她一把,但却拿不出足够的钱,便想利用下棋赢回来。可谁料他的棋艺也未到境界,这不不但输了钱,连衣服也被人扒了去。” 原来是这样。 穆潇潇再次看眼公子哥,看来这家伙就是个没见过阴谋诡计的愣头青,心是好的,可根本不知道江湖深浅。 她抬头看看人群后面气派的棋社牌匾,笑笑。 没想到,前世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国手,到了这个世界反而要用上了。 前世的她,可是一个被当警察耽误的大国手。 她踏入场内,拍拍公子哥的肩膀,抱拳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公子哥正说得带劲,有人打断他还有些不耐烦,可待转头看到穆潇潇的容颜和打扮后,也急忙抱拳回礼:“本……小生李儒。” 穆潇潇眉头一皱,这人说话会潜意识提到“本”字,显然是平日里说习惯了。 习惯自称本什么的人,身份一般都不低,就像易水寒那厮,一旦生起气,就会自称本侯。 还有刘瑾珪,会自称本王。 若是普通世家的公子哥,断然不会自称本什么,除非那些纨绔公子会自称本公子。 可这个人,显然不是那种浪荡纨绔子弟,他看起来就是个书生模样,证明平日里很有教养。 一个有教养的人,却习惯自称本什么,那就是证明,他本身的身份就很尊贵,而看他年龄,也断然不像是当官的样子。 稍作推测,穆潇潇约莫能猜出这个人应该出自于某个公爷家, 在这个京城里,很多公爷都有府邸,而公爷的儿子里将来要继承公爷之位的人便称为世子。 而世子—— 会习惯称呼自己为本世子! 但是这公子说他叫李儒,也就是说姓李,看这个公子的样子,并不擅长撒谎,则李应该是本姓。 李是当朝国姓,这公子又在京城,应该还是个皇亲国戚。 当前陛下坚持同姓皆封王的治国策略,王爷本来就好几个。而王爷们不能继承王位的儿子则会根据王爷的功德封为国公或者郡公,县公。 这个公子的父亲应该就是几种公爷的一种。 只是,刚才听人说他似乎拿不出足够的钱财,说明他的家道可能已经中落,所谓的爵位已成了空架子。 认识一个人,穆潇潇习惯于先分析他的背景,她不能保证分析的完全准确,但是大方向不会错。 反正闲来无事,她何不陪这个棋社玩玩。 无他。 只是因为她和面前的李儒一般,对于拿棋作为骗人手段的行为深恶痛绝!谁叫她是个文艺青年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身份不一般 “李公子,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李儒朝周围看下,有些难为情,穆潇潇看在眼里,便带着他到附近的衣店里随便买了套衣服,挑选衣服的时候,李儒的眼光再次印证了穆潇潇的看法,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 换好衣服,穆潇潇又请李儒到茶馆喝茶。 李儒对穆潇潇这位半路施以援手的人很是感激,也不推辞,连连说以后定当后报。穆潇潇则连连客气,直说没事。 其实,她之所以施以援手,也不完全是打抱不平,她心里还藏着个小心计,若是这个例如身份果真不是凡人,那这不就相当于卖出个人情嘛。 虽说她并不喜欢依赖别人,但通过这个世界种种事情,她觉得能留个人情在外面,总是件好事情,说不定某日就用到了呢。 当然,更重要还是解决棋社的事情。 这个狗屁棋社,拿棋这么风雅的东西做骗人的勾当,她反正闲的慌,索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通过李儒解释,原来这棋社的人棋力还真不弱,和例如对弈之人每次都仿佛以极为侥幸的运气,刚好胜例一子半子的,让李儒有种下局一定会赢的感觉。 可事实上,直到身上银子被搜刮完,李儒还是一局都没赢。 穆潇潇听了心里发笑,这不就是赌局常见的手段,这个李儒该是多懵懂,才能被骗得团团转。 她对李儒抱拳道:“李公子,事到如今,你待如何?” 李儒面带愠色,“这个棋社竟做出这等事情,本……公子岂能轻饶他们,等本公子回……回家后定绕他们不得。” “哦,敢问李公子家里是?” 李儒尴尬地笑笑:“穆兄见谅,我们家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向您透露。” 穆潇潇很是理解地点头:“既然府上身份比较特殊,怕是也不方便解决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吧?” 李儒一愣,脱口道:“对呀,这种事情,还真是不方便管。这可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作歹下去,为祸一方?” 穆潇潇忙摇摇手,又指指自己,笑道:“既然李公子输在棋艺上,那我们就通过棋艺找回面子来,不才恰好懂得点棋艺,可助公子一臂之力。”“你?”李儒打量下穆潇潇,半信半疑地说:“不瞒木兄说,其实我的棋艺并不是很差,若是很差我也就不敢去帮人家出头了。可没想到那棋社虽然风气不正,可棋艺着实不弱,随便找个人就杀得我毫无还手 之力,不可小觑。” “这点请李公子放心,我自有把握。” 李公子点点头,“既然木兄如此肯定,那李儒自然是信你的。不过李儒不明白的是,木兄为何要出手相助李儒呢?” 穆潇潇拍拍胸脯,提高声音道:“李公子说的什么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公子能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出头,我又何尝不想效仿您,做点有用的事情呢。” 李儒看穆潇潇一副义正言辞的样,顿时也被激发了斗志,竟然是爽朗一笑,“木兄有如此胸襟,本……公子十分佩服,今日事情不管成功与否,我都认你这个朋友,走,我们这就去找那棋社。” 穆潇潇却不急着起身,显得有些为难。 “木兄,你这是?” 李儒看自己性子都被调动起来了,这人却又不动,很是不解。 穆潇潇略显为难地问:“不知那棋社下一盘棋需要多少银两。” 李儒伸出五个手指:“不多,区区五十两一次。” 穆潇潇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家伙果然是土豪,五十两还不算多,还区区? 要知道,她全身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两。 “木兄,可是因为钱烦恼?” 穆潇潇想不承认,但没办法,只好道:“着实有些难为情,在下确实没有那么银两,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啊,”李儒微微有些犹豫,想了半天,才轻声问:“木兄,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穆潇潇想了想,“十成。” “当真?” “当真!” “好,我相信木兄,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们走。”说完,拉起穆潇潇的手臂就朝外走。 “可你不是全身都被扒干净了吗?” “木兄放心,我还留着一手呢。”说着,他手伸进怀里,贴身掏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佩。 穆潇潇没什么眼力劲,对于古代这些饰物她分辨不清楚真假,也不知道价值几何,但刚才李儒提到五十两银子完全不当一回事,他如此珍藏的玉佩,自然不会是俗物。 “这块玉佩……”她小心地问。 “这是我母……我娘留给我的玉佩,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是换个几百两银子应该没问题。” 穆潇潇很敏感,注意到他说的是留给,这样说法不管是死是生,意思都是他已经失去了母亲。 那这玉佩,可能就是遗物。 “使不得”,她忙将李儒的玉佩推回去,诚恳地说:“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这是你娘留给的重要东西,怎么能随便拿出来换钱。” 李儒看穆潇潇阻拦他,很高兴,更确定穆潇潇是真心帮他,便道:“如果不用这个玉佩,我就要回府里去拿钱,只是父……父亲平日里管我太严,我回去就很难出来了。” 穆潇潇还是很为难,本来很有把握的事情,如今也变得紧张起来。 君子不夺人所好,要拿玉佩换钱就必须去当铺,可万一当铺出了什么幺蛾子,要是玉佩再也找不回来,那她就真的是罪人一个。 她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念头了。 李儒看在眼里,却使劲拍了下她的肩膀,爽朗一笑:“木兄不要犹豫了,这玉佩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如果能用它解决了这件事,我想母亲九泉之下也不会怪我。” 果然是遗物啊! 穆潇潇还在犹豫。“你看你木兄,刚才还说你是个畅快之人,这转眼就瞻前顾后起来。我告诉你啊,其实本……本公子想除掉这个棋社,只需要给京兆尹捎个条子过去就能解决,但那岂不是显得很没意思,哪有我们用自己的 方法来得爽快。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吧!”穆潇潇听到他的话,心里暗暗惊讶! 第一百六十章:以棋会友 穆潇潇听到他的话,心里暗暗惊讶! 李儒刚才说只要给京兆尹捎个条子! 注意,是捎,而不是上。 上和捎完全是两个概念。 上就是眼里还有京兆尹这个官职,还存在几分客气。 但捎是什么意思,简单说就是京兆尹算什么啊,也只配我随便吩咐就会办事这种。 那么,京兆尹是什么官员呢? 大陇官员采取类似九品中正的制度,只是文官和武官没有严格区分,很多武官也带着文职,而很多文官关键的时刻也要上战场,因此武官和文官的官服同品级并无区别。 而京兆尹,位正三品。正三品啊,要知道当时穆潇潇认识易水寒时,他已经是刑部侍郎,外调江北任按察使也就是个正三品,这个京兆尹因为是为陛下守护这京城治安,身份水涨船高,以一府父母官的身份却领着三品的俸禄, 可谓是位高权重。 而据穆潇潇所知,如今的京兆尹张丹别看名字像女人,但做起事来一点不女人。 此人军人出身,早年跟着先皇南征北战,后来据说负伤在身,无法继续上战场,便转而做了文官。没想到,他打仗足智多谋,当起文官也丝毫不弱,先是在地方知府的位上多有建树,很快就坐上京城阳安的第一把手,而且一坐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京城发生过很多事情,就连陛下也换了,可他的 位置却依然稳如泰山。 就这么个流弊的人,在李儒眼里,就好像是他圈养的下人,可以随便指挥,使唤,那这李儒的身份,岂是一般国公能比,或许是某家王爷的世子也未尝不可能。 想到这里,穆潇潇愈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两个人出了茶馆,跑到当铺将玉佩当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刚好够玩七把。 当玉佩的时候,李儒那叫一个肉疼,眼巴巴地盯着掌柜收好玉佩,千叮嘱万交代一定要好好保管好玉佩。 穆潇潇等他走远,以忘拿东西为由,偷偷给掌柜又再次交代下,让他千万不要把玉佩给卖出了,否则这当铺的生意怕就是做到头了。 掌柜也不是怕大的,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穆潇潇随便编了个身份吓了吓,掌柜才被吓住了,发誓绝对好好保管玉佩,等着两位公司回来拿。 穆潇潇和李儒重新来到顺丰棋社,到门口时,李儒有些紧张,小声问穆潇潇:“木兄,你真能将面子扳回来?” 穆潇潇潇洒一笑,拍拍胸脯,“李公子但请放心,木某既然夸下海口,自然是有十分把握,但兄弟和你有言在先,一会不管我做什么,公子可都不许拦着我,山人我自有妙计。” 见穆潇潇如此有把握,李儒也有了信心,两人沿着台阶向上,踏进顺丰棋社的大门。 有眼尖的伙计看到李儒,先是楞了下,然后走上前嘲讽道:“这不是李公子么,怎么,先前输得还不够惨,又给我们棋社送银子了?” 李儒冷笑:“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身边站的是谁,本公子棋艺不如你们,我认了,但我这位朋友可是有国手棋力,你们还敢不敢和他对弈?”伙计用三角眼打量下穆潇潇,讥笑道:“就这样貌到看起来不错,可下棋可不是靠脸就行。我奉劝两位一句,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再自找没趣,省的一会又在街上大吵大闹,让别人以为我们棋社是欺负人的 地方。” “今日不将那孙姑娘带走,我们是不会走的,喊你们的棋手过来,立刻开局。”李儒豪气干云地喊道。 穆潇潇看了他眼,暗暗发笑,这个李儒虽然出身高贵,但性情着实淳朴,就他这个样子,幸亏是遇见自己,要是遇见别人,说不定玉佩也要被人骗走,落个人财两空。 眼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棋艺,就对自己充满信心,还真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糊涂蛋呢。 也罢,既然被他信任,就不能让他失望。 这个世界本来就冰冷,而像李儒这种热心肠的人本来就少,若是让他失望了,伤心了,那就又少个好人。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以前世专业八段的围棋水准发誓,定将这些颠覆围棋的家伙杀个片甲不留。 她心里早激动不已,可表面上却是含笑站立,一副高人风范。 一时间,那个伙计也分不清楚她到底实力如何,急忙跑去找掌柜。 很快,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胖子就走了过来,远远看到李儒就笑道:“李公子,怎么,你还不服气啊?” 李儒面露惭色,但很快就被自豪替代,他拍拍穆潇潇肩膀,“看到没,这是我朋友,他可不是我这种三脚猫棋手,今天就由他会会你们的高手。” “哟,这是喊人了啊,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掌柜抱拳问。 “本公子的名号岂是你这种人能称呼,别罗嗦,直接上棋局,本公子还等着赢了银子和李兄喝酒去呢。”穆潇潇声音铿锵有力,说话时眼睛还故意看着房顶,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掌柜放在眼里。 “你什么态度,找死是……”她的傲慢果然激怒了棋社伙计,纷纷朝这边涌过来。 掌柜脸上的横肉也是跳了跳,他一挥手,示意伙计们都退下,再次打量下穆潇潇,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行,我们棋社本来就是以棋会友。既然这位公子是李公子请来的高手,我们自然奉陪到底。来人啊,上棋局。” 穆潇潇两人刚要朝棋桌走去,掌柜却又道:“两位公子,本社的规矩想必两位都知道,按照我们的惯例,是先看银子再下棋,不知两位公子的银两……” 穆潇潇示意李儒将背上的银袋丢到掌柜面前,“纹银三百五十两,我们只玩七把,七把完了走人。” 掌柜拿出一个银锭看了看,是真银锭,便陪着笑脸,将两人让人准备好的棋桌上。 棋社派出来的对弈之人早已落座。 只是看到那对弈之人,穆潇潇和李儒面面相觑,眼里都充满尴尬。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用上这种招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套路 洁白。 巧笑嫣然。 穆潇潇注意到李儒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刚才的豪气干云瞬间被丢到爪哇国,头差点缩到棋桌下面。 穆潇潇看着掌柜,询问。 掌柜却哈哈一笑,“两位公子,这是我们顺丰棋社十大棋手之一的陌颜姑娘,今个就由她和两位对弈,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儒低着脑袋,连连挥手,“不行,换一个,换一个,这个不行。” 掌柜满脸好奇,“为什么呢,李公子?” 李儒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陌颜姑娘,却见陌颜正也对他媚笑,顿时脸色更红,再次低下脑袋:“这个真的不行,她穿的衣服……” “哟,李公子这是看不起小女子啊。”陌颜姑娘身形一晃,美妙随身体晃动而波动。 “不是,只是姑娘的衣着实在是……实在……” “实在什么啊”,陌颜娇笑着,“小女子平日里一直是这样穿着啊,李公子您就不要嫌弃我了好不好?” “不行,反正不行……唉哟,你干什么啊!”李儒正说着,突然从长凳上跳起来,连连后退几步,指着陌颜姑娘,又怒又羞,气的说不出话来。 穆潇潇刚才注意到陌颜伸出她粉嫩修长的大腿,轻轻从桌下碰了碰李儒的腿。 她看到李儒这般模样,心里差点没笑尿。 这个李儒还真是个单纯的小孩子,不就一个女人么,又不是老虎,洪水猛兽,犯得上这样忌讳么。 话说他们这些世家公子,那个不是平日里众美环绕,见过的漂亮女子没有一百也超过五十,断然不会被这么个卖弄风骚的女子吓着才是。 不就是穿得开放点嘛,有什么了不起,她又没脱光。 陌颜看李儒紧张成那样,也是掩口笑个不停。 穆潇潇心里对陌颜自然是没什么感情,陌颜断然不会想到,坐在她对面的是个女子,所以不管她穿什么衣服,用什么手法勾引、魅惑穆潇潇,都没有任何作用。 但穆潇潇表面上还是作出几分不适的神情,施礼道:“陌颜姑娘,是否可以开始落子了?” 陌颜对穆潇潇媚笑下,声音充满诱惑地说:“小女子一切听从公子吩咐,公主,你可要让着小女子一些呀。” “让……也请陌颜姑娘莫要逼得太紧。” 不就是演戏嘛,是穆潇潇的长相,跟着易水寒混日子,不会演戏简直分分钟都受不了他的臭脾气。 “唉哟,公子真坏,您在说什么啊?”陌颜羞涩一笑,嗔道。 穆潇潇楞了楞,刚才她也没说什么啊,莫名其妙。 两人正式开始对弈。 首先是猜先。 因为陌颜代表棋社,而棋社是东家,所以由陌颜充当段位高者手握白棋,而穆潇潇想了想,拿出一个黑子放在她面前。 陌颜笑笑,慢慢将手里棋子放下来,一颗颗数着,一共十二颗,为双。 陌颜执白棋,穆潇潇执黑。 陌颜姿势优雅地拿起一颗白色棋子,微微一思考,轻轻落在天元的位置,然后对穆潇潇媚笑下,轻声道:“公子请。” 对方既然是个很常见的起手,穆潇潇也不客气,稳稳落子。 两人便开始厮杀起来。 厮杀的过程中,陌颜不时对穆潇潇用眼神放电,还偷偷用没有穿鞋子的脚轻轻摩擦穆潇潇的腿。 外加能媚死人的声音,海陆空全方位攻击。 李儒本来看对弈开始,又忍着不适凑过来观战,可还没看落几子,陌颜的脚就伸向他,吓得他急忙又逃开去。 只是这下棋对弈本就讲究个全神贯注,穆潇潇被那陌颜全方位骚扰,根本无法静心,第一局以惨败收官。 眼看着玉佩换来的银两被拿走五十两,李儒眼里全是肉疼。 他趁陌颜下去喝水的功夫,趁机凑到穆潇潇身边,悄声问:“木兄,你行不行啊?” 穆潇潇到没多慌,笑道:“不要紧,我已知道陌颜的套路,这局保证赢。” “你肯定?” “肯定!” 李儒还要再问什么,看陌颜又款款过来,急忙撒开腿躲得远远的。 他夸张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周围观看的人都被惹笑了,陌颜则是用袖子扯住俏唇,也是莞尔一笑。 落座,陌颜对穆潇潇说:“木公子,上局小女子只是侥幸赢了您,您可不要趁机报复我呀。” 穆潇潇大度摇头:“姑娘棋艺精湛,木某输的心服口服,怕是用尽全力也赢不了姑娘半子。” “木公子尽说笑,按照规矩,这次该您先落子,请!” 穆潇潇点头,提子,落子。 第二局,不出意外,穆潇潇依然输了。 然后是第三局,还是输! 穆潇潇脸上的神情再也不是云淡风清,李儒则早承受不住这种落差,脸上显出几分沮丧。 心里对穆潇潇开始埋怨。 看你说得厉害,本想着可能是个高手,没想到棋艺还不如我,被一个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连输三盘。 三百五十两银子,转眼就剩下两百两。 而要救出那个女子,需要纹银一千两,这差距越来越大,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找京兆尹呢。 想到这里,他在穆潇潇耳旁轻声说:“要不,我直接派人去找京兆尹派人来吧,要是耽搁太久,怕是那姑娘……” 他声音压得已经足够低,但还是被那陌颜听到了,她俏笑道:“怎么,两位公子还认识张大人啊,怎么,想用张大人来压我们?看两位公子都是体面人,小女子就卖你们个人情,告诉你们个事。” “什么事?”李儒问。 “那京兆尹大人,和我家东家可是八拜之交,关系好着呢,你就算把他喊过来,怕非但不会帮你们,反而要治你们一个扰乱我们正常生意之罪。” “治我的罪,他敢!”李儒脱口而出。 穆潇潇突然觉得,李儒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天然的威压。 不是那种色厉内荏,或者怒火攻心的强压,而是一种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具有的上位者的威严。 她对李儒的身份,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弄清李儒身份不是尚是次要,首先要解决好眼前的事情,她已经给对方挖了个大坑,放好的诱饵也被他们吃掉嘴里,该是扯起吊钩的时间了!跟我玩套路……呵呵哒! 第一百六十二章:再被套路 “我们要不还是撤吧。”李儒对别人没好脸色,但对穆潇潇这个主动提出帮忙的人,还是比较客气。 “万一你要是再输下去……我可不想再被扒一次衣服。” 穆潇潇暗笑,这家伙是被扒衣服扒出心病了。 她心里笑着,但脸上却突然露出不服气神情,辩白道:“李公子说得什么话,前三局我不过是发挥不佳,你怎知道不会在后面全赢回来?” 李儒一愣,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盯着穆潇潇。 大概是那种,你能不能赢,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穆潇潇却像是被激起来的公鸡,伸长了脖子,坐直了身子,对陌颜说:“来,我要和你血战到底。” 陌颜抿嘴一笑,“公子啊,你可别这样,我建议你还是多听听李公子的建议,带着剩余的银子回去吧。” “回去,我的银子都被你赢走了,怎么能轻易回去。” “呵呵”,陌颜冷笑声:“你被赢走自然是因为你棋艺不行,我们这棋社是开门做生意,又不是慈善机构。” “你别管,反正不把输掉的银子全赢回来,本公子不会走!” 陌颜看到穆潇潇这样,偷偷和掌柜对了下眼神。 掌柜不动声色的眨巴眨巴眼睛。 陌颜心领神会。 她突然换了语气,淡淡地说:“既然公子一心求输,本姑娘便奉陪到底,只是本姑娘时间有限,实在没空和公子对弈太久。这样吧,公子还剩下多少银两,我们一局定输赢,你看如何?” 等的就你这句话! 穆潇潇心里暗暗发笑,可脸上却有些懵懂,“不是一局五十两嘛,本公子还有两百两,可以下四局,怎么突然成了一局定输赢了,我不干!” “是不干还是不敢啊”,陌颜冷笑,“我看公子是怕了吧,既然怕了你就快点带着你的银子回去吧,不要打扰我们做生意。” “怕?”穆潇潇一撩衣服下袍,单腿蹬在椅子上,“本公子会怕,不是我跟你吹,这天下还没本公子会怕的事情。” 不知何时,李儒已经偷偷地坐在一边去了。 他捂着脸,特别羞愧。 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家伙,他不是和我一伙的。 真他么……太丢人了。 身为一个大家的公子,世家子弟,怎能如此粗鲁施礼。先前还以为他可交呢,现在看起来,这家伙不会就是市井无赖吧! 唉哟,我的这个心呀!、 我的玉佩啊,只能回去找钱来赎了呀…… “既然你不怕,为什么不敢?”陌颜反唇相讥。 “那是因为……因为……”穆潇潇找不出理由。 “就这句话,愿意玩就玩,不玩趁早滚蛋,老娘事多着呢。”陌颜越来越觉得穆潇潇就是个窝囊废。先前下了几局,她也大概摸索出穆潇潇的棋路,就是个愣头青,全然没有全局观,简言之,嫩之又嫩。 像这种臭棋篓子,简直能养活一个棋社。 所以她必须激他出手,她相信绝对一激一个准。 “行,一把就一把,谁怕你不成。只是既然只能一把,就算我赢了,也只有赢二百两银子,根本无法帮李兄救回被你们扣留的孙姑娘。” “那可就没办法,我们到是不介意您提高筹码……” 穆潇潇咬牙思考半天,一狠心,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大银票,拍在棋桌上。 “什么啊”,陌颜拿起来一看,惊呼:“两千两!” “对,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可是京东钱庄的通兑账号,两千两纹银,加上我的先前的两百两,一共两千二,就问你们敢不敢?” 李儒本是在一旁躲着偷看,发现穆潇潇竟然掏出两千两银票,顿时目惊口呆。 他凑上去看了眼,真票无疑。 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要坍塌了。 什么鬼啊,是谁刚才说全身只有二十多两,害我将我……我母亲给的玉佩都留在当铺了? 你有这么多银子,还欺负我干嘛,骗我当了玉佩对你有什么好处。 亏我还当你是朋友,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还是父……父亲说得对,外面的世界果然危险,我再也不要出来。 他气呼呼地坐在穆潇潇身旁,都不怕陌颜的骚扰了。 穆潇潇已感觉出身边男人的愤怒,心里有些惭愧,说到底虽然她是帮他,可套路一个心地醇厚的人,本身就是大罪过。 “你放心吧,李公子,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她出声安慰。 李儒给她翻个白眼。 相信你,我信了你的邪。 我之所以坐在这里,就是要看你怎么输掉你两千……还有我的两百两银子,竟然骗人骗到我头上,等完事有你好看。 不知怎地,李儒的心思就被穆潇潇看穿了。 但她此刻扮演的是一个愣头青的角色,也无瑕再去安慰,只能豪气干云地说道:“我这次会认真下,一定会赢,先前几把只是粗心,输了一点点而已。” 李儒没有理他,表情嫌弃,甚至有一点点希望她输。 “既然公子有两千二百两,那棋社不拿出诚意不行。”陌颜对掌柜点头示意,掌柜走上前,也掏出一张银票。 穆潇潇拿起来看了眼,只能认出也是两千两,却不知银票真假。 接给李儒,李儒嫌弃地拿过来,翻看了两下,点点头。 快下,快点输,我还等着和你算账呢,哼! 两张银票被放在一起,外加穆潇潇带来的两百两纹银,以及棋社补足的两百两现银。 “公子,可以落子了吗?”陌颜问。 穆潇潇却突然一拍脑袋,“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来的目的是换回那个孙姑娘,并不单单是为了银子,那位孙姑娘人呢?” “哟,还真是为了那个丫头啊,你放心,她好着呢。” “这样,那个姑娘抵给你们棋社多少银两,你们可以以她做押,本公子依然用银两,怎么样?” 陌颜看到掌柜点头,便笑道:“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可以,反正那丫头我们也是用来换银子。”“既然你们答应了,那请问孙姑娘在你们这里抵了多少银两?” 第一百六十三章:难以挽回 “两千两。”陌颜说。 穆潇潇还没开口,李儒跳了起来。 “你骗鬼呢,先前那姑娘明明以两百两抵押给们棋社了,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两千两,你当我们是傻子啊!” 陌颜对李儒轻蔑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李儒觉得她的意思是:我不就把你当傻子吗? 不,是把你们两个都当傻子! “木兄,我们不要上她们的当,走,现在我们就出去,当我找人过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儒被陌颜羞辱的眼神给惹毛了,上前就拉穆潇潇。 穆潇潇笑着对他说:“两千两就两千两,反正等下我们就会救出她,多少银两棋社又拿不走。” 李儒一愣,怔怔地盯着穆潇潇。 忍不住问道:“木兄,我有个问题不得不问你。” “李公子请说。”穆潇潇抱拳。 “你真以为你能获胜?” “那是当然,不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没一点点的担忧,没做一点点失败的准备?” “没有。”穆潇潇摇头。 李儒傻眼了。 半晌,才郁闷地喊道:“是谁给你的自信呢,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怪本……本公子当着别人面说你,你真是太不懂得谦虚了。” 穆潇潇看李儒都急红脸,心中差点没憋坏。 这个人啊,还真是个可爱的单纯少年。 “来,附耳过来。”她对李儒招招手。 “干什么啊?”李儒都不想理穆潇潇了,羞于他为伍。 之所以还没离开,只是碍于义气,觉得两个人进来,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 “你过来啊。”穆潇潇还在招手。 李儒心想,难道他有什么妙计,扭扭捏捏将耳朵凑过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自信吗?”穆潇潇轻声问。 李儒摇摇头,宝宝不知道。 “因为啊”,穆潇潇拉长声音,“流弊的人生,根本不需要解释。” 李儒听到耳里,先是楞了下,然后脸色猛然变得发红,他冷哼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再也不理他了。 朽木不可雕也! 穆潇潇刚才看似小声说话,却还是被陌颜听在耳里,她也是被穆潇潇粗犷的线条所惊,仔细打量了下她。 心想看起来很文弱秀丽的一个男子啊,怎么—— 脸皮就这么厚呢。 “木公子,我们是否可以落子了?” 穆潇潇却摆摆手,“不急。既然是赌棋,自然要将筹码全部到明面上来,你看看我的银票已经在这里,那我要赢回来的那位姑娘在哪里那?” “你放心,等你赢了,我们一定喊孙姑娘出来。”陌颜对穆潇潇抛了一个性感妩媚的媚眼,“难道我们顺丰棋社这么大的招牌,还会骗你不成?” 穆潇潇摇摇头,作出一副愣头青的样子,“那可不行,做生意还要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连人都不让我见,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们是顺丰棋社啊,顺丰棋社可是金字招牌。” “金字招牌算什么,又不是真的金子。立刻将人带到我面前,让我验验货,否则这棋也就不用下了。” 穆潇潇说着,一只脚抬起来支到凳子上,一副不答应我,事情就没得商量的姿态。 陌颜看他铁了心,只好说声稍等,站起来朝后面走去。 穆潇潇注意到一边的掌柜也跟着进了后面。 她不知道对方又没再某个地方观察她,便索性摆出更嚣张,浮夸的姿态。 不到一盏茶功夫,陌颜和掌柜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布衣布裙,年约二八,长得很秀气的姑娘。 她跟在两人身后,脸上充满委屈和畏惧。 “来,见过木公子。”陌颜扯了一把孙姑娘,将她带到穆潇潇身边,姑娘轻呼声,差点摔倒。 她挪动着小步,慢腾腾都到穆潇潇身边,轻声说:“木公子好!” 穆潇潇拉过她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抚摸着,边抚摸边问:“你就是孙姑娘,你哥哥是孙秀才?” 孙姑娘被一双安禄山之抓抚摸的面红耳赤,又羞又委屈,可又不敢违背,只好带着泣声道:“是的。” 她尝试着想拽回自己的手,却被穆潇潇拉住不放。 顿时眼泪巴巴地,再也忍不住。 “你不要害怕,等本公子赢了这棋局,你就自由了。”穆潇潇安慰道。 孙姑娘眼泪流得更厉害! 真是是自由了么,怕是真正陷入魔抓了吧。 陌颜在对面看到穆潇潇这个样子,脸上露出满意和放松的神情,对穆潇潇最后一次忌惮和怀疑彻底消失。 她玉手捏起一个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公子,请!” 穆潇潇这才放开孙姑娘的手,让她站在旁边看着。 她本局依然执白棋,竟是随意放在一个看起来很不各规矩的位置,己方中间位置。 陌颜楞了楞,这是什么套路? 有这样起手的棋路吗? 一般来说,对弈之人都是心中有几分雅的,在落子时,会特意落在自己右前方的星位上,这是表示对对方棋者的尊敬。 而且,即使不落在对方星位上,也至少要占角! 围棋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开始不占角,虽然不一定输,但是对于高手来说,却是失去了胜利的先机。 而高手对弈,失去一子的先机就可能全盘皆输。 能下出穆潇潇这种棋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根本不懂下棋,二是狂妄到无边无际。 从前几盘来看,陌颜认为穆潇潇的棋艺只是处于中等偏下,离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才放心开出这个大赌局。 但毕竟牵扯到两千两银子,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忐忑。 看到穆潇潇这种自毁江山的举动,她是彻底放心了。 两千两啊,按照棋社分成一成,也是足足两百两,顶平时一盘的四十倍。 必须竭尽全力,将这个狂妄而无知的家伙拿下。 心里带着欲望,陌颜从开始攻势就很强劲,穆潇潇则陷入很大被动,棋路处处受掣肘看,一副半死不活的气息吊着。 大局已定! 陌颜又落下一颗棋子,看看棋盘上的局面,长呼一口气。以穆潇潇现在的情势,不能说完全无法翻身,但生机已经被压缩到很小的几率,非大国手难以挽回! 第一百六十四章:落子 以穆潇潇现在的情势,不能说完全无法翻身,但生机已经被压缩到很小的几率,非大国手难以挽回! “木公子,要不,你认输吧?”陌颜接过小斯端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口,显得悠然自得。 穆潇潇却似乎很惊讶,不解地问:“陌颜姑娘,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陌颜指指棋盘笑着说:“你看看你的棋势,四面已失三面,最后一个角也是岌岌可危,被我拿下也是时间问题。这已然是盘死棋,公子还坚持什么呢,来人,请孙姑娘去后堂。” 两个小厮走上前就要拉孙姑娘。 孙姑娘吓坏了,下意识一把抓住穆潇潇的胳膊,求道:“公子,救救我,我不要跟他们去。” 情急之下,她完全忘记了刚才这个登徒子,怎么占她的便宜。 之所以能这么信任穆潇潇,估计还是因为穆潇潇长得比较好看,至少比拉他的那些小厮更容易接近。 “等等!” 穆潇潇伸手拦住两个小厮,不满地说:“这棋还没下完,你们急个什么劲啊。” 陌颜莞尔一笑,“公子,我刚才说的话您没听到吗?” “听到了啊,你不就是说我要输了吗?” “那您还做困兽之斗,又有何用?” 穆潇潇却神秘一笑,“听到是听到了,只是关于这盘棋的输赢,本公子和姑娘看法略有不同。” 陌颜一愣,问道:“哪里不同?” 穆潇潇道:“在本公子看来,这盘棋不但我不会输,而且还会大胜姑娘。” “不可能!”陌颜脱口道,她再次仔细看了眼棋盘,和先前的看法完全相同,不管怎么看,都是穆潇潇大势已去。 “姑娘不信?” “当然不信,这盘棋公子已无半分胜算。” 穆潇潇眼珠一转,笑道:“既然姑娘如此有把握,那我们索兴玩大一些。” “什么意思?” 陌颜警戒地盯着穆潇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认为,这盘棋我不但会赢,而且至少胜你四子以上,你信不信?” “不可能!”陌颜直接否定。 “你不要急着说嘛,我刚才说过,既然你不相信我会赢,何不换个玩法,如果棋局结束,我确实赢了你,而且还赢了四子之多,那我不但可以带走孙姑娘,而且你还要再输给我一百六十两。” “如果你没有赢呢?”陌颜问。 “如果我没赢,也没关系啊,你看这面镜子可值三百两?”穆潇潇说着,将易水寒给她的镜子拿出来放到桌上。 陌颜拿起镜子,只是感觉一下,便有股淡淡的气息从手心直达心扉,她知道这是因为镜子由非常特殊的玉打磨而成,外面又镶嵌了铜,所以会有淡淡的凉意。 这镜子莫说里面潜藏的玉,单就说这镜子的做工,就远远不止三百两。 “看姑娘也是识货之人,这镜子我就顶三百两。如果我确实赢了,你们就再输我一百六十两,如果我输了,镜子归你们如何?” 其实,穆潇潇对镜子是否值钱也没有把握,只是想着既然是易水寒给她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镜子。 因为他虽然现在家底不厚,可毕竟是从王府出来的孩子,好宝贝肯定不少。 她没想过,要是被易水寒知道她把镜子当成赌资,肯定不会和她善罢甘休。 这么好的买卖,陌颜都不用请示掌柜,直接答应。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道:“木公子,你为什么多不要,少不要,偏偏要一百六十两这个数字呢?”穆潇潇潇洒一笑,“因为我不是喜欢占人便宜之人。一百五十两是我先前输给你的银两,我肯定要赢回来。至于剩余十两,是为还当铺的利息。李公子为救孙姑娘,把自己的玉佩给当掉了,利息刚好需要十 两。” 躲的远远的李公子身形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感动。 可还是没凑过来。 估计是转念就想通了,这个家伙就只会说大话,那棋桌上的阵势他没注意扫了几眼,正如陌颜姑娘所说,已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而那个家伙,还又搭上一个玉镜。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玉镜,竟然只抵三百两银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将那镜子随意拿到任何一个当铺,怕是没有三千两银子都当铺就别想摸镜子。 三百两,真是冤大头。 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遇见这种事情,这种人。 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复杂,完全搞不懂。 穆潇潇可不知道李儒心中在想什么,他继续做出神秘的样子,朝周围围观的棋友喊道:“我有个局,大家要不要参与?” 众棋友本来等着看她如何输个精光,好嘲笑她一番呢,见她问他们,也都配合着搭个腔:“什么局啊,木公子?” 穆潇潇指着棋盘说:“你们看,这棋盘的棋局,我明明处于上风,即将大获全胜,可陌颜姑娘却说我必输无疑。你们怎么看?” 周围棋友哈哈大笑。 “你这公子真是逗。” “这个臭棋篓子,笑死我了。” “公子啊,我跟你说个好话,你还是收回你的镜子,趁早认输吧,这棋你是真的没戏了,必输无疑。” 穆潇潇看着那个说他必输无疑的人,追问句:“必输无疑?” 那人肯定回答:“必输无疑。” “可我认为我肯定会赢!” “不可能,这棋你要是赢了,我将棋子吞进肚子。”穆潇潇故意找了个看起来容易激发性子的人,三两下那人果然开始下狠话。 “这到是没必要了,既然老哥这么肯定,那我们何不开个小小的外围?” 所为外围,就是赌场一种的方式。 说简单点,就是不在赌桌上进行的野生赌博。 “开就开,我还怕你不成,你想怎么开?” “很简单,我这里还有最后五十两银子,如果等下我确实输了,那这五十两归你,若我赢了,你给我五十两,你看如何?” 那人想都没想,瞬间拍出五个十两银锭,“赌了!” 穆潇潇又环视众人一圈,提子,落子。子方落,众人皆呼出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相逢即是缘 穆潇潇这一子落在棋盘上,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原本散落在四处,被敌方棋子层层包围,只能垂死挣扎的棋子,就因为这个子落下,突然全部有了生机。 而且,还隐隐有反攻迹象。 陌颜开始还不以为然,可仔细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表情很凝重地观察起棋势,脸上的媚态也尽数收敛。 旁边的吃瓜群众则是啧啧称叹。 “妙啊!” “公子这招棋落得着实有水平,简直是国手水准。” “厉害!” “真是深藏不露。” 听着周围群众的赞叹,穆潇潇面色淡然,一副早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微微等了会陌颜,然后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 “陌颜姑娘,你还记得刚才对我说得那些话吗,我现在全部送给你。另外,请将我赢来的银子包好。” 陌颜怔怔地看着棋盘,虽然现在她还没有完全输,可经穆潇潇强势反击的一子,她所为的阵势溃不成军,要是重新布局,已然不可能。 她不是一般棋手,非要战斗到最后一颗棋子才看胜负,她只需要看看棋势,便知道自己再无胜利的可能。更让她震撼地是,在脑海里微微推算一会,她发现她能走到最好的结局,刚好是输四个子给对方。 意识到这些,她才回想起刚才穆潇潇一切行动,原来都是演戏给她看,包括之前输给她的三盘,以及和李儒的玩笑,一切的一切,都是套路。 都是为让她答应将孙小姐当做筹码! 而他最终达到了期望,他不仅赢走了孙小姐,而且大大丧了顺丰棋社的面子,让她羞愧不堪。 她缓缓站起身,看了眼穆潇潇,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俊俏公子哥,轻轻顿身施礼:“公子棋艺高潮,陌颜自愧不如,我认输了。” 穆潇潇到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干脆,也不再趁胜追击,笑道:“姑娘棋下得很好,我只是侥幸赢得一场而已。” 这时,李儒跑过来在穆潇潇肩膀上使劲拍了下,开心道:“不错啊,木兄,原来你真是深藏不露。” “我还以为李兄走了呢。”穆潇潇故意打趣。 李儒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一直在边上为你加油嘛。” 穆潇潇也不再欺负他,等棋社牙疼地将银子交给她,又顺便将那个和她打赌的五十两小钱收归囊中,这才带着孙姑娘和李儒出了棋社。 走出棋社外,穆潇潇停下来,对一脸担忧地孙姑娘说:“姑娘请回吧,回去跟你父亲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孙姑娘一直还在担心这两个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会拿她怎么样,陡然听说让她回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穆潇潇。 穆潇潇理解她的反应,便又安慰几句,接受了孙姑娘感激涕零的感谢,让她走了。 又剩下她和李儒。 李儒这会对穆潇潇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他眼里,穆潇潇再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狂,而是能屈能伸能忍的高人。 心想着若不是穆潇潇这样以退为进,怎么才能赢够两千两银子换出孙姑娘,怕是赢几局,别人就会找各种理由耍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同样是风华正茂的美男子了,为啥别人就那么沉得住气,自己一遇见事情就慌了呢,甚至连个只会耍媚眼的女棋手都搞不定。 老师说得对,三人行必有我师,木兄就是我的老师。 “喂,你干什么啊。”穆潇潇觉得李儒看她的眼神很怪异,看得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李儒却抱拳,深深一礼:“木兄,李儒为先前的施礼像你道歉,是李儒目光短浅,不知你原来是个高人。” 噗—— 穆潇潇笑出声。 她用小拳拳砸了李儒胸前一下,“高什么人啊,我也就会点这些旁门左道,不过刚好能用上而已。” “看起来是旁门左道,实际上有大智慧,李儒受教。” “你啊,就别跟我客气,你是正人君子,自然对付不了这种人。我跟你说,以后遇见这种人,你就要他们更狡猾,否则肯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 李儒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谢木兄赐教。” 说着,还要学穆潇潇动作,用拳头砸穆潇潇胸前。 穆潇潇吓得急忙后退几步。 “咱不动手行不。” 李儒呐呐一笑:“我还以为这个动作也需要学习呢。” 穆潇潇“……” 穆潇潇看看天,这不经意间就折腾了半天,她该回府了,要不被易水寒知道她不好好养伤,又在外面鬼混这么久,肯定又要给他臭脸。 她到不是怕他,就是觉得有些烦。 遇见一个像易水寒这样的傲娇男人,她这个名义上的侯门夫人也觉得很难做,日子相当艰难。 “李公子,这里是三百六十两银子,趁天还没黑,你快拿去赎你的玉佩,时间拖得久了,万一被卖掉就会很麻烦。” 李儒接过沉甸甸的银锭,眼眶都有些发红了。 穆潇潇一惊,连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李儒后退几步,长揖,然后起身真诚地说:“木兄,此次我出门在外,本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没想到碰到顺丰棋社那些恶人,心里非常不好受。幸亏遇到了木兄,让我又重新喜欢上外面。此次分别还不 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李儒心里戚戚然,不得纾解。” 穆潇潇发现李儒对礼看得相当重,例如他刚才作揖,完全就是有古人风范,她更加好奇,这家伙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哥,既单纯又懵懂,简直就像是被圈养在家,从来没放出来过的小绵羊。 完全不知世道艰险! “李公子莫要客气,我们相逢一场也是缘分,既然有缘分,相信以后还会再见。你赶快去赎东西吧,我也要回府咯。” 说完,害怕李儒罗嗦,一路小跑着跑远了。 跑出好远,她偷偷回头看了眼,发现李儒还在原地目送她,见她回首,再次长揖。 她抿嘴一笑,这个李儒,还真是好玩!可穆潇潇并不知道,她很快就会再次见到李儒! 第一百六十六章:抓个正着 “夫人啊,您这是去哪里了?” 穆潇潇回到自己府里,两个丫鬟都等的很心焦。 “没事,就是出去浪了半天。”穆潇潇和两个丫鬟如今混得很熟,也就没个忌讳,随口说道。 夏冰噗嗤一笑,秋雨却笑着说:“夫人,您可是侯爷夫人,怎么能这样说话,要是被侯爷知道,又要怪罪您。” “怪罪我?”穆潇潇在小院的石椅上坐下,两腿搭在石桌上,豪气地说:“这个世界上敢怪罪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夫人……”秋雨欲言又止。 穆潇潇却潇洒地摆摆手,“怕什么,你家侯爷又不在这里,这里只要你家夫人,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向着谁的。” “夫人……”秋雨神情很奇怪。 “好好好,以后我不说行了吧,真是一点言论自由都不给我,还有没有天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哟。” 秋雨这回直接冲上前,一把捂住穆潇潇的嘴巴,“夫人,您快不要说了。” 咦! 一个丫鬟竟然敢捂她这个夫人的嘴,这个秋雨怎么忽然这么胆大了? 她挣扎开秋雨的手,不满地说:“看把你吓得,怕什么啊,难道他侯爷还不让人说话了,我跟你们说,就是侯爷此刻站在我身后,我该说什么还是照说不误,我就不相信他能将我怎么样?” 秋雨和夏冰面面相觑,脸露无奈。 突然对着穆潇潇身后施礼:“见过侯爷。” 啊?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穆潇潇一个激灵翻身站起,就看到易水寒正站在身后,脸色很不好,像是刚被人从冰箱里拎出来。 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这才明白秋雨和夏冰眼神,原来都是警告。 两位丫鬟也无奈地看着她,眼神里是那种,你要作死,作为丫鬟的我们拉也拉不住,我们也很无奈啊。 “你们先下去吧。”易水寒对两个说。 “是。” 两个丫鬟跑进去为两人在石桌上添好茶水,悄悄退了下去。 将空间留给侯爷夫妻两人。 易水寒撩下衣袍,在石凳上坐下来,一声不吭。 穆潇潇急忙帮侯爷倒一杯茶放在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侯爷,您辛苦从前院过来,应是累了吧,快喝点茶解解口渴。这茶叶可是您说得男山云豪,味道好着呢。” 易水寒看也不看茶水,指指对面的石凳,示意穆潇潇坐下来。 穆潇潇没办法,只好老实听话。 对付易水寒,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对策,那就是尽量顺着他。 这个男人啊,看似外表很冷,嘴很硬,可你要是服软,他就立刻变得会比你更软,屡试不爽。 话说,刚才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就得意忘形了呢,是不是觉得今天好不容易帮人出了头,心里爽翻,就刹不住车了? 明明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尽量不去惹这个爱吃醋,傲娇的要死的易侯爷,两个人就能相安无事,这背后说别人坏话的的行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她身上? 这不是她一贯作风啊。 更郁闷的是,背后说人坏话,还被人家抓个正着,真是尴尬。 自从那夜的事情过后,刘瑾珪再也没出现过后院,但易水寒也没有来过。 穆潇潇逐渐才放松警惕,彻底放飞自我。 这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道理。 “侯爷……”穆潇潇小心地看了易水寒一眼,他的脸色还是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你知道的,刚才那些话不是我本意,从心底来说,我还是很尊敬,很佩服,很拥护您的。” 易水寒看着她,面无表情。 “……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什么事情我不是以您马首是瞻,您的话就是我最高的指令,我坚决拥护您的无上地位……” “行了”,易水寒没忍住,看她这满嘴跑火车,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好出言打断。 穆潇潇看他说话,这才将心放回心底。 “侯爷,您今个来后院干什么啊?”她试探着问。 “怎么?”易水寒端起茶杯抿了口,淡淡地说:“这后院刘瑾珪一个陌生人都能来,本侯这个侯府主人到是不能来?” 小气鬼! 超级无敌小气鬼! 穆潇潇一瞬间心里冒出一万零八十六个小气鬼。 事情都过了好几天,他竟然还记着那件事,她不是都给解释过了嘛。 刘瑾珪要来,她也没办法啊,人家功夫那么高,你和人家比武都挂了彩,我一个小女子,又能怎么样呢。 事情过了就过呗,你还抓住不放了!想到这里,她神情微微一顿,面带委屈之色,“侯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说得我好难受,好想哭。您知道刘瑾珪不是我能管的,深更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我也很怕啊……要不是您那夜,刚好也潜入…… 哦,是碰巧在我房内,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嗯哼。”易水寒连忙喝了杯茶水,掩饰面上的尴尬。 “您看,这几日您派了人保护我,我不就安全多了么……” “安全?”易水寒冷哼声,“那今日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找人跟着?” 穆潇潇心想,要是一伙人都跟着,我还能好好玩耍么。 她是偷偷从后院溜走的,那些护卫等到她回来再发现她原来还出去过。 怪只怪,回来的时候太得意忘形,被人家抓个正着。 “这不是闲得无聊么,侯爷您每日军事繁忙,我一个人被关在后院,多没意思啊。” 易水寒听到她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光彩。 她说我公事繁忙,所以她一个人在后院无聊,那是不是在变相提出让我多抽出时间陪陪她呢? 一定是这样! 她虽然古灵精怪,甚至还有一些小抽风,但毕竟是个女子啊,是女子就要男人多陪伴。 看来以后要多抽点时间陪陪她。 穆潇潇不知道易水寒心中给他的地位升了那么多级别,她就是随口说收。 只要能暂时将易水寒应付过去就行。 她是发现现在易水寒越来越难应付了,面对他的小生气,她就会觉得很愧疚,仿佛自己真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一样。 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个男人不要总是冷着脸,多开心点。 人生如此艰难,又何必板着黑脸。“既然无聊,那去好好打扮下,今夜带你去个地方。” 第一百六十七章:怎么会是他? 要是知道来的地方去画舫,也就是传说中的烟花流动场所,穆潇潇一定—— 会抢着早点来。 哈哈! 她特意打扮地美美的,一路上很开心。 惹得易水寒兵书都看不好,一直用冷冷的眼神藐她。 嗖嗖嗖! 眼神如冷箭,频繁扎她。 穆潇潇知道他是嫌弃她不懂得矜持,一个女孩子家家,去烟花柳巷之地,这么兴奋是要哪端? 可穆潇潇真的是很好奇啊! 想象,勾栏之地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可在古代文人反复渲染和赞美里,早已变成神圣之地,很多大诗人,大词人,不去这些地方,还真写不出什么好作品。 而例如柳三变之类的高手,更是以此为生,乐此不疲。 穆潇潇前身虽然是女警,但潜意识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文艺青年,每每读到那些脍炙人口的作品,都忍不住神往,直恨没生在那个年代。 可,现在机会来了。 她一定要好好玩玩,看看古代这些墨客们到底是如何风骚的。 不过,她乐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易水寒为什么要带她去画舫? 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带着自家女人去妓院吗?要是有的话,这男人该是有多大的心啊! 想到这里,她决定从易水寒的口中透透口风。 “侯爷,我们为什么要去青莲河啊?” 来阳安有段时日了,穆潇潇知道这青莲河环绕京城,是京城一条人工开垦的内河,分为内外两河。 城内一河,城外一河。 阳安百姓普遍称内河为青莲河,外河为护城河。 青莲河既然是人工开垦出来的河流,自然规划的很合理,河水有很多分支,贯穿了阳安城每个重要街道。 有一个传言说,如果在阳安城迷路,你只要找到一条河流,顺着河流一直朝一个地方走,就会走到宫墙门外。然后顺着固定的方向,就能回到任何地方。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青莲河上灯火辉煌,各处画舫,渔船,游船纷纷冒了出来,燃烧的灯火从高处望下去,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金色莲花,非常美丽。 这个时候,就是达官贵人们出来觅食的好时候。 那些画舫的上的姑娘,个个不仅生得千娇百媚,曼妙动人,更重要的是,只要来到画舫上,必然都是多才多艺之人。 要么拨的一手好琴,好么下得一手好棋。 反正是琴棋书画,必然有一样很精通,若是没点才艺,根本没资格混在青莲河夜晚的画舫上。 这些事情,穆潇潇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早就想抽个机会,女扮男装,好好体验下生活,享受下人间风流。 易水寒眼睛没有离开兵书,淡淡地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噢。” 穆潇潇没问出什么,也不便继续问,反正很快就会来到朱雀大街,那里有个码头,是青莲河最繁华,最热闹的码头。 几乎每个客人都会在那里挑选不同的画舫,被画舫的主人或者美丽的船娘带上船,舒服快哉。 很快,她们就来到那个码头。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很多画舫早已在船头悬挂上红红的灯笼,不断有琴声,笛声,笑声从各座船上飘出来,合着青莲河上女子的歌声,男人的笑声,形成一副特别的京城夜图。 穆潇潇和易水寒下了马车,穆潇潇刻意让易水寒半个身位。 她不知道易水寒这货要带她去哪座画舫上,或者去见什么人,便只好跟在他后面,他去哪里她就跟去那里。 易水寒下车后,双手负于身后,举步向码头去。 他依然穿着习惯穿的青色衣服,走在去向码头的人群中,身高显得很高大,修长,挺直,和周围熙熙攘攘,走得东倒西歪的人完全是两种画风,显得格格不入。 穆潇潇跟在易水寒身后,自然也是换来很多目光。 不时还有很多年轻,身着贵服的年轻公子上来搭讪,穆潇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别易水寒轻轻用袖子扇到一边,轻则退出几米远,重则狠狠地摔个跟头。 慢慢地,周围便没有人敢靠近他们,而且纷纷为他们让开道路。 只是,人身体被隔开了,但目光却很难隔开,那些人还是不断偷偷用眼神打量着她们,估计觉得她们这种组合,实在显得有些怪异。 穆潇潇被那些目光看得多了,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没有穿衣服一样,连忙加紧几步,和易水寒离得更近些。 来到码头边,有个风姿卓越,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上前,微微施礼,笑问:“请问是易大爷吗?” 噗—— 听到那女人喊穆潇潇易大爷,穆潇潇没忍住,笑喷。 易水寒转身看了她一眼。 她连忙收住嘴,换成心里笑。 易水寒淡淡地点头,“是的。” “请问这位是?”女人好奇地盯着穆潇潇看个不停,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来这种地方,会带个女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易水寒语气有些不耐烦。 没有直接回答啊,穆潇潇有些失望。 她还想看看易水寒如何解释她的身份呢,果然他也觉得不妥,直接没回答。妇人又看了穆潇潇一眼,笑笑,转身指着附近一座不是很大,但是非常精致美丽的画舫说:“您预订的船就是这座“神女轩”,您别看这座画舫不是很大,但我花四娘可以保证,它绝对是整个青莲河上最有名 的画舫之一。” 易水寒看了眼画舫,似乎还算满意,边踏步向画舫走去,边走边问:“其他人来了没?” “来了,那位李三公子早就到了,正在船上等得无聊呢。” “除了船行必要人员,其他人全部撤离画舫,一会船到河上后,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船。” 妇人媚笑着说:“您放心吧,规矩我都懂,我已经知会周围的画舫,您画舫停留之处,任何人不得靠近。” 易水寒看了看周围,踏步上船。 穆潇潇急忙也跟在后面,踏上神女轩的栈板。 易水寒先与她一步进了船舱,她刚要跟着进去,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小寒哥,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穆潇潇听到这个声音,头一下大了。怎么会是他? 第一百六十八章:君子长如 怎么会是他? 果然,刚一进船舱,就看到熟悉的那张懵懂脸。 而那个人,在看到穆潇潇后,也是呆得不行,指着穆潇潇道:“你……你……你……” 是李儒。 穆潇潇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这上午刚碰到的人,晚上就又遇到了。 而且,看李儒这会的打扮,根本不是什么一般贵公子,而是有着更尊贵的身份。 因为他的衣服虽然是淡淡的白色,不怎么起眼,可上面用很细的金线绣着龙纹,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龙纹并不是你想绣就能绣,整个帝国敢在衣服上绣龙纹的只有一家人。 那就是皇帝和他的孩子们。 李儒,竟然是一位皇子。 穆潇潇先前早已判断出李儒身份肯定不低,她曾猜测他或许是某个国公的世子,甚至是某个王爷的世子,但万万没敢想是一位皇子。 因为啊,大陇帝国当今的陛下儿子实在不多,总共才四位。 大皇子常年领兵在外。 二皇子执掌中书省,统领天下文官。 三皇子听说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宅男,不管世事。 至于四皇子,方才七岁,还是个孩子。 所以,她根本就没想过李儒会是位皇子,因为大皇子身上会有厮杀之气,二皇子久居高位,又日理万机,根本做不出帮人出头那种小事,四皇子年龄不符。 而唯一可能的三皇子,又没有好风评。 所以潜意识就排除了三皇子。 如今看来,李儒便是那位三皇子,也只能是三皇子。 而大陇的三皇子,真名叫李长如,但他还有个很奇怪,也很变态的名字。 李君子。 这个李君子,从小喜欢儒学理论,在熟读很多儒家大能的作品后,发誓要成为一个儒家学说里的君子。 因此,他曾想尽办法请皇帝父亲将他的名字改成李君子,未果,便将自己的住的地方改名为君子堂。 更好玩的是,他还立了个誓言,不将儒学彻底融会贯通,他就不开府。 所以,本是过了开府的年龄,他还是住在皇宫里,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封了王,他还得到任何封赐。 于是,他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传说。 穆潇潇当时在棋社门口碰到他,看他那个样子,怎么会联想到那位传说根本不会出皇宫的皇子呢。 真的不能怪她。 她脑子正飞速调看三皇子李长如的资料,却感觉易水寒的目光正审视着她,似乎很随意地说:“你们认识?” 穆潇潇还没回答,李君子则是指着她道:“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什么意思?” 易水寒又问了句,却不等回答,走进船舱里面。 穆潇潇连忙跟在他后面。 船舱里五张案几,正前方一张,侧面各两张,上面摆着一些小菜,瓜果之类的东西,还有酒。 易水寒在右侧靠近前方的案上跪坐下来,穆潇潇则学着样,跪坐在他旁边的案几上。 李长如却不急着落座,而是跑到穆潇潇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你是木兄吗?” 穆潇潇看了眼易水寒,发现他正盯着自己,便只好站起身,微微顿身:“见过三殿下”。 “免了免了,你还没问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是不是木兄啊,为什么你突然变成了女儿装?” 穆潇潇简直要被这个家伙逼疯,感情这孩子一点情商都没啊。 他难道没有注意道易水寒小脸又不阳光了么,还一直问,问个毛线啊。 “三殿下,我们上午是见过是面。” 李长如一拍手,兴奋地说:“果真是你,正愁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我们真是有缘分。” 缘分? 易水寒的眉毛跳了一下。 穆潇潇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 如果可以,她想找个东西塞进这个殿下的嘴里,让他不要再说出任何废话。没想到,李长如得到这个肯定信息后,直接丢下穆潇潇,跑到易水寒旁边跪下来,兴奋地说:“小寒哥,没想到你认识木……对,是木姑娘,我给你说啊,木姑娘女扮男装那叫一个好看,我还说这天底下怎 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呢……” 穆潇潇心里暗暗发苦。 姑娘我是不反对称赞我漂亮,美丽啦,可不是现在啊,大哥,你没看看某人那张臭脸,都变成啥色了。 “……我给你说,上午我在街上,碰到……”不管易水寒听不听,李长如还是滔滔不绝地将上午和穆潇潇在赌场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包括穆潇潇如何开始装输,如果趁机赌了五十两银子的小外围,以及如何扮猪吃老虎的过程, 一点不落。 “怎么样,厉害吧!”说完,李长如拍下易水寒的肩膀,兴奋地说。 穆潇潇的脑袋差点都要埋到桌子底下。 上午干嘛要出那个风头啊,让这个家伙被人剥光衣服丢在大街上算了,这帮人果然帮出麻烦,真亏。 易水寒一直沉默地听着,听完后,听李长如问他穆潇潇厉害不厉害,点点头说:“果然厉害。” 穆潇潇更摸不清他的想法了。 她只好客气地说:“只是顺手而为,三殿下不要再提了,我只是有点小聪明,上不了大台面。” “小聪明?”李长如笑道,“本王不敢苟同,义无大小,姑娘有一颗仁义之心,又何必计较用何手段?” “……” 穆潇潇想快点结束这场尬聊。 幸好,这时候有人又进了船舱。 穆潇潇一看来人,突然明白了今晚所为何来。 是刘瑾珪和珈慈公主。珈慈公主今日身着浅绿色的绿萝云袍,上面绣着青鸾和牡丹,绣工精细,发鬓梳理的整整齐齐,显然温柔秀雅,脖上有大串的青云珠,看样子足足有六十四四颗,两只碧玺手环戴在手腕上,将一对玉手衬 托得粉嫩洁白。 而刘瑾珪则是依旧是一身黑衣,眉宇肃然,不似穆潇潇前几日见到那般轻浮和无赖,更不像夜晚会溜到女人闺房的风流王爷。 珈慈公主进来,俏目迅速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三殿下身上。而刘瑾珪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是看着三皇子,眼里带着几分傲然的轻视。 第一百六十九章:唇枪舌剑 李长如看到珈慈公主和刘瑾硅,也是愣住了,目光下意识看向易水寒。 珈慈公主穿着非常人可有,结合最近消息,他立刻猜出了她们身份。 不懂的是,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易水寒和他喝酒畅聊吗? 易水寒看人都到齐了,便站起身对李长如说:“殿下,这是西蜀珈慈公主,四皇子殿下。” 又对珈慈和刘瑾硅介绍了李长如的身份。 珈慈公主打量下李长如,眼里微微闪过一丝失望,但这种情绪被很好的掩饰进仪式化的笑容里,若不是穆潇潇刻意去观察,也不会注意到。 穆潇潇并不傻。 珈慈公主和刘瑾硅踏进船舱时,她就已经明白这场酒宴的目的,并不是易水寒和李长如的久别重复,而是为了让李长如和珈慈公主见面。 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 只是她不懂,如此重要的见面会,又牵扯到皇族,为什么要易水寒出头,难道这不是鸿胪寺和礼部的事情嘛,他一个镇守边关的侯爷管这些事干嘛。 “三殿下。”珈慈微微顿身失礼。 西蜀向来民风开放,各种礼仪相对大陇要简单直接很多。但珈慈公主却能按照大陇的礼仪来,证明她是一个很用心而细致的人。 她会尽量将所有事都考虑周全,小的细节也不愿意放过。 刘瑾硅进门后看也没看穆潇潇一眼,珈慈事例施礼时他也随之行礼,一丝不苟。 李长如没从易水寒那里得到解释,只好连忙抱拳:“公主殿下,不知你们驾临,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珈慈微笑道:“殿下客气,能和殿下见面,是我们的荣幸。” “公主客气了,请坐,四殿下也请坐。”李长如说着朝前方的案几走去,走之前不忘给易水寒一个你坑我实在不厚道我恨你的眼神。 易水寒装作没看见。 待李长如入座主位,易水寒朗声说:“三殿下,珈慈公主,想必关于二位的婚约,二位都已知晓吧?” 珈慈轻抿俏唇,笑道:“父王是有这个意向,毕竟两国如能联姻,便可互相帮助,本宫虽然身为女子,却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所以……” 她在很适当的时机停住言语,含笑宴宴地看着李长如。 李长如的脸又红了。 其实他本身长得也很清秀,属于那种乍一看不惊艳,但是细看越来越好看的类型。 可他的气质不行。 在座的人,除了穆潇潇这个门外人,其他都是有身份的贵人,长时间身居高位,他们从里而外,自然会透露出一股常人的没有的气质。 就像刘瑾珪,戏谑的时候看起来很无耻,可在今日这种相对正式的场合,他一直静静地保持着沉默,那种大国皇子的王霸之气自然流露,远远超过了李长如这个东道主的皇子。 而易水寒因为长期官居高位,如今又手握北方三万大军的军权,整个人慢慢从文官的气质向武官进化,身上也有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不说话,却自有魄力。 而珈慈公主,在穆潇潇看来,是整个画舫里最有气质的人。 她将那种大国长公主,五国第一美女的形象,基本展现到极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每句言语的重音要落在哪个字眼上,她都把握的非常精准,让人瞬间能被她的气质所折服。 这不,李长如脸又红了。 穆潇潇想起上午李长如看到人家一个穿着暴露的棋女便受不了,如今看到珈慈公主这种级别的美女,能矜持住才怪。 “公主、四皇子请坐,快坐。”李长如很紧张。 “谢殿下。” 珈慈公主走到左边靠近李长如的案几上跪坐下来,刘瑾珪则坐在挨着她的位置。 由于位置关系,刘瑾珪刚好和穆潇潇面对面。 不经意间,穆潇潇看了眼刘瑾珪,看到他正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盯着她。 就像毒蛇或者蜥蜴。 这种眼光穆潇潇并不陌生,当时在张庄村后山的山洞里,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眼神。 藐视一切,高高在上,视世间万物为容器。 前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似乎都已经忘记。 两人目光既然相对了,穆潇潇便客气地点点头。 刘瑾珪却没回礼,只是对她邪邪一笑。 笑得穆潇潇毛骨悚然。 珈慈公主落座后,李长如似乎就找不到话说了,他局促地看着易水寒,眼里满满的求助。易水寒放下酒杯,对珈慈公主说:“公主殿下,贵国陛下既然有联姻之意,我国圣上也非常期望。只是殿下身份高贵,我们大陇现在只有四位皇子,四皇子年幼,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所以符合 您身份的只有三殿下,本侯受陛下和皇后所托,邀请两位殿下见一面,用意如何,您能理解吧?” 珈慈莞尔一笑。 “劳烦侯爷,当今天下五分,大陇身处中原核心位置,想必身份十分尴尬,除去我们西蜀,无论是东晋,北蛮或者南夷,任何一方攻打进来,以大陇现在的兵力,怕都不容易抵抗。” 珈慈虽然在笑,但是言语间刀戈之气很浓。 易水寒淡淡地说:“所以呢?”“所以,本宫和你们联姻,本就是拉你们大陇一把,本宫可是听说北蛮老可汗最近病重,他的儿子那武汗天性好武,怕是很快就会对你们北部边境下手。至于南夷那只老狐狸,早就窥伺你们南部边境许久, 若不是你父王,易老战神镇守南疆,怕是早被一点点侵蚀殆尽。” “在公主眼中,我大陇是否就是一盘任人宰割的肥肉,谁想来割一刀就割一刀,完全不用管主人的意思?” 珈慈公主的话语其实已经充满了斗气,易水寒却还是很淡定,说话的语调并没有加重,毫无起伏。 穆潇潇听她们两人口枪舌剑,你来我往话里行间都有煞气,联想到前几日在南山发生的事情,顿时感叹原来在这个乱世,真的是人人都有几张脸。 此刻的珈慈公主就是代表西蜀利益的公主。而易水寒,则是为国争取利益的受命大臣。 第一百七十章:交易 “不是我们这样想,而是你们已经是。” 刘瑾珪本是在喝酒,听到这里,淡淡插出句话来。 “四弟,不可乱说。大陇有侯爷这样的名将守在边疆,又岂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肥肉。只不过……”她意味深长地说:“若是其他几国联合起来,侯爷或许会首尾难顾。”“这是我们大陇的自己的事情,不劳公主挂念。我大陇虽然国弱,却正如公主所说,只要有我易水寒守在边疆的一日,便不可能让任何人踏进我们的国土。那武汗虽然勇猛,但我北疆三万军士也不是窝囊之 辈,自有一战之力。” 刘瑾珪又冷笑声。 他懒懒地摇晃着手中酒杯,将里面碧绿色酒液晃来晃去,“三万军队也叫军队?” “四弟!” 珈慈忍不住轻喝,对易水寒露出个抱歉的笑容。 自始至终,没人理睬李长如。 这场画舫上的宴会,本就是为李长如和珈慈公主见面准备,可如今这总唇枪舌剑的战斗下,李长如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家伙,根本听不懂,他也不想听。 可是,就连他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就算不想听,也只能忍着。 因为这很重要! 宫里早就传开了,父皇要和西蜀联姻,听说是那个据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天下第一美女的长公主刘珈慈,他又期望,又有些担忧。 期望的是,珈慈公主既然号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五国闻名,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造诣肯定不俗。自己又醉心于这些东西,刚好可以伉俪共享。 担忧的是,据说珈慈公主还有治国之能,经常协助西蜀陛下处理国事,是西蜀武帝最喜欢,也最倚重的女儿,宠爱程度甚至超过很多皇子。 那如果两人真的联姻了,他能驾驭住她么? 李长如心里想着事,偷偷地看了几眼珈慈公主,发现珈慈公主根本不看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易水寒身上,顿时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是啊,小寒哥那样的人,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就像木兄……哦,应该是木姑娘。 只是不知道,木姑娘和小寒哥是什么关系。 他想着想着,将目光又挪向穆潇潇,却发现穆潇潇正用筷子飞快地夹着席上的菜肴,吃个不亦乐乎。 感觉他的目光在看,她夹起一筷子菜,对他遥遥挥挥,示意味道不错,同吃同吃。 李长如一乐,心想这姑娘心真是大,难道她感受不到席上那几人只见的纷争吗?“公主,先前本侯已经说过,西蜀和大陇联姻,本就是双赢的局面。西蜀今年在武帝陛下的厚德下,国力日渐强盛,确实超过大陇。然而,西蜀毕竟受地利限制,想扩张领导,必然要东进,也就是要从我大 陇身上碾压过去……” 珈慈公主轻笑,美丽的眼里射出几分欣赏,“侯爷莫要这样说,即使西蜀要扩张国力,也不一定要向东,我们完全可以向北去端了那些蛮子的老窝,也可以向南去治治南夷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可以,但不代表一定会做。”穆潇潇淡淡地说,“北蛮最富饶的土地在大陇正北方,并不在西蜀的北部,若是从西蜀直接进入北蛮,将是千里冰原,怕是带不来什么实际利益。何况,相对久适应寒冷和干燥的北蛮人,西蜀人更喜欢在湿 热的环境生存。所以,向北蛮进展,本就是个笑话。” “哦,那南夷呢,西蜀和南夷不过就隔了一个漓江,我们西蜀的水军并不差,我们完全可以跨过漓江,直接插入南夷的西部,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易水寒淡淡道:“西蜀水军虽然不弱,但是南夷却是以水军见长,而南夷的水军统帅张子卿水上交战经验丰富,只要他的舰队在漓江上,西蜀要想轻易踏过漓江,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见易水寒将西蜀的现状分析的如此透彻,珈慈公主忍不住和刘瑾珪互相看了眼,以穆潇潇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两人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 估计她们也没想到,易水寒这个从文转武的将军,大陇帝国最年轻的统帅,并不是因为易鼎天在军方的势力而领军在外,完全是靠睿智过人的谋略,和非比寻常的眼光。 他对西蜀困境的分析,正是整个西蜀国最大的短肋。 西蜀和其他五国位置都不同,它的西边是连绵的山脉,无法入内,西部靠着北部冰原,南部与南夷被漓江隔断。 三面发展都基本到头,相对之下,东面的大陇无疑是最容易发展的方向。 可问题是,他们懂这个道理,大陇也懂。 其他三个国家也懂。 别看现在五国相处得还算融洽,但一旦发生战争,谁能保证北方的蛮子不会跨过整个冰原,直插西蜀脊背。 而南夷那位张子卿,被称为水军五国第一,早就在漓江上磨刀霍霍,一旦有机会,一定会跨越漓江天险,打开西蜀的南大门。 所以,西蜀要在大陇身上占便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块肥肉既然大家都看在眼里,凭什么放进你一个人碗里。 除非—— 可是先前很多谋划都失败了,反而让易水寒抓住了一些小的把柄。 这些事情珈慈知道都是刘瑾珪在负责,没想到会接二连三出现纰漏,如果一个人能让刘瑾珪都无法稳居上风,那这个人无论是谋略还是心智,自然已是非常惊人了。 珈慈想到临走前父皇让她见机行事的事情,顿时有些无奈。 虽然边境尚有十万大军,能靠数量吃掉大陇沈摇光的五万人马,可毕竟师出无名,最怕你这边还没打下来,北蛮和南夷就开始进攻西蜀了。 相较之下,和大陇联姻并不算十分糟糕的办法。 如果能和大陇结盟,那自然就不需要在考虑大陇这边的压力,或许还可以从大陇借道进南夷,只要错开漓江天险,南夷的战力根本无法和西蜀抗衡。 可问题是,联姻本就是场政治交易。 以强国姿态和弱国联姻,自然不能轻易答应,不多带要回点利益,她就相当于做了个亏本买卖。她是谁,西蜀长公主,怎能轻易就把自己送出去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幻想 可问题是,如何才能获得可能多的利益? 大陇陛下四个孩子,一个年幼,两个有了正妃。 年幼的一时半会长不大,自然没有指望。 两个大的正妃又都是世家女,不可能更换,何况她刘珈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已经有了正妃的男人。 剩下的就是三皇子。 在接触李长如前,西蜀的探子早对这个一心只想做个君子的皇子做了详细的信息搜集,可以说,刘珈慈对李长如的了解,甚至比大陇陛下还要多很多。 郁闷的是,她越了解多,越失望。 这个李长如,能不能成为真正的君子尚未可知,但要说有大出息,简直就是做梦。 若是生于一般世家,他靠着祖上萌荫,考个功名,混个一官半职肯定是没问题,说不定还能官居极品,成为平安盛世的能臣。 可是他生于皇家,一个对政治不敏感,对权利没兴趣,不敏感的人,是不配生在皇家的,简直是浪费资源。 大陇陛下日渐衰老,可却没有立太子的意思,但是大臣们基本按照职责,很自觉地分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派。至于这个三皇子,根本没人关注他,简直处于放养状态。 但是,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她还是想亲自看一眼。 她相信,只要看一次,她就能了解三皇子真实的性格和能力。 于是,在一些手段,一些策略下,她依靠一些关系,终于让大陇的陛下,皇后过问起这件事情,而且找到了易水寒作陪。 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李长如。 然后,彻底死了心。 这个人,肯定是不能嫁的,他没有未来。她刘珈慈如果真要嫁进大陇,自然是要站在权利的最顶端,她要成为穿上凤衣的那个人,如果可能她甚至还想穿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到那个时候,她可以和父皇,或者是兄长一起合作,北扫蛮子,南镇 云夷,然后统一西部,挥师和最强大的东晋一夺天下。 于是,她懒得理睬李长如。 既然不想嫁他,便没有继续和他虚与委蛇的必要,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的场内的另一个人身上。 易水寒! 这个男子,从她在西蜀边境见到的第一面,她就觉得他不是个平凡之人,他英俊,刚强,成熟,睿智。 在他的身上,有她刘珈慈作为一个少女,对男人全部的幻想。 他就是她理想中的男人。 她曾不止一万次的想,如果易水寒是位皇子该多好,那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嫁给他,然后两人共同经营,将大陇的权利牢牢的抓在手中,让帝国国祚延长千年。 万万没想到,她遇到了穆潇潇。 易水寒竟然有了妻子。 对于穆潇潇,她承认那个女人身上有很多她不理解的东西,仿佛她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完全迥异于这个时代的所有女子。 从收集来的消息得知,穆潇潇本是穆通的一个不得志的女儿,关于穆通,她们是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很多很多事情,虽然是刘瑾珪具体负责,但她全权把控,个中安排也了如指掌。 可惜的是,当时随州苦心经营那么久,最后没有成事。 易水寒的到来是个例外,穆潇潇的出现就更是个例外。 无数消息显示,穆通死因的调查,饷银案的侦破,包括张庄村银矿被毁,楼澈死亡一切的一切,之所以能那么迅速水落石出,都依赖于穆潇潇,仿佛她天生就是为查案而生。 可问题是,刘瑾珪曾告诉她,对穆通下手前,他们已经对穆通的所有孩子调查过,这位九小姐据说只是个很窝囊,很懦弱的庶女,生平最风光的事情便是长街被易水寒抱到马上订了婚约。 依后来事情发展的局面看,当时的信息显然有误,这个女人只是善于伪装,或许她和易水寒的相遇,本就是一场局,易水寒只是中了套而已。 既然如此,为何她不能试试,将那个女人从易水寒身边弄走,取而代之呢。 她相信,只要有她的计谋,加上易水寒的才能,易鼎天在军方的威望,莫说把控大陇的实际权力,就是去李姓而换为易氏江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么干! 她望着易水寒冷峻的脸庞,心里拿定了注意。 既然有了新的方向,剩余的事情便就是如何落实,等今晚回去就好好和四弟商量商量,如果将计划变为现实。珈慈公主心里想着什么事情,嘴上却没有闲下来,依然和易水寒一丝丝的做着言语上的对决,只不过珈慈公主逐渐将言语的中心变为称赞易水寒的才能和气质上,到是说得易水寒逐渐放缓了语气,不如先 前那般锋利。 听她们一直在说话,穆潇潇实在无聊,该吃的东西她挨个都吃了个遍,这种本来目的就不是吃的宴席,实在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望着,实在是对两位高人的话语没什么兴趣。 政治嘛,所有的谈判都是耍流氓,真正能决定利益分配的始终是拳头。 拳头硬,大,在利益角逐中就会占据上风,而手上没有力气的人,哪怕再也豪言壮语,一旦真正斗起来,必回原形毕露。 她有些心疼易水寒。 真是不容易啊!那刘瑾珪那般狡猾和自负,在刘珈慈面前都只能老老实实做着充当配角,可见刘珈慈的能力有多强。更重要的是刘珈慈身后还有强大的西蜀做后盾,天生说话自然带着几分傲气,易水寒几乎是靠着一股自 尊心在支撑。 见易水寒实在是有些被动,穆潇潇突然大声道:“三殿下,听说这青莲河上女伎很不俗,何不喊几个技艺高超者,为公主和四殿下助助兴呢?” 李长如一听乐了,心想我正无聊的要死,幸亏有你。 木姑娘,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他看向易水寒,问道:“小寒哥,你认为如何?” 易水寒难得没有拒绝,便打了个响指,死士丙走进船舱,听了他的吩咐,很快就带进来一个身穿绿色襦裙的女子,气质清丽脱俗,自带一个冷气。她怀里抱着一把有些年代的琴。 第一百七十二章:惊变 她怀里抱着一把有些年代的琴。 女子走进船舱,微微低着头,也不吭声,抱着琴静静地站立着。 “姑娘怎么称呼?” 西蜀两位客人,易水寒都自持身份,各自饮酒,穆潇潇则满眼好奇,关注着女子怀里的琴,猜想着是不是梧桐木。 李长如一看,这还是要自己上啊,便只好开口问。 “民女方素华。” 女子声落,易水寒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穆潇潇也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想了想,才想起原来她就是青莲河四圣的“琴圣”。 青莲河上的烟花女子分两种,一种是卖身不卖艺,一种是卖艺不卖身。 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多半都是琴棋书画必有一绝,而所有女子中,有四位更是绝上加绝,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均已至炉火纯青地步。 号称“青莲四圣”。 方素华便是其中的琴圣。 听说方素华少年成名,琴艺罕逢对手,来到大陇京城阳安后,成为青莲河上一名琴伎。 到四圣级别的女子,已不能视为一般的烟花女子,她们本都是自由之身,不受任何人拘束,心情好则来,心情不好则去。反而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想一睹风姿。 四圣里,方素华最是清冷。 传说方素华见了任何人都是一副清冷面目,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笑,青莲河上人都猜测,她应该是在东晋被男人伤过心,所以再也不愿意对男人笑。 看易水寒的样子,他似乎也没想到丙请来的是方素华,所以微微有些意外。 李长如并没听过方素华的名字。 他看方素华抱着琴,笑问:“方姑娘,看你抱着琴,可是会弹琴?” 穆潇潇忍不住抽嘴,你问人家琴圣会不会弹琴? 没搞错吧。 方素华轻声应道:“会一些。” “没关系,你就找你最擅长的曲目来一段,对了,今日我们有西蜀的客人,你就弹曲西蜀的曲子吧。” “是。” 方素华应了声,抬头看来看船舱的空间,又看看诸人座位,在靠近穆潇潇身边的位置盘腿坐下来,将琴放在腿上,低头,微微停顿,脆嫩的手指拨动琴弦。 “叮!” 一声清脆的水滴声突然响彻船舱,众人都忍不住露出意外的眼神,穆潇潇离方素华最近,那声由琴弦发出的水滴声仿佛就响彻在耳边,真实而灵动。 一滴,两滴,无数滴! 一长串的水滴声由重到轻,由快到慢,众人似乎身处秋日的午后,看着房檐上秋雨汇聚的雨滴滴落,打在门前的石子上,溅起点点水花。 静谧而宁和。 突然! 琴声显得急促起来,仿佛有洪水咆哮而来,跨越山川,越过堤坝,淹没村庄,最后崩腾至海。 众人彻底迷醉在琴声里。 而弹琴之人,却面色依然清冷,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她微闭着双眼,双指在琴弦上飞速拨动,以穆潇潇的眼力,早已看不清楚手的动作,就觉得是一片雪白的影子。 “咚!” 猛烈的撞击,琴声戛然而止,方素华手放在琴弦上,一动不动。 穆潇潇一愣,世上竟有这种曲子,不应该啊,以刚才的曲势,不可能突然就以如此低沉的重音结束,而是应该升华为更高音才是啊。 她好奇的看着方素华,亟不可待地想知道这曲子接下来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是,方素华就是那样安静的坐着,手放在琴弦上,陷入沉思里。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 穆潇潇等待的都有些不耐烦,看看在座的人,除了易水寒眉头微微皱了皱外,刘珈慈和刘瑾珪脸色越来越差,尤其是刘瑾珪,眼里射出几分阴狠。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方素华依然没动静。 刘瑾珪终于怒了!他一拍案几,腾身站起,走到方素华身边,冷哼道:“本以为在大陇能听到一次不错的水上游,却不料半途而废,你到底会不会弹琴,你可知道这水上游在我们西蜀是国宴才看弹奏,竟被侮辱至此,你到底 意欲何为?” 刘瑾珪都走到面前质问了,方素华还是没反应。 她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微闭着,似乎还在思考。 这回,就连穆潇潇都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挪过去,推了方素华一下,道:“方姑娘,你……啊,方姑娘,你没事吧?” 就在穆潇潇一推之下,方素华竟直接侧倒下去,膝盖上的琴顺势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有琴弦断了。 穆潇潇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念头,她下意识将手放在方素华鼻下。 没有任何呼吸。 又扯过她的手臂,也没有脉搏。 她还是不死心,将脸贴在她的心口,心脏也已停止跳动。 她抬起头,环视围上来的诸人,摇摇头,神色黯淡地说:“她已经死了!” “啊,这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弹得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死了呢。”李长如惊讶地喊出声,他还没见过人死亡呢。 易水寒也用疑问地目光看着穆潇潇,问道:“你能判断她的死因吗?” 穆潇潇点头:“我试试看。” 穆潇潇将方素华的琴放在一边,将她身体慢慢放倒在地,因为方素华当着诸人面死亡,立刻就被发现,所以尸体还没变硬,可以舒展成平躺的姿势。 穆潇潇先是仔细打量了方素华的脸色,似乎和进船舱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清丽而苍白。 又轻轻扳开她的嘴,看看里面的舌苔,没有变色。 眼睛因为她一直是闭着眼在弹琴,被穆潇潇掀开眼帘,瞳孔虽然散了,却也没有什么异常。 她又在方素华全身重要的部位捏了捏,揉了揉,按了按,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抬起头,对几人摇头。 “只能找专业的仵作来解剖尸体,从外观看,死者不是死于中毒,自然也不是外伤,只能从身体本身的病症找原因,这活太专业,我干不了。”“荒唐!”刘瑾珪冷嘲道:“侯爷啊侯爷,感情本王和皇姐每次遇见你总没总没好事,上次皇姐受罪,这次又有人莫名其妙就死了。您这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再遇命案 易水寒眼里猛地射出一道寒光,他冷冷地扫了刘瑾珪一眼,“殿下,本侯从来没有提到过招待你,本侯想招待的只是公主殿下。如果本侯没记错,殿下不过是不请自来。既然觉得本侯招待不周,殿下可自行 离去。” 刘瑾珪脸色剧变,冷嘲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这样说话,你不过是易鼎天庶生子,仗着几分运气才能站在本侯面前,还真以为你身份变了?” “四弟,还不住口!” 珈慈公主眉头好看的地皱起来,她本以为刘瑾珪只是随口说句,没想到他竟然将战火扩大,不由出口呵斥。 “哼!”刘瑾珪很听皇姐的话,冷哼声转过身去。 李长如看易水寒和刘瑾珪竟然翻脸,有点懵懂,想着这两人都不是一般身份,难道不知道君子不争的道理。 还是公主深明大义,不亏是要和我李长如成亲的人。 他凑上前说道:“小寒哥,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这个琴女突然死亡,应该尽快查清死因才是。” 穆潇潇刚才看刘瑾珪和易水寒斗气,躲在一边没敢出声。 因为啊,易水寒和刘瑾珪吵嘴时,只是扫了眼刘瑾珪,就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似在说刘瑾珪,怒火却像是撒在她的身上。 这情况,究竟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感情他针对刘瑾珪完全是因为刘瑾珪深夜会出现在她的闺房。 这件事,她没错,甚至还占据一点小道理,可人家易水寒是侯爷,她能怎么样,和他讲道理,怕是徒增烦恼。 那就忍忍呗。 能屈能伸,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易水寒平日里也挺能忍的,要不也不会早就一张寒冰脸,只是穆潇潇也不理解,为何他就对她很苛刻,事情一沾上她,他就变得完全不能忍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气量小。 穆潇潇对易水寒下了最终结论。 不过,穆潇潇这会没有更多心思去管易水寒的事情,只是因为—— 又死人了啊! 那有比调查死人原因更重要,也更有意思的事情。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死了,这不是很诡异么? 你们还有心在这里争面子,真是无聊。 男人啊,有时候就是幼稚,不管身份多高,地位多尊崇,只要涉及到面子问题,都会变成小老虎,斗个不可开交。 作为一个成熟女性,要学会适应和忍让。 她先前已经粗粗看过方素华的尸体,死者口鼻,耳朵,舌苔,瞳孔均没有异常,证明不是毒杀。 而死者刚才就在众人面前,自然也不是外力所伤。 那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莫非像穆通那样,是死于心悸? 弹琴弹到高潮处,情不自禁,兴奋过度,死了? 穆潇潇摇摇头,很显然不是。 刚才方素华的琴声虽然悠扬,琴技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但穆潇潇却没看出她表现出太过激动。 或许对于她这种琴技的人来说,不管别人耳里多么悠扬起伏的琴曲,在她心中都已掀不起多大风浪,甚至涟漪。 她早已心如止水。 不过,这是穆潇潇的猜测,至于具体原因,还是要等仵作验尸后再进行。她看易水寒冷静下来了,便对他说:“侯爷,请通知京兆尹吧,这方素华既然死在我们画舫上,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我们还好,但公主和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因此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就是我们 失礼了。” 易水寒点点头,走出船舱外安排事情。 穆潇潇继续蹲在方素华,仔细观看她的手指和手臂,翻来覆去,还是什么问题都找不到。 她心里隐隐已经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不可能啊,人死亡无非是内外两方面的原因,以现场情况来看,既然不是死于毒杀,便是死于病症,可问题是,有什么病症能突然让人死亡,悄无声息呢? 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尸体查看,没注意到李长如何时蹲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眼尸体,又看看她,又看看尸体,又看看她。 她看完一边,准备转到另外一边,那曾想到旁边蹲着个人,一下子撞在李长如身上,顿时两人都被撞翻在地,穆潇潇还好,李长如直接倒在方素华身上,吓得他“哇呀”声,屁滚尿流地翻到一边。 穆潇潇本想吐槽,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发笑。 殿下啊殿下,你好歹是个皇子啊,将来可是要封王的人,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简直比我穆潇潇还不懂礼仪啊。 果然,她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珈慈公主脸上带着嫌弃。 李长如爬起身,又重新凑到穆潇潇身边,兴奋地问:“穆姑娘,你还会看死人啊?” “你不也会看嘛。”穆潇潇没好气地说。 她有些不想过多和李长如在这里纠缠,要知道珈慈公主就在旁边坐着,人家可是要和李长如成亲的人,看到李长如和自己关系亲近,心里不知道多恨自己。 前几日在南山上穆潇潇还觉得珈慈公主性格蛮好,是个温柔贤淑的高贵公主,可今日在宴会上,听她和易水寒一番言辞交锋,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年轻了。 珈慈公主既然名声在外,又岂能当一般锁居在深宫的公主一样看待! 她对自己之所以能笑脸以待,那是因为自己根本不会对她的目标造成任何阻力,那日在南山和易水寒能谈论很愉快,是因为那日纯粹是游玩,而不涉及家国天下的关键大事。 可今日不同,看似是公主和李长如的相亲见面会,可实际上,整个宴席,李长如就是百无聊赖地坐着,主人公却是公主和易水寒。 两人每句话都似乎在说闲话,但却都能从其中闻到阴谋和权衡的气息,谁都不愿意放弃半分利益。 此处无关感情,只有江山。 只是—— 穆潇潇不太理解,为什么珈慈公主不直接和李长如说话,即使她看不起李长如,可毕竟是李长如才是她未来要嫁的男人。 至于易水寒,虽然权势倾天,却毕竟只是个镇守边境的侯爷,离帝国真正的权利中枢,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莫非,珈慈此举,是别有用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爱情鸡汤 “我哪里会看,我看不出什么啊。”李长如听穆潇潇说他也会看尸体,便真的打量了方素华身体几眼。 当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穆潇潇懒得理睬她,这些男人,真的一个个都这么幼稚,受不了。 她推开李长如,来到方素华身体另外一边,重复了查看手臂和手掌心,手指的动作,依然没看出所以然。 这下,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在神医谷她阅医书无数,又间接从云知处那里学到一些皮毛的医术,知道人死于不同征兆,在身体上都有不同反应。 刚才她已经仔细查看过穆潇潇手心和手臂,在死前的瞬间,血液似乎依然流动的很流畅,证明她并不是死于心悸。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真是看不懂了。 这时,易水寒进来了,她看了穆潇潇,眸子里带着询问。 看穆潇潇依旧摇头,便走到珈慈身边,抱拳道:“公主,这里既然发生命案,还请公主先移驾燕园别宫,今日的宴席就到此结束,您看如何?” 珈慈站起身,微微施礼,看着方素华的尸体,“侯爷,你觉得这琴师的死亡,是偶然还是预谋?” 易水寒微楞。 珈慈的声音看似轻微的询问,却一下子将问题尖锐地摆到面前。 在宴会上发生这种事情,如果说是偶然,就真的显得太巧合。可若不是偶然,就成了预谋,那后果将会更严重。 他沉思下,淡淡说道:“死因查清楚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公主放心,今日之事,本侯自然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交代?”刘瑾珪冷笑道:“你拿什么交代,本王到是怀疑,今日这事情完全是你易侯爷一手造就。” 易水寒冷眼扫了刘瑾珪一眼,没有和他继续计较,继续对珈慈公主说:“此处一会京兆尹的人会来,公主千金之躯不便在众人面前出现,还请公主三思。” 珈慈公主展颜轻笑:“本宫听侯爷的吩咐便是,相信侯爷不会让本宫失望,本宫对侯爷的能力一向很看重。” 易水寒看珈慈公主这样说,也没特别的言语,只是对着船舱外方向说了声:“请!” 又命一队守在外面的护卫全程保护,送到燕园再返回。 珈慈公主带着刘瑾珪走到舱外,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对李长如说:“三殿下,今日见面很高兴,或许在别处,我们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李长如那个愣货没有听出什么话里的意思,还连连拱手,亲自将珈慈公主送出舱外。 然后李长如也告辞走了。 穆潇潇突然想到什么,偷看了眼易水寒,发现易水寒正在看她。 她很快低下头,知道易水寒已猜出了她的猜测。 易水寒绕过方素华的身体,走到她身边,轻轻去揽她的肩膀,却被穆潇潇快速躲开,他的手便僵持在空里。 眼里很快闪过一丝痛苦。 “你放心,本侯定不会如你想的那样。”他忽然说。 “侯爷在说什么?”穆潇潇还在看尸体,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问得很是敷衍,似乎根本不想得到易水寒答案。 “你知道我的意思。” 穆潇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并不知道,侯爷的心机比天高,比海深,我这种凡夫俗子,根本难猜您心中一二。” “你非要我说出来?”易水寒突然逼近她。 穆潇潇吓了跳,一个激灵跳开,双手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侯爷,我们说话是说话,不带上手的。” “既然你要本侯说,那你就听好了,我易水寒今生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穆潇潇,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你将是镇北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这个誓言—— 让穆潇潇听得怎么有些尴尬呢。 她完全没听出几分感动,就像是易水寒在对别人说。 她轻轻脱下方素华的裹足,在她的脚心用拳头使劲按了按,摇头道:“也不是这里的问题。” 易水寒“……” “你以为本侯在说笑话?” 穆潇潇没吭声。 易水寒却暴走了,他几步过来,抓住穆潇潇手臂,将她提站起来,狠狠地说:“看着我的眼睛。” 穆潇潇手臂被揪的很疼,忍不住使劲在易水寒腿上踢了一脚,“放开我,你这个虐待狂!” 穆潇潇情急之下,一脚是用来劲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脚踢得有些发麻,心想易水寒会不会疼得更加暴起,狂化成怪兽! 可,易水寒似乎没注意到腿上的疼痛,只是紧紧地盯着穆潇潇,喝道:“穆潇潇,你到底要怎么样?” “侯爷在说啥子啊,我不懂!” “你还要我怎么说,本侯刚才说过,要你做我易水寒的女人,名副其实,真正的,唯一的女人,你这下听懂了没?” 穆潇潇捂住耳朵,易水寒的声音太大了,吼得她耳朵生疼。 就像是一个二踢脚在身边爆炸。 她心里很乱,被易水寒追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日里逗比的打哈哈也似乎完全用不出来,只好装哑巴。 “你说话啊。”易水寒又追问了声。“其实啊,”穆潇潇眼看躲避实在没办法,只好出声道:“人生大事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都不能轻易决定,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侯爷您是不知道,有很多年轻人会把一点点的好感当成感情,草草地闪婚 在一起,可一时间的冲动,那能经受住岁月无情的消磨,最后都落个悲惨下场。” 易水寒:“……” 满脸懵逼,一时没说出话来。 他在努力地消化穆潇潇从另外一个世界带来的婚姻价值观,那些观念可是被鸡汤层层浇灌沉淀下来关于婚姻爱情的精华,鸡汤味已沉积进骨子里,饶是易水寒这样的人物,仍然被灌了一脑子。穆潇潇看易水寒发愣了,继续道:“侯爷你看,我们两人真正认识不过几个月,彼此还不算了解吧。你一直这样逼我,我也没办法啊,我虽然不讨厌你,可也谈不上喜欢你,你能接受一个不爱你的人,成为 你唯一的女人嘛?”穆潇潇已化身人生导师! 第一百七十五章:阳安府胡图 可,要是以为这样就能让易水寒罢战,那只能说穆潇潇又是太年轻了。 易水寒再经历过先前的一阵鸡汤洗礼后,已经逐渐摸清楚穆潇潇的套路,盯着穆潇潇的眼睛,沉声问:“那你讨厌我?” 穆潇潇连忙摇头。 “不讨厌,侯爷是万人迷,没有人会讨厌你的。” “别人与我如何,并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你到底如何看我?” “我啊,”穆潇潇低着脑袋,“我当然不会讨厌侯爷啊,侯爷照顾我吃穿住行,每月还给我发银子,我怎么会讨厌您,简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易水寒的脸色更沉了。 “穆潇潇,你能不能认真一些?” “我是认真的啊,我保证我说的全是实话,侯爷您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我是否说了假话吧。” “你!” 易水寒气得额头上有了青筋。 穆潇潇感觉易水寒抓住她的手臂用了很大劲,像是要捏碎她的手腕,知道她是真的惹毛他了。 可这能怪我吗? 你还好意思这会跟我叽叽歪歪表真情,那会和珈慈公主眉来眼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好歹是你名义上的侯门夫人吧? 那珈慈公主没把我当回事,你也没把我当回事,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珈慈心里怎么想的,你又不是傻子! 这会知道说好话,晚了。 每次当本姑娘勉强对你有点好感时,你就会出点幺蛾子,整出点事情出来,不是小肚鸡肠乱发脾气,就是这种人前装x,你不要脸,姑娘我还要点小脸呢。 所以啊,你每次没进入考察期,就被判出局了。 想直接上二垒,想多了吧。 你生气,就你会生气,姑娘就不会? 一直忍着你,还真当人没脾气啊,就是不想惹你而已,你就不能消停点看,老实点,好好做好上下级关系。 穆潇潇使劲将手从易水寒手心抽出来,指指地上的方素华说:“侯爷,在这里说这些事情,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我们今日不要闹了,再找机会畅聊你看如何。” 易水寒明显很受伤,眼里泛起淡淡地黯然,他深深地看了眼穆潇潇,然后转向尸体。 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平静下来。 “你确实从尸体上寻找不到线索吗?” 穆潇潇听他将目标转移到尸体上,总算放下心来。 再僵持下去,她觉得易水寒的人设都要崩塌了,他一旦不是那个冷冰冷的样子,她就很容易被带动情绪,心里的小魔鬼就会伸出小手挠心扉,挠得她不断冒出一些平日里掩藏的很好的恶念头。 易水寒嘛,不寒怎么行。 她确实找不到和易水寒合适的相处方法。 无论是和水无欢还是李君子,她能显得很自然,能将本身的性格全部展露出来,没一点点负担,也不用忌讳什么。 但只要和易水寒在一起,她就会像个收拢尾巴的孔雀,不想让易水寒看到她最难看的屁股,而是想尽量表现出应该展现的样子。 除了—— 查案查到得意忘形! 可,她性子里本身就不是一个愿意受禁锢的人啊,要她一直装样子,她也很不舒服啊。 可要是真正暴露出来本性,又会显得更麻烦。 唉,难道她就不应该呆在易水寒身边?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离开易水寒呢,或许她们两人就是命中犯冲,只要靠近就会让彼此不舒服吧! 两人谈话谈崩后,船舱的气氛显得格外冰冷。 穆潇潇还在看尸体,却是集中不起注意力,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脑子里。 好在,船舱里呼啦啦跑进一群衙役,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官员在捕头的陪同下踏进船舱。 他威严的目光一眼就扫过船舱地板上的方素华,滑过穆潇潇淡淡脸,最后落在易水寒身上。 易水寒负手站立,没有动作。 那官员略顿了下,走上前抱拳道:“下官胡图见过镇北侯。” 原来是阳安府胡图。 穆潇潇看那胡图虽然是行礼,却并没多少真正的尊敬之意,这是因为易水寒现在虽然封了侯爷,却依然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使。 而阳安府是从三品,也只比易水寒低了半个品级,所以从公来说,并不需要多么高的敬意。 而从另外个层面考虑,胡图是文官,属于二皇子一派的中流砥柱,易水寒是军方人员,又是易鼎天的儿子,而易鼎天又支持大皇子…… 这种暗潮涌动的关系,穆潇潇早就听说过,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胡图态度一般的原委。 “胡大人辛苦了。”易水寒恢复了淡漠的语气,他只要不在穆潇潇面前,都能很好的控制情绪,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也十分符合自己身份。 胡图眼珠转了下,指指地上的方素华,问道:“侯爷,下官得到您派人送来的消息,马上赶到这里了,不知这位死去的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水寒道:“胡大人可认识她?” 胡图有些尴尬,干咳声:“算是认识吧,这位方素华姑娘琴上的造诣非常深,在京城四处也经常走动,下官曾在别处见过几面。只是没想到,她如此风华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死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易水寒冷哼声,语气很不和善地说:“胡大人什么意思,你可知本侯今夜在这里邀请的什么人?” 胡图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易水寒的语气,便道:“侯爷严重,本官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这天子脚下,青莲河上竟然有名身份不一般的女子被杀,本官自然要了解些情况才是。” “被杀?”穆潇潇听到这里,插了句话:“敢问这位大人,您从何判定,这位姑娘是被人所杀?” 胡图看了眼穆潇潇一眼,神情更是不满,冷冷地问道:“姑娘是?” 穆潇潇刚才听胡图说方素华被杀,便没忍住插了句话,话语刚出便后悔了,人家两个大人说话,她插什么嘴呢,自找麻烦。 这不,胡图果然问她身份了。若是以往,还能用侯爷夫人蒙混过关,可刚和易水寒闹过矛盾,再说那种话,她脸皮还没那么厚。 第一百七十六章:实难查案 她只好求救的看眼易水寒。 这个时候,易水寒应该拿出点男人气概,帮她挡刀。 平日里他一直是那么做的,可今日—— 易水寒竟是没动。 好像没听到胡图的话。 切~ 穆潇潇心里又偷偷骂了侯爷下,然后笑盈盈地对胡图说:“胡大人,侯爷是我……家夫君。” 胡图楞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然而,常在京城混的人,每个都是高手,他没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客套说了声:“原来是侯爷夫人。” 说完手一招,对外面喊道:“仵作,可以进来验尸了。” 一个人从外面进来,穆潇潇一看,呀,竟然还是个熟人。 就是那个在随州府衙遇到的葛藤,葛仵作。 葛藤进来本是低着头,仵作的身份太过卑微,而进来前他便知道这画舫里都是贵人,照例是不能抬头看的。 听到有女子喊了声:“葛仵作,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葛藤这才抬头,看到穆潇潇的脸,稍微迟疑下,这才回忆起来,连忙施礼:“穆……哦,夫人好!” 胡图和易水寒脸色都有些不喜。 胡图心想,这个小从随州来的小仵作平日里也挺稳当的,没想到今日这么浮浪,他什么身份,人家侯爷夫人什么地位,能直接说话吗? 还有,这个夫人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竟当着侯爷面和一个卑贱之人说话,还真是不懂得礼义廉耻。 易水寒则是直接对穆潇潇的各种行为免疫了,心想你还真是交友广泛,这个仵作当时只是草草见了一两次,你好像和他就很熟悉了。 就是和本侯一直不冷不热。 你就是故意的! “葛仵作,还不快点查看死者死亡原因。”胡图威严地喝道。 “是!” 葛藤连忙投入到查验尸体的本职工作。 他查验起来就比穆潇潇专业多了,从身上背着的箱子里拿出的工具,也都显得很专业。 到不是穆潇潇不懂得这些,只是她碍于身份,不能动尸体。 所以先前她只能做些表面查验的工作。 而很多尸体的真正死因,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必须要查看五脏六腑是否受到伤害,从而得出真正死因。 葛藤既然能从随州那个小地方来到京城阳安,自然是因为技术精湛,所以专业是必然的。 由于仵作验尸需要段时间,胡图便对易水寒做个请坐的姿势,看了眼易水寒淡漠的脸,心里暗暗骂了声,装腔作势的东西。 不过是个易鼎天那条老狗的一个庶子,受了一点点恩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这京城里那有你易水寒放肆的地方,早在刑部做侍郎时就看你不爽了! 心里骂归心里骂,表面上还是装得很客气。 见易水寒并没落座的意思,他只好也站着一旁问话。 “敢问侯爷,您几日来这艘画舫上所为何事?” 易水寒不快之色更重几分,就在胡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易水寒说:“本侯今日是陪同三殿下会客。” 三殿下? 胡图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京城的官员们,基本分为大皇子派和二皇子派,眼里,脑子里都是两位殿下的事情,很少想到什么三殿下。易水寒猛然提起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稍微想了下,才知道易水寒说的是李长如。 对于这个三殿下,胡图了解的并不多。 只知道李长如是陛下当时非常宠爱的一个贵妃所生,也算是嫡子。那个贵妃虽然深得陛下宠爱,却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皇帝陛下非常伤心,对她留下的李长如特别照顾。 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就封王出府了,三皇子却一直被养在皇宫里。 这仔细算算,怕也是近二十岁了吧。 可今日的问题是,那个三皇子不是一直深居皇宫吗,为何会出现在这座青莲河上的画舫内,还是和易水寒。 可直接就这么问,胡图又不敢。 人家三皇子的事情,岂是他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官员敢置喙,别看那三皇子没有封王,也不像二皇子和大皇子那样有众多拥护者,但他毕竟是陛下的皇子,封王爵而是迟早的事情。 不管如何,都不是他能触碰的皇亲贵胄。 正当他为难时,易水寒主动答复了他的疑惑。 “三皇子今日在这里和珈慈公主会了面。” 哦,原来是这样! 胡图这终于明白了,原来人家是小两口见面,果然不是他敢询问的。 “那请问侯爷,方素华死亡时,这画舫上还有其他人吗” 易水寒摇头:“当时画舫一共就五个人,三殿下,西蜀的珈慈公主和瑾珪殿下,还有我……我们俩。” 易水寒说到和穆潇潇的关系,微微有些迟钝,穆潇潇心里扑棱下,胡图却没听出异常,若有所思点点头,看似有所掌握。 其实,他的心里简直是苦不可言。 妈的,这案子还怎么查啊! 当时画舫里一共五个人,三个皇亲贵胄,一对候门伉俪,哪个都不能随便作为怀疑对象,也都不敢轻易质疑。 要知道,杀人总有动机吧! 这方素华的名声在外,他是知道的。可再有名声,毕竟只是下九流的琴伎,与当时画舫里诸人的身份地位不可相提并论,甚至八竿子都搭不到。 两位西蜀的皇族才来京城几日,自然和一个大陇的琴伎不会有必须将其杀死的矛盾,何况即使想杀死她,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何必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至于三皇子殿下,就更不可能,那位皇子一向兴奋儒家学术,想做个名副其实的长如,长如长如,怎么可能轻易杀个女人呢? 剩下的便是易水寒这对侯门伉俪…… 唉,怎么都看不出杀人动机啊,可这方素华却就是死在这艘画舫上,难道真不是他杀,而是突然什么急症复发? “对了胡大人,您还没告诉我,您是如何看出这位方姑娘死于他杀,而不是急症复发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当胡图推论走到死角时,穆潇潇不合时宜地重提旧问。一下子将他问个哑口无言。 第一百七十七章:一个洞 “嗯哼”,胡图干咳声,故作威严地说:“这方素华年纪轻轻,突然暴死,本官便以为是有人谋害,所以才有先前被杀一说,至于她真实死因,需要等仵作彻底检查尸体才能知晓。” 穆潇潇看他尴尬地头上都冒出冷汗,也就没再欺负他。 她也非常关心葛藤的验尸结果。 在随州时,她和葛藤又过短暂的合作,知道这个年轻的仵作基本功很扎实,想必能很快找出方素华的死亡原因。 说到底,穆潇潇心里也有些焦急。 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在这个京城里,易水寒真的不是很顺利,而西蜀武帝的那对子女,就像是个导火索,总是能将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事情推上紧张的结局。 就像今晚方素华的死! 首先方素华虽然说只是个琴师,但她在京城可不只是小有名气,和其他三个人一样,她和许多达官贵人相交甚多,也有一定的人缘。 很多人都是吃瓜不嫌事大,听说她死的不明不白,肯定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闹得人心惶惶。 还有,每次找上珈慈公主和刘瑾珪,就必然会遇到案件。 上次在燕园门口被人刺杀,杀手还没找到,便在南山碰到奶娘反戈的变故,到奶娘死,都没有将幕后的凶手找出来。 她和易水寒怀疑过刘瑾珪,却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想想罢了。 今日易水寒本是带着皇命,让珈慈和李君子见面,虽说两人谈的一般,但能平平安安就结束,也算是件幸事吧。 没想到,偏偏又遇到了死亡案件。 而且这方素华,竟是当着众人面突然死了,当时她的琴声甚至还没完全停歇下来。 希望只是病症吧,否则刘瑾珪说不定又要拿这件事情做文章,陛下肯定会怪罪下来,那时候易水寒肯定不好受。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必须慎重对待。 这时,葛藤摇摇头,将工具一件件放进工具箱,站起来略微显得有些沮丧。 “仵作,可是查出她的死因?” 葛藤摇头:“大人赎罪,卑职已经用尽法子,却还是没办法找到方素华真正的死因。” 胡图愣住了。 穆潇潇也很吃惊,不由看了眼易水寒,易水寒的眼里也有几分意外。 不等胡图问,穆潇潇直接追问:“葛仵作,你当真是查不到她的死因?” 葛藤惭愧地摇头:“夫人,我已经尝试检查过她的全身,无中毒,无病症猝死的心悸,更是没有外伤。她若不是没有气息,简直和一个活人没什么两样。” “照你这么说,她不会还没死吧?”胡图问。 “不”,葛藤肯定地说:“卑职可以保证,方素华已经死亡,只是她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怕是要等解剖开身体才能看出来。” “这么难啊!”穆潇潇感叹声。 “卑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葛覃很是无奈,“按理说,一个人死亡,必然是心腑不能供血,穴位堵塞导致。可我仔细检查过她的尸体,她的身体此刻所有血脉也依然畅通,除了……” “除了什么?”穆潇潇不想听那些她都知道的,她想听到她没有想到或者了解到的东西。 “我也说不准,只是有种怪怪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我还真的说不出来。”葛覃歉然一笑。 穆潇潇懂葛藤的感觉。 她有时候就是这样,遇到某个很难判定的案子心里总是觉得某处不对劲,但真要点出来,却又很难确定,只好暂时憋在心里。 不过,一旦遇到解开的钥匙,她会立刻明白过来。 她相信,葛藤就是这种感觉。 “既然这里查不出什么问题,就先将尸体带回来衙门吧,剩下几个人查看现场,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葛藤得令,招呼几个人,抬着方素华的身体就要走。 在尸体抬起来的瞬间,穆潇潇突然发现一处不正常,连忙喊道:“等一等。” 衙役们停下身,不知道穆潇潇要干什么,用疑问的眼光看向胡图。 胡图不满地说:“夫人,方素华的尸体要迅速带回去检查,时间耽搁越久,对于查清她真实的死因就越困难,您这是要做什么?” 穆潇潇压压手,示意他不要逼逼。 自己走上前,蹲下身去,仰头看着方素华的后背。 胡图很恼火,还要出声,易水寒却道:“胡大人,你难道不想让方素华的死因迅速被查出来,结案吗?” 胡图道:“当然想啊。” “那就不要理她,本侯这位夫人,对于查案子很有一些门道,在随州若不是她,本侯有些事也不会那么顺利。” “可夫人毕竟……” “没关系,大人不要将她当成一个女人就行。你放心,她既然感兴趣了,肯定是找出一些线索。”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胡图盯着穆潇潇。 “等着便是。” 胡图心里不服气,也不舒服,但易水寒既然说了,他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再一想,反正是要回去解剖,暂时让她看看又能如何。 大约过了一炷香功夫,穆潇潇站起身,揉揉发麻的腿,又转了转早就僵化的脖子,这才对葛藤说:“好了,尸体可以带走了。” 胡图嘴角露出几分嘲讽,“夫人可是查出端倪了?” 他心里想着这个易水寒还是仗着陛下宠信,做事越发没有规矩。事发在他呆的船舱里,他本来就是嫌疑人,可他非但不懂得避嫌,还将自己夫人派出来查案子。 一个女人能查个什么案子,这位侯爷心可真大。 所以,他问的时候,就是想给穆潇潇和易水寒一个难堪,并没有期望得到答案。 穆潇潇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她又对葛藤说:“你重点查查心脏附近的血管,如果我没看错,附近应该有个洞。” 葛藤一脸懵懂,不知道穆潇潇在说什么。 穆潇潇看他一副糊涂相,命人找出纸笔,帮他画了一副心脏附近的布局图,指着其中一个部位说,“你一会多关注这个位置,要非常细心的解刨,千万不要影响这里的组织。”葛藤捧着她手里的画,早傻眼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毒剑 只见一颗心脏在画的正中央,周围连着很多乱七八糟的管道,应该是血管,至于旁边还有些其它脏体,画的,更是栩栩如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应该啊! 这些事情不是他也应该会的吗?可是,她一个生巨贵中的女人,竟然也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太厉害了。 不得不服气。 待葛藤带着方素华的尸体离开后,胡图又命手下衙役继续在船舱里寻找剩余的线索。 易水寒自持身份,看了眼穆潇潇,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穆潇潇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 那会才冷战,这会就想缓和,想多了吧。 看穆潇潇不走,易水寒也不方便走,索性走出舱外欣赏风景去了。 这会,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风有些大,易水寒刚到外面,便一股冷风迎面吹来,顿时鼻子一痒,打个喷嚏。 穆潇潇被这个喷嚏给逗笑了。 想起前世人常说一句玩笑话,很多人迷恋偶像到什么程度了呢?就是一想到明星也会放屁,会拉屎就觉得伤心欲绝。 穆潇潇潜意识觉得易水寒刚的一比,简直就是变形金刚一般厉害的人物,就算生病也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大病,像这种打喷嚏的小病,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影响形象! 这一笑,心中对他生的气倒是变淡很多。 这时,有衙役将方素华的琴抱着经过她的身边,她没注意,刚好撞在琴上。衙役没拿住,琴掉在地上,摔开了琴头。 胡图的脸色立刻黑下来。 那衙役下坏了,“扑通”跪倒在地,连忙求胡图饶恕。 穆潇潇不忍心,琴毕竟是她碰到的。 她俯身下去,想看看琴摔成什么样,还能不能挽救下,免得让胡图留下把柄。 她刚蹲下捡起落在一边的琴头,突然发现在断裂的琴身里,竟然藏着一件东西。 扯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短剑,剑刃锋利无比,闪烁着刺眼的光泽。 让穆潇潇更注意的是,这短剑的剑锋呈现淡淡的绿色,那是因为剑长期反复淬毒所致。也就是说,任何人只要比这把剑划伤一丝,便可能会中毒而亡。 胡图在一边看到穆潇潇扯出短剑,便问道:“夫人,你还懂武器吗?这短剑可有异常?” 穆潇潇眼珠一转,将剑柄捏在自己手里,剑尖给胡图接了过去。 “大人,您要不试试看?” 胡图一看那绿油油的剑光就是一个激灵,忙摆手后退。 “不用了,夫人识得就行。” 穆潇潇一笑,将短剑收回鞘,又将剑鞘一把丢给身边衙役。 “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死者身前最后一件接触的东西,可是最重要的证据。” 衙役本来看到脸身呈现蓝色就有些怕,被穆潇潇这样一说,接短剑的手都开始哆嗦起来。 好在穆潇潇重点没在逗他。 穆潇潇正在想,这方素华的琴身里为何要藏一把见血封喉的短剑? 难道是为了防身? 不对,不对! 穆潇潇摇头。如果是防身的话,她何必要淬毒? 对于擅长于防守思维的人来说,武器多半都是应付一时之需,不需要做到伤人致死。 一直害怕被别人伤害的人,又怎么会想着伤害别人。 所以,方素华琴身里的淬毒短剑,一定不是为了防守,而是随时准备杀人。 那么,她到底想杀谁呢? 今夜她来这里弹琴,带着这把短剑,莫非想对在场的某个人下手? 如果是这样,她目标是谁,她又来自于哪方势力? 想了会,穆潇潇发现疑点太多,靠推测根本没办法摸清线索。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走出船外去找易水寒。 此事,外面早已夜深,青莲河上热闹气氛已到高潮,不断有男人刺耳的笑声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传过来。 穆潇潇她们所呆的画舫高档奢华的,周围停有接送船只几只,随时准备接送船上的客人。 这会因为京兆尹查案,只留下三只还停在不远处,一条空着,两条上面坐着待命的衙役。 易水寒背靠船舱,站立在船舷边上。 他的长衣被风吹拂的飘浮起来,整个人就像即可踏鹤飞升的仙人。 气质那叫一个卓尔不群。 他对河面上的热闹视而不见,目光极限处,是南山的山峰。 过了山峰,继续向北,穿过一千多里,便是随州。 不知怎地,穆潇潇就看懂了他。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吧,看起来对什么都淡漠,却又什么都割舍不下。那江北都指挥使他也就干了几个月,却已经牵挂不已。 对于他来说,在京城里这种无聊的人情应付,怕是很烦躁吧。 穆潇潇慢慢蹭过去,在他旁边站下来。 易水寒没有转头。 “那个……”穆潇潇知道还是要她开口,指望这家伙主动说话,那说不定两人就这样会站到天亮。 “你想说什么?”没想到,她只说了半句话,易水寒就接了过去。 这让穆潇潇有点小意外。 他声音还是带着几分淡漠,不过从语气判断,已经不再负气,到了勉强可以交流的地步。 “侯爷,是这样的。”穆潇潇又要开始启用这个百科全书了。 “我记得您的琴艺很是精湛?” 易水寒愣了下,眼里有些微的失望。 但他还是应道:“会一些。” 穆潇潇撇撇嘴,就甭谦虚啦,你只要会的东西,无一不精! “我想请教您一个关于琴声的问题。如果一架琴,琴架中间是空的,藏有异物,那琴师会不会感觉到?” 易水寒略一沉思,说道,“对于一般琴师来说,琴架空与实并无区别。但是若琴技到达某种程度,便能通过琴声分辨出来。” “那您可以吗?” 易水寒点点头。 看吧,就知道你刚才谦虚了,还说会一点,明明就是很精湛好伐。 不过,谦虚总不是坏事,要是都像水无欢那种也是烦人。 对了,自从那日一别,好多日没见那个大盗,也不知道又瞄准谁家的好东西去了。 关于水无欢和易水寒的关系,她特别迷。 不知他们到底有何奸情! 还有水无欢的哥哥水月镜,更是几月没有消息,也不知都去了哪里?唉,有点复杂那! 第一百七十九章:对我上点心吧 有些事情,穆潇潇只是不愿去想,但并不代表她没注意到。 就像易水寒除了明面上的显赫地位,暗地里也有一股势力,否则他那些消息从哪里来? 而水无欢和水月镜就是那股暗地里势力的一部分。 只是这些事,她真的没兴趣了解,知道的越多越心累。 “侯爷,您觉得方素华的琴技如何?” “很好!” 易水寒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您觉得,以她对琴的造诣,如果琴里藏着东西,她能不能立刻感觉出来?” “应该没问题。” 穆潇潇点点头道:“这就是了,刚才从方素华的琴里发现一把淬毒的短剑。” 易水寒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所以,你怀疑她其实想对西蜀那两位殿下下手?” 穆潇潇觉得她每次和易水寒一谈到案件,总会显得很有默契。易水寒会立刻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不需要花费时间去解释。 当她思考案情的时候,本就是想听到更多的建议或者启发,一直让她重复已经知道的东西,无疑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听易水寒那样问,她点头,又摇头。 易水寒不急,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我认为,方素华带剑进来,定是有某种目的,但是具体要对谁下手,还不好定论。侯爷你想想,当时在船舱内,除了我这个没身份的她不会下手,你们其他四人,不管是谁都可能是被杀对象。” “那你认为她目标是谁的可能性最大?” 穆潇潇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 “线索太少,真的很难判断。主要问题是她根本没来得及出手,自己便被杀死了……” “你说她是被杀死的?”易水寒打断她的话,“以当时的场景,她如何能被人杀死?” 穆潇潇道:“虽然我暂时还不知道凶手究竟如何下手,但我想我已经找到她死亡的原因了。” “是什么?” “现在我还是猜测,需要等仵作验尸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我已将该注意到的地方说给仵作。” 易水寒看她这样说,便没追问,他对穆潇潇关于案件的处理,从来不怀疑。 穆潇潇又看看船舱里还在忙碌的诸人,叹息声:“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在船舱里不会再找到任何线索。凶手根本没进入船舱,又怎么会将线索留到船舱里呢!” 易水寒淡淡地说道:“胡图不过是二皇子培养起来看门的一只狗,能有多少能耐。这事最终肯定会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不一定!”穆潇潇不赞同。 “侯爷你想,虽然方素华的身份不值一提,可她毕竟在京城这么多年,交往甚多,其中自然不乏有权又念着旧情的人……” “人情不过一张纸,人都死了,还指望他们念什么旧情?”易水寒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完话才发现自己失态,穆潇潇怔怔地盯着他,有些尴尬。 穆潇潇猜测他估计联想到以前的往事,便没追问。 “其实,除了那些往日的情分,最麻烦的还是西蜀两位,他们会不会针对此事大做文章呢?我可听说西部边境有十万蜀军早已经集结,就等着踏进我们大陇国土。” 易水寒也沉默了。 眼下就他们两人,他实在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大陇目前的形势,真的是如履薄冰。 可笑的是,朝廷那些人还以为联姻能解决问题,根本没想过,联姻就像饮鸩止渴,只会死的更快。 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将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依靠别人心情好坏生活,失去尊严不说,必将随时被别人丢弃。 他叹息声,“我担心的不止这种情况,有可能这件事也是他们阴谋的一环。” 穆潇潇点头,“有道理,不过这也只是猜测。” “不止是猜测”,易水寒语气冰冷,“我得到沈摇光传来的消息,西蜀又往蜀陇增兵五万,而且还迁民工数万人。” 穆潇潇这才真正的吃惊了。 兵法说得对,两倍可以一战,三倍兵力就有胜势了。 这西蜀是头铁了要和大陇一战啊! 现在两个殿下做得一切,就是给找个出兵借口而已。 她郁闷地说,“其实,就算没有任何理由,他们也必将发起战争,这么说来,这联姻岂不是……” “到不尽然,从晚上珈慈公主话里行间的意思,她暂时还不支持战争。而西蜀武帝很听这个女儿的话,所以才能按兵不动。” “所以啊,要快速解决这件事”,穆潇潇有些无奈,“可惜我有七分把握,方素华不是死于急症,而是被人以诡异高明的手法所杀。杀人者反而先被杀,这案子相当麻烦。” “是啊,方素华盛名在外,结交的人涉及三教九流,要排查出可能杀她的凶手,委实不易……” 话说到一半,易水寒又看了眼里面的衙役们,嘴角轻扬,面带嘲讽。 穆潇潇理解他在担心什么,案件既然如此复杂,区区一个京兆尹根本查不出什么,或者即使侥幸查出结果,也需要很长时间。 毕竟,阳安府偏向治理,不是刑獄。 不像每个省的官员,政兵刑分开,各有专长。 她略一想,道:“既然这样,这案子还是要想办法归结到刑部或者大理寺才是。” 易水寒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穆潇潇也没再说话。 两人同一时间想到大理寺和刑部所查案件都是大案要案,方素华这件案子,虽然牵扯很深,可表面却看不出来。 一个琴师不管如何死亡,都暂时还轮不到刑部和大理寺去管。 穆潇潇想了会,眼珠一转,“能不能我们自己查?” 易水寒一怔,瞥了她眼:“怎么查,以何身份?我已经不再是刑部侍郎,现在是一名武将,又是外省官员,根本无法介入案件。” “这很简单啊,你去找陛下,就说公主很不开心,需要快点查出方素华真正死因,否则会影响两国联姻。然后让你暂时参与,我不就可以跟着你查案了?”“你就这么想查案,对于我,你什么时候才能上点心?”易水寒突然幽幽地说。 第一百八十章:虚与委蛇 “啊哈,查案的事还是要抓紧啊,让我进去看看有没新发现……哎哟,你干嘛呀?” 某个准备找理由开溜的女子被易水寒一把扯过去按在船舷上。 他的目光炽热而不甘,带着几分愠怒,看得她心花乱放。 她心跳得很厉害,下意识将双手环绕胸前,做出防御姿势。 “侯爷,你干嘛?” “你还要躲着我?” “我没躲你嘛,我就是想去看看线索,查案才是当务之急。” “那里面能有什么线索,即使方素华确实被人所杀,也是在船舱外,不会将线索留到里面。这你难道想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躲开你! “原来如此,我开始还没想到这个环节,多谢侯爷赐教。” “穆潇潇,我们和平相处如何?”易水寒虽然双手禁锢着穆潇潇,语气却柔和下来。 “侯爷说得什么话,我和侯爷一直相敬如宾,还算不上和平啊?” “我不想和你相敬如宾!”易水寒轻声说着,快速又将唇贴在她耳朵附近的位置说了句话。 “我想和你相濡以沫。” 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前者听起来还好,后面的词……怎么那么暧昧呢? “侯爷,你先放开我,我晕水。” “你背靠着河面,晕什么水,先前上船时看你身轻如燕,也不像会晕水的样子。” “……” 穆潇潇心慌的越来越厉害。 她两世为人,还没和男人如此接近过,人家都是壁咚,床咚,他这是被船咚。 由此看来,对于咚女人这项技能,古代男人就已经开发得很彻底。“好吧侯爷,以后我对你好点,你赶快放开我,一会胡大人要出来了,看到我们这个样,多丢人。”穆潇潇最有眼力劲,照目前的情况,她知道必须顺着易水寒一点,否则看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 不知道要闹多久。 “你答应以后对我会好一些?”易水寒眸子里惊喜万分。 “对对对,对你好,我的侯爷唻。快放开我吧,人家真的要出来了。” 穆潇潇总算发现了,这男人吧,你别看他身份多高,地位多显赫,其实骨子里都是个孩子,你多半还要宠着他。 易水寒却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我怎么觉得你在敷衍我?” 可不就是敷衍你嘛! “没有的事,简直不存在。我穆潇潇说出的话,那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来的话,就跟钉子砸进墙壁里,一个钉子一个坑。” 演戏,说好听的话,穆潇潇比易水寒想象的极限还擅长! 果然,易水寒慢慢放开她,看着她灵动狡黠的眼睛,叹息道:“我相信你,不过即使你现在说得都是假话,我也很开心。” 妈呀! 穆潇潇的心“噗通”下,差点没跳出胸腔。 这多情深邃的眸子,温柔的声音,英俊到没朋友的容颜,真的是撩到她了。 好像,心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松动,万年冰川裂开了缝隙,有什么新的东西开始发芽。 嗯,她又确定了一件事,男人撩人的技能也是天生。 这时,胡图带着衙役从里面走出来,有衙役怀里抱着方素华的琴。 “侯爷,这里调查完了,暂时没什么有用线索,除了这琴中藏着一把淬毒的锋利短剑。” 易水寒自动切换为冷面角色,负着手问:“那本侯可否回去了?” 胡图愣了下,心想我也没让你留在这里啊!! “当然,侯爷您和夫人随时可以回去休息,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打扰您,到时候我下官再到府上拜访。” “本侯希望胡大人能快速结案,本侯最近就要回江北,若是到时候大人要寻本侯,便只能去江北找了。” 胡图能说什么呢,这位侯爷的性格,远在当刑部侍郎时就流露出来了那是只认死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要不,也不会一个文官去带病打仗。 这个人,他暂时还惹不起。 “下官定当竭尽所能,查到凶手,让侯爷您放心回江北。侯爷请!” 胡图做出一个让易水寒先登接送小舟的动作,易水寒却一把将那架琴扯过来,丢在空中,身形飞跃而起,在空中双手飞快拨动琴弦,急促的琴声忽地响彻整个夜空。 落地的瞬间,易水寒将琴借住,重新交给抱琴的衙役,对看着他的穆潇潇点点头。 胡图不懂易水寒这样做有啥意义,纯粹理解为他想炫耀下轻功和琴技,心里则是冷笑一番。 从接送舟上岸,候府的马车早就侯在岸边,易水寒让穆潇潇进马车,穆潇潇却对他说:“侯爷,麻烦你个事呗。” 由于在船上两人短暂达到和平,易水寒心情很不错,便道:“夫人请说。” 夫人…… 还是蹬鼻子就上脸!! 不过穆潇潇没心思计较这个,继续说事,“麻烦侯爷让你的属下遍寻今晚在我们画舫附近的游船,寻问有多少只船靠近过我们画舫!” 易水寒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立刻命丙下去办,两人则坐上马车,返回候府。 回到王府后,易水寒一直将穆潇潇送到后院门口,这才恋恋不舍的返回他的前院。 返回前还不放心地又问了穆潇潇会不会明日起床就忘了今夜的约定。在穆潇潇反复保证后,这才心满意足回去了。 梳洗完毕,躺在床上,穆潇潇回忆了一整日发生的事情,感叹又是充实而变态的一天。 想到珈慈公主夜宴上毫无顾忌的向易水寒示好,想起刘瑾硅难得的隐忍和残酷,再想想三殿下李长如不符合身份的表现,夜宴结束匆匆离开,以及和称呼易水寒为小寒哥的关系…… 她头有些发麻! 希望葛藤仵作能确认她的推测,却又希望她推测有误,那方素华真的是有某种隐疾。 看似查的只是一名琴女的死因,但后面牵扯到很大深的问题,如果珈慈公主以这件意外为由,对于大陇联姻的诚意提出质疑,蜀军完全就可以以此为理由攻进来。 唉,为啥不让我生在一个强国呢! 比起国家纷争,我好像更擅长窝里斗呢。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 第一百八十一章:真实死因 清晨,穆潇潇还想再睡会懒觉,丫鬟却在门外敲门。 她不情愿地闭着眼睛下床,摸索着开门,转身快速跑回床上准备继续补觉。 没办法,昨晚本来回来的晚,又想了一晚上国家大事,不知道几点才勉强睡着,这会正是睡得舒服的时候。 “夫人,您怪快起来吧。”夏冰跟着进来,秋雨看穆潇潇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夏冰直接说:“夫人,侯爷可是派人来喊您吃早饭啦,你在不起床,一会奴婢可不保证侯爷不会亲自来喊您。” “让他来喊呗。又不是闹钟,简直一点人权都没了。”穆潇潇其实已经被吵醒,可是床的吸力太大,她被粘在上面,动弹不得。 “侯爷还说,尸体检验的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穆潇潇立刻掀开被子,边穿衣服边埋怨:“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不知道早点喊醒我,该打。”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嘴上说“该打该打,奴婢们该打。” 心里却想着侯爷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夫人可能会赖床,早就备好了先招。 话说,我们这位夫人,还真是喜欢查案啊。 梳洗完毕,穆潇潇快速跟着小厮一溜烟跑到前院。 候府分为前后院,前院本来是为侯爷临时休息和接待客人准备,虽然有一些房间,也都是厢房,供客人休息。 可后院虽然大,却被穆潇潇划为自己的属地,她虽然只住了一个房子,却不允许易水寒住其他间。 没办法,易水寒只能让人将前院靠近书房的几间厢房做了装修布置,暂时住在里面。 穆潇潇跟着小厮踏进易水寒的睡觉的房间,看到他正坐在桌前看书,桌上摆好了清粥,各种小菜和点心。 穆潇潇也顾不上客气,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易水寒对面,往面前盛好的粥碗里夹了几种小菜,哧溜喝一大口,边嚼边含糊不清地问:“侯爷,方素华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易水寒看着她略显不雅的样子,快速皱下眉头,却又更快速的坦然下来。 他将书放在一边,也端起粥碗,修长的手指携着筷子,优雅地夹起一根小菜放进碗里,喝了一小口。 咀嚼,吞咽。 穆潇潇看他吃饭那个磨叽,忍不住翻个白眼。 “食不言,寝不语,夫人不懂?” 就你事多。 穆潇潇腹诽着,也不再吃菜,三下五除二将稀粥抛个干净,又夹起一只小包子丢进嘴里,三两下吃完了。 “好了,我吃饱了。”穆潇潇将筷子放到桌上时,易水寒的饭只吃了半碗,他盯着穆潇潇,心想你还是人吗,吃的这么快。 穆潇潇一脸嫌弃的盯着易水寒,“侯爷,看你吃饭的样子,一旦打起仗,那有时间让你慢慢吃饭,会被饿死的。麻烦你吃快一点好不好?” 易水寒快被气死了,心想你这是咒我死啊! 他吃的更慢了。 没办法,穆潇潇只好等着。 好不容易,等他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有人上来收走碗筷,易水寒这才说道:“是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方素华究竟因何而死?” 易水寒欣赏地笑了笑。 “没错,你的猜测是对的,方素华果然是被人用飞针刺穿血脉,导致血液供给不足而暴毙。” 穆潇潇点头,心里有些欣慰。 昨夜胡图让抬走方素华身体时,就在那瞬间,她突然发现方素华后背的下摆有极小的一个污渍。要是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可今夜方素华知道听她弹琴的人身份高贵,专门换了一套新裙。 那么漂亮的新裙上竟然有片绝对不该存在的小点,吸引了穆潇潇的注意。 她让胡图先将人放下来,亲自去查看,才发现那个小点竟然是一粒非常小的小血珠。 这就更奇怪了,她背部靠下的位置,怎么会有个小血珠呢?通过仔细观察,她又发现在方素华背部的衣服上还有个极小的孔,不专门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也是看的颈椎都发麻了,才找到那个针孔。 尝试着想了下这个孔对应的身体,刚好是心脏。 至于为何心脏在前面,血滴却在侧后方向,只是因为当时船舱有风进来,刮偏了血滴滴落的方向。 “可是照你这么说,就算当时她的血脉被扎穿,也不一定会死,为什么她不说话呼救呢?” “那是因为她的尊严,她临死前或许已经感觉出身体受到暗算,觉得不久于人世,所以她就想弹完一首曲。” “还是有个问题,既然你说杀人者是利用飞针刺穿血脉,那飞针呢?仵作从她的身体里并没找到飞针。” “应该是用一种极细的线牵引着针吧,她衣服上的血滴就是证据。” 穆潇潇猜测当时是这样的,方素华正在弹琴,突然一根飞针从外面直射进来,扎穿她血脉后立刻抽走。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方素华最多也就是感觉到身体一阵钻心疼痛,然后由于针又抽走便没有感觉了。 可被扎破的血脉因为破洞,开始慢慢在身体内渗血,使血液无法回流。所以,看起来当时她外表无恙,实际上内伤已经特别严重。 后来,当她意识到身体出现问题,却还是出于一个琴师的执念,想把曲子弹完再休息。 没想到,曲未完,人已逝。 易水寒听穆潇潇解释完整个过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怀疑地说:“一个针孔大小的洞,真的会让人死亡吗?”“这要看被扎在什么地方”,穆潇潇道,“若是针扎在手掌心,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血液会自然凝固。但是,离心脏太近的地方,因为血压太高,血液流速极快,便很难凝结。而且,伤在身体里面,又 不能及时发现……” 穆潇潇说了很多现在的术语,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古代称呼这些叫什么。 方素华死亡原因很简单,就是现代医学上说到的脏内出血,只是现代有各种技术可以拍到,也可以通过药物止血。 古代则必须很厉害的医生才可以诊断出来。不过,方素华的死至少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不但武功惊人,更是懂得医术。 第一百八十二章:大意被擒 神医……武功高强…… 她刚好认识两个,水月镜和云知处。 她把心中想法给易水寒说了,本想听他说点看法,没想到易水寒坚决否定了她的怀疑。 “为什么啊?”穆潇潇好奇地问,“就算水月镜你能确定,那云知处呢,你和他不是……你又如何肯定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易水寒对云知处写个名字很反感,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简短地做了回答:“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 穆潇潇有点意外,想不到这两个人虽然有深仇大恨,彼此却都露出惺惺相惜的念头,不愿意落井下石。 她想了想,担心地说:“会不会是他们安排人做的呢?” “不要再做这些凭空猜测,世间功夫和医术同样精湛的人不止他们两人。要查清她的死亡原因,或许还是应从杀人动机查起。” 穆潇潇点点头。 易水寒说得有道理,不能把侦破案件的希望寄托在莫须有的猜测,一切还是要讲究真凭实据。 于是,她和易水寒分析起案件的侦破点。 穆潇潇认为,昨夜有风,凶手能把小小的飞针刺入方素华的身体,除了内力惊人外,更要求身处距离离她们的船舱很近。 那么,既然船舱外面守的只有丙和几个忠实下属,要想杀人,就只能从其他位置下手。 要么是其他船,要么是水里。 具体是那个嫌疑更大,还需要查访和询问。 讨论的时候,易水寒还提到那个飞针飞过来,即使再轻微,总有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但易水寒和刘瑾硅都是高手,竟然全然没注意到,说明凶手利用琴身高亢处的破音做了掩饰。 那么,凶手就有可能清楚方素华所弹曲目的节奏点。 继而推测,凶手或许深谙乐谱知识,或者凶手有可能认识方素华,并且听她弹奏过那首曲子。 早饭吃过不久,易水寒果然被宣进宫,估计是西蜀两个殿下开始展露态度了。 易水寒出门不久,穆潇潇也稍微装扮下出门,方素华的案件既然没破,她就总是放在心里,像扎着一根刺,很不舒服。 走了不久,她发现身后有两个人一直跟着,估计是易水寒派来保护她的,便也没在意。 候府的管家看她要出门,本是给她安排好马车,但她觉得既然要找线索,怎么能坐着马车出门,太招摇了。 再说,走路还能顺便看看京城的风景。 可是,她本来是按着记忆的路线朝昨夜发生命案的码头靠近,可走着走着又迷路了。 没办法,只好在大街小巷里开始瞎转悠。 本来还想着身后那两个跟随上前给她指指路,可在原地等了会,那两个人竟然被她给走丢了。 唉,路痴真的太麻烦。 她走了会,准备穿过一个巷子先来到大街上,不行就雇辆马车过去。 这条巷子是个弧形,中间有点弯,而且很窄,勉强能让两个人擦肩而过。 她走到拐弯处,一个小女孩迎面正走过来,一蹦一跳,嘴里哼着小调,一只手拿着一个糖葫芦,两只小辫子随着身体左右摇摆,特别可爱。 两人碰面刚好在巷子的最窄处,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就听见小姑娘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呜哇”放声哭起来。 穆潇潇转头一看,发现是她的一支糖葫芦被碰到地上了。 小女孩看看手里的,又看看地上的糖葫芦,哭得很伤心。 穆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巷子确实太窄,她又急着出去,没注意就碰到了小姑娘。 她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碎银,塞进小女孩手中,“小妹妹,不要哭了啊,都是姐姐不好,撞掉了你的糖葫芦,姐姐给你道歉,来,这银子你拿着,够你再买一百串。” 小女孩抓住穆潇潇的手不放,摇来摇去地喊:“我不要你的银子,我就要糖葫芦。” 穆潇潇很无奈,遇见这种不讲道理,不知道钱有多好的孩子,她也只能认栽。 于是她费力地蹲下身子,和小女孩保持同等身高,用手擦去小女孩的眼泪,柔声说:“小妹妹乖,姐姐真的是无意的,要不这样,等下我带着你买一堆好吃的,买到你满意……” “姐姐快跑。” 突然,小女孩嘴里冒出几个字。 穆潇潇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快跑,快跑。”小女孩低声焦急又喊了两声。穆潇潇看小女孩满脸惊惶,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刚要起身,就见一阵烟雾从天而降,慢慢地神智有些不清,最后一个画面是两个汉子走到她身边,一个人抽了小女孩一巴掌,另个人将她塞进麻袋里,扛 在肩上。 奶奶的,打了一辈子雁,反而被雁啄了眼,她用最后的力气将手腕上带着的珠子咬进嘴里。 那是一颗“龟山蚌”孕育的珍珠,能化解毒性,是在神医谷偶然得到的宝贝。 然后,她在麻袋里昏迷过去。 不知多久之后,穆潇潇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头依然昏沉沉的,还隐隐作痛。 该死的! 想想被暗算的过程,她就直想扇自己耳光,被一个小女孩骗了,真是奇耻大辱。 记得那个小女孩最后让她跑,看来也是被逼迫的,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人将她掳到这里的。 私仇不可能,她没敌人。 公事更不可能,她又不是什么公务人员。 难道是针对易水寒,被她躺枪? 这倒是有可能,现在看起来天都黑了,妈的,出门的时候还是早上呢,竟然真正昏迷了一整天。 好强的迷药! 她已经将龟山珠放进嘴里了,还要昏迷这么久,那如果没有珠子,还不知道沉睡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易水寒发现她不见了,心情该多焦急,会不会以为她又不辞而别,四处乱浪去了。 说不定正在府里生闷气呢! 他哪知道,她此刻被关在一个黑不溜秋,四处都不见光线的地方。看来,只能靠自己,不能再等了,谁知道等下去还有什么事等着她。 第一百八十三章:担忧 侯爷府,夏冰和秋雨跪在地上,既惭愧又惊恐。 易水寒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 此刻,他脸上看似平静,内心却焦灼不堪,心急如焚。 当他下午回府,听说穆潇潇出门了,便想着她肯定呆不住,出去探访消息了,也就没在意。 还让厨房做好饭菜等着她回来一起吃,可左等右等,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亥时,她还没有回来,这才慌了神,知道她肯定出事了。 京城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先后回来几批,却都是没有带来任何消息。 茫茫夜色,京城又这么大,她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又被困在哪里! 穆潇潇啊穆潇潇,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呢,我们昨夜才说好化干戈为玉帛,好好相处,这转眼间你怎么又不见了呢! 又回来一拨人,依旧没有消息。 探子们也很尴尬,他们都是易水寒培养多年的暗桩,对于打探消息,寻人个个都是高手,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地盘里,一点踪迹都找不出来,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天大的耻辱。 易水寒听到他们还是没消息,眼睛里射出两道煞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给手下,“放出猎豹”。 那位领头的属下顿时惊呆了。 “小王爷,这……猎豹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放……” 易水寒一脚将他踢飞门外,“莫非你以为,本侯的女人莫名其妙失踪,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候?” 手下跟随易水寒多年,从来没见他如此恼火,而且毫不犹豫的释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易水寒看着手下退出去,眼神里的煞气慢慢平息下来。 “夏冰。”他喊了声。 夏冰一直跪在地上,易水寒的雷霆之火吓坏了她。 “小王爷……” “你告诉我,我真的是一个天煞孤星么?是不是就像那个老道说得,注定孤独一生?谁靠近我谁就会遭殃。” 夏冰心跳的更厉害了。 她偷偷看了要秋雨,不知道易水寒为什么突然又提起那件算命的事情。 秋雨也摇头,她知道的并不比夏冰多多少。 关于算命的事情,其实在镇南王府是件忌讳的事,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 听说好像是易水寒的母亲怀上他时,有个云游道士路过,告诉易鼎天,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天狼星下凡,如果一旦来到世上,必然会殃及周围人,是个天煞孤星。 说是会先克死生母,然后克死生父,最后全家遭灭顶之灾。 当时易鼎天当然不相信,命人赶走了道士,可母亲果然因为生易水寒而死,这让易鼎天不得不相信预言,从此便对易水寒爱理不理,让其自生自灭,在王府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 后来,易水寒逐渐崛起,开始走向帝国权利中枢,便没人再敢提那件事,没想到今日倒是他自己提出来了。 “小王爷,您放心。夫人她吉人天相,人又聪慧无比,肯定不会有意外的。” 聪慧无比? 易水寒苦笑,就是因为太聪慧无比,我才担心啊,要是她稍微笨点,到没这么多事了。 …… 穆潇潇神志清醒有段时间了。 本来还想着稍微适应下就能模糊看点影子,但都醒了一柱香的功夫了,还是完全漆黑。 看来,她被关在了地下。 只有地下才会有这种完全没有光线的牢房。 没办法,她只好摸索着向前爬,刚爬了一步,就摸到了某个人的身体,软软的,顿时吓她一大跳。 下意识缩回手,半晌没缓过神来。 过了会,她冷静下来,记得方才碰到的身体似乎还有温度,应该不是死人,多半是被一起关到这里的人。 “喂,你醒了没?”她低声喊。 那人没吭声,估计还在昏迷。 穆潇潇又小心翼翼蹭过去,摸了下,原来是条人腿,肉软软的很纤细,应该是名女子。 顺着身体朝上摸,嗯,很软。 她轻轻拍拍女人的脸,又低声呼唤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女子的迷药还没过,若不是她含了龟山珠,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估计还和这个女子一样,人事不省。 没办法,她只好将女子放到地上,继续摸索着往前爬。这一爬才发现,原来地上像刚才那样的姑娘还有好几个。 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这里有很多女子,证明她并不特殊,也就是所有女子中的一员,而看这阵势,估计是陷入某个贩卖女子的团伙手里。 想想还真是有些糗,要是被易水寒知道,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眼神又看她了。 唉,想到易水寒,他肯定已经安排人寻她了吧,只是她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又怎么找得到呢? 也不知道绑架她的人要把她们怎么样,这一昏迷就是一整日,不吃饭不喝水,若是再不动作,饿都饿坏了。 正想着,有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有人说道:“今日收获颇丰,等这批货物送出去,肯定能发一笔酬劳,到时候要好好喝它个痛快。这些日子没见点酒腥,浑身不自在。” “可不是嘛,不过我和老兄你不同,要是我发了钱,先到那画舫上找个美娇娘睡她一晚。整日看着这些水灵灵的人儿,能看不能吃,真是馋死老子了。” “哈哈,你可别打这些货的注意,这些都是有了买主的人,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不是不知道组织的规矩。” “你老兄就放心吧,兄弟我又不是第一天做这个,知道分寸……哎,到了,就是这间。” “这里面关了这么多,到底要哪个呢?” “说是没有限制,反正这间里都是上等货色,找个最好的送过去就行。” “好吧,开门,我们挑一挑。” 穆潇潇一直贴着门在听他们说话,听说要挑一挑,眼珠一转,手微微使劲,将衣领撕开一些,微微露出半边香肩。 随着“嘎吱”一声,门开了。门口站了一高一矮两人,手里拿着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房间。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的夫人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穆潇潇眼睛生疼,她半眯着眼睛,想偷偷观察下来人,却发现由于逆着光,她在亮处,别人在暗处,啥都看不清楚。 只能看出一高一矮。 “看,这些货都不错吧,真叫人难选呢,到底带哪个走?” “还是找个最漂亮的吧,我听说今日的金主是个重要的人,上面很重视,莫要在我们这里出什么岔子。” “这倒也是,让我看看带哪个……咦,这个小妹妹不错。” “……还真不错,真白。” “就她了,脸好看,皮肤又白嫩,肯定很招人喜欢。” “去把她背出来。” 穆潇潇眯眼看着那个矮子朝她身边过来,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她必须先想办法离开这个黑暗之所,然后才能慢慢想办法脱身。若是一直被关在这里,饿都饿晕了,还谈什么逃离。 她在黑暗中听两人讲话,知道这房间里都是美女,而坏人也没决定要带谁走,便有了想法。 她知道自己本身还算好看,可这房间里每个人都不差,如何能保证别人一定会选择她呢? 所以,她微微露出一点香肩。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美而且不同得东西。若大家脸都很美,但唯独她身体也好看,就会显得和她人不同,也就最可能被选上。 果然,事情发展很顺利。 她被扛在肩上,朝门外走去。 可恶的是,那矮子扛她时,顺便还摸了下她的宝贝酥软之处,可把她恶心坏了。 发誓出去一定把这只狗爪剁下来。 “别乱动,你好好做事,有钱了什么姑娘不任你玩。那些大人物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惹他们不高兴了,莫说女人,你命都可能搭进去。” 矮子耍流氓的动作被高个看在眼里,出声制止。 “嘿嘿,你老兄说得有道理,这不是没有忍住嘛,以后不会了。” “嗯,走吧!我也是为你好,帮里处处都是探子,你怎么知道那些家伙这会没看着你?” 矮子脖子一缩,畏惧地说:“老兄说得对,我再不敢了。” 穆潇潇被矮子扛在肩膀上,一走一踮,本来人头朝下就恶心,加上矮子身上有股酸臭的味道,更是让她几乎当场吐出来。 但这会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他们正走在一个暗道里,两旁隔几丈远在墙壁上插有火把,每个火把下面都有个人守着。 走了会穆潇潇才看清楚,原来每个火把下面便是一个密室,上面标着甲乙丙的字眼。 她心里暗暗发寒,这么多房间,不知道关了多少女子,这个组织比想象中更加丧心病狂! 她发誓,等脱离危险,一定找易水寒过来将这个贩卖少女的窝端个底朝天,解救出里面被困少女。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她自己脱身。 她不止一次想去摸腿上绑着的短剑,如此近的距离,看两人虽然身体强壮,但步伐虚浮,功夫定是一般。她有把握能瞬间将两人击杀。 当然,矮子的狗爪也要割下来。 可是,击杀这两人后她能不能脱身,却很难预料。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离开通道再说,至少要到地上,那样才有办法逃离。这地下万一失败,跑都没地方跑。 她就是个身手敏捷的一般人,可没有易水寒,刘瑾硅,云知处那样的功夫~ 一个打十个! 她要是轻举妄动,就会变成人家十个打她一个。 这种残忍的组织,说不定还会将她先奸后杀…… 奶奶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先忍忍。 走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矮子的步伐停下来,穆潇潇感觉出一股凉意,是新分风,原来她们已经来到地上。 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要不要将她绑起来?”矮子问。 高个子想了想,“算了,那迷药足够她昏睡一天一夜,这才不到半日,没那么快醒,还是先送去吧。” “也是。”矮子应着,扛着穆潇潇来到马车边,掀开车帘,将穆潇潇丢进去。 “走,子时三刻前必须赶到位置,别耽误了。” “是。” 马车开始启动了。 高矮两人坐在车辕上继续聊起天,无非是一个谈女人,一个谈酒。 穆潇潇在车内睁开眼。 这辆马车没什么特殊之处,两旁有窗帘可以掀开,她偷偷揭开窗帘看了下,外面原来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却不知是在何处。 她猫着腰,准备跳窗逃走。 以她的身手,打人一般,逃走绰绰有余。 可刚要出出窗,却突然想到,如果她就这样走了,那这个组织她就失去消息,以后还怎么连锅端? 她只知道对方有个巨大的地下密室,其他一概不知,根本无法顺藤摸瓜。 既然现在已经能随时脱身,何不再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将人送到哪里去? 一时间,她的心情很复杂。 很纠结。 上次在张庄村就是因为她不听易水寒劝阻,才差点把小命给搞丢了,这回又以身冒险,就算不被坏人弄死,也要被易水寒的冰冷目光给冻死。 但……就这样离去,真的不甘心。 这个组织只要存在一日,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遭受黑手。今日是遇见了她,换作其他女子,肯定又是一个受害者。 拼了! 她决定了,继续装昏迷,她必须获得更多的线索才能离开,否则她会良心不安。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车外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全然不知里面的女子早已清醒。 …… 夜空里,一阵劲风瞬间飘过。 某处房檐上,忽地出现了两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面色冰冷,剑眉入鬓,身上散发的冷意似乎比夜风还要萧瑟。 正是易水寒。 身旁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里的人,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黑夜里竟闪着绿色幽光。 “小王爷?” 黑衣怪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幽光变成红色。 易水寒微微沉思会,挥挥手说:“你消失吧,猎豹。” 猎豹闻言,没有任何质疑,拔身而起,在房檐上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里。 易水寒则在房檐上慢慢向前走着,目光一直盯着马车,胜似闲庭胜步。 你又要干什么呢?我的夫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下药 马车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路上开始有来往行人,她偷偷掀开窗帘,发现她们竟然来到了青莲河边。 而看马车前去的方向,正是昨夜才去过的码头。 原来他们要将她送到画舫上! 只是青莲河上大小画舫数千,背后势力也错综复杂,又怎么知道具体是那艘画舫有问题呢。 穆潇潇决定继续呆下去。 既然都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若是此时她突然消失则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继续装昏迷。 又走了一小会,马车停了。 耳旁人声吵杂,想必是来到了码头,高个掀开车帘,矮个子背着穆潇潇下了马车,坐上一艘早准备好的接送船。 矮子和高个与船上的人交接完后,便驾驶着马车原路返回,穆潇潇眯着眼睛看他们离开,气得牙痒痒,她还没将矮子的狗爪子剁下来呢。 接送小舟是青莲河上常见的小船,中间一个小船舱,刚好能坐下两个,或者躺下一个人。 外面留有一小点空间方便艄公划船。 不过,这艘船除了艄公,船头还坐着一个人,想必是负责监视。 穆潇潇被扔在船舱里,继续装死尸。 她心里谋划着,等下查到要送她去哪只画舫,就立刻抽身而退,再继续呆下去,无疑是送人头。 小舟无声滑行。 无论是艄公,还是那位监视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周围热闹穿梭的其他小船风格完全不同。 意外的是,一路上不断也有其他船经过,可似乎并没有人愿意和这只船搭腔。 然而,让穆潇潇更震惊的是,这艘小船竟然停在一艘巨大的楼船前。 这楼船高至少七八丈,长几十丈,上下共四层,有数十个房间。停靠在这青莲河上,简直就是一艘巨无霸。 小舟停了会,从楼船上下来三个人,一个面如枯槁的中年女人,后面跟着两个壮汉。 中年女人踏上小舟,用枯瘦如柴的手摸了摸穆潇潇的脸,又在她胸上按了按,点点头。 妈的妈的妈的! 穆潇潇连爆三句粗口。 什鬼呀,是个人就摸姑奶奶的胸,欺负我身材好是吧? 男人也摸,女人也摸,还要不要点脸,易水寒都没摸过呢…… 啊! 干嘛突然冒出这么个变态的念头? 穆潇潇被自己诡异的脑回路给吓住了,这种说法好像姑奶奶的胸就是准备好给易水寒摸的一样! 既然他们销“脏”的窝点已经摸清楚,穆潇潇准备撤退,她趁着女人转身的瞬间,握紧早已准备好的短剑,转身朝河里跳去。 她前身的水性极好,可以在水里几十分钟不换气,想必只要落水,这里的人就不会大张旗鼓抓她,必能逃脱。 可就在她身体跃至半空的瞬间,只觉得身体被一条带子猛地缠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生生拽回船上,摔得屁股生疼。 原来正是那位枯瘦女人出得手。 她嘲讽地看了穆潇潇一眼,抽回自己的带子,竟然话都懒得和她说。 穆潇潇真是欲哭无泪。 还有没有人权了? 易水寒是易鼎天的儿子,易鼎天是大陇战神,武力超群,所以作为儿子,易水寒武功流弊,她认了。 刘瑾硅是西蜀武帝的儿子,西蜀武帝能被称为武帝,自然以武见长,所以儿子功夫高,她也认了。 云知处父亲是镇守大陇和南夷边境的大将军,所以云知处武艺非凡,她认了! 水无欢作为天下第一盗,武功不好容易被人打死,所以武功也不弱,她也认了。 可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形容枯槁,就像马上要死的样子,而且就是个妓院的老鸨,老妈子,凭什么武功也这么厉害? 人家几个男同志至少长得啊,你长这个站在门前能辟邪的尊荣,干嘛这么厉害啊! 想我穆潇潇,前世在特警队里,那也是顶呱呱的强。莫说是女队员,就是男队员,她也能一个打十个。 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发现她是一虐再被虐,只要是个人,她就可能打不过。 现在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又瘦又丑的老鸨欺负,真的是受不鸟啦。 她爬起身,就要和老鸨拼命。 老鸨却冷笑道“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现在把你剥光吊在船上示众。” 穆潇潇立刻停下来。 她觉得要是真冲上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吊起来。 这个老鸨给她一种感觉,只要说出来,似乎一定会做。 她可怜无助地坐在船舱里,一副认命的样子。 老鸨看她老实了,这才吩咐两个壮汉将她送进三楼中间的一个房间。 穆潇潇老实地被两个壮汉向二楼带去,脸上流出两行清泪。 老鸨看在眼里,淡淡地说:“既然你已经到这里,只能认命。若是表现好点,说不定你也可以成为四圣那样的人物。” 要你安慰,姑奶奶比四圣漂亮多了。 再说,随着方素华被杀,四圣也只有三位,还说什么四圣。 穆潇潇先前没听过四圣名号,昨夜琴圣方素华被杀后,她才了解到原来青莲河上像方素华这种女子还有三个。 分别为棋圣梁晓酥。 书圣叶恬儿。 画圣余数。 四人分别按照擅长技艺闻名,名声基本相当,各有粉丝无数。 穆潇潇昨夜有种怀疑,琴圣的死可能与其他三圣相关,今日本来就想来河边查查关于四圣平日里的风闻,没想到白日没来成,现在到被送来了。 奶奶的! 怎么又想岔路了。 这会是想案件的时候吗,穆潇潇你这个大迷糊,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操心一个死人的事情干嘛。 穆潇潇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看来那迷药的后劲还在,她会时不时的思维偏离。 正在她努力集中精神时,突然一股热浪从身体某个不可说部位传出,如电流一般瞬间传过全身,她忍不住抓紧船舷,才没躺倒在船舱里。 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反正就是给她吴彦祖,她能立刻扑上去压在身下。 她费力抬头,看到老鸨露出狞笑。 顿时心明如镜子!她,她么被下了坏坏药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刻舟 穆潇潇开始以为这些人使用的只是普通迷药,时间过了也就好了,可如今才发觉,原来她们最终的目的是现在,而所中之物也根本不是普通迷药,而是媚毒,经过这么长时间在身体内发酵,媚毒早已经渗 透血液,即使再贞洁的烈女,也会变成淫娃荡妇。 不得不说,她们的计划很成功。 就连穆潇潇这种熟读毒经,对一般毒物的反应都有所防范的人,竟然也只到毒发作才意识到怎么回事,可见一般人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幸好,穆潇潇嘴里一直含着龟山珠。 刚才那种感觉在经历初次剧烈冲击外,便不再显得那么强烈,只有一点点余威。 这时候,要是年轻的时候的阿汤哥,小李子飞扑过来,她或许还会欲拒还赢,否则也只有吴彦祖能让她暂时迷离一小会。 至于一般人,去死吧敢在她面前动手动脚,看她不踹断他们的命根子。 眼下,既然还能坚持,索性将计就计,暂时稳住这些人,等待机会再逃,说不定还能再摸索到一些新线索。 想到这里,她继续装出一副很痴迷的样子,老鸨果然对她再也没有怀疑,将她丢给两个壮汉,自己回船上去了。 最难对付的老鸨既然都走了,穆潇潇心情这才放松一些,对付那种千年老妖怪不行,对付壮汉这种小级别的怪,她一刀一个小朋友。 既然她欲绝还有,两个壮汉便机会没用什么力气,就将她挟持着朝三楼送去。 …… 在楼船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上,易水寒迎风站立。 代替猎豹重新回到身边的是丙。 丙望着穆潇潇被两个壮汉带进楼船,担心地问:“小王爷,要不要现在出手?” 易水寒目光里带着几分揶揄,摇摇头。 “先不急,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 “无妨,既然是她选择的路,那就让她自己走一走,本侯不可能每次都刚好出现在她身边,若一直这样糊涂下去,总有一天本侯将无法保她安全。” 丙看了眼主子的背景,面上很尊敬,心里却想着:小王爷啊小王爷,你话说得到是没问题,可是这船舷都要被你捏碎了,你要在不出手,怕是我们一会都会您送进青莲河里啊。 “王爷,话虽然如此,可是夫人千金之躯,怎能被那些肮脏的手碰触,属下建议还是先将夫人救回来,您再慢慢和她说吧。” 易水寒么头皱了皱,没说话。 “要不这样,您让属下先溜到那艘船上,如果夫人没事就好,万一出现危险,我好第一时间救她出来。” 丙话刚落,只觉得身旁人影突然飞纵而起,一路踩过几个小船船顶,未作停留,如蜻蜓点水般直飞楼船。 丙瞠目结舌。 是谁刚才还说让夫人吃吃苦头来着,这转眼比谁都迅速,说好的矜持呢? 他连忙催动小船,朝楼船附近靠近。 …… 穆潇潇不知道易水寒已经到了楼船上。 她以不输奥斯卡金奖的演技正在配合着两个壮汉前行。 由于她并不知道女人发春到底是什么感觉,也不知是什么样子,只能凭借想象演绎,整的两个壮汉苦不堪言,心里直纳闷,难道是药放多了? 好不容易把穆潇潇送到三楼中间的房间里,两人几乎是出了一身汗,连忙锁上房门退得老远。 玩女人…… 照这个女人的样子,还不知道是谁玩谁呢。 两个壮汉不禁为今夜这个房间的客人担心起来。 穆潇潇看两个壮汉出门了,急忙跑到门口,边贴着门发出一些欲求不满的声音,便偷偷从门缝往外看。 她发现门口竟然没有人守卫。 但是从门口逃走却几乎不可能,刚才她们一路走过来要经过楼船的主要走廊,到处都是人,她不可能不被发现逃走。 那只有跳窗了。 穆潇潇推开房间的后窗,外面便是被灯光照耀的青莲河,波光粼粼,一片通红。 她大约算了下高度,此时她正站在三层的地板上,以刚才上楼的判断,这楼船每层房间高度不到一丈,两层就是不到两丈,加上底部和夹板的厚度,最多就是两丈多的高度。 两丈高跳水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前世执行任务,便有多次从直升机上跳水的经验,都比这个高很多。 可一旦确认好逃生路线,穆潇潇反而有些犹豫,思考到底要不要就这么逃了。 目前关于贩卖组织的信息只能确定与这艘船有关,可这样的船在青莲河应该不止一艘。今夜天色太黑,也没看清楚楼船的具体颜色,外貌,若是白日看到,还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 想来想去,她决定在这里留个记号。 留个记号方便将来寻船辨认,也是她被掳到船上的证明。 四处瞧瞧,她将古董架上一个大花瓶放到地板上,然后拿起短剑在上面刻起字来。 穆潇潇曾被……掳……掳字怎么写来着? 她突然想不起“掳”字怎么写了,转头看到易水寒站在身旁,便随口问:“侯爷,掳字怎么写啊?” 易水寒从她手里接过短剑,快速帮她划好,又将短剑交还给她。 “……掳于此地。完工,谢谢侯爷,准备撤退……啊,侯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水寒:“……” 穆潇潇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傻。 刚才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还让人家帮写字来着。 一时间,她尴尬无比。 易水寒指指窗子,建议道:“出去再说?” 穆潇潇只好点头,准备爬上窗子朝外跳。 却感觉身体突然被易水寒拦腰一抱,整个人就被凌空来个公主抱,而且他还在飞。 “啊!” 穆潇潇忍不住轻呼出声。 她前世看哪些狗血电视剧,觉得那些被男人抱在空中飞就激动的哇哇哇乱叫的女人真是不够矜持,没骨气。那又什么好兴奋的,哪有自己开着飞机来得爽! 可现在呢,被抱的人换成了她,只觉得心跳的格外厉害,人类对高空本能的恐惧让她想找个依靠,可此事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易水寒温热的胸膛。 她不由靠他更近了些!嗯,主要是天冷,她对自己说。 第一百八十七章:借口 丙看到自家主子抱着夫人从楼船飞出来,急忙催船前去迎接。 可…… 小王爷竟然无视了他。 两人身形掠过他的船时也未做停留,就像他也是其他供作踏板的船一样。 他没敢喊出声,只好寂寞地划着船自己回到岸边,发现人家二位早到了。 只是,看两位主子的神情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平日里都是夫人一副嬉皮笑脸,小王爷清冷淡漠,今个夜里却换成小王爷满面春风,夫人倒是幽怨起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马车赶过去,这种气氛他以前没见过,不知道是打扰好呢,还是不打扰好! 正犹豫着,看到易水寒手隐隐给他一个指示。 哦,他跟小王爷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了小王爷手势的意思。 滚远点,立刻! 于是,丙立刻架着马车滚远了。 一阵凉风吹过来,易水寒微微感到一股凉意,刚才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少年习气,见穆潇潇被抱空中突然变成了一般少女,还紧紧地靠着他,便想让这幸福时刻多持续一会。 于是,他舍弃丙的小船,用尽全部力气,硬生生从河的中央位置飞到河边。 那么远的距离,又是抱着一个人,强壮如他,也是被累个够呛,耗尽了所有力气。 但在穆潇潇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甚至都不敢喘粗气,便只好沉默着慢慢换气。 不敢说话。 一说话肯定后继无力,就会被她发现端倪。 只是他不说话,穆潇潇也不知道该说啥。 夜风本来挺凉的,但她的耳朵烫的像是熟了一样。幸好是在黑夜,否则她完全不知道如何掩饰酡红的脸色。 她发现,一直以来,易水寒真的对她很好。 虽然说他这个人平日里冷冷清清,但一旦自己稍微对他好点,他就会变得很温柔。 只不过,更多时候,往往被她气得半死罢了。 有时候想,她一些的言行举止,态度,对易水寒来说很不公平。他就算才才华出众,毕竟也是生于万恶的封建主义社会,行为思想自然不能同她这个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的人同步。 她对他很多排斥,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时代的悲哀。 “……” 好吧,好吧! 心里编不下去了。 这都是骗自己的借口,是理由。 归根结底,她只是怕! 因为,她特么根本没谈过恋爱啊! 她压根不知道怎么和男人产生并维持比友情和基情更亲密的关系呀! 自己一个人这么舒服,潇洒,想干嘛就干嘛,突然有一天,有个人会绊在你脚底下,让你这不方便做,那不方便想。 自由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顾啊,两者皆可抛。 所以,她真的不是讨厌……或者说不喜欢,而是不适应。 “那个……侯爷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她纯粹没话找话。 易水寒瞥了她眼,心想我为啥在这里,你心里真的没一点数? 但他才不敢说。 好不容易塑造的祥和气氛,他不允许有一点点的破坏,他要继续努力,让这种气氛更加亲密一些。 “嗯,我……” 侯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压根就不是个撒谎的人啊。 “哦,我懂了。”穆潇潇说。 什么你就懂了? 易水寒内心是崩溃的,我只说了个我字啊。 “嗯。” 我这回答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像是我懂她懂我一样!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我们……要不回府吧?”穆潇潇建议。 易水寒点点头。 他是不敢再说话,说的多,错的多。 穆潇潇就是建议下,她其实也不知道方向,不认识路。 幸亏易水寒认识。 他将身上的披风给穆潇潇披上,又贴心地帮她系好前面的带子。 穆潇潇没有拒绝,她今晚脑子已经被空中的风吹坏掉咯。 两人缓慢向前走着。 其实这会已经是亥时,但因为是青莲河边,到还是不断有行人从旁边经过。 偶有登徒子趁酒性上前搭话,下一刻会被易水寒直接踢到河里醒酒。 穆潇潇则当做没看见。 走了一会,还是她憋不住了,“其实我今天本来只是想在河边问问方素华的线索……没想到中了暗算。” 易水寒面色微冷,眼里闪过丝寒光,冷冷地说:“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追查这件事。” 已经安排人追查? 穆潇潇立刻敏感地注意到这个问题如果易水寒刚赶到楼船上,他就没空安排事情,可见他在上楼船前,必定已经知道她处于什么境况。 难道,那会在接送船上的糗状都被他看到了? “那侯爷又没追查接送的小船?” “嗯,已安排人跟踪了。” 哼! 穆潇潇并不关心那小船,她就是想知道她在船上出糗时,易水寒到底在附近没有。 根据易水寒回答,他果然早就在。 一想到她当时千方百计,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好让对方放松警惕,从而脱离魔爪时,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就在一边看戏…… 真是气死了。 易水寒注意他回答后,穆潇潇明显不开心了。 他连忙回想,我没说错话啊,那艘小船既然押送穆潇潇而来,自然不会只有一次,若是一直跟踪,不难找到窝点。 他这样安排也没什么过错,穆潇潇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以后你要出行,我会给你安排好暗卫。最近时局动荡,京城也不再安全,做什么都要小心。等珈慈公主联姻之事定下,我们就回江北。” 穆潇潇嗯了声。 “对了,你今日不在府里,方素华的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什么进展?”穆潇潇听到案件,突然就满血复活。 “梁晓酥自尽了。” 梁晓酥? 穆潇潇觉得名字有些熟悉,稍一想,才想起是四圣里的棋圣。 “什么时候的事,如何自尽?能确认是自尽吗?” 穆潇潇机关枪一般射出问题,她脑子里开始编制线索。原来琴圣一个人死亡,好像没有线索,其实是因为找不到动机。而随着梁晓酥的自尽,动机就更显得难以捉摸。 第一百八十八章:非它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下午的事。死于中毒,现场留有她的遗书,承认琴圣是她所杀。” “遗书确定是本人的字迹吗?”穆潇潇下意识问,问了后才想到,这件事才发生,估计易水寒也不会知道太多东西。 果然,易水寒摇摇头。 “下午才发生,我又……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无法打听到更多消息。” 穆潇潇略羞赧。 易水寒的停顿她懂,意思是我的人都没派出去寻你,没有时间管别人死活。 “噢。”穆潇潇应了声,开始低头思考。 她觉得梁晓酥应该不是自杀。 原因很简单,时间太短。 从昨夜到今天下午,只有多半天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一个全心投入的杀人幕后指使者幡然醒悟,以至于服毒自尽。 太快了! 若是说方素华是被人意外所杀,甚至是临时起意杀害,那杀人者都可能会后悔。 可并不是。 方素华的死,是场静心安排的高质量杀局。 从时间来看,当时夜色已暗,杀人者容易遁形,而当时方素华因为要为贵人弹琴,注意力会更多集中在琴上,感觉不适也不便休息。 从空间来看,当时方素华身处画舫,只有一处方位可供飞针射入,而杀人者恰恰就能捕捉到这个时机,证明凶手对船很了解,而且当时可能就在画舫周围。 正是考虑到这点,穆潇潇才让易水寒安排人寻访周围船只,看是否有船只或者人员在画舫周围逗留。 除了时间和空间的完美把握,凶手还要身具高深武功,那飞针留下的针孔极细,应该很轻,又被细线牵引,能几丈之外射中那么准确的位置,非高手无法做到。 正如以上所想,若人真是梁晓酥所杀,或者安排人所杀,那她为达到以上条件,应该是要谋划许久,又怎么会突然后悔,甚至还做到了服毒自尽的地步呢? 穆潇潇将她心中所想跟易水寒说了,易水寒觉得她很有道理。 某侯爷现在学乖了,别的不说,自家夫人对案件的判断有种天生的敏感度,很少出错。 所以,他坚决拥护。 看易水寒也认可观点,穆潇潇眼珠一转,讨好地说:“侯爷,你看这天色早,我们现在回府会不会太早?” 易水寒一愣,天色尚早? 这都马上子时了,青莲河上的画舫逐渐在灭灯,怕是一会此处就要变得漆黑。 再说,此处离候府还有很长的路,像他们这个样子走回去,怕是至少要半个时辰。 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夫人这是又要作妖了。 果然,穆潇潇接着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梁晓酥的尸体吧?” “不行!”易水寒拒绝。 穆潇潇没想到易水寒拒绝的如此干脆,瘪着嘴说:“为啥不行啊,尸体越看得早,问题越容易被看出来。时间久了,很多线索都没了。” “话是没错”,易水寒显得有些无奈,“可问题是,查案是阳安府的事,验尸衙门里也有仵作,管你一个候门夫人什么事呢?” “这不是想着为您分担压力嘛”,穆潇潇还不放弃,“你想想,方素华本身就很有名气,不是一般人,无辜死亡就已经是大事,不幸的是,她还偏偏死在那么重要得宴席上……” “……如果只有她死了,或许事情还勉强能压制住,可如今连梁晓酥也死了……这问题就麻烦了。梁晓酥不仅和方素华同为四圣之一,更重要的是,我还听说她与国子监那些书生们平日里交好……” “不过是一群酸儒,能成什么气候。”穆潇潇连忙道:“你可别小看那些书生,一旦他们认真起来,可不能小觑。言语的力量不见得就比真刀实枪差。到时候,被他们在外面随便一说,昨夜画舫的事情就会闹的沸沸扬扬,到时候三殿下和郡主的 清誉必受影响。” 易水寒沉默了。 见易水寒有些松动,穆潇潇继续煽风点火。 “侯爷你想,琴圣和棋圣先后被杀,如果只是她们之间确实有罅隙还好,若不是,那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受害者……” “你是说,还可能会有人死?” 穆潇潇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棋圣真的是自尽,那倒也罢了,若她是被杀,伪装成自尽的样子,那只能说,凶手还逍遥法外,而且动机不明。剩下的两名姑娘便有危险了。” 穆潇潇说这些话,一方面是为说服易水寒,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她真正的担心。 若说方素华和梁晓酥因为私仇有矛盾,而斗到了两败俱伤的结局,她是不怎么会接受的 要知道,能在京城里混出这样大名声的人,又岂非是一般的女子,就算有矛盾,也会有更高雅的解决办法,而不是直接拿走对方的性命,自己再自杀,这样太蠢了! 不是聪明人的行事逻辑。 她虽然不认识梁晓酥,但想想一个人能将棋下得出神入化,又岂非不懂得排兵布阵的道理? 杀人,自尽,不存在的。 可若不是她们互相残杀,那又是什么力量在背后驱动呢? 直接以如此有影响力的两个女子作为被杀对象,到底有何目的,是何动机? 想来想去,她觉得案子既然很复杂,就先从最小的点着手。 一方面排除梁晓酥自杀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则调查梁晓酥和方素华是否真有仇恨或者矛盾。 “你说得固然都有道理,可问题是,你忘了我们的身份。我已经不再是负责刑獄的官员,这些查案的事情,我已经无法接手,你更不能。” 穆潇潇没想到说服了半天,竟然得到这么个结局,很是不爽。但她又无可奈何,没有易水寒的帮助,她是无法接近尸体的。 看穆潇潇显得有些沮丧,易水寒有犹豫下,很是不解地问:“你为何对破案有如此浓厚的兴趣呢?” 要问为什么的话…… 穆潇潇自己也不懂,或许是种爱好吧! 就像有的姑娘喜欢帅哥,有的喜欢名牌包包,有的喜欢收集口红。 而她就是喜欢破案,调查真相,只要觉得有个凶手在黑暗里狞笑,她就很不爽。“侯爷”,她深沉地说,“我之所以如此,非它,只因为这些事,总要有人喜欢去做。” 第一百八十九章:大理寺卿 就算必须有人做,也不该你做。 易水寒并没被穆潇潇的大道理糊弄过去,但也没反驳。 他只是不想让她扫兴。 他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无非就是趁夜里偷偷去查看梁晓酥的尸体,顺便再找点其它线索。 可他不能答应! 两个人,总有一个要清醒。 若是两个人都疯了,则他们的世界才是真正乱套。 那梁晓酥的尸体现在虽然还在她专属的画舫上,可那画舫现在还在被阳安府的衙役把守着。 虽然他对付那些衙役不费吹之力,可凭什么啊!衙役并没有过错,为何要遭受无妄之灾。 再说,那画舫暂时是命案现场,还不知道证据采取完毕没有,若是还有遗漏之处,他们贸然进去,不就是破坏现场? 而万一他们不巧把痕迹留在现场,说不定还成了罪证,那可真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于是,在他坚决坚持,并且承诺明日一定带她去现场情况下,穆潇潇这才勉强答应回府。 一夜无话。 早上起来,易水寒刚洗漱完毕,就看到穆潇潇破天荒地跑进他的卧室,拉着他就要出门。 易水寒简直无语,要不要这么积极啊! 不过他心情很好,早饭都没吃,便带着穆潇潇朝青莲河直奔而去。 由于两人都是骑马,比坐车要快很多,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青莲河边。 跟随两人的只有丙。 待到了河边,丙刚要前去问路,穆潇潇却一眼看到不远处有艘很特别的画舫,显得很另类。 一般的画舫为了更吸引游客,都装饰的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看起来很绚烂。 那艘画舫则不同,它通体只有黑白两色,而且船的形状也特奇怪,不是普通的长条形,而是四方四正。 简直就像是对外宣称,这画舫与棋有关系。 画舫此时已停在岸边,周围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隐约能看到身穿红黑差服的阳安府衙役。 “走,过去看看。”穆潇潇催马便上前。 易水寒只好跟在后面,既然她要查,他就陪她查个痛快。 穆潇潇奔到黑白画舫附近,下马,将马直接丢给丙,就要朝前面挤过去。 易水寒一把拉住她,“你这样能进去?” 穆潇潇才反应过来,笑着对易水寒说:“大人,求带。” 易水寒微微一笑,径直穿过人群,朝画舫踏板处走去。 封潇潇急忙跟在后面。 两个守着画舫的衙役看有人过来,忙上前呵斥:“什么人,下去,这里不许上来。” 易水寒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里面是谁主事?” 衙役一听,这人口气好大,一时间不敢得罪,回答道:“是大理寺苏大人。” “苏云集?” 衙役更加确认这确实是个大人物,竟然直呼大理寺卿的名字,急忙点头称是。 易水寒和穆潇潇互相看了眼,都显得很意外。 按照大陇律,阳安府和大理寺在京城虽然都有查案的权利,但分工完全不同。 阳安府主要负责民间案件,大理寺则主管官家大案。 两者或会合作,但是互不干扰。 眼下案子虽然死得两人都是京城名人,可再大的名声也属于民间案件,还牵连不到官府,应该属于阳安府的管辖范围。 可为什么大理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是从二品的大理寺卿亲至呢? 难道,这其中牵扯到更深层次的内情,已必须大理寺卿亲自参与调查了? “麻烦通报苏大人,易水寒求见。” 原来是镇北侯,怪不得气势不凡,衙役快速跑进去通报,又很快出来说苏云集让她们进去。 两人进去时,只见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子躺在床上,面色发青,显然已经死亡。 而年约五旬的苏云集坐在床前,怔怔地望着她,面带凄色。 听到两人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两人眼,又重新低下头,有些意兴阑珊地问“易侯爷为何来此?” 易水寒抱拳道:“见过苏大人。本侯今日来得报棋圣梁晓酥因杀害琴圣方素华服毒自尽,想来了解下具体情况。” “侯爷认为那方素华是梁晓酥所杀?”苏云集问。 易水寒和穆潇潇对下眼神,回道:“方素华是不是被梁晓酥所杀,本侯还需要继续追查。只是,不知道苏大人为何在此,这种案件,应该还不用劳您亲自调查。” 苏云集看了眼易水寒,神情黯然地说:“侯爷,方素华肯定不是梁晓酥所杀。侯爷可以另找凶手了。” 易水寒道:“可是梁晓酥既然留下遗书,自然证明她和方素华的死或多或少有某种联系,本侯必须调查过后才能下结论。” “哼!”没想到,苏云集突然发火了,指着易水寒说:“本官说了她不会杀人,便是不会杀人。调查人命案的事自有阳安府来做,你一个边境统帅,武将之身,管这些人名案做什么?”易水寒见苏云集发火,便收了尊敬的神情,而是冷冷地说:“苏大人,这件事本侯必须关注,大人难道不知道,前夜方素华被杀时,本侯就在那艘画舫上。而同时在场的还有西蜀珈慈公主,四皇子,以及三 殿下。请问苏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方素华被杀,本侯要不要负责?” 苏云集听了一愣,惊问:“那夜侯爷就在画舫上?” “正是。” 苏云集站起身,让守在门口的衙役全部退出去,亲自走上前关好门,这才走进来让易水寒坐下说话。 易水寒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决定先听听看,穆潇潇既然装扮成他的随从,自然只能站着。 苏云集坐好后刚要开口,看到穆潇潇还站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易水寒。 易水寒淡淡地说:“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禾白是我信任的人。” 苏云集闻言,叹息一声,突然老泪纵横。 易水寒和穆潇潇又是齐齐一愣。 他们都极为聪慧睿智之人,却猜不出苏云集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流泪,难道他喜欢梁晓酥? 不应该啊! 有问题的并不是他的年龄,而是官职。 堂堂的从二品大员,又是掌管大理寺,怎么可能和一个年轻的烟花女子产生感情呢?简直惊世骇俗! 第一百九十章:腰牌 两人猜不透苏云集的情况,只能暂时保持沉默,等待他稳定情绪后再了解情况。 “侯爷一定心里好奇,本官为何作如此状吧?” 苏云集用袖子擦去眼中的泪水,整个人显得格外苍老,完全不像才过五十的年龄,更像已是耄耋之年。 易水寒没有说话,做出倾听状。 “侯爷听说过地网这个组织吧?” 易水寒点点头,“听说大理寺密探遍布全国,甚至五国之内皆有,如天罗地网,故意称地网。” “侯爷果然消息灵通”,苏云集慢慢恢复平静,脸上逐渐露出二品高官的威严,“其实,梁晓酥正是地网的一员。而且是地网的精英成员。” 易水寒和穆潇潇都吃惊,没想到如此大名鼎鼎的烟花棋圣真实身份竟然是一名大理寺密探。 她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苏云集坚持认为梁晓酥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原来是她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身份。 可既然梁晓酥是大理寺密探中的精英,自然对于暗杀,刺杀等手段了如指掌,怎么反而被别人杀害,还做成了自尽的现场呢? 如果是这样,岂非说明下手之人比她还要高明,只有比她更懂得利用这些手段的人,才能让她一个专业的猎人反而掉进陷阱里。 穆潇潇站在易水寒身后,本想听着消息就行,但这会却没忍住,出声问道:“苏大人,请问梁姑娘潜伏在这青莲河上究竟是为了何事?” 苏云集瞥了穆潇潇眼,没有吭声。 易水寒知道苏云集以为穆潇潇只是个下人,不愿意开口,便解释道:“苏大人,禾白才思敏捷,智慧过人,跟随我屡破奇案,她的问话与本侯无异。” 苏云集还在犹豫。 穆潇潇见他这样,突然说:“苏大人,如果你您坚持不说,我们怎么为您查出杀害您女儿的凶手?” “你说什么?”苏云集镇定的盯着穆潇潇,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易水寒也略显意外。 穆潇潇向前走了一部步,和易水寒并齐,抱拳道:“苏大人,请恕我无礼,我不是有意冒犯,但梁姑娘是您女儿没错吧,如果您不能开诚布公,那只会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没错,梁晓酥是我的女儿,但她也是地网组织的一员,我并没有因为他是我的女儿而对她特别照顾,她同样也没有因为是我的女儿而稍有懈怠,只是你怎么看出她是我的女儿?”穆潇潇说:“其实这很简单,我们刚才进来时,看到您满面悲伤,如果梁姑娘只是大理寺地网组织的一般成员,您不会亲自来到这里,而且如此悲伤,热泪纵横,当然,更重要的是梁晓酥,晓酥晓酥不就是 小苏的意思吗?” 苏云集终于露出了赞赏的眼神,他对易水寒说:“不愧是侯爷身边的人,果然才思过人”。 穆潇潇说:“大人谬赞,既然芥蒂已消除,那我们正式讨论案情吧。首先您要告诉我们,您的女儿也就是梁姑娘,她亲自潜伏在青莲河上,到底所谓何事,她又潜伏了多久?”“唉”,苏云集长叹一声,“其实晓酥在青莲河上已潜伏很多年,主要是在烟花之地收集各地官员的信息,棋圣的身份只是用来掩饰,向来平安无事,可是去年入冬以来,京城附近突然出现了少女连续失踪事 件……” 穆潇潇突然一惊,失口问道“您说的是少女失踪案件?” “对,先生也听过此事?” 穆潇潇和易水寒互看一眼,道:“没什么,您接着说。” “开始失踪的还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后来有官家小姐也屡屡失踪,以至于前几日宝瓶公主出外游玩……” “宝瓶公主?可是圣上最疼爱的那位宝瓶公主?”这回,连易水寒也非常震惊。 穆潇潇没听说过这位宝瓶公主,但从俩位的口中也可断定此位公主的不一般。她万万没有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竟也发生在一位公主身上。 看来,方素华与梁晓酥的死远远比想象中的更复杂。可是,梁晓酥的死是因为她探子的身份被发现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方素华又为什么会被杀?“本来少女失踪的事归阳安府负责,可既然牵扯到公主失踪,自然就不是阳安府能兜起来的事。我们大理寺通过查访,认为青莲河上有股势力,正是少女贩卖组织的幕后黑手。刚好晓酥在这里,她便主动请 缨,没想到……”说着说着,苏云集的眼眶又红了。 穆潇潇看得也是心里发酸。 前世的时候,她就有一些卧底的同事,有功时不敢奖励,死亡后甚至都不敢留名。 这些人,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光明,而像一个斗士,自己行走在黑暗里,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苏大人,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完成晓酥姑娘未完成的事。”苏云集感激地点点头:“虽然死的是我的女儿,更是大理寺的人。但是我并不方便直接参与案件,更不敢公开我女儿的身份,所以这案件终归还要靠阳安府来调查。只是,胡图那只老狐狸,怕是不怎么愿意 下身法。” 提到胡图,穆潇潇对这位阳安府的府台大人也没啥好印象,如苏云集所说,张子卿不像个愿意查清此案的官员。 看来,要想让此案水落石出,还是要想办法参入案件调查中才是。 想到这里,她面带为难地对苏云集说:“苏大人,正如您所说,要参入这个案件很难,可不接触案件,我就无法查清案件原委,自然也无法找到公主。您是否能帮我想个辙,让我也能参与此案。” 苏云集道:“这个到不难,我可以安排一个人跟踪案情,来,这个是大理寺的腰牌,你只要手握腰牌,阳安府就不会限制你参与调查。” 穆潇潇兴奋地接过腰牌,上面三个大字:大理寺。 腰牌很厚重,握在手里很踏实,穆潇潇得意地翻看着,忽然觉得有道不爽的目光正在扫射她。原来是易水寒! 第一百九十一章:熟人 哦,刚才她急于参与调查,便直接向苏云集开口求门路,易水寒肯定不开心了。 他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不是,谁让易水寒说他不方便涉入呢,总需要有个人跟进,才能查清原委。 穆潇潇又和苏云集了解了一些梁晓酥的事情,外面有人来报,阳安府的人来了。 苏云集起身,对易水寒和穆潇潇拱手道:“小女既然身为地网成员,有今日之祸本官也只能接受。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父亲,我希望她不要死的得不明不白。拜托了!” 易水寒和穆潇潇被他情绪感染,也拱手回礼,易水寒自小和父亲关系不好,颇有感触。而穆潇潇,前身是个孤儿,今身父亲又比她还先死,从没感受过父女情分。 胡图今日没有亲自过来,但派来的也是个熟人。 阳安府推官孙水才。 这个推官在穆潇潇刚进阳安府就在客栈遇到过,对他很有印象。 而孙水才对穆潇潇的女扮男相也没完全忘记,他有些纳闷,虽然梁晓酥在青莲河上薄有名气,可毕竟是位烟花女子,犯得着一位二品的大理寺正卿,一位侯爷亲临吗? 难道梁晓酥的自杀别有玄机? 想到这里,孙水才心中平添几分哀愁,唉,本来想着安安稳稳度过这半年,到了秋季考评,无过积功,外放某个实权知府,就可这阳安府最近不太平啊。 恭送苏云集离开,侯爷也一脸不爽地走了。 孙水才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他一个个小小的推官,在这样的大员面前,实在是不知如何相处。 至于剩下这位先生,虽然是候府的人,应该还能勉强对付。 …… 穆潇潇好不容易才送走易水寒。 她突然提出涉入案情让易水寒很担心,他的理由很充分。 一个堂堂的大理寺地网精英,能被人杀死,伪装成自尽,那穆潇潇这种战力为五的渣渣,就更无法保全自己,可能随时遇到危险。 穆潇潇只能好言相劝,最后以将丙留在身边贴身保护达成妥协。 易水寒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得再亲临险境,否则坚决不让她再查案。 穆潇潇是没想到易水寒这种冷面侯爷温柔起来,也是相当罗嗦,但她今日也没什么反感,全盘接受。 等易水寒走后,画舫里就剩下孙水才和她两人。 她对孙水才便没那么客气,直接问道:“仵作检查过尸体没有?” 孙水才不敢得罪这位明显是侯爷的人,却又手握大理寺令牌的年轻人。连忙回答:“已经看过,属服毒死亡。当时现场也无其他人进入痕迹,只能判定是服毒自尽。” 穆潇潇看了他眼,冷笑下。 孙水才心里一凛,也不知哪里说错话了。 穆潇潇也先不多解释,拿出跟葛藤先前要来备用的特制手套戴在手上,来到梁晓酥的床前。 由于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九个时辰,梁晓酥的面色逐渐由青转黑,尸斑也从身上逐渐蔓延出来,脖子上脸上都能隐约看到。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有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想了想,拿起最长的一支出来。 又命人端来一杯热水,她扳开嘴,让孙水才慢慢将热水灌进梁晓酥的口中。 因为人死无法吞咽,热水慢慢顺着嘴角漏出来,带着丝丝黑水,看起来格外瘆人。 孙水才看得有些恶心,忍不住用一只手捏住鼻子。这种工作向来都是由仵作来做,他根本不用亲自动手。 可看穆潇潇都在做,他又不能换人进来,只好忍着不适继续陪同。 大约灌了半碗热水,穆潇潇用布擦去梁晓酥口角的的黑水,将银针轻轻从嘴里伸进去。 慢慢地,一根长约半尺的银针只剩下根部还在外面,其他全部深入口中。 稍会后,穆潇潇又将银针拔了出来,先是自己看了眼,又递给孙水才看。 孙水才发现原本银色的银针此刻变成前后两种色泽。靠近根本的半截漆黑无比,而针尖部分却银亮如初。 “这是……为什么会这样?”他惊讶地问穆潇潇。 “这你都看不懂?”穆潇潇呀然。 孙水才尴尬地笑笑,“术业有专攻,本官并不擅长验尸。” 穆潇潇心想,这银针试毒虽然不算先进却已经是你们古代最有效的方法了,你竟然看不懂,那你这推官还真是好当。 忒轻松了! 没办法,她只好化作验尸小能手,暂时给孙水才补起课。 “孙大人你看,这银针自口中插入,针尖没有变黑,而针后端却变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死者喉咙部位没有残毒,但口中却有。”穆潇潇觉得自己说得已够简单明了,可看孙水才的神情,似乎还没明白,便只好又解释道:“所谓服毒,自然要从口入,所以死者口中有毒物反应。但喉咙,也就是食道部位却没有毒物残留,说明毒物未进 入食道,既然食道都没通过,又怎么会进入五脏六腑,毒死人呢?”孙水才这才有些明白了,“先生是说,虽然毒物进入了口中,可死者并没有吞咽,所以她并不是中毒而死……不对啊,昨日仵作尸检时,确认她五脏六腑里有毒物残留,既然没有从口入,又怎么会中毒而死 呢?” 穆潇潇也不回答,把孙水才朝边上推推,认真检查起来。 孙水才能想到的问题,她自然也能想到,既然梁晓酥不是服毒自尽,可身体里确实有毒物残留,那只能是一种途径。 果然,她很快在梁晓酥的背上也发现方素华同样的针孔。从飞针的精准及力道来看,凶手应该是和杀方素华同一人。 可是,得到这个推论,穆潇潇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心里的疑问更大。如果说方素华被杀,乃是因为她全神贯注弹琴,并且没有高明武艺躲避飞针的话,那梁晓酥是大理寺地网的精英,武艺不说很高强,起码也是不是一般吧,为何也全然没有反应,任凭飞针直接刺进身体呢 ?如果换个角度想,如果凶手不能飞针,那应该怎么将毒针送入梁晓酥的身体内? 第一百九十二章:会自杀吗? 穆潇潇心里有些遗憾。 她并没看到第一现场,所以不清楚梁晓酥被发现死亡时的身体姿势,以及周围环境。 例如船舱的窗户是否关闭,门呢?船舱里面有没什么气味,当时有何异常之处等等。 一般来说,案发第一现场蕴含的信息最多,也最容易找出凶手残留的破绽。随着办案及其他外来人员进入,现场就会被干扰,分不清楚到底是死者与凶手留下还是外来人员不慎代入。 但她不是办案人员,别人也不可能第一时间通知她,所以想了解第一现场的问题,只能跟办案人员询问。 她很幸运,昨日勘察现场的人就在身边,不幸的是,那个人就是孙水才。可是,以孙水才的能力,根本分辨不清楚哪些是有用的线索,哪些才是无用的内容。所以,穆潇潇需要从头开始。要将梁晓酥死亡牵扯到的所有因素都重新梳理一遍。包括她死亡前的环境,她身边的人, 以及杀人动机等等。 这之中还包括她为什么要杀死方素华。如果说,她不是凶手的话。那方素华又是被谁所杀? 反过来说,凶手杀死梁晓酥,若是因为少女拐卖案。那么杀死方素华。又是为了什么呢?3 还有,苏云集为什么要来到船上?真是因为他疼惜女儿吗?既然梁晓酥长期潜伏在清莲河上,那么现在人刚死就急着挑明身份真的有必要吗? 还有,凶手为什么要制造梁晓酥自杀现场,他完全可以直接杀死梁晓酥,又何必将方素华的死嫁祸给梁晓酥呢。 目的到底是为啥? 唉,好多问题! 穆潇潇头特别大。 这件案子的复杂性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粗粗算起来,已经牵涉很多内容在其中。 一个善于使用毒针的不知名高手。两位青莲河上的名人。 一位大理寺地网的精英成员。 最关键的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案子线索依然乱的像一团麻。一时间聪明如穆潇潇,也很难找到解决问题的那根线头。 她快速的揉了揉眉心。 越复杂的案子,证明凶手需要掩饰的阴谋越大。也就更需要花费精力去解决。 她让自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既然一时间辩不清楚解决的途径在哪里?索性先听听其他的线索。 或许掌握够足够的线索之后。会想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现在的状况是已经死了两个人。 两个人死亡的相同之处都是被飞针所伤。伤到的身体位置也基本一致。 不同之处在于,方素华死的时候现场很多人都不具备杀人的动机和手段。 而且方素华虽然是被飞针所伤,但伤她的飞针并无毒性。 梁晓酥就不同。 她不但是被毒针所伤。而且有可能是贴近身体刺入,并且现场被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穆潇潇认为,事情做的越多,可能留下来的破绽也就越多。 所以,梁晓酥死亡现场可能找到的线索也会比较多。 案件的突破口,显然还是在梁晓酥这里。 通过询问送水才,穆潇潇知道。 在梁晓酥死亡时,能够接近她身边的只有一个人。 她贴身丫鬟鸿雁。 即使鸿雁不是杀人凶手,但是至少能问出一些内容,打定主意,穆潇潇便让孙水才喊鸿雁进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很天真的小丫鬟被带进来,约莫十二三岁,模样很清秀,是个美人胚子。 她进来后,显得有些不安,虽然眸子里带着好奇,却又似乎在尽自己最大能力压抑。 “你就是鸿雁?”别看孙水才对穆潇潇挺客气,但一旦和鸿雁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说起话来口气却很严肃,甚至有点威严。 穆潇潇暂时没出声。 在不知道鸿雁是否清白前,适当的威严震慑,有可能会让她慌了手脚,更容易找出破绽。 果然,红颜显得很紧张,轻声答是。 “你可知你家小姐被谁所杀?”孙水才问。 穆潇潇一愣。 大哥,你这审问水平还停留在幼儿园小班吧? 哪有你这么问案的? 红颜一听孙水才的话,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脱口问道:“我家小姐不是自尽么?” “本官已探查清楚,梁晓酥并不是死于中毒,而是被人用……” “大人……” 穆潇潇实在看不下了,连忙喊住孙水才,让这大哥继续审下去,他非把一点信息搞得全世界都知道不可。 他根本不具备一个审讯人员该有的能力素养。 要知道,审问的手段虽然五花八门,但核心其实还是基于信息掌握的不平等。 利用嫌疑人掌握信息的不完整,虚实之间巧妙结合,是很多审问高手必用之良策。 穆潇潇对此也不擅长,但比孙水才还略微好些。 “大人,你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线索,这里就交给我来吧。” 孙水才犹疑下,还是走出了船舱。 死过人的地方这么晦气,他也懒得呆,有人替他办事,何乐不为。 穆潇潇等孙水才出去,这才走到鸿雁身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别害怕,我有些问题要问下你,等问完你就可以离去。” 鸿雁脸色慢慢好转起来,点点头。 穆潇潇放下她的手,蹲在梁晓酥尸体旁,看着尸体问道:“你是梁晓酥的贴身丫鬟,那么她每日发生的事,你应该多半都知道吧?” “是的,小姐很多事都是交由我处理,她对我一般没有忌讳,基本上什么事都愿意同我讲。” “哦,是吗?”穆潇潇抓起梁晓酥的手,随口道:“你说的是一般和基本上,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其实还是有一些事情,她并不想让你知道,或者你无法知晓?” “这……”鸿雁显得有些犹豫。 “无妨,不管发生过什么,你都要如实说,或许有关你家小姐的死因,就隐藏在某个很小的细节里。” “刚才那位大人说我家小姐不是自尽,是真的吗?”鸿雁没有立刻回答。穆潇潇转头看了她眼,没肯定也没否定,道:“你呢?你认为她会自尽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塑料感情 鸿雁摇头。 “我认为不会,因为我家小姐没有自尽的理由啊!” “不,她有理由。否则她为什么要留下遗书?” “什么遗书?” “一封承认她杀死了琴圣方素华的遗书。” “不可能!”鸿雁脱口道:“虽然方姑娘身死那日确实有些不愉快,可几位姑娘平日里关系极好,尤其是小姐和方姑娘更是亲密,她怎么可能会杀方姑娘呢?” “你说那日两人有矛盾?” 穆潇潇开始认真起来,自己的思路没问题,这丫鬟身上还真能问出一些东西。 “不是她们两人,是余姑娘和其他三位姑娘。” “余姑娘?”穆潇潇很意外,这怎么又扯进来新的人了。 前面的两个人还没弄清楚呢。 “就是余数姑娘啊。” 余数? 我还除数呢。 不过余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就在这两日还听过,是谁呢? “就是画圣啊。” 哦,原来如此! 穆潇潇这才想起来,这青莲河上共有琴棋书画四位姑娘,除了已死的两位,还有书圣叶恬儿和画圣余数。 只是两人死亡时间间隔太短,她一时间还没查到这种关系上。 眼下,既然鸿雁提到了余数,并且说余数那日和其他几位闹了矛盾,然后方素华和梁晓酥接连死亡,那余数就有很强烈的杀人动机。 “你跟我详细说下,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详细,任何细节只要能想起来,都不要错过。” “是这样的……”鸿雁开始回忆方素华死亡,也就是前日发生的事情。 原来,青莲河上四位姑娘因为技艺精湛,惺惺相惜,关系就变得相当不错,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喝茶。 前日正是她们聚会的日子。 聚会的地点正好在梁晓酥的棋舫上。 聚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比较融洽,有说有笑,可到当余数提出今年希望能夺取青莲花魁的想法,其他三位,尤其是方素华有些不乐意。 青莲河每年都会有个推举花魁的习俗,除了余数外,其他三位都已经获得过花魁的殊荣。 梁晓酥和叶恬儿还获得过两次。 余数因为年龄小,最后一个进入四圣级别,又因为其他三位姑娘虽然沦落风尘,但都不卖身,仍然是处子之身。而余数则是对于喜欢的人,愿意共赴巫山云雨,一直被其他三位嫌弃。 本来,花魁一般都会落在她们几位身上,只要其他三位愿意让步,余数必然能夺魁。 而以她的身份,确实也需要一个花魁打底。 可当她提出来后,竟然没有得到三位姐妹的支持。 方素华毫不留情的拒绝,理由是她才获得过一次花魁,而梁晓酥和叶恬儿已经获得过两次。 梁晓酥呢,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很没耐心的嘲讽几声。 叶恬儿则是保持中立,以同样是姐妹,不能厚此薄彼为理由,表示她今年不参与,但也不为任何一方拉票。 穆潇潇听得直叹息。 这些微妙而薄弱的塑料姐妹情。 也真是够够。 不过就是这场简单的会面,就可能是整个杀人案的死因,甚至原因。 “你说你家小姐那日显得没有耐心什么意思?” 由于是在审查梁晓酥的案子,穆潇潇还是打算先了解梁晓酥的事情。 “怎么说呢……” 鸿雁似乎在组织话语,半晌没憋出下文。 “就说你最直接,真实的感受。”“我觉得我们小姐那日就很不正常。她平日里性格虽然爽朗,却并不是个不知礼仪的人。而若是换作以前,如余姑娘提出那样的要求,她肯定会同意,而且还会热心帮忙。可那日,她非但没有帮,反而说了 一些很失礼的话……” “你还记得她具体说了什么吗?” “让我想想啊”,鸿雁侧着脑袋,想了会,一点点回忆道:“她说,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想得到,即使得到了也应该拿出来,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呢?” “……还有,她竟然和方姑娘吵翻脸了。” 穆潇潇本来听得很随意,突然认真起来,“她们为什么会翻脸?” “是我们姑娘不慎将茶水洒在了方姑娘喜欢的衣服上。” 穆潇潇“……”这就翻脸了,这感情也太淡了吧,比塑料还脆。“现在想起来,前日的事情真的很奇怪。我家姑娘和方姑娘一向感情很好,比这严重很多的事情都发生过,却也没有红过脸,可那日无论是方姑娘还是我家姑娘竟然都不愿让步,两人最后不欢而散,方姑娘 一气之下先回去了。” “方姑娘回去后,其他两位姑娘也就不欢而散了,我家小姐竟连挽留的话也没说,一直沉默着等她们离开,就好像要赶她们走一样。” “等人都离开后,姑娘又将我们都赶出她的房间,让我们呆在外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晚饭也没吃。待到昨日……”鸿雁的眼圈微微发红。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见里面传出挪动东西的声音。” 挪动东西,穆潇潇若有所思。 “你认为你家小姐会杀死方素华吗?” 鸿雁愣了下,又快速摇头:“我觉得不会,我家小姐不可能因为那点小事就选择杀人。而且,据说方姑娘是傍晚出事,可那时候我家小姐一直呆在船舱里哪里都没去。” “呆在船舱里,你能证明吗?” “当然可以,船舱虽然有两个侧窗,但都无法供人通过。而当时我一直就守在船舱门口,小姐也一直没出来。” “你家小姐一直住在船舱里?她没有其他固定的住所吗?” “有啊,小姐平日里也不住船舱,每天夜里结束后,她就会回家。” “家?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小姐虽然声名在外,却从来不张扬,家里就我一个服侍之人。” “家在哪里?” “离这里三里路的元丰街。” 三里路啊,穆潇潇大致盘算下时间,常人最多十分钟便可步行回家,若是坐马车就会更快。“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们每天夜里都很晚回家,难道不怕路上出现什么危险?” 第一百九十四章:乙 “不会的,因为小姐功夫不错,一般的歹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穆潇潇注意到鸿雁提到梁晓酥会功夫的事显得很自豪,不像是伪装。看来梁晓酥会功夫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就有些怪异了。 据苏云集说,梁晓酥本是大理寺地网潜伏在青莲河上的地网成员,是暗探。 既然是暗探,自然要尽量保持低调,虽然以青莲河上棋圣的身份不可能完全做到不引人注意,但至少应该做到让别人不知道她会功夫。 而且功夫不错。 穆潇潇刚才检查过梁晓酥的手掌,发现她虎口位置没有磨出茧的迹象,说明她即使功夫不错,也绝对不是一般兵器,否则虎口定会留下厚厚的茧。 让穆潇潇琢磨不定的是她的手指。 梁晓酥的部分手指上有茧。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作为一个棋手,虽然棋子本身光滑,可若是日子累计的用固定的手指抓捏棋子,还是会留下一层茧。 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刚好是多数棋手习惯抓棋的手指。 从画舫里东西的摆设,穆潇潇能判断出梁晓酥善用右手,而她的左手也没有留下任何抓棋的痕迹。 可…… 还有一种情况,也同样会导致那两指结茧。 那就是使针。 方素华能在船舱里被人飞针射死,证明射针之人使用飞针的能力已至炉火纯青。 飞针质量太轻,相对其它暗器要炼成高手就更加困难。所以能将飞针使用的那般精湛,必然经过非常久的训练,不可能不留下茧。 所以,穆潇潇看了梁晓酥手指上的茧后,一时间难以判断方素华究竟是否她所杀了。 如果确实是,杀人动机太薄弱,杀人过程太艰难。除非她和方素华还有其他过节,否则断然犯不着冒险去杀她。 可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会留下遗书?她虽然还没比对笔迹,但那遗书既然留了下来,笔迹自然没有问题。 而且,她的手指确实有善用飞针的嫌疑。 至于杀人时间,她也没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明。 鸿雁说她方素华被杀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很长时间没有出来。 而船的里舱除了和前舱相连的门,就只有两个根本不可能供认通过的窗口。 看似不在场很完美,但前提是船舱没有其它机关。 没有亲眼盯着的不在场证明,只能供作参考,这还是以鸿雁没有说谎为出发点。 穆潇潇突然觉得,这个案子似乎牵扯的线索实在太多了。按常理来说,案件发生后线索都很少,侦破案件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发现线索。 可这个案子不同。 刚一开始,线索便到处都是。让人难以分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好像有人将所有线索一股脑摆在她面前,就等着去她去串起来。 这种情况比没有线索还要麻烦。 一个不慎,她就可能在错误的线索上花费太多功夫而忽略掉真正的线索。 她又问了鸿雁一些问题,便跟孙水才说了声,准备先回候府。 出船舱时,发现丙就守在外面,表情很严肃,警戒地防备着周围。 她被他紧张的样子逗乐了,笑道:“你这样干嘛,这大白天的,难道还有人会冲上来杀我不成?” 丙却不以为然:“夫人切莫大意,有那样一个使针的高手,您也可能会受到攻击。” “会吗?”穆潇潇笑笑,“攻击我干嘛,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攻击我完全是浪费针。” “夫人不可这样想,您是小王爷的夫人。虽然小王爷现在只是个郡侯的身份,可毕竟掌管北境三万大军调度,非同一般闲散侯爷可比。王爷功夫深不可测,他们不便下手,可能会将目光锁定在您身上。” 穆潇潇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她以前被攻击的次数确实不少,虽然都没查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不能排除是因为易水寒的原因。 丙提到边境三万大军,她忽地想起个事情,易水寒长期呆在京师,也不知道北境会不会有问题。 眼下西蜀两位皇族在阳安破事一堆,又听说西部边境有增兵嫌疑,那北方的蛮子还不知道会不会趁机做点事情出来。 真是麻烦啊。 她算是体验到小国家的无奈。 记得前世看战国七雄争斗,她不能理解如韩那种小国为何不能励精图治,发展壮大,以至于君个被大国吞并的悲惨下场。 如今看起来,这小国啊,整日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已经耗费太多精力,哪有心情和时间去等待发展呢? 回到候府,易水寒不在,据说是又进宫了。 易水寒最近进宫的次数略多,想必还是为了和亲的事情。 果然,易水寒回来时,脸色很不好。 一问缘由,原来是联姻出现变故。 来自西蜀的联姻使团带来西蜀武帝的最新信息,公主联姻的对象并不是李长如,而是另有其人。 至于究竟会选择何人,西蜀暂时保留意见,说是必要时自会揭晓。 穆潇潇没太放心里去,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法,在穆潇潇眼里不过是待价而沽。 如果她没猜错,西蜀边境肯定在做某种军事调动,一旦安排完毕,这京城里的政治活动才会真正揭开面纱。 对于此,她虽然清晰明白,却也无可奈何。 朝廷权利,政治角逐,不是她擅长之处,她就是个普通人,破破小案件尚可,国家大事不是她能吞进嘴里的菜。 “船上的事查的如何?”吃过饭后,两人在易水寒的书房坐下来。 或许是太过劳累,易水寒的微微显得有些疲惫,他斜靠在椅子上,用手指不住揉捏眉心。 穆潇潇整理下思路,将船上的事情跟易水寒简单阐述,也说了一些她的想法和意见。 易水寒听着听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坐直身子,喊了声:“让乙来见我。” 没有人应声,易水寒也没再说话。 穆潇潇好奇地盯着门口,她是第一次听易水寒提到乙。 其实,自从她知道丙的存在后,便猜测应该也有甲乙存在,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易水寒也不说,她也不方便问。没想到,突然就能看到乙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凤舞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书房的地面上突然升起薄薄的一层雾气,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渐渐地,穆潇潇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属下见过小王爷,夫人。” 一声非常轻灵的女声从雾气传出,似空谷幽兰,沁人心沛,让人觉得耳朵要怀孕。 穆潇潇使劲睁大眼睛,想透过雾气去看看有这样好听声音的妹子,到底长个啥样子,是何等美妙的仪容。 可雾气实在太浓,简直化不开,她也不好意思凑上去看,只能心里干着急。 “南夷的事进展如何?” 穆潇潇听人家谈起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想征询易水寒意见,又被浓郁的雾气遮住视野。 没办法,只好沉默。 “小王爷,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当时又牵扯极深,一时间并没有太多线索。好像很多信息和痕迹,都被刻意抹掉了。” “抹掉了?”易水寒冷声问道,“还有你们凤组查不出来的事情?” “属下无能,请小王爷降罪。” 穆潇潇注意到,乙虽然请求降罪,但是却无想象中的惶恐,听到易水寒明显怪罪之词,她的声音依然很空灵。 “你刚才说有信息被抹掉,可知道是哪方势力?”易水寒并没怪罪她,接着问道。 “虽然还没具体打探清楚,但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除了我们,还有至少三股势力牵扯其中。” “凤舞,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易水寒突然冒出一个凤舞的名字,穆潇潇只听见双膝跪地的声音,乙的声音虽然没变,却带着几分惭愧:“是属下无能,请小王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你知道,甲乙丙丁四个身份并非一成不变,我赐予乙的身份时,就曾告诫过你,能者居之,若你实在不堪胜任,就还是叫回凤舞,回到我身边来,我另安排人去负责南夷的事情。” “小王爷……”乙,也就是凤舞,声音里开始泛起几分紧张。 “凤舞,你跟我自小长大,只要不是太严重的过错,我都不会怪你。即使你做不好任何事,我也会让你衣食无忧。甚至,我会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寻得一位有身份的夫婿,幸福一生……” “小王爷……” “可是,如果你要做事,而且肩负着乙的身份,就该表现出应有的能力。在你负责的范围内,竟然有三股势力作怪,那你这个乙的能力,我是否该考量一番了?” “小王爷,请再给凤舞一次机会。属下保证半个月之内查出三股势力背后操纵者。”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云家的事情时隔多年,调查起来自然不会轻松。但我既然已经给你云知处承诺,自然要查个清楚。” “属下知道了,只是……”凤舞第一次显得有些犹豫。 “无妨,不管查到什么,牵扯到什么人,都不要有任何顾虑”,易水寒仿佛知道凤舞想说什么,他顿了顿,又道:“即使是他,也但查无妨。” “属下领命。” “最近阳安并不平静,或会波及边境,你早日回去那边,要密切关注南夷那些妖婆的动静”,易水寒又吩咐几句,这才似乎想到什么,道:“你以前负责京城范围,那对梁晓酥和方素华了解多少?” “梁晓酥和方素华,小王爷可是问青莲河上那两位女子?” “正是。” “当时信息搜集的还算齐全,不仅有这两位,还有叶恬儿与余数的资料。属下记得梁晓酥和方素华是同年来到阳安府,一个善抚琴,一个善对弈,很快就打出一片名声。” “她们来阳安府前,可是认识?” “当然,她们都是师从六艺大家南夕子……” “南夕子?”易水寒很是意外,“那南夕子不是久居东晋吗?” “是的,南夕子是东晋大家。方素华和梁晓酥就是在东晋拜师学艺,她们天赋异禀,学成后便离开东晋来了阳安,各成大家。不过,她们拜师南夕子的事,这天下没几个人知晓,属下也是意外得知……” 听凤舞,也就是乙提到梁晓酥和方素华原来师出同门,且都是来自东晋。穆潇潇心里暗暗开始盘算。 东晋国力本来就比大陇强,而且对琴师书画的重视度也高于大陇,南夕子又是六艺大家,如果方素华和梁晓酥要出名,为何不直接呆在东晋,偏偏来到大陇的京城阳安府,还是携手而来? 那她们两人的关系岂非不一般,既然这样,梁晓酥真的还会有杀害方素华的时候动机吗? 还有,那个大祭司卿苏云集说梁晓酥是她的女儿,在青莲河上只是潜伏,探查诱拐女子案件,可梁晓酥不是和方素华一起来青莲河上的么,相信只要查,能很容易查出梁晓酥在东晋的身份。 这就怪了。 难道,梁晓酥从小就被送到东晋潜伏,随时待命,哪里有洞补哪里? 可如果是这样,梁晓酥当初来京城,到底是方素华的主意,还是她自己想来,更或者是被苏云集召回待用? 这件案子,果然不简单。 竟然开始牵扯到东晋了,这让穆潇潇有些措手不及,还以为有西蜀一白一黑二人组的困扰已经够麻烦,如今再扯上东晋,怕是更烦心。 “凤舞姑娘,你知不知道,那方素华和梁晓酥的功夫如何?” 穆潇潇是第一次开口,还有些担忧凤舞会不会回答她的问话。 凤舞却是丝毫不考虑,直接回道:“据属下所知,她们来阳安前,方素华曾跟随南夕子练过剑,应该剑法很不错。至于梁晓酥,听说擅长的是暗器。” “暗器?”穆潇潇一惊,道:“她善用的什么暗器?可是飞针?” “据我所知不是”,凤舞回答的很肯定,“因为她善对弈,身上总是带着黑白各十二颗棋子,那就是她的暗器。” 穆潇潇点点头,有些失望。 一个人善使暗器,并不代表所有暗器都会用。而且,既然她使用的是棋子,恰恰证明,她无法使用好飞针。因为两者虽然都可用为暗器,施发原理却大不相同! 第一百九十六章:天罗 不过,穆潇潇转念一想,如果梁晓酥确实以棋子为暗器,自然也不会是杀害方素华的之人。 能确定梁晓酥不是凶手,但梁晓酥的死亡现场又被布置为自尽,还留下是杀害方素华凶手的遗书,那就证明,至少还有第三方势力,不仅要杀方素华,还要除掉梁晓酥。 那么,就要从两人的共同点来查找。 先前在船上听鸿雁提到方素华被杀那天,梁晓酥和方素华闹了矛盾不假,但是余数却与她们都很不愉快。 如果说有人想同时杀死两人,那余数毫无疑问有嫌疑,前提是,余数认为那日发生的事情,已经构成杀害她们两人的尊严。 还有一点让穆潇潇感到疑惑。 既然方素华是个用剑高手,也是抚琴圣手,又怎么会手那么不稳,一杯酒竟没拿稳,又恰恰倒在了梁晓酥身上。 以两人师出同门,平日里又交好的关系,莫说一件衣服,就是再贵重的东西,梁晓酥也不应该发火,那她当日的举止,又是为何? 难道,当日看似泼酒之举,非是真泼酒,而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穆潇潇的心揪了起来。 如果事情真如她所想,两人那般做,又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事或者人,让她们不惜反目成仇,而又双双被杀? “还有件事,凤舞姑娘,你对地网了解多少?”凤舞似是微微迟疑下,这才说道:“地网是受命于大理寺的一个情报组织,坊间传言,地网是受命于大理寺卿,必须有大理寺卿的令牌才可以调动。实际上,以我们收集的信息,地网不单单是收集情报和消 息,更是负责执行和追杀一些朝廷不能明面上判杀的官员。所以,地网本就是条恶狗,咬不咬人并不是看被咬对象,而是大理寺那只老狐狸让他们咬谁。” 凤舞说出这样一番话,让穆潇潇瞠目结舌。 她倒是能预料到地网这种组织,既然存在于暗处,自然不会如明面上那般简单,水至清则无鱼。 可在凤舞眼里,地网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就有点让她意外了。毕竟,地网组织是受制于大理寺正卿。而大理寺却恰恰是维护帝国律法最坚实的后盾还。 莫非,她对地网以及后面的大理寺卿有什么误解。 于是,穆潇潇将梁晓酥可能是苏云集女儿的事又说了遍。 凤舞又陷入沉默。 一会后,雾气里又响起她的声音。 “这件事凤舞很难下定论,需要更多调查。夫人可以让丙去查清楚。如果真如苏云集所言,那请恕凤舞妄言,小王爷应该重视起那位大理寺卿。” 穆潇潇愣了下,不理解梁晓酥身份坐实与苏云集又有什么关系,她刚要问,易水寒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迅速返回南方,别忘记你的任务,若还想跟着我做事,就该拿出一点成绩。” “属下遵命。小王爷,夫人,属下告退。” 凤舞毫不拖泥带水,话毕,房间里的雾气开始变淡,慢慢地,易水寒的身形露了出来。 书房地面空无一人,凤舞早已经消失不见。 “侯爷,这凤舞姑娘出场还自带背景,好是厉害。” 易水寒没好气地说:“凤舞身份特殊,向来都是以雾气掩饰真实身份,她擅长之处并不在厮杀,而是隐形。练得功夫叫“烟波浩渺””,恰好可以让她遁形。” 穆潇潇只是随口说句玩笑,却看易水寒将这么机密的事情也告诉了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侯爷,这种程度的私密信息,告诉我没有关系么?” 易水寒道:“甲乙丙丁四组人是我的死士,属于私人组织。你既然是我的夫人,这些组织你以后也可以调动,无需经过我。” “别别别”,穆潇潇连忙摆手拒绝,“我可不敢用,这些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我不敢随便指使他们。若是有个差错,我可担当不起。” “无妨,虽然他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可你是我的夫人,是这芸芸众生里唯一的一个,夫妻本就该毫无保留的信任,我相信你。” 毫不隐晦的突然表白,让穆潇潇毫无防备,顿时愣在当场。 半晌,她才尴尬一笑。 “侯爷,刚才凤舞提到若是苏云集真是梁晓酥的父亲,那就应该注意苏云集,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水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你都想不通?” 穆潇潇摇头,她确实不懂。 易水寒微微一笑。 “还以为你这么聪明,世间没有你想不明白的事。” “那我还真是让侯爷失望了呢。” “我又没怪你。”易水寒看穆潇潇故作娇嗔,笑得更乐。 穆潇潇被笑得脸有些发烫,索性闭口不言。 “你应该知道,大理寺卿具体负责什么吧?” 穆潇潇想了想,试探道:“大案,重案?” 易水寒摇头,“怪不得你不懂其中道理,原来是对大理寺的智能缺乏了解。我朝大理寺的职责虽然是你所说的大案,重案,但在一个大案和重案前,还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前提就是,这些大案和重案,多半都是涉及五品以上官员生死以及谋反,私通敌国敌国这种案件……” 穆潇潇一惊,她记忆中的大理寺,似乎不仅仅是这种智能啊,这智能那像个负责国家刑獄的机构,倒像是某个后世的安全部门。 “……大理寺如果只有这种机能,苏云集为什么会查到少女失踪拐卖案件?” “问题倒不在于那件案子,因为毕竟牵扯到一个公主的失踪。皇族的安危大理寺自然别无旁贷,更何况天罗都出动了两位,地网的小喽罗们又岂能不冲在前面。” “天罗?那又是什么鬼?”穆潇潇突然发现她要被闹迷糊了。突然就冒出来这么多组织,目不暇接。 情急之下,她直接飙出一句后世的话。 易水寒却没注意她话的来处,道:“天罗不是鬼,而是陛下的暗卫。据说天罗一直会保持在十二个,四大天罗,八小天罗,象征四面八方。这些人个个都是顶级的武功高手。” 穆潇潇吐吐舌头,这件事情的画风,逐渐要从朝堂走向江湖了。 一个个神秘的组织,一个个武功不俗的高手。 越来越复杂。 “那些天罗的功夫有多高?”易水寒含笑望着她:“你让我怎么回答,武功又不是水,可用器皿计量。” 第一百九十七章:身份 穆潇潇吐吐舌头,这件事情的画风,逐渐要从朝堂走向江湖了。 一个个神秘的组织,一个个武功不俗的高手。 越来越复杂。 “那些天罗的功夫有多高?” 易水寒含笑望着她:“你让我怎么回答,武功又不是水,可用器皿计量。” “比起侯爷如何?” 易水寒道:“是不是在你心中,我的功夫很厉害?” 穆潇潇谄笑道:“不是我这么认为啊,这大陇谁不知道侯爷武功盖世,举世无双,要不那武状元怎么会落到您头上,而不是被其他人所得呢?” “那刘瑾硅就和我不相上下。” 穆潇潇一愣,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端端的,提那个人妖干什么。 她知道,易水寒此刻提起刘瑾硅,并不是真心肯定对方武功和自己同样高强,他完全是在等自己表明态度。 那就顺着他呗。 说点好话又不会死人。 “那刘瑾硅怎么和您比,要我看,那夜幸亏是停战的早,否则不出十招他必输无疑。” “这你到看出来了?”易水寒眉眼间憋不住的得意,嘴上却戏谑不止。 “嘿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哦,嗯哼,反正就是能看出来。” 易水寒的脸色不知怎么地,就又暗下来。 “那我告诉你,真正的高手多半都隐藏在暗处,以我的真实实力,最多也就和八位小天罗相仿。至于四位大天罗,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更不用说比较功夫。” 穆潇潇被吓坏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流弊的人存在。 易水寒的功夫已经高到那种地步,还有人比他强,那那些人又到了何种境界? 她以为她进入的是个普通古代世界,没想到开启的确实魔鬼模式。 既然有这么多高手存在,那很多事情就不能按常理推理和分析,因为普通人可能难以想象的事情,很多高人往往可以轻易做到。 “嗯,可问题是,就算有两位天罗出动,又与大理寺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公主失踪您也说了,大理寺责无旁贷啊。” “问题不在于这次的少女失踪案,而是苏云集有个在东晋呆过的女儿。大理寺卿因为身份特殊,生前向来不允许子女出仕,更不用说安排为地网这种间谍组织成员。” “有可能是他开始并不知道还有梁晓酥这么个女儿,后来知道又不便相认,便因此耽搁下了。”“如果是这样,那在梁晓酥死后,他就更不能去相认。一个暗探使命的结束,并不是以生命死亡而终结,而是以任务彻底结束为最终节点。如果梁晓酥的任务是查访隐藏在青莲河上的少女失踪案,那既然她 死了,就更不能打草惊蛇,而是等案件彻底查清后,再还她一个身份。” 易水寒说道这里,冷笑声:“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高调出现在船舱里,仿佛要告诉全天下人他就是梁晓酥的父亲。这样做,岂非让梁晓酥所有的付出全部化作流水东去?” “当时在船舱只有我们两个人,又不会有外人知道……” “你们两个人?”易水寒又冷笑道:“那我们现在不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可你们是……”穆潇潇有些词穷。“对,你想的没错,我和凤舞都是你相信的人,换言之就是自己人。所以你毫不犹豫地告诉可我们这个秘密。可问题是,我们是你信任的人,而有些人同样是我们信任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想必很快这消 息将不再是秘密,会彻底传遍整个京城。” 穆潇潇彻底无话可说。 “那么,这种情节我能想到,苏云集会想不到?何况,他并不认识你,却愿意将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你,岂非更是诡异?” “或许,他没有侯爷想得那么深,他就是伤心女儿的死,一时间情不自禁罢了。” 穆潇潇回忆起苏云集当时的神情,泪水,觉得他应该带着深情啊。 如果全是演出来的,那老爷子的演技可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差奥斯卡给一座小金人了。 “你以为苏云集是什么人?”易水寒面带嘲讽,“你莫非以为,大理寺卿这个职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胜任?” 穆潇潇很无奈,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这个老头子,第一次见到,也没将他代入一个朝廷大员,而是死亡女儿的可怜父亲。 “当今陛下继位并不是名正言顺,也是经历过一番宫廷风云,而他能荣登帝位,与三个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穆潇潇没想到随意聊案件,竟是直接撕开很多陈年往事,这种宫廷密斗,皇权角逐的故事,以前也就电视剧里或者小说中看过,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真正切切的接触。 不过,听易水寒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惊心动魄呢。 原来,当今陛下当初只是一个嫔妃生的孩子,自小受人欺负,看起来无才无胆,不受先皇器重。也不在几个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列。 所以,所有皇子包括先皇都没将他考虑在皇位争夺的人员范围之内。而他唯一的爱好就是游玩,并且特喜欢喝酒。 因此,结交了一些朋友。 其中就包括当时的大理寺少卿苏云集,御林军二营统领易鼎天,以及剑术高手黄粱。结果,就在先帝驾崩的当日,御林军二营将皇宫团团围住,所有上朝的大臣被全部堵在金銮殿,皇宫与外界联系直接被切断。苏云集带着亲手建立的地网精英牢牢看着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朝臣,不杀不打, 就是不给吃饭,不准入厕。 大臣们平日里那受过这般羞辱,有部分出声抵抗,则被立斩当场。撑不到第二日,大臣们齐齐臣服,承认新皇,然后急着回家换裤子。 而三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一位被身边侍女毒死在王府,两位被截杀在京城外。 说是政变,不过七日时间。尘埃落定。 新皇登基,天下大赦。 草民们感恩不已,全然不知新皇的凌厉手段,他们只认当下。日子能过就好,管他天下是谁! 第一百九十八章:礼物 听易水寒一番话,穆潇潇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血流成河,她一时间很难将苏云集和那个船舱里为女儿泪流满面的可怜老头联系起来。 原来,看似一个慈爱的老头子,竟然是手上沾染着鲜血的皇帝宠臣,怪不得他掌握着一支势力神秘,做事更神秘的组织。 偏偏帝国还不反对,皇帝陛下也不怀疑。 穆潇潇注意到助皇帝陛下登位的除了易鼎天和苏云集外,还有一个人叫黄粱,便问易水寒黄粱是谁。 易水寒摇摇头,道:“黄粱自从陛下登基后便消失不见。有的人说他隐退江湖了,也有人说他死了。传言最广的是第三种,他就是四位大天罗之首,而天罗组织便是他一手创建。” 穆潇潇开始佩服当朝陛下了,能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将整个帝国把持在自己手里,真的很有手段。 而他别无其他,也就是用好了三个人而已。 可惜的是,他还缺一个人,那就是一位经天纬地的治世之臣,所以帝国这艘大船在他手里并没有航行的更远,而是越走越慢,开始走衰退的征兆。 想到这里,她开始明白一点凤舞和易水寒的意思,苏云集既然位高权重,自然不会轻易现身亲自出头。 那么,他之所以出现在船上,自然证明他又必须到的理由,或者说有某件事,他到比不到更有利。 她仔细回想苏云集在船舱里说得话,似乎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实在很难将苏云集那般身份的人,和梁晓酥的案件联系起来。 如果说,唯一可能让苏云集亲自出山的原因,恐怕还是公主的失踪。可以勉强认为,他是为了帮老主子找回女儿。 其它,便真的想不到了。 “唉,想不到这么复杂,完全不让人好好查案。”穆潇潇叹息道她是发现了,这个案子越查问题越多,了解到的信息看似和案件有联系,却又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联系,反而让人眼前更乱。 “这就是我不建议你涉入这个案件的原因。还有,你以为你手里的大理寺卿的令牌从何而来,真是苏云集那么相信你一个初次相见的小姑娘?” 易水寒冷笑道:“那不过是他送我的一个礼物罢了。” 穆潇潇当时也纳闷她忽然怎么就得了个令牌,如今听易水寒解释,觉得很有可能。 “嗯,毕竟他和老王爷有种特别的关系,我算是沾了光。” “易鼎天虽然和苏云集关系不浅,但你之所以能有令牌,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 穆潇潇无语,心想你不也是借了你父亲几分威势,否则即使再才华出众,又怎么如此年轻便有这样的成就,还被任命为北境统帅。 无他,无非是陛下认为,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他自己的人而已。易水寒一直在注意穆潇潇的眼神,猜出她心中想法,也不恼,耐心解释道:“潇潇,你跟聪明,对案件总是能清楚找到破案的核心。可权利角逐和破案不同。破案只需要找到真相即可,可权利斗争,是所有 人都知道结果和真相,却各自出手,努力让真相变得更好看,能让所有人接受。” 穆潇潇摇头,她确实不懂。 前世她就是个大头兵,今身虽然出自于将门世家,却又因为自小受尽冷落,根本没学到半分权利场的游戏规则,反而是被人不知道怎么就弄死了。 只是,她也没想到易水寒能说出这些话,似乎这些言论,从来不会出现在他口里一样。 他在她心中,就似一片镜子,一尘不染,如今却发现,总还有一些难以微小的尘埃她没有注意到,只等积累多了才倏然惊醒。 只是,她并没有太多的反感。 她不懂政治,却一直知道,权利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互相交换和争取。一个人能稳居高官的位置,自然不仅仅是靠做事的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做人。 易水寒,在这帝都阳安的官场里,也是稳稳做了几年刑部侍郎啊! 又岂是权利场上的新人,菜鸟!易水寒或许觉得说得多了,便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情不说也罢。反正给你的牌子先拿着,大理寺卿的令牌必要时可调动地网成员,就是不知道可以调动到哪个阶层。这种牌子苏云集很少给人,你算是极 为幸运,他确实给了我很大面子。” “可是,我不太理解,当今陛下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变故。陛下不会有变故,苏云集自然也稳居不倒,他又何必与你示好呢?” “暂时我还不能完全肯定,我们甚至不能理解他为何要出现在画舫上。他并不是个会为女儿心软的人。他这种人,为了某种目的,可能会牺牲掉任何人……” “这么说来,他来到船上,肯定有某种目的,只是我们没发现线索。”穆潇潇接过话,说出自己刚才的想法。 “总之,这个人你需要保持警惕,他是老猎手,你那些所谓的聪明,在他眼里或许还不够看。” 切~ 就算知道是为她好可听到易水寒就这么红果果的说出来,穆潇潇还是翻个白眼。 “知道啦,谢谢侯爷关心。” 易水寒笑笑,也不怪她。 穆潇潇看易水寒今天心情好,索性又打问起他手下那股势力。她不知道易水寒能说多少,但就是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 尤其是今日见到凤舞之后。 一个出场如此神秘拉风的情报人员那样空灵的声音,不知道真实面目会是如何呢? 听易水寒提到凤舞也是他从小带大,也叫他小王爷,可见凤舞这个具有乙身份的女子,也是易水寒的私人班底,并不属于朝廷标配。 甲乙丙丁四人,穆潇潇见过丙,现在也知道了乙,自然就对甲和丁更好奇,便问易水寒具体情况。 “你为何想知道这个?”没想到,问了后易水寒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 “哦哈哈,”穆潇潇只好干笑,“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纯粹好奇,没有其它意思。”“真的?”易水寒又追问,道:“我总是觉得,你似乎隐藏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高谈 “并没有。以侯爷的渠道,我能隐藏什么呢?” 易水寒审视一会她,微微一笑,“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不像个世家女子。你身上有很多闺中女子不可能接触或者懂得的能力。” “哦,人和人不同,也不起所有世家女子都一个模样。而且侯爷也知道,我虽然身在世家,在穆家的地位却还不如一个二等丫鬟。” “所以,你就更不可能懂得这么多。” 穆潇潇最怕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时候,她的能力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问到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也解释不清楚。 “人总是会有例外”,穆潇潇扯开话题,又回到了易水寒身上,道:“可是甲和丁的身份不方便让我知道?” 易水寒摇头。 “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我先前已经说过。只是保守秘密本来就是件痛苦的事情,你刚才已经知道我有甲乙丙丁四组人,分别潜伏在四国边境,为我探听四国消息。他们的负责人分别称为甲乙丙丁。” 甲负责东晋。 乙负责南夷,刚才你已经见到过。 丙本来是我的暗卫,现在逐渐向北蛮边境靠齐。 丁则是负责西蜀。 组织里的人都是我的死士,当然也都是朋友,他们可以为我死,但若觉得累,不想干了,我也会给他们一个舒服的差事,让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穆潇潇以前接触到这种组织,都是一朝进门便无法全身而退,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很少看到如此开明的主子,真是中国好老板。 让她更惊讶和佩服的是,这些人被派到边境潜伏,自然不是最近的事情,而当时他不过是个刑部侍郎,犯的着做这些事吗? 还是他有更高更远的目标,未雨绸缪? “另外,我还有黑白两组人,白组负责赚钱,黑组……”他顿住了,不言而喻。 “原来你的钱都是赚来的啊!”穆潇潇脱口问道。 “你以为呢?”易水寒揶揄道:“莫非你以为,我还会去抢不成?” “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好奇以侯爷的俸禄如何养得起这么多人,原来侯爷自有赚钱的渠道。” “那是自然。我那些俸禄,付给你都有些勉强,何言其它。” 穆潇潇脸一红,小声嘟囔句:“又不是我主动要的。” 易水寒似笑非笑,“别担心,白组的生意已经遍布五国,不会少了你那点银子。” “既然侯爷都这么有钱了,为何还……”穆潇潇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还努力,那么辛苦? 这些似乎都只是她一点小人物的心理,很显然易水寒不是她这种人,人家显然有着更深远的目标和理想。 易水寒叹息声。漆黑的眸子带着复杂的神色,道:“大陇这艘船,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虽然很多人都能看到这点,可他们多半都只会拼命哄抢船上的东西,根本没想过,船一旦倾翻,所有东西会连同人占有的人一起掉进 水里。在船上抢再多的东西又如何呢? 总有些事情,需要有些人去做。我既然身在大陇,便不能视而不见,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本就该有挽大厦于将倾的勇气和责任。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穆潇潇觉得易水寒的形象又高大很多。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每当提到家国大事,他总是正气凛然,很有儒家那种虽千万人都不行,我就要逆风而行的魄力。 他虽出身王府,却自小受尽冷落和欺凌,可面上虽然变得冷漠,内心却没被尘埃迷惑,依然清澈明朗。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到关于大陇兴亡的问题,每次提起时都面露肃穆,真情流露,大有一副随时为国献身的豪情。 她痴痴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心里很开心。 易水寒说了会话,注意到穆潇潇怔怔地盯着他,开始还显得云清风淡,没过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他别开脸,问:“你盯着我看什么呢?” “很帅!”穆潇潇说。 “什么?”易水寒没听清楚。 “我说侯爷刚才说话的样子很帅气!” 易水寒一怔,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急忙道:“只是我虽然有心,可周围群狼环伺,不经意间大陇已经成为五国最弱,即使最弱的南夷,一旦有不轨之心,怕是也够易鼎天抵抗一阵。听说今年北境长期没下雨,而西蜀又有洪涝之兆,都会使他们孤注一掷,利用战争缓解国内矛盾。西蜀还好,尚能用政治牵扯,而那些北蛮人灵智未开,只想着吃饱,所以秋后肯定会南下抢夺粮食。北蛮 善骑战,而我大陇草原面积不足,战马数量和质量远远不足抵抗,一个不慎,就会溃败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东晋……” 易水寒停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又是一阵叹息。 穆潇潇看他这样,也是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些国与国之间的角逐,她是真的不懂啊。 可这会要是不说话,则又显得很尴尬,好像她没有听他说话,没有为他着想一般。 微微思忖会,她试着说道:“侯爷,我不懂你说的这些大事,但依我看,要解决大陇目前的困境,需要里外都发生彻底变革,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易水寒目光带着鼓励,示意穆潇潇继续说。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既然周边四国一时间都无法应付,那唯一能处理的便是大陇内部的矛盾,具体来说,应该有个上下一心的强国理念,然后基于理念,再制定出治国策略……侯爷,我说的不对吗?” 穆潇潇说着说着,发现易水寒又是那种很奇怪的目光,忍不住问道。 “没,你说得很好,我一直在仔细听,接着说。” 易水寒亲手为穆潇潇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穆潇潇抿了口,润润唇,接着说道:“那么问题来了,大陇的朝堂基本是陛下一言堂,朝中丞相的位置空余多年,那除了陛下自己,还有什么人说出的话能让所有朝臣都赞同呢?” 第二百章:兵解 “想不到,你竟然也有如此见解,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似乎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本来就不是嘛。 穆潇潇暗想。“你说的很有道理,要解决大陇目前的困境,必须要先内部稳定。然而,外部环境风雨飘摇,导致帝国内部早已经是惊弓之鸟。虽然陛下依然坐在朝堂,但朝中依然还是悄然分为大皇子为首的主战派和二皇 子为主的讲和派。 大皇子有兵,但是没有钱,二皇子有钱,却不愿意增兵。他们都有坐上龙椅的想法,自然都不希望对方势力太过强大。 我大陇地处中原,物产丰富,人口数量并不少,完全可以再增兵一倍。没有强大的军队,根本无法应对四面敌国的骚扰。可二皇子担心更多军队会助长大皇子的气焰,就是不愿意出钱。” 穆潇潇点点头。 目前大陇正处乱世,正是需要扩军的时节,二皇子那种守成之策万万不可取。 可钱在人家手里,其他人也无可奈何。增兵说到底,还是拿真金白银砸出来。 “也就是说,靠朝堂上那些人,一时半会是难以明白个中要害了?”她无奈地说。 “正是如此,你想的这些事,我早已经想过,但人微言轻,我从来没踏入帝国真正的权利中心,自然也说不上话。” 穆潇潇低头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试探着问:“侯爷,我记得历朝历代的军队都有吃空编的惯例,我朝军队这种情况严重吗?” 易水寒摇摇头:“这是每支军队约定俗成的做法,其他地方不知道,北境军队大概有二成的空编。每个月的军饷,户部和兵部会超过两成多发放。” “既然如此,那完全可以自己征兵啊……” “万万不可。”易水寒立刻制止,“私募士兵形同谋反,若是被朝廷知道,必会全家抄斩,甚至诛灭九族。” “我们不需要征集太多,既然朝廷每次多给两成多的军饷,那我们就直接招募够军饷应有的士兵。北境现在是三万军队,若是再多两成多便又有六七千……” “……话随如此,可如果将那些空编的军饷突然拿出来招募士兵,岂非是变相降低了其他士兵的饷银,肯定会引起士兵波动。” “我没说要降低他们的饷银啊。如果我没记错,一个士兵每月军饷四两银子,如果招募六千士兵,每月则需要二万四千两,侯爷生意遍及天下,这份银子还能出得起吧?” 易水寒一愣,下意识问道:“这些银子我自然出的起,只是问题依然存在,朝廷若是知道我有这么一支军队,自然不会同意。” “同意不同意,也不过是个称呼的问题。您是郡侯,郡侯本就可以拥有五百私军……” “我是有五百私军编制的权利,可五百和六千,还是有太大差距。” “侯爷,你脑子怎么这么死呢。您只可以有五百私军,但是并没规定您五百个私军有多少差役,如果每名私军都给他配备十一名差役,不就是六千人?” “这……” 易水寒目惊口呆。 他看了那么多兵书,就是想如何用最少的军队获得更大的胜利。可在军队建设这一块,却向来没有仔细研究。 他骨子里还是个正统的人,没有穆潇潇这种经历后世各朝军队演变的思维。 听穆潇潇这样说,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可心底却还是有些排斥,总是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至于这六千人的管理,你可以这样编制,编制为三个纵队,每个纵队两千人,由您从王爷府带来的人担任。然后按照现有军队编制,设立各种将军。这支队伍所有军饷由您负责,也只听命于您,属于私军 。” 穆潇潇说得很是带劲,易水寒却还是不能理解,想来想去,穆潇潇才想起这种事情本是历史上反派角色常做的事,一般这样做了的人,最后不是独霸一方就是取皇权而代之。 怪不得易水寒很难理解,感情是他这人,看似布局缜密,繁多,始终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在一定的圈子里行事。 没办法,她只好说道:“若侯爷不能接受上一个方法,我这里还有一种手段,您要不要听听?” 易水寒点头。 他的眼里闪着光,似乎此刻天地间所有事物,色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穆潇潇一个人。 穆潇潇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心情全部放在如何富国强兵上。 她虽然自身没有多强的觉悟,可毕竟站在无数巨人成功的肩上。古往今来,战时扩军手段无非就那几种,换着说,总有一款适合易水寒。“我先前在随州时就发现一个问题,由于是边境,随州一直是地广人稀。很多靠近边境的县因为太危险,甚至都没有什么人愿意耕种导致土地荒废。比对之下,越往南方,人口密度越大,很多人又因为没有 土地种植而食不果腹。 既然这样,为何不迁徙人口至北部边境呢?承诺只要到北部边境开荒,就会直接分配徒土地,让奴仆可以翻身成为土地的主人,我想必然会吸引一部分人迁徙过去。而且,还可以将牢房里的犯人申调到边境守城和开垦。当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的犯人,而是专门挑选过失犯罪,以及因为生活所迫一时糊涂犯罪之人。这些人身陷囹圄肯定相当痛苦,一旦有机会恢复自 由,自然会格外珍惜。 然后,你只需要再招募五百名特别精干的私兵负责带队,训练,让犯人和迁徙过去的百姓战时为军,闲时为民。既能起到保卫边境的作用,又可以为朝廷节约一大笔军费,朝廷何来而不为?”穆潇潇喝得口干舌燥,将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干,她满脸兴奋,笑哈哈地跟易水寒说:“侯爷,人对自己付出得到的东西,会格外珍惜。那些由他们亲自开垦的田地,又怎么会轻易被别人占去呢?” 第二百零一章:青芽破土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易水寒彻底被穆潇潇说服了,他站起身竟是施一大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穆潇潇连忙闪身到一旁,“侯爷客气啥,这也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借用别人的智慧。你可不要将所有功劳都想成我的,否则那些前贤的棺材板可就压不住了。”易水寒道:“能将前人智慧用到实际,本身就是一种大智慧。潇潇你可知道,在当今这个多事之秋,面对家国之困,很多男儿都只会伤风悲月,拿不出一点实际的建议。而你只是一名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 ,能提出如此有意义的想法,真的让我太意外,太开心了。” 穆潇潇看着易水寒一副自豪脸,估计这货肯定又给他们的身份补了很多戏。 不过也没关系,看破不点破。 两人就这样和平相处也蛮好,只要易水寒不吃醋,他还是很好打交道的。 “我这都是纸上谈兵,具体实践起来并不容易。侯爷若真要听了,怕是需要好好筹划,从长计议。” “无妨,慢总比什么都不做好,等解决完阳安城的事,我们立刻回随州布局此事。” “陛下会同意吗?毕竟这件事虽然利国利民,却依然还是牵扯一些敏感之事,莫要事情没成,倒落个不好的印象。” “这点你不用担心,陛下若对我们易家起疑心,又怎会让我和易鼎天分守南北。我只要为他守好北境,让那些蛮子不越过边境就好。” 易水寒的语气很淡然,每当提起这种权利角逐和政治交易时,他就会换成这种语气。 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他眼里看出几分嘲讽和揶揄。 “你似乎……一直称你的父亲……” “直呼其名是吧?”易水寒嘴角露出几分讥笑:“习惯就好,这样称呼名字,才能让我不至于想到他就恶心。” “可……” “我以为这点你明白的”,易水寒眉心皱了起来,“你和我拥有几乎相同的身世和经历,而在随州,我也看得出来,你对穆通并无多少感情。” “没有吧。”穆潇潇否认的有些底气不足,她不能告诉易水寒,她和他看似相同,实际上还是有很大区别。 易鼎天确实是易水寒的父亲,从里到外都是。 但穆通虽然是前身的亲生父亲,她却不是前身的灵魂。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天然羁绊。 “你当时虽然在积极查案,却似乎纯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我观察过你的眼睛,除了偶尔有些失落外,你全程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父女情感。” 穆潇潇能说啥,当时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适应,直接进去查案环节,确实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样子。 她想了想,柔声道:“所谓父子,或许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吧。彼此心里牵挂,却又因为一些误会或者芥蒂而双方都不愿意主动退步。其实,你和老王爷关系再差,他总是你的父亲……”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父亲”,易水寒看着穆潇潇,“但我想一个真正的父亲,一定不是他那个样子。他既然没有给我一个父亲还有的东西,我也同样没有什么回报于他。” 穆潇潇沉默了。 这是易水寒的家事,她也就是顺着他的心情,看能否劝说几句。很多时候人都会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突然失去才追悔莫及。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地问易水寒,“先前侯爷和凤舞姑娘提到的案子,可是有关云知处?” 易水寒神情微变,似笑非笑地反问:“怎么,你很关心那个案子?或者,你是因为是那个人的案子所以格外在意?” 穆潇潇“……” 在意,我在意你个溜溜球啊。 一直这样问,真的有意思么? 侯爷您是大同人还是镇江人呀? “非也。我只是随口一问。天底下姓云的人那么多,或许不是呢。” 易水寒笑笑,他想起当初在神医谷提到案件时,穆潇潇尚在昏迷中,所以也没听到他们谈起案件。 “你猜的没错,那件案件正是与云知处有关,而且还是一件大案。” “噢,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和云知处有什么矛盾啊?记得在神医谷你们总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好像是有血海深仇一样。” 易水寒叹息声,站起身看着窗外。 这时,窗外天色已黑,各处房檐下都挂起了灯笼,候府被笼罩在一片别样的气氛里。 “看今晚月色不错,出去走走?”易水寒突然说。 穆潇潇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很是无语。 好个毛线,天上黑漆漆的,哪里有不错的月色。 “嗯。”她娇羞应了。 穆潇潇在书案等了下,易水寒从后面绕过来,两人这才并排向外面走去。 出了门,果然没有半分月色。 幸亏是前院,尚有各种灯火,不至于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楚。 只是穆潇潇特意看了下易水寒,他的脸红没红,不能肯定,很是遗憾。 阳安城寸土寸金,易水寒虽然是个郡侯,候府却不是特别宽敞,甚至还没有随州时按察司院子大。 但阳安地处中原,虽是早春时节,却有些花啊,树啊早早萌发新的生命力,显得生机勃勃。 候府前院和后院的交界处,刚好是座小花园,花园间有座凉亭,亭里有石桌石凳。 两人走出易水寒的书房,便陷入短暂的沉默,穆潇潇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只要不提案子,似乎就真的无话可说。 易水寒也暂时没说话,两人便默默地走着,沿着铺满斑驳陆离影子的小径。 “潇潇?” “嗯?” “除了案子,我很好奇,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案件,可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十分感兴趣?” “钱啊。”穆潇潇说。 易水寒:“……” “侯爷呢?除了家国天下,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你啊。”易水寒说。 穆潇潇:“……” 不带这样耍赖吧,她抬头看易水寒,发现易水寒正盯着她,夜空里他的眼睛很明亮。 “哈哈哈。” “呵呵哒。”两人突然齐齐笑出声来,如积雪融化,青芽破土。 第二百零二章:缓而图之 “潇潇,你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或许是聊天气氛还不错,穆潇潇渐渐放开提防,露出很多女儿态来。 她沿着花园小径举步向前,右脚踩着左脚的落处,显得有些俏皮。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当周围环境发生变化后,穆潇潇觉得自己慢慢在慢慢被这个世界同化。 虽然她依然睿智过人,对案件有种天然的敏感,可性格呢,却还是被这个世界磨得少了一些戾气。 多了几分女儿气。 而对于易水寒,在一次次磨合后,对他从心里的排斥慢慢减轻,她觉得她们至少可以做朋友。 不管怎么说,易水寒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若真正的要寻找一个依靠,那他绝对是首选之人。 她明白,易水寒现在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俨然已经把她当做白首到老的良人。 而她对易水寒呢,说不喜欢也不尽然,但若说喜欢呢,又总是觉得欠缺一些什么。 真的就像那句话,友情过半,恋情未满。 她一蹦一跳地跟在易水寒身后走着,看着灯光下他坚毅高大的背影,轻声告诉自己,要不咱轻轻试一试。 就试一次,不行就立刻撤退? “你怎么不说话?”易水寒突然问。 “我在等侯爷说呢。” “你和我在一起似乎总是没有多少话。”易水寒言语里带着几分苦恼。 “今日说得话还不算多?一壶茶水差点都被我喝完了。” 易水寒停下身等她,“你知道我指的并不是那些话。” 穆潇潇一脸懵逼的神情,“那侯爷还想知道啥啊,我告诉你,我知道都告诉你了,真的没有掩藏什么。” 易水寒看她装傻充愣,微微一怔,却没不开心,继续向前走。 穆潇潇吐吐舌头,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进花园间的凉亭里。 凉亭四面透风,凉意很浓,易水寒解开外面的披风,披在穆潇潇身上,还想为她系好前面的带子,穆潇潇却后退一步,自己系了。 易水寒微微有些沮丧,但看穆潇潇并没拒绝披风,又觉得这样就够了,神情恢复平静。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侍女将一壶热茶放到石桌上,易水寒刚想起身倒茶,穆潇潇却脑子一抽,笑道:“如此月色,喝茶岂非显得太过无聊,喝酒如何?” 易水寒有些尴尬。 这种情况下,一般不都是月华如水嘛,这天上似乎有月亮,却被乌云掩饰个彻底,又怎能怪他。 “喝酒伤身。”他的茶壶停在半空。 穆潇潇倒是不以为然,她前世酒量本来就不错,啤酒一箱打底,白酒一斤不醉。 她还听说古代人的酒,度数相当低,基本就相当于后世的米酒。喝的时候又大多漏到衣服上,真正喝进嘴里的少之又少。 喝酒误事。 前世每次任务结束,穆潇潇才敢放下身份,痛快喝一场。 在那个队伍里,或许喝酒比执行任务更能赢的同事们的佩服。 今夜,她心情还不错。 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憋着一口气,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怕暴露了身份,让别人看出她的本性。 可就在刚才,和易水寒相视一笑后,像是突然有道光刺穿了她封闭的心门。 何必执着呢。 真正在意她的人,不管她表现如何,总还会继续在意她。而本来对她置之不理的人即使她表现得再像个正常人,依然得不到半分尊敬。 所以,何不潇洒。 何不逍遥? “没关系,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真的要喝?”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易水寒眼里的光更亮了,他放下茶壶,对着空气吩咐声:“换酒。” 立刻有人前来,将茶壶撤走,又送上来两坛酒,两只酒碗。 酒碗青翠欲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酒?”穆潇潇问。 “冰河。” “什么?”穆潇潇没听清楚。 “这酒名叫冰河,乃是取西北边境一座山顶的水酿造,而且是每年开春冰雪融化的第一缕泉水。每年只能酿十坛。” “这么珍贵,那让我喝掉岂非太可惜?” “如果你想要,这世间大多东西我都会为你取来,又何谈区区这几坛酒?”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穆潇潇拍掉泥封,立刻有股酒的清香弥漫开来,沁人心沛。 她执起酒壶倒了一整碗,端起喝了口。 酒水果然特凉,顺着食道急冲而下,她整个人好像都要被冻僵了。 忽然,那股冷意戛然而止。 像是从心底深处,酒的尽头被点燃一堆火,让她的五脏六腑又全部燃烧起来。 顿时身体通畅,舒服无比, 火焰慢慢熄灭,她却意犹未尽,忍不住感叹:“铁马冰河入梦来。这酒真的很不错。” 易水寒宠溺地望着她,目光不愿意离开半分,手底下则是启开自己的酒坛,也倒了一碗酒。 “这酒可符合你的心意?”他举起酒碗,对着穆潇潇。 穆潇潇也潇洒地举起酒碗,在他的酒碗上使劲一磕:“甚得我心。” 一饮而尽。 易水寒却没急着喝,而是问道:“那人呢?” “什么人,我不明白。”穆潇潇倒起第二碗酒。 易水寒轻笑,也不急,慢慢饮了自己碗里的酒。 他眉心愁容,忧郁随着酒意渐渐消失,整个人显得更轻松和舒缓。很少有的洒脱气质也回到身上。 “倒是不知道你的酒量还不错。”他说。 穆潇潇牛饮一碗,戏笑道:“怎么害怕我把你的酒喝完了?一点酒都舍不得,还说什么……”她突然住嘴,用碗里的酒堵住嘴。 易水寒却很快明白她潜意识的话,清爽的笑意渐浓。 “你且放心,只要你想喝,我会将这五国最美的酒都放在你面前。” “真的?”由于喝得太猛,穆潇潇脸色酡红,竟是有些醉意了。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眼前的易水寒影子也随之摇曳不定。 易水寒看她这个样子,苦笑摇头,再好的酒量遇见这冰河酒都会这样。 本就不是牛饮的佳酿,又怎么能不细细小酌。 美酒如此,那人呢? 你又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否心急了些?或许,我也该如喝这冰河一般,缓而图之,细细品味吧! 第二百零三章:蓝色调 一夜无话。 古代的酒虽然度数低,后劲却足,穆潇潇和易水寒一来劲,便不知道喝了多少。 第二日醒来时,她的头自然晕乎乎的,的而且还有些想吐。 她不想起来,但心里又想着案子的事情,不得已只好忍耐着恶心费力爬起来梳洗。 秋雨早为她准备好清粥小菜,她一边吃着一边打听易水寒的下落,秋雨却说出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顿时再也吃不进半口东西。 原来,就在昨夜,叶恬儿受袭,重伤,生死不知。 由于这个案子实在牵扯太多,莫说是阳安府,就是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些镇不住场。 以至于,暂时在京,又对查案别有手段的易水寒被圣上连夜下了圣旨,以钦差身份查勘案件,刑部和大理寺协助。 易水寒天不亮接到圣旨就赶去叶恬儿的家了。 穆潇潇听完秋雨陈述,呀然道:“虽然侯爷对破案很有一套,可这查案的事情不是有大理寺和刑部啊,更不用说还有京兆尹和阳安府。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侯爷亲自去啊?” 秋雨纳闷地说:“我倒是听说,那个蜀国的公主在皇上面前推荐了侯爷。” 穆潇潇恍然大悟。 严格来说,这件案子起源自方素华的琴船上,当时珈慈公主和刘瑾硅都在,她们完全可以以受惊为理由,要求大陇迅速破案。 自然,也就有推荐破案的人权利,反正易水寒刚好在阳安,皇帝陛下也乐的做个顺水推舟之人。 只是,穆潇潇想到这个案子,眉头皱了起来。 越来越复杂了啊。 叶恬儿在青莲河上被称为书圣,一手簪花小楷被称为大陇第一。她待人谦和,一心痴迷书法,是四圣里最低调的一位。 可连她竟然也受到袭击,这就显得更奇怪了。 穆潇潇的脑子转的飞快。 昨夜她和易水寒讨论过以后,她还以为案子的突破口应该是方素华和梁晓酥的关系。 她打算好好查查两人从东晋开始,到底经历过什么,梁晓酥究竟是不是苏云集的女儿,苏云集为什么要来画舫。 以及……方素华的琴里为何存着一把浸毒的宝剑,是纯粹为了防身,还是有什么阴谋? 这些,本来就需要费心去查访。 不料,这还没开始,叶恬儿竟然又出事了。 凶手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他真实的目的是将青莲河上四圣全部杀死? 或者说,是将其他三位全部杀死? 这么说,凶手莫非真的是余数? 一时间,她真的不敢随意下结论。 在真相出来前,一切皆有可能。 “丙在吗?”穆潇潇问秋雨。 秋雨点点头。 夏冰和秋雨都是易水寒身边的人,对于丙也是熟悉的。都是一个组织。 穆潇潇起身朝外走,出门看到丙就站在门口。 白日里的丙就一副普通护院的打扮,相貌普通到在大街走散,迎面都可能认不出来。 “夫人。”见穆潇潇出来,丙点头施礼。 “丙,你知道叶恬儿的家在哪吗?” “知道。” “带我前去。” “是。” 死士就是死士,丙也没有多余的话,也不知怎么打了招呼,等两人走到大门外,早有两匹骏马等在门外。 在路上,穆潇潇依然想着案件的思路。 从目前发生的情况来看,凶手的动作有些让她摸不到头脑。这次连续三天三个人受袭击,似乎是一个连环杀人案。 可凶手作案的手段却每次都不同。 第一个方素华被杀死在船舱里,以飞针直接贯穿心脉而死。没有中毒。 第二个梁晓酥也是被杀死在船舱里,也是针,可针却非飞针而是似乎被人贴身刺进身体,而且还用了毒。 现在第三个叶恬儿虽然不知道死因为何,但不是在船舱里被袭击,改而换成家里,就又和前面有很大不同。 若是连环凶手,为何每次杀人手段都不同呢? 越想越急,她一路狂奔。 幸好这马不是上次那匹烈马,不至于又将她带到城外去。 叶恬儿的住宅就在青莲河边上,穆潇潇赶到时,外面早已经被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围个结实,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被远远控制在很远的地方。 见穆潇潇靠近,立刻两方不同的人拦上前,紫色皂衣的是大理寺官员,蓝色的也是刑部的人马。 穆潇潇也不罗嗦,没心情和他们玩身份解密游戏,直接掏出苏云集给的大理寺卿令牌丢给紫衣官员。 紫衣官员接过令牌一看,大吃一惊,连忙捧着令牌跑进里面,很快又跑出来,吩咐让开路。 穆潇潇又给丙交代了一些事,自己进了住宅。 叶恬儿的住宅不是很大,但是布局很典雅,小小的院子里有花有草,墙角还有株梅树,此事梅花开的正浓。 落雨缤纷。 院子里的官差也分为两列,蓝紫两种颜色泾渭分明。中间留出一条道路。 穆潇潇也没心思多看周围,直接三步并做两步,快速来到阵列前方的房间。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易水寒。 但她还是愣了下。 只是因为易水寒今日穿着的衣服,平日里从来没见穿过。 是身正儿八经的官服。 平日里易水寒一直喜欢穿青色的衣服,刚好搭配他冰山般冷漠的俊脸。时间久了,穆潇潇只要看到青色的影子,就知道是他。 可今日易水寒的官服却是蓝色的,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武将所穿,她稍微一想,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郡侯的朝服。 估计是因为受命为钦差大臣,自然不能太随意,所以便换了他最正式的官服出来。 让穆潇潇惊艳的是,原来他不仅仅能驾驭青色的,蓝色这种忧郁系的色调,他依然可以用的游刃有余。 他正背对着门口,看着床上正在被救治的女子,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到是穆潇潇,对她招了招手。 神情有些严肃,也有些愤怒。穆潇潇本想直接跑过去,可看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分坐在两边的椅子上望着她,左边穿紫色的衣服的正是苏云集,右边的却是个女子。 第二百零四章:妖术 女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若不是没有喉结,很难从她过于刚硬的线条里摸出几分女人味出来。 她虽然坐在椅子上,却长刀驻地,双手握在刀柄上。 她身上也穿着一件蓝色的差服,不同其他官差,她的衣袖处有淡淡的龙纹锁边。 看穆潇潇进来,她眼眉只是扫了一眼,穆潇潇就立刻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被刀割一般。 她的脚步顿时一阵浮虚,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 直到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扶住,那股摄人心魄的寒冷才流水般退却。 她回头,发现那女子的眼睛闭了起来。 心里暗暗吃惊,不知道这女子什么来路,内功修为竟如此深厚,只是一个照面,差点让她三魂六魄失守。 若不是易水寒关键时刻出手,她肯定要当场晕倒。 奶奶个腿! 自己又没惹她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敌意,一言不合直接开启精神攻击。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苏云集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穆潇潇想起刚才若不是人家的令牌,怕是要费一番周折才能进来,便朝他微微一福:“大人。” 易水寒没有给穆潇潇继续寒暄旧情的机会,他将她拉到床上,指着床上昏迷的女子问:“你试试看,能不能查出她中的什么毒?” 穆潇潇低头朝床上看去。 只见躺在床上的是位年轻女子面容姣好,但此事脸色铁青,像是蒙着一层死灰。 她像是睡着了,但身体并无起伏,好像又没有呼吸。 为她治疗的大夫站起身,对易水寒抱抱拳头,“侯爷,老夫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这姑娘所患何病。” 易水寒挥挥手,大夫便退了出去。 穆潇潇看着女子,小声问:“为何不让水先生来看?” “水月镜远在千里之外,且另有重要的事情,一时间无法赶回京城。你先试试看,她似乎还有微弱的脉搏,却又查不出为何会这样。” “有没有发现针眼?” 易水寒摇头:“没有,全身上下都没有发现。” 穆潇潇半信半疑:“检查的人可靠不?” 易水寒点头,表示很可靠。 穆潇潇这才坐在床边,翻开叶恬儿的眼睑,看了看,又扳开她的嘴巴,看看舌苔。 没有任何发现。 她又抓起叶恬儿的手,翻看会,顺着手臂向上,一直摸到接近肩膀的位置,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慢慢皱起眉头。 不对啊,若真是中了毒,这些常规的位置应该能看出端倪。如果这些地方都没异常,那就不是常见的毒了。 她直起身子,手捏着下巴想了想,问易水寒:“为何确认她一定是中毒?” “她全身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任何症结,但呼吸很弱,脉搏也不强,我猜测应该是中毒。” 穆潇潇点点头,易水寒的分析没有大问题,无外伤,无病症,又昏迷不醒,多半还是因为中毒。 可问题是,连中的什么毒都不清楚,又怎么想办法为她解读。 没办法,她只好更详细的检查身体,便让易水寒和苏云集暂时出去,只有那个大刀女留在房间。将她独自留在房间,穆潇潇还是有些心虚,幸好那女子一直闭着眼,再也没有睁开,她才没有被吓死。 穆潇潇关好房门,来到床边,解开叶恬儿的衣服,仔细查看她的身体。 世间的毒主要分两种。 一种无色无味,但是中毒后特征明显,如果发现得早,还是很容易解毒。 还有一种毒不一定无色无味,但只要中毒,就必然会死人,而且属于无力回天那种。 叶恬儿的毒显然属于两者之间那种,或者说比两者更高明。 穆潇潇刚才检查过她的口中,没有闻到任何味道,而且检查身体外表,无明显中毒导致的轻微色斑。证明若是中毒,肯定无色无味。 但看中毒后的症状,却是相当怪异,首先是找不到中毒后的迹象,其次是她并没有被毒死。 凶手既然千方百计让她中毒,她却又险险保住了性命。说明什么呢?难道是凶手没有把握好用毒的分量而她又刚好克制所下之毒,所以能暂时保住一口气。 带着各种猜测和想法,穆潇潇将叶恬儿身体又检查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中毒后的征兆。 她只好帮叶恬儿又穿好衣服,遮住她美丽动人的身躯。 这回,她也没有办法了。 在神医谷,她读过各种毒药书籍,本身又过目不忘,所以认识的毒物和中毒征兆也算了解颇丰。 但眼前的叶恬儿,似乎没有一种征兆都对得上。 既然这样,那除非下毒之人是个用毒已至化境的高手,否则她只能认为叶恬儿有这种症状,根本不是中毒。 她出门让易水寒和苏云集进来,将查看情况简单说了下。苏云集到没什么,易水寒则有些意外,问道:“连你也看不出是什么毒?” 穆潇潇有些无语,无奈道:“我就是看了些毒经,还不能做到任何毒都能喊出名字。而且,我怀疑叶姑娘有可能不是中毒。” 苏云集脸色一变,脱口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穆潇潇想了想,问易水寒:“侯爷,我不会功夫,您是否知道,这世界上有某种武功,能让人出现类似的状态?” 易水寒陷入深思。 一会后,他摇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功夫若是能让人昏迷,又没有任何外伤,那必然有内伤。可叶恬儿身体并没任何内伤,所以并非什么功夫所致。” “那可就怪了。”穆潇潇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走入一个死胡同,她第一次遇见这种直接查不出原因的伤害。 “难道,她是被抽走了魂魄?”苏云集突然说。 穆潇潇心里一动,着急问道:“苏大人的意思是?” 苏云集略显犹豫,似是不愿意提起某些事情。 “苏大人,你若知道什么,还请说出来。当下的案子和公主失踪或许有很大关联,别忘记陛下的叮嘱。”苏云集神情一紧,看了易水寒一眼,道:“我听说南夷有种妖术……” 第二百零五章:王八先生 听到南夷,穆潇潇还没什么特殊反应,易水寒却眉头一皱,显得有些阴郁。 穆潇潇从医术里看到过关于南夷所谓摄人魂魄的异术。 据记载,这种异术起源于南夷的巫师,她们有种独特的手段,能将人的魂魄从身体抽走,放在一个特殊的坛子里。 被抽走魂魄的人则会陷入昏迷,虽然人未死,却六识全无,对外界什么感觉都没有。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植物人。 穆潇潇阅读到这个记载时,并没怎么留心,因为这种事情,在她眼中纯属瞎扯淡。 身在红旗下长大的优秀入党积极分子,怎么会相信世间还有魂魄的这种封建迷信。 她一个脚趾头不都带信的。 至于她穿越这件事,她选择性遗忘。 前世她其实看过很多关于灵魂的研究,普遍认为人的灵魂重二十一克,人死后灵魂会飘走,则身体的质量会瞬间下降二十一克。 赞成这种说法的人还不少呢,有些组织还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研究,积累了不少实验数据。 穆潇潇开始颇有兴趣的看,后来一想,人活着一直在呼吸,则不断有新的气体进入身体。若是突然死去,身体内的气会不会逸出呢,逸出后质量不就下降了嘛? 毕竟只有二十一克而已。 不过这些猜想都纯属闲的无聊时乱想,她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做支撑。说不定她的猜测非常幼稚,毕竟她不是什么专家。 说到现实。 叶恬儿如此这般植物人模样,确实有几分记载里南夷那种巫术。她什么都不缺,唯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穆潇潇闭上眼,开始回忆关于那些巫术的详细记载。 她当时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基本是一目十行。有些内容比较感兴趣,就存放在容易思考到的地方,而有些她潜意识觉得没意思,没用的资料,就会留存在脑海最深处。用的时候在慢慢一点点调用。 一会后,她终于想起来,当时看到那本《南夷神契论》好像是非常偶然的机会。 有一次她去找云知处,发现云知处不在,这本南夷神契论刚好放在书桌上,她也就拿起来快速翻了一遍。 由于时间太快,加上内容她也没多大兴趣,所以就走马观花随便翻了翻。 后来云知处进来后,看到她翻那本书似乎还有些不开心。 她一点点回忆那本书里关于离魂术的记载。 好像这种术是南夷的巫师特有的手段,最高明的巫师只需要看人一眼,就能抽走人的灵魂。而法力弱的巫师,则需要借助一些工具。 一旦魂魄被抽走,除非巫师主动送回来,否则人就会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体,看似像睡着了,但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切~ 穆潇潇想了会,突然发现这不就是后世的催眠术嘛。 很多高明的心理学家或者精神医生都会催眠术,只是有没有到那种只看一眼就让人沉睡的境界,她不是很清楚。 潜意识里,如果真能达到那种境界,那就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宇智波家族有人反穿了。 “这不是南夷的离魂术。” 穆潇潇睁开眼,再次把了下叶恬儿的脉搏,肯定的说。 “夫人如何这般肯定?”苏云集面带疑惑。 易水寒也望着她。 看来,易水寒这个百科全书,遇见这种特别专业的知识,还是有些短板。 穆潇潇指着叶恬儿说:“你看叶姑娘此刻面色灰白里泛着青色,气息和脉搏都非常微弱,就仿佛是冬眠的动物陷入了假死状态。而 离魂术不同,中了离魂术的人,和人睡着相似,外观看起来和睡着的人也并无区别……更不会脸色发青。所以,叶姑娘并不是被施了离魂术。 况且,离魂术只有南夷德高望重的巫师才会,而那些巫师一旦继任了巫师的身份,就终身不允许离开寨子或村子,自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 苏云集点头,也没太过纠结,嘴里却念叨着:“既没有外伤,又不是中毒,也没有中离魂术,那叶恬儿到底是什么个情况,真是让人费解。”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突然,那个大眼的长刀女人开口道:“侯爷武功深不可测,可是知道一种龟息功?” 女子的声音特别洪亮,简直就跟敲钟一般,震的穆潇潇耳朵疼,她连忙张开嘴巴,快速呼吸几下,调整了耳膜压力平衡。 “龟息功只是早年传说的一种神功,近百年的江湖,似乎没有人炼成过。”易水寒道。 “哼”,大眼长刀妹子冷笑声,“侯爷果然和江湖联系颇深。” 易水寒面色微冷,淡淡地说:“王八先生客气了,本侯先前职责所在,必然要和江湖人物有所联系,到不如王八先生长伴公主左右……” “啪!” 一声脆裂。 长刀下的地面应声而裂,像是一条蜿蜒游动的地蛇,快速朝易水寒游去,沿路所有地面随之而开。 那蛇到了易水寒脚下,戛然而止! 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似是原地打转许久,终是消失于无形。 两人同时互相看了眼,眼里都满含警戒和诧异。 “侯爷好深厚的内力。不亏是武状元出身。”女子冷冷地说,从语气听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易水寒道:“王八先生不愧是位居小天罗的高手,这招敲山震虎,本侯也算是开了眼界。” 穆潇潇第一次遇见这种直接拼内力的王八打架。 她开始就觉得那个长刀女子身份不一般,功力也是高到惊人,没想到她就是十二天罗里的一位小天罗。 易水寒曾说过,八小天罗个个武力不俗,大概和他的功夫不相上下,先前以为是自谦,如今一看,他并没有夸大。 这个被称为王八先生的女子,不可能真名就叫王八,穆潇潇猜测她本姓应该是王,而八则是在小天罗里的排位。 她应该是第八位小天罗,所以被称为王八先生。这个王八先生武功一看就走的刚猛路线,莫说她刚才身形未动,就施展出那般凶猛的功夫。单凭手里拄着的那把长刀,一般人也没那个力气使用。 206章:黑暗 穆潇潇其实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原因在哪里?但是破案就是这样,有时候问出的话没有目的,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有可能通过答案,会想到新的想法。 她总是觉得这个案子十分诡异,好像一双大手在幕后不断的操纵,而他们这些人,就像被别人牵引着,分不清楚什么才是主要,什么是次要。 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她根本就摸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青莲河上姑娘们突然一个一个就死了,是她们互相残杀,还是有人想要他们的命呢?先是方素华,后是梁晓酥,现在就连叶恬儿也昏迷在床,那么接下来呢?难道剩下的就是余数? 这么说余数会不会有危险呢? 想到这里,她对易水寒说:“侯爷,还是先派人把余数保护起来吧,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万一我想的不对,那么余数肯定就有生命危险,目前来说。只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 苏云集在旁边说:“夫人放心,余数那边我已经安排人保护起来。” 慕潇潇点点头,说,这样就好,至少保证与鼠标再受到伤害,这个案件一时半会还不清楚原委,余数或许是。 但是即使余数不会受到伤害,可是一天到底是怎么啦?难道非要等到水月镜回来才能搞清楚她的昏迷原因吗? 穆潇潇不服气。 她这次是认真的查看起叶恬儿的身体,这次她非常细心,比先前更加细心,几乎是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往前检查,从脚底一直到,从脚底到腿,身体一直到脸上不,甚至连耳朵也没有放过。 最后她终于来到头顶。 突然,她想到一个以前没有,都没有想到的可能性。她急忙把叶恬儿扶起身,让易水寒来帮忙扶扶着自己,轻轻的拨开叶恬儿头顶上的头发。 轻轻的用手非常温柔的抚摸着头,摸到某个位置时,她的眼睛陡然一亮。进而射出愤怒的眼神。 易水寒注意到了穆潇潇的眼神,问道;“怎么,发现什么情况了吗?” “是针,有人把针从头上插了进去,你摸摸看。” 易水寒闻言伸过手,在叶恬儿的头上摸了一下。顺着穆潇潇手的方位,轻轻地摸了一下。脸色也变得冷漠起来。 苏云集在一旁看着,着急问道:“你们俩快别给我打哑谜了,真的是被针所伤吗?” 穆潇潇点点头说:“是的,人的头顶为己出大线的交汇处,如果将针从头顶插入,则会疯掉哼几个穴位,杀人于无形之中。” 苏云集点点头,却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既然从头顶插入,很容易让人致死,可叶恬儿为什么没有死呢。” 穆潇潇摇摇头说:“这个还需要再看一下。我这里没有带磁石,麻烦苏大人找人找个磁石过来。”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苏云集走了出去。 易水问穆潇潇:“如果把针拿出来,叶恬儿会不会醒过来?”穆潇潇想想摇摇头说:“这个不太好说,因为不知道针扎入的深度有多深。不过据我看来,针扎入这个位置,一般来说直接会让人死亡。叶恬儿之所以没有死,非常幸运。可毕竟是一个重要的部位,就算没 有生命危险,要想完全清醒过来,肯定还需要很长时间,我们不能抱太大的希望。”易水寒点点头,有些疑惑的说:“叶恬儿也是会功夫的,会有什么人能将针直接扎入她头顶呢?头顶这个方位,不像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人要想从头顶扎入,必须要战。具体实践起来相当困难。如果是偷袭 ,那不是和梁晓酥差不多了易水寒说差不多。” 穆潇潇也点点头,是有几分相似。 但又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梁晓酥是人近距离刺死,但叶恬儿却活着。 如果说凶手是一个连环杀手,又善于使用飞针,那么他绝对不会犯出这样的低级的错误难道说他们并不是同一人所杀? 或者说袭击他们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动机,动机到底动机在哪里呢?这个案子真的是特别诡异,穆潇潇实在想不到动机,她苦恼的抬头看着易水寒,“你说是什么人才会想要杀死青莲河上这些可怜的姑娘们,杀人无非是利益牵涉,或者是寻仇,这些人一般不会和别人有深仇 大恨,至少不至于要把他们全部杀死。可若是为了利益的话,那剩下的余数就是真正的凶手吗” 易水寒摇摇头:“如果是余数,那么她杀死其他三个人,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官府不可能不怀疑到他,所以如果真是她所杀,那她只能太愚蠢了。” 穆潇潇点点头说:“也认为不应该是余数,而且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定余数也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你们放心,我派过去地网的精英人员,一定会保护余数,她不会有任何危险”苏云集打起包票。 “这样吧,我再安排几个人配合苏大人的地网精英,余数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磁石拿了过来,穆潇潇接过磁石轻轻地放在叶恬儿头顶一寸远的距离。只见一只非常细小的针,一点点一点点从一天的头顶被吸了出来,紧紧的吸在磁石上面。针大约不到一寸长,晶莹明亮,不 像是淬毒的样子。针从叶恬儿头顶被吸出时,叶恬儿突然身体抖了抖动一下,猛然睁开眼睛,吓了穆潇潇一跳,就连易水寒也是吃惊不已。 但叶恬儿就只是睁了下眼睛,然后又快速闭上,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紧促起来,连脉搏也跳动得比刚才更快。脸上的死灰也慢慢的褪去,出现正常人睡着的样子。穆潇潇帮她盖好被子,又号了号脉。对一脸迷惑的易水寒说:“她的脉搏已经趋向平稳,想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必须安排人守护好。因为凶手一次没有杀成功,有可能会来第二次。易水寒冷冷的说:“如果他敢来第二次,自有治他的手段。” 207章:黎明 出舱后,穆潇潇默默站在船舷边,静静地看着水面,关于这一连串的案子所有信息如烟云般在她脑海翻滚。 渐渐地,她紧凑的眉心一点点展开。 突然一拍手,原来如此! 她忽然想通了,全想通了! 她看看天,时间还早,便对易水寒说:“爷,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又看了看刚好出来的苏云集,问道:“苏大人要不要一起?” 苏云集很识相的摆摆手:“还是不不打扰你们两个。你们放心吧,这里我陪派人守着。一天也不会有出现任何问题的。” “那就劳烦苏大人,叶恬儿定要保护好,如果她再出事,那有可能就会失去找到凶手的最好突破口。想必大人也知知道。” “夫人请放心,这点道理本官还是懂的,只是不知道这叶恬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穆潇潇笑道:“这个很难说,她的神智受到了伤害,能不能醒过来,完全看她的意志有多强,不过反过来说,即使她永远醒不过来,我们的案件依然还是要破,公主还是要找回来的,不是吗?” 苏云集干笑了一下:“说的有道理,本官只是担心公主失踪了那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若是能早点找到。对陛下那边也好交代。” …… 半个时辰后,穆潇潇和易水寒坐在一家家酒楼的二楼。 穆潇潇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饭了,风卷残云般的扫荡着桌上的饭菜,吃的不亦乐乎。 易水寒好像并不饿,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为穆潇潇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问道:“你是不是怀疑苏云集?” “什么什么什么啊?我可没这么说”,穆潇潇快速嚼着嘴里面的菜,间接喷出几个字 “可你明显是在试探他。”易水寒说。穆潇潇笑道:“在真凶未查清楚未抓到之前,所有人都有值得怀疑,别说他苏云集,就是你侯爷和我难道不应该值得怀疑吗?侯爷莫要忘记了当时方素华死的时候,我就坐在方素华的旁边,而您离她也并不 远,如果说有人使用飞针杀死了方素华,那我们两个都有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易水寒愣了下。想想说什么去想反驳什么,却没有说出口,他觉得方穆潇潇说的也有道理。当然,他知道穆潇潇并不是真说他们是凶手,而是举了一个例子。 “那你说说看,苏云集的嫌疑在哪里?”穆潇潇这才放下筷子,一口气喝将茶水喝干净。然后露出了易水寒常见的那种贱贱的表情。每当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证明穆潇潇开始有些动作了。“侯爷,这件案子对我来说确实非常困难,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哦不,自从我开始查案以来,这个案子是最困难的。为什么呢?因为它涉及的范围实在太广了。一般我们查一个案件。需要从死者的社交范围,也就是他的认识的人来查起,因为往往人都是被所熟悉的人杀死的,可是这个案件不同。这个案件里面的每一个姑娘都认识很多很多人,如果说要从认识的人身上查,嫌疑人太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根 本查不出来。”“可既然她们一个一个被杀,彼此之间一定有联系,而且这种联系绝对不只是青莲四圣这般简单,应该还有其他的联系。先前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们?如果说她们每一个人,对于凶手都有 仇,或者说凶手都有杀他们的理由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先杀方素华,再杀梁晓酥,然后才向叶恬儿动手呢。我想到前两天审问时,梁晓酥那名叫秋雁的丫鬟说,就在方素华死的当天,青莲河上四位姑娘,进行过一次小的聚会,在聚会上,梁晓酥显得很不正常,甚至为泼酒的小事情和方素华还发生了口角。不欢 而散。当天晚上,方素华就被杀死在船舱里。其实我们开始都没想明白,也没注意到。我们只晓得方素华被杀,但是没有仔细想到方素华被杀的那个环境到底有多凶险?侯爷可以想一想,即使对方想杀死方素华,一定要选在那个时间吗?要知道当时 船上有,您,有刘瑾珪,还有珈慈公主,更不用说还有您的死士在周围保护,可就在这种环境下,凶手还是要冒着巨大的凶险,一定要当场杀死方素华究竟是为什么呢?” 易水寒没有吭声。他知道穆潇潇虽然这样问,其实并不需要回答,每当穆潇潇进入这种场合的这种气氛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一直说下去。所谓的疑问,都会自己亲自解答。果然,慕潇潇接着说:“”我也是刚才才想通凶手,当时为什么要杀方素华,只是因为必须在那个时候,一定要杀死方素华,事情已紧迫到方素华不能活过当夜。为什么呢,只是因为方素华当时在船上接触 到的是您,还有西蜀的两位皇族。我想凶手最根本的原因是不想让方素华接触西蜀两位皇族,所以选择了一个艰难的合适时机,杀死了方素华,甚至不惜暴露自己飞针能力非常强的底牌。那么问题来了,方素华到底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他 掌握了什么东西,才让凶手这么投鼠忌器呢,根据这个线索,我大胆进行推测,当时在梁晓酥的船舱里,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而当时,方素华就紧挨着梁晓酥坐,如果说丢掉某种东西的话,方素华无疑是最大的嫌疑惹人。是谁丢了东西呢?我认为是梁晓酥,这个从秋雁的话也可以得出结论。秋雁曾说,在众人离开后,梁晓酥将 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出很多翻动东西的响声,那一定是她在寻找丢失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一定非常重要,重要的不找到他可能就会死。我们都知道,那些东西并没有找到,否则梁晓酥也就不会死。那么现在我们再说第二个案件,梁晓酥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们知道梁晓酥的死和方素华的事有相似处,都是用针,但是也有不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方素华是飞针,而梁晓酥则是中毒,然后我就在想,既然 凶手能飞针杀死方素华,为什么杀梁晓酥就需要用毒呢,要知道方素华的琴盒里面装着一把长剑,一定武功不俗,杀起来可能更难。” 酒楼里,穆潇潇说得眉飞色舞,易水寒满脸含笑。心里自豪而幸福。 208章:日出 “原因无非有两点”。穆潇潇接着说:“梁晓酥的武功太高,用飞针没有把握,所以要淬毒。其二,杀死梁晓酥的凶手,并不是杀死方素华的凶手。那么侯爷您想想,哪一种可能性更高呢?”伊水还略微思忖一下,道“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更高。因为从方素华的死来看,使用飞针的人对飞针的造诣一定非常深,而这种人,既然第一次飞针上没有淬毒,也就说他不是一个善于使毒的人。他的飞针 技艺如此精湛,自然就不屑使用毒气伤人,又怎么可能在第二次杀梁晓苏时,突然在飞针上淬毒呢。” “侯爷说得非常对,我也是这样的看法,我认为杀死梁晓素的凶手,并不是杀死方素华的凶手,更或者说他们被杀的原因,有可能根本就不同。” 易水寒心里似乎明白点什么,但是又有更多的名额问题没有解开,他望着穆潇潇的脸。看着她发亮的眸子,心想她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易水寒并不是一个自负的人。 但他绝对算是一个自信的人。 作为易鼎天的庶子,他本来可以过别人设计好的人生,默默无闻长大。找一个家世还不错的女子成婚,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借一分不多不少的家业。完成一个庶子该有的任务。 可他并没有这样。他从小就相信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有能力,有信心,有毅力,最重要的是有智慧来改变自己的现状,成就自己的人生,所以他选择了奋斗。他相信总有一日,他要站在比一整天更高的位置。告诉易鼎天自 己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父亲 一个自信且有智慧的人,往往眼里就没有其他人,易水寒也不例外。很少有人能让他佩服,也没有多少人的智慧能让他认可。因为那些看起来还算聪明的人所做成的事情,他易水寒完全得都可以做到,而且他只用更少的时间。他相信,凭他的智慧。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 比别人快很多。 直到他碰到了穆潇潇。这个女子就好像从天突然降下来的天使,她不仅行为举止性格和普通女子大大不同。更重要的是,她具有无上的智慧。她每说出的一句话,都代表着很远很远的目光。她提出的很多建议,很多理念。就别 说自己了解,就连理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穆潇潇就仿佛是随口说出来的。 自从穆笑笑来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光芒被遮掩,可他却很开心。 穆潇潇就是他心中的月亮。 哪怕这个世界有多么黑暗,只要有这个月亮在,他就能看清楚前方的路,他就会走的更好。“那么为什么说杀死梁晓素的凶手和杀死方素华的凶手不同呢?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第一,杀死方素华的凶手,似乎只想杀死他,并不需要任何计划,就哪怕方素华当时在皇宫大内有重兵把守,他依然会 想尽办法杀死他,因为方素华有必须死的理由,她不能开口,凶手不允许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杀死梁晓酥不同,杀死梁晓酥的凶手,还刻意的做了假留下来的假遗书。伪装成梁晓酥自杀的样子,显得没有那么干脆,对杀人的态度不同。第二,凶手杀方素华时,从很远的地方飞针刺入,可杀梁晓酥 时,却是贴身将针刺入身体。那么,我可不可以这样猜想,或许第二个凶手根本就不会使用飞针,或者说她使用飞针的技术非常差呢。差到必须贴身才能刺进梁晓素的身体。同一个人的杀人态度不可能变化这么大,一个潇洒如风。一 个谨慎细微。 “进而,我们能推断出什么呢?穆潇潇的眼神神采奕奕。“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之所以贴身刺杀,而且谨慎细微,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并不擅长杀人,而且凶手对杀人有着恐惧感。不能像专业的杀手心里毫无负担。基于这点,我认为梁晓素的死可能与少女拐卖 案有关。而方素华的死,却与少女拐卖案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叶恬儿又是怎么回事呢,侯爷,您看旁边这些字体。可看出什么端倪没有?”穆潇潇指着书桌上的多字体。叶恬儿善于书法。房间里有很多个家书帖,以供临摹。那些书帖分为好几叠,易水寒每叠都 拿起来翻了一番,眼神慢慢的明亮起来。 “侯爷想的对,”穆潇潇注意到易水寒的眼神变化,笑道:“叶姑娘是一个书法大家,断然不会把不同体的字体放在一起。刚才我进来随意翻的时候也注意到这点,这是为什么呢? 易水寒想了想说:“难道这些字帖不是他放的?”穆潇潇点点头:“侯爷说得没错。这些字体明显是被人翻动过。如果侯爷仔细看周围摆设的话,就会发现还有很多东西,摆在不该摆放的位置上,或者说有些摆设被轻轻的挪动了地方。你有拿那个花瓶?对 ,就是左边书架上第二个花瓶。如果侯爷仔细看,就会发现它旁边还有个非常不起眼的痕迹。”“花瓶放的久了,必然会在书架上形成痕迹,可是这个花瓶却没动过,为什么会在旁边有痕迹?如果是叶姑娘自己擦拭花型,必然会把花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因为她每一件摆设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毫无凌 乱。侯爷想一想。这些是不是可以说明?叶姑娘的房间被人翻动过。” “莫非有人想找什么东西?”易水寒问。“”没错,正是要寻找东西。梁晓酥的丫鬟秋雁曾说过,梁晓酥当时在宴会上,形态怪异,宴会后还在自己房间里发出翻动东西的声音,我就怀疑她当时可能丢失了某件东西。如果说她确实是地网精英的话 ,那么我可以大胆推测,她有可能丢失的,就是地网的某封信件或者重要消息。 为什么他和方素华会发生矛盾?可能正是怀疑东西被方素华带走了,而方素华当夜出现在画舫上,让大理寺很不放心,如果那件东西刚好是一封迷信,若是因此传递出去,大理寺将难辞其咎。易水寒大惊,突口而道:“难道是大理寺杀死了方素华?” 第二百零九章:推敲 “没错。”穆潇潇冷笑道:“如果侯爷愿意去找,肯定能在地网的精英里找到一个飞针用的非常好的人,那他肯定是杀死方素华的凶手,至于杀死方素华的原因很很简单,因为方素华是一个西蜀的奸细。” 易水寒若有所思,想了会儿道:“你这重属于猜测吧。”穆潇潇说:“是的,基本都是猜测,这个案子有很多无法找到证据的地方,但是只要摸清楚原因。再去找证据,便显得容易很多。想着方素华是西水西蜀的奸细,再去查她的行踪,一定会找到某些线索,证 明我的猜想没有错。方素华之所以死,是因为大理寺的怀疑她。偷走了大理寺传给梁晓酥的信件,或者说是梁晓酥准备交付大理寺的某一封信件。” “而至于梁晓酥,在我看来纯属意外。当时我被拐卖少女的组织无意间抓到。后来被你们救了出来,那些组织一定会认为他们某些环节暴露了,所以需要灭口。” 易水寒皱着眉头说:“”梁晓酥不是地网的精英吗?怎么又和拐卖少女案扯到一起了?”穆潇潇笑了笑说:“梁晓酥竟然想着在青莲河上卧底,打听到一些普通渠道打听不到的消息,那么必然会参与一些旁门邪道的东西,从而掩饰自己的身份。我想她一定是为了进入少女拐卖案,没想到阴差阳 错,倒成了被灭口的对象。”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拐卖案的线索?”“侯爷,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拐卖案的线索?再说了,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很多都是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案件发生的这么快,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我已经给你分析了线索,剩下的事情就是 和苏云杰交涉。我想苏云集肯定是保留了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您。”“王爷想想,这件案子其实牵涉到两个案子,而最终的目的无非是让宝瓶公主顺利回回来而已。至于青莲河上这几位姑娘的事,则另当考虑。方素华的死,其实也不用太纠结,如果仔细询问大理寺,他一定 会给出她是奸细的全部资料,而叶恬儿并没有死亡的危险,既然她的针已经被拿出来,自然就不会再有多大的伤害。至于谁对叶恬儿下的手,我想侯爷永远都找不出来这个人,因为大理寺的精英。是不可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归根结底,这件案子的最终结果无非是想尽办法破了少女拐卖而已,其他的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左 右了。” 易水还冷哼一声:“是谁给他大理寺地网如此大的权力,他应该还没有张狂得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方。”穆潇潇笑了笑,“侯爷,您别忘记您现在的身份,您已经不是刑部侍郎,只是边塞的一个将军。照我的意思,您还是抽出来,从这个案件抽出为好。这些案子本来就很敏感,竟然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问题。 您手里面有兵权,如果牵涉太深,必然引起猜忌,而大理寺那些大理寺本来就是陛下的鹰犬。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一切可能会影响大陇政权统一的迹象,你又何必撞这个刀口呢。 这件案子方素华如果是奸细,那么他死有余辜,梁晓酥是地网的精英,说是苏云集的女儿就只可能是幌子。我想大理寺一定不会亏待她的家人。只是叶恬儿确实无辜,您只需要敲打敲打苏云集就好。” 易水还想说什么,看到穆潇潇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好奇的问:“你不是对破案一向很感兴趣吗?怎么突然么不想对这些事情追踪究底了?” 穆潇潇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以前对破案很感兴趣,可是通过这个案子突然发现。这些事情其实也很无聊,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有趣。” “那你认为什么有趣?” 穆潇潇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是赚足够的钱吧。” 易水寒:“……”两人吃了一会儿饭,走出走出酒楼的时候,穆潇潇对易水寒说:“先前我已给侯爷说过了,这件案子您只需要和苏云集讨论一下,如何结案就好。至于保平公主的下落。您只需要查访与梁晓酥最近交往密切 的人,就一定能找出线索。”“那你呢,真的不再管了?”易水寒还是不相信穆潇潇就这样轻易放弃查案,怎么看这件案子都还有得查访嘛, 正如他所说,这件案子最根本的目的是要找到宝瓶宫主,这宝瓶公主的人不是还没有找到吗 ? “不管喽”,穆潇潇拍了拍手,像是拍掉了手中的灰尘,“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案子实在是太无聊,根本就不需要破。” “那你说苏云集会不会对余数下手?” 穆潇潇夸张地摇头,像个小拨浪鼓儿,“当然不会。” “为什么?” 穆潇潇停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侯爷,你稍微动点脑袋啊,我那会已经提醒过你了啊。” 有吗? 易水寒沉默着想了会,她哪句话里说到了,好像没有吧。 穆潇潇被他难得懵懂的样子逗乐了,笑道:“我先前不是让你看过叶恬儿的房间摆设么?难道你没发现她房间里有一半的东西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另一半却好像没动过,那会是什么原因?” 易水寒本来也不笨,但被穆潇潇这样几折腾,也是脑子有些不够用,下意识又摇头。 简直不能思考了。 穆潇潇只好解释道:“你想想,如果你在家里藏一个东西,有人想找到它,肯定会在你家里翻来翻去。但是什么情况下,突然就不翻了呢?” “发现我回家了?” 穆潇潇“……” “不是啊,当然是东西已经找到了啊。” 易水寒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大理寺的人,其实在叶恬儿的房间里已经找到东西了?” 穆潇潇点点头。“开始呢,我倒是没发现,”直到你后来和王怜花打架,我才突然发现这个问题。然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便有意无意问了苏云集一些问题,便更加确定我的推理。 第二百一十章:再见云知处 易水寒还想问穆潇潇怎么试探苏云集,但实在是被穆潇潇打击的不要不要,再也不想继续被羞辱,便准备自己慢慢消化吸收。 凭我的聪明才智,你能想出来,难道我就想不明白,大不了比你更慢一些而已。 走到岔路口,穆潇潇直接懒得去叶恬儿的家,她喜欢的是探寻真相的乐趣,不是那些收尾工作。 她出出脑子就好,剩余的苦活累活,还是交给男人去做。 当然,也包括和苏云集讨论如何合理的解决案件。 易水寒既然要收拾摊子,便无法和她一起回府,便命令丙互送穆潇潇回府。 最近京城的治安让他很忧心,莫说穆潇潇前几日就被掳走过,就是宝瓶公主这种陛下宠爱的公主都会被拐卖,可见这阳安城根本谈不上平安。 回府的时候,穆潇潇坐的马车。 她早上起的早,又高度用了脑,又刚刚又吃了顿饱餐,在马车上竟然昏昏欲睡,打起了瞌睡。正睡得香呢,马车停了下来。 丙在外面说:“夫人,有人找你。” 这个京城除了易水寒,她也不认识其他人啊,怎么会有人突然找她呢?带着疑惑,她掀开车帘,发现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车钱,怀里抱着一把剑。 女子面容清丽,年龄不大,身材呢略微有些平,不凸不翘,但身上自有一股气质,让人不得小视。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穆潇潇问,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号人。 那姑娘看穆潇潇的眼神表面上尊敬,但是眸子深处却带着几分厌恶,若不是穆潇潇观察入微,还看不出来。她不明白,这个人和她萍水相逢,为毛也一副看她不爽的样子。 “穆姑娘,我家先生有请。”姑娘的声音也很清脆,很动听。 “你家先生是又是谁?我在京城里似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到了您就知道了。”姑娘说。 丙默默走到穆潇潇身边,手放在剑柄上一股淡淡的杀气显露出来。 姑娘感觉到了,似乎有些意外,看了丙一眼,但眼神里没有半分畏惧之意,而是接着说:“我家先生让我问姑娘,在谷中免费吃用三月有余,如今在京城意外相会,姑娘难道不请他喝杯酒水?” 谷中吃喝三月,她一共也就来了几个月啊! 难道她的主子是云知处? “你说的是云知处啊,怎么,他也来京城了么?”穆潇潇没想到这位姑娘口中的先生就是云知处。 神医谷一别也是几个月,说起来,虽然云知处和易水寒有血海深仇,却对她没得说。在神医谷的几个月,云知处不仅帮她治病,还包她吃穿住行,还让她看医术,甚至还顺便指点了她医术。 怎么说,别人对她也是有恩。 不说其他,但是救命之恩,就已经难以回报。 “不要担心,丙,这位姑娘的先生你也认识,就是神医谷的天下第一神医云知处。” 不说云知处还好,一说丙反而更紧张了,直接将杀气暴露出来。 那姑娘见丙这样,也是冷笑声,虽没有多余动作,整个人却已然处于紧张状态,剑抱在怀里,她本人也已经成为一把待出鞘的剑。 “丙!”穆潇潇没有功夫,差点被两个高手的杀气弄感冒,连忙出声制止丙继续释放杀气。 丙不得已只好收拢杀气,担忧地说:“夫人,云知处和小王爷……您还不是不要见他为好。” “你放心,” 穆潇潇安慰他道:“若是云神医想对我不利,我就无法活着出神医谷。我们只是老朋友相聚,你不要疑神疑鬼。” 那姑娘也是冷笑道:“要说欠也是你家那个小王爷欠了我们先生。你到在这里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可笑。” “你……”丙不善于言辞,被姑娘一反驳,顿时不知道能说什么。 “我怎么了我?”姑娘得理不饶人,“我本来是代表我家先生好言相邀,你家夫人都没说什么,你事反而多起来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才是太监。” 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姑娘先是愣了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穆潇潇也没忍住,暗暗为易水寒担心,这真的是千挑万选的死士吗?一个死士怎么可以这样萌。 “好啦,丙你跟着我就好。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 丙见穆潇潇这样坚持,便不再方便继续阻拦,只是不满地瞪了姑娘眼,这回姑娘没有反唇相讥,反而又笑出声来。 穆潇潇在一间布置得优雅典致的茶舍里见到了云知处。 云知处正在煮茶,见穆潇潇进来,朝她笑笑,将滚烫的开水倒进茶壶,然后晃了晃,又将水倒了出来。重新加水,这才将茶壶重新放在火炉上用温火慢慢煮起来。 一时间,满屋子的茶香。 他一身雪白,一尘不染,长发披散在身上,眉目如画,像是仙人下凡。 丙和那姑娘识趣的站在门外,出去的时候掩上了房门。 穆潇潇在茶桌对面的蒲团上跪下,笑道:“神医谷一别,转眼好几月,先生还好吧?” 云知处似笑非笑,看着穆潇潇的眼睛,“姑娘呢?” “先生还没回答我。” “如你所见,我这种人一般很难死,所以,我很好。” “托先生的福,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先生这次来京城是为办事,还是出门游玩?” “姑娘认为呢?” 穆潇潇:“……”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她笑道:“要我是先生,若非重要的事,绝对是不愿意走出神医谷。因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那般舒服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那我若是邀请姑娘长居谷里,姑娘可是愿意?” 穆潇潇愣了愣,这人什么鬼,这不是玛丽苏故事,不需要人人见到她都要撩她吧。 易水寒撩她她也就认了,毕竟是前身留给她的麻烦,可刘瑾硅也撩她,云知处也撩她,这就有些无聊了。她看起来是那么容易被撩到手的女人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好茶 “能住在神医谷自然是我莫大荣幸,只是先生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走去哪里,都要看我家侯爷的意思。” 云知处眼里射出危险的神色,看的穆潇潇心里直发毛。 正在这时,炉子上的水烧开了,云知处这才起身将茶壶拿过来,为穆潇潇倒了一杯。 “这茶是我产自我神医谷特有的茶叶,我给它一个特别的名字,叫血仇。尝尝味道如何?” 穆潇潇双手捧着茶杯刚要喝,突然听到名字,下意识问:“叫什么?” “血仇”,云知处笑得很好看,“就是血海深仇的血仇。” 穆潇潇再也喝不进去了。 哪有茶有这种名字,喝茶本是风雅的事情,搞这么个渗人的名字,完全是不想让人好好喝茶。 “为何叫这么个名字?”她问。 “没有为什么,叫就叫了,适用就好,何必纠结为什么。你看,这茶水冲泡出来的色泽,鲜红迷人,像不像一杯浓郁的热血。” 穆潇潇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她强烈怀疑她得了一种病,会专门吸引变态。 刘瑾硅是个变态她也就认了,可云知处好歹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医,怎么也这么变态呢。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 气氛显得尴尬。 当然,是她觉得尴尬。 云知处却似不懂她的感觉,他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赞誉道:“这茶真的很不错,你确信不要尝尝?” “我突然发现自己没那么渴。”穆潇潇推辞道,笑话,被你说得那么恶心,鬼才能喝得进嘴。 云知处却笑笑,摇晃着手里的茶杯,鲜红色的茶汁随杯晃动,娇艳欲滴,但没洒半点出来。 “穆姑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先生请说。”回答问题是没什么了,只要不让她喝那茶就好。“姑娘你看,这茶其实就是一种普通的茶,虽然它长在神医谷,但依然脱离不了是茶的实质。可当我说这茶的名字叫血仇时,姑娘却突然不愿意喝了。那么我想请姑娘告诉我,对于茶来说,是它本来的品质 ,味道更重要,还是人给它起的名字更要呢?” 穆潇潇一愣,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却无从反驳。 云知处接着又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到大街上,要是和美丽的姑娘搭讪,她们会不会不理我?” 穆潇潇摇头,:“先生这等风姿出门,非但那些姑娘不会拒绝你,很可能她们会飞扑到您的怀里呢。” “我想也是啊”,云知处也不自谦,只是他的眉心飘过一丝轻微的痛楚,他像似笑,却以很冷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云知处说:“可是当年,我家人全部被屠杀殆尽,我好不容易逃出来,饥饿交加时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下,哪怕给我一个冰冷的馒头,一口馊了的水都可以……” “了可是没有啊,所有的人都像遇见瘟疫一样赶我走,更甚至有些人还要暴打我一顿,尽管我从来没影响他们任何事情。” 云知处以一种非常平淡自然的语气讲述着他的童年,他一直笑着,穆潇潇却笑容里只能看到无限的凄凉和愤怒。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好静静地听着。 有时候,人们说某些话,并不是希望得到答案,而是纯粹需要一个听众。“所以你看啊,同样是我,以不同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得到的结果也就大不相同。落魄时,我说我是大将军的儿子,没人会相信,只能换来一顿暴打。可如今,即使我说我是钦差要饭,说不定别人该以为 我在开玩笑,你说可笑不可笑。” 穆潇潇看看茶杯,小声嘟囔句:“一副喝醉酒宣泄的样子,难道这茶水还能让人喝醉不成。” “不可笑。如果谁认为你可笑,那他就真的是十分可笑了。” “你嘴上说着不可笑,心里却一定在想,这个人是不是个疯子啊,真是太可笑了。” 穆潇潇:“……”既然如此,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云知处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和易水寒,也就是现在皇帝陛下的宠臣,镇北侯,你的夫君到底有什么血仇吗?” 穆潇潇摇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两人间是上辈子留下的旧仇,牵扯到云家满门被抄斩的惨况,基本无法调和。 她对云知处并不反感,相反,他觉得这个认看似怪异,但骨子里依然还有颗行医者的仁心。 她也很想云知处和易水寒能化干戈为玉帛,仇恨这种东西,起码有超过一半是误会。 而剩余的那一半,有很多则是根本没有必要。 “应该是关于你家里某件事吧。”她试探着问。 没敢说满门抄斩的事。 “请喝茶。”云知处却指指茶杯。 穆潇潇犹豫下,还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 茶香浓郁,典型的红茶口味,穆潇潇是个粗人,分辨不清楚好茶坏茶,只能装模作样说声:“好茶。” 云知处却笑出声来。 “这茶根本算不上好茶,甚至可以说很一般,但姑娘却还是说好茶。我想无非两个原因,姑娘是不愿意拂了我的面子,或者说,姑娘根本不懂茶。” 穆潇潇简直要被这个家伙给整疯,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不断跌进猎人布置的陷阱,刚爬出一个,又很快会跌入下一个,摔的皮青脸肿却又不能不继续朝前走。 “是是是,我是不懂茶,无论好茶坏茶在我口里都是一个味道。这下先生满意了吧。如果先生今日请我过来,就是戏弄我,那应该已经尽兴,我这就……” “你看,姑娘之所以将一个普通茶说成好茶,并不是姑娘故意,但你却偏偏说了出来,只是因为你缺乏辩白好坏的能力。 当然,茶的好坏即使无法辩白,偶尔说错也没关系,可是人呢?更或者说,整整一百四十三条人命呢,若是分不清楚好坏,难道也能像这杯茶……”云知处突然端起面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泼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郑七先生 红色也得茶水泼在洁白的桌上,立刻印出几片污渍,有几滴甚至溅射到穆潇潇的身上,脸上,她也没有心情去擦。 她看到云知处脸上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虽然带着笑,却寒冷的像笼罩着一层冰。 她的脸色慢慢暗淡下来,语气里也没有先前的忍耐和尊敬,“那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云知处也不说话,提起手中的茶壶,提得高高的。突然放手,茶壶应声落地。“啪”地一声摔成碎片。 幕萧萧,目惊口呆。 丙在外面也听到了声音,和那位清新的姑娘一起冲进房间,看到两人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知处却站起身,什么话都没再说,再次看了木萧萧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房间里,木萧萧的心跌到了谷底。 他明白云之初的意思。既然这一壶茶都不好喝,还留着他干什么?索性直接打碎了茶壶。 联想起他们家族的事情。那个茶壶又是什么呢?不言而喻。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应该尽早告诉易水寒。 …… “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走出酒楼,篱落不解地问云知处。 “我为何不可以这样做”? “我们所谋之大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您告诉那位穆姑娘,岂不是就是告诉了易水寒,他肯定有了防备,我们行事就变得更困难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能简单完成,否则以西蜀那个废物谋划这么久,怎会一事无成。” “刘瑾硅怎么能和您比?”篱落不服气。 云知处笑笑:“人家可是西蜀正统的皇子,怎么到了我们小篱落眼里,变得如此不堪。” “沽名钓誉之徒”,篱落冷哼声,“他谋划的事无一能成,若不是那位公主给他擦了屁股,怕是早就被易水寒抓住把柄。先生,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实在不适合做我们的盟友。” “盟友?”云知处笑的很开心,“他怎么会是我们的盟友呢?小篱落,没有人是我们的盟友,如果要成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懂吗?” “那他……”“不过是一根柴而已”,云知处站住脚步,抬首望天,看着天上云聚云散,淡淡地说“一根柴的作用只有在燃烧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至于其他时间,管他做什么呢?若是茶水不合口味,我们都可以随时倾倒 ,又何况一根柴火呢。” “那你刚才对穆姑娘使用的……” 云知处将修长的手指放在嘴边,用非常轻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嘘,看破不说破,那只是小小的玩笑,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您既然能这样,为何不一了百了,如果没有了易水寒,您的计划肯定会更家容易开展很多。留下他迟早都是您最大的敌人。” “这有什么关系呢?小篱落,你不知道,很多时候,能让人成功的并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 篱落不懂,一脸迷惑。“只有敌人的存在,你才会千方百计去思考自己的计划有无破绽,进而不断消除破绽,最终达成目标。而且啊,有个强大的敌人,你就会压力感,这种压力会让你丝毫不敢懈怠,你只要想到你的敌人不会坐 在家里等你,那你做起事来,就会充满力量,比平常更快,更有信心。” “先生,你真应该去做教书先生。”篱落吐下舌头。 在云知处面前,她不再是那个能释放出杀气的高手,而是变成了一个年轻小迷妹。 “其实,说穿了,我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寂寞而已。放眼当今世界,有意思的不过几人,若是这几人都不在了,那我成事给谁看,又和谁去较量呢?” “我还以为您就像报仇呢?” “报仇,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毁灭哪有重生来的更加惬意些?” 篱落嘟嘟嘴,心想不毁灭,又如何重生呢?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要不要让附近的人来阳安?” “来阳安做什么?”云知处笑问。 “可是,您不是在阳安嘛,做什么事总需要人手……” “可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啊。” “完了?”篱落差点喊出声,“您不会是说,您这次来阳安城,就是为见那姑娘一面吧?” “有些事,你看不穿,是你站的位置还不够高,所以你还需继续磨练。等你某天和先生我站在同一个位置,你就会明白,我所做之事的缘由。” 这确信不是强行解释的借口? 篱落心里不舒服,在她看来,千里迢迢从随州来阳安,只为了这种事,当真是太无聊,太没有必要。 “先生还没说,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接下来啊”,云知处叹息声,“我要去见一个人,杀一个人。” “您要去见什么人,为何要杀他?” “是去见一个人,杀一个人。” “哦。”篱落明白了,见的人不是杀的人。 “杀人这种事,先生不需要倾力亲为吧,让篱落去就行。” “这怎么可以,”云知处停下脚步,用大手使劲在篱落头上揉了几下,将她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 “男人若是自己呆在一边,让女人出头露面,那这个男人真是太无能,也太该死。这样的男人,简直都应该杀个干净。” 篱落心里暖暖地,热乎乎地。 自己家的先生,真是太温柔了。 有这样的先生,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让她去死,都不会皱下眉头。 “您不会告诉我,要去见谁,又要去杀谁吧?” 云知处又摇头了。 “男人怎么能在女人面前有所隐瞒,欺骗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我非但可以告诉你我要杀谁,要见谁,而且我还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去。” 篱落满脸幸福快乐。 “那您要杀谁啊?” “我要杀的一个人,比你我的年龄都大很多。” “他是男是女,功夫如何?” “是个男人,功夫嘛,大概和易水寒差不多。” “那也就是说,那人的功夫和您不相上下了。” “非也,他的功夫应该比我高,因为在很多年前,他的流星锤砸烂我二叔的脸时,他就有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人们都叫他郑七先生。” 第二百一十三章:铁匠 篱落很开心。 “那我就放心了,郑七先生这个名字并不特别,运气肯定也不好。” “那是你不知道他另外一个身份,知道了或许会吓坏小篱落的胆。” “先生你倒是说说,看我会不会真被吓坏。” 云知处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出来。 又走了一会,云知处突然想到什么,对篱落说,“你去西皮胡同见一个人,给她送去二百两银子,记得,银子要换成一两每锭的碎银子。” 篱落问:“什么人啊?” “一个老太太。” “我们为什么要给一个老太太送银子,先生又不是大善人。” “那个老太太当然没什么,只是没人知道,她有个孙女,叫方素华。” 篱落突然明白了。 可她还是不愿意去,她说:“这件事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我想陪着先生去杀人,杀那个叫郑七先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的人。” “傻姑娘”,云知处又揉揉篱落的秀发,“女孩子就是傻傻的才有人喜欢。如果她能听话,那就更好不过。篱落,你告诉先生,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篱落气呼呼地后退几步,躲开云知处魔爪,提高声音道:“不让我去就不去,我也不稀罕。”说完,快速奔跑几步,一个腾身上了房顶,消失了。 云知处看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他身姿优雅,步伐轻灵,一身雪白,映照的整个长街黯淡无光。 路过一处卖糖人的小摊,他停下身,买了几个糖人,拿在手里问卖糖人的师傅:“这糖人甜不甜啊?” 糖人师傅很少看到大男人买糖人,尤其是这么出彩好看的男人,连忙道:“甜啊公子,怎么会不甜呢。这糖可是小老儿熬了很久的糖汁,保证吃到嘴里,能甜到心里。” “那就好,”云知处站起身,握着糖人又走了会,来到一处打铁的铺子前。 铺子里烧着火红的炭火,一个身材精壮的年轻人正挥汗如雨,抡着大铁锤砸铁。 云知处大声喊:“劳驾。” 年轻人放下大锤,瓮声瓮气地喊道:“你要买什么?” 云知处将糖人放到一只手里,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按了机关,盒子啪嗤开了,里面有一个很小的铁块。 那铁块呈漆黑色,上面似乎沾染了某种东西,被污染了,脏兮兮的。 “我想问问,这种材料能否打成一把剑?” 年轻人接过铁块,放在手里掂量掂量,惊讶地说:“这是南海的玄冰铁,我只是听师父提起过,这种铁是天下最硬的铁,很难锻造,我至少没有这个能力。” “原来是这样啊”,云知处显得有些失望,将玄冰铁装进盒子里,自言自语道:“我只好另外再找其他人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摊子。 “你等一等,我说我不能锻造,并没有说我师父也不能,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人能锻造玄冰铁,那一定是我的师父了。” “你的师父在哪里?” “你去后院找他吧,他这会应该在睡午觉,他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否则一定会将吵醒他的人暴打一顿。我建议你还是等他醒来再说。” “我知道,谢谢小哥”,云知处满满的都是感激,“你真是个好人,你师父有你这样体贴的徒弟,真是他的幸运。这块银子给你了。” 云知处丢给打铁年轻人一块十两的银锭,十两虽然不多,也足够他生活一段时间。 至少,能坚持到重新找一间打铁铺子。 云知处走到后院时,打铁匠果然在睡觉。 他在院子里放着一个破旧的藤椅,整个人就瘫倒在椅子里,敞开着肚皮,脸上却用一个草帽遮着。 云知处来到他身边,也不急,默默地站着等他醒来。 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而且他也等待了许久。 他有个名单,上面列着一些人,那些人都该死,他就是执行者。 郑七先生自然也在名单上。 郑七先生并不是最弱者,当然也不是最强者,之所以先杀他,或许是因为对他的印象最深。 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矮子,浑身脏兮兮的,却使用着一颗天底下最坚硬的流星锤。 正是那个流星锤砸烂了二叔的脸。 那个向来只读圣贤书的温雅君子,甚至还想跟流星锤的主人讲讲道理,只是他的话没出,流星锤便到了。 鲜血当时就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裳。 有一滴,穿过地窖的缝隙,刚好喷到了云知处身上。 从此,他一生只穿白衣,不允许有半点污渍。 如今,他再次站到这个小矮子的身边。 他其实可以直接出手,那样这个小矮子就会在睡梦里直接死亡。 可他没有,他想着二叔临死前的惊愕,他想替二叔讲完没来得及讲清楚的道理。 为了不至于失礼,他一直默默站着等他醒来。 不知等了多久,就在云知处以为糖人都要化完时,郑七先生终于睡醒了。他伸手拿下盖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木讷而普通的脸。 这张脸丢在大街上,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甚至被一个人看很多次都不一定记得住。 云知处只见了一面,却记住了。 郑七先生打量了云知处一眼,坐起身,问道:“阁下找我?” 云知处点头,将手中的糖人递过去, “要不要吃糖人,卖糖人的说很甜。” “谢谢,我不吃,阁下……” “我觉得您应该吃一些,因为那糖人师傅还说了,这糖人甜啊,甜得不要命,你如果吃了糖人,岂非不会死得那么遗憾?” 郑七先生一惊,站起身道:“我只是个普通的铁匠,应该不认识您这样的人,您为什么要我的命呢!” 云知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翻转着手里的糖人,突然松手掉落在地上。他用脚慢慢地踩着糖人,直到将糖人和泥土踩的混合在一起。 “你看,这个糖人就很可怜,没有找到吃它的人,难免会沦落到被人踩进泥土的命运。”郑七更警戒了,眼前的云知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刚才云知处踩糖人的动作,像一把刀刺入他的心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第一个 郑七更警戒了,眼前的云知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刚才云知处踩糖人的动作,像一把刀刺入他的心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穆潇潇一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经验告诉她,如果一个人说起某些狠话,越显得平静,则实现这种狠话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如果他是笑着说出来的,就更危险,那代表他不但会做,而且会做得很好,很大,很让人意外。 她不明白云知处为什么突然来到了京城,又为什么要专门和她见面。就算他要做某些事情,也与她么有多少关系,她说到天也就是位侯门夫人,在整个大陇,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说几千,起码也有好几百。 就因为,她曾在神医谷呆过,还是因为她是易水寒的夫人? 很显然,他对当年的灭门惨案不会轻易放下,他用茶的品质来说明云家的清白,最后还将茶壶丢在地上摔个粉碎,难道是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穆潇潇没有刻意去了解云家当年的惨案,并不是她不感情去,也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她了解前因后果后,立刻明白所为云家的冤案,就算易鼎天在其中充当了打手的角色,幕后主使者却是皇帝陛下。 没有皇帝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将一个拥有兵权的大将军满门杀完。 如果再细想下,对方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而是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自然不会没有人保护,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要将他顺利擒获,自然是很多人的谋和,甚至调用了某些武功非常厉害的高手。 例如十二天罗,或者大理寺的精英。 云知处将一个政治阴谋的责任放到易鼎天身上,本来就不公平,如果云家当初确实没有谋反之心,是被冤枉的,那云知处也不该讲矛头只对准易鼎天甚至是易水寒,而是当时参与整个事件的所有人。 甚至,也包括皇位上那位九五之尊。 “夫人,今天的事情……”丙跟在穆潇潇身边,看她神色很凝重,一直没有搭话,眼看就要回到侯府,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穆潇潇回来的时候没有坐在马车内,而是和丙慢慢走着,她的心里有点焦虑,马车里太窒闷,受不了。 “这件事由我来和侯爷说,对了,在阳安府也有我们的人吧?” 丙知道穆潇潇说的什么意思,点头道:“是的,夫人需要做什么?” 穆潇潇想了想,道:“你迅速安排下去,先将云知处在京城来的所有动作查个清楚,还有,查查当初云家灭门时朝廷都有那些官员参与,当然也包括江湖有那些高手涉入其中。” “是,属下下去立刻安排。” “交代我们的人一定要当心,云知处的功夫深不可测,一旦被发现,一定不能引起矛盾,一切都需暗中进行,实在不行不要勉强。” “夫人放心,这些我们都懂。”“知道就好。另外,我仔细回忆了前两日被掳走的情况,你去沿着青莲河上找找看,哪里有很重的车辆晚上会经过,哪些拐卖少女的组织老巢就在那里。青莲河上的案子要趁早结束,我总是觉得,还有更麻 烦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遵命。” 这时,她们已经回到侯府。 “我先回后院休息下,你安排人在前院守着,等侯爷回来立刻来喊我,我有事情和侯爷商量。” …… 郑七先生脸色终于变了。 一瞬间,他整个人好像高大很多,有股剧强的气势从他身体崩发出来,身上的衣服无风自起。 他冷冷地看和云知处,像是看一个死人。 “年轻人,你今年二十四岁吧。” “没错,您猜得很对……郑七先生。” 听云知处提到了郑七先生,郑七先生本人却有些恍惚,似乎很多年没人提起这个名字,让他对这个名字有了很多生疏感他淡淡地说:“我一生杀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不该杀之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要告诉你,对于我的实力,你的估计远远不足。时隔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已经被掩埋的很深,我也 不想重新提起再说。所以,年轻人,你现在离开我的铁铺,我就当你从来没来过。不管怎么样,人活着总是被死了来的好。”“我从小便知道郑七先生是个杀人高手,流星锤一出,能轻松夺走任何人的性命。却是不知道原来先生还有如此仁心。若不是当年亲眼看到你砸碎我那可怜二叔的脸,我一定会相信你,甚至会被感动的流泪 呢。” “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所想象,你们云家欲图谋反,我们执行的圣意,怪之怪,你父亲食君禄却不知恩宠,偏要行大逆不道之事。”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说这些,我真的还会相信吗?”云知处冷笑声,指指郑七先生刚才躺着的藤椅,“抽出你的流星锤吧,你也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你不想喊人帮忙的话,那就请直接出手。” “寻找帮手?”郑七先生怒极反笑,“竖子,你真以为我是怕了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死在我的锤下。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就是。” 说着,郑七先生一脚将面前的藤椅踢飞在空中,在空中挥拳将藤椅打裂,从椅子扶手里顺势抽出一个流星锤,流星锤在他手里不住旋转,舞舞生风。 “这样不就好了,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一柄极细的剑出现在云知处的手里,他说:“比起您用玄冰铁千锤百炼铸就的流星锤,我的剑实在不足为道。可我还是想说,这把剑是用我父亲当年的断剑融化重新打造而成,我想用它来取走你们性命,真 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可以试试!” 郑七先生旋着流星锤,欺步上来。 这是他非常擅长的起手动作,靠着这个招式,很多人还没开始,就失去了先机,直到被他砸碎脑袋,也找不到还手机会。 云知处迎面而上,一个照面过后,他的笑容从脸上蔓延开来,宛如黑夜中盛放的妖冶的花。“第一个”。他说。 第二百一十五章:上垒 穆潇潇没想到易水寒回来的很晚,跑到她房间时,她已经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衣服搭在身上,睁开眼,才发现是易水寒,便对他笑笑:“侯爷回来了。” 易水寒看穆潇潇刚睡醒的脸色微微有些憔悴,心里很是心疼。由于最近是多事之秋,两人都很累。 他累是应该的,可是穆潇潇一个女子,却整日受他所累,明显瘦了很多。 他伸手将穆潇潇散落在脸上的秀发轻轻拂到耳朵后面。笑着问:“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穆潇潇刚睡醒来,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任凭易水寒动作,听他问她,这才反应过来,略显羞涩地说:“本是坐在桌前想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侯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怎么,你想我了吗?”易水寒问。 穆潇潇翻个白眼,没好气滴说:“是啊,想侯爷了,简直想的睡觉都睡不着。” 易水寒很郁闷,刚才你明明睡得很香,也就是说完全不想了。 “吃饭没?”穆潇潇又问。 易水寒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穆潇潇第一次主动问他,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喃喃道:“还没有。” “那我叫夏冰和秋雨给您准备点东西,就在这里吃吧?” “嗯,你陪我吃点?” “我下午吃过了。” “吃点吧,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穆潇潇又看了易水寒眼,担心地问:“你真的是侯爷么?不会是哪个易容高手假扮的吧?” “为什么这样说?”易水寒不解。 “侯爷平日里不是这样的,突然这样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易水寒笑笑,“不要把我当做洪水猛兽,我也希望在府里能和你像家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反正,就能像正常的夫妻那般,没有任何别扭,相濡以沫。” “侯爷这是表白吗?”穆潇潇这会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逗比的一面又开始作怪。 易水寒收拢笑容,很是认真地说:“潇潇,我是认真的。不管我们以前如何,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让你开开心心。” “侯爷……”穆潇潇看着易水寒多情的眼睛,心里一慌,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能不能答应我?”易水寒盯着她问。 “啊哈,侯爷,案子查得……” “我们今天不说案子,你不要打岔,我是认真的,不要在我每次认真的时候,你都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没有开玩笑。” “可是侯爷……我们真的合适吗?”穆潇潇的声音细不可闻。 她发现虽然易水寒表白了很多次,可这次他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反而心里有一股浓浓的甜蜜感。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已经变化了。有陌生,排斥,疏离,猜忌。到今天的悄然接受,她已经习惯了易水寒的存在,就好像他会永远在在自己身边一样。 “侯爷,你确信不再想想,找我这么一个只知道在外面疯跑的女人,真的不会让您丢脸?” “不会,绝对不会。天下完美的女人难以数计,可她们都不是你,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背弃你,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能说什么呢? 穆潇潇彻底词穷。 她看着他真诚而多情的眼睛,轻轻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微微一笑:“要接受我,你一定会被其他男人都辛苦,这样你也愿意吗?” “甘之若饴。”易水寒反手将穆潇潇的手抓在手心,他的心跳的很厉害,抓的穆潇潇手都发疼了。 “嗯,那好吧。” “你……答应了?”易水寒眼里涌出一股狂喜,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答应你。如果你对我始终如一,我必然对你不离不弃。”穆潇潇笑着说。 她不知道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是什么样,但却潜意识认为,现在的她,得到的一定是美好爱情的一种。 如果说一定需要一个人让她完整起来,那应该就是易水寒了。经过在这个世界几个月的磨合,她终于发现,她们确实很合适。 既然合适,就不要浪费时间,乱世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能快乐一日,便使劲快乐吧! “好啦,放开手,我去让夏冰她们帮你准备点吃的东西。”穆潇潇推推易水寒手,他抓得实在太紧了。 易水寒却不愿意放手,“让她们送进来即可。” “不要吧,被她们看到多不好,我又不会跑掉。” “看到又如何,你本就是我的妻子,不就是牵了你的手,就算……那又如何!” 穆潇潇翻个白眼,这家伙,刚得到她的允诺,就得陇望蜀,她使劲拍了下易水寒的手,使劲拽开,转身就朝外走去,可刚迈开一步,手臂突然被易水寒猛然一拉,跌倒在他怀里。 感受到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穆潇潇的脸瞬间通红,烫的要死。 她抬眼,刚好看到易水寒炽热的目光也盯着她,顿时连挣扎的力气也已失去。 只是轻声喊道:“侯爷……” 下一刻,只见易水寒突然俯首,温热的唇便印在她的唇上。 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 两世几十余年,这是她的初吻,终于被夺走了。 她笨拙地回应着,身体越来越烫。 难道…… 她心里突然大喊,今夜难道我就要被他……? 不行,太快了。 她从迷乱中清醒过来,猛地推开易水寒,气喘吁吁地说:“侯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些。” 易水寒心想,我还嫌太慢了呢。但他不敢逼得太紧,要是一个逼迫让她再次逃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如果你嫌太快,我们可以适当慢些。日子还久,我们还年轻。”他说。 “夫人,听说侯爷回来了,你不是找侯爷有事吗,可以去前院……呀,小王爷……” 门突然被推开,夏冰出现在门口,看到房间里两人的情况,顿时惊呆了。“我肯定是在做梦。”她惊叫声,张嘴就使劲咬了自己胳膊一口。 第二百一十六章:白首偕老 穆潇潇一下子从易水寒怀里跳起来,瞪了易水寒眼,对一脸痴呆的夏冰吩咐道:“侯爷晚上还没吃饭,准备点吃的过来。” 夏冰吐吐舌头,连忙跑出去,一会后只见秋雨端着饭菜进来,却没见她的身影。 只是,秋雨也用诡异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两人,气的穆潇潇牙痒痒。 饭菜很简单,几个小菜,一碗米饭。 易水寒吃了一口菜,看站在一边生闷气的穆潇潇眼,笑道:“生气了?” “没有。” “好吧,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明显就是在生气嘛,看那小嘴嘟的,易水寒心里暗笑。 穆潇潇这才走回来在桌边坐下,问道:“案情有新的进展吗?” 易水寒道:“有一些,不过还需要继续调查。如果凶手真在大理寺,想必事情会不了了之。” 穆潇潇冷笑道:“上午我突然明白后,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甚至关于宝瓶公主,我认为也不可能找到了。” 易水寒先是愣了下,转瞬恍然大悟。 公主既然失踪那么久,自然不会还有完璧之身,一个没有完璧之身的公主,皇室自然不会接受。估计很快宫里就会传出宝瓶公主猝死的消息。 “对了,今天我碰见云知处了。”穆潇潇说。 “他?”易水寒有些意外,云知处的身份有些敏感,按理不会出现在京城里才是。 “对,他似乎是要做什么事情,我觉得肯定不是小事。”穆潇潇将云知处今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易水寒,稍微舍去一些敏感的话题。 “难道是他!”易水寒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什么?” “今日在城西发生了一件命案,一个铁匠被人用利剑杀死了。” 穆潇潇点点头,道:“这很正常,哪里每天还不死几个人。” “可死去的那个铁匠有个特殊的称呼,知道他的人,都叫他郑七先生。” “那也没什么……你说什么,郑七先生,难道他也是……”穆潇潇开始还不以为然,突然想起了王八先生的称呼,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没错,他就是那位郑七先生。十几年前,他便被人称为郑七先生,一手流星锤法,天下第一。” “这样厉害的人物,怎么会是个铁匠?” “因为天罗也要吃饭啊,并不是所有的天罗都能像王怜花那样呆在宫里。事实上,除了四位大天罗不知所踪,其他几位小天罗都有各自的身份。郑七先生的身份就是一个铁匠。” “他的功夫那么高,杀他的人一定很费劲吧?” “听说没有费劲,从始至终,杀他的人只用了一招。”易水寒的声音里也透露着震撼。 而穆潇潇则被惊得说不出话。 “先前我还猜测到底是谁杀了他,天底下能杀死他的人本来就不多,而愿意去杀的人就更少。这些天罗虽然分居各处,却都是陛下的人,只要陛下召见,会立刻变为高手,帮陛下做事。 所以,杀死他们,无疑是和陛下作对,是诛九族的大罪。直到刚才,你说了云知处,我突然想到,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同时满足以上两种情况,那一定是云知处。” “为什么呢?云知处和郑七先生有仇吗?” “因为云知处的家人,很多就死在了郑七先生的流星锤下,据说,郑七先生还用流星锤砸烂了云知处叔叔的脸。而当时他就在地窖里,溅射出的鲜血,甚至喷到了他的脸上。” “原来如此”,穆潇潇想到云知处在酒楼里的一番动作,这才明白,他在也不愿意等待和忍耐,多年前的血海深仇,他决定开始清算了。 “只是……就算云知处想报仇,他真的可以一剑杀气郑七先生吗?如果那些小天罗的功力和你相近,而云知处竟然一招就能杀死他们,那也就是说云知处如果和你……也只有一招?” 易水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穆潇潇突然有些担心,她没想到云知处的功夫竟然有那么高,先前还一直以为他最多也就和易水寒相同程度呢。 那么,既然云知处和易水寒有血仇,会不会某日两人也将走上厮杀的道路,到时候易水寒会是云知处的对手吗? 易水寒虽然没说话,却一直在观察穆潇潇,发现她的神情开始忧虑,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心里很开心。 “你不要为我担心,云知处如果要杀我,当时在神医谷就不会让我出来,我承诺会帮他调查清楚当年的冤案,自然不会食言,在调查清楚之前,我们应该不会刀剑相见。”顿了下,看穆潇潇还是没有放松,他笑道:“再说,即使真有那么一天,还不知道谁死谁活。郑七先生虽然位居天罗,但隐匿多年,想必功夫有些生疏,才会被云知处钻了空子。如果遇见我,他就没那么简 单。你莫要忘记,我也是从来没有输过。” 穆潇潇这才轻声问:“真的?” 易水寒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穆潇潇身边,将她拥在自己怀里:“你放心,我还准备和你白首偕老,怎么会轻易去死。” 穆潇潇将脸贴在易水寒胸前,没有出声。 她突然发现,不知什么开始,她变得软弱了许多。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软弱吧! 好久,两人才分开。 穆潇潇帮易水寒整理好衣服,轻声问:“前几日你一直去宫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易水寒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都是一些公务。” 穆潇潇微微一愣,易水寒竟然没有直接告诉她。 以前她问什么,易水寒都会直接告诉她,可为何他今晚却没说,能连续几日进宫,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 只是,既然易水寒没有说,应该是有不说的道理。她也没有过于强求去追问。 “夜已经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查案,身体要紧。” 易水寒看着她,眼里柔情似水,轻声,带着几分魅惑:“我一定要回去吗?”他的眼神里带着期望,让穆潇潇不忍拒绝。 第二百一十七章:老巢 当然,不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吻已经是穆潇潇的极限,她需要消化下,至于爱情动作,暂时还没做好准备。 早餐是和易水寒一起吃,吃饭的时候易水寒几乎没吃多少东西,一直宠溺的盯着她看,害的她也没吃多少。 吃完饭后,易水寒继续去查访宝瓶公主的下落,他是皇帝亲任的钦差,不管能不能找到公主,样子起码要做够。 穆潇潇则是吃完饭,带着丙去查访拐卖组织的老巢。 或许,换作其他任何人,找到曾经关她的地方都被穆潇潇来的简单,只是因为她脑子固然聪慧无比,但却绝对是天下第一等的路痴。 莫说是蒙着眼睛,装在麻袋里,即使让她坐在马车外面,亲眼看着路,也隔段日子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她唯一记得,关押她的地方靠近清莲河边,一路上都能听到清莲河的水声。而停下来的位置,似乎又能听到很重的车辆经过,木质车轮碾过地面引起会引发一阵阵的震动。 昨日,她让丙按照这个线索去找,效率很高,找出三个可能的位置。 前两个确认不可能,此时要去的事第三个地方。 只是,当两人来到地方时,面面相觑,都以为搞错了地方。 “这个……是哪位尚书的府邸?”穆潇潇指着府衙上的字问。 她们没想到,第三处地方竟然是一个尚书府。 丙想了想,道:“工部尚书王毓毅的府邸。” 王毓毅,这人穆潇潇倒是没听过。 工部在六部里本来就默默无闻,属于那种有你不多,没你不少的衙门。尤其是在大陇,陛下不喜土木,工部能干的事情也就更少了很多。 “这个王毓毅……你有他的资料吗?”穆潇潇问丙。 丙又想了想,他想事情的时候也面无表情,就好像在发呆。 “这个王毓毅性格犹豫不定,做事谨慎细微,从十六岁考上进士以来,一步步被晋升,今年四十六岁,官路畅通,从来没有被贬过,现任工部尚书,正二品。” “你还没说他是男是女?” 丙无语。 “好吧……我知道了,是个男人。”穆潇潇笑笑。 她就是开个玩笑,其实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女子想入朝为官,还是非常困难,沈摇光那种毕竟是少数。 “回去吧。”穆潇潇又看了眼府门前巨大的汉白玉狮子。 “这就回去,不去查探查探?”丙问。 “怎么进去,总不能跑到门上去问吧?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堂堂的工部尚书府邸,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 “属下可以偷偷潜伏进去。”丙建议。 “不可”,穆潇潇急忙制止他,指着天上的太阳,“天太亮。” “那就晚上来。” 穆潇潇这才点头,孺子可教。 …… 两人探访也是多半日,回到府邸时,易水寒竟然还没回来。 穆潇潇突然很想他。 也是奇怪,以前几日不见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一旦突破了红线,撕开了遮羞布,突然就像变了颗心。 她吃晚饭的时候也很不开心,望着对面给易水寒留下的碗筷,十分烦躁。 不回来也不安排个人回来送信,这昨晚刚刚说要对你好了,今日便放我鸽子,着实可恨。 男人…… 丙在门外喊:“夫人,可以出门了。” 穆潇潇快速将碗里的米饭抛进嘴里,再看了眼易水寒的碗筷,跑进房间里面换衣服。 出来时已然是个俊美公子。 她出门时,第三次看了碗筷。 好吧,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你,她心里想着,却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偷偷脸红了红。 丙打扮成一个书童,或许是被易容过,看起来很年轻,就是个子高了些,比穆潇潇这个主子看起来还要魁梧。 两人出门时,天色还未全黑,坐着马车直接来到王毓毅的尚书府,街上却已经点挂起了灯笼。 尚书府地处清莲河边,自然是繁华圣地,傍晚就更显得热闹。 两人在尚书府对面的酒楼二楼坐定,隔着窗子刚好可以看到尚书府的后门。 之所以盯着后门是因为穆潇潇认为,即使拐卖案的真实幕后是王毓毅,也应该不会走前门。前门风险太大,他应该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穆潇潇呆得是间包厢,本来想让丙坐着一起喝茶,丙却不愿意,默默站在窗口,紧紧盯着尚书府的后门。 尚书府后门也并不是一个偏僻小道,只是没有前门那么热闹而已。后街基本以客栈为,酒楼为主,夹杂一些小吃摊贩。 “你不要紧张”,穆潇潇看丙全神贯注,眼睛都不眨下,觉得有些好玩,“只要盯着有无大点的马车进入……” 穆潇潇的话戛然而止,丙发现自家女主人一瞬间全身紧张起来,脸色变得铁青。 她死死地盯着马路上。 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一高一矮两个醉汉正勾着肩膀走在街上。高点的人手里还提着半只烧鸡,而矮的人则提着一坛酒。 “夫人,你认识他们?” 穆潇潇冷冷地说,“我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一天没吃东西,就是被他们送到清莲河上的画舫里……” 丙脸色突变,执刀就要从窗口飞下去,将两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血洒当场。 穆潇潇一把拉住他,对他摇摇头。 “夫人放心,这两个狗东西的命根本不值钱,不杀了他们难解我心头之恨,属下被侯爷派来保护夫人,可夫人还是看屡受委屈,属下该死。” 穆潇潇刚看到那两个醉汉,心里也很愤怒,那夜受到的屈辱仿佛重显,她也有直接将他们砍死的心。 可,如果真砍死了他们,一定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引起警觉,再找线索怕就不那么容易。 “不要急,等一会你这样这样……” 她在丙耳朵上细声交代一番,丙这才止住暴走的心,冷冷地盯着两个人,心中早为他们画上死刑的叉。 两个醉汉相互扶持着,还果然进了尚书府的后院。穆潇潇对丙点点头,丙便从酒楼窗口飘落在街道上,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两兄弟 马五和牛六是一对好兄弟。 昨个才领了钱,两兄弟今日先是找个酒馆割了几斤肉,就着喝了个痛快。临走前还特地又带着了一坛酒,半只烧鸡,兴冲冲的回到尚书府。 进了尚书府后门,两人歪歪斜斜直接朝一处隐蔽的角落走过去。 那个角落种着一颗李子树,正是早春,李子树上光秃秃的,看不到几个叶子。 “我说兄弟,今个可真是高兴。这钱那,真他娘是个好东西。像我们兄弟整日不见天日,做着这丧良心的事,若没点酒喝,还真是难过良心这关。” “老马,你说的这什么屁话。丧良心,这天下能有几个人真有良心?你看地窖里那些女子,被关着时候都是一副贞节烈女像,可一旦有了第一次,再看她们,拦都拦不住。” “也不是所有都是,我看前些日子那个小姑娘就很厉害,到现在都没屈服。连我老马都有些佩服她。” “你说的事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可不就是。除了上次翻船的那个女子,就只有这个女子没有被征服。想不到她细皮嫩肉的,还真能受得了。” “受得了?”牛六眼睛冒出一股邪火,廉价酒控制了他的神志,他突然什么都不管,直冲地牢。 “兄弟,你要做什么?”马五急忙追上钱询问。 “干什么,那女子不是性子烈嘛,我今天就让她烈个够,等她尝过老子男人的味道,肯定会喜不胜收。”牛六的脸色发红,说话也不再遮掩,踉跄着在地牢狂跑。 “兄弟,你冷静点。”马五虽然个子高,但是没有牛六壮实,拉了一把没有拉住,反而被牛六带倒在地。 马五也顾不上什么,急忙爬起来就追,边追边喊:“不可啊兄弟,万万不可。你难道忘记了,这女人是不能动的。” “不能动,老子管他娘的。每日守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娘们只能看不能比,老子早就憋坏了。” “可要是被上面知道你动了这个女人,怕是不会放过你。” “那首先要知道……”牛六冷笑道:“就算在这里得到她的身子,谁又能怎么样。到时候上峰问起来,就直接说,那个姑娘来这里前就已经不是雏儿,谁又能否认。” “可是……”马五还是很担忧。 “怕什么怕,又不是让你去,你给兄弟在外面守着,人来了就喊我。等兄弟舒服了,自会记得你的好。” 马五见牛六都这样说了,也没法再说啥,跟在牛六后面来到那棵李子树下。 只见牛六伸手在树上按了几下,树竟然原地升起几尺,露出一个大洞。刚好可以供人进入。 两人四周看看,钻进洞里。 树慢慢落到地面,一切仿佛没发生过。 甬道很暗,伸手不见五指。 马五点着一个火折子,边走边说:“兄弟,你真的要这么干。要是被发现,可就真完犊子了。” “放心,不会知道的。这个地方只有你有你我兄弟二人,我不说你不说,不就是天知地知。至于那个小贱人,谁睡不是睡。让老子开了瓜,总比让船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糟蹋好。” “好吧,那你快点。”马五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再说啥也没用。 牛六却淫笑道:“哥哥不去尝尝,若是你要来,我可以让你先。” 马五急忙道:“不不不,我还是不要了。要是我想,画舫里有的是姑娘。给钱就行,还不用提心吊胆。” “那些贱人啊,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又怎能比得上这个细皮嫩肉来的舒服。哥哥真是有福不享,那只好便宜弟弟我了。” “反正你快点,要是真出了事,谁也兜不住。” “说来也怪,这个姑娘还真是个烈性子,这地牢里没吃没喝,一般人一两天就坚持不住了,她竟然还是清醒的。” “嘿嘿,说到这,你一会可要小心,不要没抓住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睛。” “放心吧您唻。” 两人沿着黑暗的甬道向前走着,甬道很黑,火折子能照亮的距离有限,两个人却如同走在平地上,丝毫没有影响。 终于,两人在一处牢房的门口停下来。 牛六将火折伸到里面照了照。 火光下,一个年龄看起来很小的女孩,瞪大了眼睛瞪着她们。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年龄,因为多日没有吃饭喝水,脸显得非常瘦削,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容貌。 她靠着墙壁坐着,双手使力撑着地,好让自己能保持坐着的姿势。 看到马五和牛六,她张了张嘴,嗓子却早已干涸,没了说话的力气。“真是可怜,想当初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今个竟然变成这幅模样,真是让叔叔心疼呢。小妹妹,既然你不愿意去侍候别人,那就好好侍候叔叔吧,把叔叔侍候好了,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缺。 ” 女孩眼里满满的嘲讽和轻蔑。 牛六却不在意,掏出钥匙打开牢门,一步步逼近小女孩。小女孩脸上微微露出几分恐惧,她想挪开身子去避让,但试了试没有成功,她已经没了力气,能维持这个坐姿,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 所以,她目光里的恐惧立刻重新换为仇视,她瞪大眼睛看着牛六,她要亲眼看着这个人,记住这个人的容貌。 牛六被小女孩仇恨的眼睛看的心里发毛,但酒壮怂人胆,他猛地使劲抽了小女孩一巴掌,冷笑道:“看什么看,眼看着老子怎么办了你?那你看,让你看个够。” 说着,牛六两火折子插在墙上,在小女孩脸上使力摸了一把,很满意。 他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想到马上就能在这个骄傲的姑娘身上驰骋,简直心急如焚。 当初在庙会上他一眼就瞧见这个女子很不错,看穿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的故乡,要是弄回去肯定卖个好价钱。 于是两人便合作演了一场苦肉戏,女孩果然上当,被他们骗到隐秘处装进麻袋掳了回来。上峰派人来看过,对她样貌十分满意,就是性子烈了些。 第二百一十八章:凉意 突然,牛六感受到一股凉意。 起初还没在意,以为是脱了衣服屁屁生凉,可那凉意越来越冷,只冷的他打起哆嗦,这才发觉根本不是脱了裤子的事。 他转身,看到一个面貌普通,面带嘲讽的年轻男子,再看门外,隐隐约约看到马五斜倒在地上,已不知死活。 他顿时被吓尿了。 这个地方自从他兄弟二人当了看守后,从来没有出现过外人,以至于他们已经忘记,这个地方本不是能让外人看到的地方。 他看着年轻男子手里的剑,没有任何花哨,和他的人一样散发着浓浓的冷气。 剑尖正一滴一滴滴着鲜血。 他吓坏了,鼓起勇气喊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冷冷问道:“死还是活?” 根本没有和牛六叽歪的心情。 牛六这会已经接近崩溃,酒意被彻底激发殆尽,他挣扎着喊到:“你不敢杀我,你知道这里属于谁的地方吗!” “看来你是选择死了?”年轻男人缓缓举起剑,下一秒就要刺入牛六的心脏。 “别别……等等,我选择活,选择活。只要饶我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这里的姑娘任您挑,都是您的。” “说,你们这里谁负责?” “就我们两个……” 年轻人脸色一黑。 “还有……还有一个管事。” “管事人呢?”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他是我们的直接上级,但他上面又是什么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既然不知道,”年轻男人淡淡滴说,“那也就是说,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对于没有价值的人,你以为我会让他活下去?” “可我真的就知道这些啊。” “那你可以去死了。” 牛六看到那剑尖上还滴着血,就要刺入他咽喉,情急之下,连忙喊道:“额等等,我好像还知道点情况。” 剑尖在他咽喉一寸处停下来,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冷若刀削的目光盯着他。 意思很明白,要么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要么就去死。 “我听我们上峰提到过王尚书。” 黑衣人面无表情,冷冷滴说:“这个信息不足以让你们活命,你们既然能在这尚书府后院,王毓毅自然脱离不了干系。” “可是听上级的意思,这事全部由王尚书负责。要不,我们也不能在尚书府的后院开一个地窖出来啊。”黑子男人似暂时拿不定注意,沉默会,用剑拍晕了了牛六,提小鸡一般提着他消失在黑夜里。 牛六再醒来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冷的要死。 这会,他酒全部醒了,咽喉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摸,还隐隐约约在渗着血。 他挣扎着爬起来,揉揉眼睛,就发现面前有两个人。 一个正是刚才将他抽晕的冷面男子。 而另一个,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个美满女子。 只见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只挣扎着翻过树叶的小蚂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强忍恐惧问道。 “当然是老熟人”,女子声音温柔可爱。 牛六的心痒了下,老毛病差点犯了,就要跟几句荤话。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根本不是能放肆的地方。 “你们想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女子神秘地笑笑,道:“当然是将你剥皮抽筋,一点点放干所有血,然后慢慢折磨到死。” 牛六一听傻眼。 不亏是女人,最毒女人心。 他恐惧地盯着女子,心里想着她肯定会的,既然这样说她就会这样做,一看她就是个变态的女人。 “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想起还是想活?” “想……”牛六有些犹豫。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也很有耐性。就是担心我这个属下,他可是出了名的急脾气。一言不合,你知道他会做什么?” 牛六哭丧着脸,还用猜,他明显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嘛。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你们是什么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这么快把我忘记了前几天夜里我们还见过面的,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你亲自把我送到青莲河边……咦,看样子你是记起来了?” “原来,原来是你啊!”牛六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姑娘有点面熟,原来她就是前几天夜里送到清莲河上,然后失踪的那位姑娘,正因为这个姑娘导致一个点被紧急撤掉。 记得后来还有人跟踪他和马五,若不是他们机灵,说不定早就被人发现老巢,一窝端了。 不过,既然知道啥那个姑娘,他也就不再推诿,人家已经掌握了他部分情况,再推下去,黑脸年轻人的剑可真的随时会刺入他喉咙。 组织秘密很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四周不见马五,而他的剑上又有血迹,可能已遭不测,他可不能重蹈覆辙,他还要留着命,继续保护那些小妹妹小姐姐呢。 “好,我说。但是我说了后你们可要保护我,组织的纪律很严格,透露秘密的人,必然会被派人清理。” “那要看你说出的消息值不值你的命,虽然你的命本来不值钱,但我不需要更没价值的信息。” “我知道,我知道。当初您在这里,我一眼就看出您不是凡人……” 女子一个眼神,冷面男子用剑拍了拍牛六的脸:“别废话。” “好好,两位高人,你们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吧,只要我知道必然会告诉你们。只求问完话,你们就把小的当一个屁放了吧。” “还说废话。” 年轻女人,也就是穆潇潇被这个屁话多的人质惹得有些发毛。 牛六连忙噤声。 “你是叫牛六吗?” “是的,小的牛六,被你们杀死的那个叫马五。” “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别废话!” “好的,我知道了,不说废话。” “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穆潇潇问。 牛六面带难色:“让我怎么回答呢,反正就是不好的事,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我和马六就是负责看守这些货物的一个看守员,不会接触到很机密的事情。”“上次是你们两个叫我送的青莲河边的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闹鬼 牛六还是摇头:“高人啊,您这可就冤枉小的了,是我做的事情我当然会承认,可这真不是我做的,您当时可能会陷入昏迷认错的人吧。” “就算认错了你们的体型,但是你们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记得,你还要狡辩,是嫌死得不够快吗?”“那您可就真说错了,我们这个组织两人一组,每一组的声音都基本一模一样,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身材也大致相似,所以您当时听到的话,实际上并不是我们所说,我们把您送出牢门就可以了,我们只负 责看守。” 见牛六说的如此坚定,穆潇潇真有些摇摆不定。当时她确实神智不是很清楚,有可能真认错了人。 好在这并不是重点。 “说说你们是如何找到这些姑娘的?” “这个小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听他们说由外勤组专门在各处寻找,找到适合的对象千方百计想尽办法把她们骗回来,然后交给我们管理,即使最烈性的姑娘,不吃不喝好几天,她总会驯服。” “混蛋!”穆潇潇冷哼。 一边的丙杀气腾腾。 牛六吓得直哆嗦,连忙说:“你们说了不杀我。” “你们每次送到青莲河上的姑娘是有固定的地方吗?” “好像没有,但是有一固定的中转组织也就是说,我们将姑娘运输到青莲河上,由青莲河上的组织成员负责分发到各个画舫。” “多久运输一次?” “每天凌晨都会运输,如果需要的急,可能晚上就会送过去。” “你这里的上级是怎么回事?他通过什么方式和你们联系?什么时候,多久联系一次?能不能主动和他联系?” 牛六犹豫下,神秘地说:“这是我偶然发现的情况,不敢隐瞒,直接告诉两位。我无意发现,我们那位上级,其实就是王尚书家的管家林管家。” “你确定?” “当然,您有所不知,这尚书府啊,看似前后院相连,实际上熟知内幕的人都知道,这后院和前院是被完全分隔开的,属于两个院子。” 穆潇潇一愣,看到丙脸色有些尴尬。 丙专门探测消息,竟然没有打探到这个消息,也就是说,她们能在这个后院蹲到马五和牛六,纯属运气好。 “这后院荒废已久,又传出闹鬼的消息,尚书大人便将后院彻底隔开,只让一些胆子大的下人住,而后院的管理则全部交给了林管家。” “闹鬼?”穆潇潇冷哼声:“你们才是那些鬼吧?” 牛六谄笑,算是默认了。 问道这里,便没有什么继续可问的东西,穆潇潇让丙将牛六打晕,和原本就被打晕的马五绑在一起。 然后让丙安排人一边守着,待那个林管家过来,她则亲自带着丙从地牢里救出的小女孩回了侯爷府。 小女孩因为多日未进水食,身体非常虚弱,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穆潇潇,仿佛要用眼光杀气穆潇潇。 穆潇潇对她也安慰过,但无济于事。 几日折磨,已让她成惊弓之鸟,精神到了奔溃的边缘。 没办法,穆潇潇只好先将人带回侯府,想看看易水寒回来没,找他商量下怎么办。 如果没猜错,穆潇潇认为这个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宝瓶公主。 丙偷听马五和牛六讨论,这个女子由于性子刚烈,不愿屈服,虽然受空腹之苦,却没有遭受到其他伤害。 主要是,身子依然干净。 古代女子本来对贞洁看的很重要,如果丢了贞洁,很多人便会选择死亡。凡间的女子还好,有机会找到不计较的老实人。 可若是宝瓶公主,则没有任何活路。 皇室将威严看得大于一切,若是知道宝瓶公主失身,肯定会以暴毙等方式宣告天下。 而真正的死因只能有一个,赐死。 所以穆潇潇一方面让丙先安排人看守那个地牢,以便获取更多信息,另一边只带走了宝瓶公主,神不知鬼不觉。 为的只是能让她活下去。 宝瓶公主在地牢里的表现让穆潇潇很欣赏,更让她欣赏的是宝瓶被关几日,竟是压根没有提自己的公主身份,说明她不但是个刚烈的女孩,还是个聪明的妹子。 陷入这种环境,如果她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必然会让组织的人恐慌,结局肯定是杀人灭口。 穆潇潇回到府里,易水寒竟然还没回来。 她很意外。 这会已经快到子夜,易水寒在京城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怎么没回侯府呢?也不知道有没发生什么意外。 她忧心忡忡。 想了下,让丙安排人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易水寒从宫里出来没?今日宫里又发生了何事。 安排完后才回到后院。 宝瓶已经被送到后院,安顿在穆潇潇隔壁的厢房,夏冰和秋雨按照她的吩咐,正在紧张地熬着药汤。 多日没吃东西,不能突然进食,身体必须要慢慢调理,否则轻则落下病根,重则当场丧命。 药汤熬好后,宝瓶公主虽然躺在床上身体都不能动,却还是紧闭嘴唇,不愿意喝下去。 夏冰和秋雨都有些为难,穆潇潇看在眼里,也没心情安慰,直接上前扳开宝瓶的嘴,让夏冰将药汤灌了进去。 宝瓶公主还想挣扎,却实在没有力气。 气得两眼发红,快要哭出来。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这也不是什么坏药。我们是在救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养病吧。等身体恢复点,我想办法通知李长如接你回去。” 穆潇潇一番话,知识点很多。宝瓶公主神情变了几变,等听到李长如突然露出惊喜。 穆潇潇终于确认,她果然就是宝瓶公主。 “所以呢,你就老老实实听话,你多日没吃饭,身体虚弱到极限,不好好调理会落下病。时机成熟,你还会回你本来该在的地方。” 宝瓶公主眼睛眨巴眨巴,算是理解了。 穆潇潇长舒口气,让秋雨看着,她出了门,看看守在门外的丙,眼里很担忧。 以前她一直没有特别在意易水寒的行踪,也不知道类似这种半夜不回府的情况多还是不多,只是今日两人才……按理说,他不该半夜不归啊。 第二百二十章:惊变 第二日清晨,进宫打探消息的人带回来消息。 却是晴天霹雳! 易水寒朝堂之上违抗圣命,已被打入天牢。 穆潇潇脑子有些发懵。 这皇帝,脑子进水了啊! 这是什么时候,眼看着西蜀集兵在边境,又值北部边境刚失去统帅,正需要长久的稳定。 这个时候,竟然将易水寒打入天牢,这皇帝,莫不是敌方派来的奸细,简直脑残。 由于事发突然,探子也没得到具体的原因,只是听说是发生在早朝上的事。 易水寒被金瓜武士直接从朝堂带走,打入了天牢最深处的死牢。而且陛下发下话,不允许任何人求情,也不允许探监。 穆潇潇心急如焚。 她接到消息后,便再也坐不住,安排继续探听原因后,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不明白皇帝这是走得什么棋子? 按理说,易水寒也属于这种身份的臣子,不管有什么过错,都不至于一下子就打入天牢,起码也会有个缓冲。 能让陛下雷霆震怒的罪真的不多。 而且,据穆潇潇所知。易水寒这种谨慎刻板的人,多半不会留下什么容易被人抓住的把柄。 至于罪,知我不企图谋反,怎么也不会直接判了死罪。 而谋反,易水寒根本不可能。 莫不说他没这个心,没这个必要。单就说客观条件,他也完全不具备。 他面上看似掌握着北疆三万人马的兵权,可实际上他才去北方没几日,便被又调到西蜀帮忙,那些北疆的军士都不一定认识他,更不用说为他拼命。 到底什么原因呢? 穆潇潇真的想不通,她虽然聪明,却还是有些发懵。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间绝对不能慌,她如果慌了,就失去思考的能力,那就算想出什么法子,也是鲁莽个冲动所得,没有任何作用。 她端起桌上冷茶,一口喝个干净,冰凉的茶水很苦涩,却刚好浇灭了她的燥火。 她将茶杯稳稳地放在桌上,微微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神已渐渐平静下来。 以不变应万变,事情在没弄明白原委前,她暂时保持冷静。 她不知道易水寒发生这样的事情,会牵扯到多少势力,有哪些人会趁机落井下石,哪些人又会想办法去营救,但有一条她坚信,那就是易鼎天这个大陇的战神,很显然不会对儿子的死袖手旁观。 所以,她对等待命令的丙交代了几件事。 第一,启动应急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将易水寒打入大牢的消息通告易鼎天。 第二,通知水月镜和水无欢迅速来京城。 第三,启动天牢的隐藏人员,无比一切要保证易水寒在牢里的饭菜等安全,所有饭菜都必须经过严格检验,防止被趁机下毒。 然后,她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 剩下的事情,必须等到具体原因才能决定。 日上三竿,探子的消息回来了。 原来是二皇子,原来还是与西蜀有关。 陛下身体欠安,朝中所有事情都交由二皇子李长风负责,也就是监国。 就在昨天,易水寒进宫被招待在侧殿等待二皇子,没想到喝了宫中的茶后就陷入昏迷,醒来时却发现和刚好进宫珈慈公主在一起,而珈慈公主满面凄色,一副什么事情都发生的过样子。 如此丑事,二皇子十分震惊,又遭西蜀刘瑾珪殿下的责问,必须要追究易水寒的玷污冒犯之罪。 而易水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口难开。 所以暂时被打入了天牢。 穆潇潇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浑身变得冰冷,一时间怔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先前就看出珈慈公主对易水寒或许有点想法,而以她们的能力,自然也能打探出自己和易水寒没有夫妻之实。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易水寒这条路,这条穆潇潇曾经想过,但认为她不应该做得出来的险路 。 可她,还是做了。 这招棋,简直让易水寒无法辩白。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以珈慈公主那样的身份,会给易水寒下个套,目的就是委身于易水寒。 易水寒固然优秀,在大陇里属于所有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可比起珈慈公主的身份,他根本不算什么。 珈慈公主是西蜀武帝最疼爱的女儿,又是嫡长公主,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怎么想她都不会选择主动委身易水寒。 最不行,她也要选个皇子啊。 就算大皇子和二皇子很难,不是还有三皇子嘛,三皇子再不优秀,毕竟是皇子,身上流淌着高贵的皇室血液。 而易水寒,甚至只是个庶子,一个就算易鼎天世袭了,也无法继承王位的地位卑下之人。 穆潇潇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历过许多阴谋诡计,很多刁钻到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端倪。 但今天她才恍然发现,比起眼前的阴谋,那些事情都只是见不得人的小儿科,根本不算什么,小打小闹而已。 真正大的阴谋,根本不需要太多隐蔽的手段,而是让你即使知道问题的原因,却偏偏无法化解,简直就是死局。 “夫人,要不今晚……”丙的眼神冰冷起来,在旁边做个刀劈的动作。 穆潇潇知道,他的意思是劫牢救人。 这些都是易水寒的死士,自然愿意为易水寒赴汤蹈火,甚至丢掉性命。 可穆潇潇还是摇头。 不行啊,不说天牢不比普通牢房,里面高手如云,甚至有可能有天罗级别的人看守,就单说易水寒的身份,即使他出来又能如何? 他那么骄傲的人,难道要永远躲藏起来,像条流浪狗一般只能潜伏在暗处,永远见不得阳光。 不能啊。 那样的日子,怕是一天他也不愿意过。 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才从一个不被人看重,甚至遭人凌辱的庶子,一步步走到人前,又怎么可能愿意一瞬间跌入更黑暗的深处。 那样,还不如让他死了更痛快。 穆潇潇突然发现,原来她是那么的了解易水寒,不知从什么时间开始,她已经变成了他的知心人。她相信她的感觉是对的,而唯一能救易水寒的人,她也想到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唇枪 “您真的要进去?” 阳安城的朱雀大道是最冷清的一条大道。 之所以冷清,并不是因为这条街道太多偏僻,事实上,这条街道位于整个阳安城的正中央,又傍着青莲河最美丽的一段河道,简直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冷清是因为住在大道的人。 都是贵人。 侯府的马车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来,丙为穆潇潇揭开车帘,望着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一座宏伟的府邸,有些担忧地问。 穆潇潇深吸口气,强压心中的紧张,点点头。 “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她跳下马车,朝那座府邸走过去。 “让我陪您去吧。”丙在后面说。 穆潇潇摇摇头,什么都没再说,步伐也未停。 直到距离府邸几丈远处,她才停下来,抬眼望着府邸上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宁王府。 对,这是一座王府。 当今陛下的二皇子李长风,封号宁王。 这就是他的府邸。 虽然他如今掌监国之责,但除了每日朝会,他还是愿意在自己府邸里接见群臣,别人都巴不得坐在那个金灿灿的龙座上,但他就是不习惯。 穆潇潇在门口看了会,稳稳心情,举步向台阶迈步。 立刻,两个带刀守卫上前,喝道:“什么人?” 穆潇潇抬头,强作出笑容,微微一笑:“我乃镇北侯易水寒的夫人,有事求见宁王殿下。” 护卫自然是知道易水寒的,易水寒被打入天牢的事情自然也没那么快传到他们耳朵里。当下,一听是易水寒的夫人,连忙收了刀,客气地说:“夫人稍等,容我瞪禀报。” “请便。” 护卫小跑步进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护卫又跑了出来,面带难色:“夫人请回吧,今日殿下有事,无瑕接见夫人。” 李长风的反应穆潇潇并不意外,若是直接见了她,她才会觉得意外。 她对护卫说:“请告诉宁王殿下,我有宝瓶公主的消息。” 护卫一听,这不汇报也不行,又跑了进去,这回他出来的速度更快。 “夫人,请跟我来。” 穆潇潇跟着护卫踏入宁王府。 宁王府外面看起来本就高墙阔瓦,恢宏无比,走在里面更是雕梁画栋,曲水流畅,景色一片大好,完全不是易水寒小小的侯府能比拟。 只是,穆潇潇并没心情欣赏这些景色。 她面上风波不惊,心里却又担心又有一点点的畏惧。 她等下要见的可是皇子啊,而且是行使监国之责的皇子,在这个皇权为天的世界里,人的性命薄如草芥,以易水寒的身份尚且随意能被打入天牢,更不用说她了。 比起畏惧,她更是担心易水寒的情况。 他那样的骄傲的性子,被人陷害,又莫名其妙关进了天牢,不知道此刻心里有多难受,简直难以想象。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易水寒赶来就她,而现在他落难了,她自然要站出来,不管多困难,都要救他于囹圄之中,还他自由。 李长风正在湖上的凉亭里看书。 他身着一身明黄色,丰神俊朗,虽然年龄并不大,却显示出同龄人少见的成熟,只是随意翻着书页,却自然而然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殿下,易夫人来了。” 护卫上前禀报。 李长风向后挥挥手,示意护卫退下。 他没有抬头,目光依然停留在书上,淡淡地问了句:“你是易水寒的夫人?” 李长风没有招呼,穆潇潇没敢走进凉亭,她在亭外回道:“正是,镇北侯正是家夫。” “穆通是你父亲?” 穆潇潇听到李长风突然提起穆通,思维有些恍惚,这个名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开始,仔细想来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多月,却好像已经过了许久。 “是的殿下,穆通是我的父亲。” 李长风没再说话,目光一直沉沉地落在书上,似乎看书看得入了迷。 凉风习习,不断吹起他质地高贵的衣袖,以及飘在风里的几缕散发。 穆潇潇只好等着。 她尽量使自己表现的谦卑一些,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穿越小说里那般童话,尽管依然有李长如那种傻乎乎的皇子,但也有像李长风这样,天生就是权力中心,而且将权利操控的炉火纯青的人。 这样的人,只有你将他高高向上举着,他才会看到你的笑脸,否则他就会不高兴。 一旦不高兴,那所有事情都失去了谈判的前提。 又不知过了多久,李长风放下书,伸展个懒腰,像是突然看到穆潇潇一般,呀然道:“原来夫人还在这里。” 穆潇潇道:“是的,殿下。” 李长风微微一笑,“进来说话吧。” 穆潇潇举步进亭,却因为站在太久,脚有些发麻,差点绊倒在台阶上。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踏入亭里。 自始至终,李长风眉毛都没动下。 “你方才说你真的宝瓶那丫头的下落?”李长风问。 “回殿下,是的。” 李长风脸上露出几分宠溺,第一次笑得有了感情,“你会这么说,那自然证明,那丫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穆潇潇摇摇头:“宝瓶公主虽然并无大碍,受到的伤害却并不少,她现在还躺在外面侯府里,处于昏迷之中。” 李长风本来是要端起一杯茶喝的,闻言,“啪”一声脆响,手里的差别被捏碎在手心里。 穆潇潇立刻感受冷风扑面,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是谁伤了她?”李长风的声音并不大,而且还有些平静,但是听在穆潇潇耳朵里,就是觉得很有威严。 易水寒平日里说话也很冷,但那种冷和李长风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简直温暖的不能再温暖。 最怕的是李长风这种冷,看似无风,却能让人冻彻入骨。 “殿下究竟是更关心公主的身体,还是关心是谁对她下的毒手?”穆潇潇没有回答,却反问出一个问题。 “有区别吗?”李长风眉毛一动,不怒自威。“当然有区别,如果您只想让公主平安完整地归来,或许就该选择性忘记一些事情。至于那些伤害她的人,自然会有人处理。反理,如果您确实要处理,就需要一个很好的理由。” 第二百二十二章:舌剑 李长风突然说:“夫人,你是第二个可以跟本王这样说话的人。” 穆潇潇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另外一个也是女人。” “你怎么知道?”李长风似笑非笑。 穆潇潇道:“因为以您的地位,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有人敢和您讲条件。” “你难道忘记了,本王虽然处监国之责,却毕竟不是陛下。父皇说出的话,不管是笑着还是怒着说,我都还是要安安静静地听着。” 李长风用旁边侍女接过来的洁白丝帕擦了擦手,洁白丝帕被染成了红色。 看来刚才捏破茶杯,他也受了伤。 他毕竟不是铁人。 穆潇潇将目光从李长风的手上收回来,语气很平静:“您不该对我说这些的,您明白我进入来的目的。” 李长风道:“是的,我明白。” “那您怎么想?” “夫人又怎么想?” 又有一阵风吹过凉亭,掀起了李长风放在茶桌上的书页,簌簌作响。 桌边相对而坐的两人却都没有去看书,用同样笑意盈盈的目光盯着对方,似乎都想直接看清对方的心底。 “殿下应该不是真心想让西蜀那位公主下嫁给我家侯爷吧?” 李长风淡淡地问:“为何,珈慈公主和镇北侯本就是郎才女貌,若是珈慈公主嫁给侯爷,又能让西蜀退兵,化干戈为玉帛。免去两国交战的危机,本王作为监国,何乐而不为?” “是吗?”穆潇潇冷冷一笑,“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安睡。殿下真能放心发那个珈慈公主那样的人和我家侯爷在一起,王爷不怕……” “夫人的意思是……”穆潇潇摇摇头:“我没有多余的意思,就是殿下和我都知道的那层意思。当然,我今日前来也并不是和王爷说这些话,我本有两个目的。第一,我帮你们皇族找到了宝瓶公主,而且是完璧无瑕。殿下应该知 道,宝瓶公主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能将她完璧归赵,你们皇家自然就欠我一个人情。” 穆潇潇说的话,其实已经很过分。 她不想在和李长风打圈子,很显然,李长风很擅长用言语打击一个人信心,或者让一个人放松警惕。 穆潇潇却不擅长。 前世她擅长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个世界她则是擅长用头脑。 言语不是她的长相,她也对这种虚头巴脑的言语,没有多少兴趣。 既然言语无法达到目的,索性来直接的。 她以为李长风会雷霆震怒,会翻脸不认人,甚至会直接命人将她抓起来,直接和易水寒一样丢到大牢里。 但李长风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你说的没错,我们皇室确实欠你一个人情。而你想必也知道,宝瓶那丫头,向来和我关系很好,能让她完整地回到宫里,那你确实是大功一件。” 穆潇潇见他不生气,便接着继续说:“我来的第二个目的,自然是为了我家侯爷。因为我实在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这样做,以我并不聪慧的脑袋想想,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 “镇北侯当朝之上公然违逆,本就是死罪,本王虽然不是陛下,却行使监国之责。如今本王的话便是圣旨,违抗圣旨,向来都和谋反一个道理。” “可是您还是不应该这样做。” “你给我一个不应该的理由。” “如果要我仔细说,我可能会说出一百个,但如果只说最不应该的理由,我至少可以说出三个。” “哦,竟然还能说出三个,我到是很想听听,这三个理由都是什么?”“第一,易水寒本就不该和珈慈公主在一起,因为他们实在不般配。原因不止我先前的所说的那些,更重要的是,您不应该忘记珈慈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您对她并不了解。她选择了侯爷,当然不是因为 她爱他,您如果以她和侯爷联姻便可以让西蜀退兵为理由,只是饮鸩止渴。” “是这个道理么?”“不是么?”穆潇潇说的很平静,“西蜀虽然强大,但目前至少还有人可以抵御,西部的沈摇光虽然守成不足,可胜攻击犀利。所以那西蜀的兵马才没有轻易进犯,为什么呢,我们都该知道,他们是缺乏士气 。” “士气?”“正是士气,殿下自然不会不知道,珈慈公主和西蜀的四殿下为了能找到理由,提升西蜀军队的士气,不知谋划了多少事情。侥幸的是,这些事情在侯爷的谋划下都落空了。所以她们才会将矛头转到侯爷身 上,试想,如果侯爷娶了一名异国的公主,那北部边境的人怎么想? 西蜀边境的军士呢,他们又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如果侯爷真和珈慈公主在一起,殿下又怎能保证,他们不会产生真正的感情,到时候若是侯爷偏向西蜀,殿下岂不是送给的西蜀一个绝世武将?” 李长风淡淡一笑,“如果你这般说,易水寒倒是个轻易会倒向其他国家的人了,这样来说,我将他打入天牢,并没有多少过错。”“任何人被随随便便因为一个敌国的女人关进天牢,他心里都会非常失望”,穆潇潇冷冷地回道:“你不能将刀架在一个人脑袋上让他说忠实于你,真正到了需要刀剑相向的时候,任何言语都不再真实。所以 ,聪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会随便用刀剑对付别人。” 李长风突然说:“夫人的胆子确实不小,很多人都想像你这样跟本王说话,可他们如今坟头的青蒿都长得很高。”“一个人最有能力去做什么,却偏偏能忍住不做,才是真正强大的人。殿下手握生杀大权,杀几个人自然是简单的事情,但若是因为我一个小女子对您说了一些话,便要让我也埋入黄土,失望的应该不会是 我。” “那是谁,易水寒吗?”“是,但不尽然。”穆潇潇淡淡地说:“我想应该是整个大陇的子民,以及那些终究一天踏进大陇国土的其他四国战士,他们会想,还以为大陇能多支撑几日,没想到……” 第二百二十三章:追击 李长风看穆潇潇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他也没有掖着,直接说了出来。 “夫人,本王不得不说,镇北侯有你这样的夫人,实在是件幸运的事情,你虽然是个女人,但说出的话,讲出来的道理,任何人都不能只把你当做普通的女人看待。” 穆潇潇笑了笑,“殿下说笑。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是任何女人再愚笨,碰到自己丈夫莫名其妙被关进天牢,都会变得聪明许多。” 李长风点点头:“夫人这么说,我似乎没有办法反驳。” “殿下若是真想反驳,自然有反驳的办法”,穆潇潇俏皮地眨巴下眼睛,又道:“毕竟,在绝对的权利下,所有的语言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你以为本王是个听不进建议的人?” “当然不是”,穆潇潇摇头,“虽然我只是个女人,也没多少见识,却还是知道,一个人真正的权利并不是想杀谁就杀谁,而是明明有权利去杀一个人,却还是愿意听他讲道理。” 李长风突然鼓起掌来。 “夫人一席话,真是让本王受益良多,本王不得不给夫人鼓掌。那么刚才夫人说至少有三个理由不该将易水寒关进天牢,夫人只说了第一个,还有其他两个什么是什么?” “这第二个原因,比第一个原因更让我迷惑。” “是吗,真有什么能让夫人想不通?” “当然有,简直不能再有。我想不通的是,殿下为什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殿下的智慧,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是。” “砸自己的脚吗?”李长风似乎也有些不解,笑着问:“快给本王说说,本王到底怎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穆潇潇微微一笑,将桌子上的茶杯快速分为两波,每波前面各有一个大杯子,后面则跟着一群小杯子。 “殿下请看,如果说大陇就是这个茶壶,那这个领头的杯子是谁,您应该很清楚吧?” 李长风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普天下的人都知道,您和大殿下都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但您和大殿下长短各有不同……” “夫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这些话被别人听到,那可就不是关进大牢那么简单了。” 穆潇潇莞尔一笑,“如果在这宁王府,这这湖心亭里,我们说话都会被别人听去,那殿下就不会坐稳在金銮殿了。” “你果然很大胆。”李长风眼神里的欣赏更重几分,简直冒出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只是穆潇潇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 “殿下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得陛下喜爱,更是得到朝廷里一众老臣文臣的支持,而且当今皇后殿下更是您的亲生母亲,所以如果说谁能坐上那唯一的至尊宝座,您无疑有很大的竞争力。” 李长风没有说话,笑的很潇洒。“然而,如果说没有大皇子的话,您才会彻底放下心来。大皇子的母妃虽然不如您的母亲皇后殿下,可也是贵妃,殿下也知道,贵妃和皇后看似有地位差距,实则并没太大区别。至少,大皇子的出身和您基 本相同。可问题是,大皇子有您不具备,但对于一个最高权力者必须拥有的东西——兵权。” 李长风的眉毛终于跳了跳,神情里的潇洒也稍微收敛一些,看来大皇子的兵权,果然在他心中是个难以拔掉的刺,只要有人触碰到,就会生疼。 他的神色变得威严起来,自然而然露出王者之气。 他似乎要用这种威仪警告穆潇潇,虽然我没有阻止你,但也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说出任何话。 可穆潇潇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她依然我行我素地继续说道:“得兵权者得天下。殿下也知道,如今五国乱世,战争一触即发,谁手里有兵,谁才具有话语权。放眼我们大陇,闲散势力不算,规模化的军队只有五支。分别为您亲自统领的 京城护卫军,西蜀沈摇光,南夷的易鼎天,东晋的赵提莫,以及北境的易水寒。这些人马里,南夷的易鼎天是铁心支持大皇子,而东晋的赵提莫又是易鼎天的得意门生,所以和恩师向来站一条线。西蜀的沈摇光暂时保持中立,这个帝国唯一的女将军深受陛下器重,自然是以陛下马首是瞻,至于陛下驾鹤西去,她到底选择支持谁,还犹未可知。那么,如果您想坐稳皇位,或者说在未来的皇位争夺战 里获得更多的军方支持,唯一能吸收的势力就只剩下我家侯爷的北方边军……” “你说的都没错,但是你忘记了一个问题。” 穆潇潇笑了笑,“莫非殿下是要提醒我,我忘记了易水寒本是易鼎天的儿子,所以他可能会和易鼎天站在同个阵营?”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 穆潇潇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看吧,夫人其实也并无把握,原来夫人用一个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来劝说本王,这种诚意明显不足。”穆潇潇摇摇头:“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殿下难道不知道,大收益必然有大风险,以小博大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人更兴奋,更快乐。我说我不确定,却不是否定。相反,以我对我们家侯爷的了解,他更 大的可能是和易鼎天走上两条不同的道路。” “你说是似乎有道理,不过本王也可以直接杀掉易水寒,如果易水寒死了,本王完全可以以监国之职直接任命武阳为北方边境的统帅,那他一定感激涕零,说不定就会倒向本王的阵营。” “殿下万万不可,我以性命保证,您这个办法不是个好办法,一旦您真的这么做了,肯定要后悔。” “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对武阳还有些了解。” “殿下难道忘记了,我是穆通的女儿,武阳作为穆通的副将,我自然对他相当了解,而且很了解。” “那你说说,武阳为什么不能被重用?” “因为,武阳是一种特殊的人才。”穆潇潇说。“什么人才?”李长风问。 第二百二十四章:第三个原因 “武阳是把锋利的刀,如果遇见善于使刀之人,他就会发挥出无穷威力,让敌人闻风丧胆。可如果没有人使用,刀自己可不会杀人,而使用的人若是不不当,刀非但杀不了敌人,反而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你的意思是,易水寒才是那个善于使刀之人?”“他不是唯一的人选,但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殿下想想,听说北蛮今年的冬季格外冷,也格外长,草原上的人们冻死了不少。一旦开春他们恢复过来,自然会不惜一切南下抢夺粮食。今年北方边境的镇守压 力要远远大于以往,若是没有很好的守护将领,北部边关肯定无法守住。” “武阳不行?” 穆潇潇点点头,笑道:“肯定不行。” 李长风也笑了笑,“有道理,看样子北部边境确实需要一个良将,可帝国的良将除了易水寒,自然还有其他人,难道除了他能镇守北境,其他人都无法胜任么?”“当然还有其他人选,可殿下似乎又忘记了,帝国军方的将领,十有八九都是易鼎天的带出来的兵,如果你杀了易鼎天的儿子,难道易鼎天还有他那些老部下们,不会对殿下产生一点点的不满情绪,到时候 你不但得不到北境的控制权,反而直接掐断了和易鼎天最后的缘分。” 李长风陷入了沉默。 他想事情的时候,面色多半还是很平静,完全不像穆潇潇见到的其他人,不管平日里掩饰的多好,真到关键时刻,都会显示出本性。 穆潇潇不知道一个帝王心机到底该是如何,但她想,或许就是李长风这样吧。 “你再说说第三个原因吧。” 穆潇潇神秘地笑了,并没急着说出来。 “夫人为何发笑” “第三个原因,我本来是不打算说,如果殿下能因为前两个原因就放了我家侯爷,那第三个原因将不再是原因,现在我想问下殿下,您到底是什么想法?” 李长风楞了下,道:“本王或许先前并不一定要听你这第三个原因,但听你这么说,简直不听都不行,你说吧。” “事实上,我一只好奇,殿下难道一直没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您以为,我家侯爷真是那种能轻易被送进大牢的人吗?” 李长风面色变冷,淡淡地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穆潇潇淡淡地说。 李长风的眼里射出两道肃杀的目光,穆潇潇立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萧瑟,有种强烈的压力感从四面八方聚集向凉亭。 她忽然发现,就在凉亭西边的湖面上,站着一个书生。 那个书生一生白衣,腰上别着一把黑色的萧,面相苦涩,像是有人欠了他很多银子没有还。 他就那样站在水面上,既不动,也不沉。 只是,整个湖面的水本来被风吹起无数涟漪,到了书生脚下,却立刻平静下来,那些涟漪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潇潇的身体渐渐发冷。 她是经历过死亡的人,那个书生身上散发出的便是杀气。 杀气这种东西,并不是一个人想又就能有,也不是你的武功很高就会有,杀气必须要杀人,一个人杀的人越多,他身上的杀气就会越浓。 杀气浓到某种程度,简直压都压不住。 穆潇潇想了想,在她见过人的中,只有王怜花,也就是王八先生才偶尔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杀气。 可王怜花的杀气,只有她非常愤怒,暴涨到巅峰才有如此规模。 这个书生不同,他似乎就是随意释放,或者纯粹的没有刻意释放,就已经让穆潇潇感受到不穷压力。 毫无疑问,这是个高手,高高手。 “天罗?”她问。 李长风点点头:“人们喜欢叫他李四先生。” 原来是天罗排名第四,如果说天罗的名次按照实力排列,那这个李四显然不是王八先生能比拟。 简直要厉害的更多。 只是不知道他和易水寒那个更厉害,云知处呢? 穆潇潇忽然想起易水寒提到那个被杀死的铁匠郑七先生,如果是云知处下的手,那云知处的武功显然很高,听说那个郑七先生一招未使完,人便死了。 这么说来,难道易水寒的功夫比不上云知处? “夫人听说过天罗?” 穆潇潇点点头:“自然,天罗身份虽然神秘,但天罗本身却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打听,总能了解到天罗是什么样的存在。更何况,我先前已见过王八先生。” 李长风理解地点头:“王八先生久居宫里,若不是宝瓶那丫头,也是不用出宫的。不过王八先生的脾气看似烈火,细细比较起来,却已经是所有天罗里性格最好的人了。” “那这位李四先生呢,看他斯斯文文地样子,难道不是个温柔的书生?” 李长风笑道:“若他能叫温柔,那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温柔了,而且,你也莫要认为他很斯文,认为他斯文的人,都已是死人。” “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再其他地方遇见这位先生,自然要躲得远远的,而且我还要告诉我认识的人,都离他远一些。” “这样最好”,李长风笑着说完这半句话,突然脸色一冷,淡漠地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本王面前提起其他的事情,本王虽然不喜欢动武,但有很多愿意为本王去动手的人。” “例如这位李四先生?” “例如他。” “那您身边像这样的先生有多少个?” “有些人数量不在于多,有那么一两个就足够,可既然夫人问了,那本王就告诉你,在那些人里,李四先生只不过是喜欢露露面而已。至于其他人,只要露面就会死人,所以多半不愿意露面。” 穆潇潇点点头,一副理解的神情。她道:“那我们继续说回侯爷的事情,今日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殿下听了几分,如果殿下愿意放侯爷出来,那我们镇北侯府必然在关键的时候,会和殿下保持某种默契的关系,我敢以性命保证,这种关系绝对是殿下需要的那种。” 第二百二十五章:熬鹰 “如果我的答案夫人不会满意呢?” 李长风目光很犀利,言语却很平静。 只是,越是平静的言语,往往却最能代表说话人本来的意思。 穆潇潇后退几步,施礼。 “如果殿下不同意,那我们只有想其他办法,总之殿下应该能理解我们必须救出侯爷的心,不同之处在于,是怎么出来而已。” 李长风突然大笑。 “夫人今日说了这么多话,却一直回避了最重要的问题,难道夫人不知道,救出易侯爷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掌握在夫人手里?” 穆潇潇再没多说半个字,转身离去。 丝毫不拖泥带水。 李长风最后话语的意思她当然明白,易水寒之所以被抓,是因为他不愿意娶刘珈慈,如果能劝服他答应,便不存在违逆的罪责,自然也就能从天牢里出来。 问题是,李长风还是有一件事没说对。 易水寒愿意不愿意娶刘珈慈的关键并没掌握在穆潇潇手里,易水寒那种人,向来都有自己的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 他既然选择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又怎么会在被打入大牢后就转了主意。别人或许会因为前途,会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有所妥协,但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穆潇潇走出宁王府,静静站在台阶下看了许久。 眼里闪过几丝嘲讽。 李长风自然不会看到她的眼神,他万万不会想到,穆潇潇这种眼神后面潜藏的什么心思。 他依然还坐在凉亭里,悠闲地喝着茶水。 那个杀气外露的李四书生早已消失不见,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不清楚多少年纪,她生得自然是极美,一颦一笑都像一汪最美丽清澈的湖水,能让任何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她里面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外面却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绿纱,这种红配绿的俗气配法在她身上却没有半分俗气,反而显得格外出尘。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简直比身高还长,长到能缠绕在腰间好几圈,但发质很好,乌黑透亮顺滑,就像少女光滑的皮肤。 她优雅地端着杯中茶,轻轻抿了一口,放回桌上,妩媚笑道:“殿下自然是没想到,易水寒那种人,会有这样一位夫人。” 李长风叹息声,苦笑道:“岂止是那样,本王简直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女人伸出脆嫩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桌上的茶杯,茶杯便随着她的手指快速旋转,最后转成了一条线。那茶杯里依然还有很多茶水,可在她高速的旋转下,并没有洒出半滴。 “世间本来就有很多出色的女人,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迟早都要死在女人手里。” “幸好本王不是那样愚蠢的男人。” “殿下当然不是”,女人身体忽地原地飘起,落在李长风的腿上,伸出好看的手臂搂着李长风的脖子,俏笑道:“殿下一向很懂得尊重和照顾女人,否则我这种可怜人,岂不是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李长风对坐在他腿上的女人苦笑摇头,“若是赵大先生都是可怜人,那天下的女人岂非都成了可怜人,简直可怜的不能再可怜。” 赵大先生,若是穆潇潇听到这个称呼,一定又会很惊讶,因为这种称呼标志着她的身份,赵大先生,毫无疑问是八小天罗排名第一的人。 只是谁能想到,八小天罗里最厉害,最神秘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美艳绝伦的女人。 “天下那个女人不可怜,这个天下本就被你们男人霸占着,我们女人啊,要是稍微有点能耐,你们就会很不高兴。” “赵大先生放心,本王不会那样想。”“殿下又何必自欺自人,那位夫人还在凉亭的时候,殿下至少动了六次杀机,其中最严重的一次,直接让李小四出现在湖面上。殿下也知道,李小四那酸书生,书香味没有多少,对死亡的味道却比天底下任 何人都敏感。殿下没有杀心,他怎会感觉得到?” 李长风是第三次苦笑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赵大先生。” 赵大先生优雅起身,改坐在凉亭的石桌上,修长的右腿从红色的裙里伸出来,半露在李长风面前,白得晃眼。 “自然是瞒不了我,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要敏感,尤其是像我这种想活得久一些的女人。” 李长风没说话。 “殿下准备怎么做,真的要让那位侯爷死在牢里吗?”赵大先生好不容易才转到正题上,她再调戏下去,李长风觉得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李长风摇摇头:“自然不会,任何人能不能让易水寒死在牢里,他那位夫人虽然有些话说得太过狂妄,可有些却有些道理。若是易水寒真死在天牢,那我们这的帝国必然会发生难以预见的动荡,而且有可能 彻底倒塌。” “殿下对易水寒看得如此重?” “因为他本来就值得看重。无论是他的出身,朝堂的势力,在陛下心中的信任还是江湖的力量,甚至就连他的夫人,似乎都不能小觑。这样的人,本王怎么能轻视他。” “既然这样,殿下又为何要将易水寒关进牢里,难道不应该费劲心机去笼络这个人才是吗?” 李长风笑笑,“赵大先生武功智慧过人,见识也很广,自然见过那些猎鹰人如何熬鹰吧?” “我只是一个女人,熬什么鹰,鹰的肉很酸涩,简直就像男人穿了很久的袜子,根本无法下肚。” “鹰又不是熬来吃的。”李长风无语,女人就是这样,好像什么东西都能和吃联系上。 “哦,那我就不需要鹰,我又是那种狠毒的人,一直喜欢欺负小鸟。” 李长风每次和赵大先生说话,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世间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都是因为很难得到,所以得到后才会格外有意思。 可在赵大先生眼里,似乎一切东西都没有多少意思,因为任何东西只要她想得到,就不算什么难事。“易水寒就是只鹰”,李长风发现自己要是不把话题转移回来,一定会被赵大先生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如果要让他听话,自然不能一只喂肉,而是先饿饿他。只有饿过的鹰,才能品尝出肉的香味。” 第二百二十六章:相思病 “殿下可千万不要忘记,鹰那种可爱的小鸟,若是熬得狠了,不但会吃肉,而且还会啄伤主人的眼睛。” 李长风笑的很开心。 “这就看熬鹰的本事如何了,实在不行,本王至少还有赵大先生的这样的保护,又岂是那种鹰可以随随便便就啄伤了眼睛。” 赵大先生妩媚一笑,“殿下又说错了,我这种女子,本就没有资格保护殿下,我只是陛下的暗卫,又怎配保护殿下呢?” “你这样说,是不是说,比起我的父皇来,我更难保护?” 赵大先生抿嘴,“殿下真是个聪明人,比较起来,陛下可比您要好保护多了,所以您要想让我这样的女人名正言顺的保护您,那只有一个法子。” 是什么法子,李长风当然知道。 赵大先生也知道。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有人进了凉亭,“殿下,天牢那边?” 李长风笑笑,“笼子不要关太紧,负责会禁锢了鹰的翅膀,只要鹰不至于逃出笼子即可。” 来人又走了。 李长风站起身,站在凉亭边上,双手负于身后,气质超然出尘。 他眸子很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不出任何情感。 赵大先生却突然问:“郑老七的死,殿下认为是什么人做的?” 李长风似乎不愿意听到这个消息,但又不得不去理睬,他皱着眉头问:“郑七先生的功夫,难道已经退化到接不住别人一招的地步了?” 赵大先生莞尔一笑,“当然不是,虽说我已经很久不见他,但据说他的功夫非但没有拉下,反而比原来更加精进很多。” “可他甚至一招都没使用完整,就死在别人的剑下,天底下能一招杀死郑七先生的人很多吗?” “当然不多,至少我知道的不会超过十个。” “那也就是说,凶手一定在这十个人之中?” “应该是。” 李长风点头:“那就从这十个人查起,找出那个凶手。如果那个凶手要对郑七先生出手,那自然也可能对其他人出手,最近你们这些人,怕是要稍微小心一些。” “谢谢殿下好意,但殿下也知道,郑老七最擅长的并不是功夫,而是打造兵器,虽然他排行第七,可论武功实力,却绝对是最弱的一位,甚至比小花还要弱。” 小花自然就是王怜花,李长风是知道的。 “那样最好,不过我有个问题。” “殿下请说。” “你们八个人如今各为其主,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得已要站在对立面,那你们将如何自处?” 赵大先生笑笑,飘然远去。 “将来的事情,将来自然会知晓,殿下何必心急呢?” “对了,我差点忘记提醒您,易水寒,也在那十个人之内呢。” 她妩媚的声音渐渐飘远。 李长风若有所思,若有所想。 …… 穆潇潇回到了马车上。 一进入马车,她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摊到在车厢里,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在那座凉亭里,她先后感知到了至少四次杀机,每次杀机都让她出一身汗,往往是上次的汗水未干,新的汗水便浸透出来。 她知道,自己是在鬼门关前反复进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穆潇潇终于深切感触到武功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 就在那个凉亭里,当李四先生出现在河面上,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水中央,却似乎有无穷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到穆潇潇身上,简直让她窒息,无法正常喘气,脑子有短暂的瞬间也直接停止了思考。 这就是小天罗的杀气。 易水寒既然也有小天罗的能力,那如果他真的透露出杀机,会不会也这样恐怖? 穆潇潇开始明白,易水寒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释放出真正的杀气,而上次他和刘瑾珪的交手,也不是以杀掉刘瑾珪为前提,否则他们就不会只受了伤,而没有波及到更深更广的位置。 在这些高手的眼里,生命真的薄如草芥,简直不值一提。 甚至皇权都无法比拟。 她闭着眼,轻轻地喘息着,让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 那种恐惧慢慢从身上退却,脑子的思路也不再团乱如麻,她又恢复了平静。 也不得不恢复平静。 既然李长风不愿意和平解决,那这件事情就只能寻求其他办法。 放眼整个京城,李长风既然是监国,朝中又没有宰相,自然只有大皇子能和其抗衡一二。 大皇子李长烈掌管兵部,又兼任天下兵马总节制,手握兵权,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易水寒或许还能有转圜的机会。 但要见李长烈前,她还需要先见一个人。 于是,她让丙驾着马车来到燕园。 本来是不需要丙亲自驾车,但丙却认为这个关键时期,易水寒被关大牢的消息传出去,穆潇潇的危险就会变得比先前更多,普通的人已经不适合为穆潇潇驾车,他要成为守护在穆潇潇身边最近的人。 马车来到燕园门前。 穆潇潇要见刘珈慈。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刘珈慈要嫁给易水寒,若是刘珈慈能放弃这个念头,那易水寒便没有任何罪责了。 通报的人去了很久才出来说:“我家公主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见客。” 虽然这种情况在穆潇潇预料之内,她还是微微有些失望,对刘珈慈最后一丝好感也烟消云散,她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去,发现三匹马从远而近,停到燕园门口。 为首之人风华绝代,妖孽一个,正是刘瑾珪。 刘瑾珪居高临下看着穆潇潇,似乎不奇怪在这里能看到穆潇潇,他笑着问:“夫人,别来可好?” 穆潇潇淡淡应道:“还好,王爷呢?” 刘瑾珪看了眼两边,两个属下制取地先进了府,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跳下马,来到穆潇潇身边,丙伸手将他拦在几步远的地方。 “本王自从那夜见到夫人后,突然得了一种病,听闻夫人医术非凡,不知能否为本王诊断一下?” “那首先要看殿下你患得什么病症?”刘瑾珪面露苦恼,幽幽地说:“相思病。”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肯 刘瑾珪面露苦恼,幽幽地说:“相思病。” 若是往日,穆潇潇或许还会和他说几句玩笑话,可今日她显然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既然病得严重,王爷还是早点找大夫为好,我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说着,她要绕开刘瑾珪离开。 刘瑾珪却拦在她前面。 呛啷! 丙的长剑出鞘,只要穆潇潇一个吩咐,就随时准备刺向刘瑾珪。 穆潇潇示意他不要动,而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刘瑾珪。 现在她麻烦的事情已经很多,实在是不想得罪这个变态,谁知道得罪了他,还有什么新事情出现,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对了。 “夫人不想问问我为谁相思?”刘瑾珪意味深长地问。 “那是王爷的事情。” “可本王若说与夫人有关呢?” “不可能。” “夫人既然如此决绝,那本王只能告诉你,我相思的对象就是夫人你啊……” “王爷,请自重!”穆潇潇的耐性彻底被用完,她眼里射出冷冷地鄙视,不耐烦地说:“王爷应该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我没有多少心情和你开玩笑。” 穆潇潇的怒火让刘瑾珪微微也楞了下。 想想,这是穆潇潇第一次这样发怒,虽然以前她也会发火,但能感觉出来是表面上的怒气,可今日她的火气仿佛从内心喷发出来。刘瑾珪觉得若是再拦着她,她简直能一口咬过来。 “夫人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就不应该对本王这个态度,想必夫人既然来到这里,自然还是希望事情能从这里解决,不是吗?” 穆潇潇冷冷地盯着他,几乎一字一句,淡漠地说:“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而且奉劝王爷,不要玩火自焚。再见。” 说完,她闪开身子,径直离去。 丙将长剑收回剑鞘,紧紧地跟在穆潇潇后面。 刘瑾珪看着穆潇潇没有再行阻拦,他站在台阶上,看着穆潇潇远去,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直到— 一双温柔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她并是个能轻易驾驭的女人。” 刘珈慈不知何时出现在燕园门外。 “皇姐的意思是说,本王不如易水寒?”刘珈慈柔声道:“你自然是比易水寒优秀,可问题是,一个女人喜不喜欢一个男人,与男人优秀不优秀并没有关系。如果她真喜欢他,哪怕那个男人是个乞丐,残废,甚至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依然甘之 若饴。可如果是不喜欢,男人即使再风流多金,潇洒俊逸,她也不会看一眼。” 刘瑾珪转身看着自己的姐姐,问道:“那皇姐对易水寒呢,你为什么要走这步险棋,难道你真喜欢那个侯爷,想要嫁给他?” 刘珈慈微微一笑,搂着弟弟的脖子,朝燕园走进去。 “四弟,你真这么看?” 刘瑾珪没有说话,他不管在外面多么邪魅无情,可在姐姐面前,一直还是那个听话的弟弟。 “这天下的男人嘛,又有谁能比得上父皇,如果比不上父皇,我又如何会喜欢?你问我喜不喜欢易水寒,岂不是说了一句玩笑话。” “真的?”不知道为何,刘瑾珪的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喜悦。 “当然是真的,姐姐时候骗过你”,珈慈揉揉刘瑾珪的脑袋,“对了,让你安排的人安排好没有?” 刘瑾珪点点头:“已经安排妥当。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而且口风很紧。” “那样最好,记得给他们家属留一份丰厚的遗产。” 刘瑾珪眼神微微变了变,看到珈慈笑颜如花,还是点点头。 既然是遗产,自然是要给死人准备,人还没做事情就已经需要遗产,自然证明这些人,必然有死无生。 “今夜就动手,你记得亲自给他们送行。” 刘瑾珪又点点头。 “那就好,这些日子我觉得有些疲惫,等下帮我揉揉肩膀吧?” 刘瑾珪脸上露出几分奇怪的表情,似乎有很期待,又带着浓浓的排斥,好久,终于低下头去。 …… “夫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自从进了马车,穆潇潇好久没说话,已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了一个岔路口,丙出声问道。 “去天牢。” “夫人,天牢属于重地,怕是不容易随意进去。” “到了我自然有办法。” “是!” 天牢很远,马车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将整个京城又走了一遍,才终于到地点。 穆潇潇揭开车帘,远远看着天牢就像一座孤独的城池,有城门,有城墙,门口有重兵把守。 守卫森严。 她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已经偏西,初春的天实在短,很快一日就又要过去了。 “夫人,天牢里也有我们的人,要不要我们先到附近吃点东西,等里面布置好了我们在进去?” 穆潇潇想了想,说:“不要动用那些关系,这个时候我们本来就走在明处,任何关系动用都只会暴露目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牢应该属于大理寺管辖吧?” “是的。” “那就好,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也给侯爷带点进去。也不知道他在牢里有没有受罪。” 穆潇潇说道易水寒,心里也有些揪揪的。 事情解决的难度本就是她预料之中,可真正忙碌大半日,尤其是在喝二皇子唇枪舌战半日,她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这些事情,她真的没有经历过啊,实在不怎么擅长。 她也不知道易水寒暗中还有多少势力,但平日里也没接触,一时间自然不知道哪个可用,哪个不可用,也不能轻易去动用。而且,正如她所想,易水寒如今就像个钓饵被挂在勾上,不仅是二皇子,说不定其他她不知道的有些人也在看着鱼饵,等着大鱼上钩。若是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被带入水面,一旦出现问题,那她就真的 万死难辞其咎。 所以,她不但要救易水寒,而且还要用明面上的办法。既然这本就是一场政治引发的阴谋,就必须用政治的手段去解决。 第二百二十八章:探监 傍晚。 京城某处,其实也就是天牢。 两个黑衣打扮的年轻男子来到天牢门口,被差役拦了下来。 “天牢重地,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随意乱闯?” 来者没有说话,为首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对着差役晃了晃。 差役脸色立刻变得客气起来。 “原来地网的大人,请问大人们今日来这里是?” “易水寒关在哪里?” “天字号第三间。” “带路。” 差役没敢作任何质疑,毕竟牌子在那里。 能手执大理寺卿牌的人并不多,不仅是地网人员,而且一定是地网里的精英。 这些地网的人,虽然和他们同属大理寺,可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是一个不满意,轻则教训他们一通,重则可能直接让他们当场残废。 得罪不起。 穆潇潇和丙跟在差役后面,一直没有出声。 天牢里面比外面戒备还要森严,每走几步都会碰到一个站在机关处的守卫,只要稍微有动静,他们会立刻启动机关,则闯入或准备逃出的人要么被关在里面,要么直接射成刺猬。 除了固定的岗哨,还有五人一组的巡逻队伍,永远处于巡逻之中,从他们腰间的刀来看,都不是一般差役。 穆潇潇和丙互看了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忧虑。 戒备如此森严的天牢,若是真走到最后的那步,要将易水寒从牢里带出去,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今日若不是有苏云集给的令牌,怕是也很难进来。 甬道越走越深,虽然墙壁上插着火把,但周围还是很模糊,看不到两旁的情景,走到天字号牢房的区域,穆潇潇发现所有的牢房门已经全部是精铁所铸,看起来很厚重,一般刀剑根本无法削断。 “两位大人,这就是天字第三号牢房。”差役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下来。 丙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退下吧。” 差役退开,对同在里面巡逻的一队守卫小声交代几句,那对护卫看不清楚神情,但还是默默地退远了些。 只留下一个人,将牢房的锁打开,也识趣地离开了牢房门口。 他们这些人不知道牢房里关的什么人,但知道能关到天字号里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既然人家地网有事情,肯定是涉及机密,他们自然不应该知道。 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往往也容易死。 穆潇潇交丙守在门口,她望着黑漆漆的牢门,突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推开门的瞬间,易水寒在里面是什么样子。 良久,她才深吸口气,轻轻推开门。 门里,很宽敞。 这是穆潇潇最初的感觉,和想象中阴森潮湿的环境不同,天字号的牢房简直和普通客栈不同,甚至比客栈还舒服。 易水寒依然穿着出门前的朝服,他坐在桌前,正就着烛火看书,看到穆潇潇进门,眼里带着温情,笑道:“你来了。” 没有太多的惊讶,也没有多少愤怒,就像是在自己的书房看书,看到妻子进来,亲切地一个招呼。 他的精神很好,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被关的影响而低迷,而桌上的书分为两摞,一摞看过的,一摞待看。 穆潇潇站在门口,痴痴地盯着他。 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曾无数次看过易水寒,但从没如此用心,如此认真,如此不愿意离开目光。 她心里突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嘴唇动了几动,竟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声来。 易水寒看她这个样子,放下书,走过来将她手抓在手心,拉着她来到桌旁坐下,柔声说:“你不要这个样子,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你也不应该被关在这里。”穆潇潇心里很难过。 虽然易水寒拒绝刘珈慈本是他个人的决定,可她不会傻到,冷心到不承认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穆潇潇。易水寒从来没放弃过对她的示爱,只是她没有用心而已。 当时在画舫上,她隐约觉得刘珈慈似乎对易水寒有些许好意,但又想着易水寒已经是有妇之夫,而刘珈慈也有了李长如的婚约,应该不会再起波澜。 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刘珈慈根本不是一般的女人,为了西蜀的利益,她可以舍弃自己的名声,以自损八百的方式损敌一千,她真的做出了这种匪夷所思,近乎蠢的决定。 可若说这计划真是蠢,也不尽然啊。 大陇帝国本来军方人才不足,穆通死后更是青黄不接,好不容易出了个易水寒,却被她直接釜底抽薪,直接扼杀。 这件事由她而起,二皇子李长风推波助澜。 可同样也不能全怪李长风。 站在李长风的角度上,帝国强大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帝国是属于他的,他要能当上皇帝。 易水寒再强大,再厉害又如何,他是易鼎天的儿子,很可能会站在大皇子李长烈的一方,如果真是那样,岂非易水寒越强大,他的阻力就越大。 所以,易水寒这样的人,竟然也难以逃脱政治的牢笼,被关在这里。 他何罪之有?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在为我难过?”易水寒的神情显然比穆潇潇轻松很多,他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开起玩笑。 穆潇潇原来听到这样的话,都会忍不住反驳回去,今日却没有说什么,神情很是黯淡。 易水寒看在眼里,心里一痛,将手放在她肩上,轻轻将她扳到自己胸前,抚摸着她的秀发,温柔地说道:“不要担心,你这样担心,我心里会非常难过。” “我已经去见了二皇子……”穆潇潇凄凄地说。 易水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一惊,他自然知道二皇子是何等城府的人物,别看穆潇潇平日里聪慧,却远远不及二皇子。 城府,有时候与聪明没关。 城府只与欲望,出身,以及经历有关系。“你不该去找他,他既然将我关在这里,自然不会轻易放我出去。”易水寒笑道,“这个皇子啊,在陛下几个皇子里最有帝王心术的人,可惜就是心太急了些。” 第二百二十九章:夜袭 “你就应该答应他。”穆潇潇说。 “答应他什么?”易水寒看穆潇潇说得言不由衷,心里好笑,逗她。 “当然是娶了那位天之骄女,五国第一美女的公主啊。” 易水寒盯着穆潇潇的眼睛,“你真的这么想啊?” “与我有什么关系。”穆潇潇喃喃地说。易水寒没再说话,将穆潇潇紧紧地拥在胸前,下颚轻轻在她的秀发上蹭着,良久才轻轻说道:“就算她是五国第一美女,在我心中依然不会掀起丝毫波澜,只因为我的心湖里,早有人住在里面,占据了整片 心湖。” 穆潇潇心里泛起一股甜蜜,忍不住将脸贴他的胸更紧几分,嘴里却还是喃喃说:“那是谁啊,我又不知道。” 牢房里,烛火摇曳。 他们就那样拥着,好久。 不知多了多少时光,穆潇潇推开易水寒,抬起头问道:“那现在到底怎么办,我已经派人通知水无欢和水月镜回来,您……易鼎天那里也通知了。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大皇子那里再想想办法。” 易水寒却道:“千万不能去找大皇子。” “为什么啊?要对付二皇子,不是只有大皇子才有资格吗?陛下现在养病在外,朝中其他人根本就说不上话。” “你想想,二皇子将我关在牢里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不愿意迎娶珈慈公主,公然违逆他的圣旨啊。” “这只是最浅层的原因。”穆潇潇叹息声,道:“你这么聪明,自然也能想到,二皇子之所以要对我这样,无非是敲打敲打我,给我敲响一记警钟而已。” “什么警钟?”“让我知道,谁才是大陇未来真正的主子。易鼎天是公开支持大皇子的,那我不管和易鼎天关系如何,二皇子都会怀疑。如果我只是个普通的文官到也无所谓,但我偏偏是领军北境守卫在外的将军,所以他 必须让我端正态度,先给我一个大棒。” “我还是不理解,难道他不怕这个大棒将你打死,或者直接将你赶到大皇子那边去?” 易水寒笑笑:“他当然也有这个担心,所以,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我很快就能从牢里出去,而且我出去的时候,他一定会给我一个大大的好处。” “真会如此?”“那些上位者,本就只有这些手段”,易水寒冷笑道:“他们多半都认为这天下的臣子,百姓都像个傻瓜,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不信你看着,易鼎天肯定不会理睬你的信,而至于镜先生和水无欢,来 京城便来吧,我正好想问问一些事情。” “那还要你真能出去才是。”穆潇潇有些烦他这个臭屁的样子,她心里那么担心,可这个人却在牢里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完全不在意。想了想,她将在二皇子的宁王府见到的那个李四先生的样子说给易水寒听,易水寒听完,神情才微微有些变色,道:“那个李四先生正是当年和郑七先生一起去南夷的两位天罗,听说他擅长一种罕见功夫叫 :搜魂手,轻功也非常厉害,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穆潇潇现在已经不想问李四先生和易水寒谁更厉害的那种幼稚的问题,她又想到了云知处,如果说郑七先生是云知处所杀,那总有一日,他肯定也要和李四先生动手,不知会鹿死谁手。 …… 天牢外,又过来一个人。 守卫前去拦截,对方又拿出一个牌子。 还是那个守卫,他有些惊讶。 真是见了鬼,平日里很少见到地网的精英,今日竟然连续来了两拨,这回他留了个心眼,冒着被揍的危险查看了令牌,货真价实。 “大人,您进天牢所为何事?” “带我去天字第三号牢房。”说话之人声音非常低沉,有些沙哑,像是毒蛇从树叶间急速穿过。 护卫觉得,这个人的气质才比较符合地网的样子。 他回忆了番,以前见到的地网精英,大部分和这个人相似。 而方才进去的两人,反而有点不太像,他们虽然穿着黑衣,前面的人还好,后面那个矮点的大人,身上缺乏一种地网人员特有的气质。 “又是天字第三号牢房啊”,护卫下意识重复声,转身带路。 “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已经进去了?” 护卫道:“可不是嘛大人,那会就有你们两位大人去了天字第三号牢房,也是和您一样,手握大理寺卿的令牌,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嗯。”两位后面来的地网成员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意外的神色。 两人跟着护卫一路向里,护卫还两罗嗦什么,可看后面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很识趣地闭上嘴巴,这些杀星,能不惹尽量不要惹。 前面是一个拐弯,由于是死角,要经历过短暂的黑暗,两个成员互相使个眼色,右边的人忽然伸手向前,捂住护卫的嘴,双手一用力,护卫的脑袋被拧转多半圈,当场死亡,嘴角渗出鲜血。 护卫临死满脸的恐惧,他万万不会想到,有人竟然能在这种地方动手,敢在这里动手。 因为,无论怎么样,这天牢里根本不可能救人出去啊。 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从天牢逃出过,即使当年几位武功智谋特别高绝的江湖高手,一旦被关进这天牢里,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丝毫不敢有逃出的愿望。 所以,他一直思虑着这两个地网的大人和前面两位有什么关系,根本没料到,他在下一刻竟会直接被杀死。 将护卫随手丢在甬道的角落,左边的成员从墙上取下火把,直接丢在那个护卫的身上,伙伴本来被油浸透,能燃烧很久,丢在人身上很快便将整个人点燃。火光照亮了甬道。 两个成员这互相点点头,齐齐高喊一声:“别跑!”然后倒在地上,装成死尸的样子。左边的人爬在地上,而右边的人手里抓着一把短刀顶在胸前,刺破了肌肤,有鲜血渗出来,就好像刀被插进了身体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教训 天牢的甬道里本来守卫就很森严,又很安静,突然传出两声大喊,立刻吸引最近的的巡逻护卫查看。 五人小队说着声音第一时间赶到,看到倒地两人,急忙俯下身子查看。 可这两人本就是装死,在五人俯身的瞬间,只见刀光剑影快速闪烁,五人立刻倒在地上。 两人杀完人,又开始大喊起来:“快去天字三号牢房,有人要劫牢。” 然后又用火把将刚死的五人也顺势点着。 顿时,整个甬道都被照亮半截。 天牢终于乱了起来。 脚步声,呼喊声,愤怒的责骂声,声声入耳。 而与此同时,外面又有十六个同样打扮的地王精英涌入甬道,他们一路上再也不管不问,只要遇见人就直接杀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而他们的功夫显然远远高于天牢的守卫,那些阻拦的守卫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简直一招都挡不住。 终于,有护卫明白了,开始互相大喊传递消息:“有人劫牢,有人劫牢了,是一共十八人,都是高手。” …… 门外的声音逐渐从远处传近,易水寒和穆潇潇面面相觑,两人眼神里都有瞬间的询问。 然后,又一起摇摇头。 很显然,不是他们安排的人。 “难道真是要来救你的人?”穆潇潇从易水寒怀里脱离出来。 易水寒摇头,“我的人不会这么鲁莽,而且也不会真杀人。这些人能杀死天牢守卫,肯定不是为救人这么简单。” “既然不是救人,那他们冒死进天牢做什么?”穆潇潇问。 易水寒冷冷地笑了,他幽深的目光似乎穿过牢房,看到了那些伪装成地网精英的来客,淡淡地说:“很显然,有些人并不想让我在牢里舒舒服服地呆着。” 穆潇潇眼神一变,惊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来杀你?” 易水寒笑笑,算是默认。 “那你还这样云淡风轻?”穆潇潇简直要急坏了,“听外面的声音,进来的杀手数量还不少,身手也肯定不弱,你怎么还有心笑?” “那我该做什么,难道是吓得哭出身,或者跪在门外给那些杀手磕头,求他们不要杀我?”易水寒嘻笑道。 “懒得理你。”穆潇潇不想理这个家伙了。 她快速跑到门外,丙一脸警戒地看着甬道来路,长脸已经出鞘。 “夫人,外面危险。夫人先去牢房里,让我在外面守着就好。” “你一个人行么?”穆潇潇担忧地问。丙愣了下,似乎不理解穆潇潇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很快明白,穆潇潇只是关心他,便认真地回答:“夫人,侯爷既然给我丙的称号,自然不会因为我是个弱者。区区十几个杀手,我该能应付得过 去。” 穆潇潇看他眼神认真,知道再多关心反而是侮辱了他,便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 很多人不明白,这世间有许多人并不是喜欢金钱,名声,美女,他们只需要一个肯定,一个能让他们在付出全部身心够得到理解的肯定,他们就真会付出全部力气。 可世间的人那,往往都不善于去肯定别人,认为只要给够足够的名声和物质,就完全能驾驭任何人。 果然,穆潇潇的信任和丙的眼神更加坚定,他的身体站得更加笔直。 此时,莫说是十几个杀手,就是千军万马,他也有一夫当关的勇气和能力。 他能够被信任,也有被信任的能力。 穆潇潇回到牢房后,看到易水寒又在看书,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心还真不是一般大。 外面杀声震天,刀光火影,明显是冲着他来,他倒好,好像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穆潇潇没有这个涵养,她就是个普通人。 她上前一把将易水寒的书扯过来丢在桌上,不满地说:“你好歹有个即将被刺杀的觉悟行不?” 易水寒的书被夺走,又被随意甩在桌子上,他却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穆潇潇,没有半分不开心。 “你说,他们会来刺杀我?” 穆潇潇愣下,反问:“难道不是啊?他们费这么大的劲进来,不是为杀你,难道就为你见你一面。” 易水寒笑道:“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 “依我看,他们这些人来这里不是为了杀我,而是救我。” 穆潇潇被搞糊涂了,不由问道:“你先前不是说没安排人救你吗?我也没有安排,难道是有人主动来救你?” “正是,就是有些人主动来救我,只是他们救我的目的并不是让我从这大牢里出去,而是让我永远呆在大牢里。” 穆潇潇有些想不通了。 易水寒看她懵懂的样子,伸出修长的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解释道:“你想想,正如我先前所说,如果我只是单纯被关在牢房里,那结局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考验期过了,就会放你出去,并且给你一个胡萝卜?” “胡萝卜?”易水寒不解。“就是好处的意思。”这种后世推行的管理学思维穆潇潇还是了解一些,说是那些成功的管理者,再给下属胡萝卜前必须给个大棒,好让员工知道一切好处都来之不易,需要更加珍惜,从而在以后的工作能 更加努力地被榨干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易水寒点头。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能一直呆在牢里,二皇子自然不会真关我太久。这个时间必须有个度,太短不能引起我和其他朝臣的注意,太长呢又怕我和支持我的人生怨。”“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穆潇潇心里一冷,道:“这种事情你能想到,别人自然能想到,尤其是那个突然出招让你步入险地的公主殿下。她想必也知道,仅凭联姻的事最多只能将你送进大牢,但真正要让你永 远呆在牢房里,还需要别的手段。” “你果然能想通。”易水寒一副宠溺的眼神,他丝毫没有身处牢中的觉悟,整个人闲散之程度,简直就像是在自家院子里。穆潇潇却不懂风情,选择性放弃他的多情凝视,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第二百三十一章:主角 “放心吧,这场戏看起来我是主角,实际上却没有我的戏份。从头到尾,我只要安静做个看戏的人就好。” 易水寒重新拿起被穆潇潇丢在一边的书,冷笑道:“稍等片刻,下场戏马上开始。” 穆潇潇被他说的有些发懵,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便莫名安心很多,索性坐在牢房里,看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外面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甬道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 有人出现在门口。 是个老熟人。 大理寺卿苏云集。 苏云集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踏进易水寒的牢房,看到穆潇潇在也不惊讶,淡淡地说:“原来是夫人也在这里,我先前听人禀报,说是有人拿着本官的令牌进了天牢,便猜到是夫人。” 穆潇潇站起身,对苏云集微微福身,道:“上次画舫一别,没几天的日子,却不料和大人再见竟然是这种地方。” 苏云集看要易水寒,微微一笑:“梁晓酥的案子多亏夫人和侯爷,本官尚未谢过你们呢。” 两人客客气气地说了好几句话,易水寒却从头到尾没有理睬,他看书看得很认真。 “大人这么晚到天牢,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穆潇潇将话题逐渐引向正途。 苏云集似略有为难,半天没吭声。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便?” 苏云集又摇摇头,仿佛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他叹息声道:“夫人,我能否问下您,您今夜到天牢所为何事?” 穆潇潇淡淡地说:“大人以为呢,我家夫君被莫名其妙关进天牢,我来牢中探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云集没有因为穆潇潇态度而不满,他略微思忖后,对外面喊道:“来人,将人带进来。” “是。”门外有人回应。 丙悄悄从门外进来,站在穆潇潇身边,手一直放剑鞘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把未出鞘的宝剑。 很快,护卫押着两个黑衣人进了牢房,从后面踢跪在地上。 那两个黑衣人一进牢房看到易水寒,本就显得非常激动,虽然被踢跪在地,却拼命用腿挪着来到易水寒脚下,痛哭流涕:“侯爷,我们没用,没法救您出去,我们该死。” 穆潇潇看了一眼易水寒,暗暗叹息。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易水寒口中他们的阴谋,派一些根本不可能成事的死士,假扮成要救易水寒的人。 到了最后,非但不会真救易水寒,反而让易水寒陷入更大的误解和被动。 易水寒捧着书,没有看脚边的两人,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你们既然是我的人,自然明白失败意味着什么,为何你们还好好地跪在这里?” 两个黑衣人一愣,其中一个突然高喊声:“侯爷,属下无能,我先走一步。” 说完,他嘴角立刻渗出鲜血,扑倒在地。 “不好!”穆潇潇心下暗叫,她刚要上前,丙却先一步扑到黑衣人身边,想卸掉他的下颚骨,却已经晚了。 和第一个人一样,剩下的黑衣人也倒在地上,当场死去。 事情发展的太快,苏云集和一种大理寺护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没想到这两个黑衣人对自己这么狠。 于是,苏云集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将一切罪责落驻外易水寒身上。若不是易水寒说那句话,这两个黑衣人或许就不会死。 易水寒说了那样的话,简直坐实了这些人就是为了救他的事实。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苏云集冷冷地问道。 虽然作为二皇子的忠实拥护者,他是那种可以接触到问题真实原因的一部分人。但作为大理寺卿,他也有自己的底线,事情发生在大理寺,而且就发生在他面前,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易水寒却不慌不忙,他拿开手里的书,先是给穆潇潇一个你看事情果然如此的眼神,这才淡淡地问:“不知道苏大人所问何事?” “侯爷这是和本官开玩笑?”苏云集冷冷滴说:“本官知道侯爷暗地里自有势力,但这里是大理寺,是大陇守卫最森严的天牢,侯爷莫非真以为,靠着这些人就能带你离开?” “本侯和大人同朝多年,竟然不知大人原来也是个善开玩笑之人。”易水寒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侯爷认为本官和你在开玩笑?”苏云集涵养再好,也是不愿意忍耐。 “如果不是,那请问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人就是我的人?难道这会突然跑进来一个人说是我父亲,你还要找易王爷证明一下?” “你!”苏云集被憋的一窒。 “大人是个聪明人,这种弱智般的阴谋诡计实在不算什么,应该不会真让大人上当吧?” 苏云集一拂袖子,冷冷道:“是不是侯爷得人,本官自然会调查。只是本官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是你的人便好,如果是,那么今晚在天牢死的人,本官必要在二殿下跟你讨个公道。” “大人请便。”易水寒语气依然很淡漠,完全没有把苏云集的威胁放在眼里。 苏云集又冷冷地看了易水寒眼,转眼看着穆潇潇,淡淡地说:“这天牢重地,本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今日的事本官既往不咎,以后夫人还是莫要再进来为好。” 穆潇潇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等我家侯爷出了天牢,我打死都不愿意再进来。” “出去……”苏云集冷哼声,意味深长地看完眼易水寒,转身离开了牢房。 护卫自然顺手抬走了两位黑衣人。 丙又出去守在了外面。 穆潇潇忧心忡忡,担忧地问易水寒:“你为啥要得罪苏云集啊,现在你可是被关在大理寺负责的天牢里,得罪了他,你肯定不会好受。” 易水寒却微微一笑,“你啊,果然还是看不透这权利交换。你信不信,我刚才那样对待苏云集,非但不会有事,反而对我大大有益。” “这怎么可能,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嘛。我看那苏云集生气着呢。”“不信?”易水寒笑得更深,“明天你再看。” 第二百三十二章:拒绝 穆潇潇第二日再到天牢便进不去了。 守卫定时接到苏云集吩咐,以昨夜天牢出现变故为由,拒绝任何人看望。 有令牌也不可以。 没办法她只好打听了对易水寒的处理,得到的消息是,因担心易水寒出现危险,对他的戒严又加重几倍。 穆潇潇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易水寒昨夜大言不惭地说对他有好处,她还真信了,原来只是安慰她,他估计根本没有出来的信心。 “夫人,要不我们直接……”丙在一旁谏言。 穆潇潇摇摇头,她瘫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示意丙先出去,她需要好好想想。 丙虽然很焦急,却还是躬身退出房间。 穆潇潇此刻正呆在易水寒的书房里,她四周看了看,想起这个房间她一共也就来过几次。 易水寒在家的时候,两人基本无互动,所以她住她的后院,他住他的前院。 好不容易摒弃前嫌,冰山消融,却还没来得及享受爱情的甜蜜,易水寒却被关进了大牢。 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 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每个人的能力总有优缺,眼前得事情本就是强权的倾轧,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智慧都会被压榨到失去空间。 很多伟大的文明,都是毁灭于野蛮,在野蛮的权利和武力前,文明显得太脆弱,不堪一击。 要救出易水寒,只有两个法子。 要么二皇子松口,要么刘珈慈松口。 到底该怎么办呢? …… 燕园。 红纱帐里,锦缎下,刘珈慈散发出无尽诱惑。 站在地上的刘瑾硅忍不住背过头去。 他觉得喉咙很干,简直干得要冒出烟来。 可是,此刻他只能站着,动也不敢动。 床上的女子不说话,他也只能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床上的人淡淡地问了声:“就这样?” 刘珈慈的声音慵懒而柔媚,尤其是这会她刚睡醒,嗓音没有经历水和新鲜空气的洗涤,更有一份别样的吸引力。 刘瑾硅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刘珈慈简单一句话,三个字,他便觉得很难回答,沉默半天才道:“天牢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还没到子易水寒的牢房,便几乎被消耗殆尽。只有两个人被擒……” 刘瑾硅说的正是昨夜大理寺天牢里发生的事情。 那些来“救”易水寒的人果然是他们所派。 只是,当时天牢里戒备森严,又是发生在易水寒牢房里,小范围的事,他却还是了解的十分清楚。 “是吗?”刘珈慈慵懒地伸个懒腰,坐起身来,曼妙柔若无骨。 刘瑾硅急忙低头,不敢直视。 刘珈慈似乎忘记了自己弟弟也是个男人,她掀开红纱帐,随手抄起一件和纱帐同样颜色的轻纱披在身上,斜斜地倚在床头。 红纱根本无法遮住她全部的身体,一双玉足更是近乎完美。 她望着自己的弟弟,淡淡地说道:“四弟啊四弟,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呢?” 不知道为什么,刘瑾硅听到她这样说,再也坚持不住,“扑通”跪倒在地,满头大汗。 “皇姐饶命。” 一个皇子竟然如此怕一个公主,要是被世人看到,肯定会惊得张大嘴巴,睁大眼睛。 可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这样,很多事情的真相往往都无法预料,凡人们能接受的大多都是自己想象边界之内的东西,可那些或许并不包含事实。 “饶命?”刘珈慈眉眼含笑,“本宫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可真是小坏蛋,就知道让本宫失望。简直一件事情都做不好呢。” 刘瑾硅心里好苦。 他很想说,不是他能力不行,实在是对方太厉害。 不管什么事,只要和易水寒及那个穆潇潇有关系,他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简直就是天克。 尤其是那个穆潇潇,简直像个妖精,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偏偏又聪慧惊人。 刘瑾硅心里想了很多理由,嘴上却不敢说出半点。 他知道自己这位姐姐的脾气,若是不说还好,一旦说出来定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惩罚。 在西蜀长公主刘珈慈的世界里,永远没有理由这个说法。 凡事不能讲借口,要么做,要么……死! 她的弟弟又如何,又不是没有杀过,世人根本不知道,西蜀看起来是威武霸气的武帝是皇帝,可真实的权利却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刘珈慈。 刘瑾硅沉默好久,他的汗水已在地面地成小水摊。 他不敢抬头看刘珈慈,却能感受到那道看似慵懒柔媚,实则能将人割裂的目光正盯着他身上。 “抬起头来。”刘珈慈突然说。 刘瑾硅一个激灵,缓缓抬头,便看到刘珈慈摊开右手向上,手心里一堆小火苗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他他心里又一惊,知道刘珈慈的武功又精深一层,几乎到了她修炼的“玉女心经”最高境界。 这“玉女心经”相传是天上某位仙女丢下一册天书于西蜀,承载的都是天上的功夫。 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能看懂其中的文字,只有刘珈慈能看懂,而她又天赋异禀,根骨惊奇,所以练就出了绝世功夫。 刘瑾硅的功夫自然是不错,却从来没有和刘珈慈一较高低的想法。就像最大的攻击遇见雄鹰,依然只能缩紧脑袋。 他抬起头后就能看到刘珈慈曼妙的身躯,很不自然,但又不敢低下头,只好努力让自己做到心如止水。 “你似乎对那位夫人很有想法?”刘珈慈突然说。 刘瑾硅立刻打个激灵,连忙道:“不是,我只是想利用她,了解更多关于易水寒的信息。” “真的?”刘珈慈冷笑。 “当然”,刘瑾硅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刘珈慈的压力让他直接喘不过气来。 “那现在已经用不到她,就去杀了她吧。” 刘瑾硅一惊,几乎发出声来。 可最终,他点点头。 “是,皇姐。” “听话就好,”刘珈慈这才又伸伸懒腰,对刘瑾硅招了招手。刘瑾珪这才放下心来,出了一头冷汗。 第二百三十三章:节外生枝 穆潇潇以为水月镜会先回来,没想到先回来的却是水无欢。 她正在易水寒的书房苦思解救易水寒的方法,只觉得面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以为是幻觉。 低头,却看到一颗鸡蛋大的珍珠放在面前,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多日不见,可曾想我?” 穆潇潇开始一愣,却突然想起声音的主人,那张风华绝代的桃花眼,桃花脸,顿时一阵惊喜,猛然起转身,水无欢正贱贱地对她笑着。 “水无欢,你终于回来了。” 穆潇潇真的很开心,她和水无欢经历过很多事情,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不像丙虽然忠心耿耿,却总是不能随意说话。 “哟”,水无欢笑道:“看你的样子,这是想我想的花儿都快谢了。” 穆潇潇不由瞪了他眼,“你怎么不去死。” 水无欢立刻露出一副委屈神情,很郁闷地说:“你也太薄情了,人家千里迢迢接到你的消息,不吃不睡赶到这里,你竟然让我去死。我这颗小心肝儿,都快被你伤透了。” 穆潇潇没好气地说:“你还有心啊,我以为你肚子里除了花花肠子就是空气呢。” “那是你对我缺乏了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针对这个问题深切交流一番……” 穆潇潇急忙制止了他,脸色渐渐暗淡下来:“信你都看到了吧,现在侯爷被关在天牢,你看怎么办才好?” 水无欢轻轻一跳,坐到易水寒的书桌上,笑道:“我那师侄怎么说?” 穆潇潇听他说师侄先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师侄指的就是易水寒。记得水月镜好像自称是易水寒的小师伯,那易水寒就是他们的师侄。 估计,水月镜和水无欢都是易水寒师父的孩子。穆潇潇便将昨夜天牢发生之事和易水寒的话简单告诉水无欢,水无欢一直笑着听完,道:“西蜀那两个家伙,还真是能折腾。话说回来,这小师侄也是,人家刘珈慈号称五国第一美女,委身下嫁他还不满意 ,真是活该他受罪……” 他说着说着,看穆潇潇神色很不对劲,有种再说一个字就直接掐死他的气势,顿时吓得收拢嘴:“……当然,我那师侄可不是谁想嫁就能嫁,天底下配嫁给他的女人只有一个,你说呢,小师侄媳妇。” 小师侄媳妇…… 穆潇潇满头黑线,这是什么鬼称呼。 “你到底还有没个正形了,要是还这样说话没个边际,你就可以滚了。” “别别,我这不是在和你谈嘛,你看你,上次分别的时候还没怎么着,这次就一切向着他,完全不顾及我这个老朋友的感受,典型的重色亲友……” 穆潇潇真想找把剑过来。约莫是总算贫嘴够了,水无欢笑道:“这件事呢,其实你该听他的,急不得。这是一个明显的坑,现在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自然爬不上来。可如果再往里面加点东西,他反而就可以踩着那些东西跳出地面。 ” 穆潇潇听的一脸迷惑,不懂。 她发现,这种阴谋诡计真的不适合她,脑回路太差,没办法。 “你想想,有什么可以往坑里填?” 穆潇潇摇头。 “笨啊你,昨夜那些刺客不就是填坑的东西嘛。那些蠢货把大理寺当成什么了,苏云集那个老狐狸在朝那么多年,若能轻易骗过,他能常青树一般活着?” “可经过昨夜的事,非但没有放出人,反而关的更严,都不允许探视,这算什么填坑?”“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既然苏云集知道那些人不是真为救他出来,而是别的势力栽赃,那不就证明,易水寒关在牢里,甚至死在牢里肯定会满足某些人的利益。那么,越是这样,反而会让苏云集觉得,实在 不该把易水寒长期关在牢里。” 穆潇潇这才恍然大悟。 天牢里所有事情看似是归苏云集负责,可实际上苏云集本就是二皇子一派的人,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二皇子都应该了如指掌。 苏云集的想法,或许就是二皇子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水无欢轻笑:“不急,现在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等一个人,等一个消息。” “不打哑谜会死人啊?” “哎,不是我说你,作为长辈师伯有必要教你一些为人处事的基本道理……” “信不信我抽你?” “……首先要有耐性,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么没耐性,迟早吃大亏。其次,要对长辈尊敬而关心,要听长辈的话,不要让长辈说了半天的话,一口冷茶都没喝到……” “喝茶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消息?” “受不了你,好吧,既然你那么有兴致,那我就告诉你,是甲,消息嘛,我就真的不能说,天机不可泄漏。” 甲啊! 穆潇潇倒是听过,截止目前她见到过乙和丙,听易水寒说甲是在东晋那边,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消息。 那消息真能救易水寒吗? “看在你还算积极的份上,就让你在侯府吃顿便饭”,穆潇潇冷笑道:“若是你敢骗我……哼哼,看我不打死你。” “切…你也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有本事在你家男人面前去说这些话,欺软怕硬,算什么英雄好汉!” “是吗?”穆潇潇冷笑着去抓水无欢,吓得水无欢落荒而逃。 “饭呢,我就不吃了,等明日小师侄出来,你们再一起请我。听说京城美女如云,我要潇洒去了。” 声音依然回荡,人却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水无欢身影完全消失,穆潇潇的脸色慢慢黯淡下来,她刚才只是强行提出点精神。 平日里易水寒虽然和她也没多少交往,可毕竟知道他在某个地方。而如今,这个府邸里突然少了个人,她觉得心里特空,直接提不起精力。 乱想着,她晚饭也没吃。 水无欢卖关子说晚上会有人带来什么消息,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希望那人,那消息能如约而至。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第二百三十四章:刺杀 夜凉如水。 穆潇潇忽地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依然趴在易水寒的书桌上。 傍晚夏冰和秋雨喊她回后院休息,被她拒绝了,她不想一个人回到那个冷冰冰的房间里。 虽然,以前她也是一个人。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灯笼能照亮的范围外一片漆黑,夜已经很深。 她苦笑下,竟然为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意外,不久前她还觉得人活在世上,单身一人最是潇洒。 自己赚自己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一旦动情,整个人就好像着了迷,心思神智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爱情果然是一种毒药,谁服用了谁知道。 她迷蒙着眼,突然发现面前好像站着一个人。 顿时惊了跳,连忙揉揉眼,发现—— 果然是个人。 这个人黑衣蒙面,手里提着一把长刀,冷冷地问了声:“你是穆潇潇?” 是个男人,声音晦涩沙哑,就像是有虫子从身上爬过。 穆潇潇下意识要点头,可忽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冒上心头,连忙摇摇头说:“那是我家侯爷夫人,我是侯爷身边的丫鬟。” 黑衣男人一愣,上下打量一番,蒙面后的眼神里露出几分理解。 穆潇潇却是被他的眼神弄的很郁闷,这种完全相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谎称是个丫鬟,他就相信了嘛,她该是有多么像丫鬟! “穆潇潇在哪里?” 黑衣男人不给穆潇潇思考的时间,长刀忽然挥出,穆潇潇只觉得眼前一花,咽喉便传来丝丝疼痛,用手摸了下,竟然有血。 妈的,难道我被割喉了? 她一瞬间脑补很多倍割喉的画面,顿时心中有哔了狗的悲催感,这家伙话也不给人说几句,一言不合就动刀子,难道是职业杀手? 哦,一定是的。 他提着刀进来,显然是没有任何忌讳,进来直接问她,目标应该就是她,这是直接要她命的节奏。 “带我去找穆潇潇。”黑衣男人吩咐。 “带你……去找?”穆潇潇跟了句,难道她还没死,若是被割喉了,分分钟扑街倒地,还能带什么路。 “不愿意?”黑衣人的眼里忽地涌现杀机,长刀一抖,“那留着你也没什么……” “愿意,当然愿意”,穆潇潇急忙制止了黑衣人不理智行为,隔着墙壁指着后院的方向:“只是我家夫人住在后院。” “前面带路。”黑衣人吩咐声,用刀背拍了下穆潇潇的肩膀,穆潇潇看他也没用什么力,但拍到身上却像是一堵墙压了过来,差点没被拍趴下。 她只好陪个笑脸,慢腾腾地走出易水寒的书房,又慢腾腾地朝后院前行。 她心里不太理解,侯府的暗卫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歇轮首,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漏洞,让这个人直接杀到了书房里。 走出门外,空气中有股淡淡地血腥味,她正纳闷,就听黑衣人低声说:“不要等人了,都是死人。” “……” 穆潇潇心里一凉,这人话不多,但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她死。 而且他和以前的人不同,他明显比较专业,不该说的话不说,该杀的人毫不手软,空气中的血腥味肯定是某些当值暗卫被杀。 怎么办呢? 穆潇潇脑子飞快转动。 唉,真不该让水无欢走的,要是他在府里,应该能抵抗一阵,说不定还能直接搞定这个刺客呢。 就那样放他逍遥去了,真是后悔。 只能看丙了。 丙这两日也是很辛苦,京城里的人本来就少,丙又只是暂时统领,肯定很多地方运转不畅。外加他还要亲自打听许多消息,已是好几日没有休息。 这会他肯定潜伏在某个地方打探消息,还不知道府邸里出现杀手。 两人一前一后,又来到了前后院中间的小池塘。 穆潇潇突然脚底一滑,一个不慎跌入池塘里,虽然池塘水不深,却还是瞬间喝了一大口水,呛得眼泪花直飚。 “救命啊,我不会游泳,快拉我上去。”她对着黑衣人大喊道。 黑衣人一惊,穆潇潇的喊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穿透力很强,估计整个侯府的人都被她喊醒了。 黑衣人快速朝前看了眼,后院的门已然在不远处,他又看了眼穆潇潇,眼里露出几分嘲讽,竟是没有管她,身体几上几下,快速朝后院跃去。 穆潇潇看黑衣人飞远,还是在高喊救命,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这才摊到在水里,长舒口气:“妈的,总算是脱险了。” 她从池塘里爬出来,快速钻进旁边的花丛里躲起来。 身上的衣裙全部湿透,在夜风的吹拂下格外寒冷,花丛里的花刺也划破了她的身体,可她却全然顾不上,此时此刻保命要紧,其他都是浮云。 正躲着,看到几队人影快速朝后院涌去,然后,便看到了丙。 丙也是一身夜行衣,只是一个照面,穆潇潇甚至还没来得及喊他,他便快速飞过穆潇潇躲藏的位置,也冲向后院。 穆潇潇没办法,觉得再躲着也说不过去,也没啥意义。 如果说丙也制服不了那个杀手,那她一个侯府的女主人,就那样躲在花丛里看着属下人卖命,那可真是混蛋加三级。 从花丛钻出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走起来水济济的,吱吱作响,她索兴将剩余的鞋子也蹬掉,向后院小跑过去。 还没到后院,就听到一阵刀戈相交的声音,等偷偷蹭到后院,便看到地上的侯府护院死了好几位,轻则被割断喉咙,重则直接掉了脑袋,还有一两个被拦腰斩断。 受伤倒地无法战斗的则不知道有多少。 场中唯一能和黑衣人交手的只有丙,两个黑色的身影辗转腾挪,一刀一剑,快速击在一起又快速分开,杀得难解难分。 这个杀手功夫之高完全超出穆潇潇想象。 一般来说,杀手的功夫虽然厉害,但并不是顶尖,一个顶级的杀手武功虽然也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审时度势,根据实际环境杀掉目标。 所以,杀手多半采取暗杀,以目标想不到的手段一举击杀,最是省劲。很少有像这个黑衣人这么刚猛,简直就是强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幕后 偷看一会,穆潇潇发现丙不是刺客得对手。 剑光只有招架之力,已经被打得无法还手,照这样打下去,丙迟早要伤在刺客手里。 可目前这阵势,其他人也没办法,谁能想到有人真会冲进侯府杀人,而且功夫高的吓人。 府里暗卫几十个,基本都是一合之敌,一个照面就被杀手的大刀切了菜。 忽地,她看到丙的脚绊了下,身体露出很多破绽,那刺客抓住机会,大刀搂头就砍落下来。 “小心啊!”穆潇潇脱口喊。 丙已来不及闪避,下意识身子一偏,那刺客手起刀落,丙的一只手臂从肩膀被砍落。他发生一声闷哼,急退几步,艰难地用剑支撑着身体。 完了! 穆潇潇看到丙受伤,心里急得要死,可如今这个情势,就算她冲上去也只是送人头,没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傻傻看着那刺客再次杀向丙,竟都没有出声。 眼看丙就要死在刺客刀下,突然一个人影破空而来,在空中丢出个东西将刺客的刀逼退开,待身影落下,穆潇潇惊喜万分,是水无欢,他丢出的东西自然是朵银色牡丹。 他总算赶到了。 水无欢这会没有嬉皮笑脸,他随手拍了丙的穴道,示意他不要再乱动,又对穆潇潇一个放心他来处理的眼神,这才转身看着一脸意外的刺客,冷笑道:“阁下好身手。” 那刺客看下水无欢手机旋转的牡丹花,问道:“水无欢?” 水无欢点头:“正是。” “堂堂的天下第一神偷,竟然和易水寒有勾结。” “那昔日一把长刀震江湖的吴大侠又如何变成一个不敢见人的刺客?” 两人短暂的言语交锋,彼此都没占啥上风。 “你不是我的对手。”姓吴的刺客说。 水无欢也不否认,只是冷笑道:“单打独斗我忽然胜你不易,但你也无法很快杀了我,可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还能有多少时间?” 吴刺客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愤怒,却又没办法,目光在穆潇潇身上逗留几秒,突然似明白什么,转身飞出侯府。 水无欢也没去追。 他转身捡起丙的手臂,笑道:“你算是运气好,遇见吴老六只被砍掉一只手臂,他那把柴刀一般只砍脑袋。” 说着,他迅速把丙的衣服尽数除去,将手臂按接在断臂处,点点头:“还来得及,一会帮你接上。虽然以后不能出大力气,一般事还是没影响。” 丙傻傻地用另外一只手拿着手臂,眼巴巴地盯着水无欢,想知道他啥时候帮自己接手臂。 穆潇潇却追上去一把拽住水无欢:“这手臂,真的还能接上?” “当然。” 穆潇潇很惊讶,她在医书上也看过这种医术,只是那仅仅局限于手指,而且成功概率也很低。 丙断掉的可是手臂,真的能接上去吗? 她忽然想到另外个问题,“镜先生是不是快到了,以他的医术应该更保险一些。” 水无欢看着她直发笑。 穆潇潇被笑得莫名其妙,不耐地说:“你笑啥,你看看周围的样子,是该笑的时候吗?” 水无欢这才收敛笑容,诚恳滴说:“是我唐突了。” 他突然变了个态度,穆潇潇还有些不适应,而且她觉得水无欢这个样子,似乎有些水月镜的影子。 “不说这些,你快去帮他手术,我来处理府里的情况。” 水无欢点点头,去丙的房间帮治疗手臂了。 穆潇潇对他还是有些怀疑,但暂时也没其他办法。她倒是会点医术,但理论多于实际。看看小病还行,这种大手术她想都不敢想。 由于打斗的时间并不久,刺客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时候院子里才陆陆续续涌出一些黑衣人,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个个面如土色,眼里却冒着火焰。 穆潇潇挥挥手:“先清理下前后院,统计下伤亡人数。伤者先请大夫止血,待镜先生来了后治疗。死者联系家人,厚待。” 人群中自然有身份高点的人,他们也知道穆潇潇是谁,便立刻四散开来,按照穆潇潇的吩咐做事。 穆潇潇则喊醒还在沉睡的夏冰和秋雨,让她们起来协助处理事情,自己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坐一连喝了三杯凉茶,急跳的心才算平息下来。 好险啊!今晚这个刺客来势凶猛,显然是针对她,而凶手的武功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如水无欢所说,这个杀手昔年肯定在江湖上是个高手,而且是一个成名的大高手。自己断然不会和这种人有仇,那么他们为什 么要来杀自己呢? 一定是受人指使。 可是什么人才想要她的命呢?这样一个高手过来,显然是不杀死她不罢休。 是二皇子吗?自己才和他唇枪舌战了一番,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愤恨,所以才会派杀手来杀她。 好像没这个必要啊! 如果二皇子李长风是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坐上监国的位置?会获得朝廷那么多大官支持。可若不是李长风,又会是谁呢?大皇子李长烈吧?去找李长风求情是知道的,那么会不会担心她和李长风形成联盟,从而让易水寒也倒向李长风,所以防患于未然,在易水寒没出狱之前,直接杀死她,永 绝后患? 也不对呀。 如果她真被李长烈杀死,那易水寒出狱以后一定也会知道,调查出来他的死因还是会翻脸。 所以说,应该不是李长烈的人。 不行,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人。 京城这潭水实在太深了。她虽然聪明,却依然摸不清楚一些门道。现在她只想等易水寒出来,两个人一起回随州。 易水寒还当他的将军,她呢,“狗仗人势”做个潇洒将军夫人也不错。 若是边境不再生事,她到是不介意为易水寒生个一儿半女……想到生孩子,她突然脸红起来,听人说生子会很疼,不知道有多疼。 第二百三十六章:反杀 燕园的夜,格外安静。 刘瑾珪睡得并不踏实,他一直在等待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很焦灼,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样的消息,是杀死了还是没有杀死?不管哪一种,他都不会心安。 有人在敲门,开门一看,果然是正在等待之人。 “吴先生,怎么样?” 刘瑾珪问得极为客气,眼前的人一身黑衣蒙面,身上带着一股杀气,还有股血腥之极,血腥的味道。 “没有成功,侯府的护卫很多还有几个武功很不错的死士,更重要的是,水无欢也在。” 吴老六对刘瑾珪并没多少客气,他也不想进门,说话的语气很淡漠,丝毫没有任务没完成的愧疚感。 “水无欢?那个大陇第一神偷?”刘瑾珪似是随意问下,水无欢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小偷,他根本没有心情去了解。 “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偷,依我看来,他的功夫至少和我不分上下。” 刘瑾珪这才露出意外的神色,“先生说,那水无欢的功夫,连您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吴老六点头。他又看看这无边的夜色,淡淡地说:“我欠你们的人情已经还完,最后在忠告你们一声,这京城已经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潜伏在京城那些老家伙都已经醒来。一旦被他们盯上,你们将不可能活着走出京城 ,所以趁事情还没有恶化,赶快离去吧。” 刘瑾珪还想说什么,吴老六去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刘瑾珪还在发愣,却见旁边的门开了,刘珈慈一身夜行衣走了出来。 “皇姐?”刘瑾珪看到刘珈慈如此打扮,十分意外。 刘珈慈却是无比失望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淡淡地说:“通知京城重要暗桩,连夜撤出京城。” “可是……” 刘珈慈冷冷地看了眼弟弟,美丽的眸子里笼罩着浓浓杀机。 刘瑾珪突然觉得很冷。 他连忙低头避开皇姐的目光,应了声是。 他觉得,再多说半句话,他很可能就会当场被杀死。 以皇姐的武功,捏死他和一只蚂蚁并没什么区别。他也可不敢问自己的皇姐要去哪里?但他知道,能让皇姐亲自出马,证明事情已经非常危急,而事情之所以到这种地步,肯定是因为他办事不力,要不皇姐刚才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可是他并不知道 自己到底哪里没有做好?就算有过,应该也不会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黑暗中立刻冒出了一个丫鬟,像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柔声道:“殿下,我需要您的怜惜……” “是吗?”黑暗中刘瑾珪脸色狰狞,他一把掐住丫鬟的喉咙,单手将她举起,冷冷地说:“那就去死吧。” 一阵难过的骨头脆裂声,那丫鬟甚至连第二句声音都没发出来,就香消玉殒。 吴老六出了燕园,走得并不快。 多少年来,他第一次没有杀死目标。 对于一个有着几十年杀人经验的专业杀手,这种事是难以想象,也让他难以接受。 他不禁在想,是不是在那个女人身边待得太久?他的他锋利的爪牙已经被磨平。他的大刀已经不再锋利。已经无法做到,能随心所欲的杀人了? 或许,他真的不该再去杀人,该做的他已经都做到了,跟欠的情已经全部偿还完毕。 收手吧! 他嘴角露出一股自嘲的笑意。 突然,他的眼神一紧,精神紧绷起来。 就在前方,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街道中央。 那人黑衣蒙面,身材矮小,似乎并没有释放杀气,但吴老六却莫名感到一股危险。 平生所见! 他握刀的手紧了几分,钢刀的柄已经被捏得变形。 他一步步向前,走到那人身边五尺距离停下,冷声问:“你在等我。” “这街上,还有其他人么?”那人说。 吴老六心中一凛,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他脑子里一瞬间想过很多女人,却想不到任何可能之人。倒不是说没有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但她们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想干什么?”他问。 “听说吴六先生一把长刀使得出神入化,天下难逢敌手,小女子不才,今日想请教一番,还请吴六先生不吝赐教” 吴老六淡淡地说:“我的刀子杀人,不赐教。” 年轻女子轻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轻笑道:“很巧,我也是。” 吴老六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今夜在这里必然有一番苦战。对方既然知道他是谁,还要找上门,自然是自持高深功夫,一定能胜过自己。 既然这样,能用刀解决的问题,他也就懒得罗嗦,这么多年来,向来只有他杀人,还是第一次碰到人杀他。 那就放马过来吧,也让我吴六先生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的重量。 是的,吴老六还有一个称呼,吴六先生。 就是和赵大先生,钱二先生,孙三先生一般称呼的吴六先生。 他只是感叹,或许是在贵妃身边呆了太久,以至于江湖上的人都看轻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人都可以过来欺负下的老头子。可能认为他的刀已经钝了,这也砍不掉敌人的头颅。 不再说话,长刀带着劲风朝黑衣人袭去,在他眼中,黑衣女子已经不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而是他必须要杀死的敌人。 他自信,这一刀看出去,女子非死必伤。因为这是凝聚了他一生功力的一道,也是他最得意,最有把握的一刀。刀和剑不同,剑杀人讲究招式,而刀杀人,则讲究气势,往往第一刀才是威力最大的一刀。 黑夜里,刀锋带着刀风,席卷而去! 就在这时,年轻女子却是轻笑出声:“还以为吴老六的刀法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尔尔。既然这样,你这种没用的老家伙活着也是无聊,就由我来送你上路吧!” 说着,只见她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缓缓向前,竟然一点点变亮,最后直接化为金色,如明灯点亮黑夜。吴老六的刀已经无法收回,他眼里闪过一丝绝望,然后慢慢闭上眼,叹息声:“原来如此。” 第二百三十七章:死因 同样的黑夜,宁王府里却灯火通明。 李长风披着件明黄色的外衣,坐在几旁眉头微皱。 脸色也很阴沉。 “到底怎么回事?”他沉声喝问。 地上站着一位太监,看服饰便知道在宫里地位应是不低,然而此刻他站在李长风面前,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 “殿下息怒,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发突然,奴才还没来得及调查,便直接来向您汇报了。” 李长风心里的火冒得更高。 眼前的太监叫黄木,是母后身边的红人,此番前来竟是带给他一个惊天霹雳。 吴六先生被杀了。 李长风知道后宫向来不是什么平安之所,尤其是如今的后宫,自己的母后虽然为皇后,是名义上的六宫之首,可大皇子的母后颜贵妃却完全可和母后抗衡。 母后向来仁善,远非颜贵妃那般有计谋,为防遭受不测,专门请了高手保护。 那个高手便是小天罗里排名第六的吴六先生。 吴六昔年是江湖上一名刀客,使刀功夫不凡,经几十年沉淀,俨然已是天下使刀第一人。 可根据黄木的说话,吴六竟然死于一种从没见过的掌法…… 也就是说,他一个使刀的高手,竟然被别人赤手空拳打死了。 李长风不是武功高手。自然也不懂使掌法的高手和使用刀的高手,究竟哪个更占优势? 但是,他知道吴六先生的功夫,在帝国来说绝对属于前几人。一个人不用任何兵器,单用掌法便能将能将他杀死,可见杀他之人的功夫,简直高到让人惊讶。 他不仅想起来,前几天被杀死的郑七先生,郑七先生和吴六先生的功夫应该是差不多。他们同样都是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也被杀死了,什么时候开始京城里竟然出了这么多高手。 “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诉我,禀报母后,我会另外派人保护他,让他最近小心一些。” “奴才遵命。”黄木离开后,李长风感受到一股一种从来没有的危机感。他穿上衣服,穿过花园,来到后院的一座小楼前。 还没来得及说话,别听楼上有人喊道:“殿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上楼?” 原来是赵大先生的声音。 楼上的灯亮了起来,赵大先生披着轻纱,站在护栏处,居高临下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苦笑一下,沿着楼梯的台阶。一步步上了楼。站在赵大先生的身边,扶着护栏,望着王府美丽的夜景。 “殿下深夜造访,定是遇见了疑难事情,只是我看殿下眉头紧皱,不知道有何事能让殿下烦心到这个样子,何不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可以帮殿下解惑一二?” 或许是起的匆忙,赵大先生并没有刻意去打扮,只是简单的披着轻纱曼妙的身体,在黑夜中像是一朵盛开的妖艳的花,充满诱惑。 只是李长风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叹息声:“吴六先生两个时辰前被杀死在玄武街上。” 这下换成赵大先生惊讶了,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惊呼:“殿下说什么?吴老六也竟然被杀了?” 李长风点了点头。 赵大先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好大会才说:“难道是因为郑老七的死?” 李长风自然知道赵大先生是什么意思,郑七先生被杀死在铁匠铺里。本来就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更重要的是,郑七先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大皇子留京保护他母亲严贵妃的高手。天底下能杀死郑七先生的人并不多,而在京城里有机会动手并能杀死他的人就更少。不巧的是,这些人好像都在他的身边。如果大皇子将郑七的死怀疑在她他的身上,那反过来,杀死吴六先生就能解释的 通。这是在为郑七先生报仇,或者说他只是警告自己,你能杀死郑七先生,我便能杀死吴六。 可问题是,人要真是他杀的,也就罢了,可郑七先生压根与他李长风就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是谁杀死了郑七,甚至还正在调查此事。 “不知道,我只听说吴六先生死于一种掌法。” 赵大先生更惊讶了。 “殿下说吴老六死于掌法?” “正是。” “而据我所知,这天底下的真还没有哪种掌法这么霸道,能轻易杀死吴老六。他要是那么容易被掌法杀死,又怎么能在江湖上混这么久” 李长风苦笑下。 他也觉得很难理解,在他眼里,赵大先生,李四先生这些人已然是绝顶高手,能进入天罗的人,功夫至少都能进入天下前二十名。 可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被人莫名杀死,而且还杀得如此轻松? 难道这十二天罗的高手,都沦落到可以被人随便杀死的地步了? “殿下可知那人杀死吴老六用了多少招?用的哪一门的掌法?”赵大先生想从武功上判别凶手来历,反正凶手的范围很小,稍作排查,应该能将其排查出来。 没想到李长峰听了后,又是长叹一声。 “殿下?”赵大先生觉得电线今天的叹息实在有点多,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 “一招。” 赵大先生没有听清,又追问句:“殿下说什么?” “我是说杀死吴六先生的人,仅仅只用了一招,一整就打死了吴六先生,吴六先生的刀听说根本就没有砍出去,刀锋甚至没有破开凶手的掌风” 赵大先生听完面色一肃,对着夜空清啸声,李四轻飘飘的出现在楼上。 “老四,吴老六被人一掌打死,你觉得是什么掌法?” 李四阴测测地站赵大先生身边,毫不犹豫,直接回答:“问天掌。” 他没有因为吴六被杀有任何意外,声音就像爬在树叶里的蛇,簌簌作响,让人浑身难受。 赵大先生点头:“我也觉得是问天掌,若世间还有一种掌法能霸道到这种程度,非问天掌莫属。只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欲言又止。 李长风不解地盯着她,等待她的下文。“只是问天掌早就消失于江湖百年,怎么会突然又有人能使出来呢?老四,你随我去看下老六的尸体。” 第二百三十八章:天亮 天亮的时候,侯府前后院的血渍都已被清洗干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侯府时,格外温暖。 穆潇潇亲自处理交代好后事,再次来到易水寒书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莫名心累。 也很孤单。 她突然发现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终究还是易水寒,一旦易水寒不在,她就觉得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意思,完全成为了局外人。 她坐在案几后面,那是易水寒习惯坐得位置,喃喃道:“你说让我等着,可时间已经过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 御书房不只是读书的地方。 李长风手里拿着书,却并不是只在看书。 书案对面,易水寒和苏云集,王毓毅躬身站立。 好久。 “这次让侯爷遭此大难,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是本王也是情非得已,想必侯也不会怪罪我吧?” 易水寒看了眼李长风,又慢慢低下头,淡淡地说:“本就是臣忤逆,百死难辞其咎,殿下不必客气,臣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哈哈哈”,李长风大笑几声,“侯爷啊侯爷,你就是这个性子。本王知道你心里是有几分怨气,只是身处本王的位置,有时候明知道事情本质,却依然要做出违背道理的事情。”他叹息声,很是无奈滴说:“只因为我们的责任不同。你身上最多承载一个侯府不足百人的得失,而本王却要顾及帝国千万子民的兴安。你不知道那些压力压的我身体都直不起来所以叫你关进大牢,只是权 宜之计。我需要时间和那位西蜀的公主沟通,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部署西蜀边境的兵力,否则以西蜀那位武帝的脾气,一旦这位公主受了气,他会随时踏马中原,那时候我们边境的百姓肯定要遭受到灭顶之灾,本 王于心何忍,侯爷呢,你真想看到这些吗?” 苏云集和王毓毅都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不满地看着易水寒。易水寒丝毫不想理睬刀子般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殿下,我大陇虽然势弱,但还没到无一战之力的地步,我们不能把帝国的未来寄托于别人的怜悯,就算这次和亲成功,他们暂时放过我们,但依然会有 下次。 只要他们想做,肯定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与其与其整日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何不挺直腰杆,让她们看清楚我大陇并非软弱可欺。” “易侯爷,你说的什么话,你怎能和殿下如此说话。”苏云集被易水寒大逆不道的言辞吓坏了。李长风却似没有在意,苦笑道:“谈何容易,侯爷也知道我我们边境的兵就只有那么多,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拆东墙补西墙,总有一天,某堵墙会承受不住,倒塌下来。若是我大陇也有几十万强兵,本王何 必捉襟见肘,在这里愁眉苦脸呢?” “既然没有,那么我们就应该去补充,如果一直这样想,那么殿下,我们将永远受别国欺负。殿下难道真想永远这个样子?” “可强兵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一旦我们有增兵的迹象,其他四国肯定有动作,侯爷有什么良策?钱的事情侯爷不必在意,只是从哪里找到人,又怎么避开其他四国探子的监视呢?” 易水寒想起了穆潇潇曾经跟自己说的话,他突然发现在那个时候,穆潇潇就已经给他指出了很多路,只是当时她和现在的殿下一样,存在很大的怀疑,根本没有把她的话真正的思考,当作一回事而已。 嘴角微微露出一股笑意。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只是一天没有见到穆潇潇,却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特别想她。 从来没有没有一刻,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如此想念,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侯府,将那个可爱的女子拥在怀里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特别喜欢她,他想永远陪在她身边,再也不分开。 “殿下”,易水寒收回遐想,问道:“您将我放出来,那如何对刘珈慈交代,我想那个公主可能还等待您杀掉我的好消息呢。” 李长风微微一笑:“所以……你需要换一种方法出去。” 李长风笑得很明朗,但是易水寒却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他略有不解,看了眼王毓毅和苏云集,两个老家伙却别过脸,不和他对眼。 “如此……这样。” 李长风开始交代事情。 易水寒,越听越惊,忍不住喊道:“殿下您还是杀了我吧,您这是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李长风看到易水寒难得慌乱,笑意更浓:“侯爷有所不知,昨夜本王还收到一个消息……” 原来,昨夜来自东晋的探子回报,东晋某位大人物近日去了北蛮,有消息传出,北蛮可汗似乎要和东晋签订某种合约,在北蛮入侵大陇时,东晋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呢,本王还想将你关在牢里,多关几天,以平息那位公主的雷霆怒火,可是从这个消息来看,不仅是西蜀,北境那边也将会出乱子,本王可用的人不多,所以侯爷必须尽快回去,查明北蛮和东晋有什 么勾当,所以只能委屈侯爷。” 易水寒目光如水,静静地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也不躲闪,两人对视一会后,李长风又苦笑下,摆摆手道:“好吧,本王答应你就是。” 易水寒并没有说什么,李长风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多谢殿下。”易水寒这才收回目光。 苏云集和王毓毅两只老狐狸除了偶尔插话,全程基本都是充当木桩。他们看着易水寒大摇大摆离开御书房,这才齐齐看向李长风。 李长风等易水寒出去后,目光久久没有收回来。 不知又是多久,他才悠然叹息道:“以前一直奇怪父皇登基后怎老得那般快,如今看起来,实在是心力交瘁啊。忠也防,奸也要治,这臣子的心啊,他怎么都不可能和我一样。” “殿下……”两位老臣都是李长风的心腹,多年追随,此刻看他年纪轻轻却心有老态,一时间也感慨万千。“罢……”李长风又恢复了平静的目光,笑道:“既然答应他了,总要做些事情,苏卿,去准备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礼 易水寒回到侯府时,穆潇潇差一点点就变成望夫石。 她本是扶着脑袋在书案上沉思,突然觉得亮光被人遮住,进而闻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抬首,就看到易水寒正站在面前,对她暖暖地笑着。 千盼万盼,突然他真正地出现在面前,穆潇潇倒是有些紧张,另只手在书案下面偷偷掐了下大腿。 眉头猛然一皱……好疼! 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他没有骗她,说出来就真的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回家啊?”易水寒笑着问,几日牢狱之灾似乎对他并没造成太大影响,眉目依然晴朗,微笑更加暖人。 穆潇潇心里开心,觉得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笑道:“侯爷对自己颜值这么没信心?” 易水寒一怔:“什么颜值?” “哈哈,意思就是长相。” 易水寒恍然大悟,“这么说,在夫人的眼里,我的长相应该还算拿的出手?” “当然,那是必须拿的出手。” 穆潇潇很少直接夸赞易水寒,突然对他这样,反而让易水寒很不适应,脸微微发红。 “还没吃早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做点清淡的东西过来。”说着,穆潇潇绕开书案就要出去,却被易水寒伸手一拉,猛地拥进怀里。 “哎呀,你干嘛啊,快放开我。”穆潇潇下意识喊到,她还没习惯如此激烈而直接的拥抱,潜意识略有排斥。 易水寒却紧紧地拥着她,他的力气很大,仿佛要将穆潇潇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潇潇挣扎了几下,发现也没什么卵用,便懒得继续出力,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谢谢你。”易水寒柔声说。 穆潇潇抬头看着易水寒丰神俊朗的面容,想起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精神有些恍惚,虽然时光短暂几个月,却仿佛过了半辈子。 “谢我什么呀?”“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去找二皇子,当时给我说时,我表面上没有说太多言语,心里却十分担忧。二皇子李长风城府极深,是陛下几个皇子里最有帝王心术的一位。相较之下,长如那孩子简直白的像一张纸… …” 穆潇潇听到易水寒提起李长如,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可以找,只是几日以来她心乱如麻,根本没仔细想过如何借助李长如的地位。 “要从二皇子手里救我出来,本来就是与虎谋皮。如果不去找他,说不定他反而会迅速放我出来,但一旦挑起他的兴趣,那他反而会刻意多关我一段时间,这就是欲擒故纵,欲纵故擒。” 穆潇潇翻个白眼,“我才不懂你们这些上位者的阴谋诡计,花花心思。我只是可怜你堂堂一个侯爷,竟然因为女人被关进天牢,作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我实在面子挂不住,这才想迅速将你捞出来。” 易水寒现在已完全把穆潇潇的小心思掌握的清清楚楚,再也不会因为她故意说出来的反话去生气。反而穆潇潇每次这样说话,他都觉得心里很甜蜜。 “所以我才说谢谢你嘛,我的娘子,我的好夫人。” “打住。”穆潇潇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推开易水寒,“侯爷,说这些肉麻的话不符合您的人设。你还是恢复原来的样子吧,我是北方人,喜欢寒冷不习惯太热。”易水寒虽然不懂人设是什么,大致意思还能想清楚,道:“你放心,只要是冬日必然会冷,只是再冷的天,只要点上暖炉,就会变得特别暖和。潇潇,如果你不喜欢热,那也没关系,就当我是你的暖炉吧, 只要你冷,可以随时暖和身体。” 这有文化的人说起情话也是一套一套,穆潇潇感叹自古至今,似乎所有男人都有一些高手可以点亮撩妹技能。 易水寒原来只是个冰山冷木头,那种古怪的硬气让穆潇潇觉得简直不可理喻,典型的直男癌。 但随着经历那么多事,穆潇潇对他的感觉逐渐改观,变得好转起来,两人慢慢化解了许多误会,彼此都渐渐走入心房。 然后她才发现,易水寒别看他没有恋爱经历,但说起情话简直跟在互联网上复制粘贴一般动人,正是这种高超的撩妹技能,才让她有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不需要。”她说。 易水寒却将她揽得更紧,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保证,这一生一世都不负你,永远待你如初。” 穆潇潇心想那还是不要了,谁愿意被你一直打屁股,那二十大板的事情还没完呢。 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时光静谧。 良久,穆潇潇才再次推开易水寒,问道:“你怎么出来的?那个二皇子不是不愿意嘛?” 易水寒微微一笑,“不过是利益权衡,二皇子这种身份的人,处理任何事,任何人都会权衡利弊,如果将我放出来的利益大于关在牢中,那他为何还要继续关着我?” 穆潇潇摇头,表示不懂。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立刻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夜启程回随州。”易水寒没有继续解释。 “回随州,这么快啊,你才从里面出来,不需要休息几日么?” “没有时间了,东晋和北蛮暗中有来往的迹象,我们必须趁早回随州做布置。北蛮的军队来去如风,若是不提前预防,往往会被冲个措手不及。” 扯到打仗的事情,穆潇潇也就不再坚持,开始吩咐丫鬟和下人准备返回的行囊。 待穆潇潇离开书房,易水寒的笑容消失在脸上,冷冷地喊了声:“进来。” 丙和水无欢不知道钻在哪里,一下子冒了出来。 易水寒看了眼丙,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便问道:“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丙连忙回道:“多亏水先生,虽然短时间没不能使力,但胳膊总算保住了。” 易水寒点点头:“辛苦你了。” 丙面带感激,没再多说什么。 “小师侄,你准备怎么做?”水无欢坐在易水寒的书案上,眯着眼睛问。易水寒闻言,冷冷一笑,“敢在我侯府伤人,心中应有觉悟。来而不往非礼也,通知京城里的暗卫,今夜我们给西蜀那些客人送一份大礼。” 第二百四十章:魔高一丈 一辆马车默默离开了阳安城。 驾车的中年汉子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很是沧桑,不时用关切的目光看向马车。 马车里则是不断传来咳嗽声。 守城的士兵被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弄的心烦,担忧这车里人咳得如此厉害,莫非是得了肺痨。 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一个不慎被传染,那可就倒了血霉。 马车出城门后便加快速度,拉车的老马看起来脏兮兮的,一旦跑起来却是脚下生风。不到一个时辰,就足足跑出里远。 车里的咳嗽声停了。 一双嫩白如玉的手掀开车帘,露出车里坐着的人。 一个容貌普通,面色苍黄的中年妇女,若是猛然一看,一定会觉得她命不久矣,满脸死气。 除了那双眸子,冷漠而残忍。 “在前面的镇子上停下来,找个客栈休息。” 若是认识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再看看她的相貌,一定会惊讶万分。原来这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刘珈慈。 驾车之人自然是刘瑾硅。 刘瑾硅看看前方的路,擦了擦额头汗水,满脸不解地问:“皇姐,您赶着出城,却又不趁机走得越远越好,这天还没过正午,住什么客栈呢?”刘珈慈冷笑声,“记者,既然易水寒已经被放了出来,那么京城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安全之地,我们不能去赌,赌那个二皇子,是否会限制我们的自由。但要就这么放手,自然也不可能,即使要离去,我 们至少也应该在这阳安城里做一些事情。” “出城前您已经安排好了是不是?” 刘珈慈点点头。 刘瑾硅犹豫下,还是问道:“皇姐,我有一件事情不懂?” 刘珈慈冷笑道,“你定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将埋伏在阳安城里的人全部调动起来,好像是将他们从暗处提到了明处。你肯定觉得有些惋惜是不是?” 刘瑾硅的心思被猜到,便点头承认。 刘珈慈却笑了。 虽然只是个黄脸婆的形象,但她一旦笑起来,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便射出无限光华。 “你告诉我,阳安城里这些人是什么人?” 刘瑾硅不解,答道:“当然是我西蜀潜伏在大陇京城里面的死士。” “那死士又是干什么用?” 刘瑾硅就更不解了,死士还用说吗?当然就是用来关键的时候以死效命的人呗,他不明白刘珈慈为什么要问这些?只能按照本来的意思说回答。 “这不就对了,他们既然是死士,那我就让他们做点符合身份的事。能让阳安城里那么多大臣为他们陪葬,他们死得其所,也不枉我西蜀对他们的一番苦心栽培。”“可是皇姐”,刘瑾硅还是不解,“虽然杀死那些大臣不算亏本,可一旦这些死士暗哨全部暴露出来,那我们岂非在阳安城就失去了掌控,这样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您应该知道,布局这么多的暗哨,并不是 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而您这样做,无疑是将他们连根一样被连根拔起。”“你以为我不这样做那行就不会暴露了他们就有活路?”刘珈慈又冷笑道,“将易水还送进牢里,本来就是一招险棋,是一场豪赌,我们赌的是李长风会忌惮易水寒的兵权,担心易水寒是否和我有所勾结。将 他牢牢困死在大理寺。那样,我们从西边进军,沈瑶光一个人根本不足为惧。可是没想到那位二皇子,果然城府极深,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想象的那样进行。你动用了吴老六,不但没有杀死穆潇潇,反而还让易水寒直接出来了。那么,他自然不会放过我们。你以为易水还会忘记大理 寺监牢里那些刺客吗? 在他眼中,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们既然宣了战,那就再也回不到过去,我们之间彼此都只有面对战争。用江湖上的话来说,我们已经划下了道。” 这些道理,刘瑾硅并没有想明白,或者说他原来没有想到。潜意识中,他从来没有把易水寒当作能和自己的姐姐相提并论的人。 在他的心中,除了父皇以外,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就是姐姐刘珈慈。至于大陇那些人,什么二皇子,易水寒,不过尔尔。可他突然发现,在姐姐的眼中,易水寒绝对不是一般人。姐姐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能用的,姐姐既然使了出来,就证明他彻底放弃了阳安 城。准备和这座大陇的京城来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从小到大,刘瑾硅一直只能活在姐姐的背后,虽然他是一位皇子,而刘珈慈只是位公主,可无论是才能,还是智谋以及魄力,各方面来说,刘珈慈都要比他强很多倍。所以他的父皇才会对才会对刘珈慈格 外器重。无论任何事情,只要刘珈慈提出来,父皇必然会采纳。 开始他自然是不服气的,可经历过很多事情后,她发现他和刘珈词的差距,真的是骑着马也追不上,慢慢的,他逐渐开始信服了,变成和他父皇一样的人。 “我明白,皇姐的意思是说,易水寒肯定掌握我们几乎一半的死士力量,可是毕竟还有另外一半他不知道啊,皇姐断不需要将所有的死士全部放在明面上,至少应该留一部分种子才是”“你啊,”刘珈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说:“你仔细想想,我们说易水寒掌握了我们一半力量,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掌握的是哪一半。那么这些人哪个人可用,哪个人不能用呢?要知道,对于死士 的利用,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们必须忠诚,如果我们不知道哪些忠那些奸,根本就无法利用他们。 至于你所说的留下种子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们根本不知道,留下的是一颗好种,还是一颗恶毒的种子。万一我们留下的是一颗不好的种子,那么开出的人花只会毒死我们自己。所以……”她冷冷地笑着说:“那就让他们死得其所,这样不好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道高一尺 看着一个个送进来的消息,易水寒的脸色一片乌青。 穆潇潇逐次接过纸条,发现所有的纸条上几乎传来的消息都很相似,无非就是某某大人被杀,某某大人被杀,某某大人被杀。 半日内,京城很多官员突然被以自杀的方式刺杀。其中包括多名三品以上的官员。穆潇潇从其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阳安府推官宋水才。 她心里暗暗叹息。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易水寒原本还想着晚上动手端掉西蜀在阳安城的老巢,将那些间谍机构一网打尽。没想到刘珈慈竟然抢先动手动手,而且是不留余地的刺杀,刺杀对象又是重要枢纽的官员。 就得到的消息来看,已有四十多位官员被杀。虽然阳安府,大理寺全部出动保护各部官员,但是还是陆续有被杀的消息传来。 她回想起在南山上第一次看到刘珈慈,当时只是觉得她非常美丽,也非常聪明,但怎么逗想不到她做起事情来竟然如此狠绝。 她制止了易水寒立刻派人出去的命令,既然第一时间没有动手,此时再出手已经太晚。不仅救不回多少大人,反而会将他的底牌全部亮出来。 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早知道易水寒虽然被李长风放了出来,但是他心里并没有对易水还彻底放松警戒。若是知道易水寒在京城里还有这么一股力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给他再准备一个更大的坑,让他跳下去。 何况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无论是宫里还是大理寺,或者阳安府都已经倾巢出动。甚至有天罗出马,所以已经不需要易水寒的人继续凑热闹。 想着想着,她突然对易水寒说:“侯爷,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吧?” 易水寒正生闷死呢,没反应过来,“走哪里?” “当然是回随州了。” 易水寒一愣:“现在走?” 穆潇潇点点头。 易水寒微微思考下,道:“这个时候我离开好吗?” 穆潇潇道:“现在京中乱成这样,已经非你能控制局势。而如此大动乱必然会使朝堂势力重新洗牌,这种事情你最好离远点。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坑里,万劫不复。” 易水寒看着穆潇潇,突然笑了。 穆潇潇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嗔道:“觉得我说的不对,你直接说话,笑是几个意思?” “不,你说得很对,当前这种情况,真是早点离开为好。” “那你还笑。” 易水寒又是笑呵呵道:“反正东西早已经收拾好,既然要离开,那现在就出发吧,趁天早还能赶段路。” “不知刘珈慈此刻在干什么?”穆潇潇突然说。 易水寒淡淡地说:“既然京城乱成这个样子,她自然早已经出了城门,怕是此刻早在几百里开外。” 穆潇潇觉得易水寒说得有道理。 说实话,尽管刘珈慈是敌非友,可穆潇潇心里都有些佩服她。想想她自从来到京城,一连串的事件接二连三,硬生生将京城搅得鸡犬不宁。 现在,她肯定觉得这京师的暗桩要被易水寒反洗,所以先下手为强,直接血洗阳安城,一命换一命。 丝毫不亏! 而她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挥挥衣袖,要已偷偷离开阳安城,回往西蜀故地。 不可谓不潇洒! 回到故地……穆潇潇突然一惊,连忙对易水寒说:“侯爷,快传书给沈摇光,让他加强警戒,估计西蜀要对西部边境动手了。” …… 京城百里外,刘珈慈站在客栈的卧房窗前,看着京城的方向。 随着手里的信栈数量越来越多,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 又一只信鸽落到窗台上,刘珈慈拿下小纸卷,打开一看,终于笑出声来。 “可是有大好消息?”刘瑾硅在身后问。 刘珈慈将信笺递给刘瑾硅,刘瑾硅接过只看了一眼,忍不住手开始发抖,信笺直接掉到地上。 刘珈慈嘲讽地目光掠过弟弟,笑道:“四弟,记得你小时候深受父皇喜爱,说你是泰山崩于眼前而神不变。今日这是怎么了?一封小小的信栈,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可这……”刘瑾硅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说话依然吞吞吐吐。 “不就是一个病重的皇帝被杀嘛,有何值得大惊小怪,你这个样子,我们如何兵吞天下?” 刘瑾硅被姐姐训得很不好意思,委实是消息太过意外,虽然潜藏在京师里的死士不乏好手,但直接将大陇的皇帝陛下刺杀,这真的是最大的手笔。 “我只是在想,大陇的皇帝突然死了,整个国家必然会动荡,那其他的三国应是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来分一杯羹……”“怎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想着独吞大陇?”刘珈慈嘲讽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我们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好让我们进入大陇名正言顺,可是我们并没有找到,只要有易水寒这样的人存在,我们就永远 没有机会,所以我们不能再等。” “还是皇姐高明。” “你还说,这不是你办事不力,没有一件事情办成功,我们又何必走到这种地步。你知道我我已经多久没有杀过人了,我都忘记了我手上还沾染过鲜血。”“没有办好事情是我的错,请皇姐恕罪,可是我不理解您为什么要杀吴老六。如果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再说话,那似乎并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杀不杀吴老六,因为进入进入牢狱的事情,易水寒都不会与我们善 罢甘休,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搭上一个吴老六呢?” “你啊,看待问题总是只看表面,你以为我杀吴老六只是为了灭口?” “莫非皇姐还有其他缘故?”“像吴老六这种人,我们并不能完全驾驭,而他这次帮你出手,就已经尽了他的本分。以后即使和我们再有合作也不会尽心。所以不管他武功高低,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担心他会暴露出你,但只要他死了,你认为在二皇子以及他的贵妃母亲眼里谁才是杀死他的凶手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回随州 御书房内,李长风面如土色。 他万万没想到,刘珈慈竟然会采取这样一种鱼死网破的方法离开。对于他们这种上位者来说,做任何事情一般都会考虑到各方面的利益。 他认为刘珈慈应该和他是属于同一种人。 但显然不是。 她直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整个京城已然成西蜀死士的屠宰场,信报雪花般传进宫里,每张信报就是一条人命,很多昨日朝会上才看到熟悉的面孔,如今已是纸上一个冰冷的名字。 信报中还夹杂着易水寒离开京城和大皇子正启程返京的消息。 他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继续慌乱的机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稳定朝臣,诛杀刺客,安排四处边防尤其是西蜀边境备战等等。 他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将一封封密信交了出去。 等所有事情都交代完毕,他坐在椅子上默默发了会呆,然后对赵大先生说:“你陪我去见下舅舅吧。” 赵大先生一惊,神情复杂地问道:“殿下,真的要这样做?” “别无他法。我不能让他回到京城,没有时间了。” 赵大先生没有多说话,点点头。 其实她也很久没有见过二皇子的舅舅,也就是她师父。那位复姓西门的老人,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 穆潇潇拉着易水寒离开京城,就像脱缰的野马到了草原,拼命赶路。 为了节约时间,拉车的马都是一个时辰换几匹,保证它们有足够的精力继续奔驰。 随州离京城一千多里路,第二天下午她们就来到随州城门外。 穆潇潇上次离开随州是昏迷状态,这是第一次看到随州城门,想到在随州发生的种种,又是一阵唏嘘。 守城的士兵将马车拦截下来,待知道易水寒的身份后,惊得差点将兵器扔到地上。 进城后,易水寒吩咐属下先行回指挥司,自己带着穆潇潇来到“千里楼”吃饭。 这千里楼就是穆潇潇初次碰到水无欢的地方。 进了酒楼,两人也没去上面的楼层,而是坐在一层。一层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想听听随州最近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店里的伙计眼睛尖,一看两人都不是凡人,虽然他们坐在一楼,却也招呼的格外勤勉。 两人随意点了点菜,一壶酒,慢慢喝着,吃着,听周围人天南海北的乱扯。 突然,有人提到的事情吸引到穆潇潇的注意,她不由竖起耳朵。 “……唉,可怜那!想那穆家二小姐本也是千金之躯。想当年穆大人还在时,穆府是何等荣光,自从穆大人死后,这才几个月功夫,就妻离子散,甚至连穆姑娘的清白都保护不了。” “谁说不是呢,可谁叫他穆府失势了呢?现在的穆府早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那童泰可是布政使大人童海的独生子,向来宠着惯着,吃喝玩乐霸道惯了。” “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听说那穆家二小姐已经被逼疯了!” “嘘,轻点声,要是传到童泰的耳朵里,可有你好受。” 几个人警觉地四周看了看,埋头苦吃起来。 穆潇潇没想到刚进去随州就听到这种消息,想当初穆府在随州城无人敢惹,童海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更不用说童泰。 这才几个月,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让她十分不解。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她对易水寒轻声说:“我去了解下情况。” 易水寒道:“你还要管穆府的事?你不是很讨厌她们么?” 穆潇潇笑笑:“讨厌固然讨厌,但只能是让我讨厌。穆府人在有问题,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那穆青殇说到底不过是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刁蛮是刁蛮,却不该承受这样的对待。” “你倒是想的开,当初在家里被凌虐成那样,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 “疼自然是疼,但谁让我姓穆呢?打狗还要看主人,我到要看看,这个童泰是个什么货色。”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童泰的老子是布政使,你伤了他的儿子,他自然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那童海不过草包一个,我还不至于会忌讳他。” 穆潇潇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忌讳他,只是你初来随州,如果和地方官员不搞好关系,怎么上下团结一心,共同抵抗北蛮?” 易水寒冷笑声,不以为然。 “好啦,我知道你想帮我。但童泰不过是个浪荡纨绔,我对付他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你还是先回军营去看看吧,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武阳将军队带得如何。” “真的不需要我?” “不需要。” “好吧,那我就让丙继续跟着你,有时候事情可以调动他手下的力量。”易水寒看穆潇潇主意已定,便不再坚持继续坚持。 穆潇潇笑道:“丙伤势未愈,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养伤即可。这样吧,等水无欢从京城回来,让他跟我一起。” 由于京城里还有事情未处理完毕,水无欢暂时留在那边,顺便将阳安城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远水解不了近渴,水无欢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随州,况且他另外还有任务。就让丙跟着你,童泰虽然草包,却也是地方一霸,手里面还是有些力量,莫要阴沟里翻船。” 穆潇潇看易水寒如此坚持,便只好答应了。 两人吃完饭刚走出酒楼门口,就见一行人拥护着一个年轻男子进了酒楼。 那男子相貌黝黑,眼神猥琐,却故意做出几分贵公子的态势,反而徒增笑料。 一伙人眼看要和穆潇潇她们擦身而过,突然那年轻人眼睛一亮,拨开旁边人跑到穆潇潇身边,小眼睛咕噜噜围着穆潇潇看个不停。 穆潇潇感觉身边的易水寒忽地释放出无限杀机,连忙拉了拉他的手臂,准备绕开过去。 要想整童泰,自然不能这么快暴露他们的实力,先忍耐忍耐。“这位小娘子看起来有些面生呀,敢问你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像是被阉割过的公鸭,特别刺耳。 第二百四十三章:交朋友 “来处来,去处去。” 那男子一愣,看环视周围一圈,发现他的随从们也一脸懵逼。 一般情况下,被他们调戏的小姑娘多都唯恐避之不及。根本不敢和他们说话,他就喜欢看她们慌张逃窜的样子。 可眼前的穆潇潇根本就没有按常理出牌不带不,没有逃避,反而笑着回答了他们一句,更不听不懂的话。让他们特别意外,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发展下去了。 “能在这千里楼相遇就是我和小娘子的缘分,哥哥我今天高兴,来坐下来陪我喝两盅儿?”那年轻人边说还边伸手拉穆潇潇。 穆潇潇还想虚于委蛇,乘机套一点信息出来。没想到那年轻人的手一接触,即一接触到他的衣袖。整个人便像什么东西样直直出去。 一会儿人再次愣在当场。 他们只傻傻的看着易水寒。能将一个成年人踢飞几米远。他的脚上该有多大的力气?看起来他文质彬彬,也也不像那种五大三粗很有力气的人啊。 穆潇潇也是很苦恼的,看了眼易水寒,她早就该知道的,易水寒既然在身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碰到?这下好了,本来想低调的,反而显得更加高调了。过了好大会儿。随从们才冲过去将年轻人扶起来。那年轻人被一脚踢在心口,半天喘不过气,脸憋的通红。好不容易说说能发出声音,便开口大骂“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打我?看小爷我今天不废 了你,来呀,打那个该死的狗东西,给小爷狠狠教训他。” 随从们平时都跟着年轻人耀武扬威惯了。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对年轻人的动手。动时都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争先恐后的冲上去,将易水寒围在中央。 “哎,我说你们可别伤到小娘子啊,把小娘子伤到了,爷还怎么享受。”年轻男子看易水寒被围在中央,特别开心忘记了,刚才被一脚踢的差点踢死,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猥琐笑容。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万分惊讶地看到他的随从们像沙袋一样,被易水寒一脚一个很快踢得四散零落。眨眼的功夫,便全部躺在地上喊疼不止,和他刚才被踢的样子没有任何没有两样。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慕潇潇也在想保持低调也不可能了,他笑眯眯的走到年轻男子面前,问道:“好吧,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是谁?” 年轻男子又看了一下地上的随从,底气已经没有那么重。他像看杀神一样看了一眼易水寒。惊恐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你不是怪罪我吗?不知道你是谁吗?那现在告诉我啊,你到底是谁知道了以后我们才不敢得罪你呀?” 年轻男子又后退几步,看怪物一般盯着穆潇潇,“你……你别靠近我,竟敢和我作对,就等着我表哥来收拾你们。” 穆潇潇笑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厉害的表哥是不是就是布政使大人的公子,童泰童大公子?”一听到童泰的名字,年轻男子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神色。对穆潇潇说:“你知道就好,得罪了我就是得罪我表哥。如果识趣的话,现在让他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头响头。再叫我三声爷爷看我能放过你吗,不然 小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男子说的。北京科目潇潇,依然是一脸懵懂,她似乎没有听明白,还是好奇的问:“我们知道童大公子的厉害,可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呀?” 年轻男子看白痴一样看着慕潇潇,没好气的说:“在这随州城,竟然连小爷都不知道,罢了,看你们是外地人我就告诉你们,小爷我行不给姓坐不改名胡来是也。” “原来是胡大公子,公子果然人如其名。”穆潇潇就差满脸星星。 可胡来这回变聪明了,犹疑的目光盯着穆潇潇打量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没有的事,我怎么敢骂您呢,我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胡来一听满脸惊喜,“你真的想和我交朋友,不是在骗我吧。” 胡来的智商明显有所提升,也是,不管是谁被踢过几脚后,会变得聪明一些,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偷偷的看易水寒,随时防备再次被踢。 “当然,我不仅想和您做朋友,而且还想结识您的表哥童大公子,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引荐?” “方便,简直太方便了。能结识姑娘这样的美人儿我表哥肯定也很高兴,只是……”胡来目光看向易水寒。 “哦,你放心,他不会在对你出手了,职业被打伤的兄弟们看大夫的费用我来出。” 胡来连忙道:“我来出,我来出这种小仙怎么能让姑娘出呢,这样显得我胡来,多不地道。” “胡公子不愧是豪气过人,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小女子初来宝地,想做点小生意,以后需要仰仗公子的地方还很多。” “原来姑娘是来随州做生意的那不知姑娘做的是哪方面的生意?” “各方面都有,此次来随州,还不知道随州有什么好的生意可做,正想多请随着本地的朋友通通气。” “这你算找到人了,在这随州若说对生意场上的了解,没有人能赶得上我表哥,谁让我姑父是布政使呢。” “那敢情好,这样吧,今日我刚来随州旅途太累,就不打扰公子了,麻烦胡公子邀约童公子明晚在这里一聚。” 胡来连忙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帮姑娘传话到位。对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该如何称呼?” “叫我白禾,这位是我兄长白木。”穆潇潇拉着易水寒的手臂介绍。 易水寒冷哼声,给胡来一个鼻孔。“原来是白兄”,胡来连忙抱拳:“白兄弟好俊的功夫,在随州城我还没见到谁的功夫,像白兄这么好。以后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可不能再踹我了,你不知道你那一脚差点没将我送回姥姥家!”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是我杀的 “怎么会,我这位兄长就是脾气暴了点,其他都很好,既然我们现在都认识了,他肯定不会再打你了,你就帮放一百个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那我就不打扰了,胡兄继续吃饭了嗯,麻烦您跟童公子约好,我们明天见。” “一定一定,白姑娘慢走。”穆潇潇对他笑一笑,拉着易水寒出了千里楼。感受到易水寒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她连忙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别生气了,这不是权宜之计吗?我又没有真被占到什么便宜,再说了,我是那种能随便被别人 占便宜的人吗?” 易水寒微微一笑:“我真是佩服你,对这种垃圾一样的人还有那么大的耐心,既然知道那童泰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跟他客气什么?”穆潇潇摇摇头:“谢谢,不是跟你说了吗?童泰虽然是个浪荡公子,可是他的父亲是江北布政使,在江北省当了那么多年布政使,根系扎得很深。你初来乍到,如得不到布政使的支持,那至少不能让他和你 唱反调,否则的话你如何在随州站稳脚跟。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武力所能解决,最容易伤人的刀子,永远都不会亮出来,而是藏在人的心里。” “所以你想怎么办?我不喜欢你对着这些人笑脸以待。” “放心吧,你不知道,家人抬得越高,摔下来就会摔得越疼。对了,你要防备武阳,虽然我还没有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既然穆家有难,武阳作为我父亲的好友,忠实部下,怎么都不该会袖手旁观。 他虽然只是个副指挥使,手里面却有很大的力量,保护穆府平安应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军中本来就势力错综复杂,你又空降干部,肯定有很多人对你不服气,要多加小心。” 易水寒点了点头,穆潇潇的话他都懂。他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证明他的心情很不错。 两人走了一段儿,来到一个分岔口。右边是去往随州大营的方向,左边是遂河,沿河向上才能回到穆府。 “要不要我送你回穆府?”易水寒喊,看看木府的方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穆潇潇的样子,心里略微有些担心。“放心吧,今日的我已经不是昔日的我,早就不是那个能被人随时揉捏的可怜人。再说了,如果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样为穆府出气?不管穆府以前对我怎么样,但我毕竟是姓穆,只要我还在,就不 喜欢穆府遭受那样的侮辱。所以这件事情必须有我自己完成,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丙跟着我就足够。” “那好吧,我相信你。”易水寒队员去找了招手,丙并走上前来。 “好好保护夫人。夫人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他可以调动你所有能调动的力量,一旦夫人发生危险,以保护夫人为重,任何人都不得伤害夫人,我说的是任何人,你明白吗?”丙点了点头。易水寒的意思他听得懂,就是说不仅他的力量可以随时被穆潇潇调动。更重要的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可以杀死任何人,只要那些人想伤害到穆潇潇。他跟着穆潇潇的时间已经不短,知道 易水寒对这夫人的重视度。 …… 穆潇潇能够预想到,穆府已经不是往常的样子,但真正看到现在衰败的状态依然还是非常意外,十分吃惊。 大门半开半掩,门口已经没有人。地上落着很多枯叶,没有任何人打扫。站在门口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一片死寂。就好像枯败了很久一样,和周围的府邸形成鲜明的对比。 死气沉沉! 丙刚要上去开门突然,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人跑了出来,边跑边哭:“别抓我,放开我,放开我,不要打我,放开我……我不敢了,不要打我。” 长发乱糟糟的掩住了脸,看不清楚样貌,只听声音倒是个年轻的女孩。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跑过穆潇潇身边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穆潇潇以为是府里面有哪个丫鬟又挨打了?便也没有注意,没想到那姑娘跑过她身边突然又返回来,猛得抓住她的胳膊喊道:“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我没有杀你,我真的没有杀你,你不是我毒死的。” 那女子说话的时候,终于抬起了脸,穆潇潇和可以看,都是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女子,竟然是穆青殇。 她想起第一次看到穆青殇时间,她是那样气势凌人。短短几个月没见,竟然沦落成这个样子。已然变成了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这一切都是童泰惹的祸,她对童泰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然而让她更注意的是,穆青殇竟然说她不是生杀死自己的人,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如果说她现在因为神志不清说的才是实话,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推论,当初自己这个原身的死,其实是因为被人下了杀手,而下杀手的人就是穆府里某个人。 事实上,对于原身的死亡,她原来也有怀疑。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调查清楚。现在既然重新回到了随州,或许就是上天让她查清事情原委,还原身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他拉起穆青殇的手,笑道:“你说不是你杀的我,那是谁杀的我啊,如果你告诉我,我就不会怪你你还是个好孩子哦?”穆青殇的眼神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就突然眸子里涌现无限的恐惧。她拼命的摇着头说:“别动我,别脱我的衣服,别撕我的衣服呀。放开我,不要碰我,饶我……饶了我吧,求求你了。”说着,她竟然抱 着脑袋蹲在地上,拼命的大喊起来,样子非常可怜。穆潇潇叹息声,轻轻将她穿起来,刚要进行文化之前,从缝里跑出一个人,边跑边喊:“还不快回来,这个疯丫头,还嫌丢的人不够?跑出来干嘛?是不是晚上不想吃饭了再不听话,小心我把你关进柴房里 打你一顿!”说话之人是个老婆子。和穆青殇不同,她穿的衣服都还算整齐。只是眼神里带着无限的嫌弃,也不管穆潇潇站在这,直接上前就拉穆青殇的胳膊。 第二百四十五章:墙倒众人推 “不,我不要回去。你们都打我,你们都是坏人。我再也不要给你打了”穆青殇明显很怕这个老婆子,连忙朝穆潇潇身后躲。 老婆子一看穆青殇这个样子,怒了。大声喝道:“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可以对我耀武扬威的大小姐吗?老老实实给我回府,要不有你的好受!” 穆潇潇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挡住了老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穆青殇应该是沐府的二小姐,你一个下人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那老婆子这才认真打量一眼穆潇潇,觉得穆潇潇的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态度才好了一点:“这位小姐,这可是我们府的私事,您还是不要管的为好。麻烦你快让开身子,让我带她回府吧!” 穆潇潇冷笑道:“那你就说错了,你仔细看看我是谁,虽然我以前在府里并不起眼,但你至少见过我吧。” 老婆子再次一惊。盯着穆潇潇看了好大一会儿,突然惊讶的大喊出来:“你是九小姐?”穆潇潇点点头,拉着穆青殇的手朝府里走进,边走边问:“你认识我就好,告诉我,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短短几个月,竟然落败成这个样子。府里现在是谁当家,二小姐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资格来打二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老婆子跟在后面,犹犹豫豫,不想说。去看到丙在旁边冷目看着她,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说道:“九小姐您有所不知,自从老爷死后,府里的景况大不如以前。一个多月前府里又得了一场怪病,好 几个小姐都得病死了。随州衙门也在布政司的指使下,落井下石,收走我们很多产业。所以穆府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我们日子过的入不敷出,很多下人丫鬟们都都跑了,府里现在是四姑娘当家。” 四姑娘,穆潇潇眼前回想起那个女子,穆如烟。 一个典型的白莲花。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总是装得可怜兮兮,仿佛出淤泥而不染,娇羞得不得了。实际上背后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时不时觉得,说不定当晚她的死,都与穆如烟脱离不了干系。 不过话说回来,以穆府现在这个情况,怕也只有穆如烟这样的人才能支撑得住,否则。其他人也都会像穆青殇这样,被人被人欺负的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沦落街头。 “即使是这个样子,我二姐起码是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走,带我去见四姐。” 老婆子自然知道穆潇潇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随时受人歧视,虐待,甚至欺辱的九小姐。他是侯爷夫人。而她的丈夫现在正是随州三万军队的统帅,是帝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木潇潇走近后木府发现里面。虽然清扫的很干净。却也不复往日的荣华。原本雕梁画栋,如今都灰蒙蒙的,让人心生不适。 老婆子一路小跑,跑在前面,边跑边喊:“九小姐回来了,就想起回来了。快来人啊,九小姐回来了。” 很快从里面跑出两个小丫鬟。随后。一个素装女子也从一处侧房里面走出来。远远的站住,看着穆潇潇。 正式四姐姐穆如烟。 或许是为了节省开支,穆如烟如今的衣着已不复往日华贵许只是普通的材质。头发也紧紧的盘起来,插着一支木簪子。不变的依然是她平静如水的神情,以及楚楚可怜的模样。穆潇潇拉着穆青殇的手来到穆如烟面前。穆青殇似乎很怕穆如烟,一直朝穆潇潇身后躲,根本就不敢看她。嘴里还反复念叨:“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乱跑了,放了我吧,我一定听话,我真的 会听话的,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好疼的。” 穆潇潇心里有些发酸,想起来穆青殇和她其实没有太大的仇恨。有可能穆青殇对她的前身确实不好,但那只是前身。对她来说,仇恨并没那么浓烈。而如今穆青殇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她可能遭受了童泰的侮辱,贞洁不保,又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心智迷失,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府里的人这看他这个样子,肯定对 她不是很好,打打骂骂估计是平常之事。看她害怕的样子,平日里肯定没少受苦。 “四姐姐好,想不到一别数月,穆府竟然变成这个样子,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穆如烟淡淡一笑,指指周围的境况,道:“是什么样子?就妹妹想必也看得清楚,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九妹妹跟着侯爷自然是无事,可穆府自从父亲去世后便失去了依靠,任何人都可以在穆府头上拉屎撒 尿,二姨娘和我娘先后因病去世,府里面的姐姐妹妹也去了好几个,就连二姐姐她……” 穆潇潇皱皱眉头,不解地问:“府里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就没有寻求帮助的地方?父亲生前没有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吗?武阳叔叔呢?他不是父亲最忠实的部下嘛,你们有没有向他寻求帮助?”穆如烟冷笑道:“所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穆府今天这个样子,又有谁愿意支持我们。能不背后落井下石,已经是谢天谢地。那武阳名义上是父亲最忠实的部下,可自从娶了布政使的女儿,便和布政 使蛇鼠一窝。要不二姐被童泰那个畜生糟蹋后又怎么会到处无冤可申,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穆潇潇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穆府情况之差,仍然超出了她的想象。那么大一个穆府说倒就倒,短短几个月竟然死了这么多人。而武阳当初见时还以为他真是穆通的忠实部下,会护佑着穆府,没想到很快 就倒向布政使。如此说来,易水寒要在军营中站稳脚跟,也很不容易。她本来以为回到随州来日子会好过很多,如今看起来,依然需要经营一番。 第二百四十六章:东山再起 尽管早有有了心理准备,但实际上穆府的衰败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穆潇潇的想象。 从穆如烟拿过来的账目和清单来看,如果说穆府是一个公司的话,那早已到了破产的边缘。 偌大一个府邸,原来好几百人,现在仅仅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其中还包括穆如烟在内四个小姐。另有丫鬟下人十几个,都是只要一口饭不愿离去的人。 穆府原本是有一些产业的,也有一些田地。可是如今收没得收没,倒闭的倒闭,被人强占的强占,已所剩无几。仅仅府里上下开销已是非常艰难。 “你看,这就是府里的实际情况,我也没有办法,自从我们失势后,生意本来就难做,又被布政使童海那个老狗不断欺压,基本没有人愿意和我们做生意。” 穆如烟如今说话也开始有粗话,生活果然磨练人。以前怕是连声音大一点都不愿意的。可现在府里上下也就只有她能支撑起来。真到了这个地步,她什么也就顾不上了。 穆潇潇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六姐姐七姐姐,以及府里剩余的下人都聚集在大厅里地上。 那些下人个个面黄肌瘦,看起来日子都过得很不好,而六姐姐和七姐姐性格怯懦,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穆潇潇对这两位姐姐并没有什么印象,这两个姐姐是双胞胎,她们的母亲死的的很早。好像是得了什么病。所以她们一直住在偏院。 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反而活了下来。记得六姐好像叫穆晓棠,七姐姐好像叫穆小蝶。 “九妹妹,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每日弹尽竭虑,仍然没有办法脱离困境。既不能帮二姐报仇,更不能维持府里所有人的生计,九妹妹跟着侯爷见多识广,这府里的事情还要多帮我们谋划谋划。” 穆如烟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沧桑,她其实年龄并不大,而且正是该嫁人的好好年华,以她的容貌和才智,完全可以找一个很好的人家。但若是她真正走了,想必这府利也就彻底垮了。 穆潇潇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按理说,她已经是出嫁之人,不该管府里的其他事情。可要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置之不理,她心里有放不下。 她的灵魂不是属于穆府,但身体却毕竟曾属于这里。刚穿越她就直接离开了,并没有为这个家庭做出任何贡献。虽然府里的人对她不好,却毕竟让她活到了长大,于公于私她都不该袖手旁观。 罢了!左右在随州也没有其他事,易水寒可以再住在军营,但是她不可以,在随州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原本另外找个房子住,如今看起来,既然穆府这个样,那就暂时先住着穆府,顺便整理整理这边的事情。不 说恢复到以前那样的荣光,至少要让穆府的人都能活得下去。想到这里,她环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子说道:“除了几位姐姐外,你们其他的人既然现在还留在穆府,自然都是忠心之辈,穆府现在的样子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需要再多说,我这次回来没想到穆府发生 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我现在已嫁之人,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活不下去,所以从今日开始我们必须想尽办法让穆府重新焕发出生机,让大家都能正常的生活下去。” 二姐穆青殇一直站在穆潇潇身后,仿佛她就不怕穆潇潇一个人。穆如烟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六姐姐和七姐姐听到穆潇潇这样说,抬头看了他一眼,羞涩的又低下了头。 倒是十几个男女下人。面色各异,有的很激动,有的则一脸木然,还有几个带着几分不信任和嫌弃。 其中以穆潇潇在门口碰到的那个老婆子,眼神最为不屑。 穆潇潇看在眼里。指着那个老婆子说:“你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做事?” 老婆听到问话,并不把她的问话当成一回事,只是用不卑不亢的语气说:“老奴是四小姐的奶娘,四小姐就是吃老奴的奶长大的。” 穆如烟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木潇潇的冷哼声,淡淡的说:“你以后不再是了。” 老婆子开始没听明白。反应了会儿,才听懂穆潇潇的意思。大声喊道:“你凭什么这样做?我是四小姐的奶娘你已经嫁出去了,虽然你是侯爷夫人,可你也不能管府里的事情。”穆潇潇也懒得和他计较,转头问穆如烟:“四姐姐,虽然府里现在的情况不好,但若是下人们都没有了规矩,那我们还怎么期待有一天能东山再起?这个老婆子作为下人,竟然敢对二姐姐呼三吆四,可见她 本来就是一个刁奴。我不管她过去如何,但是若是穆府想真正绝处逢生,这种人坚决不能留,四姐姐,你的意见呢?”穆如烟面带不舍,好久之后才淡淡的说:“九妹妹说的有道理,不管我们府里的情况怎样,都坚决不能留下这种一下犯上的下人,虽然是我的奶娘,但既然犯了错,便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奶娘,等会儿我会给 你一点银子,你带着就出府吧。”老婆子一听,愣了,她本来还想等着穆如烟帮她出气呢。没想到穆如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声道:“四小姐,您可不能把我赶出府啊,您从小就是我带大的,我对您的好,您忘了吗? 我一个老婆子离开府里又能干什么呢,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啊。” 穆如烟面带不舍,转头对穆潇潇说:“奶娘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九妹妹你看能不能在给奶娘一个机会,她以后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穆潇潇淡定的笑了笑。用手指着下面的人。说:“每个人都会犯错,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就是说所有人犯了错,都要受到惩罚。今日四姐姐为奶娘求情,但你又怎么能保证他日她不会再犯呢,若是她再犯又该如何?” 第二百四十七章:各展其能 穆如烟一咬牙,道:“就由我跟奶娘做个担保吧,若是她以后还犯这样的事情就让我和她同罪,受相同的处罚。” 穆如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让穆潇潇很是意外。奶娘虽然是奶娘,毕竟是个下人。穆如烟应该这样的人,原本若是牺牲奶娘。才是符合她身份的事,可今天,她竟然为了为奶娘做保甘愿受罚。 “嗯,既然四姐姐愿意做保,那你要记住了,这是你最后一个次机会。若是下次再犯,你将得不到任何东西,会被立刻赶出府,你知道了吗?” 老婆子跪倒在地:“知道知道,老奴都知道了,以后见绝不敢了,一定听四小姐和九小姐的话再也不敢了。” 穆潇潇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们其他人也都看见了,从今以后不管府里的情况如何,该有的规矩坚决不能废弃,任何人只要违反了规矩,立刻给我出府,明白吗?” 穆潇潇问话的声音很大,响彻整个大厅,说的下人们心神为之一凛,齐齐点头应是。“好了,规矩已经说完,现在我们说的正事。府里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如再没有进账就连维持基本的生计都有问题。那么现在只要是府里的人,都不仅仅只做原来的工作,要想尽一切办法做点赚钱的事情 。这样,你们每个人将你们擅长的技能或者说会做的事情全部报出来。” 穆如烟不解地问:“九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想法吗?”穆潇潇笑了笑:“目前我还没有很好的想法,但是总归会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说大富大贵,做点能维持生计的是生意,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嗯,具体要做什么,我们需要商量一下,现在府里的每个人 都必须要做事情,不管是小姐还是仆人,先将所有能做的事情,技能统计上来,我们再根据这些事情排算出做什么生意。” “九小姐,吃什么都可以吗?”有一个老妈子小声问。 穆潇潇笑道:“当然可以,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这件事情你做的还不错,或者说至少不是特别差,都可以说出来。谁会写字,做一个统计,要统计好以后,交到我这里来。” “我会做饭……” “我会绣花……” “我就只会打扫屋子,修剪树木……” “……我会写字,就让我来统计吧,王妈会做饭……” “这样吧,你们下去好好统计,统计完整后再交上来。六姐姐和七姐姐留下其他的人都先出去吧。好好统计,记得任何事情都可以,千万别藏着掖着。” 下人们陆续都出去了,只剩房间里面,大厅里面只剩下穆潇潇,穆如烟,穆青殇,以及六姐穆晓棠,七姐姐穆小蝶姐妹五个。 “六姐姐,七姐姐,你们请坐下。” 虽然穆潇潇只是最小的女儿,可如今穆府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已然将她当成了主心骨,毕竟她还是镇北侯的夫人,镇北侯如今权势熏天。穆潇潇已经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而六姐姐和七姐姐。因为以前和穆潇潇也没打过多少交道,如今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穆潇潇却衣着华贵。顿时心里就更为忌惮。穆潇潇说让她们坐下,她们才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来,还是不敢抬头。待她们都坐好,穆潇潇拿起账本晃了晃,道:“几位姐姐,这里是穆府的账本,我大致翻了一下,发现穆府确实已经走到非常艰难的地步。虽然我不知道以前到底有多少产业,现在除了这座穆府的大宅子也 就是西街上还有几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店面,估计是实在没什么赚头,别人才没有才能暂时保存下来。下人们都出去了在在座的都是姐妹,我们来一起想想办法,姐姐们可都有什么建议?” 空气里陷入一片宁静。 穆青殇依然只是痴痴的发笑。什么都说不出来,而穆晓棠和穆晓蝶就像一个人一样,默默的低着脑袋,半句话都不说。没办法,只有穆如烟说道:“九妹妹,我们这些人几个月前都还是大小姐,根本不懂生意之道,姐姐我也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做。九妹妹你见多识广,如果有什么主意就说出来,我们大家 听你的就是。对吧,六妹妹七妹妹。” 穆晓棠和穆晓蝶一起抬起头。看了一眼慕潇潇,齐声回道:“但凭九妹妹做主,我们听你的就是。” 穆如烟也道:“九妹妹你放心,四姐我也以你马首是瞻,只要能将穆府重新恢复的昔日荣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穆潇潇点点头,道:“我初步的想法是这样,我们必须找到一种生意可以做,在府里只会坐吃山空,迟早所有人都会被饿死。现在还有几个小店面,我们可以把它们卖了换成钱,然后在繁华的地方重新买一 个大一点的店面,只要我们生意选择得当,再加上苦心经营,就不愁东山再起。 我之所以让下人们都说出来自己会做什么,其实也就是想多一种选择。毕竟,以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不能养那么多闲人。每个人都必须要有作用。这点我想每位姐姐都能理解吧?”穆如烟点点头:“就妹妹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福里面不需要这么多下人,可是他们很多都是府里的老人,实在是不忍心叫他们又让他们走,至于将小店面换成大店面的事情,我们也不懂,妹妹你做主就可以了。而且,既然下人们都需要做点事情,我想我们这些当小姐的现在也不能只坐享其成,我们每个人也都必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先说,,我比较擅长刺绣,早些的时候我刺的刺绣,被称为随州 最好的刺绣,想必如果换银子,还是可以卖点钱。” 穆潇潇一喜,赞道:“没想到姐姐还有这等本事,这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也懂刺绣,但是没有刺激的,绣的那么好,我最喜欢画,最喜欢的是画画,至于好不好就不知道了。”穆晓棠终于主动开口说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姐妹齐心 “我……我会一点乐器,最擅长的是琵琶和扬琴。”穆小蝶也小声说。 “我会跳舞,我跳的舞可好了,谁都比不上,你们谁都没我跳的好!”一直躲在穆潇潇身后的穆清殇突然喊道。 慕潇潇一听愣了,满头的黑线。 敢情人家这些姐姐,每个都是多才多艺,只有她自己以前还懂得点杀人的本领,到这个社会武功平平,又没什么才能,感情反而她只能吃闲饭了。她很是尴尬的说:“姐姐们都知道,我小时候也没有学过那些东西,所以这些才能我都没有。比不上你们,不过我经常在外面跑,见的世面稍微比你们广一些,那在外面跑的事情就交给我。嗯,等我好好想 一想,如何将你们这些才能转化为可以赚钱的办法。” 几位姐姐面面相觑,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穆潇潇从小在府里没什么地位,根本无机会学这些东西。 “九妹妹切莫要自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所有的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每个人都只能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 相较之下,我们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反而你要跑外面和各型各样的人沟通那才是最难。要知道,人心隔肚皮,与人交往本来就是最难做的事情。 以前我都不觉得,父亲死后,我才发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哪是我们这些在闺阁里做大小姐的人所能想象到的。” “大家放心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能开创出一片新天地。别的不说,这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交给我没有错。这样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府里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很多地方到处都是落叶枯枝。我们不能这样,虽然府里现在很窘迫,但是一个好的环境会让我们的心情更好一些,脑子也才会转的更快。所以吃过 午饭之后所有人集合起来,我们要对穆府进行一个大扫除。” 穆如烟几人又互相看了眼,觉得这个九妹妹的想法果然和常人不同。 “九妹妹,以后就是我们的管家,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听你的便是今天,今天下午就彻底对府里面的卫生进行整治。”“另外,从今天开始,我们五姐妹吃饭的时候必须在同一个桌上。团结就是力量,众人拾材火焰高,我们再不能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要心无芥蒂,齐心协力。我保证,只要各位姐姐能爱着我的想法来做, 即使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去世,我必然会为大家准备好一份丰厚的嫁妆。” “嫁人喽嫁人喽,我也要嫁人喽,给我要准备好多好多的嫁妆,我要嫁人喽。” 其他几位姐姐听听嫁妆的事,面色微微一红,只有穆青殇开心的跳起来。穆如烟轻轻叹息声:“我们原本都是有说好的亲事,可如今穆府这个样子,他们都已经退婚了,尤其是二姐姐,本来是许配许配给随州知府的二公子,听说她的事情后,那二公子不仅退了聘书,而且还当众 羞辱了二姐姐一番。”“哼”,穆潇潇冷笑声:“二姐姐受的侮辱,我们必然会帮她讨回来。至于那随州府衙的二公子,退婚便是退婚,上门羞辱便是他的不是。我保证一定让他后悔不迭,而各位姐姐们的婚事,你们不用担心,退 掉的人只会后悔不已。” “真的可以吗?”穆小棠再次出声问道,眼里充满了希翼。 “六妹妹本是许配给随州一个富户的儿子,当时他们死皮赖脸的想要巴上父亲,父亲好不容易才同意,没想到父亲死后,转眼之间便翻脸不认人,不仅退了亲,而且很快便和其他的人成亲。”穆潇潇听着他们这些悲惨的事情,心里微微有点意外,按理说,穆府虽然倒了,可是易水寒并没有倒,她毕竟是易水寒喊的夫人。而易水寒在大陇的地位如日中天,那些人应该不知道她和姐姐们的关系, 有她这个侯爷夫人的存在,为什么那些姐姐还会遭受到这样的欺辱? 随州知府的公子退婚,便也罢了。可一个富户的的儿子竟然敢也敢退婚,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商人的地位本来就很低,好不容易巴结上官家怎么能随意退婚呢。“你们放心吧,人都是这样的心态,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穆府没落了,他们自然恨不得再推一把,但只要我们他日东山再起,他们一定会不当初。将轻视过,侮辱过,凌辱过,欺负过我们的人, 狠狠的打脸回去岂不是很快意。”呜,潇潇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看到六姐姐和琪姐姐两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希望的生死。穆如烟则是意外的盯着她。好久才赞叹着说:“九妹妹,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特别能忍耐的人,没想到你的 心智竟然坚定到这种地步。枉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和你比较起来,我们这些人真是百无一用。 只是九妹妹,我看你信心满满,但依照我们穆府现在的样子,要真正的走到那一步,又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我们真的能行吗?”“放心把四姐姐,我既然说出来了,自然会做到。至于时间嘛,我暂时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但肯定不会太久。前提是你们大家……不,应该是我们,大家必须团结一心。有什么事情就当面说出来,千万不要 将心事藏在心里,你们能答应我吗?” “九妹妹你放心,我和小蝶一定听你的话,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的,你就直接说,我们都会好好去做。” “嗯,我也会好好去做。” 穆如烟也点点头,表示答应。 穆潇潇见所有人都答应了,便站起一只手拉着穆青殇,另一只手拉着穆如烟,来到穆小棠和穆小蝶面前,五个人手紧紧握在一起。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来跟我喊起来”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再来一遍。”“因为其心,其利断金……” 第二百四十九章:其利断金 等穆小棠和穆小蝶回去后,穆潇潇让穆青殇出去玩,只留下了穆如烟。 “四姐姐,你知道我单独将你留下来的原因吧?” 穆如烟神色有些黯淡,叹息声:“想必是为了二姐姐的事情。” “首先就是二姐姐的事情,二姐姐到底和那个童泰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我们穆府没落,童泰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如果儿子做了这样的事,童海作为布政使他真的什么都不管吗?”“唉,此事说来话长。自从我们穆府出事后,光景便大不如以前,其他的姐妹倒还好,是二姐接受不了贫穷,便被童泰盯上,趁机占了她的身子。还反咬一口她勾引他。二姐姐受不了这种刺激,神志逐渐不 清,越来越疯疯癫癫,成了现在这个样。童泰用自己的权势,在外面还大放厥词,继续败坏姐姐的名声,真是畜生不如。” “至于那童海,本来就和父亲不合。父亲在的时候尚有些忌讳,可自从父亲不在后,他便没了顾忌,开始在江北肆无忌惮起来。他自己本身就不是好东西,又怎么期望他能教出什么像样的儿子出来。” 原来童海竟然是这样一个官员,既然这样,易水还想和他和睦相处怕是不容易。 江北是大陇的最北境,边防重地。如果有童海这样的一省最高官员,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进行。看样子于公于私,她都应该将童海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换一个脑子聪明点的上去。 还有,想到临走之前,京城正遭受血腥的屠杀。刘珈慈几乎放弃了京城所有的蜀国暗桩,全部用来刺杀在京的朝廷大员,帝国官场必将从新洗牌。就是不知道童海属于二皇子还是大皇子一派。 童家在江北根基很深,童海布局几十年,关系自然错综复杂。要想同家彻底搬倒,必须从长计议。现在只能先做一件……将穆府的生意重新做起来。 吃饭的时候果然是五姐妹齐聚一堂。几人的话都很少,只有穆青殇一直嘻嘻傻笑。 吃完饭,便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对整个穆府进行大扫除。穆府的位置很大,分为东西南北四院。以及西北角的偏院。 穆潇潇,当时就住在西北角的偏院里面。 如今这些院子里面的女主人都已经病死,只剩下几位小姐,南院住着穆小唐和穆小蝶,穆如烟住在东苑。穆青殇住在北院,西院住着一些下人。 穆潇潇回来,既然没地方住,暂时和穆青殇住在北院。虽然日子已经过得很窘迫,但是几位小姐还是没有做过这些粗活。突然做起来还是有些不适应。不大会儿。几位小姐的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可他们看看穆潇潇,一个堂堂的侯爷夫人。清扫起枯叶呢,比下 人速度还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手上的痛继续干。 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整个院子所有的杂草,枯叶,枯枝,全部清扫完毕。懂园艺的下人也将好久没有修剪的树木进行了修剪。擦去了灰尘的穆府庭院好像变了一个样子,焕然一新。 到天黑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得喘不过气,但大家看到清扫的结果,无论是小姐还是下人们都齐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感到很满足,很开心。 晚饭吃过后,穆潇潇将所有下人又召集在一起。对大家今天下午的辛劳表示赞扬,人群散后让那个会写字的人留下来。 这个下人叫做穆红,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办完,所有下人擅长做的事情都已经登记完毕,穆潇想拿过来一看,发现还真不同,五花八门都有。晚上穆潇家今天得到的所有信息全部铺在桌子上,苦苦的思索着出路。目前穆府账上还有不足两百两银子。一共有七间小的铺子,都在西街位置不好的地方,如果按市面价格卖掉的话,大概能收回三百两 银子,也就说一共可以筹到五百两银子。 而随州的繁华之地,每一个店面大概就需要五百两银子。也就是说说所有的家产加起来也仅仅只能换一个大一点的店面。 只能换一个店面呀。那我们可以做点什么事情呢。穆潇潇又把所有人的才能放在一起。穆青殇擅长跳舞,穆如烟擅长刺绣,穆小棠和穆小蝶一个擅长乐器,一个擅长画画。 这些事情看起来都是非常风雅的事情,似乎与赚钱扯不上关系。至于那些下人的技能,似乎都只能用来过日子,也不是那种可以换来经济效益的技能。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这些姐姐们都是大家闺秀,随便不能抛头露面,她们和她不一样,有现代人的思维观念,也在外面习惯了,不会计较世人的看法,。 这些姐姐虽然出身将门,可心底里依然还是很保守的。就算让她们施展才能转化为赚钱的方法途径,也不能让她们抛头露面,出现在世人面前。 穆潇潇足足想了一个晚上,依然没有想出好的办法。直到东方天亮,他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穆如烟便过来喊她吃早餐。早餐是五姐妹在一起吃的,穆潇潇将他昨晚上的思考,给众人说了一下,提到如今虽然没有做什么生意的想法,但是那七个小店面放着也是放着,没有任何意义,索性先直接出售。凑足五百两银子,在繁 华之地购买一个大的店面备用。穆如烟听了点点头,略一思索,道:“就算凑够五百两银子,也只够一个店面的钱,而且还不是非常好的店面,无论是什么生意,根本也不够开张。这样吧,如今府中成这个样子,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 里是我多年以来积攒的五百两银子,我便拿出来交给九妹妹供你使用,如果还不够的话,我还有一些饰物也可以典当了,一并纳入。” 说着,穆如烟从袖子里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朝穆潇潇推了过来。穆潇潇十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穆如烟会这样做,正感慨万千呢,穆小棠两姐妹也互相看了眼,穆小棠也拿出一叠银票,说了基本同样的话。 第二百五十章:愿意还是不愿意? 其实穆潇潇自然是有很多私房钱的,她帮易水寒打了很久的零工。目前身上至少有两三千两银票。后来在侯府里也没什么花销,逐渐积攒下来。开始时,她没想着将自己的银票加到穆府的生意中去。可如 今看到姐姐们一个个的都将压箱底的钱拿出来,到让她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也拿出五百两道:“这样吧,四姐姐五百两,六姐姐和七姐姐一共五百两,我五百两,就算是我们一起入股。等到时候赚钱了,我们平均分红。”穆如烟还没说话呢,一边的穆青殇突然叫起来:“银票银票,我也有很多银票,我要和你们一起玩儿,不要把我丢下,我也有银票的。”说着真的从衣服里面摸出了一叠银票。塞到穆潇潇手里,穆潇潇数了 数。刚好五百两。 这回连穆潇潇都对穆青殇刮目相看了,她疯疯癫癫的,神智都不清楚,没想到还能将银票藏得这么好。这样也好,六姐姐和七姐姐一组其他人个一组一共组成四分钱,共计两千两。 穆潇潇将所有的银票叠在一起,又当着所有的面人面数了一下,整整两千两银票。她对几个人说道:“这是我们所有人集合起来的钱,我建议我们大家共同保管,你们看怎么样?”穆如烟犹豫下,笑道:“既然将经营店铺的生意委托给了九妹妹,那我们相信你会保管好这些银票,你就放心的去做吧,如果钱不够还可以跟我们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首饰,应该还可以再继续换一些银 两。” 穆潇潇看其他人也都点头,尤其是穆青殇,还兴奋的直跳。她既有有种压力感,也有一点小感动。 所谓患难之中见真情,不管这些小姐们原来怎么样。但现在大家都站在一条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能够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当然也要还她们一份未来。本来这两千两银子,她一个人就能拿的出来。或者说她至少可以让股权更多一些,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必须让每一个人都参与投资,而且数目都相同,这样大家才会觉得胜利属于自己,而不会因为 赚钱以后,投资更多的人分配更多钱而产生嫉妒之心。 一个家族的繁衍昌盛,绝对不是一个人强大所能带来的。整个家族必须枝繁叶茂,开花结果。这样所有人才能互相支持,帮衬则家族永远不会衰退。历史上著名的大家族都是秉承这样的家风。 …… 傍晚,随河的夜景美丽怡人。 穆潇潇带着丙来到千里楼。 她昨日入城时和童泰的表弟胡来约好今夜在千里楼相会,主要想会会童泰,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丙的手臂被水无欢接上后恢复的还不错,但为保险,依然安排一队暗卫跟着,随时应付危急情况。 她到千里楼后,就看到胡来带着几个人站在酒楼门口,看到她出现,既是放下一口气,好像又觉得有点惋惜。 “白姑娘,你来了,表哥早在楼上恭候多时,请!” 丙手一直握着刀柄,面无表情。 胡来注意到他不是昨日看到的人,却觉得他就像一把待出鞘的宝刀,寒气森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里想着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身边竟然一直跟着这么厉害的角色。 胡来带路,穆潇潇和丙来到七楼。 上次来七楼还是因为水无欢盗取珠子,穆潇潇记得这七楼非大富大贵之人不得上来。 童泰就在南边的包厢,左拥右抱怀里还有两个绝色佳人。 童泰看起来不到二十,样貌还算好看,就是眼神里带着几分邪气。他快速打量了穆潇潇眼,露出贪婪的神情。 穆潇潇觉得有些恶心,她偷偷碰碰即将爆发的丙,款款走到童泰对面坐下来,拱手道:“童公子,幸会!” 童泰将手从身旁美女的衣服里抽出来,笑着问:“你就是白禾?” “正是小女子。” 童泰目光落在丙的刀柄上,眼神微微一敛,“莫非这就是白兄?” 穆潇潇摇头道:“不是,这是我的随从,丙,见过童公子。” 丙手不离刀,只是点点头,显得很高冷。 童泰顿时有些不喜。 穆潇潇见状,急忙陪个笑脸:“童公子赎罪,我这随从啊,别看刀法惊人,性格却最是愚笨,也不知道礼貌待人的基本礼仪,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仿佛为了呼应穆潇潇的话,丙冷冷地问声:“杀谁,是他吗?”他用手一指童泰。 “啪啪啪!” 一阵推凳子站立的声音,穆潇潇环视周围,发现其他包厢里的人都站起身,武器也全部出鞘,恶狠狠地盯着丙。“哎呀,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就拔刀杀人,你的刀法那么高,随便杀几个人当然容易,可是你想过被杀人的感受吗?他们也都是人啊,又不是西瓜,头切下来,就再长不上去了,我们今天是来 做客的,不是杀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提杀人两个字知道吗?” “知道。”丙回答的铿锵有力。 穆潇潇又对童泰陪个笑脸:“童公子不要在意,这孩子脑子就是一根筋。也怪我我平日没有好好教育他。来,我们说正事,不要计较这些了。” 童泰冷笑道:“白姑娘好大的气势,能有这样的高手做随从,白姑娘一定来能力不凡。那么我想请问,姑娘来自何处,来我随州又所为何事?” 穆潇潇心里暗笑,童泰的口气果然不小,一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便似乎能代表随州说话。真是狂妄到没有边界。 “我来自京城,来随州的目的是想这边看看有没有商机,听说童公子在随州的门路广,所以今日才来拜会。若公子能助我在随州落脚,小女子,必当厚谢!”“厚谢?”童泰又露出猥琐的笑容:“既然姑娘听说过我,便知道我的能耐,帮你落脚在随州并不难,但是你拿什么谢我呢?既然你了解我,自然知道本公子最喜好什么,那姑娘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烧鸡有毒 丙又将刀拔了出来。 童泰的手下又紧张起来。 穆潇潇潇连忙压住柄的刀笑道:“童公子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要当真,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拔刀,听到没有?” 丙这才重新加刀,又放回去,但是还是恶狠狠的瞪了童泰一眼。 童泰并没有半分畏惧,反而笑着说:“白姑娘果然不是凡人,一个随从竟然有如此高的功夫。好吧,你就说一说,你想在随州做什么生意,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你!” “什么生意嘛,先不急,我说了今天来只是拜拜码头,谁不知道要在这随州城做生意,必须知会你童大公子,只要你不计较,我才会着手做下一步考察。” “放心,白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又怎么会驳你的面子,谁不知道我童某人最喜欢交朋友,姑娘这样的朋友我是交定了。以后在这随州城,得罪姑娘就是得罪我童某人。” “如此最好天色不早,我就先行告退,等我在随州,落稳脚跟为了感谢童大公子。”穆潇潇说着站起身,对童泰拱拱手。 “好走,不送。”童泰也是拱拱手。 …… 走出千里楼外。丙满脸不高兴,对穆潇潇说:“夫人,您怎么忍得了,看那个猥琐的样子,我恨不得一刀砍掉他的脑袋。”穆潇潇潇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不能明着对付他,否则侯爷和童海的关系肯定会交恶。你也知道,如今随州的形势并不好,如果说侯爷和童海的关系水火不容,那随州就更 难抵抗北蛮的侵略。所以呀,我们既要惩治童泰,又要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杀一个人多简单,但是将人杀死又不见血就很不容易,这点你以后要好好学一学。” “反正我看到那个家伙就他就生气,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偷偷的杀掉他算了?” 穆潇潇愣了下,她没想到饼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啼笑皆非。“别胡闹,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手,让童泰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不但他童泰要完,我要让童海以及武阳都吃不了兜着走,让他们知道我穆府虽然势弱,但是也不是任人 宰割。” 丙听了神色有些怪异,似乎想说什么话,又忍住没说。 “怎么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吗,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地方直接告诉我?” 丙摇摇头说:“不是因为童泰的事,是因为穆府。” 穆潇潇不解地问道:“穆府怎么啦?”“你以前在穆府生活的并不开心,穆府的人对你也不好,一直欺负你,好不容易遇到侯爷,才有现在的生活。所以,穆府那些人本来就亏欠您的,现在他们所遭受的遭遇,也是给他们的一点教训,你又何必 这么上心,难道你忘记了她们是怎么对待您的?”“原来你是这个意思。”穆潇潇摇头苦笑:“我当然知道她们曾经对我不好,也并没有忘记。这并不是什么玛丽苏,别人打我左脸,我还将右脸伸过去让他们打。归根结底,我还是姓穆,穆府现在这个样子, 我如果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又恰好回到了随州,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再说,我现在可是镇北候夫人,天下人知道我的家庭成了这个样子,怕是侯爷脸上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丙不以为然,小声嘟囔道:“说那么多,根本就是您太心软,看见那个二小姐心里觉得不忍而已。” 穆潇潇脸一红,知道自己冠冕堂皇的解释,并没有让丙这个直心眼的人信服。丙说的对,其实她就是心软。她对穆府的人并没有很深的恨意。 对她来说,穆青殇就是一个陌生人,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孩被侮辱了,自然会义愤填膺,而她恰好又有一点手段可以帮她出气,就不愿意视而不见。 当然,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是借口,眼前这个随州必须要从内部统一。童海既然和武阳搞在一起,那易水寒便很难在随州站稳脚跟,他必须瓦解他们之间的联系。 可童海和武阳在随州的根基都很深,想要直接出手,必然会遭受反扑,相比之下,童泰就是一个突破口。他要为童泰做一个笼子,让他一步一步钻进去。 至于具体做什么生意呢?她已经心里有了大概的轮廓。 回到穆府的北院,她发现自己房间灯亮着,进去房间一看,发现是穆青殇趴在她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穆潇潇对前身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关于这个穆青殇,她只隐约记得性格有些娇蛮,也常常欺负她,其他的好像慢慢都忘记了。现在穆青殇由于受到童泰侮辱,整个人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性格反而变成个小孩子。这次刚回穆府,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样子,肯定在府里没少受歧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是一个可怜人 。 她上前拍了拍穆青殇的肩膀,穆青殇抬起头,揉揉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到是她,高兴的站起来说:“你回来啦,我在等你呢,我要等你回来一起睡觉。” 穆潇潇已经叫下人帮穆青殇换好了衣服,又帮她洗净了脸,收拾好了头发,恢复了原来美丽容貌。她觉得现在的穆青殇因为性格像个孩童屋子里清澈一片,反而比原先更美丽。 “等我干什么都这么晚了,以后你要记得早点睡觉,不要再等我了,知道吗?” “不,我要等你……我就是要等你!”穆青殇开始撒娇。 穆潇潇潇没有办法,只好说:“好吧好吧,那你就等我吧。现在我回来了,我送你回房睡觉好不好?” 穆青殇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要睡觉,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 穆潇潇被她折腾的没办法,只好命丫鬟帮她拿点宵夜过来。她回随州太急,夏冰和秋雨还没赶回来,目前只好暂时用穆府的丫鬟。 送夜宵的丫鬟叫小杏,原来就是穆青殇房里的丫鬟。 小杏端着一盘切好的烧鸡,放到桌上,又帮她们送进一壶热茶。 “吃吧,赶快吃饱睡觉。”穆潇潇制作碟子里面的烧鸡说。穆青殇却突然像看见了鬼一样,吓得连连后退,指着烧鸡说:“我不要吃烧鸡,烧鸡有毒,我才不要吃烧鸡呢,快端走!” 第二百五十二章:比柴房舒服 穆潇潇潇被惹笑了。连忙说:“哪有毒啊,这是刚端上来的烧鸡,没有人给你下毒的,快吃吧,赶快吃了,我们好睡觉。” “不……我就不吃,我明明看这手机里面肯定有毒,我明明就见到下毒,你们是不是想毒死我?像毒死九妹妹那样毒死我?” 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穆潇潇潇的身体瞬间冰冷。 她震惊地看着那盘烧鸡,半天说不说话来。 都说童言无忌,穆青殇如今神志不清,说出来的话才最有可能是实话。难道说她能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人毒死了她的前身。 “二姐姐,我问你,你说知道这烧鸡里面被下了毒,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看见了吗?还是听人说的?”“看见……听人说,”穆青殇一满脸的迷茫,她挠着脑袋想了半天。猛的抓着头发,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知道这烧鸡里面有毒,我们不 能吃烧鸡,快把它扔掉吧。” “你好好再想一想,慢慢想,肯定能想起来的到底是谁下的毒?你难道不想让九妹妹知道是谁杀死她的吗?如果你不说的话,九妹妹会来找你哦。” 穆青殇脸色苍白,吓得连忙藏在穆潇潇的身后,将脸贴在穆潇潇背上,嘴里反复嘟囔道:“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下的毒,别来找我。” 穆潇潇潇看她被吓成这个样子,知道从她身上很难问出实质性的东西。便让小杏将烧鸡端了回去。对穆青殇说:“好啦,烧鸡端走了,那你到底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端过来。” “我不吃,我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吃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肚子饿,不吃东西你就不饿了吗?” “东西里面都有毒,吃了就会毒死,我才不要吃呢。我困了,要睡觉。”穆青殇吓得东西都不敢吃了,可见下毒给她多大的心理阴影。 “好好好……睡觉,那我就送你回房间睡觉吧。”穆潇潇没办法,只好先放弃问话。 “不,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睡。”穆青殇拉着穆潇潇的手不放,又开始撒娇。 穆潇潇看着她的脸,莫名觉得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她和穆青殇难道不该是斗得不可开交的姐妹吗? 那些穿越小说里,女主都是这样对付恶姐姐的。可如今,穆青殇和他的样子完全不符合一般穿越小说的基本规律,简直不走寻常路。 “听话,你回去你的房间睡要是不听话,明天我就再也不找你玩了。” “可是人家会害怕嘛!” “你怕什么?你又没有给人下毒,也没杀过人,即使有鬼来找凶手,也不会来找你,好好睡去睡吧。” 穆青殇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嘻嘻道:“对呀,我又没有给人下毒,鬼凭什么来抓我还是你聪明,我这就回去睡觉了。” 说完,穆青殇竟然没有让穆潇潇陪同,自己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跑回房间去睡觉。 看着沐穆青殇背影消失在门外,穆潇潇潇的脸色黯淡下来。 如果说她的前身却是被人下毒,而恰好又被穆青殇看到了,那么一定就是府里的人下手。然而,穆青殇既然看到了,却没有说出来,无非有两个可能,第一,当时穆青殇其实也希望她死,所以没有告诉别人,第二,穆青殇看到了下毒之人,却不敢告诉别人。不管是哪一种,至少能确定向她下 毒之人一定不是穆府的普通人。 现在穆府的人员凋敝。存活的还有五位小姐,六姐姐和七姐姐久居南院,看起来不像是杀人的样子,穆青殇又不会是杀人凶手。那么如果下毒之人还活着的话,就只能是四小姐穆如烟。从前身残留下来为数不多的记忆来看,前身对于这位四小姐的恨意要比其他人都多很多。在前生的记忆里,这位四小姐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标准的白莲花。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爱,楚楚可怜。背地 里却是比谁都心狠手辣。 那么,如果她真的是被毒死,下毒之人难道就是这位四小姐?可问题是穆如烟杀她的动机在哪里呢? 她的前身虽然是九小姐。是从小过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丫鬟。在府里根本就没有地位,也不受人待见。自然也不会影响到穆如烟在府里的地位。 如果说穆如烟真正有对手的话,那一定是穆青殇,怎么也都不会和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小姐有所关联,就更犯不上去下毒毒害。 如果不是慕如烟,那会是谁呢?难道是死去的某位小姐,或者是某位夫人? 一时间,穆潇潇也想不到其他可能。只好暂时放弃,准备睡觉。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 “九妹妹,你休息没有?” 说曹操曹操就到那,正是四姐姐穆如烟。 穆潇潇潇拍了拍脸,让脸上的肌肉不至于显得太僵硬。她走上前去将门打开,便看到穆如烟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些切好的花果。 “没有打扰九妹妹休息吧?”穆如烟笑了笑,指着盘子里面的瓜果说:“这是府里今天买来的瓜果,我尝了尝很甜,便想着让妹妹就妹妹来也尝一尝。” 穆潇潇潇看了牌子里面的瓜鬼一眼。很鲜嫩,一看味道就不错,但是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怪念头,瓜该不会是有毒吧。 不会不会,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傻,如今这个时候,要是她被毒死的穆府。那穆府可就真的完了。 “有劳四姐姐了,请进来说话。”穆潇潇潇热情的将慕如烟,让进房间里,她知道穆如烟送瓜是假,想和她说话才是真。 穆如烟端着瓜果进了房间,将瓜果放在桌子,顺势坐下来。她环视了房间一眼,笑着问穆潇潇:“怎么样,刚回随州来,这房间九妹妹可住的习惯?” 真是没话找话,穆潇潇潇心里想。这才刚回来,才住了一个晚上,能有什么习惯不习惯。不过她还是笑着回答:“还不错,舒服极了,要知道我以前在穆府都是住在柴房里,这比起柴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第二百五十三章:夜闯民宅 穆如烟表情微微有些尴尬,叹息道:“九妹妹还没放下当初的事情。也是,毕竟我们当初那样对你,也没有也没想着让你这么快就原谅。这几个月以来,世事变迁,才明白当初多么幼稚,纯粹是年少无知。 人只有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成长,所以九妹妹,你要是怪我,我也无话可说,跟你说声抱歉。希望你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穆如烟不说这些还好,一说,穆潇潇反而有些不踏实,她不清楚穆如烟心底到底是怎么想。这个女人很会伪装,有可能心里恶毒如蝎,但是脸上依然温柔可怜。 穆潇潇潇仔细看着她的眼神。美丽的眸子里只有浓浓的悔意,如果她真的是演戏,那她的演技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四姐姐还说这些干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反复提呢。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别人诚心对我,我也会诚心对她。相反,如果别人想对我耍阴谋诡计,我自然会百倍千倍还给她。现在穆府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若我们不团结一致怕是很难翻身。” 穆潇潇潇并没有说原谅不原谅,只是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所谓过去只是翻过去那一页。并不代表着她就原谅了曾经发生的事情。 说笑话,她虽然心软,也大度。可若是直接对别人的伤害没有一点点的记忆。那她就不是宽以待人,而是大傻瓜一个。穆如烟何等聪明,从穆潇潇的话里,她一下就听出了穆潇潇的意思,苦涩一笑。轻声说:“九妹妹说的是。白日里我们也表过态,这穆府对外做生意的事情我和其他的姐妹们一窍不通,主要还是仰仗九妹妹 。只是……”穆如烟突然欲言又止。 “是姐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只是我听说你与你那童泰还有来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穆潇潇心里暗笑,穆如烟还说自己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自己和童泰只是吃了顿饭,她都清清楚楚,可见她今晚送瓜果是假,真正的原因是想要摸清自己和童泰的关系。 “四姐姐的消息果然灵通。”穆潇潇玩味着说。穆如烟有些尴尬,略微沉默下道:“九妹,你不要怪我。毕竟你在外面那么久,而穆府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那童泰是侮辱二姐的凶手,我们穆府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九妹妹和童泰来往 ,肯定会心生芥蒂。”“姐姐放心,这个妹妹我自有计较。我也不瞒你,之所以去见童泰,其实就是先稳住他,因为我们要在随州做生意,如果没有童泰的允许,必然很难做。要想让别人摔死,必先将他捧得很高,这个道理想必 四姐姐也明白吧。”“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是希望九妹永远不要忘记一件事,那就是不管我们以前在府里如何,但我们都是亲姐妹。在这个世界上,血永远浓于水,父母不在了,我们必须彼此依靠。我们既然让你主持外面 的事情,便是相信你你就放手去做吧。” 穆潇潇不知道穆如烟这些话里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但是道理却没有错。 穆如烟和穆青殇不同。穆青殇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而穆如烟却饱读诗书,知书达理。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 穆潇潇想了想,没有在和穆如烟继续说什么。有些情只能去做,而不是说,说的再好,没有具体的实践都无济于事。 送走了穆如烟,穆潇潇又坐在桌前想了会事。 穆想想对做生意并不擅长,她其实以前没有做过生意。唯一的长处便是她知道前世的生意经营模式。 她相信在任何一个时代,人的消费欲望和消费心理都是相似的。只要能将前世那些生意经营模式转化到古代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至于做什么呢。还是要根据姐姐们的擅长之处量身打造。穆青殇擅长跳舞,穆如烟擅长刺绣而穆晓棠和穆晓蝶分别擅长乐器与绘画。这些事情都是极为风雅之事,看起来不会有任何经济效益,但是如果转换一种思维。卖的本来就是风雅,又该如何呢?前世那些 听吧,乐吧不就是这种经营模式吗?想到这里,他她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起经营方案来。写着写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搂住了她,她一惊,刚要反抗便闻到熟悉的檀香味,又将身体放松下来,轻声问:“这么晚了,你不待在军营,怎么跑到这 里来了,私闯民宅是犯法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来人当然是易水寒。 他从后面搂着穆潇潇,将下颚贴在她的头发上,轻声说:“民宅是名宅,可我并没私闯。难道我连回夫人房间的权利都没有了?”“懒得理你,对了,你军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你也看到了,穆府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与那个武阳有很大的关系。据我所知,武阳好像已经和布政使童海勾结在一起。你要想在军中站稳脚跟,怕是不怎么容 易吧?” “难得来看一次你,我们能不能不说那些事,说点夫妻之间的贴心话,难道不好吗?”易水还显得有些小幽怨。 穆潇潇啼笑皆非,转过头,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笑道:“人家跟你说正事,你又在这胡搅蛮缠。我可没有心思和你说废话,如果你不想说这些,那门在那边,转身回去吧。” “说这些事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易水寒道。 穆潇潇看到烛光下易水寒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心里顿时警觉起来。试探着问:“什么事啊?我告诉你,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做,我是一个标准的良民。” “你放心,你是我易水寒的夫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为非作歹的事呢?保证是好事,而且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别卖关子直接说话,你要再不说,我可真的把你赶出去了。今天跑了一天,我也很累,早就想休息了。”那种不祥的念头越来越浓,穆潇潇开始用手推易水寒。 第二百五十四章:不要脸啊 只能说穆潇潇不好的预感是真的。她刚要推易水易水寒,却被易水寒一把抓住手,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前,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嘴唇上。 “呜……”穆潇潇使劲推易水寒一下,却没有推动。她又挣扎了一小下,同样没有挣扎出易水寒的怀抱,便只好趴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唇攻城略地。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将她融化在无限的爱意中。 最让穆潇潇不适应的是,易水寒的热情好像很高涨。真是烦人,她从小到大两世为人根本就没有和男人接吻的经验。只是觉得嘴里面那么小,怎么能容下两个…… 反正差点没有把她给憋死,简直憋得气都喘不过来。她开始还想努力的坚持,可是坚持了一会儿,发现易水寒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顿时心里着急,狠狠的踢了易水寒一脚。强行将脸挪开去。吼道:“奶奶的,易水寒你这是要把我憋死啊,我和你什么仇 什么怨,竟然要我死!” 易水寒本是铁打的汉子,可以耐不住穆潇潇全力的一踢,他眉头皱了一皱,看起来肯定被踢的很疼。不满的问道:“你干什么啊,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的男人?” 穆潇潇不满地回应:“凶什么凶啊,还说我疼惜你,你疼我了吗?你那样那样那样我,也没有考虑过我到底什么感觉,还要不要我喘气了!” 易水寒一幅看痴呆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直发苦,这就是我的妻子吗?明明那么美好的事情被她说出来,反而被说的这么俗不可耐,什么叫那样那样那样? 到底是那样? 她是他的夫人好不好,难道丈夫和夫人稍微互动下,就成了大逆不道,简直是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他越想越气,不顾穆潇潇潇满脸的不高兴,一把又抓过她,搂过她的脸。唇再次映在穆潇潇嘴上。 穆潇潇潇傻眼了,睁大眼睛盯着易水寒。心想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怎么发起情来都像畜生一样。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易水寒,嘴唇抿的很紧,就是不让易水寒再攻略成功。反而易水寒眼睛却闭着,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很好看。他努力了半天,再也没撬开穆潇潇的嘴,只好放弃了,睁开眼一 副很无奈的样子。 好吧,认输了,她太善于防守!穆潇潇从易水寒的怀抱里挣出来,装作没有看到他很不开心的样子,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对我这个样子了?什么都讲究循序渐进吧,人家还没有适应你,就把你把那个伸进来。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天生会舌头打架,不高兴就不高兴呗,懒得理你。易水寒却很快想通了道理,穆潇潇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和男人接过吻,所以显得有些羞涩和不适应。也怪自己没有和女人接吻的经验,所以可能动作大了一点,下次一定要慢慢慢慢慢一 点,温柔一点,想必她就能适应了。 只是,没想到穆潇潇潇看起来不拘小节,实际上却清澈的像一碗水一样。“侯爷,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这几日我白天比较忙,晚上我要好好休息。如果休息不好,皮肤就不好,脸色就会变得很差,侯爷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皮肤不好,长得丑的夫人吧,那样岂不是走到外面 ,丢尽了侯爷的脸?”穆潇潇说着,指指门外,意思是说你可以走啦,我就不留你啦。 易水寒听话的点点头:“夫人说的对,夫人是该好好休息,不能熬夜太久。虽然说本侯不计较夫人的容貌,但是熬夜对夫人的身体不好,本侯还是会很心疼,那夫人还是早点歇息吧。”幸亏这家伙还懂点道理,有点眼力劲儿,穆潇潇说着就等易水寒走出房间,她要准备睡觉了,她确实没有骗易水寒,因为明天她就要出去考察随州的生意,看看她心中的主意在随州能不能行得通?一定会 很辛苦,今晚必须要好好睡觉才是。 可她的美梦显然落空了。易水寒说话是这样说话,但是却不但没有出门,反而走过去坐在她的床上。开始脱起了外套,穆潇潇被吓坏了,指着易水寒喊道:“你……你你想干什么?你脱什么衣服啊?你回你的军营再脱衣服啊,门在 那边,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我不送你了。 易水还才不理他,直接将外套一脱,对穆笑笑说:“帮我打点水过来,我想洗个脚。” 穆潇潇潇震惊的看着一身汗,就想差一点上前去摸摸他的额头。下意识脱口问:“你神经没有出问题吧,还正常吧,想让我给你打水,你还真能说的出口。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愿意是吧,那我就直接睡了,你要你要是能忍得了,我也没有意见,反正军营里都是男人,比这个味道重多了。”易水还说着,就好像真的就要去躺在床上。穆大人潇潇简直被这个家伙气坏了,很想大声的骂他一顿,又害怕惊动旁边房间里的穆青殇。只好拼命的压低声音吼道:“易水寒啊易水寒,你怎么能这个样子?这根本就不是你的人设好不好,你怎么耍也 耍起赖皮来了。我告诉你,本姑娘不吃你这一套,你马上给我走出去,要不我以后永远都不让你进来。”“看起来你真是没有帮我端水的意思,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天我还要操练军队,也忙得很,今天晚上我也要好好休息,那我先睡了,你要不要上来一起睡?”易水寒一本正经的正经的说,今天晚上他就摆出 一副吃定穆潇潇的样子,不管穆潇潇怎么还发脾气,他就是不不理睬。 穆潇潇潇心里真是一股哔了狗的感觉。没想到易水寒这种男人也会耍流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照眼前的这个样子,不给他端水,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可就这样给他端了,那自己不要脸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并不需要 想了一会儿,穆潇潇计上心来。她记得以前在学哪本书上看到过,如果说在热水上面放点冷醋,就可以让本来滚烫的热水,看起来好像凉水一样。 想要水,那我就让他享受一番。 对,就这么做! 穆潇潇假装很无奈的样子,对易水寒说:“真拿你没办法,我可告诉你,我就帮你端这一次,以后你要是还让我再给你端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易水还点点头。穆潇潇便出了房间朝厨房跑去,因为天色已经不早,周围的人都睡下。穆潇潇对厨房还不是很熟悉,跑进去生了半天火,才将炉火点着,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烧了一锅热水。 她要将热水倒进木盆里,又从旁边拿去调味用的白醋倒了半瓶进木盆,然后端着木盆,又回到房间摆到易水寒脚旁边。 “侯爷水来了,请你洗脚吧,赶快洗了滚蛋。” 穆潇潇烧水虽然时间不久,但是也不短,但是她跑过来时,易水寒却好像一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看她把水放在脚下,看了水一眼。问道:“我怎么闻到这个水里面有一股酸味儿?” 小样的,鼻子还挺灵,看把你能的。 “侯爷有所不知,这水里面加了我家传的一种草药,有了这种草药,不但可以让侯爷永远不生脚气,而且还能健身养肺,让你身体棒棒哒。” 易水寒还是半信半疑,不信任的望着穆潇潇潇说:“真的会有这样的功能?你们家不是武将世家吗?怎么会有草药传下来?” “对呀,我们是武将世家啊,但是正因为是武将,所以才会有这种草药传下来呀!”穆潇潇潇说的理所当然,好像真的是这样一样。。 “哦,那你倒是给本侯说说,你们这武将世家,为什么会有一种治疗脚气的草药传下来,而且这种草药还有这样的功能?”“侯爷你想想,对于战士来说,每日要走那么多路,或者是要操练很久,那脚肯定很臭啊!又因为白日操劳,肯定身体会被掏空,所以如果有这么一种草药存在,不仅可以让去除脚上的脚气,而且还有健身 的作用,岂不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存在的便是合理,正是有这样的需求,才会有这样的草药传下来,您觉得哪里不对吗。” 穆潇潇简直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她一口气说下来,竟然连个嗝也没打,就好像真的是这样。为了能让易水寒把脚伸进这个滚烫的热水中,真是煞费苦心,简直要把自己能想到的词汇说完。 “真的?”易水寒终于好像相信了他的话。 “是不是真的可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保证让您试了大吃一惊。”可不是嘛,只要你把脚伸进去,就烫得你哇哇叫,让你知道敢欺负我,只会只喜欢我,指挥我,就有你的好受。。 然后,她看着易水寒将脚伸进木盆里。 她眼巴巴的盯着易水寒。心里数着数字。一二三。她想看看易水寒需要几秒钟被烫的叫起来。 可是,穆潇潇潇什么都没有看到。易水寒的脚就好像木头一样,放进那个木盆里,就全然没了感觉。而且好像洗得很痛快,边洗边还感叹道:“果然是不错,不愧是夫人祖传的草药,真的很有作用。” 穆潇潇震惊的盯着那个木盆。不应该啊。就算倒了半瓶醋进去。会使盆里面的温度稍微降低一些,但也不会降到这种程度啊,这可是滚烫的热水,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难道这家伙的脚真的是个木头做的?还是他根本就对温度 没有感觉,是个植物人。 “侯爷,您觉得水温怎么样?”她不死心,试探着问易水寒。 “水温刚好啊,不热不冷很舒服,要不要你来试试?”易水寒一副洗得很爽的样子。 “不了,不了,侯爷洗的舒服就好,我还害怕这水温太热,烫着侯爷的脚呢。”穆潇潇潇只好尴尬的陪个笑脸。心里又陷入了无限的思考。 到底是咋个回事呢?明明那么滚烫的水,怎么就会对这个家伙没有任何感觉呢?难道真的水变凉了? 好不容易等易水还洗完,穆潇潇抢着说:“我帮您倒洗脚水吧!” 易水寒连忙说:“倒洗脚水这样的事情怎么能麻烦夫人,放着等一下我来倒,夫人帮我端来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劳烦夫人。” “没事,还是我去倒吧,要是侯爷出去,被府里面的其他人看到多不好,反正我都给你带来了,再帮你倒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嘛!” “既然夫人坚持要道,那就麻烦夫人了,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夫人对我的好,本侯一直记在心上,本侯也会像夫人一样对夫人好。”“应该的,应该的”,穆潇潇潇端着木盆,飞快的跑出了房间,她其实就想看看这盆水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变凉了。她将水端到到外面的院子里。捏着鼻子将手指轻轻的伸进水里面,刚一伸进去便 立刻拔了出来,脱口而出:“我搽唻。” 哪有变凉了,这盆子里面的水依然滚烫如初,手刚伸进去,被烫得发疼。下意识就拔了出来,就是说刚才易水洗脚的时候,那水肯定比现在温度还要高。 奶奶个腿的,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欺骗我,她想着刚才一直还洗脚臭屁的样子,简直要被气死了。他肯定知道自己想整他,所以早有的预防。害得自己还以为被烫到会被捉弄一下呢。 套路好深。 再回到房间,她的脸色就变得更不好了,正眼都不瞧易水寒。没好气的说:“侯爷也看到了,我这房间就这么一张床,根本就睡不下两个人,你要是睡在床上,我睡在哪里?” 易水寒脸上一副迷茫的样子,不解的问:“这么大的床怎么会睡不下两个人,完全能睡得下嘛!你喜欢睡在里面还是外边?我可以让着你!” 并! 不! 需! 要!穆潇潇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和易水寒并排坐着,道:“再大的床也是我的,我喜欢一个人睡觉,不喜欢两个人睡觉,侯爷您还是回你的军营睡吧,实在不行你就睡在地上,反正我的床上不能睡第二个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退路 穆潇潇上前一屁股坐在床言和易水还并排坐着,道:“再大的床也是我的,我喜欢一个人睡觉,不喜欢两个人睡觉,侯爷您还是回你的军营睡吧,实在不行你就睡在地上,反正我的床上不能睡第二个人!” 易水还看着穆潇,潇潇看了半晌,就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穆潇潇被笑得更气了,没好气的说:“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笑你啊,怎么今天晚上像个孩子,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你简直让我大吃一惊,难道我以前认识的你,都是一个假夫人?” “那还真是让您意外了呢,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敢睡在我的床上,那我就一晚上不睡,或者就睡地上。” “好好,我怕了你行不行。等我说完事我就走好不好,我今天晚上来找你,可是有重要的事情,不是和你一直在这闹着玩儿的,闹着玩我们以后有的就是机会,你说呢,我的夫人!” “还说!”穆潇潇瞪了易水寒眼:“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说完回你的军营睡觉去,我都快要累死了,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没有心情听你长篇大论。” 易水还又笑了笑,然后收收敛笑容,沉声说:“回京的时候,我们知道京城正在发生大事情,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穆潇潇见易水寒开始说正事,不再和他闹脾气,看易水寒脸色严肃的样子,知道他所说的事肯定是非常重要,便问道:“你所说的匪夷所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易水寒沉默了一小会儿,叹息道:“京中传来的消息,在前几日的刺杀中陛下竟然也遇刺身亡了。” “什么!”穆潇潇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问道:“我没有听错吧,你说陛下也遇刺身亡,这怎么可能啊,陛下不是在皇宫大内吗,不是有很多天罗在保护着她,怎么可能被西蜀那些刺客杀死呢?”易水寒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虽然说西蜀的探子刺客,埋伏的到处都是,可毕竟他们的功夫有限。据我所知,在皇宫里有一个大天罗在保护着陛下,那刺客怎么又能得手呢!可事实是,陛下 确实被刺杀了,而且,大皇子在回京的途中遭受伏击也深受重伤,生死未卜!” 穆潇潇突然有些明白了。陛下的死先不说,那么大皇子的事却显而易见。大皇子身边也有高人保护,据说也是大天罗其中的一位,可就在这种大天罗的保护下,依然身受重伤,也就是说要击杀大皇子的人。实力也在大天罗之上, 至少也是一位大天罗。 然而,整个大陇一共只有四位大天罗。能调动一个大天罗去杀大皇子和另外一位大天罗,这天底下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办到,那就是二皇子李长风。 至于李长风为什么会这样做,其实很好理解。 陛下死后,能够和他争夺皇位的,只有大皇子李长烈,如果能将大皇子劫杀在途中,那么他就可以趁机荣登九鼎之尊。 虽然易水寒没有说太多,可是穆潇潇依然能感觉到此刻的京城阳安城里一定是血雨腥风。 西蜀那些刺客肯定是必死,但是难免有二皇子或者大皇子的人乘机冒充西蜀的刺客,做出排除异己的行为。她不禁为在阳安城中那些大臣们感到憋屈。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紧接着穆潇潇便展开想象,现在整个大陇处处充满危机,皇帝莫名其妙死了,两个皇子肯定要争夺皇位。那么守护在四方的将领显得很是尴尬。 形势让他们不得不在两位皇子之间选择一个。 而现在的情势很难说清楚到底谁会占据上风,一旦选错,另外一名登基后,必然会遭受到反噬,轻则被罢官,重则更有可能被灭九族。 这四方将领中,自然包含着易水寒。 其实,相对之下易水寒危险并不是非常大,因为他即使再不喜欢易鼎天这个父亲,可只要易鼎天还是帝国军神,那么不管谁当上皇帝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向易水寒动手。 反过来说,易鼎天和易水寒父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基本上是绑定在一起的,不管是谁要当皇帝必然要拉拢。要拉拢他们其中的一个,必然会拉拢另外一个。即使拉拢不到,也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退一万步,如果拉拢他们未果,又恰好登基做了皇帝,轻易也不会动他们。如果说这父子俩联合起来反叛,那帝国无论是谁当上皇帝,必然也坐不安稳。“真是多事之秋,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西蜀还是北蛮或者东晋,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帝国却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刘珈慈那个女人果然非是一般女人,她这种破釜沉舟的手段是压垮帝国最后一根稻草 ,帝国此时已是岌岌可危,若是再发生内战怕是很难聚集力量抵御外侵了。” 易水还叹息了一声,道:“就连你都看得明白,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四方国土都将不保,他们还得里面争权夺势,真是不知所谓。”穆潇潇冷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不是很正常吗?虽然说四方都有可能随时侵略进来,但是毕竟还没到不是吗?可是如果现在他们不将权力抓在自己手里,一旦其中的一个人登上皇帝的宝座,那么另外一个 人可不就是失败者?对他们来说,失败有可能就是死,他们可不会为失败的兄弟留下活路。” “是啊,不管是谁当上皇帝,另一方基本上就只能被消灭,否则新的皇帝陛下肯定不会放心。只是他们这样一般鹬蚌相争,也不知最后是哪个渔翁得利?”“不管谁当皇帝,对你来说都一样。我倒是建议你暂时两边都不要靠,好好发展随州。我以前就想好了,随州这个地方离京城比较远,如果苦心经营说不定是你的一条退路。” 第二百五十七章:军师 易水寒听穆潇潇这样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淡淡地说:“虽然四国暂时还没有一个入侵大陇,但是乱世的趋势已成。迟早有一天,大陇现在的形势就像拉满的弓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断,至于到时候会成什 么样子?真的难以设想。”停顿下又道:“随州虽然地处偏远,受帝国挟制较少。但也是帝国最北方,再往北就是北蛮。北方那些蛮子性格粗暴而古怪,很难把握,他们才不会像西蜀刘珈慈那样会步步为营,所以对付北方那些蛮子, 我没有太多的方法,只能硬碰硬。你想要在随州发展,也并不是很容易。随州常年干旱,缺水,土地也不是很肥沃,风沙又比较大,冬季长而夏季短。不适合农作物种植所以别说随州,就是整个江北,不管再怎么发展,也永远比不上中原 地带。”“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关于如何征兵的事情吗?我建议你首先应该扩充军力,三万军队根本无法抵抗北方那些蛮子,至少要将你的军队扩充到五万。至于如何扩充,我以前已经说 过,便不再罗嗦了,这是你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其次你要将军中的权利紧紧的抓在自己手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武阳虽然表面上不会对你说什么,可是背地里肯定还是不怎么服气,他娶了布政使童海的女儿,已经和童海结盟。童海在江北乃至随州布 局很久,根系扎得极深,他和武阳是互相利用,又互相支持,如果不能把这两方势力彻底制服,你不可能在江北住脚,甚至有可能被落井下石,排挤出随州这个地方。” “呵。你还是直接去就能当我的军师算了,我看你比我那些军师强很多倍,这穆府有什么好呆的,还让你跑回来,又做起了大小姐。”易水寒看穆潇潇说的满脸兴致,开玩笑说道。 不过他嘴上是开玩笑,心里却对穆潇潇很是佩服,他一直搞不清楚,穆潇潇潇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知识?虽然说她生在将军府,和她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事情才是。“当你个大头鬼,你想得美,你那个臭烘烘的经营,我才懒得去呢。我也就只是给你提提建议,至于如何做或者怎么做,你想必肯定也有答案,如果我说的不对,你也不要笑我。毕竟只有你发展的很好,才 可以抱你大腿。” “抱我大腿?”易水寒不解的看着穆潇潇,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总之,你在军营中还是要多当心。你长期做官,并没有太多军营的经历和经验,要知道,军营里很多蝇营狗苟不比朝朝堂上面的勾心斗角差,别一个不慎,阴沟里翻船。”“我知道啦,我的夫人大人。你真以为你家夫君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既然来到随州,接管了随州大营,我就不可能让它成为别人的工具。整个随州大营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不可能有任何人在我面 前耍什么心机,什么阴谋诡计。”“你知道就好。至于朝堂那边,我想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要派人来拉拢你了,如何应对他们,你自己想吧,我也不知道,对于这些事情我并没有经验,反正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必要的话,我建议你还 是和易老王爷沟通一下,这个时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听你的,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听。” 易水寒这么听话,反而让穆潇潇有些不适应。她觉得自己可能说的有点多,这些事情她都能想通,易水寒在朝堂那么久,又怎么会想不通呢,之所以愿意听自己说,怕是不愿意拂她的面子罢了。 “好了,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你赶快回你的军营去吧,我要睡觉了,天真的不早了,再不睡我明天怎么起床?” “不急”,易水寒还是不愿意走,笑着问道:“我的事情说完了,你都还没说呢,我听人说你准备在随州做生意,可是选好了什么生意?”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生意,你到先知道了。”穆潇潇白他一眼。 “说吧,要不要我帮你?” “帮我,你怎么帮我啊?” “不管怎么帮都可以,如果你要人我可以给你人,如果你要钱我也可以给你钱,反正只要是你觉得需要,我都可以帮助你,谁让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呢。”穆潇潇听易水寒这样说,心里一动,她记得易水寒除了甲乙丙丁四组以外,好像还有黑白两个组,其中黑是负责一些暗地里做的事情,而白便是负责赚钱。可见他手底下真的是有一批人很会做生意,要不 他也不会有那么多钱。 还有,如果在钱财上得到易水寒支持,她在选择生意时,才不会受到更多限制。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在财富的原始积累阶段,最是艰难。 例如,从一两银子变为二两银子,甚至从一百两变二百两银子都非常艰难,可如果是从一千两变为两千两,或者说一万两便两万两,则相对容易很多,所以人才常说,做大生意的人都是钱公钱,利滚利。然而这种念头,穆潇潇潇也只是想了一下,虽然说易水寒的帮助很诱人,可她并不想直接接受。因为如果那样,她就会缺乏压力,没有压力,便没有动力,如果从一开始起点就很高,即使将来有什么成就 ,得来的幸福远远没有从很低爬到很高的位置更开心。 她和易水寒现在来到了随州,易水寒在军营里,也非常艰难,就像她在穆府同样艰难一样。她能得到易水寒的帮助,那么易水寒在军中又能得到谁的帮助呢?既然易水寒都能独立完成他想做的事情,那自己又何尝不可,自己好歹还是穿越人士,懂得很多这个时代都不懂的经营模式,如果说不能把这些先进的理念变为利润,那她才是愧对穿越之神呢! 第二百五十八章:绿帽子 “你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如果真的需要,就不要和我客气。还有,如果你既不需要人,也不需要银两资助,那要不要我帮你打通一些关系?以穆府现在的情势想要在随州站稳脚跟比我还要困难,为 商之人本来就势力,他们多半是不愿意和你这样一个落魄将军府的女儿做生意。” 易水寒说的话穆潇潇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在她心里有一股倔强劲,越是不容易做的事情,她就越想把它做好。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无论做什么事情,即使帮不上易水寒,至少也不能拖易水寒的后腿。她知道易水寒在随州大营也是不容易,又何必再为他增添负担。她不管这个世界的女人是不是依赖心很强,把自己的所有的命运都寄托在男人身上。她是来自于文明高度发展的时代,那个时代讲究男女平等。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而是和男人平等的享受,并创造着 这个社会的资源。男人能做的事情。她自然也能做得到,而且说不定,而且会比男人做得更好。 人活一世,必须要亲手留一些东西下来,她本来就在这个世界没有存在感,如果还是随波逐流,那就更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好好在随州大营努力经营,尽快将所有的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要拉我后腿就行。至于在随州城里,你就放一万个心,我自有把握处理好所 有事情。再说了,你不是把丙还留在我身边嘛,丙就是很大的资源,相较之下,人家很多人做生意,还没有比这样的高手保护呢。”穆潇潇能说出这样的话,易水还并不惊奇,所以他也不坚持,笑着说:“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虽然才能出众,可是做事还是不够细心,以往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证明。我身在军营,不可能每天都回来 ,很多事也兼顾不到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解决不了,迅速派人通知我,千万不要自己忍着扛着……” “哎呀我知道了,我发现你越来越罗嗦,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堂堂的镇北候大侯爷,一直对在这里罗罗嗦嗦像什么样子啊?” 穆潇潇嘴上不耐烦,心里却十分感动。大话,废话,谁都可以说。但是能说出这么细致的话,反复罗嗦交代,证明他心里真的很担心自己。 现在正值乱世,易水寒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并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灵魂是谁?他只是担忧自己冒冒失失,经常出问题,所以放不下心来。 “好吧,话都说完了,那我们休息吧。”易水看了看穆潇潇有些不耐烦,便躺上床去,闭上了眼睛。 穆潇潇一个人站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什么鬼呀,这就躺床上去了,经过我的同意没有?我允许你上床了?要点脸能死人啊。 “喂,你起来。跟你说了,这床上只能躺一个人,回你的军营去睡吧。” 易水寒一动也没动,也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很平静,像似真睡着了一样,呼吸显得很均匀。 穆潇潇一看这个样子很还行,她伸手就去拉易水寒的胳膊。却被易水寒猛然一带,将穆潇潇整个人带到床上。穆潇潇下意识发出“呀”地一声,就要挣扎着翻身坐起来,却被易水寒牢牢搂在怀里。 易水寒的手臂很重,又刚好压在穆潇潇腰里。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动。倒把自己累得呼呼喘着粗气。 她轻声吼道:“你还不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啊?你这个臭流氓,死色狼!” “别动。”易水寒伸手一个弹指,桌上的蜡烛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穆潇潇的心突然跳的很厉害,身体缩的很紧,也有些僵硬。她底气不足的说:“你可别乱来呀,要是你敢对我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真生气了。” 易水寒却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黑夜里,穆潇潇潇看不到易水寒的表情,只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自己心里也变得很宁静,慢慢一股困意袭来。再睁眼,天色已经大亮,穆潇潇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朝旁边看去,却发现床上已经空空如也,易水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她伸手摸了摸易水寒躺过的地方,早已变得冰凉 ,可见他走的很早。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仍然是昨晚穿得那样整齐。她心里也很是安慰,却似乎有点淡淡的惆怅。想起昨夜她跟易水寒在那些行为,动作,言语,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虽然两个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她心里也接受了易水寒,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迟迟不愿意和易水寒突破界限。她可以从任何事上关心易水寒,就是不能接受易水寒触碰她的身子。 准确来说,她既不能接受自己睡易水寒,也不能接受易水寒睡她。 哎,男女之间的事真是麻烦。为什么男人见了女人就没有其他好事情可做呢?大家坐下来聊聊天,喝喝茶也不是很好吗?那些原始运动能少做,尽量就不要做。 大家都是文明人又不是原始社会的野蛮人,衣服穿的好好的就不要轻易脱了嘛。 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倒把她想的脸红起来。 一个念头转回来,她拍拍自己的脸。 自言自语道:“穆潇潇,你在干什么?不要没羞没臊了,现在可不是呆在这里思春的时候,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可是…… 她又想到以前好像听说过什么故事,因为妻子长期不履行义务,男人逐渐对妻子厌恶,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 她每次对易水寒都百般推辞,易水寒会不会心里也不高兴,偷偷的背着她去找其他女人。稍微一个不慎,给她头上戴顶绿帽子,那可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九章:噩梦 早上吃饭的时候,穆青殇拉着穆潇潇潇的手问:“昨天晚上我听你的房间里还有别人的声音,是谁呀?” 穆潇潇已经尽力压低声音和易水寒说话,没想到还是被穆青殇听到。她笑着对穆青殇说:“昨晚我很早就睡了,哪有什么其他人的声音,你肯定是听错了,会不会是你梦里梦见的呢?” 穆青殇迷惑的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是吗?那可能真的是我昨夜没睡好吧,我睡不好觉,就一直会做梦,你会不会做梦啊?” “我当然也会做梦,而且我不仅会做一般的梦,有时候还会做噩梦呢。你都没有做噩梦,已经比我们都幸运多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不成,你问问其他妹妹,谁没有做过噩梦?” 几位妹妹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穆如烟说道:“二姐,你赶快吃饭吧,吃完饭九妹妹还要出外办事,不要一直在拉着她了,你一直和他说话,她可是要饿着肚子出门。” 由于穆青殇的智商现在像个孩子,所以府里面的人和她说话都像是对孩子说话一样,以哄为主。 “好吧好吧,九妹妹赶快吃饭,不要饿肚子,饿肚子特别难受,我就一直饿肚子呢。”穆潇潇潇愣了愣,穆青殇以前自然是不会饿肚子,饿肚子肯定是疯掉之后的事情。想到她刚回穆府时,那个老婆子对穆青殇那般模样,便知道穆青殇的日子实在不好过。没想到就这个样子,她还能偷偷的 攒着五百两银票。 想到五百两银票,穆潇潇又联想到其他姐妹。刚回穆府时,穆府一片凋敝,就好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六姐姐,七姐姐以及四姐姐穆如烟身上的衣服,也都有些陈旧。 可如果她们手里面本来就有这么多银子,又为何不将这些银子拿去用?要知道,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全家上下一年到头也不过赚几两银子,五百两银子足够让普通人舒舒服服的生活一生,不用发愁。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谁还没有个秘密呢,或许她们就是想留着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等待机会东山在一起呢。 有这些银子,她就能将整个穆府所的人联系起来。同时她也可以积攒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穆潇潇不将所有未来希望都压在易水寒身上。 在这个乱世里,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别看易水寒现在和她关系好?可万一发生点事情,她没有点银子又怎么处理?上次易水寒被关进大牢也可以证明,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夹了一口凉菜,放在放进嘴里,大口吃起来,今天的事还多着呢。虽然心里想了好几个方案,可是具体行不行得通,只有到现场去看看。做生意必须要对市场有所了解,把控,如果只是愣头青一般投资, 必会亏得血本无归。 一个时辰后,穆潇潇潇已经走在随河西案繁华的街道上,身边跟着握刀的丙。 …… 随河西岸最大最豪华最庄严的府邸内,童泰一手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斜倚在卧榻上。漫不经心的问地下站着的人:“那个女人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站在地上的人,仿佛十分畏惧同童泰,头都不敢抬。听到他问话,连忙回答道:“公子猜测的没错,那个白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哦”,童泰淡淡的问道:“不是一般人,在本公子面前谁都是一般人说吧,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是穆府的九小姐。” “穆府?”童泰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快速将随州各大势力梳理一遍,才想到穆府指的事什么,嘲讽道:“穆家现在不是已经成了空壳子了吗?还有,我怎么没听说穆府还有个九小姐?” 属下犹豫下,提醒道:“公子您忘了?就是那位闹出笑话的侯爷夫人。” 童泰愣了一下。 “原来是她。哦,原来她是跟着易水寒回到随州的,我说呢,随州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物?随州哪个姑娘,本公子不知道是什么货色。” “那接下来怎么办?您还要继续和她打交道吗?” “打,怎么会不打,她想和本公子玩,本公子就狠狠玩个够,我倒要看看这个传说中异于常人的侯爷夫人到底有几斤几两,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聪慧异常?” “可是她毕竟是易水寒的夫人,我们也轻易不敢把她怎么样。而且,易水寒这次回到随州也是来者不善,属下建议公子还是和那个九小姐保持距离为好。”“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小小的女子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承认易水寒不可小觑,可这个九小姐不过就是仗着易水寒的权利耍点小聪明而已,你以为她真有那么厉害?她既然都到本公子面前来挑衅,我就这 么放过她,岂不是显得我太没魄力?” 属下表面上没敢说什么,心里却偷偷的想,可不是嘛,天底下的女人哪个对你眼中算个角色?可不都是您的玩物嘛。 “那现在走怎么办?请公子示下。” 同海湾童泰歪着脑袋想了想。狞笑着说:“他肯定没想到,我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但我们要装作不知道,派人跟着她,先看看她这几日都要做些什么事情全部记录下来,一一向我汇报。” “跟踪是可以,但是属下怕……”家属欲言又止,显得很是为难。 童泰十分不高兴,没好气的说:“怕怕还怕什么,一个女子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的功夫比你还厉害不成?”下属说:“那位九小姐的功夫自然比不上属下,可是公子难道忘了?她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高手。那天只是看了一眼,看他拔刀的姿势,也知道他绝对不是弱手。可以说,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人能赶上他的功夫 。属下担心担心,若是跟踪那位九小姐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说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哎呀,真是气死我了。反正我不管你们帮我做好这些事情,我一定要让那位九小姐成我的玩物。玩过的女人虽然不少,但是本公子还没玩过正宗的侯爷夫人,想必滋味肯定很不错。” 第二百六十章:解惑 穆潇潇和丙走在随河西岸的大街上。穆潇潇边走边看,不时停下来观察一会儿,看看周围的店铺都是都是经营什么东西,生意如何,每当从一个店铺里面出来后。她就会掏出早准备好的本子记录心得,有时候她会长久的望着一个店铺发呆, 却并不说什么,过会又悄然离去。 丙紧紧的跟在穆潇潇身后,非常警戒的看着周围环境。完全是一个忠实下属该有的样子,将穆潇潇潇保护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内。 经过观察,穆潇潇发现,古代的生意和后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首先,古代的生意种类特别少,似乎除了吃穿住行,便没有其他东西。而吃也非常简单,除了酒楼就是小饭馆,没什么特色。 喝的话就是茶庄和酒馆。 至于穿也很简单。古代的人很少卖做好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布庄或者丝绸铺。做衣服的人根据自己的体型让店里的裁缝裁剪出适合自己穿的衣服。当然,也有很多人直接买布或者丝绸回家去做。 至于行,也非常简单。基本上都是租车行提供马车或者轿子。 总之一句话,这随河的西岸已是随州最繁华的地方,若不是有很多小贩,吆喝。也会显得很单调,根本就没有能让人开开心心玩耍的地方。 “丙,问你个事情啊,你不要害羞,如实回答我就是。”穆潇潇转累了,和丙来到随河边上一个小茶馆坐下来要了两壶,要了壶随州特产的毛尖喝起来。 后世的茶庄已经是非常高雅之地,只有很闲的人,或者说那些成功的商人和人谈生意时,才会跑去茶社喝茶,古代喝茶则不是。很多路边支起一个烧水的地方,也可以卖茶喝,而卖的茶叶也不是特别好,基本上就是解渴。但是古代人都有喝茶的习惯,所以多差的茶叶也总有人去买来喝。不过相对于那些文人雅士品茶,一般的乡夫 俗子,都只是牛饮罢了。卖茶的是个老大娘,她有些好奇,为什么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姐和她的随从,竟然跑到她的茶摊上喝茶。小姐和他的下属穿着虽然不是很华贵,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而这些人一般都会去茶社茶楼喝茶 ,很少跑到他这种路边摊上来喝。 不过,既然他们坐在这里。大娘还是客气的招呼着,只是下意识将茶壶和茶杯擦得更干净了些。 “大娘,生意怎么样啊?”穆潇潇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很重,有些发苦。估计是炒茶的时候留下的粉末。老大娘大约四五十岁。他给穆潇潇吧,把茶壶放在桌子上后,便站在一旁。突然听穆潇潇喊她,有些窘迫的走过来说:“我这小摊能算什么生意呀,无非就是趁有闲工夫卖点茶水,卖点钱是一点钱,能补贴 家用给孩子买几尺布,做几身新衣服而已。”穆潇潇笑了笑:“大娘,您可不要这么说,多小的生意也是生意呀。您能为孩子出来做这件事情,已经比很多人守在家里哭穷好多了。只是我有个建议,您这种茶摊不应该摆在这个位置,我觉得您生意之所 以不好,是因茶摊位置选的有问题。” 大娘迷惑的看了看穆潇潇,好奇的问:“我看这里的人挺多啊,做生意不就是要选人多的地方吗,若是人少了,一天都见不到几个人,又怎么会有人喝我的茶水呢?”穆潇潇摇摇头,指着附近几个店铺说:“大娘,您说的没错,做生意是要选择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方。可是您也看到了,这里虽然人流量大,人很多,可他们都不是那种能来你小摊上喝茶的人啊。您看离您最 近……对,就是马路对面那个酒楼,酒楼里面的人确实很多,可是他们在酒楼吃过饭以后,会出来到您的茶摊上喝茶吗?” “可能……不会吧!”大娘有些犹豫的摇摇头,接着说:“他们都在酒楼里大吃大喝,吃的好吃的,好喝的,肯定也喝了好茶,出来后都是酒足饭饱,怎么会跑到我这种小摊上来喝茶呢。”穆潇潇潇点了点头,又指着左前方的当说:“您再看,您的左前方,那边是一个当铺,当铺的人流量也很多。可是来当铺当东西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有贵重的东西来当换取现钱急用,这种人一般都很焦急 ,他们即使来了当铺,换取现钱之后,必然会很快速离开这里,不会停留很久,所以断然是不会来你的台上喝茶。 至于另外一种人,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好不容易找了点东西换了钱,又怎么会舍得在您的茶摊上喝茶,用钱喝茶呢?” 大娘目瞪口呆。穆潇潇潇还没有说完,她又指着右前方的店说:“大娘,您再看看您右前方那个店,是一个赌坊。去赌坊的人肯定是有钱的,但是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在赌坊里大赚一笔,一定是脚下生风快步跑过街道,所以 不会连您的茶摊暂停休息喝茶。至于他们从赌场出来就更不可能,从赌坊出来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赢了大把的钱,这种人既然赢了钱,当然会去大吃大喝一顿,怎么会跑到您的小茶摊上喝茶。至于另外一种是输得一干二净的人,这种人 自然不用说,他们能保住身上的衣服就不错,肯定是身无分文,又怎么会来喝茶呢?”大娘傻傻的看着穆潇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穆潇潇说的话很简单,就连她也能听得懂。听穆潇潇潇这么一分析,她突然发现穆潇潇说的非常对,她这个位置看起来左右人都很多,实际上真没有多少人愿意 留下来喝茶。 想不到这样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竟然懂得这么多道理,而且还愿意来自己的小摊上喝茶,又毫不吝啬的将这些道理讲给自己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真是一个好人啊,大娘心里非常感激。可感激归感激,她还是有些迷惑,既然这些地方都不适合她的小茶摊做生意,那么哪里才适合呢? 第二百六十一章:青楼 “那里!” 仿佛是看出了大娘心里所想,穆潇潇指了指河对岸。 离大娘的茶摊不远是一座桥,随河上面有很多桥,这座桥不是很宽,也显得很有些陈旧,估计是早期搭建的桥。 在桥的对岸是普通百姓聚集的地方,桥头有一个烤鸭店,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大娘你想一想,您的茶水本就不是选的好茶叶,愿意喝的人肯定都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应该将摊摆在河的东岸,而不是西岸。而我给你指的位置是一个烤鸭店,有很多人在里面切了烤鸭来吃,烤鸭本来味道就重,吃完常常会觉得口渴,这时候刚好看到您在旁边有个小茶摊。肯定会跑来喝碗茶水。喝完茶水既解渴,又冲淡了烤鸭的咸味儿,岂不是一举两得。所以你将茶摊摆在那个位置,生意肯定会好起来 。”“太妙了,姑娘真是一个厉害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只想着西岸这边人有钱,肯定容易卖到钱,可听姑娘这么一说,有钱的人也不见得来喝我这不入流的茶水呀,我还是听您的话,将茶摊搬到河对岸 算了,多谢姑娘提点。” “不急不急,我喝完这壶茶,你再搬也不迟啊。”穆潇潇看大娘立马收拾起了摊子,仿佛随时就准备搬,不由好笑,笑着说。 大娘也愣了一下,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瞧我这个性子,不打紧,不打紧,姑娘你慢慢喝,喝够喝饱为止。这壶茶水就就算我请您喝了,虽然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谁说我不在乎,有人请我喝免费的茶水,我当然很开心啊,大娘过会儿我可不给你茶水钱了哦。”穆潇潇潇笑着大娘开起了玩笑。 “哈哈,姑娘即使给我,我也不敢收啊,你给我出了那么好的主意,我要是还跟你收茶水钱,岂不是显得太不厚道,大娘可不是那样的人。” “大娘,您有事先忙吧,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大娘很识趣的在一边忙去了。 穆潇潇将眼光从大娘的身上收回来,盯着丙看起来,看的丙心里直发毛,不由出声问:“夫人,你一直看我干嘛?我脸没洗干净吗?” “不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必须是心里话,知道不知道?” “夫人但问无妨,只要是我知道,肯定都告诉您,而且句句属实,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就好,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们这个时代的男人平日里闲来无事,都有什么娱乐节目?” “娱乐节目?”丙有些迷惑,没听懂娱乐节目是什么意思。 “就是消遣,能让你们变得快乐开心,而且很想玩儿,简直欲罢不能的那些活动或者地方。” 丙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脸红起来,穆潇潇看在眼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笑着问:“你说过的,你不能说谎,你刚才想到了什么?直接告诉我说出来。”丙红着脸说:“我本是小王爷,也就是侯爷的死士,并不和其他男人一样。我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侯爷的安全,现在便是保护夫人的安全。我不觉得这些事情无聊,所以我也不想有什么消遣。但如果夫人说 的其他男人,我认为大部分男人最感到快乐的莫过于去青楼。” “果然是青楼啊,你们男人心里果然都只想着这些事情。男人天生都是用下半身思考,要让你们快乐,也只有让你们下半身快乐,对不对?” 丙的脸憋的通红,连连摇头说:“夫人别笑我,那是其他男人,并不是我。我除了保护侯爷和夫人就只有练刀。对于那些事情我没有兴趣,是夫人要问我的。” 穆潇潇看再继续调戏下去,丙可能要被憋死,便不再逗他玩。不过,即使丙这样的人,提到怎么样快乐都会想着青楼这种地方,那其他男人就更不用说。 任何人都会把钱花在能使自己最快乐的地方。而在古代,金钱基本上把持在男人手中,所以要赚钱就必须从男人手里面赚。要让男人快乐,除了丙说得青楼以外,剩余的便是赌坊。问题是,穆潇潇并不想在这两方面涉猎,她虽然想做生意,赚大钱。 可她毕竟是一个后代人穿越而来。开窑子开赌房这种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她残余的道德观念像一个大大的牢笼,将她牢牢的关在里面,不愿意有丝毫让步。 可如果说青楼和赌坊都不能开,那又怎么样去吸引人呢呢? 她今天逛了很多店铺,包括当铺,酒楼,茶庄。 也逛了女人经常逛的铺子,例如胭脂店,裁缝铺,绣庄等等,发现这些这些生意在随州的西街上,早已经饱和,即使勉强把店铺开起来,也不会有太好的生意,根本就达不到她想要的目标。 况且,她还想将穆府那些姐姐们的才艺都用到,原本她的脑子里有个大概的轮廓,可具体怎么样去执行,却总是找不到一个着力点。脑子里就就好像是有一个关口,迟迟不能通过。 她有种预感,只要通过这个关口,关于如何做生意的想法,就会一马平川。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跑到茶摊边来,刚来便端起一碗茶喝干净,这才用袖子擦了下嘴,喊道:“真解渴,差点渴死我。” 少年长得很清秀,穿着一身书生袍,看起来像是某个书院学习的学生。 “小杜,你不在书院好好读书,怎么跑出来了?” 被称为小杜的年轻人。从袖子里面摸出一文钱放在大娘的茶桌上。叹口气道:“还读什么书啊,书院都关门了。” 大娘很是意外的问:“书院好好的关什么门啊,那李老夫子是怎么说的?为什么会关门?”“还不都是那个童泰看上了李老夫子的闺女,硬要抢人家回去做小妾,老夫子没办法,偷偷将姑娘送离了随州,自己也准备卖掉书院离开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李老夫子 穆潇潇和丙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又是童泰,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童泰为非作歹的事情。丙下意识将手又摸在他的刀柄上,看来对比童泰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穆潇潇真担心万一她一个拦不住,丙直接找个机会将童泰给剁碎了。“那可真是可惜,李老夫子多好的人啊,很多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他都让他们做点杂事,免费在里面上学。可就这样的好人一都要被童泰给逼走,这随州还有没有人能管住童泰这头恶虎!”没想到大娘 提起童泰也是满腔怒火,说话时咬牙切齿。 穆潇潇没有没有针对这件事情说太多的话,如果童泰是一头恶虎,她迟早要拔掉这头恶虎的牙。而现在她更关心的是,这个小杜口中的书院。 从小杜跑来的方向来看,他所读书的书院,肯定就在西街的某个位置。穆潇潇刚才并没有将所有店铺逛完。所以还有一大片的地方没有过去,想必书院就在那边的位置,从人流来看整个西街没有偏僻的地方,都很繁华,李老夫子能在这样繁华的一个地方开书院,证明他曾经 的影响力肯定不小。 只是,如今的随州已经是童家的天下,所以他才开不下去,准备卖书院离开。 穆潇潇有个想法,李老夫子如今急着离开,肯定不会卖的很贵,说不定会将价格让的很低。何不去跟他谈一谈,看能否买下那个书院。 想到这里事不宜迟,她立刻站起身喊上丙,顺着小杜跑来的方向,快速向那个书院摸过去。 大概走了二里路,果然看到了一家很大的书院。 从外面看。书院的占地面积不亚于周围其他府邸,门上有四个大字:不争书院。 穆潇潇潇知道书院名字的来历是孔子的君子不争。 可惜,虽然君子不争,但小人必争。 面对童泰这样的小人,君子也只能让步。 书院的大门半开半闭,里面并没有传出读书声,想起刚才小杜的话,估计里面早就没有了学生。 穆潇潇推开门进去,发现里面竟然是几进制,前面是两排校舍,后面则是一排二层的小楼。所有的校舍和后面的小楼都显得很风雅,一看就是读书人的地方,不沾染世俗之气。 “请问李老夫子在吗?”穆笑笑站在院里,大声问。 没有人回答,穆潇潇潇又提高声音,再次喊了一遍。才见一个身材高大。面目威严的长胡子老头从第二排校舍后面走出来,看到穆潇潇和丙,大声喝问:“你们是谁呀?来我这里干什么?” 老头看起来年龄不小了,至少在六十开外,甚至已经是古稀之年。但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洪亮,简直如洪钟一般。穆潇潇差点被震聋。 她正纳闷这老头的声音怎么这么大呢?就听见丙她耳边小声说:“这个老头功夫不错,内功很高。” “是这样的,我听说李老夫子准备将这件树叶转让,我很有兴趣想问问老夫子准备多少银两转让?”穆潇潇笑着问。 李老夫子的脸色一暗,似乎要发火。腮帮子动了几下,才硬生生的忍下来。他没有急着说书院到底想卖多少钱,而是上下打量了穆潇潇几眼,反问道:“是你想买这家书院吗?” “对,是我。” “你想买我的书院要做什么,如果是用作不三不四的事情就不要谈了。” 穆潇潇一看老爷子的脾气还挺大,自己买东西反要限制买家如何使用?对一般人来说,这就是不合情理。 可是穆潇潇却能明白老头子的想法。 书院是他的心血,虽然说不得不忍痛转让,却还是不希望好端端的圣贤之地变成腌臜之地。 “老夫子请放心,如果我有幸得到从你手里面接接管这家书院,我会保持您书院的大致风格不发生变化,而且我向您保证,我在这里做的都是风雅之事,绝对不会玷污您书院的圣洁之气。” 老头子听穆潇潇这样说,脸色才变的好了一点,他转身向书院的前厅走去,边走边说:“跟我来吧。” 穆潇潇潇吐了吐舌头,跟在老头子后面。 走进书院的前厅,便看到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笔墨娴熟,韵味十足。四周墙壁上还悬挂着几副龙飞凤舞的墨宝。由于是古体字,穆潇潇分辨不不出来是什么字,只是觉得写的非常好,很带劲,很给力。 老头子自己坐在主位上,指指旁边的侧椅:“请坐。” 穆潇潇说声谢谢,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丙还是站在他的身后。“既然你知道我要转让这书院,便应该知道老夫是为何会走到这一步,想老夫在随州教书育人三十余载,虽然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也是门生无数。想不到这随州竟然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连基本的王法都没有 了。” 穆潇潇看老头子十分痛心的模样,心里想着连皇帝都被人刺杀,还说什么王法?这老头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大陇看起来还是一个国家,实际上早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但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迟早会拉开,一旦他们俩个正式决裂,帝国就会被一分为二,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相对之下,因为随州远离帝国的权力中心,受到的波及应该会小一些,所以她才建议易水寒苦心经营,未雨绸缪,在事情没有恶化到最严重之前,先保留一份能自保的力量。 “老夫子不要难过,家事国事天下事,对于读书人来说,本就该事事关心。这随州现在看起来被乌云笼罩,但必然不会太长久,定有拨开云雾见日出的那一天。” “看姑娘言语出口成章,定不是一般人家女子,却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千金,又怎么会亲自出面买我书院?”穆潇潇嫣然一笑:“老夫子请放心。我已经向您承诺一定不会糟蹋您这片宝地。我来自哪里并不重要,我们还是来谈一谈书院的转让价格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大道理 “五千两。”李老夫子见穆潇潇不再罗嗦,从嘴里面飙出几个字。 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穆潇潇腹诽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她其实早对这条街上的店铺价格有所了解。 普通的店铺也就是几百两。占地面积较大一点的,不会超过一千两,至于很多府邸本身也不会比那些大的店面大很多,但是胜在布局和位置,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两。 这个书院虽然虽然看起来古色古香,很风雅。可是相比很多府邸的假山假水,雕梁画栋来说,布置非常简单,根本不算什么,竟然要五千两,价格真是高得离奇。 没想到这老夫子看起来道貌岸然,气质脱俗,一涉及到钱的问题,还真是能狮子大开口,不遑多让,脸一点都不红。“太贵了”,穆潇潇摇摇头说:“我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能来找夫子,我肯定是对这条街上的房屋价格有所了解。您的书院需要卖给有缘人,恕晚辈直言,若是单纯买来居住或作为府邸,您书院的竞争力并不 是很高,所以你这五千两的价格实在是要的太高。” “他们那些沾染铜臭之气的房子,怎么能和我这书院的清静之地相比,五千两你出不起,那你想多少要?” “一千两。”穆潇潇伸出右手的食指。老夫子“噌”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表情显得十分愤怒,指着门外道:“马上出去,给我滚出去,还以为你说得头头是道,是成心想买我的书院。没想到也只是看老夫笑话,我的书院不卖了,走,马上离开 这里。”穆潇潇不急着起身,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继续说:“老夫子,你不要急嘛。做生意不比读书,一味努力就可以。做生意谈买卖,不就是好事多磨吗?你要五千两我嫌贵,我说一千呢,你又嫌太便宜,那我们 还可以继续商量价格,你这样赶人出去,怕是有违圣人礼仪吧。”“礼仪个屁”,老夫子跺跺脚,气的胡须都飘起来,痛心疾首的说:“这个乱世,还讲什么礼仪。我一生教书育人真相,到了晚年竟落得如此境地,你这小女娃子跟我说礼仪,我倒是想问问你,这天底下还有 能使用礼仪的地方,愿意讲礼仪的人吗?”“老夫子此言差矣,你讲不讲礼仪,并不取决于外界或者这个世上其他人对您的看法,而是在于您本身。您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自然明白圣贤的道理,读书的最终目的便是做人做事,做人并不是做给别人看 ,而是要修身养性,努力锤炼自己的灵魂,使自己成为自己心中最理想的人,而做事则是不求世界人人都懂,但求问心无愧。” 老夫子如被雷霆猛击。坐跌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穆潇潇继续说道:“世界人不认可读书人,并不是说他们认为读书人学到的知识没有什么作用,而是他们看不惯读书人一方面希望得到高官厚禄,得到周围人的尊敬,另一方面呢,又自命清高,不愿意将自 己和别的人放在同等的位置。 其实这天底下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他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你坐在明亮的书社里书声朗朗,大家都是人,都是为了生活,或者为了理想,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您是想一想,您是不是觉得书院才是圣洁之地,而其他行业都没有读书人来得高尚,您这样想,难道不也是一种歧视吗?读书人本来就明理比其他人更多,如果您都这样想,那您又怎能期望其他人高 看读书人一眼呢?” 其实这些话,穆潇潇早就想说了。 在前世,她就很烦那些自己学历高,就看不起学历低的人。是的,学历高证明你曾经在某段时间,或者说你某种能力要被别人抢强,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这个人做的就比别人好。 是的,学历高有可能身居高位,也有可能做着很高深的研究,这都令人尊敬,但并不能因此,你就觉得学历低的人就只配做最简单的事情,认为他们都是傻瓜。相反,在这个世界上,很多让人感动,让社会感动的事情都是由那些看起来学历低,甚至根本就没读过书的人做出来的。而真正读书读得越多的人,往往越自私。越只知道独善其身,根本不会兼济天下天 下。老夫子被穆潇潇一番人生道理讲得目瞪口呆,作为一个古代的老书生,老夫子,他从来没按穆潇潇的思维去想过问题。在他眼中,读书本来就比其他事情更高尚。要不怎么会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 种说法呢? 可今日,被穆潇潇潇这么一说,他如醍醐灌顶。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真是腐朽,一时间,新的观念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穆潇潇潇看在眼中,知道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已经成功,她趁热打铁的说:“所以说,您的书院虽然是风雅之地,却并不能把它当作比别人的地方更高贵,我已经向您保证,如果我买到这个书院 ,不会做大幅动给改变,至少不会让书院变的污浊不堪。怎么样老夫子,便宜点吧。您的书院到底多少钱卖?”老夫子长叹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老夫读了一辈子书,思维见识还不如你这个小娃子,老夫相信你接手书院后不会糟蹋我半生的心血。这样吧,书院三千两卖给你,这已经是老夫最 能让步的底线,不要再多说了。”穆潇潇潇心里盘算一下,如果是三千两的话。他到是凑一凑,可以拿出来,可这和她原来的预想还差很多,如果仅仅买书院就需要三千两,那书院改造还有其他的费用就都要自己掏腰包,很显然超出了她 的商业预算。 不行,还必须继续往下砍。“三千两还是有点多啊,您就给再便宜点吧,我实在拿不出来那么多银两,可我又特别想喜欢您的书院!”穆潇潇就差用美人计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陌生人 “不行,没有三千两,你就另外想办法,这个价格我已经是给你让步很多。要不是看你这娃儿还懂点道理,我才不会给你这么低价格。要是早些三千两出手的话,我早就这书院早就被卖出去了。”老夫子一听穆潇潇三千两都不愿意给,刚刚被穆潇潇用一番义正言辞的言语压制下来的傲气再次冒起来。他觉得三千两已经是惜才,是他最大的让步。既然穆潇潇三千两都不愿意给,肯定是没有诚心买他 的书院,在这逗他玩呢。 “真的不行?” “不行!” “没得商量?” “没有!” 穆潇潇看老夫子这么坚持,便知道他不会再便宜,只好再想想其他办法。她脑子里飞速的转着,突然想到在大娘的茶摊上听小杜提起夫子的女儿,顿时计上心来。 “听说您还有一个女儿?” 老夫子脸色变得更厉害。心想这不废话吗?如果不是为了女儿,老夫为什么要卖掉书院离开这里?再说先前进来时你还说,听说我要卖书院,都没听说我为什么卖书院吗? 简直是明知故问! “是又怎么样?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和那个童泰是一伙,今天来纯粹是逗老夫玩。我告诉你,老夫士可杀不可辱,如果你本来就和童泰是一伙,那请马上滚出我的书院,老夫无法和你们这些人为伍。” “老夫子,先不要生气嘛,如果我说我能帮您和您的女儿平安离开随州,并且让童泰再也找不到你们,您觉得怎么样?” “笑话,我女儿早已离开随州,至于我,你这一把老骨头,我谅他童泰不会把我怎么样!”穆潇潇微微笑了笑:“夫子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以为你的技俩能骗过童海?恕我直言,如果我都能猜出来您的姑娘现在并没有离开随州,那童泰又怎么会上当。要知道,现在的随州童家,已有通天之能,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没有一点点特别的手段和门路,根本不可能便骗过童泰。”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老夫子这回更震惊了,脸色大变,看来穆潇潇是抓住了他的要害,而他的要害就是他的女儿。“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是个明理人都能看得出来。我本来可以只买您的书院,至于其他事情,不管不问。可是我看夫子性格耿直,不愿意让您就这样遭受童泰毒手,所以才提醒您。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帮您 和您的女儿顺利离开随州,您的书院再让点银子出售给我。” 李老夫子的眼神变幻莫测,似是很难作出决定。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悠然长叹一声:“世道不古,人心不古,想不到我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被迫做出这样的事情。好吧,如果你真能让我和女儿平安离开随州,那这书院的价格我可以再给你让一些。”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穆潇潇最后以一千五百两银子将书院收归自己囊中。 当然,她答应老夫子的要求,不会将书院用作乱七八糟的用途。 走出书院外,穆潇潇的心情非常好,能以如此便宜的价格买但这样大一块地,一个书院,简直是赚翻了。 单凭这个书院,不做其他生意,将书院转手卖出去,便至少能赚两三倍的价格。“丙,剩下的事情你来负责,将李老夫子和他的女儿安全送到他们将要去的地方,保证不出任何意外。另外尽快给我这间书院的布局图,要事无巨细,将所有的建筑,树木包括很小的布置景物全部包含进去 ,我要对书院进行改造。”在穆潇潇和李老夫子商谈书院出售价格时,丙一直站在穆潇潇身后,他算是对穆潇潇彻底心服口服。从开始的开门见山,到中间的高谈阔论,一直到最后的施以小惠,穆潇潇通过三步计划,将原本要卖五 千两银子书院生生给杀到一千五百两,简直是天生的谈判专家。 要知道,在书院这个位置,卖五千两本就不贵,李老夫子若不是太急,估计也不愿意五千两出售,更不用说一千五百两这种半卖半送价。 穆潇潇不知道,并早就成了他的小迷弟,小粉丝。他今天办成了这件事,心里别提多高兴,走在路上简直都要飘起来了。 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经过,是位普通人家打扮的姑娘,她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她。 仔细想想,突然记起来了,这个姑娘不就是小桃吗? 当时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只记得小桃是她的贴身丫鬟,对她特别好,而她和易水寒莫名其妙纠结在一起,也都是因为小桃被抓。后来她和易水寒离开随州,易水寒也是放了小桃。 这次回到府里,听说小桃早已离开穆府不知去向,没想到竟然在大街上碰到了。 她连忙喊了声:“小桃。” 姑娘并没有停住脚步,径直往前走着,急匆匆的似要办什么重要事情。 穆潇潇连忙小跑几步追上前去,伸手将小那个姑娘拦下来,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小桃吗? 小桃看到穆潇潇,并没有意外惊喜,而是露出几分迷惑,问道:“姑娘,你拦住我的去路干什么?我们认识吗?” 穆潇潇一愣,小桃的声音依然和以往一样,却不认识自己。 难道这个人只是长得和小桃相似,实际上并不是小桃本人,是她认错人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你的九小姐呀,我们才分别几个月,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呢?” 作为前世留下的唯一关系好的人,穆潇潇对小桃的生活还是挺关心的。 就算在京城,她也曾好几次想起小桃,不知道她离开穆府以后,到底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在随州街道碰见了小桃,却已是陌生人,根本不认识她。 人若是说谎,眼神就会闪避,而且会伴随着一些说谎的动作。穆潇潇仔细看了看小桃,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以上动作,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看她的样子。如果说她的记忆不是被抹去,那就只能说明她确实不是小桃,而是一个和小桃长得相似的陌生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好看的男人 既然那个貌似小桃的姑娘并不认识她,穆潇潇也没有办法,只好让她离去,但是吩咐丙安排人跟着那个姑娘,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她在想,会不会刚才姑娘只是假装不认识自己,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也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她是不相信两个人会长的如此相像,声音也一模一样。 回到穆府,刚到门口便看到穆红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回来急忙迎上前来。 “九小姐,你回来啦?有客人来找你。” “谁呀?”穆潇潇随口问道,心里想着该不会是童泰或者胡来吧,那两个家伙要是来穆府,那她解释起来就很尴尬了。 “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公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比很多姑娘都好看。”穆红说话的时候,眼里充满赞叹,穆潇潇心里想,谁说男人最讨厌别的男人长得好看,这不还是会欣赏嘛! 当穆红提到来自远方的人长得非常好看,穆潇潇便知道是水无欢回来了。 天底下的帅哥很多,穆潇潇见的也不少,但是能称之为好看的,除了刘瑾硅,便是水无欢。 刘瑾硅和刘珈慈在青春搞出那么大的正事,这时候肯定不敢跑来随州,更不用说来穆府找他,估计现在正谋划着什么新的阴谋诡计呢。 能这个时候来找她,只可能是水无欢,估计那货在京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赶来随州了。 果然。刚到前院。便看见水无欢站在。目前的台阶上,一身白衣飘飘,含笑望着她。 丙走上前,感谢了水无欢对他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水无欢,他的胳膊肯定早就废了,变成了独臂大侠。水无欢则摇摇手,表示这是他应该做的事,而且是随手之劳,不值得感谢。 “你能来随州,想必京城那边的事已经了了?” 穆潇潇和室友换走,进了前厅坐下,命下人上茶。 水无欢桃花眼一眨巴,露出一副幽怨的表情:“我千里迢迢从京城回来,你都不关心我旅途有多劳累,真是没有良心。” 穆潇潇瞪了他一眼,啼笑皆非的说:“打住,你还是老实点,你这个样子我受不了。说吧,京城那边到底怎么样,我听侯爷说陛下被刺杀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水无欢等端茶的丫鬟出门后,这才接着说道:“京城现在特别乱,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不仅是皇帝陛下被刺杀,而且大皇子在回京的途中也被高手行刺,虽侥幸未死,也是身负重伤。朝堂之上,大臣们分为 两派,一派支持二皇子登基,另一派则之支持大皇子,闹得也是不可开交。”穆潇潇喝口茶,嘲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我早就料到会这样,既然皇帝被杀,那两位皇子肯定会争夺皇位,至于大臣们,谁都不知将来哪个黄皇子当主子,病急乱投医也只能胡乱压一个。从现在的局 势来看,大皇子在军中的声望比较高,而二皇子在朝堂上拥众很多,倒不能说哪个势头更旺,哪个弱。”“还是我家潇潇最聪明,虽然身居随州这种蛮荒之地,竟然将朝堂上的事情也看得那么清楚,正如你所说,大皇子和二皇子如今的实力基本上相等。而现在帝国军方共有五股势力,侯爷和老王爷各占一股,东部的赵提莫和西部的沈摇光也各占一股,剩下的便是守卫京城的御林军。羽林军听命于二皇子,所以大皇子在京城的力量肯定比不上二皇子,如果二皇子此时在京城时直接登基,那大皇子就会显得很被 动。” 水无欢就是这样,动不动喜欢耍点嘴皮子,穆潇潇都习惯了,也懒得理他。 她并不认可水无欢的分析,便道:“我认为你说的不对,即使御林军属于二皇子,二皇子在京城的力量也大于大皇子,但我认为二皇子还是不会立刻登基。”“为什么不会,所谓先下手为强,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二皇子登上帝位,那些正在观望的大臣们估计也不会再说什么话,转头支持二皇子。毕竟二皇子现在还是还是监国之职。至于大皇子,此事因为身负 重伤,而且在京城力量不足,也不敢进京。等他到京城后,一切都尘埃落定,即是心有不满,也无济于事了” 穆潇潇摇摇头,笑道:“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你这种想法只是小孩子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一个成熟的政客,一个想当皇帝的皇子,绝对不会按你的想法来做事。 否则,即使他登上皇帝的宝座,也坐不了几天就会被人拉下来,到时候非但皇帝做不成,而且还会身败名裂,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谁是少年?看把你能的,既然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么轻说出你的想法,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水无欢显然不服气穆潇潇的言论。他认为他的分析没有任何问题,本来嘛,在这个时候,谁先抢到皇位,谁肯定占据上风,对于很多大臣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样,你只要按时给我发俸禄就行。而对于老百姓来说,就更没有关系,天高皇 帝远,自己嘴里面粮食都不够吃,还管他谁当皇帝呢。 “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现在京城之所以这么乱,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西蜀那两位公主皇子,用破釜沉舟之计,不惜让所有的暗桩浮出水面,才搅乱了京城,甚至刺杀了皇帝。 然而,这些事情我们知道,很多相关的人士知道,可是并不是所有人知道。老百姓自然也不知道,战士们肯定也不会知道。 那么,如果有人说皇帝陛下并不是被西蜀的刺客所杀,而是被某个想当皇帝想疯了的皇子所暗杀,你认为老百姓和战士们会不会相信呢?”“你是说,如果二皇子登基,大皇子会倒打一耙,说是二皇子刺杀了皇帝?”水无欢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六十六章:蛊毒 穆潇潇这才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事实就是这样,如果到二皇子敢登基,那这盆脏水肯定要泼在他身上。你想想,以大皇子在军方中的号召力,他若是说二皇子暗杀陛下,肯定有很多支持他勤王的人。到 时候二皇子莫说当皇帝,就是保住性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哎呀呀,潇潇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请收下我的膝盖吧,我对你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你在这府里面当个小姐,真是屈才了,我看应该把你送到京城去当女宰相,治大国若烹小鲜,以你的才智当个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绰绰有余。”穆潇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能不能不要这么逗。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你以为当宰相那么容易啊,如果真这么容易,那所有人都去当宰相了。你没看历朝历代有多少宰相,才华横溢,却被砍掉了脑袋? 我告诉你,当宰相往往需要的不是才华……” “那是什么?” “是什么?你自己去想吧。对了,你知不知道镜先生现在在哪里?他会不会来随州?” “本来我与兄长要在京城相会,但是因为京城发生突变,哥哥已经没有去京城的必要,所以半路返回东晋那边了,怎么,你有事找他吗?” 穆潇潇有些失望,她本来还想说如果水月镜也来随州的话,可以让他看看穆青殇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能治疗她的疯癫,如今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没想到水无欢听到后,拍拍胸脯说:“这点小事还用麻烦兄长,你来找我便是了,不就是治疗一个疯癫嘛,小意思。” 穆潇潇有点不信任的看着水无欢。小心的问道:“你真的行吗?你可不要骗我,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你呢?” “看吧,我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够朋友,用我的时候就把我当做皇帝一样供供着,用不到就立马不相信我了,你可别忘记,当时丙的胳膊是被谁所接,难道不是我,而是我的兄长水月镜吗?” 穆潇潇笑了笑。 “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看,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就走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不能在随州待得太久。”水无欢见穆潇潇笑得很诡异,没好气地说。 “好好好,我的神偷大人,我相信你就是了,你不仅偷艺天下无双,而且还是一个大神医,医术同样绝世无双,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需要我帮你诊治的人呢?” “你稍等。” 穆潇潇吩咐下人去北院将穆青殇喊到前厅来。 看下人出去,穆潇潇突然想起今天在街道碰到小桃,便问水无欢:“哎,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完全丧失记忆,但看起来好像有点像正常人一样?” 水无欢疑惑地看着穆潇潇,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于是穆潇潇将小桃的所有事情,包括以前的过往和今天在街道上碰到的情景全部告诉了水无欢,又说道:“开始我也以为我认错了,可仔细回想一下,无论是发型还是她的声音,几乎都没有变化,所以我有 百分之百的信心确认她就是小桃。可是她的眼神并没有骗人的迹象,看起来就是不认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的对,除非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人说谎的时候,眼神必然会游离,飘忽不定。既然她的眼神很坚定,证明她应该没有说谎,她确实是不认识你了,除非……她本就是一个经过训练的人。 如果她曾受过某种特殊训练,完全可以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受外界影响。即使认识你,也会装作不认识,而且不会让你看出任何异常。” 水无欢的话,让穆潇潇潇越听越惊。 她一直没有从这方面去想过,如果小桃真受过某种训练,那就显得太可怕了。 她一直没有弄清楚原身当时是怎么死的,如果小桃是某方面的势力藏在穆府的奸细,那么杀死原身一个弱小姐便轻而易举。 这么说来,她真的有可能是被小桃所谋害,而不是府中那些姐姐。那些姐姐看起来对她虽然不好,却说不定还没到让她死的那种地步。否则到了现在,也不会能简简单单的冰释前嫌。 可是如果小桃真是奸细的话,那么她会是谁派来的呢?也是西蜀吗? 穆潇潇努力的回忆着小桃残存的记忆片段,发现前身关于小桃的记忆慢慢的都变淡了。而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小桃,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怎么都不像那种经受过训练的奸细。 “小桃这个样子除了可能经受过某种训练,还没有其他原因呢?比如说她因为某种野意外丧失了记忆,更或者说她是被人为为剥除了某段记忆?”穆潇潇还是有些啊死心。“这倒也是有可能,据我所知,南夷有一种蛊,如果种植到人的脑子里,便会让人丧失某一段时间的记忆。不过这种行蛊之术我们大陇基本上没有人会。南夷又在南部边界,很少在随州这种北方城池见到南 夷的人。” 蛊毒啊!穆潇潇以前在电视和小说上都看到过关于蛊毒的事情。好像是南方一些少数民族养一种虫子,喂过来喂过去,最后这种虫子仿佛有了灵性。大蛊生小蛊,只要把小蛊释放出去,大蛊不死,小蛊就不会狗带 。蛊种在谁身上谁倒霉。轻则头痛,肚子痛,重则身体溃烂,暴毙而亡。 更有甚者,如果那种蛊特别厉害。只要种在人身体内,还会控制人的身意志,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如果小桃确实是中了这种蛊的话,那么她不认识自己,便完全可以理解。她可能是被种了蛊,被剥除了某一段时间的记忆,而那段记忆里面刚好就包括自自己。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究竟是怎么样?还要等跟踪小桃的人回来再说。说不定小桃真是某个组织训练出来的奸细,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百六十七章:不过尔尔 “九妹妹你找我啊,可是有什么好东西要吃了吗?给我端上来,我要吃……咦,没有好吃的啊,那你找我干什么,这位漂亮的小哥哥是谁?” 穆潇潇正和水无欢讨论着,穆青殇一蹦一跳的跑进前厅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裙装,跑起来就像跳舞的小蝴蝶。穆潇潇和易水无欢交换了一下眼色,站起身牵着穆青殇的手,来到水无欢面前说:“这就是我二姐姐穆青殇。几个月前,她还神志清醒,是个正常的人,可这次回来,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 是医术惊人吗?那帮我看一看,诊断诊断,她到底是怎么了?” 水无欢点点头,刚要伸手去为穆青殇号脉,却见穆青殇呀的一声,躲在穆潇潇身后,不愿让水无欢接触到她的手腕。 穆潇潇又将他从身后拽出来,柔声对她说:“二姐姐听话,让这位哥哥帮你号号脉,如果你听话的话,晚上给你吃好东西哦。” “真的?”穆青殇眼珠子一转。被好吃的打动了,问穆潇潇:“什么好吃的你可不要拿钱,随便拿些东西来骗我,我吃过的好东西多了,可还是吃不够。”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可能骗二姐姐呢?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保证让你吃到满意,怎么样?” “那好吧,说话算数,我们拉勾,谁骗人就去吃烧鸡。” 穆青殇看似天真的言语又提到了烧鸡,穆潇潇心里又跳了一下。穆青殇现在的思维只是一个孩子,在孩子的眼中,世间最好的东西便是好吃的,而让她最畏惧忌惮的,却是烧鸡。 由此可见,烧鸡那件事情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 再用言语又加拉勾的坚持下,穆青殇确定了穆潇潇不会骗她,这才扭扭捏捏的走到水无欢身边,将葱白如玉的右手伸出来说:“那就来吧,但是不准撕我的衣服。” 水无欢意外的看着穆潇潇,不知道穆青殇所说的撕衣服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看到穆潇潇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还有愤恨。便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将手指搭在穆青殇的手腕上。 一会儿过后。水无欢收回手,定不潇潇说让穆姑娘先出出去玩儿吧。 穆潇潇便喊人进来,将穆青殇带了出去,穆青殇临走之前还反复强调晚上她一定要吃好吃的,穆潇潇笑着答应了。 等穆青殇和丫鬟的脚步声走远,穆潇潇问水无欢:“怎么样?到底是什么原因你查出来没有?” 水无欢似乎有些犹豫,看着穆潇潇。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问道:“你确信她是真的疯癫了吗?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水无欢的话,让穆潇潇的心又跳了一跳。 说实话,她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当时回到穆府,第一眼看到穆青殇。她就心里有了这个概念,穆青殇会不会是假装疯癫?因为当时她在府里面的情况,装疯癫显然更容易生存一些。 一个人要是长期装疯子,并不是很难。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穆潇潇曾认真的看过穆青殇的眼神,她的眼神,真的清澈无比,不像是假装。只有真正的小孩子,眼神才这样像一潭秋水。 一般成年人,因为心里总是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每说一句话都会思前瞻后,不会随性而言。在找每一次借口时眼睛都会出卖自己。,眼神会闪烁不定。 所以老年人看年轻人,只要看着眼睛,也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人在撒谎时是什么样子。穆潇潇不相信穆青殇有这样的能力,她就是一个娇蛮跋扈的千金小姐。虽然是受了欺辱,但是并不会一下子就变成一个特别能掩饰的成年人。相比之下,由于受到很大刺激。把自己成年的心智掩藏起来, 变成一个小孩子。反而更合理得多。所以她才找水无欢帮他们看,想最后确定穆青殇是不是真的神智疯癫了?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劲吗?”如今听水无欢竟然这样问她,心里有点儿不确定,莫非自己是真看错了?穆青殇疯癫只是装出来的。水无欢摇摇头说:“很难确定,如果单从号脉来说,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她的脉象很平稳,不像是一般疯癫人那般紊乱,而身体里也没有异样,不像是中毒或者中蛊的样子。所以按理说她不会疯癫成这个样 子,除非他的脑部受到了照刺激,可是如果一个人的脑部受刺激,将自己某些思维封存起来,那这就不是一般的药物所能治疗,而是需要特别手段。” 穆潇潇急问:“特别手段你指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才是特别手段?”“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就像是你现在遇到一扇陌生的门,你想进到屋里面,可是门却关着,门上面有把锁。如果你不想强行破门而入,那就只有去寻找开锁的钥匙,如果钥匙寻找不对,你也不会打开锁, 你就进不了这间房屋。”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既然是一间屋子,除了钥匙开锁。也可以破门而入,只是破门而入,就会毁掉这间屋子,是不是?” “聪明,”水无欢露出赞赏的眼神:“就是这个道理,你这位二姐姐我已经仔细看过,如果她真是疯癫,而不是假装,那么她的症结肯定出现在脑子里,是她自己将思维封起来。这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心病。俗话说,心病则需要心药医,那把能打开心智的钥匙,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什么,不到关键的时候,任何人都找不到。所以你也不要为她担心,她现在只有小孩子的智力,经过好好培养,和成年人不会有太 大的区别,某些情况下,这样的性格更讨人喜欢呢。”“还说自己医术超群,我看不过尔尔,看和没看没什么区别,你这样的诊断,谁都会说,哪需要你这个大神医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侄孙媳妇 “喂喂,过分了啊。不是我没有看出来她的问题,我跟你说的很清楚,她的病是心病,如果一个人硬要把自己的记忆或者心智封存起来,那谁也没办法啊,如果想办法用针强行破开她的神志诊治,那有可能 会影响她的智力,万一她真变成一个傻子怎么办?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个时候说风凉话,太可恶了!”水无欢见穆潇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非常不满的喊起来。穆潇潇扑哧一声笑了,她当然只是和水无欢开个玩笑,她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水无欢解释的很清楚,如果穆青殇真的是神志出现问题,也是她自己强行让自己的记忆封存起来,估计是不太愿意看到或者 想起那段不开心的回忆,如果这样也好,省得她继续难过。不过,转念一想,这次回到穆府。奇怪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如果穆青殇的神志不清,疯癫,是她将自己的记忆封存起来,那婉儿呢?婉儿看起来是正常的,又是什么原因呢?会不会真是水无欢所说,中了 蛊毒。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这事情没有更多线索之前想的越多,走的越偏,却总会迎刃而解,总会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对了,你刚才说你来随州,并不会待很长时间,又要去办事,那你要去哪里呀?” 水无欢神秘的一笑:“秘密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需要告诉我一个等价的秘密,用来交换。” “切,”穆潇潇没好气的说:“本小姐坦坦荡荡为人,哪有什么秘密?再说了,即使有秘密,我也懒得和你交换,你那些破事爱告诉我就说,不愿意说拉倒,我才不关心呢。” “哟,看把你能的,”水务欢嗤之以鼻,“还本小姐呢,你哪是什么小姐啊?你已经是人家易水寒的夫人,是我的小师侄媳妇了好不好。对了,你到底有没有和易水寒……嘿嘿”,水无欢罕见露出猥琐的笑容。穆潇抄起桌上的杯子,就朝他扔过去,却被水如欢轻轻接住放回桌子。哈哈笑道:“别恼羞成怒嘛,看起来你们肯定已经有过了,这样也好,想不到我年纪轻轻,不但有师侄,而且还要有师侄孙,简直是太 棒了。等我那小侄孙出来了后别忘记告诉我,我肯定给她他准备一份大礼物。好啦,来这里就是看看你,既然看过了,我要再去看看我的小师侄。看完之后我就会直接离开随州,你好好保重。” “这么快就要走了?” “怎么,师侄媳妇你舍不得我啊,如果你真舍不得,你就直接说。为了你,到时都可以多留两天。”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还不走啊,赶快从我眼前滚蛋,看你早就看烦了。”穆潇潇又抄起了茶壶。 “我走,我走就是了嘛,你可别现在急着赶我,等我走了哭鼻子。对了,那这段日子要多吃补品,注意身体。”说完水无花的身影,忽的一下消失在房间里,他的轻功果然是出神入化。 穆潇潇还想着临走之前起码说了句好话,知道关心自己,让自己多吃好东西,保重身体。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得真正明白过来,脸一下子红的头顶。 “水无欢你这个该死的小王八蛋,最好不要让我再碰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在飞,飞个毛线啊。” …… 送走了水无欢,到了中午饭的时间,穆潇潇和几位姐妹聚集在一起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穆如烟提到穆青殇看病的事情。穆潇潇没有说实话,只是说来看望他的朋友医术不错,让为穆青殇看了看。穆青殇只是暂时的神志不清,只要好好照顾,总有恢复的那一天。穆小棠和穆小蝶听 了都很开心,穆如烟却是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席间,穆潇潇将今天买了不争书院的事情给几位姐妹说了下。姐妹们都是投资人,她就相当于职业经理人。这些大的活动还是要向她们通报一声的。 几位姐妹听说她用一千五百两买到不争书院,都没有什么概念,就连穆如烟也只是轻声应了声,看来她们根本不知道这家书院到底值多少钱?对于做生意是真的一窍不通。 只是姐妹们再次表现出对穆潇潇的信任,纷纷都说这些事情全部交给穆潇潇来做就行,她们都相信穆潇潇。 能得到姐妹们的正式认可,穆潇潇才有把握做接下来的事情,她有个大致的想法,虽然说还没有形成具体的计划,不过她需要提前给几位姐妹们知会声。“几位姐姐,刚才我说了,我已经买了一家书院,我向那位卖书院的老夫子承诺过对,书院的改造不会违背书院圣洁之地的初意。而且,我也不想赚那些不干净的银子,所以我有个想法,准备将书院改造成 一个既文雅也能赚到钱的地方。 但是要完成这个计划,或者说要维持这样的经营模式,我需要几位姐姐的帮忙,不知几位姐姐可愿意亲自出马帮助我?”几位姐姐们互相看了一眼。穆如烟轻声问:“先前我们都给九妹妹说过,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九妹妹但说无妨。只是九妹妹也知道,也看得出来,我们这些姐妹久居闺中,对做生意的事情真的是一窍 不通啊,我们又能帮你什么忙呢?” 穆潇潇笑道:“姐姐们还记得先前我让你们都说出自己有什么擅长之处吗” 穆如烟,其他姐妹们都点点头,一直埋头苦吃的穆青殇突然喊起来:“我很会跳舞,我跳的舞最好了,谁都没我跳的好。” 穆如烟道:“记得倒是记得,我比较擅长刺绣,六妹妹擅长数书画,七妹妹擅长乐器,二姐姐则擅长跳舞,只是这些事情与经营有什么关系,九妹妹总不会让我们出去卖唱吧?”穆如烟看起来有些担心。“四姐姐不要担心,虽然说让你们亲自出马,可你们是我的姐姐,又是穆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让你们做卖唱这种事情呢。你们放心,你们愿意帮就可以,我一定不会让你们难堪。不过先前我们就都说过,穆府现在的情况就这样,是必须每个人都要付出的时候,稍微受一点点委屈,想必姐姐们应该都能理解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夜行 吃过午饭后,穆潇潇亲自安排了李老夫子离开随州的事情,又向丙询问了关于婉儿的消息。得知婉儿就住在城西郊的小村子,好像有个丈夫,是个残疾人。 丙问了过路的几个村民,都说婉儿和她的丈夫已经在村里住了很多年。不是新迁。 穆潇潇安排丙继续跟踪,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还会不会找到新信息,说不定婉儿会露出什么破绽。 安排好所有事情,穆潇潇潇便铺开一张纸,开始构造书院的新布局。 其实关于书院的改造,在没买到书院之前,穆潇潇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只不过当时只是一个轮廓。 不管买什么样的地方,她都会最后改造成那个心中的构造。 幸运的是,她刚好找到了一家书院,而书院也基本上符合她差大部分思想,改造起来也相对简单很多,能省很多麻烦事。 穆潇潇这样想,要在这个时代做生意就不能和其他人一样做当铺,酒楼,茶馆等等,这些生意都已经有人在做,而且很多都是老字号。即使她插进去一脚,也不会有很明显的变化,自然也难以独占鳌头。 可是做生意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行当。 每一种行业只有前几个人才能赚到大钱,后面的基本上都是保住生活,还有更多人入不敷出,最后凄惨倒闭。 通过多半天的调查,穆潇潇以西街这个随州最繁华的街道为缩影,对随州的生意做了大概判断。那些热门的项目都有一些店做得很大,留给市场的份额已经很小。如果她想要赚钱,必须必须另辟蹊径。 所以,她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独特想法,寓教于乐。或许是天生感性,穆潇潇对随州的感觉很喜欢。这个城市的人们都显得的很随意,生活节奏不紧张。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身处边疆,赋税比较低,所有的收入大部分都收归经营者的手里,所以就显得有些富 足。 所谓饱暖思淫欲,虽然随州人有钱,可是随州的娱乐方式也就是酒楼,青楼和赌场这种老三样。 可是很多人。可是很多人并不喜欢嫖,也不喜欢赌。或者说他们早就对吃喝嫖赌这种娱乐方式厌倦了。 这时候,如果有一种新的娱乐方式出现,他们肯定会感到很新奇。如果再进行适当的宣传,加上一些巧妙的手段,一定会让他们趋之若鹜。穆潇潇仔细盯着书院的图纸看了会,很快她的眼前便出现一幅书院的立体布置图。她闭着眼睛,仅仅用脑子和意识将那些原本固定的房屋建筑左右移动,不断的调换布局。有满意的地方,便用手随便记在 纸上,如果遇到不满意,则皱着眉头陷入冥思苦想。 严格上来说,整个书院被两道门分隔为三块,所有学生也分为甲乙丙三类,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学社里学习。最前院是丙类的学生,中院则是乙类,后面的二层小楼则是甲类学生。 书院的学生刚进书院便是在丙院学习,如果学识到达一定程度,经过考试,可以进入乙院,最后到达甲院。丙类有四个学社,乙院有三个,甲院只有两个。 甲乙丙三个院子,被两堵墙阻隔起来,每道墙中间有可以供进出的门。在每个院子的左右两侧,分别有学生宿舍,供那些家远无法回家的学生入住。穆潇潇改造书院的根本宗旨是推陈出新,她和这个时代人相比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她接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面的娱乐方式,要远远丰富于这个世界。只是真正做起来,她才发现要将一个念头 落实为赚钱方式,还是有需要很多细节去慢慢推敲的。 …… 是夜。 正是月底,天上没有月亮。随州城的西门在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辆马车悄悄来到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拦下马车,便只见一个令牌从马车里伸出来,士兵一看,顿时差点吓尿了,连忙退了回去,打开城门,让马车出了城。 马车里坐的人自始自终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出了城门,马车。驾车的人使劲一甩鞭子,拉车的两匹马撒欢拼命的朝前跑。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跑出了好几十里路。就在马车,要经过一片树林旁边的小路时突然从树林里涌出一群人,黑衣蒙面,手里直直的钢刀,齐齐将马车围住,为首一人指着马车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马车里 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要想活命,快把你的钱财和姑娘们都交出来,本大爷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马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车夫也沉默不语,没有半分惊慌的样子。“哎,我说你们耳聋了是不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我刚才只是这样说,你们没听懂吗?意思是说,把你的钱都给老子交出来,要不今天晚上一个都别想走,给爷把命丢在 这儿吧。” “几位是要钱吗?” 终于,马车里面有人说话了,声音很冷漠。充满寒气,就像是从万年的冰湖里捞出来的寒冰。“算你识相,本大爷就是要钱,而且还要姑娘,你车里面有没有姑娘把帘子掀起来,让大爷我也看一看。”黑衣蒙面的头头听到马车里面的人说话,也是被他的寒气吓了一跳,不过他又看看自己的兄弟们, 顿时似乎有了勇气,说话丝毫没有收敛。 “我的马车里面有没有女人?你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蒙面人的头听车听马车里面的人这样说,顿时缩了缩脖子,他刚想后退,可看到属下们都默默的盯着他。只好又鼓足勇气,为自己壮壮胆说:“本大爷没有随便掀别人车帘的习惯,大爷我就是让你要自己掀 ,你到底掀不掀?不掀我们就上了?”马车陷入宁静,过了一会儿,只听那人又说道:“我数三声,你们离开这里,我可以饶你们性命,否则明年的今日,你们的妻儿只能在坟头上去看你们。” 第二百七十章:英雄饶命 蒙面人们的头被他硬生生的话吓了一大跳,半天没缓过气来,恼羞成怒的说:“怎么着?你想吓我是不是,我才是来找你们要钱的,怎么就反过来了?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又挡住了我的去路,如果不赶快让开,我就只有杀死你你们,以缓解我不高兴的心情。” 蒙面人们都惊呆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啊?明明是我们要杀你,怎么变成你想杀我们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把马车给我劈开,把里面的人给我剁成肉泥。” 蒙面汉子们一拥而上,看起来笨拙的扑向马车,却在接触马车的瞬间,所有人好像都变了气质。长刀带着劲风,从各个方位砍向马车。 然而。在他们的刀即将快要砍到马车的一瞬间,突然一个人影从马车顶上直飞而出,在空中旋转着落下来,站在马车上。他一生黑衣,手里面提着一把长刀,足足比蒙面人们的刀长一倍还有余。 他冷漠的目光扫过所有的蒙面人。说道:“我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走,可是你们并没有珍惜,既然这个样子那今天都死在这里吧。” 刚才还是一副傻呆样的蒙面人头子听他这样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冷笑着回应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我们的计谋已被阁下识穿,既然这样,多说无益,我们刀下见真章吧。” 蒙面人头子一说完,没有任何招呼,说的蒙面人。这次发起进攻,从四面八方齐齐砍向黑衣人。 黑衣人长啸一声,长刀出鞘,在黑夜中舞出一个月亮银色的圈。那些蒙面人们在下个瞬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刀全部被削成了两半,他们手里面都只拿着半把刀。 不仅是其他的蒙面人,就连蒙面头也彻底惊呆了,他想到这个黑衣人很难对付。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他们所有的人一起上,就在一瞬间就胜负已定,他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第一个说出来的人,我就饶他性命。”黑衣人拖着刀,站在马车上,像一尊天神一样看,俯视着下面的蒙面人们。 “记不住人,我们认栽,但休想让我们说……” “英雄饶命啊饶命,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是胡……胡大少让让我们来的,你不要杀我,要找就找胡大少吧。” 蒙面头子惊呆了,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快呀,我还没装一下逼,就被你直接说了,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混到我们队伍来的? “胡大少,是胡来吗?” “正是胡来,胡来是布政使大人公子童泰的表弟,我们就是受他之命前来劫杀李老夫子的,没想到车里面变成了英雄您。我知道的都说了英雄,你饶我一命吧,你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胡来指使你们来的?” “这……” “看起来你并没有证据啊,既然这样,你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还是直接送你上路吧。” “别别,我能证明我们是胡公子派来的我知道胡公子现在这在哪里等我们的消息。” “给我闭嘴,你个怂货!”那个蒙面人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胡来的事情说个底掉,蒙面头子被气坏了。若不是畏惧黑衣人的长刀,就要冲上去,就地将那个蒙面人灭口。 “那你就跟着我,去见胡来。”黑衣人提起刀间指了指求饶的蒙面人。 蒙面人连忙点头。直至前面的方向,对黑衣人说:“英雄,胡来此刻就在离此地五里远的一个凉亭里。” “那就走吧,还罗嗦什么呢。”黑衣人从马车顶上跳下来,也没有跟车夫说什么,车夫便掉转头,朝蒙面人指的方向前行。 马车经过黑衣人和蒙面人向前走了几丈,黑衣人一把提起了蒙面人后背的衣服。脚下生风,一瞬间就落在了马车上。 马车行驶的很快,转眼就走出了几十丈,蒙面人指指他后面那些同伴问黑衣人:“啊,我们这就走了,那些人你不管了?” “怎么,我还怎么管他们,带他们去吃个饭?” “可是你明明说只要谁说出来幕后指使者就饶了谁……” “对呀,难道我没有放过你吗?”“可是……”蒙面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黑衣人是没有杀他,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要杀光其他的人。这么说,别人没有说也轻松保住了性命,只有他做了冤大头。要是被胡来和童泰知道是他出卖了信息, 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他呢。 于是他的脸苦丧得像被霜打焉了的茄子。 “英雄,其实我也是个苦命人,若不是被胡来他们强逼,我也不会帮他们做事,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英雄你就放过我吧。” “我不是说了,只要你带我找到胡来,我就不会杀你,谁说不放你了,好好在前面的路,别罗嗦!” “可是你就这样把我带到胡来面前,也是要我的命啊,只不过是删我的人,由您变成了胡来而已。” “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也敢出来当杀手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如果我能找到胡来,我保你性命。如果你要是敢骗我,或者说我没找到胡来,那你就只能祈求神仙帮你。” 蒙面人的嘴动了几下。还是没有敢再说话。只是蒙面巾上面露出的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沮丧和无奈。 黑夜当风。 马车的速度非常快,五里路转眼即到,果然从远处看,模模糊糊有个凉亭。 “看吧,胡公子就坐在哪里。英雄,你就把我在这里放了吧,你可千万不要把我带到胡公子那边去,他真的会杀了我的。”黑衣人才懒得和他罗嗦,又抓着他的衣服将他从马车上提下来。施展轻功快速飞向凉亭。几个呼吸间,两人便落在凉亭前的台阶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变化 “……看吧,我说胡来公子,胡公子就在这……啊!” 蒙面人还想说什么证明自己确实没有说谎,可他却注意到黑衣人有些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自己也被惊呆了。吓得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胡来是在凉亭里没有错,可是他再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做坏事了。 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而守护他的两个随从则躺在地上,喉咙都被刀割断。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他们就被杀了呢?这是谁下的手?真是太残忍了。” 黑衣人瞪了他一眼。 “你仔细看清楚,这个人真的是胡来?” 蒙面人走进凉亭,站在胡来身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没错,我百分之百的肯定,这这个人就是胡来,他还请过我们吃饭呢,我记得很清楚,你看他的脖子上有一颗痣,就在这里,很清楚。” 黑衣人让蒙面人退在一边,他自己开始查看起几个人的死亡原因。地上的两个人相对比较简单,是被快刀直接削断喉咙,几乎没有挣扎就当场死亡。 而胡来却死得不太顺利,他的琵琶骨被人硬生生的捏断了,可见杀他之人,手腕上的力量非常大,甚至可能练过某种手上的功夫。 人的琵琶骨虽然脆弱,可是要生生的用手抓断,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完成,即使最大的力量,若是没有练过功夫,也做不到这一点。但胡来真正的死因是插在心口上的一刀。让黑衣人奇怪的是这把刀看起来并不长。不像是一般高手使用的刀,而且也不是伤害杀死地上两人的凶器。地上两人的喉咙从左往右伤口很长,证明杀人的刀不仅 锋利,而且很长,远非胡来心口上的刀所能比。如此看来,这现场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到处充满疑团。黑衣人的眉头皱了皱,对一直坐在马车上的车夫说:“派人快去请丙统领和夫人过来,事情有变,胡来的死很是蹊跷,我不能在这里呆的太久。 ” 车夫没有说什么,跳下马车。施展轻功,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胡来的?或者说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这座凉亭?”蒙面人这会儿下的被吓得不轻,正在一边发呆呢,听黑衣人问他话,这才想了想说:“时间也不长,虽然不知道确切是多长时间,可是肯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因为我们从这里走到那边,最多一刻钟,而你 们马车过来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 “你们怎么会知道李老夫子的马车会经过这里,是谁通知你们的?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小喽罗,我给您说了,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刺杀,不过就为了几两银子,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种机密的消息,怎么会跟我这种人说呢。”黑衣人看从蒙面人的嘴里面也问不到什么消息,脸色阴沉起来。蒙面人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英雄好汉,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带您过来,你就不杀我,你可不能反悔呀,我这条小命没有了没关系, 可英雄的名声受损,就实在划不来了。” 黑人冷笑下用刀拍了下蒙面人的头,硬生生将蒙面人拍晕过去。 黑夜里有风吹过凉亭,血腥之气弥漫开来,使周围的气氛显得很是阴森,黑衣人却坐在凉亭的护栏上,用长刀住着,默默的等待着。 …… 穆潇潇潇一直没有睡着,她也在等待消息。 好不容易第一组人马回来禀报,李老夫子和他的女儿已经顺利的从东门出了随州城,并且走出随州的势力范围。想必不出什么意外,应该能隐姓埋名,在其他地方过上安稳日子。 第一组人马是穆潇,潇潇最担心的,现在得了好消息,他的行动方案总算放下了一大半,剩余的事情就是等待第二组人马。 第一组人马由丙亲自负责,所以穆潇潇比较放心,第二组人马却是丙推荐的一个高手,据说武功不在丙之下。 因为第二组的本来就是个幌子,可能面临的凶险反而比第一组要更大。穆潇潇很是担心。若对方的人太多,或者说实力太强,这边派出去的人会不会出现意外? 虽然易水寒将丙以及他组织里面的人都交给了穆潇潇使唤,可是这些人毕竟是易水寒培养的死士,伤亡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也很难对易水寒交代。 好钢都必须用在刀刃上,这些死士本来是为了执行特殊任务而培养,要是因为为了一个幌子,出现什么危险?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丙。 “夫人,情况有变。”丙的神色有些严肃。 穆潇潇惊了一下,连忙问道:“怎么啦?难道我们的人受伤了?” 丙摇摇头道:“我们的人都安然无恙,只是我得到回报,胡来被人杀了。” “胡来?”穆潇潇潇有些不解,“怎么又扯到胡来了?” “是这样的夫人,第二组人马按照您的吩咐走西门那条路,结果到半路上碰到劫杀,带头的人就是胡来。可是当我们的人找到胡来时,他已经和两个随从被人杀死在一个凉亭里。” “确信不是我们的人所杀吗?”潇潇追问。。 “确定不是我们的人,没有命令,轻易不会杀人,而且胡来也不配这次派出的人去杀。我们的人现在守着现场,夫人要不要去现场看一看?”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步,穆潇潇也没有办法,只好去现场看一看胡来的真实死因。她暗暗郁闷,胡来是童泰的表弟,也是帮童泰处理一些事情的执行者。他早不死晚不死,刚好死在劫杀李老夫子的任务上,童泰肯定很愤怒,会把他的死因归结于护送李老夫子离开随州的人,也就是穆潇 潇自己。 既然知道半夜在西郊截杀,自然是因为知道线索,那肯定也知道了穆潇潇的真实身份。 开始还想着和童泰虚与委蛇,先演几天戏,现在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随州实在太小,她的身份又太明显,很无奈! 第二百七十二章:劳累命 “走吧”,慕潇潇披上外衣,举步就朝外走。 丙有心不让穆潇出去,可是那胡来死在凉亭里,他们这些人又没有多少验尸的本事。如果不把胡来的死因查清楚。杀死胡来的人肯定要怪罪在他们身上。 没办法,她只好跟着穆潇潇出了府门,向西郊的凉亭骑马赶过去。 正值半夜,白日繁华的西街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两人骑马骑得很快,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经来到西城门口。守城的军士正在打盹,丙用脚踢醒,用武力威胁他将城门打开,两人呼啸出城。其实两人只要出示都指挥使的令牌,便不需要强行出城,可出示令牌就会是让守城的军士留下的记忆,如果到时候调查起来,他就会提到深更半夜都指挥使府有人出城,很难解释。穆潇潇心里想到这点, 本来想提醒丙的,没想到丙竟然也有心细的时候。 又走了,又快买奔驰了,一刻多钟。别看到前面有信号传来,并对穆潇潇潇说:“我们的人就在前面,估计那两天已经不远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凉亭。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凉亭,估计是供来往的路人暂时休息所用。在黑夜的郊路上,显得十分孤单。 在凉亭的扶手上,横坐着一个黑衣人,他手里面住着一把很长的刀。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他的脸。 在黑衣人的旁边,椅子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从丙的描述推测,那个人影应该就是死去的胡来,他死的时候正是被人杀死在凉亭长椅上。 那黑衣人远远别注意到穆潇潇和丙过来,从凉亭上跳下来,背对凉亭说道:“夫人和统领已到,在下的任务已了,便先告辞了。” 穆潇潇潇有制止他,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这些规矩,穆潇潇还是懂的,像黑衣人这种人是比丙更深层次的死士。丙还能见见阳光,而像黑衣人这种人,就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他们没有身份,甚至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长相,而当任务宣布时, 他们就会突然出现完成任务,如果还能活着回去,会继续隐匿在黑暗里。如果死亡,有可能死得悄无声息。 再说了,即使穆潇潇看到这个人的脸,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肯定是经过易容或者佩戴了面具。 所以,即使那些蒙面人看到了他的脸,回去跟童泰汇报,童泰也查不出这个人的样子,最多只知道他有一把很长的刀。 不过刀这玩意儿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用,谁平时拿出来干什么呢。 “这个人,还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穆潇潇对着黑衣人的背影叹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甲乙丙丁四个组每组其实都分为明暗两部分,刚才您看到的他就是丙组负责暗线的统领。说白了,其实就是做一些我们不方便做的事情。夫人不要责怪他不讲礼数,对于他们这些人来 说,根本就没什么礼数,他只知道完成任务,或者生或者死。” 穆潇潇点了点头,也没有怪那个黑衣人。蛇有蛇道,鼠有鼠窝。每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路,独特的为人处事方式,以及独特的价值观。 正如丙所说,如果这个黑衣人长期潜伏在黑暗里,他的心即使不被黑暗吞噬,也至少没有一般人那么阳光,又怎么苛求他像一般人这样五讲四美呢。 可是,这个道理世间很多人并不懂,他们对待别人要求都要趋于完美。 常常宽以待己,严以待人。而且越是对自己亲的人,要求越严格。 就像有些女人既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外面赚大钱,可以让她买买买,却又嫌男人不陪她。 也像很多男人既希望自己的妻子或者女人小鸟依人,又嫌她依赖性太强。 这些人,其实都是自私的人。 他们以自己的行为素养来要求别人,根本没有替别人想过,也没有把别人真正的当一回事。 反而,穆潇潇很欣赏黑衣人这样的人。 执行任务便是执行任务,如果在执行任务的同时,还能主动做一些本不属于他们的事情,从而让整体的利益不受损,便就显得更加优秀。就像今夜这个情况,黑衣人只是负责做幌子,吸引童泰安排的人,那么当当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然后逃脱便是。可他碰到了凉亭胡来被杀,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方面派人回来报信,另一方面亲自守 护凉亭,不要让别人毁坏了杀人现场。他能做的都已经做完,而当穆潇潇和丙来之后,他又悄然离去。 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我没有怪他,他这样的人才是专业的人。算了,我们先不说他,周围都有人警戒是吧?” “嗯,是的,方圆一里我都安排了人,如果有人进入,会立马通知你过来。”丙回道。“那就好,你在一旁协助我,但是不要乱动,我们来一起看看尸体。我先前听你说胡来的琵琶骨被人以外家功夫捏碎,而且他的两个随从,喉咙也被快刀割断,证明杀死他的有可能是个高手,如果需要,我 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武功方面的知识。” 丙点点头,老实的站在凉亭门口。随时等着穆潇潇的召唤,而慕潇潇望着天空,长吸一口气进了凉亭。 凉亭的空间并不大,最多也就四五个方,里面有一圈儿的长椅,可供行人暂时休息。 胡来就被杀死的在长椅上,面目狰狞,在黑夜里仿佛恶鬼一般。他的心口插着一般短刀,刀刃插入不深,却刚好能触及到心脏的深度,不知道是不是胡来致死原因。 地上倒着两个人,都是一刀割断喉咙,看他们样子,满脸的惊恐和震惊,似乎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以为回到随州之后,便可以做做生意,逛逛街,过过普通人的日子,没想到这转眼之间,又碰上了命案。穆潇潇心里也是很无语,看来她天生就是一个劳累命。 第二百七十三章:两把刀 这一定是一个凶杀案。判断一件死亡案件,首先就是要判断死者死于凶杀还是自杀。凉亭的三人死亡,他杀特征比较明显,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朝自杀的方向去想,但对于很多案件,在没有得到确切的验尸结果前,很难直接下结 论,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人谋杀。 按照某个刑警们都知道的定理来说,只要凶犯进过这个凉亭杀过人,那么他自然会留下很多痕迹。只要查案之人非常细心的查找,这些痕迹就能被找出来,从而能确定杀人凶手一系列特征。 包括他的身高,体重,职业,甚至男女性格,思维和习惯方式等等。若是在后后世,也就是穆潇潇生存的现代,刑侦技术已经高度发展,现场只要能取到指纹。稍加比对便会查出这个人有没有案底。也可以通过现场获取的血液唾沫,毛发皮囊等组织回去测试dna,从而成为 给凶手定罪的铁证。 不过穆潇潇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些手段想都别想。她必须采用最原始的验尸方法,没有任何高科技仪器的帮助,只能依靠经验判断。 穆潇潇从两个被杀的随从开始查起,这两个随从死因一模一样,都是被人用长刀直接瞬间割断喉咙,刀口是从左侧向右,左低右高,证明杀他们的人要远远高于他们的身高。 穆潇潇目测这两个随从身高至少在五尺开外,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矮,可是杀他们的人,竟然比他们还要高很多。那证明凶手的身高接近六尺,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彪形大汉了。 从刀口的形状来看,刀是从左往右,也显得有些奇怪。 因为人如果正面杀人,一般都会从右向左砍,这样更为顺手,而若是从背面杀人,虽然是从左向右,可是那样的话,一般会左边高右边低,不会留下这种左边低右边高的伤口。穆潇潇蹲在两个随从中间,看看左面的又看看右边,用手反复在空中比划着使刀姿势,她得出一个很奇怪的理论。杀这两个的人的凶手似乎擅长反手的刀法。可是为什么要反手杀人,不是显得的很不方便 吗?穆潇潇用丝帕垫着着手又检查了两个随从身上其他部位,再没见到什么伤口。而从死者的喷溅出来的血液量来判断,足以导致他们死亡。配合那个黑衣人提供的杀人时间,就更可以确定,这两人的死因就 是长刀割断喉咙,导致供血不足,供氧不足,窒息而死。从杀人动机来看,这两个随从的死,基本上不需要去判断什么动机,因为他们面对这个凶蛮的凶手,就只是一个路人甲先生,凶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顺手就杀死了他们。唯一的动机便是他们是保护胡来 的人。 所以重点还是在胡来身上。 穆潇潇从凉亭的地面先查起。因为这个地方并不偏僻,白日里肯定有很多人进来,所以地上的脚印很很纷乱,但是让穆潇潇惊讶的是,两个随从喷溅出来的血液上面还有很多乱七八糟脚印。仔细辨识起来。似乎是三个人的脚印,其中 有一个肯定属于黑衣人,其余两个属于两个不同的人。其中一个脚印,宽而长,而且脚印踩踏的很深,证明这个人的身高体重都非常惊人,想必就是杀人的凶手。另外一个人相对比较轻,而且是一个脚轻,一个脚更轻,估计是这个人身体有某种残疾,导致一 个脚没有另外一个脚有力。 从脚步的数量来看,这个轻一点的脚印显得有些杂乱,证明这个人当时很慌乱。有可能是无意间进入凉亭的人看到了尸体,所以被吓坏了,才会导致如此凌乱的脚印出现。而那个很大的脚印。则自始至终显得很坚定。没有进来的脚印,只有出去的,那证明他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血还没喷撒在地上,也就间接证明了他确实有更大的嫌疑,而且他的脚印几乎是一条直线, 可见他没有多余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胡来。 看完其他辅助现场,穆潇潇终于将目光锁定在胡来身上。胡来的情况比较特殊。据汇报说,他的琵琶骨被捏断,但是却是死于刀伤。 穆潇潇小心翼翼的避开血液喷洒的地方,不去破坏凶手留下的血脚印,凑到胡来身边。 正如回报所说,胡来心脏处插着一把短刀,这把刀看起来有些年代。刀柄是铜制的,显得很古朴。由于摸得次数太多,导致刀柄有些发亮。 从刀柄的形状来看,这应该是属于把短刀,长度最多不会超过一尺。刀柄也没有全部没入身体,留着四五寸留在外面,也就说进去刀刃最多也就五六寸的样子,刚好能刚好到能杀死人的地步。 但,这并不能证明凶手杀人是恰到好处,从而证明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凶手。 相反,穆潇潇从刀周围的痕迹来看凶手应该是个新手,甚至他可能从来没杀过人。 因为,他刀痕的周围都被划破,有明显的摇晃痕迹,证明他杀死人之后,手抖得很厉害,才会在伤口周围形成了很多刀的扩充伤痕。 凶手杀死人之后,竟然把凶器直接留在了现场,证明他当时非常慌乱,地上那些杂乱的脚印也能证明这一点。 穆潇潇很是纳闷,这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来心口上插的短刀,绝对不是杀死两个随从的那把刀,那也就是说至少有两把凶器在杀人现场,一个人会带着两把杀人凶器吗? 严格来说,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有的人就是喜欢一把长刀,然后再带一把短刀防身。 但对于这一点,穆潇潇暂时不能完全确定,心里留下了一个保留看法。 因为她现在不是官家身份,不能轻易接触到现场的证据,也就无法具体检验这把短刀的形状,只能再找机会看。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虽说一个人带两把刀也有可能,可她更偏向于另外一个想法。随从和胡来非一人所杀! 第二百七十四章:疑问重重 穆潇潇小心翼翼的解开胡来的衣服,开始查看胡来的右肩膀。正如回报所说,胡来右肩的琵琶骨被用手生生捏得粉碎。有几个巨大的手指印留在他的肩膀上,形成了几片淤青。她又检查了其他的地方,发现除了肩膀上的淤青和心口的致命伤,胡来并没有其他伤口。现场的情况也只能看到这个程度,她不能呆得太久,待得太久的话,将来官府调查起来,那就更脱不了干系,于是 便还吩咐丙将所有人都撤走,回到了穆府。 回去以后,穆潇潇没有让丙急着离开,而是拿出了一张纸,先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纸上画出来一把刀的形状。 这把刀刀柄很短,但是刀身很长,刀身呈现弯曲状。她将图纸递给丙问道:“你的功夫高强,认识的兵器估计也很多,看看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 丙接过武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左右上下将纸转了几圈。有些为难的说:“这武器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印象中最多也只见过一次。” 穆潇潇见丙这个样子也没有为难他。这把刀的形状很怪异,而且充满不合理性,刀的刀身很长,而且很弯,几乎要成一个圆形。用这样的刀怎么杀人呢?用起来肯定不怎么方便,反正穆潇潇是没见过这种形状的刀。既然丙说他以前有可能见过,证明这种刀确实是存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那一定就是易水寒 ,他可是自己亲封的百科全书。 穆潇潇想了想,又问丙:“以你的眼力,你认为凶手捏碎胡来的琵琶骨用的什么武功?” “这就很难说了,因为人的琵琶骨本来就脆弱,只要练过外门功夫,基本都可以做到,刚才您检查尸体的时候我也看了凶手捏碎的琵琶骨,似乎并没有用什么独特的功夫,用最基本的蛮力便可以做到。” “是吗?那你用蛮力能不能捏碎一个人的琵琶骨?”丙点了点头:“应该也可以,不过我要在胡来身上留下这么重的瘀痕,那就做不到了。我练的不是外门功夫,手上的力量并不是很大,那人既然能在胡来肩膀上留下那么深的淤青,很显然他手上的力量要远 远超过我。” 还有,我觉得他的手掌特别大,夫人应该注意到了那些淤青的间距离琵琶骨很远,而且每点淤青之间也有很宽的距离,说明凶手的手指非常长,而且手指张开的时候间距很宽。” 穆潇潇潇点了点头,丙说的这些东西,她都能够理解。她也只是随便问问,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和新的想法。这个案子总是让她觉得很怪异。胡来在这凉亭里面到底遭受了什么呢? 从现场的脚印来看,凶手有可能是两个人,是一前一后进的凉亭。那个身材高大的人应是先进了凉亭,胡来的两个随从就是被他杀的,估计就是他捏碎了胡来的琵琶骨。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杀胡来呢?他杀两个随从的时候,毫不心慈手软,几乎是一瞬间毙命,可为什 么唯独就放过胡来一马? 还有,他为什么要捏碎胡来的琵琶骨?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想着你捏碎人的骨头呢。穆潇潇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刑讯逼供的时候。 也就是说,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有可能是要从胡来口中得知什么信息。 而从他没有对胡来下杀手来看,证明胡来告诉了他想要的信息。有可能是他承诺胡来,只要得到想要的信息,就可以放胡来一条命生路。 从这个情况来看,那个高大的凶手虽然杀了人,但却是个讲诚信的人,否则胡来告诉他情况之后,他完全可以杀死胡来,顺便杀人灭口。模拟当时的杀人现场,高大威猛的凶手进了凉亭,胡来的两个随从立刻来上去,那猛汉二话不说,拔刀就杀死了两个随从,然后问胡来某个信息,胡来开始不说,猛汉恼羞成怒,顺势捏碎了胡来的琵琶骨 。承诺只要胡来说出来他想要的信息,就不会杀胡来,这点几乎就是当时的情况,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杀死两位随从的那把弯刀。这个大汉,既然手上有那么大力量,为何还要拿着那样形状奇特的一柄弯刀 呢? 这个问题且先放在一边,再看胡来的真实死亡原因。 当时胡来被捏碎琵琶骨,肯定疼的晕了过去,或者说失去行动能力,他本来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平日里耀武扬威习惯了,哪受过这样的苦。昏迷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就在他昏迷的时候,凉亭里走进了第二个人。 这个人胆子似乎并不大,却还是将刀刺进了胡来身体,这又是为什么呢? 如果他是猛汉的帮手,猛汉自己就完全可以灭口,为何让他多此一举? 如果不是帮手,那他为什么会进凉亭?明知道凉亭里面有三个死人在。这与他胆小的样子并不相符。 除非……凉亭里有更大的诱惑。 大到可以让他战胜恐惧。拼着命的跑进凉亭。 那么这又是个什么人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穆潇潇继续假设胡来心口上面的短刀属于后来之人。短刀看起来有些年头,也不是什么好刀,可依然被握的刀柄发亮,证明后面的凶手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一把刀用了很多年也舍不得更换。 如此说来,让他杀死胡来的真实原因,有可能就是为了劫财。 他偶然经过凉亭,看到了挂在胡来身上的钱袋,便进来想将钱带走,胡来这时候刚好醒了,便抓住他的手或者胳膊不放,他慌乱之下将刀刺进了胡来的身体。 以上都是穆潇潇的猜测和推断,但事实上,破杀人案需要证据。以前穆潇潇是代表官府,可以查看证据,可这次她本身就很大的嫌疑,所以只能大致看看。具体下结论还要等尸体被发现后,官方的验尸结果出来才说。 第二百七十五章:熟人来访 由于不想沾惹太多麻烦,穆潇潇尽量避免在死亡现场留下任何痕迹,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下人进来说,有人在外面求见她,针对胡来被杀的案子想求教她。 穆潇潇很意外,昨天晚上查看现场时,她已经尽力不接触现场其他东西,也避开了血液能够留下脚印的地方。怎么还是这么快就已经查到她的门上,什么时候随州府的捕快工作效率竟然这么高了。 等见到来人,她发现竟然是个熟人。随州府捕头周正。 穆潇潇当初在随州时,没少和周正打交道,知道他这个人有一点点小才能呢,但是就喜欢装逼,比如他手里面那个扇子,几乎从不离手,也不管现在是什么天,一直握在手中,附庸风雅。 “随州府捕头周正见过侯爷夫人。” 周正正在去前厅等待开幕,潇潇进来,连忙上前施礼。 穆潇潇不知道他来这何意,边笑着对他说:“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谁啊,原来是周捕头。想想我们也是熟人了,周捕头不要客气,请坐。不知道周捕头此次来我穆府,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周正坐在椅子上,很客气的对穆潇潇潇一拱手:“夫人能记得下官,那是下官的福气,本来也不敢随便讨扰夫人,只是昨夜在城西郊三十里一个凉亭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杀人案件。现场有三人被杀死亡… …”周正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 穆潇潇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周正在等着自己主动去问他。心里暗笑,小样,竟然还和我耍套路,那就陪你玩一玩呗。 “想不到这随州的治安,竟然差的如此地步,一杀就是三个人。我还以为随州在周大人的治理下不会有这种杀人案出现了。”穆潇潇看似随意,言语里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不能保一方百姓平安,是下官无能,所以下官次这次前来拜访夫人,就是希望夫人能帮下官侦破此案,还附近百姓一片平安,不要让百姓继续民心惶惶。” “这我就不懂了,查案本是大人的事情,实在不行,还有随州府,江北按察司。与我这个侯爷夫人有什么关系?我家侯爷现在也是都指挥使,不再是按察使,周大人莫非忘了这茬事?” “夫人身份尊贵,下官怎能忘记。只是先前夫人在随州时,下官有幸和夫人共同侦破几起案件,对夫人侦破案件能力十分佩服,所以还是请夫人为下官指点迷津。” 穆潇潇打擦边球,周正同样打擦边球,穆潇潇发现这个随州府的捕头还真不是个一般人物,说句语气非常尊敬,但是言语间却处充满陷阱,只要她一个不慎就可能掉进去。“但实在可惜,我那点破案的事,都只是凑巧罢了,哪有大人断案如神。不过,大人既然这么抬举我,那总不能当大人就这样回去。说说看吧,那西郊三十里的凉亭里,什么人被杀了,现场可有什么痕迹? 什么特别的地方?” 穆潇潇假装不知道现场情况,探探周正的态度。“多谢夫人,案件发生在城西三十里外的一个凉亭里。那个凉亭平时里人挺多,只要从西城门出城的人走到那里刚好三十里,多半会在凉亭里面休息一会儿。被杀的人叫胡来,是随州一个富户的儿子,他还 有个身份,布政使大人公子童泰的表弟。童泰和胡来的关系非常亲密,知道他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和胡来一起被杀的是他两个随从,那两个随从据说功夫并不弱,但是被杀时竟然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割断喉咙。至于胡来,他先是被人捏断了琵琶骨,夫人请注意,是用手生生捏断琵琶骨,然后用 一般猎刀刺入了心脏。”“你说那把刀是猎刀?”穆潇潇一直听周正说着案情,前面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有周正提到了那把短刀原来是一把猎刀,她才问出声来。她当时就觉得那把刀很是奇怪,不像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刀柄都旧 成那个样子了,很显然平时经常使用,如果是一把猎刀,就容易解释了。周正似乎没有听出穆潇潇话里的意思,接着说:“没错,胡来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他胸口插着一把猎刀,那把猎刀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是使用了很久。我已经派人去寻找附近的猎户或者农户,尽快找到猎刀的 主人。”穆潇潇点点头,问道:“如果是猎刀的话,那杀人的人应该就是出事点附近的猎人,樵夫甚至也有可能是农户。因为只有他们这些人才会使用猎刀。只要细心查访,一定能找出猎刀的主人。对了,你们有没 有仔细查胡来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他有没丢失什么东西?两位随从呢,除了被刀割断喉咙,身上有没有其它线索?” “没有,胡来身上的钱财好像已经被抢走了,他身体除了琵琶骨被捏碎,便只有心口上的刀伤。至于两个随从也没其它伤口,似乎是瞬间就被刀割断喉咙,死的很迅速!” 其实这些事情穆潇潇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之所以问,只是再次确认。毕竟她没有仔细查看过尸体,如果有某些东西判断失误,那对破案就会形成很大的障碍。 通过周正的解释,穆潇潇更能确定杀死胡来凶手的推论,那凶手肯定就是附近的人,而且从来没杀过人,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走钱包。 相信只要仔细盘查,用不了多长多长时间就会找到他。 穆潇潇之所以愿意帮助周正,除了想获取更多的信息呗,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想弄清楚胡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凉亭?昨夜她的计划分为两部分,分别告诉了两组人。一组由丙亲自带队,护送李老夫子及女儿离开;而另一组则是幌子,既然胡来劫杀的是幌子这一组,那证明他的消息肯定是来源于这一组的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求助 “听周大人如此说来,这案件不是很清晰吗?只要仔细排查,找到那个猎户,不就可以找到杀死胡来的凶手,又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如何谈的上请教呢。” 周正面带为难。叹息一声:“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夫人有所不知,那胡来虽然是被短刀刺入心口所杀,可若不是胡来被人先捏碎了琵琶骨,而失去了行动能力,又怎么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猎人所伤?通过下官对现场仔细勘察,在使用猎刀者进入凉亭之前,这个凉亭里面肯定先进去过一个高手,高手杀死胡来两名随从时,丝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是进入凉亭的一瞬间就将他们杀死。但对于胡来,高手却 留了他一条性命,只能捏碎了他的琵琶骨。” “这么说来,那高手说不定是和胡来认识,不忍心杀死胡来。”穆潇潇当然知道真实原因不是这样。她只是随口说说,让让周正不要对她太怀疑而已。“当然,这也有可能,可是夫人也知道,凶手杀人必然有杀人动机,那个高手既然杀死了两个人随从……而且是刚进入凉亭就出手,证明他杀人之心很坚决,如果他真和胡来认识,为什么要对两名随从下杀 手,而如果他不认识胡来,又为什么只捏碎了糊来琵琶骨,却放了胡来一条命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很奇怪。”穆潇潇潇脸上带着几分思考的神色。周正小心的看了看穆潇潇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通过对两名随从被杀的刀法判断,使刀之人必然是一个武功高手,而在这随州城里,能使出那样的功夫的人并不多,所以属下就以此为契机询问 了昨夜出城的高手,守城的士兵提到曾经有一辆马车驶出城门手里执的是按察使司的牌子,可属下连夜向按察司征询,他们并没有派人出城过,所以那个牌子肯定是假的。” 穆潇潇心想,还有她们强行闯门的那次呢,看来守城的士兵没敢说。 “竟然还有人冒充按察使的牌子,真是胆大包天,老鼠逗猫,不过既然凶手既然那人有按察司的牌子,按察司自然脱不了干系,你们可以跟按察司多加询问。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那人冒充按察司的人出城门,也不能说他就是杀死胡来随从的凶手,侦破命案需要讲究证据,不是猜测。你猜测在凉亭犯下凶杀案的高手,是从城门出去。但也有可能他们本来就是 其他地方来的高手,只是偶然和胡来偶遇,发生矛盾,才动手杀死了胡来随从而已。” “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属下受教。其实下官这次来请教夫人,实在是迫不得已,是受了我家知府大人的指派。”穆潇潇也想起了那个一直喜欢擦汗的随州知府大人,她都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便没好气的问周正:“你们随州府衙破你们的案子,我呆在我的穆府舒舒服服。你们大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找我干什么,这破案 本来就是你们随州府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方便抛头露面吧。” “夫人以前在随州屡破奇案,我家大人对夫人十分佩服和仰慕,而且这次的杀人案不是一般的案件。那胡来家里本来就是随州富户,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他的表兄更是童泰。 夫人虽然刚到随州,想必对童泰也是有所了解,如今的随州,早已不是往日的随州,布政使童海和武阳联合起来,基本上决定了随州所有的事情。任何人只要敢和他们作对,必死无疑。”“这又如何,他童海嚣张跋扈,难道我就会怕了?他武阳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副都指挥使,而我家侯爷却是都指挥使。既然我家侯爷已经回到随州,这江北的军队就与武阳再无关系。我犯不上畏惧童海,更 不用说童泰这种纨绔子弟了。”“夫人当然不用畏惧他们,可我们这些人,却不却不得不看他们脸色行事。今早童泰便派人到了衙门传话,若是三日之内不能找到伤害胡来的凶手以及那个隐藏的高手,他就叫……就叫我们大人吃不了兜着 走。态度极为嚣张跋扈,简直让我忍无可忍。”“说起这件事,我也是很奇怪,几个月前我走的时候随州还好好的,还没有听说有个叫童泰的人,也没有童泰他什么事。怎么几个月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你们随州府到底在干什么?江北布政使虽然节制你 们随州府,但它并不能决定随州知府的任免,你们到底畏惧什么呢”周正无奈的摇摇头说:“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下官是真的管不着。下官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一切犯罪之人受到惩处,还随州百姓一片安宁,仅此而已。所以此次前来寻求夫人的帮助,并不只是为了破案,更重 要的是一想到有那么一个嗜杀成性的高手可能潜伏在随州城里,我心里就会很不安。” 穆潇潇道:“可是寻找高手你们找我也没有什么用啊,我能帮你们找到那位高手吗?” “我只想请夫人到到来现场再看一看,也看看那些仵作的验尸结果,给我们提出一点建议。能缩小我们的侦破方向,使我们少走弯路,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三日之内将那个高手找到。” 话都说的这个份上,穆潇潇想着今后要在随州府做生意,肯定也要和府衙的人打交道,和周正关系搞好,对她以后的生意也有帮助,那就去趟吧!再说,她本来也想去现场仔细看看,昨天晚上天色太黑,有很多证据她都不能接触,今天需重新再确定一番。周正还没有提到童泰和穆青殇的关系,但是随着案情的调查,肯定提到杀人动机。对那些很想 胡来死亡的人中,穆府的人肯定不能排除在外。 况且,正如周正所说,这么一个武功高手,进了随州城……对,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高手入了城,可穆潇潇潜意识觉得他肯定会来。他威逼利诱胡来并不是目的,而只是手段,他真正的目标肯定是童泰。 第二百七十七章:青石小路 昨夜来的匆忙,也走的匆忙,再加上天很黑,有很多细节穆潇潇都没有看清楚,今天既然有周正陪同,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检查。 接近凉亭的时候,穆潇潇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个凉亭并不是什么偏僻之地,而是离官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站在官道上,可以模糊看到凉亭里面的人,只是听不到说话的声音而已。 从官路走去凉亭是一段青石铺成的小路。此时上面落了一些树叶,看不清人的脚印。 穆潇萧和周正在官道上就下了马,她想象那个凶手肯定是经过官道的时候,看到了凉亭里面的人,这才赶过去伤害他们。 这么说,凶手的眼力肯定非常好,因为在白天,从官道至凉亭百米之内,仔细看去也只能看到有人在聊天,并不能辨识人的面容,也就是说不能确定是谁在凉亭里面。 昨夜穆潇潇也来过这里,站在凉亭外不远处。她就已经无法看清凉亭里人的相貌,那这个凶手是如何快速确定的呢,只能说他在黑夜中的眼力,远远超越常人。 穆潇潇站在官道上看了一会儿凉亭,顺口问身边的周正:“周大人,你站在这里,能不能看到凉亭里面的人?” 周正朝凉亭里面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人影是能看清楚,但是不能分辨人的相貌,不过分辨男女应该是没有问题。” 穆潇潇点点头,周正的眼力肯定好过她,因为周正也是练武之人。若是穿着相同的衣服,穆潇潇估计连男女也分辨不清楚。 她又问周正:“什么样的人眼力会更好一些呢?如果说在黑夜中要站在我站的地方,看清楚凉亭里面人的样,世间能会不会有这种人?”周正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很难,白日里能看到已经是非常罕见,需要眼力非常好,要是晚上我认为不可能看到。即使再高深的武功,也不会将眼睛锻炼到如此境地……不过我听说北蛮有个异族,天 生鹰眼,或许能做到这种地步。”穆潇潇对周正的话半信半疑,周正说不能,并不代表别人不能,至于那个北蛮的传说同样只能相信一半。有机会问问易水寒才可以,穆潇潇始终有种预感,凶手当时要去凉亭杀人,肯定是经过这条官道时 看到了胡来他们。 之所以要确定这点,是因为涉及到凶手是临时杀人还是有预谋的杀人。两人沿着青石小路慢慢朝凉亭走去。穆潇潇边走边仔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包括青石路上的是否能采集一点点的脚印,可是这条青石径越靠近凉亭就越干净,远处还有树叶,近处似乎刚刚被清扫过,什么 都没落下来。 这让她很惊讶。 就算青石小路没有泥土能让人踩出脚印,但至少人的脚上会带东西,又怎么会一点点都没能留在青石路上呢。她将疑惑告诉周正,周正想了想说:“夫人不会武功,所以想问题的角度有些不全面。这个很好解释,如果凶手本身是一个武功高手,他从这里飞到凉亭,只需要脚下点几次就可以。而且就算点了几次,也 是非常轻,基本不会在青石路上留下任何痕迹。” 穆潇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周大人请问你要从这里到凉亭边,需要在青石路上停留几次呢?”周正尴尬的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捕快一门的武功擅长跑,而不是轻功。虽然说我也有轻功,可是要从这里飞到凉亭,用轻功远远不如跑得快。如果非要说用轻功,我想至少应该停了五到六次才可 以到凉亭。” 五到六次啊,穆潇潇心里想着,实际上周正的功夫并不差,就算是他的轻功不好,至少也是一般高手的水平。这么说的话。那个高手想从路边到凉亭,至少需要三四次或者两三次。 只是,这似乎并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周正也说了,即使那凶手将脚落在青石板上,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轻功嘛,本来就很轻。 穆潇潇又看了看周围的树和土壤,也没有什特别之处,和其他地方基本一样。 看起来在这条青石小路上,她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要从凉亭附近的地方开始着手去找。 变化在离凉亭三四米的地方才开始出现。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只是那些脚印已经非常乱,根本看不清楚,而互相重叠,根本看不清楚哪个才是凶手的脚印。 寻找脚印可以判断凶手很多信息,例如穿的什么鞋子,大致身高,体重,胖瘦,男女,或者身体是否健康?有无残疾等。昨夜在凉亭里面,穆潇潇已经看到了一些脚印,从而判断出那个最后杀死胡来并不是高手,而是一个残疾人。而那个捏碎胡来琵琶骨的人,身高应该很高,体重也很重。可这么一个人,如果周正刚才所说 ,他的轻功竟然也那么好,真是让穆潇潇潇十分不解。 在她的想象里,轻功好的人,不都是又瘦又小嘛? 此时,凉亭外面被府衙的捕快全部围起来,但是周正很有经验,并没让捕快进入凉亭里面,只有仵作一个人进去过。所以凉亭里面的地面现场并没有病破坏。 穆潇潇没有急着查看三人的尸体,而是再次朝地面上左右看了看,确认了血液的喷洒量以及地面的脚印,将所有的信息全部记在脑海里。 在她观察的时候也没忘记带着周正,这些信息除了她,必须还要有其他人看到,到时候可以互相查缺补漏,以防被她忽视了什么线索。 古代就是麻烦,所有线索都要用脑子去记,不像后世都是用相机和摄影机记录。好在穆潇潇本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越是细节的东西,她越善于存储,在脑海里思考的时候,可以随时调出来使用。她没有急着去查尸体,而是先查看周围环境,就是想对案件写一个大致的认识。 第二百七十八章:勘察现场 之所以四处先晃荡,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啊昨夜天色黑,又来的匆忙。她尽管非常小心,可还是担心有自己的脚印留在凉亭里。所以先在凉亭里周围看一看,即使将来凉亭里面出现她的脚印,也就显得理所当然。 她发现后来的那个残疾人脚印非常清晰,可见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点点也不知道隐藏自己行迹。而那个捏碎琵琶骨的高手,则粗中有细,就只留下半个血脚印。 但是,穆潇潇依然能从那半个脚印可以看出他的身高非常高,粗粗估计在六尺左右。查看完地上的线索,穆潇潇开始查起三个人的尸体,这些尸体昨夜她也已经看过,但只是粗粗过眼,没敢仔细去看。如今既然有机会,她自然看个清楚。她接过周正递过来的手套,在凉亭中央先是看了三 人尸体一眼,问凉亭外的仵作:“这三具尸体你已经验完尸了?”仵作是个中年男子,连忙点头说:“回夫人的话,小的已经查完尸体。这次命案共有三具尸体,地上躺着的两人相对比较简单,他们均是被一刀毙命,没有任何外伤,死前也没做过挣扎,没有中毒。刀口左 低右高,证明杀死两名随从的凶手身高很高,而且善用反手刀。至于凶器,暂时很难确定,只知道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到长刀。至于椅子上躺着的死人相对比较复杂,他死前曾遭受虐待或者拷问,在他的指甲缝里留有不属于他的皮肤残留,证明他的手曾经抓过凶手的胳膊或者其他部位。他真正的死因是心口插的那把猎刀,那把刀 那是附近猎户常用的猎刀,长不足一尺,但是很锋利。刀刺入四寸六,刚好触及心脏,由于刺入的深度不够,判断行凶之人力气应该不是很大。而从刀口周围的伤痕,扩充伤,不难推断凶手当时特别惊慌,证明他不是一个惯犯,而是突然有杀人的念头。从地 上的脚印来看,凶手应该是患有某种残疾,具体表现为左脚轻右脚重,而从右脚的脚印来看,他的身高应该只有五尺左右,很难判断是男人还是女人。” 穆潇潇又看了仵作眼,没想到他看的还挺仔细,也分析的比较全面。他想起以前在随州府衙,认识的那个叫葛腾的捕快,现在正在大理寺,不知道混的如何?穆潇潇让仵作退下,比较明显的线索仵作都已经看过,剩下的便是从细节上来进一步缩小杀人凶犯的来历,或者身份。她让周正也退出凉亭,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凉亭中央,先冥思苦想一会儿,然后才来到 胡来身边,小心翼翼的查看起来。胡来的线索比较多,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被捏碎的琵琶骨,以及那些淤青。昨夜天比较黑,她只觉得这些淤青间距很大,推断出凶手的手掌很大。现在天亮了再看,发现比昨夜的感觉还要触目惊心,这个 人的手掌已经不能称之为大,而是非常大,简直就像一个大猩猩的手掌。 他每一个手指都深深的压进了胡来的肉里面,仿佛被什么木屑钉入一样。可见他不仅是手上的力量非常大,指力也非常强劲。 穆潇潇对着淤青看了会,又想了一会儿,突然将鼻子凑近,闻了闻淤青处的衣服。 似乎在伤口的位置,有一股淡淡的膻味儿。 她皱着眉头想,难道这个凶手在杀人之前接触过某种膻味特重的东西。胡来整日花天酒地,身上即使有味道,也只能是脂粉味,断然不会有这种膻味,那这种味道肯定是来源于凶手。 那么到底哪里膻味重呢?自然是牛羊之类的牲畜。莫非杀死胡莱的高手竟然还是一个能经常接触到牛羊的人。 穆潇潇再往下看,在胡来的腰间,曾经有一个钱袋,现在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残存的带子。这恰恰应证了穆潇潇的推理,那个后来的猎户或者其他人肯定是觊觎胡来的钱袋,所以才顺手杀了他。 这胡来也是命中倒霉,躲过了高手,竟然死在一个猎户手中。 “周大人你进来。”穆潇潇将周正喊进来。让他也闻了闻胡来的衣服,“怎么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浓的膻味儿?” 周正周正差异的点点头说:“好像是膻味,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膻味呢?难道是那个猎户带进来的?”穆潇潇摇摇头说:“不是,虽然猎户也经常会接触到这些牲畜,可我敢确定,这个味道不是猎户带进来,因为膻味在胡来的肩膀上,而当时那个猎户不可能去碰他的肩膀,甚至猎户根本没有接触的胡来的身 体。他最多是扯过钱袋,然后将刀捅进胡来的身体。 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来指甲缝里面的皮肤残留肯定就是来自于那个猎户,你们只要在附近找一个身体残疾,手臂又受过伤的猎户或者樵夫,农夫之类的人,肯定就是最终杀死胡来的凶手。”穆潇潇略微停顿下,继续说:“但是周大人想必也能看到,这个猎户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所以反而是件小事。如何找到能徒手捏碎胡来琵琶骨的高手,才是这个案件的重点。我认为这股膻味儿就来自于他身 上,这至少是一个很好的线索。 周正点了点头,穆潇潇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因为穆潇潇本来就是他请来的,如果不好好听别人的话,那请别人来做什么。穆潇潇又来到两个随从的尸体旁,指着随从的喉咙说:“还有,你仔细看看这两个伤口。伤口是被一种很奇怪的弯刀所伤,而这种弯刀非常非常罕见,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周大人见多识广,能不能看出伤口 是由什么刀所伤?” 周正仔细看了看刀口,摇摇头说:“我见过的刀也有很多种,可还没有见过这种刀。夫人有所不知,这种刀口本身就很奇怪,我想不到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刀。”“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这把刀杀起人来十分费劲?” 第二百七十九章:比格满 “其实这点我也早就意识到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清楚为什么。不过结合所有的线索,我已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你想找到这个捏碎糊来琵琶骨的高手,有以下三个特征, 第一,他是一个身高很高的人,粗粗估计身高至少得六尺,身体也很强壮。 第二,他随身应该携带着一把形状很奇特的弯刀,就是你所说不可能的刀。那把刀弯曲度很高,只要拿在手里,一定会引人注目。而且由于刀太长,也不可能藏在袖子里或者其他部位。第三,他的身上有很重的膻味儿,这种膻味儿在接触胡来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留下来,证明膻味非常重。有了以上三个线索,如果这人真正的进了随州城,守城门的士兵肯定会有印象。在随州城里仔 细打听寻访,一定会找出他的踪迹。有了这些线索,周大人就可以拿去给知府大人和童泰交差了。” “至于如何寻找使用猎刀的人就更简单,他的身体情况很明了,而且从他是偶然遇见胡来来说,他肯定是附近的人,不会跑出太远,你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抓到。”说完这些,穆潇潇拍了拍手,出了凉亭,“好了,基本的事情就这样,我想那个高手之所以拷问胡来,肯定是因为想知道童泰某种事情,所以胡来的死只是这个案件的开始,而不是结束。如果我是周大人, 我现在就会提醒童泰,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以这位高手的武功,想刺杀童泰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多谢夫人。夫人此番伸出援手,周末非常感激,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穆潇潇不知周正是不是真心说的这些话,她可是做好打算,将来一定会利用周正。有周正这个地头蛇,她在随州开起店来就会轻松很多。至少不需要在顾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讨扰。她本是要做文雅的生 意,不想多折腾。 …… 布政使衙门,半夜。 一间密室里。童泰一只手搂着一个年轻的貌美的女子正愉快的喝着酒,心情很不错,不时哈哈大笑。 这是一间构造特别的密室,空间很大,云雾缭绕,有六名身披轻纱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丝毫不显得拥挤。 突然,密室西边的风铃响了起来,童泰的脸色一变。推开身边的女人,又拍了拍手。地上跳舞的六名女子连同上面的两名女子,快速藏进暗门。 有人从密室里大踏步进来,脚步之重,似乎能将密室震塌。 童泰看到来人的样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个人,简直就是一座高山。自己明明坐在比地面高几层平台之上,却依然还是没有那个人高,还需要仰头看他。 只见来人赤着上身,只用一张豹皮裹着身子。长而粗的头头发披散在腰上。一对眼睛大如铜铃,鼻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茶杯,嘴似乎张开就能吞进去一整头羊。手大的像蒲扇。脚则像一只小小船。 更让童泰注意的是,在这个巨人手里面,还拖着一把长刀,那把刀。形状很奇怪,弯曲的就像一个月亮,也不知道是怎么杀死人。 巨人一步一步向童泰走过来。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应声而裂。直走到童泰面前,他才居高临下的看着童泰说:“你就是童泰?” 童泰被吓了一跳,巨人身上的膻味差点让他窒息,他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心情,使自己不至于当场被吓死。鼓足勇气说:“我就是童泰,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找到我,是不是胡来告诉你的?”巨人却懒得和他罗嗦,也不管童泰什么表情?他伸手一拍,就直接将童泰拍晕过去,然后像老鹰捉小鸡一般单手提着童泰朝密室外面走去。走出密室,却发现门外早早就被重兵层层包围。在所有护院前面 ,还有几位高手,也都紧张地盯着巨人。其中一个身穿白衣,看起来像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指着巨人说:“想不到北蛮王帐下第一猛士比格满会在这里出现,阁下是北蛮第一高手,我们自然挡你不住,但你若是硬要带走童泰公子,就算拼了性命,我 们也要拦你一拦。” 被识破了身份,巨汗比格满并没有半分畏惧,他甚至都懒得罗嗦,更是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径直往前走去。 童泰就被他提在右手,而他左手这托着那把很长的弯刀。 “站住,你再朝前走,我们就要动手了,快放下我们的公子。”比格满蔑视的俯视着众人,嘲讽的说道:“你们挡不住我,你们大陇的人都是一群蝼蚁,只会彼此抱团取暖。但即使你们全部抱团,在我眼前依然是蝼蚁一样存在,我想捏死你们,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所以马上给我让开,不要脏了我的刀。” 诸人被说的脸色发红,那个白衣书生,恼羞成怒。可看到童泰在比格满手里面,投鼠忌器又不敢轻易上,只能无限后退。眼看比格满就要带着童泰走出布政司衙门,突然衙门的大门紧紧的关闭起来,在衙门四周的墙上,瞬间站满了手持强弩的士兵。有人站在高墙上大声笑道:“看来我那蠢表弟并没有告诉你真实实情,你仔细 看看你手里面提的到底是不是我?” 比格满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发现站在墙上的竟然也是童泰,在低头看看手里面的童泰,神情畏惧,根本不像消息中那个嚣张跋扈的高官公子。比格满突然想起胡来告诉他情况时吞吞吐吐的样子,原来他只是在拖延时间,好让他的谎言说得更加完美一些。他当时一一依照约定,没有杀胡来,没想到胡来却骗了他,这该死的大陇人,果然都不是什 么好东西,一点都不讲诚信。 真是可恶之极。他一把将手里面的假童泰朝人群扔过去。脚底猛的一蹬,似离弦之箭。朝墙上的童泰扑过去。 第二百八十章:连环计 “放箭!” 站在高墙上的童泰并不害怕,不慌不忙的让执快弩的护院放箭。 比格满武功再好,遇见这种劲道很大的快弩还是没有突破出去,被硬生生的压制回来,长刀舞成一个月轮,将所有的箭弹开出去。“我知道你是北蛮第一高手,可是今天既然被困在这里,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虽然你的武功高,可是再高也比不过我的快弩快,如果你乖乖束手就擒,看在你是高手的面上,我可以饶你不死,说不定我 们还可以合作。否则你就等死吧,我的快弩会将你射成刺猬。 一轮箭矢暂停,比格满得以暂歇,他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吼道:“你们这些中原人。就是一群胆小鬼,有本事你下来和我单挑,躲在上面射暗箭,算什么本事。”童泰在墙上哈哈大笑:“单挑,你想得到美,谁不知道你们北蛮人别的没有,就是力气大,我们中原人都是靠脑子,不是靠蛮力。你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被我们困在这个院子里,只要能杀死你就可以 ,我们才不管什么方法不方法。” 比格满被气得双眼圆睁,如果可以的话,他肯定会直接冲上去加童泰用牙给咬个粉碎。 “不过我们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要来随州,有什么目的,我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抓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放你走。”“呸!”比格满又吐了一口唾沫,气呼呼的说:“你还想骗我,你们这些中原人都是骗子,那胡来说只要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就放他一条生路。我按照承诺没有杀他,他却告诉我一个假秘密,真是太奸诈了,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的话。”“你还好意思说,表弟和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在你的北蛮做第一高手,我在我的随州逍遥生活。可是你竟然从北蛮跑到随州来要抓我走,我表弟为了护我才那样说,又怎么能算是欺瞒?难道他要 告诉你我的真实事情,让你把我抓走才是吗?” 比格满哑口无言。 “反正我不管,既然你们骗我,就别怪我大开杀戒,我要让你们这些中原人看看,骗人的结果是什么样子!” “你怕是还没有看清楚现在的情势,你以为你真还有机会吗?只要我再次下令,你可能就会被射成箭靶。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要把我们的关系逼上绝路。”比格满却不再说什么,他默默的站着,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只见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气流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形成一个螺旋,像台风一样不断旋转。他就在台风中央,逐渐看不清楚人 形了。 “公子小心,这应该就是他的成名绝技大螺旋,据说他一旦释放这种罡气,触碰到的人都会瞬间被绞个粉碎,尸骨无存。”属下急忙童泰护在身后,警戒的望着比格满荡起的旋风。 “我倒要看看他的旋风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来人啊,给我射,给我放箭,将他射成一个刺猬。竟然敢来抓我,真是不知死活,我倒要看看这个北蛮第一高手到底能高到哪去。” 四周墙壁上的快弩呼一声,箭矢全部被射出去,从四面八方扎向比格满。 然而那些箭矢看起来很强硬,带着劲风,但只要接触到比格满的旋风就会被荡开去,就好像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根本射不进去。 “怎么回事?你们手上是没有力气吗?给我射,使劲射,必须把他射死,今日他们要是不死,他要是不死,你们都得给我死。” 护院们一听,射的速度更快。箭矢就像下雨一般,再次将比格满的旋风笼罩在箭雨中。 忽然,在原地转动的旋风忽的拔地而起,竟像一个巨大的箭矢直朝墙上的童泰射过来,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旋风直直的撞在童泰身上,瞬间将他带出几十丈远。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护院们根本就没法反应过来,有些人竟然还在场院子的中央射箭。最后才发现这人影早就不见了,而墙上靠近童泰的胡言,看到童泰带飞出去,急忙朝童泰落地的地方涌过去。墙上的护院们很快都已经撤走了,这时只见原本坐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畏惧的假童泰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来,冷冷的笑了声:“野蛮人就是野蛮人,根本就没有脑子。虽然实力强劲,又能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本公子耍的团团转,只是可惜我又损失了一个替身,哎真是可惜。” 原本就退在一边的白衣中年文士静静的站在他身边,面朝从旋风消失的地方,微微一笑。整个随州的人都以为他们家公子只是个纨绔浪荡子弟,除了寻花问柳欺男霸女,好像没有其他正经的事情可干。可是,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自家公子是浪荡不羁,但若以为他是个草包,那就是大错而特 错。 事实上,放眼整个随州,能像公子这般才智过人的人屈指可数。而那些把公子当作傻子的人。坟头上的青蒿,都不知道长高了几都不知道割了几茬。“公子,今晚的事,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有很大的问题。这个比格满可不是一般的人,就算我们那些墙上的人全部出去,估计也拦不住他。这么厉害的高手,为什么要来抓公子呢,按理说,我们不会和他 这样的人有任何矛盾才是。”童泰梳理梳理自己的头发,拉拉被扯乱的衣襟,淡淡的笑道:“这随州啊,早已不是昔日的随州了。随着京城里发生那些事情,天下必将大乱。既然西边的那位武帝想掠过西部的防线,那北方的蛮子又怎么 不想着马踏中原呢?”“您的意思是说这个蛮子之所以来抓您,是因为北蛮要向我们随州动手。北蛮的人肯定知道现在的随州就是布政使大人的随州,抓着您就可以被被逼迫布政使大人让步!” 第二百八十一章:祸不单行 童泰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冤啊,这随州既然易水寒都回来了,又怎么还会是我爹的天下?我现在本来就是自身难保,却还要被他们惦记着,这日子真是越来越不好过。”白衣中年人连忙道:“公子只是谦虚而已,那易水寒刚到随州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尚未可知,根本不会对您和布政使大人有任何影响。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水还确实需要提前兑付,若是被他万一掌握了随 州大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童泰的叹息一声:“所以啊,我说我这日子不好过啊。对了,我听说京城那边刚调过来一批粮草,就放在随州大营东边五里地的量粮仓里。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万一那批粮草不翼而飞,或者众目睽睽之下消 失了,该是什么情况?”中年文士立刻明白了童泰的主意,佩服的说道:“还是公子厉害,不过那批粮草据说足足有十万斤,想要神秘消失,必然要筹划好整个过程。还有要想要想将粮草消失的原因归结于易水寒身上,必然也要经 过设计,否则,若是被武阳那个蠢货揽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刚好被易水寒抓住了把柄。” “这件事情你们先去筹划,不能让武阳知道,又要让武阳避开这件事情。至于细节,你们自己把握好,不需要告诉我知道,我只要看结果。” “知道了。那今天晚上的事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派人去追那个比格满?” “追怎么去追呀?追上又能怎么样?打的过吗?这种高手本来就是高来高去,能不被他杀掉就已经要阿弥陀佛。但是能让他有点教训也好,最好是让他永远不要再有来找我的想法。” “那胡来公子呢?”童泰又冷笑声,“胡来……这个名字我是应该是不想听到。我只是派他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他不但没有杀掉,而且自己送掉了性命,更是将我的秘密告诉了杀我的人。有这样的表弟,我能活到今 天,还真是幸运呢。” “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他的后事。”中年文士点点头说。童泰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才又淡淡地说:“还是把他好好安葬了吧,这么多年来跟着我也做了很多事,他还有个孩子,你们下去找到,找个好人家安顿好,也算是我对这个表弟最后一点点的付出吧。 ” ……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你说婉儿的丈夫,是杀死胡来的那个凶手?” 清晨穆潇潇刚起床,丙便告诉她杀死胡来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巧合的是,他正是穆潇潇让盯着的丫鬟婉儿的丈夫。 “是的夫人,在他家里找到了胡来的钱袋,还找到了杀死胡来时穿的衣服,上面有胡来的血迹。而且他也承认了,承认就是他杀死的胡来,已经被带到随州衙门去了。” 穆潇潇想起先前听回报说,婉儿的丈夫就住在城西,是一个残疾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世事就是这么巧合。一时的利欲熏心,杀了胡来,竟然变成杀人犯。 “派人给周正打个招呼,让他在狱里不要为难那个男人!” 丙点点头,“对了,虽然她的丈夫被抓获,可是那个婉儿却消失了”。 穆潇潇大感意外,“不是让你们安排人一直跟着吗?怎么会让她走掉,还有人能从你们的跟踪下消失?” 丙满脸羞愧,不好意思的说:“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有些时候不方便一直看着,她是在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走的,待发现时已经消失不见。我已安排人全城搜索,只要她还在随州城内,肯定会被找到。”事已至此,穆潇潇也不方便继续说什么。只好吩咐道:“一定要找到她,既然她选择偷偷的消失,恰好证明上次见我只是装作不认识我。既然如此,我便有很多问题,很多事情想要问她,你们要尽一切可能 将她找回来,而且要活的,知道吗?” “是,我们一定将她找回来,夫人放心”,便点点头又道:“夫人,昨夜随州城里还发生了一些大事。” “哦,还有大事,是什么事啊?”故潇潇知道丙一向低调沉稳,既然说是大事,肯定就真的很大,激发起了她的兴趣。 “听声音,有个北蛮的高手,夜里闯入童泰的家里,将童泰杀死了!” 潇潇大吃一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仔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北蛮的高手,童泰真的被杀死了吗?消息能够确认吗?” “据说此次来随州的是北蛮第一高手比格满。比格满好像是闯入通童泰的住处,想直接将童泰抓走。没想到中了童泰的埋伏,但他实在太厉害,还是硬生生的杀死了童泰,负伤逃走了。” 北蛮的高手,比格满。一道闪电突然穿过穆潇的脑海,她终于明白了,当时在凉亭里看到的那把武器,原来就是北蛮男人常用的古刀,这种古刀只有六把,北蛮六个最大的部落里各拥有一把。比格满是北蛮第一高手,也是那武 汉最信任的勇士,所以拥有那武汉部落的古刀。关于这种古刀,穆潇潇忘记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怪不得丙也不了解,不认识这把刀,只是因为这种刀实数量在太少,又是世代相传,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过。据说比格满的内力缘分 ,内力深厚,天下少逢敌手,独家武功大螺旋一旦全部施展开来,就如同台风过境,声势惊人。 最让穆潇潇心惊的是,比格满这么厉害的高手,放在大陇肯定是大天罗级别的人。竟然亲自带着古刀,跑到随州城抓童泰,而童泰不过只是一个浪荡公子,纨绔子弟。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呢?还有,童泰真的被杀了吗?穆潇潇可不希望童泰就这样死。给童泰挖的坑,童泰还没有跳呢,又怎么能让他死在坑上面? 第二百八十二章:探监 “立刻去做两件事,第一件,尽一切可能查清楚,童泰是不是真的被杀死了?还是只是幌子。我总是觉得这或许是个阴谋,童泰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杀死,否则他也不会在随州肆无忌惮这么长时间。第二件,让所有的人注意寻找比格满,这样一个北蛮人在随州城,很容易找到,他身材高大,又提着那么特殊的一把古刀,不会跑到哪里去,找到以后立刻回来通报。对了,还有一件事,婉儿必须找到。 如果她已经离开随州,那就通知其他地方兄弟协助,一定要将她活着送回我面前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她。” 丙领命出去了。 穆潇潇又坐在桌前思考了好久。 她一直坚接事出出反常必有妖,比格满这样的人出现在随州,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抓童泰,他和童泰之间,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上,一个是老鹰,一个是蜈蚣,根本不会有什么矛盾或者交集。 那么,他不惜危险从北蛮偷偷的来到随州,想要把童泰抓走,目的就很容易猜测到,肯定是有关童海。 在易水寒没有回随州之前,童海无疑就是随州乃至江北的土皇帝。大小事宜都是童海说了算。那么可不可以这么想,比格满此次来抓童泰,就是为了利用童泰向童海要挟什么? 这个计谋看起来并不高明。但是北蛮的人擅长的并不是计谋,他们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往往最简单的就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有效。 如果真把童泰抓走,童海肯定会投鼠忌器,因为他只有一个儿子,说不定就会暗地里和北蛮达成某种协议。牺牲掉大陇帝国的利益。穆潇潇对童海这个人并不了解,她甚至没有见过童泰。不知道这个人除了在随州乃至江北玩弄权术以外,是不是还是一个没有民族脊梁的人?如果恰巧他是,那么一旦和北蛮的人联合起来,那随州可是真 的危险了。 这些事情必须让易水还知道,她要派人去通知易水寒。 真正的敌人永远在组织内部,易水寒是很厉害,可若是从内部已经出现问题,那他也无能为力。 穆潇潇觉得易水寒现在就像一只老虎掉入狼群。看似厉害,可若是群狼围攻他,还是充满危机,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 吃过午饭,穆潇潇在丙的陪同下,来到了随州大牢。 她想去亲自看看婉儿的丈夫。 如果婉儿暂时找不到,或许能从她丈夫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按理说。像婉儿丈夫这样的罪犯,一般人没有权利疼探望。可是穆潇潇不是一般人,而且她还找了周正,有周正的陪同,所有的事便不再是事了。“夫人你简直是神了,这个人果然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一只左腿残疾,而且他就住在离凉亭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农夫,那把猎刀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因为她身体有恙,不适合打猎,猎刀只是平时用来防身 的。”周正陪同着穆潇潇,他对穆潇潇的佩服更加加深了很多。 昨天去凉亭查案,穆潇潇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便得出了非常准确的结论,让他成功破案。 他还得到了消息,昨夜有一个北蛮人袭击了童泰的家宅,而那个野蛮人的样子据说和穆潇潇提出的基本一致,身材高大威猛,手里面提着一把很奇怪的弯刀。 北蛮人力气奇大,武功非常高,童泰府里那么多人都没有把他抓住。若不是童泰那小子狡猾,狡兔三窟,留了几个替身,否则肯定会背北蛮那位高手直接杀死。 穆潇潇点点头:“当时我没有想到,但在回来的路上,也猜到他不是一个猎人,毕竟残疾的话,这样再去当猎人就有些不合适了,不过我想这点事情周大人肯定也明白,也没有专门去通知你。” “嘿嘿,这些道理,下官还是明白的,不过夫人,您为什么要来看看望他,他与您有关系吗?” “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的妻子是我以前的丫鬟,很久没有见了,有些事情我想问一问,等一下我去问的时候你派人为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麻烦你了。” “夫人说的什么话,你那么热心帮助我们,这点小事情下官一定会帮你做好,您就在里面去看看他吧我,亲自在外面守着,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周正的态度让穆潇潇非常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有时候成就某些事并只需要结交那些厉害的人,而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要认识一些。 很多时候,某些事没有成功,并不是厉害的人没有做好,而是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人,在关键的时候釜底抽了薪。随州府衙的捕头,官儿不是很大。但他的权力却不小,用起来特别好用。 随州大牢戒备森严,也是很阴森,可穆潇潇走在里面,却就像走在大路上一样,毕竟经历过大理寺的天牢,其他的牢房再恐怖也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穆潇潇很快就见到了婉儿的丈夫。那个叫李岩的农夫。 李岩身上穿着普通农夫的粗布衣服,一声不响的背靠着监狱的墙坐着。低着头,显得很是沮丧。 由于衙役将穆潇潇带过来后,别知趣的退出去了,只留下穆潇潇和丙两个人站在牢房门口,丙朝里面喊了声:“你就是李岩吗?” 李岩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了看穆潇潇合并,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却很快又熄灭了。重新低下头去,没有出声。 丙还要继续问穆潇潇压压他手臂,对李岩说:“李岩,你如今犯下大罪,已是死路一条,但是你难道忍心看到你的妻子受你连累吗?”李岩的身体一动。再次抬起头来,看着穆潇潇,冷冷的带着几分嘲讽语气说:“妻子,我哪里来的妻子?我只是她的一个奴隶而已。我没有一时一刻不想着让她去死,现在她好不容易不见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担心她?” 第二百八十三章:恶魔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妻子和你关系不好吗?” “不要再说我有妻子”,李岩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就像是落在陷阱里面的猛兽。发出怒吼一样。“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恶魔,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藏在我的家里而已。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知道她害死了我原来的妻子,还要害我的孩子。她利用我的孩子威逼我去做 了很多我不想做的事情,丧良心啊!” “那你为什么要去杀胡来?难道你不知道杀死胡来呀,你可能要偿命,那你的孩子又怎么办?” “我也没有办法,我的孩子生病了,我没有钱给他看病,不看病孩子就会死,那我也不想活了。妻子已经死了,孩子又成这个样子,如果治不好的话,我怎么对得起对得起死亡死去的妻子啊。” 穆潇潇皱了皱眉头,问丙:“底下的人有没有说他还有一个孩子?” 丙摇摇头:“没有说的这么清楚,等出去后我再确认一下。” “这样吧李岩,如果我今天问你什么,你都老实告诉我,我保证让你的孩子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好好抚养他长大,让他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李岩的眼里又开始泛起希翼的神情:“真的,你不会骗我吧,你们这些女人最喜欢骗人。”穆潇潇笑笑:“虽然有些女人喜欢骗人,但是有些男人也骗人啊,骗人并不是并不与性别有关系。况且,你现在到了这个程度,还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既然向你承诺,便一定会做到。养你的孩子对我 来说没有任何麻烦,我随便交代下人去做就可以,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你的孩子将无人照看,有可能很快就会饿死,病死。你真的想这样?” 李岩听了穆潇潇的话,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半信半疑的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照顾我的孩子?” 穆潇潇点点头:“至少现在我是这样想的,不过过一会儿会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好吧,我什么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随便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全部都会告诉你们。” “那就好,首先你要告诉我,你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认识,她为什么会来到你的家里?你所说的奴隶又是怎么回事?”李岩的眼神又变的愤恨起来,恨恨的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有一天,我妻子在外面开始干活时,遇到了昏迷不醒的她,看他可怜,便将她带回了家中,好生照顾着她,当时她好像脑子受了 伤,神智有些不清楚,但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姑娘我们全家人当时也都很喜欢他……”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让你对他的感观有了改变,你你原来的妻子又是怎么死的?听你的口气,难道是被现在的妻子害死的?”“我只有一个妻子,早就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妻子带着她一起出门干活,没想到傍晚只有她一个人回来说说妻子不见了,我急忙召集村民一起去寻找。终于在一个悬崖下面 找到我妻子,当时我妻子已经摔成了重伤虽然没有死,却已经是奄奄一息。”李岩越说越激动。从里面跑到楼房的门口,抓住牢房门的护栏,气愤的说:“开始我也以为我妻子是无意间掉下悬崖,但我妻子因为伤势太重,一直不能说话也没有确定。后来在我妻子说死的那天,她回光 返照才告诉我,其实她是被那个女人推下悬崖。”“……我当时还不信,那个姑娘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坏人的样子,怎么会将我妻子这个救命恩人推下悬崖呢?可当我去质问她时,她却没有否认,而且还展示了她的功夫,原来她是一个有功夫的女人,我本来 就是身体残疾,根本打不过她,她还用我的儿子威胁我,让我去做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把我当成了她的奴隶,随时随地使唤。” “她都让你做过什么事,你一一说给我听。” “很多事,该做的最多的还是帮她送信。” 穆潇潇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送什么信?送到哪里?心里面什么内容你看过没有?” “我只知道信是送给城里面的鸣翠苑交给老婆就行,至于信的内容我看是看了,可是不认识字,所以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鸣翠苑?”穆潇潇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转头看向丙。 “好像是城东的一个青楼吧。” “是的,就是城东的一个青楼,我每天会为那个青楼送去木炭,送烧好的木炭,顺便将信给送过去。” 穆潇潇给并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小样儿的,上次问他有什么娱乐节目,他还不说,这么偏僻的一个青楼都知道。还说自己对这方面没兴趣。配不诚实了。 并不知道自家的主子为什么这样看他,只好沉默不语。 “她除了让你去送信,每天还在还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她每天都会进城,天刚亮就会去城里面,傍晚才回来。”穆潇潇很是奇怪,这个婉儿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她想传递某种消息,那也不应该呆在西郊三十里的一个农夫家里,那里能有什么消息可以让她传送?可若不是为了传送消息,她又让农夫每天为青楼送去什 么信息呢。还有,她每天都要去随州城城里,又具体做了什么?一切都好像是迷。 “李岩,我再问你,你那一夜杀死胡来?难道也是她的指使?” 李岩摇摇头:“不是,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杀死凉亭那个人就是为了抢他的钱袋,我孩子生病了,真的需要钱。”穆潇潇觉得从李岩身上也问不出其他线索,这个李岩只是也只是可怜人,便对李岩说:“你放心,不管你会被如何处置,我都会把你的孩子抚养成人,而且将来会让他很有出息,不再像你这个样子受人欺负,落个悲惨境地。” 第二百八十四章:必须死 李岩摇摇头:“不是,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杀死凉亭那个人就是为了抢他的钱袋,我孩子生病了,真的需要钱。”穆潇潇觉得从李岩身上也问不出其他线索,这个李岩只是也只是可怜人,便对李岩说:“你放心,不管你会被如何处置,我都会把你的孩子抚养成人,而且将来会让他很有出息,不再像你这个样子受人欺负 ,落个悲惨境地。” 李岩跪倒在地,给穆潇潇连磕了三个头,穆潇潇不忍心再看,转身和丙走出了牢房。 “夫人,那个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属下去办。”走出牢房,丙对穆潇潇说。 穆潇潇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准备把他放到组织里面去培养,长大又成为一个死士?” 丙愣了一下,轻声说:“既然那个孩子已经无父无母,也算是没有牵挂,如果在组织里面好好培养,长大以后说不定还会出人头地,这样不好吗?” “还是不要了,找到这个孩子,然后送到我身边来。她已经没有父母,本就是个可怜人,我既然答应了李岩,便应该给他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丙听了有些沉默。 穆潇潇开始没有注意,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才反应过来,心里很是惭愧。“丙,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说你们你们不好,而是我觉得如果有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应该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黑暗里。你们的过去,我无法选择,但是我希望你们的未来也是一片阳光。如果有可能,我 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遭受你们曾经遭受过那样的童年,童年就该是幸福的,天真快乐的。” 丙点点头:“我知道了夫人,我们心甘情愿。夫人只要理解我们,那即使永远行走在黑暗里,我们也毫无怨言,我们天生命该如此。”“没有人天生该做什么,或者该是什么样的命运,你不能这么想,也不要这么想。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未来?话说回来,即使你做的事情属于黑夜,那你也要心中 有黎明。” 丙似乎有些懂了,点点头。 …… 穆潇潇回答穆府,发现穆府门口站了两排兵卒,似乎拦住了穆府所有出路。 “夫人,那些人好像是布政司衙门的人。”丙看了看说。 布政司衙门? 穆潇小眯了眯眼睛。果然,他们还是找上门了。早上听说童泰被杀她就知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童泰是什么人?如果能轻易被杀,那随着早就将他杀了无数次了。 他肯定将昨夜的刺杀归结在疼她穆潇潇身上,这是来找他麻烦了。 “想不到穆府没落到这种程度,竟然还能让布政司惦记着,真是蓬荜生辉,走我们进去会会那位童大公子。” “如果里面真是童泰,他肯定来者不善,要不要我派人去通知侯爷,让他改回府里?” “不要”,穆潇潇摇摇手,“侯爷日理万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他。丙啊,难道你怕那位童大公子了?” “属下怎么会怕他,属下只是怕忍不住一刀杀了他。”丙淡淡地说。 穆潇潇愣了下,哑然失笑,她没想到丙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你不怕,我也不怕,那我们两个为什么还要去通知侯爷,我们两个就足够了,走,进去,哪有回到自己的家门口,还不敢进门的道理。” 两人来到府门前。守卫的兵卒双刀一叉,喝问:“什么人?” “我才要问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像两排电线杆子一样杵在我家门口,虽然我们家养不起看门狗,但也不希望你们这些人啊。”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们是看门狗,你不要命了,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众兵士气的脸色发青,心想本来看你这个小姑娘长得面白肤嫩,还想对你客气一点。没想到你倒是直接骂起我们来,既然这样,我们不让你吃点苦头,我们就不是童少爷的亲卫队。 “别别啊,几位”,穆潇潇看兵卒们涌上来,连忙后退两步,“我可没拿你们比狗,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不如狗啊!” 这回兵卒们再也忍不住了,为首的两人朝穆潇潇忽的一下扑过来,想直接控制住穆潇潇。 当然,他们怎么可能碰到穆潇潇。 下一刻,两人就像两只麻袋一样被并直接踢飞开去,重重地摔落在大街上。 剩下的人一看彻底傻眼。 他们在这随州跋扈惯了,任何人见了他们都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还有人敢对他们动手。这下感觉自尊心受了侮辱,不约而同将丙围在当中。 连穆潇潇都不管了。穆潇潇一看这阵势,自己的事都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只好走到台阶上面对丙说:“给本夫人使劲打,打残一个,赚一个,打残两个够本,最好把他们腿都给本夫人打断。哪里站不好,竟然敢站在本夫人的 府门前,估计要腿也没什么用。” 那些兵卒们一听更吃惊,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不要命了吗?还把我们都打残,把我们都打残的话,童公子发起火来,不把这穆府踏平? 正在这时,只听见有人从穆府里面走出来,边走边喊:“住手,竟敢对侯爷夫人出手,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我怎么教育你们的,让你们要对人有礼貌,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只见童泰摇着一把书生扇,慢慢从穆府走出来。一群士兵押着穆府的其他姐妹跟在他后面。 “杀了他,杀这个,杀了他,他是恶魔,他是坏人,他是大坏蛋,快杀了他!”几个姐妹的样子都很凄惨。只有二姐心穆青殇,像看恶魔一样看着童泰,拼命的边挣扎边大喊。穆潇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一股怒火从心底忽的一下身体直接到脸上。在这一刻,她没没有任何忍耐的的心情。冷冷的看着童泰:“童泰,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激烈 童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穆潇萧。淡淡的说:“啊,这不是白姑娘吗?千里楼一别,好几日不见,我甚是想念呢,姑娘这几天可好?” “童泰,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我这次回到随州,本不想和你这么快撕破脸,但我看你好像是等不及了?”感觉到穆潇潇的怒火已经难以压制,丙身上的杀气可是泄露出来。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拥过来很多很多人。他们各色打扮,有卖东西的小贩,也有行走的路人。还有正在和伙计开着玩笑的老板娘。他们 看似向围观的群众,却给童泰一种很莫大的压力。 “白姑娘此言差矣,本公子怎么可能和姑娘有矛盾呢?我只是怀疑昨夜穆府派人刺杀我,将她们带回去审问一番罢了。我可不想和白姑娘发生矛盾,姑娘的心好着呢!”“童泰,想和我玩是吧,本姑娘来到这个时代还没和人好好玩过呢,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奉陪你。我也不怕什么,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我数三下,你还没从我家门口滚出去,我保证让你永远离不开这 里。” 丙震惊的看着穆潇萧。心里特别震撼,他从来没有见过穆潇潇说说这样的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是他反而觉得。这样的慕潇潇,他并不排斥。事实上,有很多时候,他觉得穆潇潇的心太软了一些。明明别人伤害了她,他却好像可以他去既往不纠,写的过于大度了些。这样别人觉得疼,别人才会觉 得她好欺负。如果她早就像今日这个样子是很多事情就会轻松许多。 丙偷偷的交待旁边一个人,让他迅速去军营。今天的事情显然会越闹越大,到了最后肯定不是杀人那么简单,还是需要侯爷亲自来解决。 “侯爷夫人好大的威风,本公子今天既然站在这里,就不是怕事之人。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人我还就是要带走了,有本事你去让侯爷帮你撑腰啊!” “三。”穆潇香并没有离,再理睬童泰的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童泰。轻轻的还说出了,喊出了一个三字。 “要不要我帮你喊啊……二。”“二!”穆潇潇依然很平静,这时候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为了达成某个目标而埋伏很久的状态,在她眼里,童泰已经是个死人,或者即将成为一个死人。她平静的眼神里出了杀气,还带着几分淡淡的嘲 讽。 “一!” 穆潇潇终于喊出了最后一个字。她再次看了童泰一眼。吼道:“滚还是不滚?” 童泰也不慌,他手轻轻上摆,那些兵卒吗齐齐从身后将快弩扯了出来原地摆成阵。除了几个将快弩顶在穆家的姐妹脖子上,其他全全部面向穆潇潇。 “夫人,我知道你手下高手如云,可是你的高手武功再高,也快不过我的快弩手。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姐妹们被射成窟窿吗?” 穆潇潇的眼神眯成了一条线,前世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她眼睛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他她最最危险,也是最愤怒的时候。而一旦出现这种眼神,她不杀一些人,肯定不会平息。 “你可以试试看,只要我的姐妹们掉一根汗毛,我就会砍掉你们一个头颅。而且我会把你们的头颅丢到野狗群中,让野狗般头颅啃食干净。”她朝前逼近几步,盯着快弩手,冷漠地说道:“你们看清楚,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镇北侯夫人,镇北候是什么人?你们想必清楚吧,随州大营三万军队的统帅,帝国军神易老王爷之子,皇上亲封的镇北侯 ,而我就是镇北候唯一的夫人,我要是受一点点伤,你们肯定不止是丢掉性命那么简单,现在你们还要将快弩对着我吗?”童泰带来的士兵本就是布政司衙门的府兵,数量没有多少。他们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人人手里面拿着快弩。这快弩射发的速度很快,又可以连射,不是武功高手很难躲开。所以童泰才能靠着这百人不到的 队伍在随州横行霸道。 这些亲兵们跟着童泰也是做尽了坏事,胆子都很肥。但是今天面对站在面前的穆潇潇,他们迟迟不敢扣动扳机。因为穆潇潇的身份确实和以前那些人不一样。他们都知道,如果真正的射死了穆潇潇,那他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去。易水寒就别说了,关键是还有易鼎天,那个老王爷要是发起火来。陛下都会多让几分,更不用说童泰。就是布政使大人在老王爷面 前还不是要陪笑脸,卑躬屈膝! 而且这个这位夫人也和他们以前见到的夫人不一样。她看起来那么漂亮,可是说出的话来却充满杀气。他们相信穆潇潇说砍掉他们的头颅,就一定会砍掉。看他身后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各种各色各样的打扮,但每个人显然都是身负武功,不是一般人。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平日里潜伏在各个行业,一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像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真是是太可怕 了。“夫人,我们本来不需要走到这一步,你回来随州便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可是你为何要处处与我作对。你断我财路就是看不起我,既然看不起我,就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在我童泰的眼里,不是 朋友,便是敌人。”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想和做我的朋友,本来还想让你多活几天,既然你今天送上门来那就死在这里吧我告诉你,童泰今天你要是能活着走出这里,我就死在你面前。” 童泰的眼神终于变化了,他发现穆潇潇的话语已经将他们两个都逼上绝地。这是在穆府的门口,外面全部有包围着穆潇潇笑的人。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这么莽撞?想来想去,之所以成发展成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是因为他还是有点小看穆潇潇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求和 场间的气氛一度冷却下来,两方人马都剑拔弩张。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动手。穆潇潇虽然今日决定将童泰弄死在这里。但因为童泰挟持着穆家的姐妹她投鼠忌器,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放过童泰。如果说。先前还以为给童泰挖一个坑,让她慢慢跳进来。才算是给穆青殇报了侮辱之仇,可如今看起来。对于这种跳梁小丑,最好的办法是直接的将他镇压。像个跳蚤 一样被捏死,对他最好的惩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穆潇潇很少有这么大的戾气。她的忍耐性明显比前世好很多。可今天童泰做的事情就像一一把火点燃了她尘封已久的暴脾气。 她不愿意继续忍耐。如果再忍下去。她一定会憋坏。 正在这时,从街两旁快速跑过来两队人,在穆府门口汇聚成一队,为首之人正是前夜那个中年文士。 童泰看到中年文士过来。脸色明显放缓许多,神情也轻松了几分。 “易夫人,本公子今天来穆府只是为了找到刺杀我的幕后主使,并不想与夫人为敌,希望夫人不要过于执着,以免伤了我们的和气。” 穆潇潇冷冷的看了一眼中年文士。见他手里提提着一把判官笔,便知道此人不是寻常的角色。 江湖惯例,使用旁门武器的人武功都不会太弱。判官笔相对刀剑来说杀伤力就不是很强,若是坚持使用此武器,定然是在点穴上有非常深的造诣。 然而这有什么用呢?她冷冷的笑着。 童泰先前说他们已经是敌人,可刚才又说不想为自己与自己为敌,自然是证明她已经胆怯,有求和之意。 她没有。 童泰糟蹋穆青殇在前,带兵侮辱穆府在后,她不是一个随时手可捏的软柿子。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可能。 她已经给给过童泰机会,可惜他没有抓住。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童泰今天就必须死在这里,至于其他的。容后再想。 “童泰,废话不要多说。如果还有什么人一起喊过来吧,我友情提醒你,你可以趁你还没死之前交待好后事,若是本夫人心情好,说不定还会还你童家一个全尸。” “这么说我们是没得商量了?”有了中年文士的支援,童泰的底气足了很多,说话的时候又扬起了下巴,他本来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又做出傲慢的姿态,就更让人讨厌很多。 “废话少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自己死,或者我们让你去死。” “既然夫人杀我之心这么坚决,那我也就不怜香惜玉了。只是可惜了你这些姐姐们的如此花颜玉容,转眼间就要香消玉殒,真是可惜呀!本公子向来是爱美之人,这可让我怎么下得去手。” 童泰说这话手轻轻摸过穆如烟的脸,眼里带着猥琐的笑容。 穆如烟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看了一眼穆潇萧,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背过脸去,默默的流着泪。 穆潇潇的牙差点被咬碎了。 她再也忍受不住,就要下令直接开杀。这时候,一直被快弩顶着脖子的穆青殇突然转头,一口咬在身旁士兵的手腕上。那士兵根本就没有防备,这个娇滴滴的小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疼痛至极,下意识使劲推开穆青殇 ,穆青殇被狠狠的摔倒在地。 后面的士兵顿时乱了套。就在这一瞬间,没有等穆潇潇吩咐,身后打扮各异的高手如离弦之箭,忽的一下冲上去和童泰带来的人厮杀在一起。 童泰的士兵武功并不是很高,他们更依靠手中的快弩,一旦等穆潇的人拉近了距离。他们的快弩就失去了作用。很快,外围的士兵全部全部被压制下去,失去了战斗能力。而穆家姐妹那边有穆青殇做例子,几个姐妹自然也不会不还手,几个姐妹一看台阶下面已经厮杀在一起。更是鼓足勇气开始挣扎,那些士兵们本来也只是威逼着这些小姐,没有童泰的命令,轻易根本不敢 动手。没在第一时间内动手,他们就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士兵皆被制伏,只有中年文士带来的那些高手还围在童泰周围,将他牢牢的保护起来。穆潇潇安排人将穆家的姐妹先鞋带回去休息,可是穆青殇坚持不去。她像个疯子一样,一直 想要扑起撕咬童泰,穆潇潇没办法。亲自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温柔的对她说:“二姐姐,你先回去休息这个人我会帮你杀掉,帮你报仇。” 穆青殇甩开了穆潇萧的手。转眼看看着她,穆潇潇惊讶的发现这个时候的穆青殇,眼里已经没有那种天真和活泼,清澈。她重新变成了穆潇潇刚开始认识的样子,眼神里带着高傲和娇蛮。 “穆潇潇,不要在这里假仁假义,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穆潇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竟然一时无话可说。 本来她是想着帮穆青殇报仇的,还想着,如果穆青殇一辈子就这样天真无邪,她也会好好的照顾她,毕竟两个人有间接的血缘关系。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穆青殇竟然在这样一个场合,突然恢复了神智。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又说出这样的话。 她心里觉得很荒诞,忍不住想笑。 “易夫人,看起来您的姐妹似乎并不领情呢!”士兵们都已经被制伏,童泰却并不慌张,看穆青殇和穆潇潇这个样子,忍不住出口嘲讽。 “关你屁事。” “我只是为易夫人感到不值,你千方百计想着为别人报仇,别人却根本不想理。传闻果然不假,你们穆府的人啊,根本就没有把你易夫人,这位曾经的九小姐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你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啪!” 童泰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穆青殇竟然不顾危险,一下子冲到童泰身边,扬手就是一个耳光。 第二百八十七章:身死 抽完童泰巴掌,穆青殇站直了身体,她慢腾腾地梳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冷冷的说:“我们穆府姐妹之间的矛盾,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当初侮辱我的事情今日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侮辱过你,本公子身边女人多如牛毛,想要哪种女人没有,你的姿色只是一般,甚至都不都不如你的那位九妹妹,想要想要我侮辱你,你真是能高看自己。” 童泰的话可谓是非常尖酸刻薄,穆青殇却只是冷冷的一笑。 “如果你觉得说这些话,能让你的胆子更大一些,更足一些,那你尽管说吧。我穆青殇是没有本事,穆府现在已经没落,也比不上你们童家,可是既然今日能借到九妹妹的东风,我至少可以带上你一起……” 童泰看到穆青殇的脸色突然一变,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可穆青殇却不知道何时在袖口里面藏了一把短刀,风驰电掣般的刺进了童泰的身体。 在下一刻,穆青殇便被童泰身边的中年文士一脚踢飞出去,狠狠的摔落在台阶下面,落在穆潇潇面前,一口鲜血从穆青殇嘴里面喷出来,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穆潇潇刚才心里还正在生气,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还想着帮别人报仇,可别人清醒后,仍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卷却转眼之间,事情又发生了变化,穆青殇竟然想亲自去报仇,而且她确实做到了, 那把短剑此时就扎在童泰的腹部。 而穆青殇比被个中年文士情急下反踢一脚,显然也没了生机。 穆潇潇急忙俯下身子,将慕青殇抱在怀里,只见穆青殇一口口的吐着鲜血,连吐了好几次,才勉强止住。她望着穆潇削的脸,惨笑道:“九妹妹,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走的这样的地步,真是没有想到。” 穆潇潇急忙抓过穆青殇的手,搭在她手腕上。脸色暗淡下来,穆青殇已经没有救了,她的五脏六腑被中年文士一脚彻底摧毁,回天乏力。“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不需要你怜悯。九妹妹我没有做那些值得你怜悯的事情,虽然我们是姐妹,可是我……并没有尽到一个做姐姐的样子,所以我不需要,也不值得你怜悯。被童泰侮辱后我万念俱灰,想 着可能永远也无法报仇了,没想到你回到了穆府才让我……我有了这次机会,我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穆潇潇心里五味杂成,她不知道到底是该气该恨,还是更难过。 怀里这个女子是她名义上的姐姐。虽然她以前对她并不好,两个人甚至有很多矛盾,可是今日她就要死了,所有过往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穆府亏欠你很多,九妹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说人死为大,那希望我对你的那些不好就随着我的死,一切都过去吧,好不好?” 穆潇潇没有说话。 穆青殇又吐了一口血,瞳孔的颜色正在面慢慢变得暗淡。 “我知道你还在想父亲过世的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我就告诉你是……” 穆青殇刚要说出难以发生的事情,突然。她的瞳孔就散完了,那句话竟然没有说出来。 穆潇潇怔怔的看着她。穆青殇有话没说完,脸上还是带着那份愧疚。眼睛甚至都没有合上。 不知道为什么,穆潇萧的心里还是非常悲伤。她默默的蹲在地上,怀里面抱着穆青殇。周围人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到,天地间就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良久。她才伸出手,轻轻的合上穆青殇的眼睛。用更轻的声音温柔的说:“其实我们没有仇,你也伤害的不是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死了,我心里仍然很难过。你还这么年轻,本该有花一样的生活…… 罢了,那就这样吧,一路走好!” “丙!” 穆潇潇将穆青殇交给下人,站起身来,目光里就只剩下浓浓的杀机。喊了一声丙。 “夫人,我在。” “将他们全部杀光!” “是!”一声吩咐,一声应答,两人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丙得令后。宝刀出鞘,率先一个纵身直朝中年文士劈过去,他身后的高手们也纷纷扬出各种的各种武器,杀入战团。瞬间和中年文士带来的人厮杀在一 起。 这一场战斗。只杀得昏天黑地,两方的人马都不是凡人。都是聚集起来的武功高手。厮杀整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尘埃落定。丙手里面提着中年文士的脑袋。对穆潇潇说:“夫人结束了。” 穆潇潇看也没看中年文士,他走到童泰面前,发现童泰还没有死,仍然是轻轻的喘息着。 看到穆潇潇走过来,童泰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畏惧。颤声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是真的杀了我,我父亲不会和你们善罢甘休,你们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穆潇潇这回才是真正的用怜悯的眼神。望着童泰,连半个字都懒得说出来。只是狠狠的扬起脚,一脚踢在童泰的脸上。只听见“咔嚓”一声,童泰的脑袋竟直直被她踢得歪了过去,脖子被她踢断了。 踢死童泰,穆潇潇看也不不在看他。只是招呼抱着穆青殇的下人进府。至于外面的残余事情,她无心去交代,她知道丙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而她真正有点累了。 进了进了府里,穆如烟和穆晓棠穆小蝶都在紧张的等待着,看到穆青殇的尸体,几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们看待穆潇潇的眼神很复杂,甚至有些畏惧。穆潇潇来到她们身边,淡淡的说:“我知道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让我很不高兴,可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追究,穆府本来有九姐妹,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去再死,所以,如果 你们想要永远的生活的平平安安,那就请我和我走在一条路上,我不想再看到今天这种局面,可不可以?” 穆晓棠和穆晓蝶点点头,穆晓棠道:“九妹妹,我们知道了,以后我们我都听你的。”穆如烟则脸色苍白,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二百八十八章:温柔 舒服的躺在浴桶里。穆潇萧一动也不想动。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下午在门口的那场厮杀。她实在是有些冲动。 其实,过两天她和童泰商量,或许也能将穆家的姐妹全部救下来,而且不用死那么多人,自然也不需要杀死同泰。 可是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两世为人,还是一直这么受欺负。或许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她心里面本来就有一股无名之火,在今天见到童泰的瞬间,彻底爆发了。也只能怪童泰倒霉。童泰根本就不明白她。 如果她要童泰死,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童泰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这件事的后果几乎不用想,非常大。 平时杀一个人,随州府衙都要调查半天,今日两方交战,起码算起来起码有四五十人死在现场。这别说随州,放眼整个江北乃至大陇,都是非常大的案件。 既然是案件,自然需要有个交代。童泰是童海的儿子,又是他的独子。童泰被杀死在穆府门口,童海岂能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为童泰报仇。 因为事实很明显,童海不需要太多麻烦,他只需要给按察司以及随州衙门施压,那些衙门的人一定就会来来穆府找穆潇潇,怎么都脱离不了干系! 还有,通过这次战斗,整个随州乃至整个大陇的人都知道穆潇潇身后还有这样一股人。那么他们只要不是傻子,就会知道这股势力背后之人肯定是易水寒。 所以间接来说,穆潇潇把易水寒的势力力量也突然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些她也没跟易水寒商量。当时便直接做了,还不知道易水还会不会怪她。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穆潇潇躺在浴桶里闭上眼睛。她想好好休息一下,一切事情就等明天天亮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穆潇潇还想第二天再来处理这档子破事,却并未能如愿。 她在浴桶里身体还没有泡软,听到门外有丫鬟敲门。 “夫人夫人,门外来了好多人,好多官兵把门府包围起来了。” 竟然来得这么快? 转念一想,穆潇潇开始还有点意外,这也没什么稀奇,儿子都被别人杀了,不急着跑过来才怪呢。只是不知道来的是哪方的人?随州衙门,按察司还是布政司,更或者是武阳带来的人? “知道啦,我马上出去。” 泡澡是不可能了,穆潇潇恋恋不舍的离开浴桶,穿戴整齐打开房门。 刚一出门,就被人抱在怀里,她急忙抬头看,原来是易水寒回来了,穆潇潇便没有挣脱,靠着易水寒的胸膛,轻声说:“是不是赶着回来问罪,我可是给你惹大麻烦了。” 只有在易水寒的面前,穆潇潇才会显示出微微的女儿态,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几分娇嗔,也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易水寒没有吭声。 好大一会,她都是紧紧地拥着穆潇潇,什么话都没说。 虽然在军营数日,易水寒的身上依然还是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让穆潇潇莫名觉得平静。 只是,她为什么不说话呢,莫非是心里还在怪罪自己,毕竟她杀了童泰,童泰可不是普通人。 “你是不是找不到骂我的话?”她已经有些不开心了,什么嘛,你想说我就说呗,半天不吭声,给人这么大压力做什么? 易水寒像似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温柔地问道:“骂你干什么,谁要骂你?” “那你……半天不说话。难道不是怪罪我杀了童泰,破坏了你和童海的关系,所以赶回来兴师问罪嘛。” 易水寒听她这样说,低头用双手捧着穆潇潇的脸,笑道:“听你刚才说话的语气,这是在怪我?” “谁敢怪罪你啊,你是大侯爷,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小民女巴结您还来不及,哪敢生您气。” 穆潇潇话说完,自己都是一愣,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种话怎么会从她的口里说出来,简直不可想象,这也太酸了吧! 要是以前,穆潇潇只要听到这样的话牙齿都会被酸掉,更不用说自己去说。 她刚才要么就是脑子抽风或者是被鬼附体啦。 果然,易水寒听到她的话。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啊,有这么开心吗?”穆潇潇本来就被她整得又羞又恼,心情很不美丽。又看她笑的如此肆无忌惮,心里就别提了,有多不爽,忍不住用拳头捶捶了一下易水寒的胸口。 易水寒应抓住穆潇潇的手。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想笑你,我只是觉得你每次说这样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可爱,才会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照你也这么说,我平日里说话做事都不是女人了,既然这样,那侯爷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好好好,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行不行”,易水寒算是怕了穆潇潇了。用手使劲揉揉穆潇潇的头发说:“我可没有说你不像女人,天底下简直没有人比你更像女人了,而且你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我最喜欢的那 一种。” “我呸”,穆潇潇从易水寒的怀抱里面挣脱出来。没好气的说:“心里本来就不是这么想的,嘴上偏要说出来,侯爷何必这么言,不由心没有必要啊,在我身上说这么多虚头巴脑的话,你有话就直说啦。” “好吧好吧,我的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了,我不该那样说你。”见易水寒都这样道歉了,穆潇潇憋在心中的那口气,这才释放出来。她边整理头发,别嘟着嘴说:“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头发,被你揉的乱七八糟,还怎么见人,那些将我们幕府围起来的人,怕是等得着急 了。” “让她们再等一等又何妨,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夫人不想见她,就有为夫去帮你解决吧!”易水寒的眼神好温柔,又很酷,俨然一副霸道总裁样。 第二百八十九章:徐徐 “你,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出去,那就证明这件事情你是知情的,也就是说你和童海彻底撕破了脸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易水寒苦笑道:“莫非夫人以为现在我和他还可以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吗?你都把他儿子杀了,他要还能和我保持关系,那我就真是佩服他。”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杀了那个畜生,破坏了你和童海同僚之间良好友谊?” 易水寒捏捏眉心,无奈地说:“夫人,咱们能不开这种玩笑,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还偏偏要跟我说这些话岂不是伤了为夫的心。” “切……”穆潇潇一个不相信的眼神,你的心要是那么好伤,那早就被伤透了。不要给我装玻璃心好不好?你根本就不是这个人设。“我是说真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能解决,所以我才会才专门从军营赶回来。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已经知道,现在我们只要抓住一个道理咬住不放,童泰带着人想抢穆府的二小姐,二小姐 不从,被童泰残忍杀死,你只是救姐心切,防卫过当误杀了童泰。” “就这样?”穆潇潇问。 “对只能这样毕竟有那么多条人命在这里,如果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这样吧。” “你接受了?”易水寒似乎有些不相信,穆潇潇就这样轻松的答应了。“这有什么不能接受,虽然二姐姐无辜身死,但是童泰也一起被杀死,一命抵一命。至于童泰带来的人和丙手下的人,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也不存在利害关系,各自各自安抚下属便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置 方法,我能有什么意见。” “我还以为照你的性子,恐怕是忍不下这口气,非要来个鱼死网破呢?”“我是那样的人吗?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让他们童家灭亡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目标。今天我先杀死童泰,来日等机会成熟了,我自然会让童海付出代价,我要让他童家,不仅从随州,江北消失,而 且要从整个大陇彻底消失,让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罪。” 易水寒看着慕潇潇,将这些话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出来,他的心情很复杂。穆潇潇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她,没有为她遮风挡雨,所以有些事情,她迫不得已才要自己去面对。 “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陪着你。” “那好吧,那我们就出去会会那个童海,我还是第一次见通海,我想看看能培养出童泰那样的儿子,随州这个江北的布政使大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走,我陪你。” 穆府的门外,童海正带着一队人和易水寒带回来的亲卫争锋相对,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童海自恃身份。本以为可以带兵闯进穆府,可是易水寒带来的兵,却只认易水寒一个人,其他人不管你是高官还是普通老百姓,只要没有易水寒允许,根本不可能进入穆府半步。 这时,易水寒和穆潇潇终于来到了门外。 穆潇潇举目望去,只见门外有三拨人马。 为首之人是个中年官员,看衣服的品级应该是三品官,想必就是童泰的父亲童海。童海和童泰一样,长得还不错。若不是此刻面目有些狰狞,应该也算是一个英俊的中年大叔。 童泰左边自然是武阳,武阳依然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如今他站在童海身后,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以他的身份,本来应该是站在易水寒的旁边,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选择易水寒。同海的右边则是一个年轻官员。看衣服的品级和花纹,应该是个四品官。穆潇潇先前听说过,自从易水寒离开离任后,江北的按察使暂时空缺,后来朝廷从其他地方调来一个候补,长时间没有扶正,所以 他只是个四品官。这个官员看起来没什么性格,一副很文弱的样子,默默的跟在童海生身后,一言不发。童海本来不认识穆潇潇,可他看到易水寒正牵着穆潇潇的手,从穆府里面走出来。瞬间明白这个女人就是杀害他儿子的那个人。顿时气愤填膺,朝穆潇潇怒喝一声:“你这妖女,为何要虐杀我儿,我儿到底 哪里得罪你了,还是我童某人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穆潇潇看童海目呲欲裂的样子,心里只想笑,但她表面上还是显得很矜持。 矜持到一言不吭。 就你养的那个傻逼儿子,迟早被人弄死,我只是为民除害而已。童海怒喝过后,等着穆潇潇回话,但穆萧萧,没有出声,他的怒喊便到了空气中。顿时更愤怒了,直接用手指着穆潇潇:“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有本事伤害我儿,那你就给老夫解释个清楚,别以为有侯爷护 着你,你便能无无法无天。我告诉你,这随州还没有到你一个女子能随意胡来的地步。” 穆潇潇这才像突然反应过来,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子:“老头,你在说我吗” 易水寒差点没有笑出声。 童海被穆潇潇一声老头喊的也是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这个老头说的就是他自己,简直就要气疯了。 “既然你不想说,那你就给我儿偿命吧!胡应时你还等什么,还不派人把那个妖女给我抓起来!” 穆潇潇注意到童海喊胡应时这个名字时,脸转向旁边的按察司官员,感情那个年轻的官员叫胡应时。 胡应时向前迈了几步,遥遥的对台阶上面的易水寒和穆潇潇抱抱拳:“侯爷,夫人,下官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调查童泰被杀案件,相关人等都要随下官去按察司衙门问话,请侯爷和夫人不要难为下官。”“问话,问什么话?有什么话在这里不可以问?想问什么就直接在这里给本侯问个清楚,本侯到想看看有谁能在我面前带着我的夫人!”易水寒淡淡地说。 第二百九十章:责问 胡应时也就是试探着问问,看易水寒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便撇着嘴往后退了退又不行,又不说话了。 脸上一副很无奈,很委屈的表情。 穆潇潇本来心里也没什么负担,今天这个阵势,别看童海他们自以为很来势汹汹,但穆潇潇心里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 她知道易水寒肯定会回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丙自然会派人去通知易水寒。而易水寒只要回来,就凭这些人根本拿她没办法。 所以,此时她基本在看戏。他以为胡应时既然站出来,起码也要坚持一下,没想到他就那么问了一句话,被易水寒无情拒绝后,就像个幽怨的小媳妇,自己退了回去。除了满脸的委屈,就是一半句话都不再说了,连争取都没有争取 一下。 于是,穆潇潇很不客气的笑了。 这个家伙也太逗了,他真是按察使吗?按察使不都应该像易水还这样的雷厉风行,勇于进取吗?就他那个样子怎么能相信?他会断案如神,断案如神,锐意进取。不但通过强有力的业务素质屡破奇案呢?“侯爷,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干扰你任何事情,希望今日你不要多管闲事,这个女人根本不配当你的夫人,你有这样的夫人,只会给您脸上抹黑,既然侯爷不愿意处置它老夫愿意做这个恶人,你 就将她交给老夫便是。” “童大人的的意思是,本侯将我的夫人交给你处置?” “正是。”易水寒突然冷笑道:“童海,想你也是朝中三品大员,江北的最高长官。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无知愚蠢之人。你多年来结党营私在先,纵子行凶在后。这随州哪一个人不恨你童家恨的咬牙切齿,难道你心里没 有数吗?”童海刚才还以为易水寒不可能息事宁人,在他的压力压力下,将穆潇潇交出来,让他带回去为儿子报仇。却没想到易水寒话锋一转,竟然将他痛斥一顿,动时雷霆震怒:“易水寒,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这样 说话,你不过是仗着老王爷的余威在这里狐假虎威罢了,没有易老王爷,你算个屁呀,想在随州立足没有我的同意,你想都别想!”“说你咳嗽你还真喘上了,童海,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三品官员身上肩负的责任,就算你不为国分忧,为民请命,至少不应该去伤害百姓,你以为这随州是你们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时候随州竟然 是你童家的天下,你把当今圣上放在哪里?” “你不要和我说废话,今天你给本官撂个话,到底是交出那个妖女还是不交,如果不交的话就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说着,童海对武阳使个颜色,只见武阳一招手,哗啦啦涌过来几百名士兵,黑压压的将穆府门前堵个结实。 附近的百姓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心里都想着这穆府没落半年了,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士兵,难道是犯了什么大罪,要被抄家? 易水寒看淡漠地目光扫过众位士兵,冷冷地问道:“武阳,你应该知道,没有兵部的调文,随意调动一百名以上兵卒视为谋反,我粗粗数了下,这场下站着的应该不止一百名,难道你真的要谋反吗?” “老子不知道这些调令,我只知道老子在边关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你一个没带过兵的书生蹲在我头上拉屎,老子不能忍。” “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个规矩的,那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退不退兵?” “要老子跟你说多少遍,老子说过了,不退!今天你不把那个妖女交出来,你们一个人都别想走,我早就觉得那个妖女有问题。当时我家恩公说不定就是被这个妖女害死的。”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胡应时胡大人,你今天来是为了调查童泰被杀的案件,那么也顺便调查一下我夫人的姐姐穆青殇被杀的案件。”胡应时的脸更苦了几分。他被童海和武阳胁迫着来到这里,原本以为只有童泰是重要的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穆家的小姐。虽然穆家已经没落。可眼前这位穆家的九姑娘,也就是镇北候夫人,显然不是 一个善茬。 没办法,他只好拱手道:“既然还有命案发生,下官理当受理!”“那就好,本侯保证一会儿事情结束后,亲自到按察司衙门去供你问话,本侯也曾在按察司待过,知道你们的审案流程所以不会为难你。只是若你还是站在那个位置,万一过一会儿发生其他事情,本侯可难 以保证你的安全,还请胡大人保重!” 易水寒对胡应时说话时倒是带着几分客气,而且说的义正言辞,态度相当诚恳。穆潇潇站在他的身边,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若论说说话的艺术。易水寒绝对比她强很多倍。 要是她说这些话,直接会飙出几句:如果不想死就给老娘站一边去,别没事找事,自己找不痛快!事情完了,老娘会跟你回衙门…… 果然在易水寒的诚恳建议下,胡应时向边上靠了靠,表示自己和童海武阳并没有很深的关系。 “胡应时,你干什么?你别忘记今天为什么来这里?我儿的尸骨未寒,你要是不愿意主持公道,就别想活着走出随州!” “童海,你好大的口气!” 易水寒突然拔出旁边亲兵的配剑,使劲一掷。剑带着劲风呼啸而出,直直的插在童海面前的地面上,与童海的脚只差一寸距离。 童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其实就在刚才易水寒掷剑时,武阳已经拔剑去挡了,可是他的速度显然赶不上易水寒,宝剑在空中虚防了下,气氛显得很是尴尬。“童海,武阳,你们一个当朝三品,一个当朝四品,竟然只有这种境界,我看也不配在这江北继续做官。别怪本侯没有给你们机会,你们根本就没有珍惜。来人,将武阳和童海给我拿下!” 第二百九十一章:兵符 “拿下我?”童海大笑道:“易侯爷,你大概是没有看清楚现在的状况,拿下我,你拿什么拿下我?” 身旁武阳也是哈哈大笑。觉得易水寒很天真,穆府现在已经被他们的人马重重包围起来,易水寒和穆府的人已经是笼中之雀。只剩下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他竟然还妄想天开。 然而在武阳的笑声中,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原本将兵刃对准穆府的人,突然全部涌了上来,将童海,武阳以及他们的忠实随从包围在一起。 “呼哈!” 几百名士兵齐声发出怒吼,气势磅礴,童海被吓的退了几步。 “你,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武阳,你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阳也是很茫然,心想你问我我还想问呢。这明明都是他的属下,向来很忠实,为他马首是瞻。可为什么今天突然都倒戈相向跟了易水寒,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一脸的震惊。“很惊讶是吧,你们真以为这随州大营的军士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军队永远是帝国的军队,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家卫国,守护一方百姓的平安。还有,你们难道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兵符的东西 ?” “易水寒……你!”童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拿下!”易水寒懒得理睬他们,令所有的兵士将武阳和童海分别拿下。童海交给按察司审问,武阳则带回军营先关在军营大牢,等待处理。武阳和童海分别被带下去,易水寒才对胡应时说:“胡大人,我知道这随州已经被童海童泰父子祸害得不成样子,如今他们一个被杀一个被抓,随州正是百废俱兴,焕发生机的时候,在朝廷没有新的布政使 来之前你要抓紧时间清除旧弊,还随州乃至江北一片清静。” 胡应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庆幸自己刚才站对了队,幸亏没有继续跟着童海和武阳同流合污,否则的话,此刻他肯定也已经被那些军士关进了大牢。果然人多的地方还是尽量不要去,少凑热闹为好! “侯爷,下官一定努力。” “带着你的人回去吧,对了关于我家夫人姐姐的事,如果需要我协助,你可直接派人来找本侯,本侯责无旁贷。” 胡应时又点了点头,他知道易水寒看似简单的补充了一句话,实际上是告诉他,以后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着易水寒,相当于给他一个坚强的后盾。 胡应时心里想着现在童家已经倒了,武阳又被抓,也就说短时间内随州就只有易水寒最大,即使朝廷补充一个布政使进来,一时半会儿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还是要看易水寒的脸色。所以他想,如果自己想在随州有所成就,想在江北这个按察使的位置上多呆几年,那必须和易水寒搞好关系。如今天下大乱。京城里那两位皇子正为争夺皇权闹得不可开交,已经无暇顾及随州这边的事情 。他只是一个按察使。和平年代看起来官很大,但是一旦发生战争,或者变动,他这种文官实在是不值一提。 “下官多谢侯爷,如果有需要麻烦的地方,下官一定不会客气。” 易水寒点了点头。 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这小子还是有一点点眼力劲儿。他喜欢聪明的人。如果一个聪明的人又能做点实事。那他不介意在一些小的地方,或者说关键的时候帮助他一把。 自始自终,当易水寒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穆潇潇就安静的站在他身边,没有多说话。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这种场景,她说一百句话,没有易水寒半句话来的更有用。 她以为今日肯定要发生一场火拼,至少也要达到她先前的那种标准,却没想到看起来风雨欲来的天,竟然只是零星的落了几滴小雨便有云散天晴。 童海和武阳来势汹汹,又带了那么多人,没想到竟成为关闭自己的牢笼。估计他们连他们现在都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而对于易水寒的真实实力,穆潇潇又刷新了一次概念。能悄无声息的把对方视为最为忠心的属下变为自己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仅仅只到随州大营几个月时间,中间还有很长时间呆在京城。以前听说军营里面的将士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彼此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要吸引彼此的好感必须在手底下见真章,而不是简单的那种拉拢就能做到。所以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想不明白易水寒是开了 什么挂?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又是天快亮的时候了,穆潇潇才发现从昨天到今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一夜之间看起来势力滔天的童家已经彻底崩塌,而且溃败得如此快。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血雨腥风,亏她还 为易水寒担心了很久,害怕他初来乍到,在这随州站不稳脚跟呢! 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穆潇潇回府之后别便直接去房间睡觉,她很困,天大的事情等着天亮以后再处理, 睡的迷糊中,有人摸上她的床。她刚要去推,便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便没有再动,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过去,只是感觉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在怀里。 这一觉睡醒来已是天大亮。 穆潇潇睁开眼发现易水寒早已离开,她走出房门,伸伸懒腰。发现门外的丫鬟小杏早已等着她,看她出来了连忙迎上来。 “夫人,您醒了。” 穆潇潇点点头,随口问了句:“侯爷呢?” 小杏不解的望着她,问道:“什么侯爷啊?” 穆潇潇一愣,哦,原来易水寒昨夜睡她房间里,其他人并不知道。 想想也是,那家伙每次都是半夜来,天不亮就走了,要是能被其他人看到才怪呢。 穆潇潇注意到府里面已经四处挂上了白花,也有很多白布挽联。她突然意识到,昨夜穆青殇真正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抱团 昨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慕潇潇也没有心情去吃早餐。她来到存放穆青殇尸体的房间,发现穆如烟,和穆潇棠,穆小蝶都已经跪在里面。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看起来都很悲伤。 看到穆潇潇进来,三人都望着她,眼神很复杂。 穆潇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夜发生那样的事情,她虽然解救姐妹们,可整个过程里她表现出的气势,以及她背后的势力,还是吓到了穆家姐妹们。 这些小姐姐们长期生活在闺房之内,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么多的厮杀场面。而关于人心,关于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她们最多也就在乡野故事里面看到过,不曾现实经历。 更重要的是,她们从来没有遭遇过被人用快弩顶着脖子。那个时候,她们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以及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 而将她们从泥潭拉上来的人就是穆潇潇。 如果没有穆潇潇,她们很难想象此刻她们正遭受什么样的命运?童泰那个变态既然能糟蹋二姐姐,自然也不会放过她们。 如果一旦被童泰抓住,那她们就真是生不如死。 幸亏有了穆潇潇,同样是女子,她身上表达出来的那种气势,她们想象都想象不到,更不用说和她看齐。 她们不仅想起过去,其实也就是几个月之前,穆潇潇还在穆府的时候。就是那么唯唯诺诺,凡事受尽欺负都不敢说个提出意见的可怜女孩。那个时候她们都高高在上,眼里根本没有把穆潇潇当成人,虽然她是自己的九妹妹,和自己是一个父亲所生。可那个时候。她们都忙着争相斗艳,潜意识中认为穆潇潇和她们的未来绝对不会一样。谁还有 心情继续顾及穆潇潇的感受呢。 上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自从穆潇潇离开穆府后。或许是身边有男人,也或许是她见了更大的世面,如今的她。无论是气质还是自信,各方面都远远超过作为姐姐们的自己。以至于她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潇潇。穆潇潇何其聪慧,三个姐姐此时的心理她完全能想得明白,只是这会儿她也没有心情什么人,人总是要学会慢慢长大。她们这些姐姐,其实都还只是孩子,以前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整个天下都 要围着她转,太阳只会照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她们应该要长大,变得成熟起来。知道什么事情该争取,什么事情该接受,什么东西应该重视,而对什么东西永远不能放手! 穆潇潇的心情也很糟糕。她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心真的变软了。 或许是前世没有兄弟姐妹的关系,到这里后,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更希望得到一些羁绊。 人有时候是言不由衷,而有时候脑子做出来的决定,与心也是背离的。 做出的一切决定看起来都很自自立,仿佛是谁都不依靠自己能搞定一切事情。是一副你们都不要烦我,我不用你们管的那种态度。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仍然渴望有一份安定,能让她没有任何机会能肆无忌惮的放松的去休息。而身边的人都要是她最亲密的人,不会让她有任何防备,不会产生抵触的那些人 。 一想到这样的人,她立刻会想到易水寒。可除了易水寒之后呢。如果能和穆府这些亲戚家人,保持良好的的关系,她或许会更开心一些。 “九妹妹,这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穆府就彻底完了,后果不堪设想。” 穆如烟见穆潇潇也跪下来,轻声的对她说,言语间很是凄楚。 穆潇潇转头看着穆如烟,发现她的眼睛很肿,早上起来竟然都没有化妆。未施任何水粉的穆如烟,就像出水的莲花,清新可人。只是她神色很憔悴,应该是昨夜根本就没有睡觉。 她再看看穆晓棠和穆晓蝶姐妹俩,发现她们和穆如烟也差不多。尤其是穆小蝶,默默的跪着。一听穆如烟这样说话,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的滴了一地。 人家果然是亲姊妹,感情深啊。 穆潇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六姐姐穆晓棠又道:“自从父亲死后,我们九姐妹走的走,死的死,如今竟只剩下我们四个。想到那一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九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就好像还是在昨天一样。” 穆小蝶已经哭出声来。 穆潇潇心里也很难受,她看着穆潇青殇的尸体,想到一个如花的生命,与她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女子就这样走了,感慨万千。 心有些累。 前两日她还想着,虽然穆府到了这个样子,但只要她努力经营。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到时候这样欺负过幕府的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那童泰的嚣张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以至于事情急转直下,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看眼前的样子,姐妹们被她好不容易用鸡汤鼓起的信心,再次彻底被击碎。 要不大清早她们也不会不吃饭,三个人就这样柜子穆青殇的尸体前,默默的流眼泪。 在这个时候。穆潇潇也只能和站出来了,如果她也和她们一个样子,那穆府真的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三位姐姐,不要太难过了,二姐姐的死我们都很伤心,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发生,我们就是坐在这里哭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先好生安葬二姐姐。”顿了下她又道,“而且,既然在我们穆府门口杀死了童泰,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应对,如果姐姐们都伤心病了,那我一个人又如何面对这么多问题呢?”其实后一段话穆潇潇也就是说一说,她认为这些姐妹们也不会给她什么帮助,还是要靠她去处理,能帮助她的只有易水寒,她只能相信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被需要 穆潇潇是经过后世心理学洗礼的人,她知道有时当人陷入低迷的时候。给她最好的鸡汤不是安慰她,让她振作起来,而是告诉她,你也很重要,我们还是需要你的。 简言之,就是唤醒一个人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穆府发生这样的事,三位姐姐肯定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安慰的准备,所以即使慕潇潇现在说多少安慰的好话,她们都不会听着心声,她们的内心本来就会排斥这些话。 如果穆潇潇换一种说法,反而说她们不是被保护的对象,是需要做事,需要为穆府渡过眼前的难关出谋划策的人。打破了她们的心理壁垒,不按套路出牌,反而更能激发她们。站起来的勇气。果然穆潇潇这样说了以后,穆晓棠和穆晓蝶两个姐妹彼此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能觉得事情穆府这个情况她们还是只会傻坐跪在这里哭泣,心里没有一点点解决事情的想法。实在有些不好意 思,毕竟她们都是还是穆潇潇的姐姐。 穆如烟则直接对穆潇潇说:“九妹妹说的对,目前这个时候,我们更是要振作起来,不然岂非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看了笑话。九妹妹你来说,目前我们该怎么安排?你让我们做什么事情,我们都听你的。”穆潇潇看自己的想法有了成效,便不再多说,响鼓不用重锤,有些事情还是要靠她们自己去慢慢消磨,消化领会。她想了想说:“二姐姐安葬的事情就有四姐姐你来负责吧,六姐姐和七姐姐协助。以后府里 的事情都由四姐姐负责,重要的事情我们姐妹再行商量。” 穆如烟愣了一下,急忙问道:“那你呢?我以前没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也不会做啊。要不还是九妹妹你来吧,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做就是。” 穆小棠和穆小蝶也都一起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九妹妹家还是你来管吧,我们都听你的话。”穆潇潇摇摇头说:“几位姐姐误会了,我不是丢下你们不管,只是就穆府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待在府里,那日子也不会变得更好,我们还是要分为两部分,我在外面做生意,家的事情就有四姐 姐亲自掌管,至于六姐姐和七姐姐在我的书院改造好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在外面忙生意,我的目标是到今年年底不说将穆府恢复到昔日荣光,至少我要给三个姐姐挣够一份不菲的嫁妆。” 三个姐姐霎时脸红起来。 穆如烟轻声道:“九妹妹说的什么胡话,我们才不要想嫁人呢,穆府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要哪有心情去嫁人啊,再说了,谁敢要我们啊?”穆潇潇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轻声说:“正是因为我穆府现在太弱,所以二姐姐才遭受欺负,如今在二姐姐灵前我发个誓,总有一天我们要将穆府恢复到昔日荣光,我们每个人都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只有这样,我们才对得起死去的二姐姐。” “若不是为了我们,二姐姐也不会这样。二姐姐,她都是为了我们……”穆小棠又难过起来。 按照当时的场景,所有姐妹们都被快弩手盯着,若不是穆青殇突然发狂,估计也不会有机会。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们之所以能活下来,确实依靠的是穆青伤不顾自己那种勇敢的举动。 “六姐姐,不要哭了。想必二姐在做那样的动作前,她早就想好最后的结局。我们只有好好的活,着更加风光舒服的活着,才不会辜负姐姐的一份期望。” 穆如烟也开始劝解穆小棠,让她不要太难过,尤其是在穆青殇的灵前。 穆小棠这才收住哭声。 几人又针对穆青殇安葬的事情简单商量下,因为是未出阁的女子,很多东西都有所忌讳,穆潇潇也不懂,便直接交给三位姐姐去处理,安排丙抽十个人负责府里和她们的安全。 …… 府里由穆如烟忙碌,穆潇潇便继续解决外面的事情。 这会,她正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来到“鸣翠苑”的门前。 身旁自然跟着一副随从装扮的丙。 “夫人,我们真的要进这里去吗?”到了鸣翠苑的门口,丙站住身,不是很肯定的问穆潇潇。 穆潇潇奇怪的望着她:“进,当然进。那么远从城西跑到城东来,不进去,我们来干什么?” 丙看着鸣翠苑金光灿灿的招牌,出出进进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和那些醉眼迷离,满脸猥琐笑容的游客。很为难的说:“可是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您进去啊,要是被侯爷知道了,肯定会怪罪我!” 穆潇潇就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她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一直以为在你的心中,我和侯爷都是一样的地位,今天听你这么说,原来侯爷在你心目中还是要远远胜过我。” 丙一听愣了,急忙摇头:“没有的事,我才没有这么想呢,在我心里侯爷和夫人一样重要,你们都是我的主子,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听的。”“那夫人我要进这个地方,你却是百般阻挠,一路上还没说够,跑到门口了还要继续说,又说要对侯爷叫什么交代,那你心中可把夫人我放在什么地方?我看你就是侯爷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给我气受的,要 不我给侯爷说说,你还是回去跟着他吧。” 丙心里好苦。她心想,夫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在逗我玩呢!我是要听你的话,可侯爷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到青楼里,她不让我脱一层皮才怪呢,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看你这么困难,我就不难为你了,这样吧,你就在外面守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如果有什么事你再进来找我。”“别别”,丙一听,这还不如一起进去呢,他守在夫人身边还能保护她,赶开那些浪荡子,要是他守在外面,夫人真的是悲出个三长两短,割了他脑袋都不够赔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鸣翠苑 既然穆潇潇坚持要进来,并自然她没有办法。于是两个人一主一仆,大摇大摆的朝鸣翠苑走进去。穆笑笑的身高本来就不低,如今穿着一身白色的公子服,手里面还执一把扇子。她本来就长得特别好看,穿上男人的衣服,显得更加俊美。也不再像以前还遮遮掩掩戴着面具,所以她一走进鸣翠苑,守在一边的老鸨立刻觉得眼前一亮。连忙连滚带爬跑到她面前。带着一份浓浓的脂粉 气扑面而来。 “哟,这位公子看起来很面生啊,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鸣翠苑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给我说说,包您满意!” 丙一看着老鸨离穆潇潇凑得这么近,都是面带不满,朝前跨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拦在穆潇潇侧面,瞪了老鸨一眼。 老鸨何等的眼力劲儿,她一看这个护卫眼带凶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也因此证明了这位小公子就更不是什么凡人,要是能将这样一个人人留在明翠苑成为熟客,白花花的银子往里面不知道要收多少。 鸣翠苑的老鸨心里谋划着事情,不住偷偷打量穆潇潇,而穆潇潇也一直也在打量鸣翠苑。在来之前,她已收到关于鸣翠苑很多消息。丙属下搜集信息的能力自然厉害,将鸣翠苑大大小小的地方,包括有哪些出名的姑娘,老鸨爱好等信息都统计得非常详细,而穆潇潇本来记忆力又好。所以此刻 。她对鸣翠苑的了解,并不比眼前的老鸨少多少。 穆潇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其实在古代,青楼也并不是很好开,不像现代人想的那么随随便便。在古代,只要是开青楼的人,必然是和官府有所联系,有着很大的背景,就像现现在很多娱乐场所。如果没有很强的后盾,根本开不下去。这个鸣翠苑的后盾不知道是哪里,就连丙收集的资料里面都没有提及。只知道鸣翠苑是三年前来到随州,经过三年发展,已经是城东那边最大的青楼。里面姑娘无数 ,而且个个貌美如花。 鸣翠苑坐镇城东,和各方面的实力都有所牵连,位置很稳。 穆潇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一些,问老鸨:“妈妈,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找?” “当然,先前我都给公子说过了,只要是公子想要的类型,我们这里都有,而且啊保证让公子满意!” 穆潇潇拿出根据婉儿的样子画了出来的画像递给老鸨:“那像这个样子的姑娘,你们鸣翠苑有没有呢?” 老鸨接过穆潇潇的画像,看了一眼,笑道:“哎哟公子,我们鸣翠苑里面那么多姑娘,更不说来来往往的人。你就这么给我一张画像,我这脑袋呀,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是谁呢。” 顾潇潇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银锭,放在老鸨手里。老鸨用手点了点,发现竟然是二十两,已经够和花魁共度一晚。这才突然一拍脑袋。夸张的说:“你瞧我这记性这人年龄大了,真是一点点事都记不住了,幸亏公子提提醒的早,这不我突然想起来,我在我 们楼里啊,见过这位姑娘。”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姑娘并不是你们楼里的人?”“看您说的这话,这姑娘一看样子就不像是我们这种烟花巷里面能呆得住的人,您看看她的眉心,自带一股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再看看我们楼里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娇艳动人,根本就没有她 这类的姑娘。” 不愧是青楼里面的老鸨,见多识广,要不是老婆提醒,穆潇潇还真看不出来,婉儿的眉心有一股煞气,可能是见的多了,习惯了。而老鸨每日在青楼里面察言观色,所以才能将婉儿的外貌看的慢慢透彻。 “你刚才说这个姑娘不是你们青楼里面的人,但你却见过她,那么请问你是何时见的她?当时她在青楼里面干什么!” 老鸨面带难色,扭扭捏捏,支支吾吾,似乎有言欲言又止。“这位公子,您到底是在这里玩还是来找人啊,如果是找人,那我们这楼里面可不欢迎,不管是姑娘还是小伙子,只要到楼里来,就是我们楼里面的客人,我们有义务为客人保密,所以如果您不想在这里玩 ,那么请回吧。” 丙有些不开心了,就要上前质问。 穆潇潇将她将她挡在身后,又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大元宝,拿在手里面。摇来摇去,在老鸨面前晃着。 果然,老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眼神随着穆潇潇的手也晃来晃去,一直不愿意离开那个银光闪闪的元宝。 “好吧,如果你能告诉我关于那个姑娘的事,这个元宝……”穆潇潇意味深长地笑笑。“哎呀,公子可真会逗人,好吧好吧,看公子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那我就告诉公子。这个姑娘啊……好像是两三个月前来过我们楼里面一趟,后来我又在楼里面见过一两次,但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每 次来的时候我都见到了,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若不是我记性好,都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呢,毕竟你看她的长相也没有楼里面姑娘好看啊。” “那你知道她每次来都干什么?见过什么人吗?”“这个嘛,我真的记不清了,楼里面毕竟这么多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实在是太多,我只记得她每次来好像是在二楼。对了,她每次来都会给我五两银子的小元宝,所以我也就懒得管她,反正不管是女人男 人,老人小孩只要给给钱就行。” “她在二楼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上去看看?”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我们二楼的喝茶之处,至于她在楼上到底建的什么人,确实没有注意,或许问问楼里面的姑娘,可能会有人知道也说不定。” 老鸨边说边伸手就想去拿穆潇潇手里面的元宝穆潇潇却将元宝抬起来,又问道:“那按照她的来的频率你估计一下,她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这个嘛,真的很难说,不过我记得她上次来距今也是一二十四天之前的事了,估摸着最近几天就会再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难过 穆潇潇想从老鸨生身上问出更多的信息看来已经是不可能,这个老鸨眼里面明显只剩下钱。况且向一个老鸨在青楼里面打听一个姑娘的下落本来就不是很合乎常理的事情,能了解到这些信息,已经算是很 不错。 “带我们去二楼看看就是对了,我刚才忘记问你,那位姑娘每次来二楼都会坐同一个位置吗?”老鸨看着穆潇潇手里面的元宝。差点眼睛里面差点就伸出了一双一只手:“哎呀,公子,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我只知道她每次都来二楼,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位置你要跟青楼里面的姑娘们打听,一直问我, 我也不知道啊,您还是把那个……”老鸨用眼神朝着元宝闪了闪,意思就是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还得把那个元宝给我啊,给我啊,那是我的,你答应给我的就快给我啊。 穆潇潇却好像不知道,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举步朝向二楼走去,那个元宝也在她手里面轻轻的转转,好像随时要从手里面掉下来。 老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忙跟着穆潇潇身后,边沿着楼梯上走边说:“我记得她每次来好像都是坐在左边的方向,公子,我带着您去。”都表现了这么久,老鸨可不愿意放弃,她是铁定了心有拿到穆潇潇手里面的元宝。于是摆动着柔软的腰肢,上了二楼。又穿过几个包厢的门口来到左边一处喝茶的地方。呶呶嘴说:“这不,她就在这一片位 置,至于是哪一个茶桌不一定,但是在这是没有错的。” 穆潇潇点点头,对老鸨说:“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老鸨一愣,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一直盯着穆潇潇的也不好看,一副你是不是忘记做什么事情的眼神。穆潇潇和丙找了一张茶桌坐下来。茶桌上有沏好的茶,穆潇潇端起来,刚要倒便被丙拿过去,为穆潇潇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穆潇潇抿了一口茶,这才似乎突然发现一样,问老鸨:“咦,老鸨,你这还站 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叫的姑娘呢?” 老鸨一愣,傻呆呆的看着穆潇潇。心想你什么时候让我给你叫姑娘了,再说了,你问了还问我半天话,还没给我给你手里面那个元宝呢,还好意思跟我要姑娘,要不要脸。 “我是想问问公子打听的事情完了没有?” “呢?我刚才不是说你没事的话就先下去吗?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影响我喝茶的心情,快去找一个漂亮的姑娘过来。” 老鸨这才傻眼了,感情戏弄了半天,根本就没有给我那个元宝的意思啊,她仔细回想刚才穆潇潇的话,似乎也没说打听完问题就将元宝给她。她彻底被这个公子给套路了。 想到这里,她气呼呼的扭动着腰肢,下了楼,心里想着叫姑娘,跟你叫个屁的姑娘,那二十两银子就算是给老娘的辛苦费。慢慢等着吧,小王八蛋,人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小骗子,白瞎了那张脸。 丙看老鸨气呼呼的下了楼。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夫人,你可真逗,您看,把那个老鸨气的,她肯定边走心里骂着您了。”穆潇潇这才将元宝重新放回袖子里。不在意的说:“心里骂我顶个屁用,她有种嘴上骂我啊,再说了,就那这点消息,给她二十两银子就不错了。想从我手里面拿钱,想的美,姑奶奶现在没有钱,这生意还 没开始做,哪来的银子。在这里还想要我的元宝,做梦去想吧。” “您啊,只要您想,哪里没有您银子,白组每年不知道赚多少银子,你只要给侯爷说一说,保证有大把的银子送到您的府里面,还用您每日筹划着辛苦做生意去赚钱。”穆潇潇瞥了丙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真是没有出息,跟我这么久了,连我这点想法都想不通,白组是很赚钱,可那是侯爷的又不是我自己赚的。花别人赚的钱哪有自己赚的自己亲手赚的舒服,你想一想, 如果自己没有赚到钱,就今天这二十两银子,我都要跟侯爷去要,那多没面子啊,整天为了一点钱去跟去求人,我不要脸啊?” “可是跟别人要和跟侯爷要又不一样。侯爷可不是别人,您和侯爷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把侯爷看作是外人啊,您不知道,侯爷要是听到您这样说话,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呢!” 丙的话让穆潇潇愣了愣。真的会难过吗?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她就是觉得和易水寒的感情虽然比以前好了一些,但好像还欠一点点火候,至于那点火候怎么来,她也不知道!穆潇潇以前看过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上面提到人和人之间都有有个安全距离,越是清静的人,安全距离越近,例如每个人都会和自己的配偶,孩子拥抱,小时候,也很会和父亲母亲拥抱。这就是证明, 这些人的关系和自己最为亲近,而朋友之间,关系越好的朋友则靠的越近。关系疏远,即使表面上客气,身体却最真实。通过这个理论。穆潇潇以前和易水寒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那就证明她当时和易水寒没有什么感情,可是现在她基本上能接受易水寒拥抱,或者说对她做一些亲密的动作,这是不是证明 她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了易水寒? “丙,你告诉夫人,我是不是对你家侯爷不是特别好啊?”丙很是为难,心想这可让人怎么说呢,这是您二位的事情啊,我这一个死士,一个做下属的,实在是不方便回答。可他知道,穆潇潇就是这么一个直性子的人,问她也是想听她真实的意见,并没有什么拐 弯抹角的意思,不回答也不好。“我是觉得吧,您对侯爷还是很好的,您心里一直牵挂着侯爷,至于您和侯爷在一起,为什么会别别扭扭,以属下看来都是侯爷的错!” 第二百九十六章:艳丽 穆潇潇听丙这样说,心里直乐,这要是被易水寒听到,或者知道丙竟然背后那样说他,不知道能气成什么样子。肯定在想,我好不容易培养的死士,怎么转眼都投靠了别人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些话告诉侯爷的。” 丙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心想,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卖属下,我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这样威胁我真的好意思吗?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穆潇潇看到丙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发笑,这个家伙真是太好玩了。简直就经不住逗。 “丙,你说说那个婉儿,她到这个青楼到底是为什么来做什么?难道是和某个人相会吗?”丙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因为如果仅仅是为了和某个人相会,有很多可以选择。如果她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见过面,难道不应该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吗?为什么要来到鸣翠苑这样的青楼里面,这里人 多眼杂,很多人都可以看到。”“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若不是为了和人相会,那她到底是为什么呢。从她丈夫李岩的说法,她一定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而且她在穆府那么长时间我竟然也没有看出来她的本性,可见她是一个十分懂得 隐藏自己的人。她既然来到青楼,自然不是平白无故,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想到到底是什么而已。” 丙没有在说话,既然穆潇潇都想不出来,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想法,她更擅长于武斗,不善计谋。所以就是默默的坐着,等待着穆潇潇灵光一现。 这时候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凑到穆潇潇这一桌来,一下子坐在穆潇潇腿上,胭脂水粉掉了穆潇潇一身。 “哎哟这位公子,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不觉得寂寞吗?要不要我来陪你玩一玩呢?” “……”丙想,我被忽视了。 穆潇潇被脂粉弄得鼻子痒痒,一把将姑娘扯起来推到一边。 “公子,你不要对人家这么粗鲁嘛,”姑娘扭扭腰身,又凑了过来。 穆潇潇连忙让开一个位置,让姑娘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 “公子,我看您坐在这很久了,也没找个姐妹们陪你,所以才毛遂自荐,公子看在人家主动的份上,就不要拒绝人家嘛。” 丙看这个姑娘像个鼻涕一样,粘在穆潇潇身边。气的不得了,就要过来扯她。却被穆潇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 “行,那你就在我旁边伺候吧。”穆潇潇啊,从袖子里摸了个一两小银块儿,放在姑娘的手里。 姑娘用手掂量掂量银锭的重量,感觉出足足有一两有余,十分开心,“多谢公子公子,一看就是个大方人,不愧是长得这么帅,长得帅的人心就就是好,出手也大方,我最喜欢你们这些长得帅的公子。” 姑娘的话很朴实,也很直接,反而把穆潇潇逗笑了,她想起前世那些有些小女孩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我就是要找个好看的男人。 因为好看的男人一般都有钱,而且即使没有钱了,只要看着脸,就不会太难受,否则又穷又丑,谁受得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人家叫艳丽。”或许是银子的功劳,这个叫艳丽的姑娘,对穆潇潇十分殷勤,不断的给她抛媚眼,还用略显肥硕的身体一直蹭木萧萧的胳膊。 “艳丽”,穆潇潇没想到堂堂的鸣翠苑,竟然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名字,忍不住笑说“不错,艳丽是个美好名字,姑娘一看就明艳又美丽,果然是名副其实。与你的名字很相符,也很匹配。” “哎呀,公子的嘴可真甜啊,比人家吃的蜜都要甜,听了公子的话,人家觉得名字就更好了呢。”“夫……公子,要不我出去看一看?”丙着坐在对面,实在受不了了。他对穆潇潇的佩服再次加深,加深一层,这简直太厉害了,这样的女人她都能受得了。这涵养功夫可真是没谁了。他想找个理由逃离现场 ,在远远的看着穆潇潇就行。 “也行,那你随处转转吧。”穆潇潇自然明白是什么心情,她也不难为她。便答应了她的请求,丙像脱离樊笼的小鸟,愉快的飞走了。 “我说艳丽啊,本公子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答的好,本公子大大有奖。” “哎哟,公子,您说的什么话,您都给我这么多银子了,你就随便问吧,只要我艳丽知道的都会告诉公子您。” 艳丽说的是实话,像她这种姿色的女子,在这鸣翠苑本来就是属于下层姑娘。一般也只能得一些碎银子,像这种一两以上的银锭,她真的是很难得到。所以啊恨不得将自己所有东西全部奉献给穆潇潇。 “那我问你,你每天在这个地方来回的次数多不多?” “公子您什么意思,您是说我来您坐的这个地方吗?” “就是我们现在喝茶这里。” “多啊,怎么会不多,我每天要在这里来很多次啊。” “是吗,你为什么会来这么多次?” 艳丽噗嗤一笑,“瞧您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了招揽生意吗?不来这里,我哪里找像您这样又好看,出手大方的公子哥呢?” 穆潇潇神情一致。真是个白痴,怎么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人家姑娘在青楼里面,当然跑过来是为了客人,她竟然问别人为什么经常来这里真是够白痴。 “那你帮帮本公子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姑娘?” 穆潇潇将给老鸨看过的画像有递给了艳丽。 “公子说的是她啊,见过,当然见过,每个月见好几次呢,每个月见一两次坐……就坐在旁边那个位置。” 艳丽帮穆潇潇指了指,穆潇潇发现。婉儿每次来住的坐的地方刚好就在她的身后,靠窗的边,靠窗边的椅子上。“你既然见过她坐在这里,那么有没见过她和谁见过面,她们见面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你还能想得起来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规律 “那个姑娘见过什么人,你让我想想”,艳丽歪着脑袋开始想,想了好大会儿,还是摇摇头说:“我们想不起来,我记得她每次来都好像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喝茶,吃点点心没有人坐在她旁边。” “你确信?”艳丽点点头,“我确定。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毕竟是青楼,一个女子进来本来就是很罕见的事情,若不是她每次都给妈妈银子,妈妈肯定也不想让她坐在这上面的。可问题是如果一个姑娘家到我们青楼 来,我们青楼又没有男人,就不能给她找几个姑娘吧,所以她每次来就只有一个人了。” 穆潇潇有些失望,本来她还以为能问到婉儿到底和谁见过面?从而顺藤摸瓜,查出她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婉儿每次都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这个桌子上。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还记得最近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间,还有,她来这里又没什么规律?” 艳丽看穆潇潇问的这么细,有些好奇地说:“公子,那位姑娘到底是您的什么人啊?看你很关心她的样子。”穆潇潇一秒入戏,立刻长叹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与这位姑娘本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约定好,今年就要成亲的,可有一天我这未婚妻突然不见了,听人说她在这里出现过,所以我才到这里来找她 。”穆潇潇编的这个谎言简直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经不起任何推敲,可是艳丽却相信了,叹息道:“想不到公子竟然是个多情之人,这也难怪,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又怎么会不多情呢?我很羡慕那个姑娘…… 对了,那个姑娘既然是公子的未婚妻,她又跑到青楼来干什么呢?真是奇怪。而且啊,每次我见到她,她总是显得很急迫好像在焦急的等待某个人。” “你说她从来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过,没有在这里面会过面?” “对呀,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当时也很奇怪,后面发现她每次都这样,才觉得她可能本来就是一个怪人吧。若是当初知道她与公子有关系,肯定叫她给公子留信息下来。” “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谢谢你今日为我提供的线索,很有用,下次我如果还来这里一定会找你。还有,你若是再见到那位姑娘,一定帮我看看她到底都在做什么事。” 艳丽十分开心的离去了。这一两银子赚的那叫一个轻松,又不用陪人上床,甚至也都不用给人特意的陪笑,受欺负打骂,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银子赚,那该多好啊。而且刚才那位公子真是好看,简直就像。御座的人儿。只是。希 望她能早点找个找到那位姑娘。一家人团圆。 穆潇潇看着艳丽离去。她又思考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没有明确的概念。发现婉儿平时坐的座位这会儿刚好没人了,于是她又走过去,坐在那个座位上。 先是仔细的查看了桌子上下,包括旁边的墙壁,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留下什么特殊的信号,甚至都将桌子搬起来,看了桌腿下面仍一无所获。看来婉儿坐在这里,并不是想留下什么信息。 由于这个座位就在窗口,穆潇潇可以通过窗外看到街道和马路对面的情况。鸣翠苑地处繁华阶段,厦门街道人特别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穆潇潇眼里,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走在人群中,简直比周围其他人都高一头。虽然穿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看他走路的样子。并不像大陇人,更吸引穆潇潇注意的是,他的头发也不像大陇百姓。大陇人无论 是男女,都要将头发盘起来,把头发束起来,他的头发又黑又长,略微有些干燥,长长的披在身后,没有做任何梳理。想起关于北蛮的传说,穆潇潇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肯定是个北蛮人。她非常意外,一个北蛮人怎么会出现在随州城里,北蛮现在和随州视同水火,战事一触即发。这个北蛮人现在出现在随州。莫非有什 么阴谋? “夫人,你在看什么?”丙艳丽已经离开自己,又偷偷的溜回来。 “你看看那个人”,穆潇潇为丙指了指那个高大的人影,“我觉得他不像大陆人,反而像北面的那些蛮子,你觉得呢?” 丙点点头说:“夫人说的没错,这个人就是一个北蛮人,从他的头发,衣着,以及走路的姿势都可以看出来,他肯定是个北蛮人。” “还真是啊,我就说嘛,大陇人的身高普遍偏低,怎么会有这么高的人。没想到果然是北蛮人,可这个北蛮人跑到随州来干什么呢?” 丙开始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莫非是他!” “谁?” “夫人忘记了吗?前两天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北蛮刺客,夜晚袭击了童府,差点杀死童泰,据说那个北蛮的人武功很高,童府那么多人都拿她没办法。依我看那个北蛮人,或许就是眼前这位。” 关于被男人劫持童泰的事情,穆潇潇已经知道,她当时猜测蛮人肯定是想抓住童泰,然后威胁童海,没想到童泰府上早有准备,最后无功而返。 她也曾安排顶暗地里搜寻这个北蛮人的下落,丙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今天在这里,竟然无意间碰到。 她盯着那个北蛮人的身影,直到他越来越近,最后到了这家鸣翠苑的下面。 或许是感受到了穆潇潇的目光,北蛮人突然转头看向鸣翠苑的二楼,吓得穆潇潇急忙缩回脑袋。 对她觉得危险过去后。再次抬头,却发现北蛮人已经不见了。 “那个人进了对面的房子,对就是那个药店。”丙指了指对面穆潇潇说。她刚才站在窗口看到了,北蛮人走进对面的药店。对面药店叫回春堂,也分为两层,下面一层为一般诊治区域,以及一些药物存放之地,而二楼则是相当于后世的贵宾区域。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医师只在二楼帮别人看病,而一楼除了卖药,多半就是一些还没有多少名气的大夫。 第二百九十八章:葛根 穆潇潇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对面二楼摸摸情况。那个高大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二楼的走廊上。相比穆潇潇躲躲藏藏,男人好像并不忌讳,行走的很是从容。 男人进了进了一间房间,门很快关上了。 “夫人,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穆潇潇略一沉思:“可以,但是要小心从事,如果这个男人就是,嗯,你所说的那个北蛮第一高手,那他一定非常厉害。刚才他在大街上,我只是看了他,即特别能察觉出来,证明他的警觉性很高,你安排 的人一定避免和他正面接触,否则肯定会被他伤到。” “我知道了。”丙出去安排人。 穆潇潇也不知道丙平时和手底下的人是怎么联系,反正每次用到了,他出去很快就能安排到人。但她并不像知道这些。每个组织都有其独特的生存方式。她只要知道丙就好,下面的人没必要个个都掌握。 丙出去后,穆潇潇继续坐在原位上等待观察着对面的房间,心里想着这北蛮人到底和谁接头的,难道那边药房里竟然藏着北蛮的探子?这么想也有点问题,即使对面真的有个探子,他为什么要待在药房里面呢,而且就算是对面的药房,依然还是很显眼。因为这边就是青楼啊,青楼里面人多眼杂。肯定会有人无意间看到,这样的话,他们 的秘密不是很容易泄露吗?难道真是大隐隐于市?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北蛮人,身材这么高。看他浑身释放出来的气息,基本上就能确定是丙口里面提到的北蛮第一高手比格满。可他是最近才到随州的,也就是说以前负责联络的是其他人。 返回来说,如果他们长期在对面的药房里面会面,那婉儿坐在自己现在坐的位置,会不会就是为了看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这样一推理,穆潇潇越觉得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她又想到老鸨说说过按照日子,婉儿最近几天就会来到这里。那么,比格满既然进了对面的药房,婉儿今天又会不会来这里呢? 想到这里,她开始仔细留神对着二楼入口的位置。 然而楼上面上来很多人,直到丙回来,穆潇潇依然没有看到婉儿的身影。她有些失望,难道是她的推测又出了问题,婉儿坐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观察对面,而只是单纯的喝茶或者等待其他人。 这时,对面的药房门又开了。比格满又出现在走廊上,和里面药房里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有些不情愿的下楼离开。 “这个比格满还真是胆大,现在他在随州可是人人喊打,是被朝廷通缉的要犯,竟然大摇大摆在街上走?”丙看到比格满离开,有些不爽。穆潇潇笑道:“这很简单呀,他虽然是一个通缉犯,但他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啊,一般人根本抓不住他。而且现在童泰已经死了,童海又被抓一时半会儿,哪有人顾得上这个通缉犯的事情啊,就凭府衙 那些捕头捕快根本就不是比格满的对手,自然不想去自取其辱。” “那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他今天来到来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穆潇潇想了想,丙说的也有道理,就让比格满这么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她看到了。 “这样吧,你这样……这样。” 穆潇潇在丙的耳旁交代了一会儿。丙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完后无奈的说:“夫人这么做真的好吗?这可是下三滥的手段呀!”“我们就要下山了,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我倒是想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可谁能打的过别人,你别看他高大,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别人是北蛮第一高手。莫说是我,就是你,估计也不是别 人的菜,难道你想去被别人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可这种事情实在不是我们能做,应该做的,要是被侯爷知道了,不给气死。” “知道就知道了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你这家伙,心里一直就只知道你们家侯爷,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既然这样,我干脆给侯爷说,帮我换一个人算了,你就跟着你的侯爷去吧。” 丙连忙求饶:“好好好,我的夫人,我去做便是了你,您可千万别跟侯爷说,要不侯爷肯定不会放过我。” “这样不就对了,你只要去做,天塌下来以后我给你顶着,怕什么呢?” 丙心里很苦,好吧,你开心就好,反正都是你们家的事情,你们两个都是主子,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事情出来我总不能推给你吧。到时候还不是要我自己承受,我这苦命人…… …… “舵主,她们已经走了。”鸣翠苑某个房间里。穆潇潇先前碰到的老鸨站在窗前。背负双手,她虽然仍旧穿着俗气的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抹的粉能刷几堵强。但此刻,脸上并没有笑容,而是冷冷的站着,有股不怒不怒自威 的气势。 进来汇报的是一个精干的汉子,穿着鸣翠苑小伙计的衣服。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要查清楚为什么有人会查到鸣翠苑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属下以为,他们既然前来询问葛根,自然证明是葛根那边出了问题,会不会是葛根无意间泄露了呢?”老鸨摇了摇头:“葛根做事一向稳重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但是他们既然来了,已经查到葛根证明消息还是泄露了,不管如何,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你让葛根先行隐匿,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我在安 排新的事情。” “那两个人呢?要不要派人跟着现在跟还来得及,等他们走远,便不太好查找了。”“算了,不要跟他们了,以免打草惊蛇,那个公子哥儿武功平平,可是他的那位护卫绝对是一个高手,根本不是你们的对这些人所能对付。一旦跟踪被发现,有可能被反控制,到时候反而不太好处理。” 第二百九十九章:暗杀 “嗯,手下知道了,可今天葛根没有来那对面的交易,对面的会谈也就无法进行,怕是会影响盟主的大事。”“哼”,老鸨冷哼了一声道:“虽然葛根没有来是一个意外,却又何尝不是幸运。北蛮那些蠢货只知道比格满的武功高,可这传递消息会谈的事情又不是用武功,而是靠智慧说话。再说了,比格满这个体格, 走在大街上哪个人不是记得清清楚楚,还密谈什么,简直还不如站在大街上告诉别人,我们有事要商量。” “对于这点,属下也很是奇怪,北蛮人虽然脑子不是很好,可也不会犯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不管了,这些事情后面跟踪就行,盟主在京城那边进展的还算顺利,今夜会来随州,一切要小心从事,莫要惹盟主生气。” “是,属下明白了。”等属下退出房间,老鸨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什么公子哥,一个女人而已。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不就是易水寒的夫人,能找到这里算你的本事,今天就先放你一马,若不是盟主特有交待,你怕是今日都 走不出这鸣翠苑。”老鸨不理解,盟主怎么和穆潇潇这种人会有联系?可她一向服从,自然也不敢对盟主有所怀疑。既然盟主不让动穆潇潇,那自然证明在盟主的心中,这个女人有些地位,那就让她活着吧,反正一个女人也 翻不起什么大浪花。 老鸨转身。扭了扭身躯,脸上又堆满了媚俗的笑容。她轻轻拉开门,走出门去,立刻向胶水一样黏在走廊的一个小男人身上。 …… 比格满下了药房后,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根本没有把跟踪的人当回事,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小蝼蚁,不够他看的一拳能打死几个。 他觉得这些大陇人真是没出息,娘们儿唧唧的,不敢和他单挑,总是喜欢抱团。还是他们草原上男人更加爽快的多,不管打的过打不过先打一架再说。可一直被后面的尾巴跟着,他也很心烦,于是走了一会儿,在个茶摊上坐下来,装作想喝杯凉茶。想趁机看什么人在跟踪他。可是跟踪他的人特别激灵,看他坐下来,立刻藏起来不动,比格满一连喝了两 三杯凉茶,对方也不再显露身影。 “怂货!”他暗骂声,重新站起来朝前走。 可走了一小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肚子很疼,很想上茅厕,连忙四处看了看。 大街道半天还找不到一个茅厕,没办法,只好冲进一家酒楼 他一把提起酒楼伙计的衣服,大声吼道:“茅厕在哪里?” 伙计被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吓坏了。连忙指着角落说:“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比格满将伙计丢在地上,快速跑进了茅房。 就在比格满冲进茅厕的同时,丙出现在酒楼外面的大街上,身边跟着两个属下,一个是卖凉茶伙计的打扮,还有一个纯粹是路人的衣着。“统领,您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起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属下虽然帮把事情已经做好,可还是有些不爽。虽说他们这个组织虽然是行走在黑暗里,但是有可为,有可不为。像这种给人下泻药的手段真的是……难 以言说,他们向来不屑于使用,要下就下毒呗,泻药算什么英雄! 丙心里也很苦,被属下就这么无情嘲讽,他也很无奈! 行啊,你们都怪我,我怪谁去啊。这不是夫人下的命令吗?你们有本事去找夫人说去。再说了,夫人已经说过,不管黑猫白猫,只要逮住老鼠就是好猫。 “什么叫下三滥,你们知道什么。我给你们的泻药,那可是夫人给我的,是高浓度的配方,只要吃一点点,保证让人茅厕里半天站不起身,比毒药还厉害。” 凉茶伙计打扮的属下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不就是一包泻药吗?我有时候便秘也会吃泻药,根本就没什么事嘛。” “没什么事,不见得吧,你看那个比格满,进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可从茅厕里面出来过?” “对呀,他怎么还不出来呢?他不是高手吗?这种泻药他应该轻易就能逼出体外,怎么一蹲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呢。” 丙默默的听两个属下谈话。一句话都不想搭理两个没出息的家伙,能不能能不能说点其他事情,除了拉屎撒尿没话说了是不是?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他没有想过,也没有说过。 丙和两位属下在外面等得着急,比格满在茅厕里面何尝不是恨着急,很惊讶,很意外,很惊喜。在茅厕里面呆了一小会儿,他立刻就想到自己肯定是被人下了泻药了。因为以他的体质,一般的药根本无济于事,可这些药能让他出不了茅厕,肯定是经过提纯的高浓度高配比,这样的泻药一般药房根本 不会有。 他想起刚才喝的那几碗凉茶,下泻药的人一定将药下进凉茶里,而身后所谓跟踪者,估计只适合向需要的人演的一个双簧戏,让他上当而已。 这本是个很简单的计划,可他就是着了道,归根结底,还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大陇的人果然都是很狡猾,让他防不胜防。 他刚才尝试用内功,想要将泻药逼出体外可逼了半天,差点没把肠子给逼出来,药是一点都没有逼出来。 比格满快要被气坏了! 他很想立刻将那两个家伙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可每每当站起来,没几秒钟,立刻就忍受不住,只好只能重新蹲回去,这一来二去,体态如他,已彻底放弃。 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拉死。 他郁闷地想着,还是大草原好啊,那么蓝的天,那么香的酥油茶,还有会跳舞的姑娘,会唱歌的阿婆。 他为什么要来大陇呢,为什么要去见不该他见的人呢! 想着想着便入了迷,没注意到一把刀从茅厕后面偷偷伸出来,瞬间刺进他的心脏。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百章:一个高手 回府的路上,穆潇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好像做错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明白。 直到坐在房间里才突然想起来,那个李岩说,每次都是他送信给鸣翠苑的老鸨,那也就是说,鸣翠苑的老鸨有可能就是婉儿身后负责联系的人,那么自己跑去问她关于婉儿的事,能问到才怪呢。 敢情是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她的脑子也不够清楚了,有些颠三倒四。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用。如此看来,她已经打草惊蛇。 惊扰了老鸨,那么老鸨肯定会通知婉儿,想必再也不会出现在鸣翠苑。要想找到她,只能再等待机会,或者让丙多加寻找。 穆潇潇之所以执着的寻找婉儿,不仅因为婉儿可能掌握着她被毒杀的秘密,而且她觉得在随州这个乱局里,婉儿肯定是其中一个环节,不管环节大与小,但肯定会对随州的未来有一定的影响。 正在想着,丙脸色有些不好的进来了。 穆潇潇很好奇,她只是让丙去整整那个比格满,如果能抓住最好,抓不住也不要太强求,看丙这个表情,事情进展的好像不太顺利,又发生了什么? “比格满死了!” 没等穆潇潇问,丙直接说了出来,一脸的郁闷和不解。 穆潇潇非常惊讶,连忙问道:“怎么就拉死了,难道是我给你的药剂量太重。不会啊,这个药剂量对一半人来说有些多,但对于比哥满这样的高手也不算很厉害呀!” “不是,他不是吃药死的,而是死于暗杀!” 穆潇潇惊得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比格满那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被人暗杀?快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于是,丙开始讲述比哥满惨痛的被杀经过。原来比格满进入茅厕之后,丙的属下们就一直守在外面,本来想着等比格满拉的腿软,防备放松,趁机一拥而上,将他擒获。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见比格满出来,便派人溜进去看去发现比格满早就被杀 死在茅厕里面,背后刺着一把刀,直接贯穿了心脏,一刀毙命。穆潇潇听丙说完后。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丙说起来相当容易,但穆潇潇却深知,就算比哥满当时那个样子要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却还是十分困难。毕竟他是北蛮第一高手。防备之心与警觉程度都要远 远大于其他人。 穆潇潇可是听说过这种高手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留三分心机。防止被人偷袭。又怎么会在区区的拉屎时,就被人从背后暗杀了?推测下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杀死比哥满的人,自身也是一个高手,而且武功非常不俗。看他整个杀人的过程,从茅厕背后的缝隙中,一刀毙命,顺利离开,全程过程非常快,几乎没有目击人。很符合 职业杀手的特点。抓住机会就上,一旦得手,立刻离开,丝毫不会拖泥带水。穆潇潇的脑子一颗比两个还大。实在是太乱了,乱的她都不知道到底哪条线才是主线,那条线可以暂时放放。她很想向所有的线都扯起来,可是越扯越乱。就像她心里所想的,这个随州现在已经是一盘乱 局。又像是即将死亡的骆驼,即使一根轻飘飘的稻草放在身上,骆驼都有可能立刻死亡。“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寻访婉儿下落,至于那个比格满就交给官府自己处理吧,我的泻药会在两个时辰内被身体分解完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想必官府那些蠢货还不出来个所以 然。” 穆潇潇交代完发现丙还没有走,表情依然很苦逼。 “还有事吗?” 丙无奈地说:“其实……我们本来找到了您那个丫鬟婉儿,可她被人救走了。” 穆潇潇大感意外。 丙今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重炮连番轰炸她啊! 怪不得刚才交代继续寻找婉儿时,丙一副便秘的神情。 “这又是怎么回事?” 穆潇潇有点不能理解了,比格满是被暗杀,没有找到凶手情有可原,可婉儿应该不会是偷偷被救走的吧! 丙非常惭愧,一日之内连续丢失了两个重要对象,他觉得没法像穆潇潇交代了。 “我听属下们说当时就沿着鸣翠苑四处搜索,果然等到了婉儿,而且我们也顺利的抓住了她,可就在我们将它种带回来的途中,突然一个高手将他给救走了。” “就一个高手?” “就一个。”穆潇潇确认了,是一个高手。也就没有办法。看丙的样子。都羞得脸色发红,她再说也没无济于事,既然对方只来了一个人,就证明他肯定有把握带走婉儿。武功自然是非常高。而这边丙一直跟在她身边 ,也无法去亲自参与任务,手下的人挡不住别人也没有办法。 “算了,既然被劫走,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也证明了婉儿肯定后面还有其他人,你有没有问下属那人使用的哪门哪派的武功,可能看出来路?” “属下们眼拙,没有分辨清对方的武功来历,但有一个弟兄鼻子很灵,他说那个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一个人应药香味儿的人,武功又这么高,穆潇潇眼里立刻出现两个人选。 云之处和水月镜。水月镜,自从上次在随州见后,便再也没有看到了,还是有些想他。不过水月镜既然是易水寒的师伯或者师叔,应该不会救婉儿。那么救走婉儿的就只能是云之处。可是云之处不是在京城吗,难道也跟着 回随州来了? 不过若是论武功的话,云之处确实能做到这种地步,在京城的时候,云之处能杀掉一两个小天罗,就是他的武功,至少在天罗级别以上,而丙的武功比易水寒差一些,丙就肯定没有到达这种境界。水月镜的话,医术肯定是没得说,武功有多高,穆潇潇也不知道了。仔细想起来和水月镜并没有什么深交,只是被他的温暖的笑容所吸引,一直恋恋不忘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万一 等穆潇潇反应过来,派人去鸣翠苑时,鸣翠苑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根本不知情的姑娘。连同老鸨在内的核心人员,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潇潇再次被打击。 对手越来越强,已经不是原来那种破案时候给她随时找出来的渣渣。一时半会儿,她也无可奈何,便只好筹划生意的事情。前几日便将做生意的方案做好了,可最近因为其它事情太忙,一直没有落实。好不容易现在抽出空闲,召集很多工匠亲自交代改造注意事项,又安排 人严格跟踪。 这一忙就是三日,第三天晚上,她也累得精疲力尽,洗完澡就要休息,易水寒又来了。 现在她对易水寒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排斥,反正他来也不会做其他的事情。看易水寒的样子。心情也不是很好,便让易水寒坐在床头,轻轻地帮他揉着肩膀。 “怎么,看你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是军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军中到没有什么事,只是……得到探子回报,北蛮的五万军队已经挥师南下,离随州边城不到一百里的距离。” 穆潇潇的手顿了下,果然还是要发生战争了吗? “北蛮怎么会突然打过来,他们难道不需要理由了?如果这样的话,其他几国会不会有意见,需不需要向他们求助?”“据说是北蛮第一高手,比格满被杀死在随州城,比格满是北蛮可汗那武汗的好朋友,亲如兄弟。这次挥师南下的,便是打的帮比格满报仇的名号。对了我没在城里,不知道情况那比格满到底怎么回事?你 听说过这个人吗?”穆潇潇神情一窒,当然听说过,简直不能再听说了。她将比格满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告诉了易水寒。最后还重点强调能够杀死比格满的人,定然是一个武功高手,而这个人杀死比格满只有不到三日,那 边那武汉却知道了消息。证明有人第一时间便将比格满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北蛮那里。就是为了挑起北蛮和随州的战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个比格满在随州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我的疏忽,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你还是要当心为好。战争一旦打起,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跳出来,你没有武功,而那些人武功又特别高,即使 有丙保护着,我还是很担心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实在不行你就跟随我在军中吧!” “我和你在军中,这不太方便吧,你的军营里全部都是男人,我一个女人在里面怎么生活?” “这倒无妨,北蛮军队既然南下,那随州大营肯定要撤回边城内,到时候全城皆兵,如果城破了,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只能死守随州,无法后退,若是我抵挡不住,会提前将你送到内地。” “你是说……随州城有可能守不住吗?” 穆潇潇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过,随州会守不住的情况。在她潜意识的概念里,易水寒是无所不能的。如果对方今天来了,肯定会被打退回去。可听易水寒的意思,这次战争他的胜算并不是很大,信心也不是很足。打仗时实力很重要,信心也同样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信心,即使再多的军队,也可能浪费完,但是如果非常有信心,说不定还会以少 胜多。“听侯爷的语气,你的信心不是很足啊,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易侯爷,不就是北蛮五万军队嘛,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大陇不是也有三万吗?我们守城,他们攻城,所以这点兵数上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完全可以 通过其他手段弥补。”易水寒笑笑:“打仗不是儿戏,军队也不是数量上的差别。北蛮的军队本来就好战,他们摩拳擦掌,早就做好了入侵大陇的准备。而随州的边军在武阳的治理下,反而不如你的父亲,各方面都很松散。尽管 我已经加紧训练,可是时间太短,城不破还好,如果一旦城破,根本就不是北蛮的对手,到时候恐怕会一溃千里。”“既然如此,那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城池不破。以我的看法,我们随州粮草准备充足,而北蛮却是千里奔袭,那么他们如果短时间内破不了随州城,补给就会不足。所以对付北蛮,我们只要执行一个拖字 诀即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要拖住也很困难。因为很久没有发生过战争,随州的百姓和军士们早已忘记了战争的滋味,这点根本就无法和北蛮的取胜之心相比。总之,这场战斗我身为随州的统帅,自然会鞠躬 尽瘁,死而后已只是万一……”“没有万一”,穆潇潇粗暴的打断了易水寒的话。信心满满的说:“在我穆潇潇的眼里,就没有万一这个说法,既然北蛮过敢来,我们肯定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回去。想入侵我随州,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 还想在这随州安安稳稳过日子呢,被他们一搅和,还过个毛线的日子!”易水还啼笑皆非。将穆潇潇的手抓过来,抓在手心,“这可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战争就像一个巨大的杀人机器,并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你没见过这种场面,还不知道它的残酷性,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 事情,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 没见过? 穆潇潇心里暗笑,她什么没有见过,前世见过战争的场面,不知道多了去了,相比后代的炮火纷飞,这个时代的冷兵器战争简直不值一提。 “这样吧,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军营,一起帮你守城,我倒要看看那些北蛮人是三头六臂,还是三只眼!有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把你堂堂的大侯爷都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会害怕,易水寒眼里满满的温情。对,我是害怕。要是以前的我几乎无所畏惧,可是现在呢,我突然害怕失去,或许是因为以前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而现在心里面已经有牵挂的人。“是的,我害怕,我害怕好容易碰到你,还没给你带来幸福,就又要分离。” 第三百零二章:我要嫁给你! 穆穆潇没想到易水寒说起情话来,这样动人。她看着易水寒的眼睛。发现他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深情。就像一潭秋水,映照全部是自己的身影。 “侯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你正在谈正事呢” 被易水寒直白的表白,穆潇潇有些支撑不住,感到自己的心普通普通跳个不停,好像要突破身体直接飞越出来。 “难道我现在说的不是正事吗?潇潇,我们都到了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我易水寒向来不说假话,既然我对你说,喜欢你肯定是发自肺腑的,所以你能不能也回应我一下?” “回应,我该怎么回应啊,我不知道啊!” 穆潇潇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不仅是心跳的厉害,脸非常烫,她感觉自己的腿就都变软了,若是易水寒再问下去,她有可能原地躺倒爬不起来。 她心里请求易水寒,就这样放手吧,至少今天到此为止,要不真要了亲命,她简直都要丢盔泄弃甲,无法再进行任何防御。 “潇潇,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听你说三个字,或者说至少要说四个字。” 三个字,四个字。穆潇潇竟然真在心里想着这三个字和四个字各是什么?想了好大会儿才想起来,还猜测到有可能是我爱你,我喜欢你。 要他说出这两句话,不管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都十分困难。她压根没有这个经验。扭捏了半天,对易水寒说:“要不我们换一句话吧?” 易水还开始有点失望。可她眼珠子转了一下,又道:“如果这两句话你都说不出口,那么五个字的话你一定可以说出来。” “什么话什么话,只要不是说这两句,我什么话都会说。”穆潇潇如实如释重负,十分高兴,差点跳起来,只要不说,我爱你和我喜欢你,其他的话她随口能飙出一百句。 “那句话就是……” 穆潇潇连忙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他到底要说些什么话呢?易水寒却突然刹住了嘴,再次确认道:“你确信除了那两句话,你什么话都会说出来” “当然啦,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只要你不让我说这两个字两句话,其他的随便来,我都可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要嫁给你。” 仿佛是为了让穆潇潇听得更加清楚。易水寒说的很慢,很认真,咬字非常清晰。 穆潇潇彻底傻眼了。他还以为只要不说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便再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话,不可以直接说出来。但她道高一尺,易水寒却是魔高一丈。还是被他抓住了破绽,找出这么一句话。 “啊哈,侯爷,我们两个人,我们俩人已经是夫妻,还需要再说这句话吗,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再说了,这种话不应该都是男生主动说嘛,让我们女人说多不好意思。” “潇潇,嫁给我吧”,易水寒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按穆潇潇的要求说了出来,然后用等待的目光锁定穆潇潇。 穆潇潇是彻底没有办法了。 易水软硬都不吃,看来他今天是必须得到某种承诺才算满意。 如果说他们两个人现在就是一场战争,那易水寒是早有准备。所以他才步步为营,占尽上风,而穆潇潇因为是被迫防御。见招拆招,忙个手忙脚乱。 还是不能避免城池被破的悲惨结局。 易水还看穆潇潇,犹犹豫豫,半天没有说。眼神有些暗淡,淡淡的说:“如果潇潇你实在不想说,那就算了,我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 哟,看他这小眼神。还是有一点点委屈呢。“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穆潇潇选择投降,她沉思会又道“可是既然要我说出来那希望侯爷能遵守约定,不管在任何时候,不管遇见什么压力,你都不能变心,这辈子只允许有我一个人,否则我必将离你 而去,而且让你永远见不到我。” “我答应你潇潇,我发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喜欢并深爱着你一个人,即使天荒地老,沧海桑田,我也不会发生变化,如果有违此誓,天打雷劈,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好深情啊。穆潇潇的心就要被融化了。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吗?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触碰到这种感觉。只觉得前世和今生两辈子,这是唯一一次。 是一种全新的,想象都难以想象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很辛苦,那些电视剧小说里面的人,女人们,都会飞蛾扑火一般扑向爱情。 看起来不管失去的时候多么痛苦,但是拥有的时候真的非常甜蜜。 或许。这就是他的爱情吧。 或许,易水寒就是她的良人。 她孤独了那么久,一个人防备了那么多人。 在这一刻,身上所有的盔甲,都被剥除,敞开了最柔软的心扉。 她轻轻的伸出双手,搂着易水寒的腰,将头埋在易水寒的胸前,“我答应你。”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她忍不住流下泪水。 很久很久没有流泪了,可这一刻,眼泪就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浸湿了衣服。易水寒一直在等待穆潇潇说话,所以尽管穆潇潇的语气很轻柔,易水寒还是清听得清轻轻清清楚楚。感受到穆潇潇紧紧抱着她的手。他知道这一刻,穆潇潇终于将心彻底的交给他了。他真正的拥有了这个 女人。就像一只小兽,终于找到了另外一只,从此他不会再孤单! “告诉我,你想说什么!”他虽然明白穆潇潇的意思。却像一直像一个孩子一样,想得到更多的糖果。他要亲眼看到所有的糖果都只给他一个人,他要听亲耳听到穆潇潇说出那句我要嫁给你。 “易水寒,你给我听好了这一世你将是我唯一的男人,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必将忠实于你,就如同你发誓要忠实我一样!我……要……嫁……给……你!” 终于听到了想要听的话,易水还欣喜若狂。 他刚要说话,却突然感觉有一种一股刺心的疼痛。然后,怀里的女子猛然推开自己,向后退了三步,眼睛睁得老大,呆呆的盯着自己。 第三百零三章:赐药 一把短剑刺在了易水寒的心上,刺得力气起特别大,短剑只剩下一个剑柄还露在外面,而刺他的人正是穆晓晓。 易水寒震惊地看着穆潇潇,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看幕潇潇的样子,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神智,变成了一个傻子。 她呆呆的站在地上,双眼圆睁,一动不动的盯着易水寒,嘴里反复说着“我要嫁给你,杀了他,我要嫁给你,杀了他……”“潇潇,你这是干什么,你,你怎么了?”由于穆潇潇是仓促刺入,剑并没有正中心脏,但是离心脏的位置非常近,易水寒急忙伸手点住自己几个大穴。她发现穆潇潇的情情况有些不对劲,看样子好像是被 人使了某种离魂术。 不应该啊,他不是一直安排丙照顾着穆潇潇吗?况且这种离魂术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使完。而且以我要嫁给你这种话触发,证明是施法之人,一定非常了解穆潇潇和他的关系,这会是谁呢。 易水寒顾的脑子非常乱,实在想不到是谁能接触穆潇潇这么长时间?在她脑子里下了这么深的咒。 不过可以确定,施术之人,明显是针对自己。 “扑通”,易水寒正在发愣,穆潇潇突然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易水寒的心悬了起来。他本以为今天是她人生最幸福的一天,却没想到转眼从云霄跌到地面,摔的粉身碎骨。他急忙将穆潇潇抱起来放在床上,朝外面大喊道:“来人!” 丙跑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惊呆了。 “侯爷,您这是怎么啦?有刺客吗?” “快去找大夫,把随州城最好的大夫给我找过来,快,立刻!”易水寒生本来伸手想帮穆潇潇,把脸上的头发绕到耳后,手一接触木萧萧的脸,才发现她的脸滚烫滚烫。 “是,我这就派人去请……侯爷您的伤……” 丙非常担心。 “我不碍事,飞信传给水月镜,让他不管有什么事情立刻放下,马上来随州。” 丙看不对,立刻跑出去安排。 这时候,穆如烟终于赶到了,看到易水寒的情况,顿时吓了跳。不过她虽然虽然认识易水寒,可并没有和易水寒说过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潇潇就交给你们了,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夫,我估计她是中了毒或者是离魂术,现在烫得厉害,先去打盆冷水过来帮她降温。” 穆如烟听了,急忙又跑出去,跑到门口才想起来易水寒:“侯爷,那您怎么办?” “我没事,你快去。” 看穆如烟出去。易水寒发现穆潇潇的脸色已经变得通红,而且红中甚至带着一点紫色。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心惊不已! 怎么会是他?如果这么说,当时潇潇应该是在神医谷就已经中了毒。原来,云之处一直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就是想让穆潇潇亲手杀死自己,让自己尝尝亲人被夺走的滋味。 他本以为云之处虽然和他有世仇,可好歹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想到竟然也会做出这样卑鄙下流的事情。 …… 随州城一处偏僻的宅院里。 云之处正在药房熬药,突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一愣。 抬头望望天空。若不是这手指动,他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情,忘记了曾经在那个女孩身体里下了一只蛊。 那是一只夺情蛊。 下蛊之人只要给中蛊之人留一句言语机关,待到中蛊之人说出这句话,就会杀死自己最爱的人。 那个时候他十分愤恨易水寒。恨不得他立刻死,而且死于自己喜欢的人之手,所以才在穆潇潇吃药的时候,将蛊母放进药丸里一起被吞下,并且给她设定了一个,我要嫁给你就会触发的机关。 就在刚才,他的手指动了,证明那个蛊已经被引发,也就是说穆潇潇杀了易水寒。 准确的说,应该是穆潇潇已经向易水还下手了,杀死没杀死另当别论,但是至少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否则蛊母不会有异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开心。只是望着北边的方向,叹息一声。 “盟主,您怎么啦?” 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姑娘走进药房。刚好听到了云之初的叹息,好奇的问道。 “葛根,收拾一下,今夜我们就离开随州。” 如果穆潇潇此时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认识这个女年轻女子,因为她就是穆小姐一直在寻找的婉儿。 不过现在的婉儿一身翠绿色衣服,在也不是不像以前的村姑或者丫鬟模样,反而浑身透露出一股凌厉,看起来很干练。 “这么快可是这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云之处摇摇手:“已经结束了,而且据探子回报,北蛮的军队已离边城不到五十里。” 婉儿看了一眼自己的盟主,知道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但是既然盟主吩咐,她便只能去执行。 “是,属下这就通知其他人。” 云知处停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门外。一阵风吹过来。将他白色的衣袍吹起,飘飘欲仙。他望着北方的天空,痴痴的看了很久。才轻声说:“你看,我毕竟不是你,虽然你答应我的事情并没有做到,可我还是不想釜底抽薪,让你彻底失去生机。只是希望给你留下的这一线生机你能抓住。如果这 次你侥幸不死,随州城得以坚守,那么他日江湖再见。一笑泯恩仇!” 说着他身形一飞而起,直冲天际。 …… 易水寒好不容易将心口的短剑拔了出来。但是血流不止,又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止住。他身体十分虚弱,却还是不愿意去休息,默默的靠在床边上,盯着穆潇潇。 穆潇潇的情形越来越不好,她的肤色已经由红转紫,现在开始显露几分黑色。请来的大夫都是摇头,束手无策。 难道,她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突然。一个东西破窗而入,直射他面前,他伸手一挠,将东西稳稳的握在手里。一看原来是一个小药盒。 打开,里面有个药丸。“易水寒,看来你果然运气好,逃过一劫。将这个药丸给她服下去,蛊毒可解。至于你我恩仇,若要再续,云某奉陪。若就此打住,则恩仇两清!” 第三百零四章:昏迷 易水寒一听是云之处的声音,急忙追出去。却没有看到云之处的身影,估计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只好折返回来,将药丸给穆如烟:“给潇潇服下去吧” 穆如烟拿出药丸,担心地说:“没有关系吧,这样会不会有问题?” 易水寒摇摇头:“如果有问题,他就不会送过来,只要等待着潇潇死亡就可以,再说他这次应该不会再下毒……或许是这样。”穆如烟见易水寒这样说,便将药丸搬开一点一点给穆潇潇塞进嘴里,又灌了一点水。帮她冲下去。很快,穆穆潇潇的脸上的黑色渐渐变为紫色,然后又由紫色转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的脸色基本恢复 正常。易水寒摸伸手摸了下穆潇潇的额头,发现他的烧也退下去了。 穆如烟非常开心,转头对易水寒说:“看来这药丸……啊,侯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只见易水寒手从穆潇潇,额头上刚拿开。便身形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 穆潇潇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半夜,她觉得头好疼,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又记不起来。想坐起身,甚至都没有力气。 转头看到穆如烟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 穆潇潇没有惊动她,默默的看着房顶,慢慢的让记忆一点一点又回到脑子里。 突然一个画面在他眼前一闪。他看到自己拿出一把短剑,刺进了易水寒的胸膛。顿时惊得竖直坐了起来。口里面喊道:“快闪开!” 穆如烟被惊醒,抬起头来揉揉眼睛,发现穆潇潇坐起来,惊喜的喊道:“九妹妹,你可醒了!” “四姐姐,侯爷他……”穆潇潇的神志已经完全恢复,她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情,正在和易水寒说嫁不嫁人的事情时,她突然好像被鬼附身了,拔出藏在腿上的短剑直直刺进易水寒的胸膛。之后的事她就记不清,也不知道易水寒 到底怎么样了,记得当时可是刺入心脏位置。 “侯爷他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侯爷人呢?还在府里面吗?” “侯爷傍晚的时候回军营了。听说北蛮的军队距离随州已很近,他要回去布防。” “可是他的身体……”穆潇潇十分紧张。他记得当时短剑全部刺入了易水儿的身体,可见他受伤极重,这样的身体又怎么去布防,去打仗呢。 “侯爷说让你放心,他没事的,而且你的毒刚解,身体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不要劳心劳力,否则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中毒,我果然是中毒了吗?四姐姐,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会对侯爷出手,侯爷生气了没有?他是不是很怪我,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伤了他?”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心急。穆潇潇的心好疼,就像被伤害的是她自己。她恨不得一下子弄清楚所有事情,以缓解心底那份沉重的愧疚和负罪感。 她简直要疯了。 “我也不知道是具体是谁给你下的毒?只是听侯爷说是中了毒,而且是那个中毒的人亲自将药解药送到这里来的。侯爷没有见到那个人,但是他认识他,并且说以后那个人不会再向你下毒了。” 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穆潇潇也不知道具体是谁。她脑子很乱,在床上一刻也坐不住,翻身下床交就要穿衣服。 如烟急忙拉住她,担心的说:“你干什么啊九妹妹,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下床。” “我想去看看侯爷,他的伤势肯定比我还重,怎么能回去军营呢?军营那种条件,根本就不适合养伤,一旦传染,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侯爷也没办法,他也很想陪在你身边继续陪你,但既然北蛮的军队已经打过来了,他肯定要去边防布置啊。我听说随州大营的人已经全部拉回边城,以内战争恐怕是一触即发。” 将军队拉回来,穆潇潇已经听易水寒说过。所谓的边城是指在随州城外五十里还有一处边防。相当于是一个前方哨所。一般情况下北蛮的军队会被抵挡边城以外。历史上北蛮的军队只有一次进入过边城,最后被挡在随州城墙外,那一次,战斗非常 惨烈,易水寒的父亲易鼎天就是在那一次战斗中脱颖而出,一步步走上帝国军神的道路。 “四姐姐,我已经没事了,府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六姐姐亲姐姐来打理,生意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去盯着,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去过看一看,我要去军营。”“九妹妹,你不要这么冲动,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身体无力,你到了军营反而会影响侯爷,成了他的拖累。你听我的话,在府里养好身体再去吧,我想即使北蛮军队驻扎在边城外,怕是一时半会儿 也不会开战的,他们远道而来,肯定会休息几天。” “可是……”穆如烟笑笑,将她轻轻的放倒在床上:“你不要担心,侯爷既然回到那里,证明他有把握,他的身体本来就健硕受点伤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倒是你现在比他的身体状况更差。若是你实在等不住,至少得明天 天亮再去吧,毕竟随州城离边城还有五十里的距离,路上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侯爷这仗还怎么打?” 穆潇潇觉得穆言说的也有道理。战争不是儿戏,她这个样子前去,肯定会扰乱易水寒的心智。要是万一走夜路再出现点什么问题,那真的是仗没法打了。 但就让她躺在这里等他也睡不着。便让穆如烟拿过了一些纸。开始写边城的防守计划。她别的没有,但是历史上那么多以少胜多的防守经典战役,但还是记得的,有很多东西其实都可以借鉴。 毕竟中国历史无论是哪个朝代都是中原和北方蛮族的对抗。在这之中。既有卫青霍去病将匈奴打得哭爹喊娘,也有其他很多朝代向匈奴委曲求全。她这是以历史为镜! 第三百零五章:探营 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穆潇潇拒绝穆如烟的挽留,带上丙就直奔边城而去。 一路上看到很多人与她们逆向而行,打听后才知道,北蛮的军队已经在边城以外驻扎下来,所以随州城与边城之间的人都开始后撤,远离边城。 快马加鞭,穆潇潇和丙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边城。 由于随州大营的军队全部撤进边城以内,所以还没到边城城墙,便看见乌压压的全部是帐篷,一眼望不到边。 远远的穆潇潇和丙被巡逻的士兵拦截下来。穆潇潇说明他的身份,被一队士兵充满警戒的将她带到了易水寒军帐。 因为有士兵已经些前去汇报,所以当穆潇潇来到易水寒就赚钱时,易水寒已经在军帐门口等着。 来的路上,穆潇潇心里非常担心易水寒,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看看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可真正看到了真人,她却在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可即使中毒,也不能用短剑刺易水寒啊。 那些小说和电视上不都演了吗,真正相爱的人,即使被人乱了心智也不会向最爱的人下手。可她却一点没有顾忌,直接将短剑刺进易水寒的心脏,易水寒当时肯定非常伤心。 一想到这里,穆潇潇觉得心里很难过,也很心疼。她这边犹犹豫豫,那边易水寒却快步走过来。一般抓过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不是让你在府里面好好休息嘛,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里的条件太艰苦,根本不适合休息,我还是派人送 你回随州城内吧。”易水寒眼里都是温柔的关怀,丝毫没有提到她的过失。穆潇潇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更难过。她伸出手轻轻的抚在易水寒的心口上。低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这里还疼吗,都是我的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 么会这样,你怪我吧,要不你骂我吧,这次我肯定不会还手,也不会还嘴!”易水寒轻轻一笑:“傻瓜,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我只会怪自己,如果我能好好保护你,你就不会被云之处下了蛊毒。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你陷入昏迷,我差点被吓死,我当时在想,如果你真的醒不来,那我 不知道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原来是云之处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穆潇潇一听她中的毒来自于云之处,心里便明白了一切,当时她在神医谷的时候,云之处给了他药,说是可以恢复记忆,实际上有可能就是暗藏蛊毒。而最近在随州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云之处干的。丙不是说了嘛,救走婉儿的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原先猜测是云之处或者水月镜,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肯定就是云之处,原来婉儿竟然是云之处的人。这么说,她当时在穆府死亡,有可能也与云 之处有很大的关系。穆潇潇叹息一声。很难将云之处和这么一个卑鄙阴险的小人联系起来。想起在京城的再次相遇。她对云之处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觉得他虽然性格傲了一些,这还是个不错的朋友,没想到一切都是妄想。, 他才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而利用蛊毒让自己特定的时间,对易水寒下手,这份心机的阴毒,让穆潇潇非常愤怒。“云之处本来就是向我下手,我和他有世仇,所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无可厚非。虽然说他对你下蛊毒,罪不可赦,可他也及时送来了解药,才叫你从死亡中拉回来。云之处走的时候说以前的事情恩怨 两清,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继续追究,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代的恩仇本来已经延续到这一代,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再继续就纠结下去,只会产生更多的仇恨。你觉得呢,潇潇?” 原来是他送来的解药啊。穆潇潇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安慰。证明那个人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和易水寒的恩怨事情一时半会没放下而已。 既然这次他主动提出恩怨两清,而易水寒本人也已经放下,她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结。如果两人把手言和,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现在天下这么乱。云之处后面的背后的势力也不小,如果不能当朋友,至少不要成为敌人,否则易水寒得前面抗敌抗击北蛮,云之处在后面来个釜底抽薪,那随州可就万劫不复。 可是,云之处说他和易水寒的恩怨两清,并不代表他做的其他事情就可以放弃。从他的布局来看。他肯定在谋划一盘大棋。 他让婉儿和那个老鸨一直在鸣翠苑作为眼梢,自然是为了盯着对面的药房交易。穆潇潇原来以为婉儿和老鸨是和某个人会面,现在想起来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想要和谁会面,而是让谁和谁会面。 她们这个组织,更像是一个中间人。至于在茅厕杀死比格满的人肯定也就是云之处,只有他才会有那么高的武功,能悄无声息的杀死北蛮第一高手。那么他为什么要杀死比格满呢,如果按照先前的布局,婉儿在鸣翠苑的二楼就是为了看或者 监视比格满在药房和某个人会面。如今不知道比哥们会面的状况如何,他却直接暗杀了比格满,那以前做的事情岂不是都白做了。 除非他有更大的理由去杀死比格满……例如,通过将比格满死亡的消息传给传回北蛮,让北蛮的军队为比格满报酬的念头,正式攻击随州。 如此说来,他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随州陷落,或者说让随州陷入与北蛮交战的情况里。 可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作为一个大陇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应该让北蛮攻破随州,践踏大陇的百姓才是啊。他不是神医吗?神医不应有着济世为怀的慈悲心肠,又怎么会千方百计让随州百姓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呢。 第三百零六章:两面 “潇潇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易水寒看穆潇潇很久没有说话。又因为穆潇潇昨夜一晚没睡,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便以为穆潇潇身体又不舒服,关切的问道。 穆潇潇从胡思乱想中恢复神思,莞尔一笑:“我不碍事,这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倒是侯爷你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很疼?” 其实易水寒的脸色也不太好,只是因为穆潇潇很久仔细看过他,所以没有看出来而已。若是细心看,就能看出他的脸上基本上没有血色,神情也非常憔悴。 “我没有事啊,你那短剑根本就没刺中我的要害,我怎么会有事。外边风大,到我的帐篷去吧。” 穆潇潇点点头,被易水寒牵着手,一起来到他的帅帐里,丙识趣的退出帐篷,在门口守护着。 帅帐特别简单,除了一张床以外,便是就是中间有两张桌子拼成的台面,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城防图。易水寒牵着穆潇潇的手,让她坐在床上,帮她倒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这才惭愧的说:“军营条件实在太差,你本不应该来,在这里休息休息,我让丙就送你回随州城吧。你的身体还需要继续恢复,可别在 这里被风吹着,病情加重了。” 穆潇潇看着易水寒憔悴的脸,心里又泛起一股难过。都怪她,他不小心被下了蛊,又怎么会伤害了易水寒?他那么健康的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自己那一刺肯定刺到非常重要的位置了。 要是被易水寒怪罪,甚至骂一顿也好,可他似乎全然不怪罪,反而那么关心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人跟她这么好。好的她不知道怎么接受,又怎么去回报。 想了想,她将昨夜连夜画出来的边防守城计划拿出来,“侯爷,这是关于守城,我写的一点看法,你参考参考,若是有用的话,希望能帮到侯爷。” 易水喊接过去翻看起来,开始看的还不是很细心,可看了几行,立刻眼睛睁大,明显很感兴趣得将几页纸看完,眼里充满惊喜。 他双手放在穆潇潇的肩上,看着穆潇潇的脸,兴奋的说:“真是没想到,潇潇你竟然还有这等见解,很多思维方式都是我想都没想过的。潇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穆潇潇心想这不是我的见解,我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上。身为一个历经五千年年文化民族的人。虽然见的东西不多,但是能学到的却是无穷无尽。 “都是我胡乱想的,若是觉得没有用,就扔了吧。” “有用,简直太有用了,我告诉你,潇潇就凭你这些想法,你完全都可以给我当军师了。” 易水还特别兴奋。两只眼睛都开始放光。双手由于太激动,抓的木潇潇,肩膀都疼了起来。 穆潇潇这才放下心来,拉着易水寒的手,让她坐在床上。柔声说:“让我看看昨晚的伤口吧。” 易水寒反而显得有些羞涩,连忙说:“还是不要了吧,军医已经帮我上过药,说是以我的体格过几天就会痊愈。” “你还是让我看看吧,不看到我心里会一直很不安。”穆潇潇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说的是实话,没有不看到易水寒的伤口真实情况,她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 她可以装作开开心心,可是心底里还是会无限责怪自己。 “潇潇,真的不用看了,不就是一个伤口吗?这点伤口算什么。你放心,我保证不出几日就可以彻底痊愈。”“侯爷何必骗我,我知道你只是怕我担心,可我自己知道,昨夜那般短剑已经彻底刺入了你的身体,你的伤势肯定很重。可你因为要在士兵面前表现得健健康康,所以只能强忍着疼痛。侯爷,这本来就是我 的错,我又不是别人,你就让我看看吧。”“这不是你的错”,易水寒轻轻的捧着穆潇潇的脸,“潇潇,你听好了,当时你只不过是中了毒,你也不想的,你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现在既然我们都没事了,你又何必挂在心上呢,你这个样子反而让我很心 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就算是为了我,你要开心起来,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就不要反复再提,提出来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别废话,到底让不让我看,不让不让看我就走了。”穆潇潇看软的不行,决定用硬的。 易水寒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没反应过来。穆潇潇刚才还是一副柔弱风,怎么转眼之间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 “潇潇你……” “给我老实坐好,你要动一下,我就在你伤口打一拳,看你还装装健康,只要你能承受的住。” 穆潇潇说着,直接伸手就去解易水寒的盔甲。 由于是备战状态,易水寒身上穿着轻甲,虽然不像重甲那么重,可还是有些重量加上穆潇潇又不知道盔甲是怎么解开。胡拉乱扯了半天,非但没把盔甲解下来,反而越越来越紧,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这什么破衣服,什么破盔甲怎么这么难解,算了,你自己解开吧。”穆潇潇解的满头大汗,很是郁闷地吩咐。 “你非要看?”易水寒看穆潇潇的精神好起来,终于确定她的身体是没有问题。这才将一颗悬起的心彻底放下来,决定逗穆潇潇玩一玩。 “潇潇,你可想好了你,确信让我在你面前要脱了衣服?” “放心吧,即使你脱个精光,我也不会欺负你,不就是露个胸膛出来吗,有什么了不起,快点脱别磨蹭。”易水寒则慢慢的解开结起盔甲的绳子。他手里面动着,眼睛却没有离开穆潇潇的眼神。刚才来的时候还是文文弱弱,如今却是眼带俏皮的凶光,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她真实的性格,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她 哪个样子。或者她两种样子都喜欢。因为那都是她,丰富多彩的她,他喜欢的就是她完整的人。 第三百零七章:期望 随着盔甲及衣服一层层剥去,易水寒健硕的上身露了出来,他停止手里的动作,含笑看着穆潇潇,想看到她羞涩躲避的眼神。 他当然未能如愿。 以这个时代的标准,女人是绝对不该看到男人上身,但穆潇潇毕竟不是一般人。前世莫说男人轻轻松松露出上身,就是女人……也是层出不穷,穆潇潇没有关心其他,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易水寒的伤势上。 尽管已经隔了一个夜,可是纱布下面的伤口依然慢慢的在朝外渗血。伤口的位置离心脏很近。以普通人的眼光看,就是直接刺到了心脏上。若不是易水寒命大,这一刺会直接要掉他的性命。 穆潇潇心里很难过,刚才装出来一点点硬汉气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伸出手,轻轻地在轻轻的在易水寒的伤口旁抚过,“想不到伤你伤的这么深,我真是罪该万死。”易水寒不明白穆潇潇为什么又变成了先前的样子?但他能感觉出来,穆潇潇心里是真心的心疼他,所以虽然伤口依然在渗血,隐隐作痛,但是他的心里非常温暖很舒服,也很开心。他抓过穆潇潇的双手握 的很紧。含情脉脉的对穆潇潇说:“真的不疼,你可别忘记,你家夫君是一个武功高手,这点伤对我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很快就会痊愈。”“你就不要逗我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可是武功再高,身体却是肉做的,而且到现在还在渗血,肯定很疼。你还是多休息,这个样子下去,伤口可能会感染,离心脏这么近,要是留下病根,那我就真的万死 难辞其咎。”易水寒叹息一声,慢慢将衣服穿好,一件件盔甲重新套在身上。他将穆潇潇轻轻的揽在怀里,嗅着穆潇潇发丝上面的清香,轻轻地说:“你看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去休息呢,北蛮的军队已经在五里外扎营 ,待他们休养生息一两日,肯定会发起进攻,在这个时候我哪有时间去休息。”其实易水寒不说,穆潇潇也知道这个道理,不把北蛮的军队打退回去,易水寒是不能休息的,只会越来越累,那么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结束,所以要想让易水寒有休息的机会,还是要想办法打退北 蛮的进攻。 “侯爷,我们去城墙上看看吧!” 易水寒一愣,摇头拒绝:“城墙上太危险,还是不要去了,再说如果被士兵看到一个女子登上城墙,怕是也会在背后说。”“有什么危险的”,穆潇潇不以为然,满不在乎的说,“我上去就危险了,那城市墙上那些士兵呢?难道他们就不危险,我和别人又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侯爷嫌弃我是一个女子,那我可以打扮成士兵的样子 。” 易水寒头一个比两个还大。但是真的拿穆潇潇没有办法,明知道这种要求要求很不合理,可他还是没有拒绝,也不忍心去拒绝,命人送了一套小一点的士兵衣服进来。 “转过身去。”虽然只是脱去外衣,可悲易水寒一直目光炯炯的盯着穆潇潇,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易水寒却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轻轻在她耳边说:“既然是我的娘子,我们却没有夫妻之实,怎么,在我面前连衣服都不敢换?” 穆潇潇一想也是,迟早要走到这一步。至少现在还不是上床,不就是当他面换个外衣吗?将来说不定还要……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忌讳你,除掉外衣,只剩下里面的衬裙。一股凉风吹过来,吹的她瑟瑟发抖。想迅速将士兵的衣服套在身上,却被一水寒一把紧紧的搂进怀里。穆潇潇以前和易水寒也拥抱过,但都是穿着衣服,不像现在,几乎身体都露在外面,基本是非常亲密的触碰。易水寒紧紧的拥着她,手放在她光洁的背上。眼里充满炽热的火焰。她刚要说话,易水寒便吻 在她的唇上。 “呜……” 所有的话语。都别都变成了支吾声。 穆潇潇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双手环绕着易水寒的腰。对他放松了戒备。这一吻悠久而绵长,穆潇潇感觉自己要被融化了。天地间仿佛没有其他的东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仿佛置身于汪洋大海中。 突然,易水寒拦腰将她抱起,径直向床边走去。穆潇潇的心跳的很厉害,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就这样顺从他了? “侯爷……”她想提醒他,可说出的话的声音却给易水寒更大的诱惑。他将穆潇潇放在床上,身体从便压了上来。 “别说话。”易水寒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在他眼里分明充斥的全部是欲望,仿佛要用眼光眼里面的火焰将穆潇潇燃烧殆尽。幸亏穆潇潇此时并没有和他一样。她突然想到,这是在军营,外面的士兵都在紧张有序的准备战,而睡帐里去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好。而且她还担心易水寒伤口,如果有强烈的动作,肯定会直接崩 开,后果不堪设想。 她伸手推推了下易水寒的肩膀:“侯爷,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的伤势很危险,再说了,你也不能让我就这样……让我的第一次就在这里吧……” 易水寒愣了愣,情欲在脸上慢慢褪去。他惭愧的站起身,将穆潇潇的士兵衣服拿过来,边帮助潇潇穿,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只是看你如此美丽,一时间没有忍得住。”既然易水寒想帮她穿衣服,穆潇潇也不拒绝。待衣服穿好后,她从床上跳下来,踮起脚在易水寒的脸上亲了一下,笑道:“没关系,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你会这样做,证明你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放心吧, 等你伤好了……” 穆潇潇给易水寒一个他自己去领会的暧昧眼神。易水寒秒懂了,顿时心跳的好厉害,他发现自己这可冷冷冰冰的心,又开始跳动,对某种事情,从未有的期望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驱狼 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易水寒和穆潇潇来到城墙上。 穆潇潇被易水寒用身体挡在城墙内侧,防备突然射来冷箭伤到她。 饶是如此,却还是被远处的情景震撼的心跳加速。 以前看古装剧,也见过铺天盖地的都是军队,可一般剧组都没什么大投资,三把两个人镜头反复切换,或者直接用特效解决人员不足的问题。 可眼前却是真实的情景! 举目望去,目光所及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帐篷,就像是无数土黄色的蘑菇。 远远地,看到北蛮的巡逻队骑着马来回游走,像是一只只小蚂蚁。 这才是五万军队啊,穆潇潇心里暗想,若是十万呢,,联想历史上那些更为宏大的战役。两方军队加起来近百万如果列正列在阵前,又是多么恢宏的场面。 “潇潇你看,北蛮的人即使在驻扎营盘的时候,也很有章法,他们基本上分为三部分,左右两侧的营盘是左军和右军,就像两只翅膀一样,将中间的中军护在安全的范围……” “那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呢?难道也是这个样子?” “没有错,即使发起总攻,他们依然会左右冲在前面,将中军守护的中间,他们坚信只要中军不被冲散,左右随时可以补充。这种阵在阵前交战时,很难伤到他们的中枢。” 穆潇潇点了点头,她还以为北蛮军队骁勇善战,喜欢使用更为直接的冲锋阵型,没想到竟然也懂得保护中心。这样的话要想擒贼先擒王,几乎是不可能,他们的王除非等左右两翼溃败才可以显露出来。 “……而且因为他们此次志在必得,所以戒备非常森严,根据前方斥候的回报,很难靠近他们的营盘,想要探听里面的消息几乎是不可能。” 穆潇潇点点头。 看来这北蛮的军队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很多。 她目测北蛮营盘和边城城墙的距离,很难把握清楚,便问易水寒:“侯爷,那北蛮的营盘离我们有多远?” “大概是三里地左右。” 三里,穆潇潇心里盘算下,也就是一千五百米,如果对方骑马冲锋,这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如果她没预料错的话,北蛮的马本来也比大陇的更加强壮,跑起来也更快,所以出城迎战肯定不是上策。易水寒也说过,随州大营的三万军队,长期没有得到操练,现在已经不复往日的战斗力,若 是仓皇应战,五万对三万,本来数量就不占优,战力又不如对方。肯定是输多赢少。 所以这场战役必须以守为主。找准机会再进行反击,也就是传说中的防守反击。但是这种计划有个致命的点……一定要守住城门,不能让对方攻破这边城门。 那么,他们要做的只是如何尽可能的守好城墙和城门,不让北蛮的军队冲进来。 “侯爷,你认为他们什么时候会攻城?”易水寒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营盘,沉思一下,“如果没有预料错的话,应该在两日之内就会发起第一次进攻。他们不可能休整太长时间,一来粮草肯定供应不足,尤其是马料,这么多的马匹,每天需要大量 的马料;其次,如果休息的时间太长,士气就会下降。”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不会过来攻城?” 易水寒点点头:“应该是不会这么快,他们必须要休整,而且以我的推测,他们也想了解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不可能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进攻。” “既然是这样,那我有几个想法可以听听。” “你说。”易水寒对穆潇潇的任何想法都很感兴趣,因为通过穆潇潇昨夜给他写的布防计划,他就能看出来。不管实战性怎么样,至少穆潇潇有很多想法都是非常有意思,对守卫城池很有帮助。“侯爷你想,这场战役如果说我们出城迎敌的话,肯定是胜算非常小,北蛮的军队本来就善于马战,而且他们骑的马也都非常强健,远非我们大陇能比拟。北蛮的士兵本来就骁勇善战,他们又憋着好大一股 气,想为他们的北蛮第一高手报仇,所以如果我就出城和他们交战的话,基本上是输多赢少。” 易水寒点点头,说:“这些我也想到了,可是如果一直据守城内,那是这座边城的城墙迟早要被他们攻破,到时候我们的军队就会溃败,一发不可收拾。” “对,侯爷说的没错,所以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守住这个城墙,守住我们的城门,不要让他们的踏进我们城墙城池半步。”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关于如何守城,昨夜我给你写的计划里面已经有一些,但是今天通过现场实地考察,我有新的想法,等一会儿回去我会我在跟你说。当务之急有几件事情必须立刻去做。” “什么事,你尽管说!” “第一件不管用任何办法,侯爷以最快的速度抓十头狼过来。” “你说什么?”一时还没有听清楚。穆潇潇知道自己说出后,易水寒肯定有这个反应。她笑着解释说:“侯爷你想一想,北蛮军队之所以用勇猛,无非两点,第一士兵骁勇善战,第二,他们的马矫健有力。所以如果我们想阻止他们攻城,就要 从这两个地方着手,士兵暂且不说,就说草原上的马,他们最怕什么?” “应该是狼吧……你是说……”易水寒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穆潇潇。 “对的,没有错,再强健的马听到了狼的叫声,也会腿打哆嗦,所以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狼叫声,便能叫马休息不好,即使他们的骑士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抓狼不难,随州外面的山谷就有狼,问题是狼能让北蛮的马受惊吓,也会让我们大陇的马同样受惊啊。” “话是没错,可是我们又不出城,马受点惊讶又如何,反正是关在马圈,难道还会被吓的跑出来不成?”易水寒点点头,可转念一想,这之间有个很大的问题。对方营盘距离这边城池的还有三里路,即使找到足够的狼,又怎么样能使狼的声音传到他们那边呢。 第三百零九章:防线 易水寒将他的疑虑告诉穆潇潇,穆潇潇却笑道:“这个侯爷不用担心,我来帮你想办法,一定帮你把狼的叫声传到对方的阵营去就是,你只要能捕捉到狼就可以。” “行,这件事就这么办,找狼的事情就由我安排人去做。对了,你说还有两件事?”“这第二件嘛,相对就比较简单,既然我们都不想出城去战,那么城外的大片战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永远不可能踏上的地方,我刚才问过你,你说北蛮的军队今天晚上不会进攻那么,今天晚上可以偷偷安排 几百人出去,在离城池一里多路左右的地面上全部撒上铁蒺藜,撒的时候一定要让注意,铁蒺藜必须藏在草里面,不能让对方看到。”易水寒一听穆潇潇的想法,开始还觉得这事是不是太想得太简单,可转念一想,简单的往往是有效的。这个计谋必须要坚定自己这边的军队不会出城。而且还要赌对方的军队不会今晚上过来。两者缺一不 可。但是只要这两者都满足,那么潇潇的计谋肯定会让对方措手不及。 试想一下,正在极速奔驰的马,最前面一排踩着铁蒺藜必然会四散奔逃,那么后面马的阵型就会被打乱,有可能在纷乱中互相踩踏,导致大量伤亡。 “撒铁蒺藜的时候要注意要撒出窄窄的一条道,不能太快,也不能太短。太短的话有部分马匹会冲过防线,如果太宽的话,前面的马竟然出了问题,后面的马就会停下来,失去了效果。” “办法是好办法,只是一时间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铁蒺藜呢?”穆潇潇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在现代,铁到处都是,但是在古代因为炼铁技术不强,国家对铁的管理也非常严格。一般都用来打造兵器,民间是不允许洗冶炼铁的,所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那么 多铁蒺藜。 “这样吧,如果没有铁蒺藜的话就直接用木头削尖刺吧,只是木头削的尖刺需要埋进草里,效果不如铁蒺藜那么有用。毕竟马都钉有马掌,能刺伤的地方并不多。” “嗯,如果是用木头来削尖刺的话,我可以立刻去落实这件事情。”“必须要快,今天晚上应该是最安全,过了今夜,北蛮的防备肯定要加强,探查的力度也会加大,到时候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计划,那他们就会前来排除,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另外我刚才想到,既然是木 头削的尖刺,那就上面有用桐油浸泡一会儿……” “怎么,你还想用火攻?”穆潇潇笑道:“为何不可,既然我们已经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去埋伏尖刺,自然不能让它只单方面起作用,如果尖刺不能起到扎伤马蹄的作用,我们可以直接向那片位置射火箭下去,一长排的木刺定然会形成 一道火墙,会将北蛮的军队分割为两片,首尾不能相顾,那时候我们再从城上射箭下去,他们必然死伤无数。” 易水寒被穆潇潇说这些计谋时的眼神吓到了,佩服之余,不禁在想,幸亏他是我的妻子,要是我的仇人或者是我的对手的话,那真是防不胜防。 阴招简直太多了。 “好的,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去做的,如果要在今夜就出就去埋木刺的话,时间还是相当紧!”“兵贵神速,两军交战本来就是打个出其不意,如果什么事情都筹划齐全,往往就失去了先机。还有这些,这些事情必须交给最为忠实的人去做,而且要保守秘密,一定不能有任何泄露。对了,既然提到这 里,侯爷不妨让你那些暗卫分布在边城周围,不能让城里面任何信息传出城外,一只鸟都不允许飞出去!” “你说的有道理。还是我家娘子军师考虑的周全。”其实这些事情,穆潇潇即使不说一声,他也知道的,但还是很恭维的称赞了潇潇,反而让穆潇潇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第三件事情,侯爷迅速派人去随州城里收集巴豆,越多越好,收回来后用香油炒熟,然后搬到城边的城墙上面随时备用。” “巴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豆不是吃了会拉肚子吗?”穆潇潇啼笑皆非:“又没让你们吃,你没听我说是备用嘛,万一等对方的马冲破层层防线来到城下,就让士兵把巴豆撒下去那些巴豆被香油炒熟,味道特别香,马很喜欢吃,可是一旦吃完以后,很快他们就 开始拉稀,再无战斗之力。” 易水寒是彻底服气了。 穆潇潇提出的这些计谋,看起来都难登大雅之堂,但实际却是非常有用,真正的战争。并不是一定要刀枪上见分晓。战争的输赢往往就在于某一方准备更多,对敌人了解得更多。北蛮和随州军队相差两万,数量不是很多。但是北蛮的军队质量要高于随州,所以随州只能采取防守战术,但是如果一味防守,不能起到削弱北蛮军队的效果,那么被动的防守,迟早会被猛烈的进攻打败 。 退一步说,如果穆潇潇的小战术都成功,那么北蛮的军队肯定会大受损失。 即使真正要出城交战,两方的军队数量已经相差无几,至少还有一战的力量。 下了城墙,易水寒忙着去安排穆潇潇他给她的任务,当然没忘记让自己的亲卫将整个帅帐围个结实,莫说人,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穆潇潇此刻也顾不上管这些,她正在纸上画画改改,设计扩音装置和投石装置。她刚才给易水寒提了很多建议。那些都是易水寒要去做的。不需要她再花费什么心思。而通过刚才在城墙上的观察,她发现一个有效的扩音装置,不仅可以完成传递狼叫的任务,而且还可以通过喊话瓦解 敌人的信念。至于投石装置,即使不用来投石头,也可以用作传输器,例如将炒熟的巴豆直接送到敌人阵营里也是不错的。 第三百一十章:可怕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对于现代人来说,扩音设备是非常简单,普通的东西。 因为扩音的原理并不复杂,但是在古代,却很难利用电磁的科学。 只能靠声音的反射和叠加。 穆潇潇在纸上画了很久,发现要做成一个可以传输声音的建筑,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而且,两方战场之间的距离和空间也特别大,广阔,很难将声音聚集起来。 想来想去,既然不能大面积搭大建筑,那制作小型的总还可以。 很快,穆潇潇就有了思路,快速在纸上画起草图。 至于投石机就比较简单,穆潇潇以前学习的时候,专门有一门古代战武器的学科,而她对投石机很感兴趣,在古代,这真的是一种简单粗暴的战场杀人机器。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易水寒安排完事情回到帐篷时,穆潇潇还咬着一根炭笔,将画好的图纸反复查看,他进来也没注意到。 “画好了吗?” “啊!”慕潇潇正在全神贯注的想着投射的问题,她将记忆中的投石车稍作改造,让其更有杀伤力一些。而且原来的投石车固定在一个位置,显得有些笨重,当别人超越投石车就失去了作用。 而且,投石的位置也很很单一,不能随心所欲的发射。穆潇潇通过给投石车底部安装滑轮以及投石车的投臂进行改造,不仅让投石车可以随时随处滑动,在城墙上任意地方攻击,而且还可以让投石车投掷的落点随时进行调整。不至于敌人已经越过投掷范围而 失去作用。 她一旦做起事来就非常专心,也不知道易水寒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突然在耳边问话,惊了她一下。 “侯爷,你回来啦。”看是易水寒,她连忙将炭笔从手里面从嘴里面拿下来,对易水寒笑了下。 易水寒去看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了。 穆潇潇被笑得莫名其妙。 “侯爷,你笑什么?” 易水寒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帮穆潇潇抹去脸上的炭笔痕迹,她可能画的太专注,导致炭笔在脸上抹了很多黑色。 穆潇潇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这么专心的样子,应该是大事已成?” 穆潇潇点点头:“关于扩声装置,我大致设计好了,具体制作的时再根据实际情况修改。投石机还要稍微修改下,才能保证发挥出想要的结果。” “辛苦你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要来做这种事。”易水寒眼里带着歉意。 “没事,这点事算什么呢,举手之劳。真正制造需要能工巧匠来做,侯爷这里有手艺高的工匠么?” “有的,工部有派驻工匠,如果不够的话,再去随州城征集即可。” “那就好,人员筹备的事情侯爷可安排人专门负责协调,一定要保证手艺不错,而且要口风紧,不能将我们的计划透露出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让他们吃住在军营,待一切事情结束后再回家。” “嗯,你说的有道理。让他们暂时住在军营,可以防止将图纸带走。” “不仅是图纸可能泄露,更重要的是不能把我们制作这些东西的计划透露出去。如果被北蛮探听到我们的作战计划,他们就会提前防备,我们很难出奇制胜。” “关于这点我也有安排,在战争期间,除了必要的信息传递,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不该泄露的消息被送出城外。”战术保密的事情穆潇潇都知道,易水寒自然也清楚。 “那样就好。” 穆潇潇点头,“关于投石机的设计还有些细节要修改,侯爷有事就先忙,等我修完后会通知你。”说着,她就要低头继续画图。 易水寒却将她的炭笔夺走放到桌上,“还是休息休息再想吧,你身体又没恢复,若是劳心费神出了问题,我会心疼。” “我没事的”,穆潇潇重新拿起笔,“这种东西既然要设计就要趁早,我们必须在北蛮的军队发起进攻前将所有事情全部准备完毕。对了,侯爷可以安排人先去搬运石头储备的城墙上。” 说着,她对易水寒笑笑,低头很快陷入沉思。 易水寒看她又用嘴咬着炭笔,将刚擦干净的嘴唇画的乌漆麻黑,又好笑又心疼。 他本来还想继续劝解,但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出声,默默地走出帐篷。 他知道,一旦认真起来的穆潇潇,就好像入魔了,会很快进去一种忘我的状态。 他出了帐篷,吩咐丙一定要十二个时辰亲自守护在穆潇潇帐外,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得入内。 军营并不是铁桶,再严加注意,还是会有不怀好意的人渗入,若是被发现穆潇潇的真实身份,那穆潇潇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穆潇潇来军营都是为了帮他,若因此反而连累她出现问题,那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帐篷外,除了丙还有他在军中的亲卫。 亲卫也知道自家主帅的真实身份,有一些自己的势力他自然懂得。等易水寒给比丙交代完事情,这才凑上前来:“侯爷,是换药的时候了。” 亲卫是军营中人,说话的声音自然洪亮,易水寒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要在这里提到换药的事情。” 亲卫见易水寒不高兴,急忙道:“属下知道了,那侯爷我们现在去换药吧!” “我记得才换过不久,怎么又要换?”易水寒还是不高兴。 “侯爷,军医要求两个时辰一换,您这都快四个时辰了,上次换的药早没了效果,若是不换,怕是身体不容易康复。” 易水寒只好跟着亲卫去医帐换药。 亲卫跟在易水寒后面,看他走得端端正正,霸气十足,心里那叫一个佩服。 易水寒的伤他是知道的,差点就伤到心脏,一般人被这样伤害,基本都挺不过来。可侯爷到好,非但没事,反而坚持在军营准备守城的战事。 单凭这一点,就是其他人也比不上。 话说,到底是谁伤了侯爷呢,听说侯爷可是武状元出身,武功出神入化,能伤了侯爷的人,武功不知道都高到哪里了!可怕! 第三百一十一章:射箭 易水寒的执行力非常强。 当天夜里,他派新任命的副将小蓝亲自带队去埋伏木刺。 小蓝就是穆潇潇以前认识的蓝隶丕。 当时因为饷银的事情结识,易水寒掌管随州大营后,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便招募到军营。 小蓝本就是武状元出身,性格又忠厚,很得易水寒喜欢,武阳被抓后,直接让小蓝做了副将。 埋尖刺的计划很顺利,北蛮的军队长途跋涉,疲劳的要命,正抓紧时间休息呢,那能料到如此月黑风高夜,大陇的军队正在干坏事。 接下来的两日,北蛮的小波骑兵也会向前进发,惊得穆潇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要是被这几个游兵散勇触发机关,那她们就真白忙活了。 幸好,那些骑兵都只是在射箭能触及的范围外活动,丝毫没有就近查看的想法,才让他们的埋伏幸免于难。 到了第三日,北蛮的军队中开始向前推进。将阵型摆在理随州边城城墙两里路的距离,开始宣战。 一支箭带着宣战书射到大陇的城池上。上面写着一大堆废话,例如大陇的皇帝昏庸,大陇的百姓狡猾,他们北蛮的第一高手在大陇被暗杀等等一系列理由。宣战书的最后说提到如果大陇不开城投降,他们将一旦破城,将在随州城血洗三天,人 畜不留。 北蛮人本来就擅长射箭,这一剑足足射灯射出一千米开外还还有那么强的劲,可以扎在城墙上面。他们也是在向随州城的守军示威。随州城没有那么强的射手。 穆潇潇站在城墙上面,穿着盔甲,戴着头盔,将整个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能看到远处的东西。 她本来不想这个样子穿的,但是易水寒必须严格要求她,如果不这样穿,就不让她到城墙上面来,没办法,只好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看到北蛮的箭手示威,穆潇潇笑道:“对方的射手不错,但这个这场团战显然不是射手的版本,侯爷,我们这边有没有发育很好的射手可以还对方一箭?” 易水寒今天也不是穿着轻甲,而是重甲。亮银色的盔甲穿在身上,显得他威风凌凌。霸气十足,穆潇潇从来没有看到易水寒这个样子的打扮,觉得他果然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像什么,穿什么都好看。 听穆潇潇这样问他,关于弓箭手的事情易水寒皱了皱眉头。 大陇人本天生力量不如北蛮人,所以能拉开的弓重量也有限。看对方这个射手至少能拉开五百石的弓,可是大陇的的射手能拉开三百石的弓已经是高手,非常罕见。 他自己倒是可以拉开五百石的工,而且也自信能射到这个准心度,可是如今他身体受了重伤,根本无法使力,所以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时,他身边的小蓝站了出来,对易水寒说:“侯爷,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种事情就不要劳烦您了,我能还他们一箭。” 易水寒才突然想起小蓝也是武状元出生,射箭自然是没得说,当年在比武场上一手百步穿杨,也是震惊的朝廷内外。 “好,交给你了。” “那不要不要在箭矢上带回信呢?”小蓝问。 “不用,这种无聊的信不写也罢。”易水寒淡漠地说。 “好。”小蓝接过士兵送过来的长弓,接过手一愣,发现竟然是易水寒的弓。 “侯爷,这……” “不妨事,若你这一箭射的好,这把弓就送你了。” “这怎么可以,这可是您的……”小蓝连忙推辞,双手将弓送到易水寒身边。“蓝将军不要推辞,弓虽然珍贵,但在本侯里,更宝贵的是将军的一片忠心。所谓宝剑配英雄,宝弓又何尝不是?如果你真觉得受之有愧,那么就请好好的射出这一剑,让北方那些蛮子好好看看,我大陇的 勇士丝毫不比他们差,杀杀他们的威风。” 小蓝特别激动,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易水寒的弓,大声道:“谢侯爷信任,属下定不让侯爷失望。” 小蓝站起身,张弓就要射。 “等一等”。穆潇潇突然喊停了他。小蓝是认识穆潇潇的,当时在随州城里面破获饷银案件时,他对穆潇潇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后来她知道穆潇潇就是易水寒的夫人。最近三天又见穆潇潇为布防出了很多奇妙的点子,对穆潇潇就更 佩服许多。 “夫……您有什么建议?” 小蓝一激动,差点将穆潇潇的身份拆穿,吓的穆潇潇连忙瞪了他一眼。 易水寒也很奇怪,穆潇潇为什么要喊住小蓝,也同样用疑虑的目光看着穆潇潇。 “既然要射这一箭,为什么要空手回去?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有诚意。这样吧,我来写一封信,随剑一起射回去吧。” “这……”小蓝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听。穆潇潇身份虽然好贵,但这毕竟是军营,还是要听统帅的! “好吧,就由你来写。”易水寒对穆潇潇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和肯定,丝毫没有犹豫。 有士兵将纸拿过来,穆潇潇被快速在纸上龙飞凤舞几下,然后将纸卷成卷绑着箭上交给小蓝:“可以了,射给他们吧。” 小蓝心想,就刚才晃了几下子,能写几个字啊,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易水寒也不敢,侯爷也不看一看。 不过既然侯爷都没说什么,他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意见。右脚向后一拖,左手执弓,右手执箭,一声怒吼,箭矢离弦而出,直射对方大营! 箭的速度非常快,只是一眨眼工夫,便看到对方中军的位置开始骚乱起来。几个人的目光,眼力都特别好,原来这就把箭刚好射在北蛮中军帐的旗杆上,将那个旗杆拦腰射断。 紧接着,只见对方的阵营发出一阵悠扬而凄厉的号角声,竟是三路大军齐齐出动,向随州城直冲而来。左右两翼果然像两只煽动的翅膀,中间就像是巨鸟的身躯,从城池上居高临下,气势特别惊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退兵 “怎么回事?”大陇的人一看北蛮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冲了过来。顿时都感到很意外,难道是因为是他们的旗杆被射断了,所以恼羞成怒。 只有易水寒意味深长的走到穆潇潇身边,小声问道:“你刚才信上写了什么?”“没什么啊,侯爷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北蛮军队直冲过来正合穆潇潇的心意,如果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或者派一个小队先来探路,那么穆潇潇的计划就会落空,眼下这个样子,他们肯定顾不上看 脚下。 易水寒没有从穆潇潇嘴里问出结果,他也不着急,转身给吩咐手下:“鸣鼓,备战!” “咚咚咚!” “咚咚咚!” 牛皮鼓敲击声响彻整个随州城城墙。城墙上面的士兵都将箭搭在弦上,默默的等待着释放命令。 所有士兵的箭头上都涂抹了红磷,一旦射出和空气摩擦就会着火。 北蛮的军队来势非常快,几乎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他们就来到穆潇潇安排的埋伏圈里。 铺天盖地,就好像一片快速挪动的树叶。 突然,像是被刀割开一般。树叶前面的斑边缘快速分裂成无数碎片,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不绝。 虽然不知道损失有多少,但是粗粗目测。起码有千人有余。 “哇,他们真的中计了!” 小蓝惊喜的喊道,那条埋伏线是他亲自带人埋伏的。叶县也下建起了大效果。心里非常兴奋。再一次被穆潇潇的佩服,加深几分。 易水寒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他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满意,看向穆潇潇的眼神自豪的不要不要。 这时,北蛮的军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后续的部队强行停止奔袭,开始休整。 “可以射箭了,侯爷!” 易水寒点点头。给小蓝一个颜色,小蓝举起手里面的黄色旗帜向前一挥:“全体弓箭手准备,射!” 几千只带着红磷的火箭齐齐射向埋伏木刺的地方,那些木质本来被桐油浸泡过,相当易燃,带着红磷的火箭刚一射到就立刻被点燃,瞬间形成一道长长的火沟。 北蛮的军队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后招,顿时很多人没有预料到,立刻被火焰点着。有些马的马毛也被引燃,马受痛开始四散奔跑,又踢飞了火焰,北蛮军队陷入第二次混乱。 北蛮军队的长处在于马上对战以及冲锋。这种不正面迎敌提前埋伏的战斗,他们是第一次碰到,根本就没有预防。一个照面,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自己先损伤无数。 一时间,所有北蛮人都有点发懵。 “潇潇,要不要用投石机?” 易水寒看北蛮的军队非常慌乱。觉得此时若是用投石机将巨大的石头投入敌群,肯定能杀死更多的人。但是他没有下命令,反而是先是征询穆潇潇的意见。穆潇潇在他眼里,俨然已经是一个战术大师。穆潇潇摇摇头,“不要急,今天不适合用投石机,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阵型大乱,用投石机可以杀死一些人,但是那样他们就知道了我们拥有投石机这样的装备,下次就会有防备,一旦有防备,我们能造成的 杀伤力就极为有限。而且,虽然他们现在看起来很慌乱,可真正的损失不过几千人,我想他们已经开始适应了今天的混乱,内部已经开始整顿,会暂时后退,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暴露我们的秘密武器为好。” “那今天就这样了?”小蓝有些不服气,明明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为什么不痛打落水狗,将对方打的心服口服呢。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结束的,你以为我们现在占尽上风,但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在试探我们呢?”穆潇潇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些人上一堂军事理论课:“打仗就像玩纸牌,纸牌你们都玩过吧,每个人手里面都有一张底牌,在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前,这张底牌一般都不会翻出来,越早翻出底牌的人往往时 就失去了变化的机会。我们不能做先翻底牌的人,而是要根据对方的牌面进行变化。” 果然,穆潇潇的话音刚落。立刻北蛮的军队已经恢复逐渐恢复阵型,携带着受伤的伤员。逐渐稳步后退,缩回了他们的营盘。 战场上留下一些人和马的尸体,以及被火焰未燃烧完的木刺,箭矢残枝。一直到对方退回去,随州城的士兵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家守在不同的城墙垛口。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们这就退下去了,这还没有开始打呢。还以为今天他们冲过来,即将是一场硬战,没想到只射 了一波箭。就赢了第一场,简直太意外了。 穆潇潇见对方退回去,开始趴在垛口大概估计其对方的伤亡情况,虽然看的不是非常清楚,但是粗算一算,估计在两三千人,损失的马匹至少也在一千匹以上。 其实这场战斗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原计划是只要对方能损失几百人,最多上千人,第一波的计划就已经算很成功。 为什么呢,因为她第一场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给对方的将士心里留下一个阴影,那就是大陇的军队从来不愿意和他们正面对抗,而是喜欢使用阴招。北蛮的人本来头脑简单。他们最怕的就是中原人的花花肠子,眼下这第一场。还没有交战,又是木刺又是火烧,肯定让每一个士兵心里都留下一股阴影。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就不能非常大胆,放心的冲刺。 这样才为穆潇潇实行后面的计划,留好了铺垫。 易水寒吩咐,士兵继续警戒,防止北蛮的军队反不过来,他和穆潇潇走下城墙,走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你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北蛮的军队看了信,就好像吃错了药一样冲过来?”穆潇潇神秘一笑:“侯爷,你还真是好奇宝宝,你确信你要听?我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三百一十三章:黄金 “为什么?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易水寒的心痒痒的。 因为他看得出来,刚才若不是穆潇潇写信,对方不会冲的那么快,如果冲刺的速度慢一点,北蛮军队就不会损失那么多,以至于无法短时间内整理队伍,先是被刺又被火烧。 “好吧,你附耳过来”,穆潇潇对易水寒招招手,让易水寒将耳朵凑过来。 然后,趴在易水寒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一句话。 易水寒听了开始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该说什么好呢?真是委屈了北蛮的统帅,要是他也会被气的跳起来,两军阵前血战,能不能正经一些? “吃屎去吧!” 这种话真的适合写在宣战书上吗?而且连解释都不解释,就只有四个字。 试想一下。谁看了不会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况且是北蛮人。 北蛮人性格本来就粗犷,火气较大。果然一下子上了穆潇潇的计,中了套路。结果便是死伤无数,惨败而归。 “我是不是很睿智?”穆潇潇也很得意。 她的计划之一便是让北蛮人要迅速冲过她的埋伏线,千万不能慢慢悠悠。慢慢悠悠的话,有一匹马首先触发机关受伤,那其它马都有可能会停止。 没打过古代这种仗,但是他起码见过现代人打架,看似打仗和打架不一样,其实是一样的,就像两伙人,能不能打起来?并不是看哪方的人多,而是看哪方的火爆脾气最火爆,能首先被点燃。 所谓的战争不就是打群架的一种升级版嘛。 要想让对方发怒,除了问候他的家人。便只有蔑视他的尊严。穆潇潇原本还有三个字要写在前面的后面,想了想还是算了,有辱斯文,便只写了后面四个字。 幸运的是,还是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睿智聪明,简直不能再睿智了,若不是你将他们的怒火激发出来,也不可能冲得这么快,所以这第一场胜利,你要记首功。” “那是你可千万别忘记今天说的话,等战争结束了,给我赏赐一大笔钱。” 易水寒无语。好好的谈话气氛又被你破坏了,你怎么心里就一直想着钱呢。你现在都嫁给我了,我能让你缺钱吗?就算你记着一辈子数钱,你都不会把我的银子数完。 “好好好好,你立的这么大的功劳,赏你一些银子肯定是必须的,本侯别的没有,银子多的是。” 穆潇潇翻个白眼,“我可没让你假私济公。”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不是要银子吗?给你银子还不满意呀?”“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我是你正牌的妻子,那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你拿自己的银子,我立功是为国家立功,又不是为我们家,所以你不能把我们自己的银子拿来替国家赏给我,这个道 理你不懂吗?” 易水寒一愣,心想还有这种操作,我这辛辛苦苦赚了半辈子的银子,怎么转眼就成了我们两个人共同拥有的了?假私济公?一直听说假公济私,还没听听人说过假私济公呢。 好吧,看着你说你是我妻子的份上,我就让着你。不就是银子吗?共同拥有就共同拥有。就算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又如何? “好吧,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会向朝廷请功。”“这还差不多。对了,今天虽然暂时取得了小胜。可也提高了北蛮的那边的警戒性,他们下次进攻一定非常小心。你让士兵们不要松懈还有,我不知道他们下次会什么时候再进攻过来,这点侯爷你要自己去 想,但是一旦发起进攻,在我看来将是我们守城最艰难的一战。”易水寒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依我看来,他们此次遭受重创,虽然对我们这边有所忌讳,但是同时也更加提升了他们必胜的信心。北蛮人本来就是愈挫愈勇,本来还对我们这边的军队很点轻视,认为 我们战斗力不强,现在吃了亏,再次卷土重来,定然不会轻易上当。”“没关系,水来土淹,兵来将挡,越难的事情,我们越要把它做好。侯爷你想一想,现在北蛮的军队只是一个例子,接下来西蜀,东晋,以及南夷都可能都会发生战争,如果我们这边打输了,可能会被占很 多城池,那么其他三个国家一定也会像北蛮那样进攻我们,到时候大陇的地盘会被四分五裂。国将不不国,百姓也无法继续安居乐业。”“……相比之下,北蛮人既然第一个发起进攻,证明他们最沉不住气,便是最弱的一方,你也看到了,打仗如果不是两方军队相差数量过于悬殊,取得最终胜利的根本原因便在于将士是否勇敢?士兵是否勇 敢,统帅是否睿智。” “……我们的士兵肯定不如北蛮的士兵勇敢,那么我们就一定要比北蛮的统帅勇敢!侯爷,你认为我分析的对不对?可有什么补充意见?” 易水寒能说什么呢。心想要不我还是去躺在床上养伤吧,反正我的伤势很严重,这打仗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干得了。 “既然如此,那么我的娘子统帅,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布防,如果他们来进攻,我们又怎么防守呢?” “没有搞错吧,我的侯爷,你可真是把我当苦力用了我只是一个女儿家,打仗斗殴的事情,本来就是你们男人干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呢?” 易水寒一愣,你刚才不是说的津津有味。怎么转眼之间又成了女儿家,不愿管这些事情了呢。看了看穆潇潇一本正经的脸,突然明白了穆潇潇的真实意思。 “听说如果立了大功,朝廷会赏赐黄金万两……” “一直说黄金黄金多俗气,既然侯爷问我怎么办,那我肯定义不容辞,你看我们这样这样……” 穆潇潇边说,易水寒边点头。等穆潇潇说完以后,他无言以对。只是觉得自己读了那么多的兵书都是虚度光阴。“你刚才说商黄金万两,不会是骗我的吧?”穆潇潇倒是最关心这个问题。 第三百一十四章:狼叫 大陇这边易水寒和夫人开开心心,打情骂俏玩得不亦乐乎,在几里之外的北蛮大营里,那武汉一脸懵逼。 他坐在虎皮榻上,不解的望着下面的三军元帅:“不是让你们出去打仗了吗,怎么一个晃眼就跑回来了,是今天天气不好吗?” 那武汉的三军元帅叫格木。 格木早年父母双亡,一直跟随着那武汉,开始只是作为他的亲兵,一步一步发展为如今的三军元帅,他的勇猛和忠诚,是那武汉最为欣赏的,也非常放心。 事实上,格木看起来高大威猛,可心思也非常缜密,在草原上带领那武汉的兵基本横扫了整个北蛮草原,完成了很久没有的统一。 但今天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出去攻城的格木就带人灰溜溜的回来了。 简直不合常理。 随州大营的战力如何,那武汉可是提前派人打开过的,格木怎么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呢。 “可汗,格木无能中了狡猾的大陇人的埋伏,损失了两千多好兄弟,还有一千多匹最好的战马!” 那武汉一愣,“这么说,格木,我的好兄弟,这场战斗是打输了?” 格木羞愧的低下头。“可汗,大陇人实在太狡猾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离城池一里多的地方们埋伏了很多可以燃烧的木刺,我们冲锋起来后,马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下来,直接踩到他们的埋伏圈里,他们又用火箭点燃 木刺,使我们二次受伤,无奈之下我只好收兵回营。”格木将刚才战场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那武汉。那武汗一直等格木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你做的没有错,既然中了埋伏,又伤了一些人,我们这边的士气必然低落,人心散乱,根本不可能继续 攻城。只是没想到随州大营还会有这样的人出现。倒让我有点意外。” “应该就是他们新到的统帅,易鼎天的儿子易水寒吧,听说这个人文武双全,很有易鼎天年轻时候的雄风,我想这种计谋肯定出自他之手!” “易水寒吗,有没有派人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格木有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随州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就好像我们安排的所有探子突然集体消失,我猜测他们应该是加强了防备,让所有消息都无法传出随州城。正因为 如此,我们才无法探知。他们竟然在偷偷在城外埋伏了一条木刺的陷阱,以至于吃亏。” “我没听懂,他们能在离随州城一里外的地方埋伏木刺,也就说离我们的大营也只有一里多距离,那他们是怎么样在我们的眼光下埋木刺的?格木,我的好兄弟,你给我解释解释?” 哥们脸上的羞愧之色更浓,脸都变红了。“不过没有关系,你也不要懊恼,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中原人本来就善于使用计谋,可是不管什么计谋,在真正的强大面前都会显得脆弱,不堪一击。晚上让所有兵士好好休息多派士兵巡逻。既然他们白 天取得胜利,那晚上极有可能会偷袭我们的大营,将士兵派出两里之外巡逻,彼此之间要有联系,不能让一个偷袭的人得逞。” “我知道了。” 那武汉挥挥手,“你先休息去吧,明日随本汗一起攻城,务必要将随州城拿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怎么样对付中原这些结帐狡猾的人。” “是!” 格木对那武汗满满的都是崇敬和崇拜。 还是可汗厉害,很快就稳定了他的心。说实话,今天在战场上的惨败,让他对自己的脑子都发生了怀疑。怎么就没料到对方会埋那样养一条陷阱呢,他明知道大陇人都阴险狡诈狡诈,怎么就没有多防备一些呢?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好兄弟,死 在火里和自己马匹的践踏下。 这时,夜空突然传出一声悠扬而凄厉的狼叫声。 格木和那武汉都非常惊讶,面面相觑,那武汉问格木:“怎么回事?这随州城外,还有狼群出没?”格木也是一脸懵逼,摇摇头说:“不应该啊,我们攻城之前,对周围也是打探许久,没有听说有狼群啊。再说狼群多出没于草原上,这随州城外哪有什么草原,狼群也无法隐匿,也很难猎到猎物。怎么会突 然有这么多狼出现呢?” “难道是我们刚才听错了?”那武汉也觉得格木说得有道理,随州城外是平原,都种的是庄稼,狼群很难存在,因为野外根本就没有多少动物可以猎食,而边城的存在,他们又不能进入边城以内。 “呜……” 正当两人都以为是发生幻听后,突然,更为洪亮凄厉的狼叫声再次响彻耳边,这回不仅是一匹狼,而是听起来有无数头狼齐声在叫。 那武汉和格木再也呆不住,立刻来到帐篷外。看到每一支军队的头领也都齐齐走出帐篷,各自在黑夜中四处了望,寻找狼群方向。 “吩咐守夜士兵全身戒备,随时做好抵御狼群的准备。”格木吩咐下去,长在草原里面的人,对狼群都非常畏惧,他们知道这些家伙,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一头狼甚至敌不过一匹马,能轻易被草原上的战马踩死,可问题是一旦群狼一起过来,杀伤力将非常惊人 。 在草原上,狼群永远是草原人最畏惧的食肉动物。 “听狼狼群的声音似乎来自于随州那边。”那武汉比较冷静,他静心的听了听狼群的叫声。立刻辨别出,都是来自于正前方几里之外的随州城。 “这就奇怪了,他们随州城里面怎么可能养了这么多狼。而且听这狼叫的声音,好像就在我们耳边,如果狼是在随州城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叫声,能传到这么远呢” 那武汉眉头皱了起来,他表面上威严十足,心里却暗暗发愁。 你问我,我问谁呢,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明明眼前没有狼,可是叫声笼罩了整个营区。如果这个样子下去,人倒没什么事,马就受不了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唱得不错 易水寒走进帐篷时,穆潇潇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看他进来对他笑笑,问道:“怎么样,我的狼叫攻略有没有起到效果?” 易水寒想起刚才士兵来报,北蛮营盘突然点亮了火把,传出来吵闹声,想必狼叫声让他们有所警戒,加进了周围的防火防备。“你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北蛮的人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现问题,即使再过一会儿,他们发现狼群是我们随州城传出去的,却也没有办法。人的耳朵还可以堵住,但是马的耳朵却不能随意去堵,所以他们的战 马今夜肯定无法好好休息。” “这就是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吩咐我们这边的士兵。由几个人守护城墙的人即可,其他人全部堵住耳朵休息。如果没有料错,北蛮的军队明天肯定要发起进攻,那么我们以逸待劳,胜算就会大很多。” “就按你说的来,我已经吩咐下去,对了,这么晚了,你不好好休息,明天继续指导我们打仗,在这里画什么呢?” 穆潇潇将手里面写的东西递给易水寒。 易水寒拿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用疑惑的目光盯着穆潇潇。“不懂了吧,这是我让收集的北蛮民歌,各个部落的都有。侯爷也知道,北蛮的军队是来自于草原的各个部落,他们现在看似聚集在一起,可是之前却是分属于各个部落。能聚在一起无非是被那武汉统一之 后强制而行,所以他们对那武汉既有尊敬,也有愤恨。如果我们在战斗的时候放一些他们各自部落的歌,那你想会不会唤起一些他们对那武汉的不满呢?”“原来你是想这样,这个想法非常好。草原上原来有好几十个部落,后来那武汉因为惊才绝艳,才将所有的部落统一起来。但是军队还是由各个部落组合而成,如果能分化他们一些部落的凝聚力,即使他们 不退兵,只要不是那么积极的进攻,就可以起到很大效果。” “这不就是了,没有任何人喜欢战争,如果他们在在战场上听到家乡的歌声,就会想起家乡的妻子儿女或者亲人,心就会变得柔软起来,而一旦心软,又怎么可能有很强的战斗力呢?这就叫攻心计。” 易水寒的佩服再加三级。 “你真是太厉害了,潇潇,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来说夸奖你,辛苦你了。” 穆潇潇笑着说:“不要客气,我这还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你到时候必须给我。” 易水寒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承诺过,肯定就会给你,如果朝廷不愿意给我自己给你,好了吧?” “还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的就是我的,你把我左口袋里面的黄金放在右口袋里面,你以为我会高兴吗?” 易水寒彻底是没办法,对于一个财迷他也很无奈,他不仅想起刚开始认识穆潇潇时,她其实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没有变过。 …… 半夜。 北蛮军士们发现来自随州的狼吼声终于停歇,刚准备趁机休息会,却突然传来他们熟悉的歌声。 也是从随州那边传来的。 令他们郁闷的是,虽然都是选自他们家乡草原上的歌声,可是没有那种积极向上能催人奋发的类型,全部都是那种父母思念孩子妻子思念丈夫,让人心疼变得柔软的悲苦歌声。 而且是一个部落,唱完换一个不落唱。唱歌的那些人好像对他们没草原上,每个部落都很了解。 一个都没有落下。 夜里本来就寂静,风又是从南方吹过来。那些歌声非常清晰,简直就好像在他们耳边唱一样。 渐渐的,士兵们开始想家了,想起在草原上自由驰骋,想起父母慈祥的目光以及妻子炽热的眼神。 他们开始三两个,陆续的从营帐里走出来。站在外面仔细听起歌来。 有些人甚至还跟着哼起来。 各个部落的统领开始还想着让他们滚回营帐,可草原上的孩子本来性格就刚烈,若是管得太紧。反而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就更不听话,所以同龄人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自己回营里面休息去了。 可汗的帐篷里,那武汉的脸色特黑,就像草原上牦牛的毛色。 他将碗里的马奶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碗砸在地上,郁闷地吼道:“这些随州人到底要干什么,打仗就好好打,竟整这些个阴谋诡计。” 三军元帅格木小心翼翼的候在一边,“可汗,从今天所有事情看,随州城里定然有一位高人,满脑子的阴谋诡计,若是不能除掉他,怕是要攻破随州城,不太容易。” “那你有什么想法?”那武汉问格木。 格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说:“要是以前还可以,可自从三天前,我们在随州城所有的消息全部被封锁,根本没有任何信息传出来,也不知道随州大营里这个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是谁。” “传不出消息,自然是说明他们将所有消息都封锁了,看来正如正如你所说,他们那边有一个人智谋过人,不好对付。” “可汗,我建议明日发起总攻,攻城之事不可拖得太久,否则我们的补给就会跟不上。而且依照今天晚上这个状态,还是再过几天,我们所有的士兵都会想家,到时候就更无法积聚士气。” 那武汉却摇摇头:“明日不能出战,今夜我们我们被他们叨扰的马困人乏,战斗力会大大下降,明日即使攻城,也会损伤太多。传令下去。所有士兵塞住耳朵好好休息,明日不出战。” “是。”格木见那武汉这样吩咐,也没再说什么。“另外想尽一切办法联系随州城的探子,搞清楚他们还有什么后招,以及出谋划策的到底是什么人。中原有句俗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现在基本上是蒙着眼睛和别人打仗,即使冲上去,也只是 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那武汉说完,又重新拿起一个碗,倒了满满一碗马奶酒,对着帐外的夜空高举起酒碗:“唱的不错!” 第三百一十六章:武器 第二日,易水寒和穆潇潇以及随州这边众将士早早的站在城墙上面。想着北蛮的军队一定会耐不住性子早早发起进攻。可是当他们在城墙上都站了一个时辰后,远处的北蛮营盘还是没点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今天不打算攻城了?”小蓝纳闷地说。 易水还没有说话,等着穆潇潇。穆潇潇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依然是没有看到任何出兵的蛛丝马迹。不仅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她信誓旦旦的告诉易水寒以及随州将士,今天北蛮的军队肯定会打过来,让所有将士好好准备,将巴豆石头各物 资不搬到城墙上面,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北蛮人的进攻。 可北蛮将士们显然没有按照她的套路出牌,本应该是集中优势兵力,一雪前耻的好日子。他们却偏偏选择了缩头不出。 这是什么套路?穆潇潇也没想明白。 “真是奇了怪了,北蛮人不是都好勇善战,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这倒让我们这些手段都没法用了。” 由于穆潇潇连番鸡汤,小蓝以及随州的众将士早被鼓动起来,大家都摩拳擦掌,想试试准备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作用。 对方不出来,他们自然很憋屈,就像全力打出的一拳却砸在蛮棉花上一样。 “潇潇,你看现在怎么办?北蛮的军队既然没有出战,那我们还是休息吧?” 穆潇潇摇摇头:“他们不出战,也不能让他们舒服。这边倒是可以休息。这样吧,侯爷你挑出两千名精锐骑兵,要那种嗓门奇大的那种,出城去问候下北蛮人。” “什么意思?”易水寒没明白。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你只要派两千名嗓门大的人,在北蛮的营帐不远处大喊北蛮人都是缩头乌龟,不敢应战,快滚回大草原去吧!”易水寒这下明白了,原来穆潇潇是想故意骚扰北蛮军队,让他们休息也不得安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穆潇潇的意思肯定是对方出战,他们就缩回城内,对方休息,他们又跑过去骚扰,总之就是敌进我退 ,敌退我进。 这招…… 易水寒和小蓝面面相觑,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一个想法,千万不要得罪女人,要不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记得一定要行动迅速,只要对方有人出来,立刻撤回来,千万不能和他们交手,而且要保持和他们的距离。注意安全。” 小蓝得令下去安排。 穆潇潇与易水寒在城墙上四处看看,来到一个投石机前,易水寒停下脚步,好奇的观察起投石机。 穆潇潇的投石机比历史上那种投石机更为先进,也比那种投石机要小很多,方便运输,投石机的力量却并没有减小。 “要是这种投石机能大量使用,再多的敌人我们也不会害怕,都可以打回去。”易水寒是见过投石机试验时威力的。由于时间太紧,而工人的手艺也有限,所以短时间内并没有造出太多的投石机,只制造出了八架。穆潇潇分开放置在最为重要的垛口上,而且每架投石机专门安排了二十人守着,万一操纵投石机的人不幸 被箭射死,后面的人可以立刻跟上,保证投石机一直处于运作状态。“不要紧,只要有铁和木头,这种投石机想做多少便有多少,刚好今天北蛮的军队不会过来袭击,可以让工匠们继续改造。但这里有个问题,投石机再多也必须有可以共填装的东西,只是头普通的石头的话 ,我觉得有些浪费,杀伤力也不是很大,如果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或许会让它威力更恐怖一些。” 易水寒好奇地问:“这种投石机还威力还不够大?”穆潇潇心里想,那是你没见过后世的武器该有多厉害,想想那些洲际导弹和核武器只是轻轻小块儿就能将整个战场夷为平地,这投石机算什么?在后世那些武器面前,不过就是小孩子扮家家用的玩具罢了 。“侯爷难道不再多,战争的终极发展其实就是武器的发展,而不是人数的发展。只要武器威力足够强大,人数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假如我们有一城墙的投石机,也有足够的装填之物,那么你想一想,对方来 再多人又有何用呢?我们一波下去,他们肯定就死伤无数,又怎么来攻城呢?” “可是你刚才说这种投石机的威力还不是最大,难道潇潇你能做出来更大威力的武器?” 穆潇潇摇摇头:“若只论武器的话,这种投石器已经足够,但让威力变大,要杀死更多的敌兵,自然还有其他办法。反正今天他们不会进攻,我刚好可以研究研究。” “要不你今天还是休息吧,好不容易有时间,若他们真打过来,怕是想休息也没有机会。”易水寒心里也很想看看穆潇潇口里的更大威力是什么东西,但还是担心穆潇潇的身体。 自从上次蛊毒解除后,几日来穆潇潇在军营里也没怎么睡好,一直在研究和改造投石机,他是看着心疼,心里更疼。“休息个毛线啊!”穆潇潇毫不犹豫的拒绝,“眼下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这才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你别看我们现在好像很厉害,实际上北蛮今日没有出战,还是让我很意外,这就证明他们那位统帅不是一般 不是传言里面的有勇无谋,而是才智双全。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都很难预料,我们必须把准备工作做到实处,将一切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全部排除掉。” 穆潇潇边说边往城墙下面走:“……不过这样也好,和一个有点门道的对手较量才不至于虐菜,不然我这王者水平一直打杀青铜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易水寒听不懂穆潇潇乱七八糟的话,但是却明白她的道理,反正就是不想休息呗,想继续研究更厉害的武器,让打败北蛮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一些。 他正在想着怎么配合她,突然空中一道金色的牡丹花从天而降。 有人温声道:“几个月不见,果然是一切都变了样,姑娘你身中剧毒未解,侯爷你外强中干摇摇欲坠,真是让人担心。” 士兵们一听竟然有人直接来这里说侯爷的坏话,立刻四处警戒起来,寻找说话人的身影。穆潇潇却伸手一捞,将那朵金色牡丹藏入怀里。 第三百一十七章:剧毒 还是那样白衣飘飘,还是那样的一尘不染。还是那样温润如玉的眼神,让人舒服的笑容。 水月镜,好久不见。 “小师侄,夫人,几月不见!” 穆潇潇赶开围上来的士兵,拉着水月镜一路小跑,奔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喊道:“你说话一直都是不分场合的吗?刚才怎么能说易水寒身上有伤,要是被士兵们都听到不会影响士气吗?” 水月镜笑一笑:“不妨事,他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很重,但只要我回来也不再是什么问题,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他恢复个七八成没有问题,只是你……你为什么毒性又蔓延开了?” “你说什么?她身上还有剧毒?”易水寒这时跟了过来。听水月镜再次提到穆潇潇身上的毒,不禁很担心。 上次的蛊毒让他心有余悸,难道云之处你的解药并不是这样,而是另外一种毒? “小师侄啊,你真是粗心。这种毒虽然很难看出来,但你只要用用心,找几个非常有经验的大夫,总还是有人能诊断出来。如今这毒都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若治疗的话即便是我,也需要很长时间。” “他到底中了什么毒,你能看出来吗?” 易水寒一听穆潇潇的毒,已到五脏六腑。更是责怪自己,他为什么就不能看好穆潇潇呢?说好让她永远不要再受伤害,一直保护她的安康,为什么没有一次能做到呢。 “具体什么毒,我还要仔细诊断。你放心吧,这世间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不过夫人还是需要休息,不能再这样劳累,再劳累下去,恐怕即使是华佗再生也救不了性命。” 穆潇潇听两人在边上说着她的病情,一套一套的她有些发懵。 “镜先生,你是在说我吧,你说我身上还有剧毒,已经到了五脏六腑,那不是快死的节奏了?”水月镜温柔的笑笑“若是没碰到我,或者我没有回来的话,最多坚持不过半个月,可既然我回来了,就不能让下毒之人称心如意。你就放心吧,只要好好配合我,我一定会把你的毒解掉,还我小师侄一个健 健康康的美娘子。” “那还罗嗦什么,赶快带她去诊断啊。”易水寒心里特别焦,就差一脚踢走水月镜,让他快点,不要再拖延时间。或许是水月镜一直在笑着,穆潇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水月镜说,如果不是他回来,有可能自己就坚持不到半个月,那不是已病入膏肓的意思吗?可为什么水月镜还是那样谈笑风生?她自己也是,丝毫没 有快要死的觉悟。 相比之下,三个人里只有易水寒很担心,满脸的焦急,恨不得拉着水月镜一下飞回营帐里。 “侯爷,你不要担心,镜先生已经说过,只要他帮我诊治,应该可以解毒。”穆潇潇牵住易水寒的手轻声安慰。 “潇潇都是我的不好,我也不知道你又从哪里中的毒,怎么防备都防备不住。这些该死的人,他们为什么总是针对你,有什么手段朝我身上来就可以,若是被我知道是谁下的毒,将会和他不共戴天!”“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发誓了,我们赶快回营帐吧,让镜先生先帮你看看伤势,既然我要休息,那你的身体就赶快好起来,否则你怎么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这随州城守不住,我们俩都要完蛋,随州城的 百姓要完蛋,还解什么毒,看什么伤呢!” 易水寒和穆潇潇两人说过来说过去。在水月镜眼里反而是秀起了恩爱,他温柔的眼神里,藏着几分异样的神情。想不到这两个人还真的能走在一起,曾经以为以易水寒的性格,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女孩喜欢,而已以穆潇潇疯疯癫癫的样子,根本也不会入易水寒的法眼。可如今看起来,或许正是他们这样的气质才互相 吸引。最终,靠在一起取暖,成就一份新的姻缘。等回到帅账后,穆潇潇坚持让水月镜先为易水寒治伤,易水寒说不过穆潇潇,也只好接受了。易水寒的伤相对比较简单,虽然也伤得很重,但水月镜可是神医,以独门的金疮药敷上,立竿见影不再流血。 他告诉易水寒,只要不出大力气,伤口不被不崩裂,三日内必然痊愈。 易水寒草草的答应了,他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最担心的还是穆潇潇。 他让穆潇潇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何云之处一些关系告诉了水月镜,然后问:“我还以为以为云之处不会再给潇潇下毒,你快看一看是不是还是某种蛊毒?” “你不要急,你先出去休息吧。等我这里查诊断完毕后,我会告诉你结果,我诊断的时候,旁边不要有人打扰,否则若是真出现了什么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 易水寒本想说,就算我在旁边看着又能怎么样?我又不会出声,我只是想看你怎么解毒,怎么给她诊断?诊断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的退出了帅帐,将空间留给了水月镜和穆潇潇。 他不能允许任何一点点意外存在,如果水月镜让他退出去,那自然有退出去的道理,这个时候不能任性。 水月镜等易水寒走远了,转脸望着穆潇潇,叹息一声,轻声说:“夫人,其实我没有告诉我小师侄,你的时间真的不多!” “先生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只剩下十五天可活了吗?”穆潇潇一愣,没反应过来。 水月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面吧,那时候你是否在怀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桌子上,人海茫茫,这么多人我为什么说和你相遇才是一种缘分?”水月镜这样一说,穆潇潇终于回想起当时第一次接触水月镜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她当时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水月镜这么厉害的人,凭什么突然和她坐在一张面朝上?又送给他一朵金色的牡丹花 。原来一切并不是偶然,而是有某种必然。。 第三百一十八章:残留 “难道不是因为因为我气质过人,当时深深的吸引了你?”穆潇潇开玩笑。 水月镜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叹息道:“夫人你看,一般人听到只能活十五天的消息,一定会非常难过,甚至如遭雷击,会陷入绝望,可夫人你不是,你依然还在开玩笑。” 穆潇潇收了笑容,淡淡的说:“那该怎么办呢,那你就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从你刚开始见了我,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是啊,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活不了很长时间,你之所以能活着,在我看来纯粹就是一种意外。以我当时看你的身体的样子,本来是已死之人,不可能还在世间行走,而且以我的医术,也无法帮你解掉身体 里面的毒。所以,我当时估计你最多不会活过一个月,甚至有可能几天之内就会死亡。” “那你当时也不说,也不让我好好准备下后事,人家都把你当朋友,还这样欺骗人家,真的好吗?” “抱歉”,水月镜苦笑道:“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既然只有几天的生命,为何不让你快快乐乐的去度过,如果我当时就告诉你命不久矣,或许你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这么说,是我的精神胜利法,让我变成了打不死的小强?”水月镜没听过精神胜利法,也不懂小强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却明白了穆潇潇的意思,接着说道:“所以能今天还看到你,我也是非常惊讶,这就证明你的身体里曾经有某样东西来克制着你的毒性,可是就在 最近突然失去了。所以毒性才很快迅速蔓延开来。根据小师侄所说,我认为有可能是云之处的蛊母被杀死的缘故。” 穆潇潇大吃一惊。他明白了水月镜的意思,原来云之处藏在他身体里面的蛊母虽然目的是为了伤害易水寒,没想到间接却压制了她的毒性,现在云之处把解药还给她,杀死了蛊母,就让她身体内的毒性没有天敌,反而快速 蔓延开来。 这真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阴柳成荫。阴差阳错,本来是为了她好,却间接让他又推上了更危险的境地。 “先生你的医术天下无敌,那么你究竟能不能看出来,我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水月镜道:“其实你中的毒就只是就是砒霜,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毒,在任何药房里面都能买到砒霜。问题是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毒性早已遍布全身,五脏六腑已经全部被损坏,按理说,你根本就不可 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先生只要看我一眼,便能知道我身体的情况啊?”水月静点了点头:“是的,天底下的病,我只要看一眼基本上就能看出所有的病情来源,发展以及去向。当时我就觉得世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身体明明已经被砒霜伤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活着走路,所以才主动接近你送了你一朵牡丹花,希望你在关键的时候能来找我,我也可以帮助你一些。不过后来你的牡丹花就那样用掉了,我也没有办法,又因为当时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我便离开了随州,去了东晋 的边境。我还以为你很快就会离开人世,没想到这次回来你竟然还是和以前那个一样,也是颠覆了我对中毒的所有认知。” “也就是说现在我的样子和几个月前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基本上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死亡,你这十五日的期限也只是夸张乐观的说法对不对?”水月静看着穆潇潇淡定的眼神,他想拒绝或摇头,可是事实却就是这样。只好带着痛惜点点头说:“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以我猜测云之处肯定也看到了你的伤势,看云之处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所以他才会将那个蛊母放在你的身体内。但也只是我的猜测,他并不是为了伤害易水寒,更大的可能就是帮你压制身体内的蛊毒,只是当你真正的把蛊母唤醒后,蛊母的毒性已经超过身体的毒性,他不得已只好帮你 把蛊母杀死,你的身体也就恢复到以前没有蛊母的样子。”水月镜的话让穆潇潇更为吃惊,她先前还一直奇怪为什么云知处要在他身体里面下一个蛊母,她在神医谷的时候,两个人明明相处的还可以,而且以云之处的风格似乎并不是那种暗算别人的人。现在看起 来他真正放蛊母的原因,可能就是为了压制自己身体的毒。而刺伤易水寒只是顺带。毕竟他对易水寒心里是有恨的,而对自己,或许只有怜惜。再想起云之处在京城的时候来看她也是欲言又止。估计当时就是看看自己身体怎么样?短时间内会不会死?这么说来,云之处一直并没有对她不好。不管她和易水寒怎么样?但是从来没有真心想伤害自己 。 “镜先生,既然那个蛊母可以压制我的毒性,现在蛊母没有了,我们可不可以再种一个蛊母进去?”水月镜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世界只有一种蛊母才可以压制毒性,那就是产自于南夷的多情蛊,这种蛊需要几十年才能培养一只,非常罕见而且很少有人,甚至从来没有人能培养成功。那云之处手里面估计 也只有一只,已经给你用过了,如果还有第二只的话,我想他给你解药的时候就会交给你……”好吧,穆潇潇没有话说了。这么说来云之处确实把很宝贵的东西放在了自己身上。若没有猜测错的话,名为多情蛊,自然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压制毒性,自然也需要释放。如果长期不释放,那多情谷肯定 会反噬自己的身体。 也有可能云之处真正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伤害易水寒,只给多情蛊一个发泄的载体。 看起来她最后的后路也没有了。 她这具身体,就像水月镜所说,本来已经破旧不堪,现在基本上保持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既觉得遗憾,也有几分轻松。 几分难过,几分坦然。 借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她本是已死之人,能在这个时代结识到这些人,见识到这些事,已经是赚来了,又何必再计较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魂魄 人生自古谁无死。 只是可惜她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没有将穆府重新发展起来,没有帮易水寒把仗打结束,没有见识见识那些大天罗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功。 最重要的是,她认识了易水寒,还没有将一颗心交给他。 要是知道时间这么短,她就狠下心将自己包裹的更好一些,不要让易水寒的情感渗透进来,也不让不要让自己的感情泄露出去。如今,无论是她还是易水寒,都将对方看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她真的开始喜欢易水寒,开始为他担心,为他难过,因为他开心,因为他而幸福。但是两人却要分离了,她自己一死了之,倒也无所 谓,可将易水寒就这样留在世界上,孤孤单单一个人,真的很心疼。 她一直记得几个月前第一次见易水寒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冰冷,淡漠,好像这个世界根本与他格格不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当时的易水寒内心一定是封闭的,是孤单的,没有任何人能走进他的心扉。 到了现在,易水寒终于开始笑了,也开始开玩笑。他身上的冷气开始慢慢消退,整个人也焕发出了一种新的状态。 时不时让人很温暖,也让人很放心。 穆潇潇知道,这都是因为她。 易水寒只有在她面前才会突然变成一个知所措的男人,而在外人面前,他虽然比以前态度好了一些。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变过来,还是别人心中那个冰冷如山的侯爷。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他该是多伤心。他会不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的心更冰冷呢? 穆潇潇真的不敢想象。 穆潇潇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上辈子死的时候。毫无防备,也就没有任何感觉,又穿越到这个时代,所以她对死并没有清晰认真的感觉,但这一次,她要逐渐一步步走向死亡。才觉得世界真的有很多事情都难以割舍。 虽然她不怕死,但是能够活着,真的还是挺好。 “镜先生,你知道我并不怕畏惧死亡,但是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有处理完,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活一段时间,哪怕多几天也好。”“夫人,其实见过你以后我也很震撼,因为你当时身体内剧毒的量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活人所能承受,颠覆了我对人身体的想象,所以见到见过你之后我也仔细思考过,而且研究过你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最 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这个身体确实已经腐朽不堪,但是你的魂魄是干净的……”“魂魄?”穆潇潇打断了水月镜的话。因为水月镜的意思几乎点明了她的真实情况,也就是这具身体里面潜藏着她这个从其他地方来的灵魂。可是水月镜这么说是不是显得太夸张了一些?毕竟穿越这种事情 ,一般人是很难接受的。“大致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的身体可能已经死亡,但你的灵魂不知道怎么无意间进入了这个身体,灵魂给身体带来了新的能量,新的生机,所以暂时你可以保住性命,可是待魂魄彻底和这个身体同化之后 ,随着身体机能下降,进一步恶化,灵魂也会被反噬,所以时间久了,就会再一次死亡。”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的魂魄本来不属于这个身体,现在只是借用了它,在这个身体有着致命的毒性,我的魂魄在身体里面待的时间久了,自己也被沾染了毒性,是不是这个道理?” 水月静笑着点点头:“你解释的很明白我就是这么猜想的,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如果夫人愿意说就告诉我,如果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先生请问。” 水月镜盯着穆潇潇的眼睛,好久后问道:“夫人,你到底是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穆潇潇,你来自哪里?” 穆潇潇大吃一惊。她没想到水月镜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而且问的如此尖锐,直接将她逼上了无法回答的境地。她总不能告诉水月镜,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纪,那个时代和这个时代完全不同,那个时代有高楼大厦,飞机火 炮,而这个时代相对显得特别原始。 如果说了这些,一定会被水月镜当成疯子。 可是随随便便编个理由,水月镜也不会相信。 “镜先生,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原本是谁,我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就在这个穆潇潇身体内醒过来了,以前的记忆我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些残存的片段而已。大脑里的想法,基本上都是关于这个穆潇潇本人的,至于我的灵魂或者魂魄,为什么会来到这个穆潇潇身上?那是因为我隐约记得我以前的名字,好像也是叫穆潇潇,可能是阎王爷看我阳寿未尽,让我再 活几个月吧。” 穆潇潇的话其实漏洞百出,很难值得推敲,但是她的神情却很诚恳,最重要的是她说出的东西本来就很诡异,而水月镜想知道的或许不止于此。 “你是说你以前是其她人,死了以后魂魄来到了这个这个穆潇潇身上,你以前的名字也是叫穆潇潇对不对?” “可能是吧,我也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这样,那是前世的事情,真的忘的差不多了,以至于我有时候觉得那或许就是一场梦。”水月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才道:“这就说得通了,无论是易水寒或者是我,我们都觉得你身上有很多不符合你身份的习惯,行为以及能力。例如我听说你造出了投石机,这种投石机我从来 没有在我们这个时代见过,那证明你肯定是从其它地方,或者从其它时代带过来的,这些事情我也不是很理解,但是我可以猜测,我也只是猜测!” 穆潇潇尴尬的笑了笑,她心里其实在想,那是当然! 要是知道我们那个时代都可以上天入地,那你们不是不该下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但她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她可不能将自己彻底暴露出来,能给水月镜说这些并不是把水月镜当作知心朋友,而是想看看他能否想到延续生命的办法,哪怕只是小段时间也好,自己好对剩下的事情做个交代,至少要帮易水寒把仗打完。 第三百二十章:掩藏 本来就是借来的命,穆潇潇对死亡除了遗憾以外并没有太大的恐惧,她请求水月镜保持秘密,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易水寒,以免影响他的伤势恢复以及战斗指挥。 水月镜答应了,并且给穆潇潇一种药,让她吃了以后会容光焕发。比普通没有中毒的人精神更好,样子更美丽。 水月镜离开帐篷后,穆潇潇独自一个人安静下来,她望着空荡荡的帐篷,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如果一个人的生命即将消失,那么如果拥有的越多,失落感就会越强烈。 若是没有易水寒的出现,穆潇潇肯定巴不得早点死亡,说不定还能穿越回去。至于那些黄金之类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前很重要,死之前却如粪土一半,没有任何意义。穆潇潇是死过一次的,她知道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她觉得现在将时间浪费在恐惧与担忧上面根本无济于事,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半个月的存活时间她也一定要做够半个月的事情。那样当 她死亡后,或许感动了上苍,还会让她穿越回去不一定呢。 目前有几件事情?一定要做完。第一件便是帮易水寒打赢这场随州的守卫战。 这是易水寒也可以上第一次带兵打的大仗。 从小的方面来说,易水寒的胜负关系到他以后能否像易鼎天那样成为帝国军神。从大的方面来说,如果随州一带,被北面的军队攻破,那么后面就没有几个可以当做防线的城池,北蛮军队将会一路南下,直奔帝国的中枢之地。那时候一路上百姓生灵涂炭,草木皆悲,是穆潇潇不愿意 看到的事情。除了帮易水寒打仗,第二件事情便是弄好穆府的那些人。她这几个月的生命是来自于穆府,借了穆府九姑娘的身子,见证了穆府从盛而衰的快速滑落。现在的穆府,几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根本撑不起来。 若是她就此丢下不管,她们的下场真的很难预料。 时间啊,真的太少了。 正胡思乱想着。易水寒走了进来,看到穆潇潇坐在椅子上发呆呢,担忧的问:“怎么样?你到底中了什么毒,镜先生帮你解了没有?” 穆潇潇从思路中回过神来,看到是易水寒,强忍着将那种失落感藏进内心深处。 她站起来笑道:“以前只是听说云之处是天下第一神医,现在看起来他根本不是,镜先生才是。云之处都解不了的毒,镜先生轻松就让毒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后你可千万别给我鼓吹云之处的医术惊人。”易水寒,走到穆潇潇身边,非常认真,仔细的打量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仔细的查看了好几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穆潇潇的脸上。发现穆潇潇神色似乎比先前好了很多,容光 焕发,整个人精神奕奕,一点都不像中剧毒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先前在外面听水月镜说穆潇潇身中剧毒,病入膏肓,差点将他吓坏了。心想他已经非常小心的防备,怎么还有人有机会对穆潇潇下手?对自己有意见就直接来呗。一直对潇潇这个弱女子 下什么狠手,这些人真是没有出息。 幸好有水月镜这样的神医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发现穆潇潇的病情,并且能将毒解掉。若是水月镜没有回来,或者晚回来。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易水寒只要一想到这些,浑身便泛起一股凉气。“镜先生果然医术高超,而且他医者仁心,从来不会给人下毒。云之处自然不能和镜先生相提并论,当时你在张庄村被袭陷入昏迷,恰好镜先生去了东晋那边,一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你去找云之处 ,若是知道后面有这么多问题,我或许应该带你去找其他人。” 易水寒所说的便是穆潇潇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当时西蜀偷偷的在随州城外的张家村开发了一个私人矿,村长张大善人与西蜀的人同流合污让大量的银子流入他邦。 “你不要自责,事急从权嘛,再说镜先生说我的毒也不是云之处所下,而是再见到云之处之前,也就说我和你在穆府碰到之前就已经中毒。” 易水寒很意外,皱着眉头:“当时你是在穆府,就算不受待见,应该也不会有人恨你恨的要毒死你吧。对了,你还没说你中的是什么毒呢?” “是砒霜!” “原来是砒霜”,易水寒点了点头,突然提高声音道:“不对呀,砒霜不是入口即死吗,你怎么可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穆潇潇强笑道:“估计是下毒之人下的剂量不够,或者是他们的砒霜纯度不够吧,总之,我虽然被毒伤了身体,却勉强还能坚持。” “可恨!”易水寒面沉似水,“以你当时的穆府的地位,已经卑微到泥土里,可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你,想置你于死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是谁已经没有关系了,穆府现在已经四分五裂,人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三位姐姐还在府里说不定下毒之人也早就死了。既然我还没死。这件事情也就懒得再计较。” “既然你不想计较,那就放过她们吧,你毒刚解现在要好好休息,等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再考虑其他事情。” 穆潇潇点头,转移了话题。 “战场上的事怎么样了,安排两千快骑兵有没有继续骚扰北蛮的营盘?” 一提到战场上的事情,易水寒立刻兴致勃勃,兴奋的说:“你的主意特别好,我们只用了两千快骑兵就骚扰的被北蛮人苦不堪言,而且我在你的基础上做了稍稍改变……” “噢?你开始融会贯通了?说来听听看。” “我让每个士兵都戴着一面铜锣,等接近北蛮营盘时,快速敲击铜锣,试想想,两千面铜锣同时敲响是何等惊天动地,北蛮的军队想装没听到也不可能。” 穆潇潇笑出声。她眼前似乎出现一个画面,正是北蛮人被吵的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第三百二十一章:惊变 穆潇潇和易水寒这边正乐和,三里之外的北蛮军营,那武汉脸阴沉的不成样子,就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三军主帅格木也是气的火冒三丈,在地上走来走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格木跟着那武汉也是打了无数胜仗,在草原上可以说是让敌人听了闻风丧胆。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大陇那些狡猾的家伙,一个一个都像娘们一样,根本就不敢和他正面打,尽耍些耍些阴谋诡计,让他 根本就使不出力。本来那武汉让他们休养整顿。,所以北蛮的士兵是闭门不出的,可那些家伙昨天晚上又是狼叫,又是唱歌的,本以为白天总没事了吧,没想到这还不算完,竟然又派人敲锣打鼓,这还要不要人睡觉了,不 睡觉怎么好好打打仗? 太欺负人了。 “可汗,你就下令吧,这种情形怎么能受得了,反正我是受不了,我要冲到随州城去,将出这个阴谋诡计的人抓起来,狠狠抽他三鞭子,要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那武汉也是被穆潇潇的计谋气的不轻,她他抓住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发现自己竟然被大陇的那些家伙牵着鼻子走,根本不能随自己的心愿。 可是如果现在就冲出去,那岂非刚好中了他们的下怀,他们拼命的骚扰我们,不就是为了让让我忍耐不住性子则不该攻击的时候攻击吗? 所以,坚决不能出战斗,谁出战谁才是傻瓜。“格木,吩咐下去对大陆那边的骚扰不要在意,让士兵们加紧休息,等待我的命令,随时准备攻击。他们既然喜欢在外面敲锣打鼓,就让他们敲便是了,反正他们两千人也不敢攻过来,打仗这种事要靠真实 的实力,而不是像耍猴一样那个做跳梁小丑,随他们去吧。” “还要忍啊,可您能忍,我们的士兵都忍不住了,我害怕再这样忍下去,士兵们可真的不知要做什么出什么事了。”那武汉粗黑的眉毛一跳,“忍不住也要忍,谁不想忍了,就滚回草原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们草原上的男儿都是天生的猎人,在猎物没有露出破绽之前,我们必须忍耐的住,只有找最好的机会,我们 才能一举击破,擒获猎物。传令各部落统领加紧约束属下的人。” 那武汉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时,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草原汉子。当他一发火,便释放出一股王霸之气。 格木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好男儿,可每次只要那武汉一释放出这样的气质,他立刻会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根小草,而那武汉便是高山。自己显得特别渺小,根本不肯,不敢忤逆那武汉的任何决定。 “是,可汗,我这就缺安排。” 那武汉见隔木出去了,这才将那股气质放松下来。嘴里念叨声:“到底是谁呢?没听说过大陇还有这样的人物,这种死皮赖脸的打仗方式,还真是开创了先河,不好对付啊。” …… 大陇驻地。 营帐内,穆潇潇和易水寒正在午餐。 派去骚扰的士兵,按照穆潇潇的意思,派出去骚扰的士兵分批进行,换着吃饭。她的目的是让北蛮的军队就连吃饭也不安稳,即使吃了饭也会消化不良。由于准备充分,所以大陇这边军队的粮食并不稀缺。易水寒又是统帅,暂时还保持了两菜一汤的供给。虽然相对于和平年代,以易水寒的身份,吃这种饭菜,简直是寒酸得难以想象。可战争时期已经算很 好的招待,毕竟很多士兵,还远远达不到这样的标准。 易水寒将碟子里面数量不多的肉全部夹到穆潇潇的碗里,因为她舀好汤放在边上。 “多吃点你的身体不好,要注意营养等仗打完了,我一定请全天下最好的厨师为你做最好吃的饭菜。” 穆潇潇看着碗里的肉没有半点胃口,自从知道自己还有半个月生命,她就突然对吃没任何兴趣了。可她不能让易水寒觉察出她情绪的低沉,只好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麻木地咀嚼几下。 一股恶心莫名袭上心来。 她一下子没忍住,转身就将肉吐在帐篷的地上,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易水寒吓坏了,连忙过来帮穆潇潇拍拍后背,“潇潇你怎么啦?都不是姐了吗?你怎么还会这样!” 穆潇潇却越来越难受,那股恶心是她从来没经受过的痛苦,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一把推开易水寒,眼里露出几分凶悍,整个眸子都变得通红,恶狠狠地对易水寒吼道:“谁让你给我吃肉的,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吃肉吗,你是要毒死我啊,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第二次,你还嫌羞辱我一次 不够吗?”易水寒满脸震惊,他不知道穆潇潇到底怎么啦。和穆潇潇相识以来。他有各种表现,但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而且看她的脸,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眼睛红得就像充了血,简直要好像要燃烧起 来,根本就不像人的眼睛。 “潇潇,你……”我还很害怕,想上前将穆潇潇拉进怀里,他觉得穆潇潇此刻就像一只发了狂的动物。 “滚,离我远点,你不要靠近我,听到没有,离我远一点儿!” 穆潇潇一看易水寒要过来。就像发了狂一样边躲边喊。 “潇潇,你到底怎么了,你还认识我吗?” “让你滚开,你没听到吗?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将我拉上马的人吗?你嫌羞辱的我还不够,还要再继续羞辱我吗?离我远一点!”穆潇潇边说边朝后退,一直退到了营帐的最角落里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瘫坐在地面上,满眼的泪花,嘴里不断的人说:“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丢脸,我怎么会受这么多人欺负!你到底要 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我到底得罪了谁?” 易水寒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穆潇潇虽然样子。没有多大变化。可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成那个他以前认为穆潇潇应该有的样子。一个深居闺阁之内,不受待见,懦弱的世家小姐。 第三百二十二章:继续 易水寒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穆潇潇为什么会懂那么多事情?她的所作所为,思想深度,眼界宽度完全完全超出了一个世家小姐应有的样子。 甚至,易水还曾无数次怀疑过穆潇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穆潇潇?可是派出去调查的人交给他的情报都一模一样。 穆潇潇是真实的,她确实就是穆潇潇。 不同的是,好像随着穆通的死亡,穆潇潇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穆潇潇善良懦弱,不受人待见,在穆府生活得非常艰难。而穆通死后,看到的穆潇潇活泼大方,聪明博学,甚至有点抽风。 很显然,从穆通死后,穆潇潇的性格彻底发生了变化。 只是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难道父亲的死亡会让穆潇潇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即使如此,性格可以变,那才学呢?知识呢?这些东西可不是随着性格改变就能突然产生的,它必须经过积累。 尤其是世面这种东西,更是必须经历才懂。 很显然,穆潇潇并没有经历的机会。从手下的查访来看,她也确实没有出门经历过。后来在和穆潇潇不断的交往中,他发现不管她是不是以前的样子,性格有没有发生变化?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变化是他喜欢的,他就喜欢穆潇潇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不合常理,但这正是她 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的地方。这样子,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就像一团火焰一样,温暖了他的心扉,点燃了他对这个世界新的希望。 所以,当他现在看到穆潇潇缩在角落里,满脸的彷徨和愤怒。眼神红的就像血一样。他真的有些手足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的穆潇潇让他有点陌生,根本不是他习以为常的那个女孩。 穆潇潇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站起来说话,不要蹲在那里了,营房的地面太潮湿,你一直坐在那里对身体不好。”易水寒没有其它办法,既然穆潇潇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只能劝说,像个小孩子一样哄他起来。他相信穆潇潇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但他的身体却挨不住。若是再出现什么问题?他可就真的不会原谅 自己。 穆潇潇抬眼看了易水寒一眼,眼神里全是浓浓的怨恨,她指着帐篷外的方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求求你,不要再欺负我了。我只是个弱女子,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折磨我,为什么!” 易水寒基本已确定,穆潇潇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她彻底变了。 可是,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啊,不就是一块肉嘛,又不是毒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潇潇,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我让丙守在门外,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可以。” “走,你怎么还不走!”穆潇潇感受不到易水寒的情谊,又朝着门口大吼了一声。 易水寒落荒而逃。 出了门外,丙急忙迎过来,担忧的问:“侯爷,夫人这是怎么了?” 易水寒没有心情解释什么?他回头望望营帐,眼神里全是不解和迷惑。 “你亲自守在门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若是她有任何的差池,你直接去死吧,不要在这里给我说了。” 丙很久没有听易水寒这样跟他说话了,但他心里并没有怨言。他本来就是死士,易水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他刚才虽然在帐外,可还是听到了里面的吵闹。他不明白穆潇潇到底和易水寒怎么啦? 更不明白,即使发生有什么事情,穆潇潇怎么会变成那个态度,那个性格,说出的话完全和遗忘见到的穆潇潇完全不一样。 “是,属下明白。” 易水寒吩咐完话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时小蓝过来询问易水寒还要不要继续派兵骚扰北蛮军队。 本来,这种佯攻的战术不能用得太久。因为用几次以后,按理说北蛮的军队就有预防,那么他们再过去就有可能进入埋伏圈,两千军队被送入虎口。 理智的做法是,易水寒现在将所有的士兵收回城来,暂时不去骚扰。让对方放松心情,以为他们不去骚扰之后,然后再一次出去,更能打击敌人的信心。 可易水寒这会心情烦闷,便直接说:“继续,怎么能不继续。传令下去,本侯这次要亲自带兵出击,让每个士兵携带红磷箭头。”小蓝一听,立刻明白易水寒要做什么,连忙阻拦他说:“侯爷,万万不可,这样风险太大。而且我觉得此次我们再出兵,本身就是一种冒险,我的建议是我们休整半日,等天色渐晚的时候再去骚扰他们,保 证能让他们气个半死。” 易水寒转头冷冷的看着小蓝一眼,“本侯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易水寒的声音特别冷。 一股从内而外的肃穆气息自然散发出来,他淡漠的对小蓝说:“既然跟在我的身边,你以后要明白一个道理,本侯向来不喜欢将一些事情说第二遍,如果还有下次,你还是继续回去做你的银库统领吧。”小蓝汗如雨下,急忙低下头去。他没见过易水寒发这么大的火。甚至比第一次见到他还要严肃,冷漠得多。若不是清清楚楚的站在眼前,他甚至怀疑跟他说话的是不是易水寒,简直就像是别人冒名顶替, 照着他的样子,穿着他的衣服而已。 “是属下遵命,属下知道了。” 易水寒没有在看他,转身朝前走去。他的身板挺得笔直笔直。就像一杆冲天而上的长枪,小蓝跟在他的后面如履薄冰。 心想,他以前对易水寒的性格果然还是存在一定误解。不过很快他就被亲自跟着易水寒上场打仗的兴奋心情所激发,整个人又变得活跃起来。反过来想,他觉得易水寒这次亲自带队去骚扰,或许并不是件坏事,而是一招妙棋。 第三百二十三章:成魔 “元帅,大陇人又来了。” 格木正在帐篷里闭目养神,属下进来汇报。 格木眼睛都没有睁开,随便挥了挥了挥手:“让他们来呗,你们都不要理他们,反正就是敲敲锣打打鼓,不会真进攻。大陇那些怂蛋,我看他们是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抗,只能耍这些小把戏而已。” 属下汇报完便出去了。 格木并没有把他的汇报当成当成一回事,就今天多半天的时间,大陇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次,属下汇报了几次,别说是他,就连属下汇报的也没有一丝的紧张感,就好像是来了亲戚一样。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可汗说得对,要抓紧时间休息,随时准备攻城。 或许是由于太放松,尽管对面有锣声和鼓声,他竟然直接睡了过去。正睡的香呢,突然属下又冲了进来,大喊道:“元帅大事不好了,这回他们是真的,是真的是火箭射过来了。”格木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下子跳起来,睡意全无。他跟着属下冲到帐篷外,发现最前排的一最前排的帐篷全部被火点燃,此时火光冲天,里面的士兵全部冲出来,正在想办法灭火,可这帐篷本来一旦被火 点燃,哪是那么容易扑灭,眼看着一顶一顶越烧越旺。 “快扑火,扑火,都愣着干嘛,赶快扑火。” 格木急了,这要是把帐篷搭烧个精光,士兵们就无法休息。而且帐篷里面有很多物资,也同样不能被烧掉。 他朝远处望去,刚才放火的大陇军队正前面,有一匹白马上面因为威风凛凛的将领,正望着他的方向,张手就是一弓。 格木开始还想用刀去格挡,可箭矢即将到身边才发现箭实在太快,根本就格挡不住,仓皇之下只好从马上跳下来,箭擦着马身直射进他身后的帐篷里。 格木气的哇哇呀直叫,从马背上拿下自己的弓就去射了就是一箭。他不相信他的箭术会比那个白衣将领差,大陇的人根本就没什么力气,都能射这么远,他肯定比对方厉害很多。 可是他的箭射到对方身边,对方却是从马上跃起,伸手一捞,箭稳稳的被抓在手心里面。冷冷的转首看了他一眼,用手一捏,箭头裂成了几截。 然后,随州城门开了,白衣将领带着大陇的士兵快速进了随州城门。 格木被震慑住,半天才恢复过神志,连忙跑去跟那武汉汇报,这城再不强攻,仗也没法打,日子没法过了,这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混什么混?我们草原上买的男儿都不要脸吗? 那武汉的帐篷里。 “可汗,你看我说要去攻吧,你偏偏不让攻,这不,他们终于开始来真格的了。” 格木气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当时从草原上起兵,千里迢迢来到随州城外,本想着肯定要大战一场。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成为草原上一只耀眼的雄鹰。 可现在呢?这仗打得一个憋屈。来了好几天,就没有一场正儿八经的帐,反而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真是要被欺负哭了。 “损失有多少?”那武汉显然比格木要冷静很多。他将手里面把玩的狮牙放在桌子上,淡淡的问了声。 “虽然因为是白天,我们的勇士们没有伤亡多少,可是帐篷整整被烧毁了一百多顶,粮食也被烧掉了不少,更可气的是我们一顶药品补给的帐篷也被烧掉了。” “哦,我知道了。”那武汉点点头。 格木眼巴巴的看着那武汉,等着他的下文,心里想着这样你总忍不住了吧,如何你这还能忍?那就算我格木看错你了。 “通知各统领,明日凌晨全力攻城。”那武汉语气还是很平淡:“从现在开始,安排五千人马守护营盘,其他人全部睡觉,明日日出前破随州。”“是。”格木兴奋得简直要跳起来,终于要攻城了。他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几乎是跳着出了那武汉的帐篷。恨不得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递到每个统领身边,他相信每个统领和他一样 ,也早都磨刀霍霍。 看格木出去了好久,那武汉才扬起手掌,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双眼圆睁,长呼一口气。 只见原本结实的桌子,寸寸腐朽,竟然化成粉尘散落了一地。 易水寒,你欺人太甚! …… 帝国南部的官道上,一个茶摊。 云之处将茶放到嘴边,却没有喝,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入神。 篱落和葛根一左一右,对望而坐,她们齐齐看到自家盟主的神情,彼此交换下眼神。 “盟主,你在想什么?”篱落小声的问。 云之处,依然是白衣飘飘,即使在这路边的茶摊上,简陋搭成的长凳和茶桌前,他依然像是从画里下来的人,高贵而不俗。 听到篱落的话,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神游天外很久,放在嘴边的茶已经凉了。 他苦笑下,饮尽冷茶,将茶杯放到桌上。 “葛根,你当时在穆府里,确实没有看到是谁给穆潇潇下的毒吗?” 葛根也就是穆潇潇认识的婉儿摇了摇头:“属下确实不知道,当时属下也很奇怪,以穆府当时的情况,九小姐似乎不值得任何人为她下毒。”云之处点了点头,这和他的分析基本是相同,当时他把葛根安排在穆府,本来是下一盘很大的棋。可没到收官的时候,穆通却被西蜀那两个人杀死了,这和他们原来的约定不一样。也让他明白,西蜀那两 个公主皇子,看似聪明绝伦,实际上并不值得信任。这天下是一个大棋盘,他云之处就是下棋的人。既然西蜀的两个聪明人想做马前卒。那就让他们去做。不把这天下搅乱,又怎么能灭掉大陇的王朝,既然当年李家的人为了天下牺牲了他的父亲,让他们一 家蒙受磨难。那他不仅要让李家的人去死,而且他要让整个大陇的天下去陪葬。 黎明百姓,他无能为力,生在这乱世之中,谁又不是蜉蝣呢。不成蛾,便只有成魔! 第三百二十四章:恶人 “盟主,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又想起了穆姑娘?” 篱落清楚云之处和穆潇潇的关系。当时穆潇潇在神医谷的时候,云之处便告诉了篱落穆潇潇身中剧毒的事情,让篱落对这个姑娘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同情。篱落和葛根的父亲都是云之处父亲的家将,当时他们随着云之处的父亲一起被杀,所以这些孩子便留了下来。她们跟着云之处身边并不只是因为加入了揽天门,更多的是她们都是一类人。他们揽天唯一的 目的就是推翻大陇王朝,让这个腐朽的王朝彻底崩塌。 云之处承诺过她们,总有一天,他要让当时伤害过他们父亲的那些人血债血偿!要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没有任何人应该为王权付出鲜血。 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如果你让别人的生命卑贱如泥土,那么你的生命在别人的眼里也同样没有什么重量,可以随时取走。 云之处不仅是这样说,而且时机成熟了后,他也是这么做的。在京城里,他已经杀死了两位天罗,那两位正是当时奉皇帝的命令去刺杀他们父辈的两位高手。 接下来,云之处并没有急着去杀死那几位皇子,而是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帝国分崩离析,王权瓦解,最后再让他们在痛苦和懊悔中死去。 篱落和葛根都相信云之处有这个能力。 她们跟着云之处,无怨无悔。 只是,云知处在做其它事情的时候,都显得干练而狠绝,但一旦遇到有穆潇潇有关的事情。他就突然有些优柔寡断,做出很多不符合他行为的决定。“我只是在想,那位穆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在神医谷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早已腐朽不堪,按常理说应该已是死亡之人。没有任何人能在五脏六腑全部损坏的情况下还活着,可她偏偏就可以,而且 活得很像模像样。” “难道不是因为盟主,她才能继续活下去吗?”篱落好奇地问。“你这样说其实也没有错”,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云之处很是宽容,也很有耐心。她们和他同病相怜,他们的父辈,为了他的父亲付出了生命,她们的家庭也因为他的父亲遭受了灭顶之灾,所以他有义务 有责任去照顾这两个女孩子,要是其他人这样问他话,他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去解释。“不过准确点说,应该是因为我才让她可以继续活这么久,当时易水寒把她送到神医谷的时候,易水寒并不知道,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几天,即使没有受伤也有可能随时死去,我当时只是好奇,想看 看她到底为什么会活下来,所以才在她身体里面种了多情蛊。”篱落嘟囔道:“盟主就是偏心,那多情蛊多贵重啊,您竟然就那样给了穆潇潇,而且怕是因为这件事你还要被穆潇潇冤枉呢。她这次伤了易水寒,肯定又会把罪责推在您身上,认为是您给她下了蛊,才让她 刺伤了易水寒,您到好,还跑去给易水寒大度的说了那些恩怨两清的事,要是我啊,才懒得理他!”云之处笑笑,“你啊你啊,就是这点事想不开,易水寒的父亲与我的父亲,都是别人手里面的棋子。就算他易鼎天是大陇的军神又怎么样,或许就连易水寒也不知道当时易鼎天也是被李家那些人蒙蔽了,所 以它并不能算直接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恐怕就连他易鼎天当时也不知道,他要对付的那些人实际上就是我父亲手下的兵。” “可是,若不是易鼎天,老将军就不会兵败,只要他军权在手朝廷里那些走狗又能把他怎么样?”云之处叹息声:“是啊,所以并没有说易鼎天他没有罪孽,只是如果一个人用刀杀死了另外一个人,那么罪责不应该是刀,而是执刀的人。易鼎天看似厉害,不过只是那把刀而已,如果这把刀被我们拿在手 里,同样可以杀死其他人。” “你们两个说了半天,又说到易水寒和易鼎天身上了,篱落姐姐,你不是在说我家小姐……穆姑娘的事吗?” “瞧瞧门主,你瞧瞧,不仅您是多情人,就连我们的葛根妹妹也是一个不忘主的好姑娘啊。就到了现在,她还称穆姑娘为我家小姐呢,你这丫鬟身份看来是转不过来了。” 葛根有些难为情地说:“说起来我是有亏欠于她的,当时我在穆府的时候她和我相依为命,很多时候为了保护我,也吃尽了苦头,现在她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知道有该有多恨我。” “恨你的人哪只有穆姑娘啊,你那位丈夫不也是很恨你吗?”篱落嘻笑道。 葛根白了篱落一眼:“你说那个蠢货他蠢的不能再蠢,见到我竟然就色迷心窍,把他的妻子推下悬崖,还想占我的便宜。不教训教训他,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既然这样,你当时就应该杀了他,要不他也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事。我估计呀,你那位穆姑娘肯定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一个恶人了,毕竟你那丈夫起来那么老实,不像是个说谎话的人。” “还不是被将计就计,他以为他聪明,还想借助我家小姐的手报复我,所以说蠢人就是蠢。” “呵呵,这倒也是。可惜啊,你家小姐那么聪明,竟也是没有看破这个局,她估计到现在还在纳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葛根皱皱眉头,想到穆潇潇再次被她欺骗,掉进了一个她设好的局。心里便又多了几分愧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回报她。然后她想起刚才云之处提到穆潇潇中毒的事情,便问道:“盟主我家小姐 的毒,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之处看着葛根期盼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实在是有点不忍心。可是即使现在不说,以葛根的眼线,很快她就会知道,到时候再解释,怕是心里会埋怨他。毕竟葛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对她那位命运悲惨的小姐是充满了感情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夺舍 穆潇潇是在地上醒来的。 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一时间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等仔细看周围环境后确定她没有穿越,她仍然还在易水寒的帐篷里。 只是既然身在易水寒的帐篷,她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呢,也都没有人管一管她! 营中的地面很潮湿,也很硬,穆潇潇又是躺了一晚上,爬起身子时,整个身体好像要散架了,不属于她自己。疼得她不要不要的,直接喊出声来。 “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啦?” 丙连忙跑了进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穆潇潇,躲得离她远远的,小声的问:“你是……夫人?” 穆潇潇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怎么?你是认不出我了吗?”丙一听穆潇潇说话的语气,这才放下心来,连忙走过来,将穆潇潇扶着坐的椅子上。惊喜的说:“不啊夫人,你可总算回过神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吓坏了很多人,侯爷都被你赶出帐篷外不敢来见你 了。”穆潇潇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最后一个印象好像是和易水寒正在吃午餐,后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看了看丙的眼神,心里暗暗纳闷,难道昨天是病发了,导致她昏迷了?可听丙说话的意思, 昨天发生的好像不止这么多。她竟然将易水寒赶出了帐篷,那是为什么? “说吧,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躺在地上?为什么都没有人把我拉起来?”丙无辜地挠挠脑袋,“夫人,您这可就冤枉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拦您,而是没人敢拉。您不知道,昨天你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谁都无法靠近,就是侯爷一靠近您都骂着让他出去,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人了, 基本上搭不上话。” “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谁了?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于是丙将穆潇潇昨天发生的很多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越说穆潇潇越心惊到了最后她直接呆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这是闹的哪门子事啊。 难道是这个身体原来灵魂回来了,想要回她的身体,那自己怎么办? 严格上来说,她只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既然别人现在不愿意借,那她不是就应该还给别人? 可是,那个人真的是回来了吗?她又是怎么回来的呢,这世上莫非真的有鬼魂之说? 穆潇潇本来是不相信鬼的,她是坚定的无神论,可如今自己都穿越了,再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千奇百怪百怪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能穿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有鬼魂存在呢?水月镜不也说过吗?她的身体里面住着其另外一个灵魂。那是不是说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存在,人死了以后,灵魂就会变为鬼魂。有 的下了地狱,有的上了天堂,还有的哪里都不愿意去,就在世间游荡。吓唬吓唬胆小的人,顺便玩一玩附身游戏。 穆潇潇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就像去找了一个不属于你的男人,住在他的家里,正在住的舒服,没想到她的妻子突然回来了,这时候就变成了小三。虽然说男人对两人同样重视,可毕竟自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更重要的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才会回到男人的家,原来的穆潇潇又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照昨天的样子来说,她是吃了肉才让那个穆潇潇强行出现,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只要受到某种刺激。那位穆潇潇就会出现,而若是平和下来,自己就会占据这个身体的主导地位。 这么一想,穆潇潇觉得有点儿道理,那么现在便是想办法摸清楚以前那个穆潇潇最讨厌什么? 人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你在她面前说很多她喜欢的东西或者事物,她都无动于衷,可突然你要提到她讨厌的东西,则立刻会大豹跳如雷,所以要想逼出原来的穆潇潇,就必须做一些她非常生气的事情。 穆潇潇在椅子上不断的发呆,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将身体还给别人,这个身体已经腐朽成这个样子,若是不及时还出去,肯定也会随着自己灵魂的死亡而死亡,到时候别人可真的是想拿也拿不回去。 可说是真还给了别人,那她怎么办呢?她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身体,是一缕灵魂飘了过来,现在将身体还给了原来的穆潇潇,她自己就成了一个光棍灵魂。飘无定所,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行,穆潇潇决定了,现在还不能将身体还给那个原来的穆潇潇。她还是不相信,人死了便就是死了,又怎么会灵魂飘荡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灵魂脱离出来,还能找个机会穿越到古代某 个时候。所以这个身体不能给那个不明真相的东西,不管她是不是原来穆潇潇的灵,现在都不要来叨扰自己,她才不想每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就躺着帐篷的地面上,腰酸背痛,腿抽筋,而且看地面这么潮湿,还 不知道会不会得皮肤病,真是愁煞人。 关于原来身体的记忆,穆潇潇自己忘得几乎没有多少,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就只能隐隐约约记住几个人几件事,经历过几个月之后,那些事好像慢慢都都忘记了。 她忘记了以前的穆潇潇喜欢吃什么穿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不喜欢穿什么,喜欢哪个男人讨厌谁,习惯性说什么话,讨厌人说什么话,这些穆潇潇几乎上都记不清了。 她的灵魂开始占据躯体时,原来穆潇潇的灵魂最后一丝残留,也被她强大的灵魂驱赶得无影无踪。随着灵魂消失的,还有原来穆潇潇的记忆和性格。以至于几个月过后,原来的穆潇潇好像真的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来过,没有人还记得她,人们记得都是她这个形象的假小姐。 第三百二十六章:掩饰 照眼下的情况来看,穆潇潇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身体的绝对操控权。如果说另外一个她不是灵魂的话,那么就只能是一种回忆,或者是一种性格。 简单来说,她是有点精神分裂。 她这个身体里面形成了两种人格,一种就是现在的他,而另一种是这个脑子里面潜意识中的原来女主。 既然昨日是因为吃了一口肉,所以另外一个身份才会跳出来,那么也就是说,如果一旦遇到另外一个身份不能容忍的事情,它就会迅速占据自己的意识,把她这个外来客推在一边。 要预防这种事情发生的话就必须小心翼翼,不要做任何原身任何讨厌的事情,也不要说她讨厌的话,就这样才能让她一直安稳的沉睡,让自己在剩余的十几天日子里不要又被浪费掉一大半时间。 “丙,镜先生还在军营吗?”潇潇想找水月镜商量商量,这种病情恐怕告诉易水寒是没有用的,他根本不会理解,而且有可能正是易水寒的刺激才让她恢复神智,占据了现在的身体。 也就是说,有可能易水寒本人便是那个原身讨厌的对象。 随着穆潇潇自己灵魂的衰弱,另一方的人格则会无限增长,那么竟凭她对易水寒的感情已经无法压制另外一个思想对易水寒的厌恶。 穆潇潇挺能理解原身的想法。毕竟原来的那个姑娘,虽然在穆府里面,不受待见,日子过得很坎坷,甚至还不如丫鬟,但是她毕竟是世家的小姐,到一定时间总是会找一个人家嫁出去,而且嫁的人也不会很差,运气好的话,找到一个 良人,有可能还从此过上幸福爱康的日子。 可是自从被易水寒放到马上时,她的一切生活就彻底结束了。 当时的她肯定想不到易水寒会有一天真的将她带走,她以为易水寒只是随手一玩,而通过这么简单的一闹,便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尊严,成为更多人的笑话。 所以她肯定很恨易水寒,甚至把自己在穆府多年以来的委屈,全部加到易水寒身上,要不昨天她怎么会那么对待易水寒,吓得易水寒也落荒而逃呢。 “嗯,回夫人的话,镜先生不在军营,他好像出去办事了。” “哦”,穆潇潇遗憾的又带着失望的点了点头,还想着找水月镜商量商量呢,现在看起来也不可能,这个时候估计水月镜也特别忙碌,哪有时间管她这个病情。 “夫人,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现在来到肚子不觉得饿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穆潇潇就立刻觉得好饿,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直叫,她有些尴尬的对丙笑了笑说:“是有点饿,去帮我准备点吃的来吧。” 丙听到吩咐便出去了,穆潇潇看他出去,又低着头思考着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进来,以为是丙端食物进来,直接说:“先放到桌子上吧,我等一下再吃。” 但是端饭菜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的站着,穆潇潇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竟然是易水寒,自将她的饭菜端了过来。 穆潇潇一瞬间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易水寒昨天生气了没有?更不知道如何跟易水寒解释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是呆呆的望着易水寒,一言不发。 “我听丙说你恢复了,是不是真的?” 穆潇潇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易水寒面前,伸手搂着她的腰,将脸贴在易水寒的胸前。轻声说:“昨天让你受委屈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易水寒没有说话,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就在穆潇潇以为易水寒真的对他有所不满时,只听易水寒说:“你并没有错,错的是我,当时如果不是我把你放在马背上,就不会发生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所以 这件事错的根源在我,潇潇,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看来易水寒虽然有些怀疑,有些疑虑,但是并没有想清楚穆潇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还以为穆潇潇只是心情不好,才那个样子,所以在向穆潇潇道歉。 “侯爷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这个身体,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怎么会这样”,易水寒担忧地说:“镜先生不是已经帮你解了毒吗,难道是因为毒性没有根除,所以才让你的精神有些错乱,以至于连我也……”易水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眼前又想起穆潇潇昨天那个样子。他总是觉得哪里很怪异,根本就不是精神错乱。一个人错乱成什么样子才能把性格?变得有那般变化。他觉得昨天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她 认识的穆潇潇。最多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受待见的世家小姐而已。 “侯爷,我累了,我想回随州去休息休息,军营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穆潇潇不知道该给易水寒说什么才能掩饰过去,她昨天被夺舍的那个疯样子,水见谁害怕。只好借口回随州,远离易水寒,让易水寒根本见不到她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反正也没有多久的生命,到时候易水寒即使想追究她的责任,也已经找不到她的人。 易水寒点了点头:“最近你身体不好,又连发受累,可能留下来麻烦的病症或者产生了幻觉,你就先回随州吧,我保证守住这里,让那武汗的军队灰溜溜的跑回去。”穆萧潇点了点头,将易水寒推坐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又坐在另一边,翘起个二郎腿:“听我说,今天晚上到明天凌晨,一定要让所有的士兵都守在城墙上面,所有的投石机全部做好物资供应,保证每个投石 机都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估计那武汉一定会选择明日凌晨之前发起总攻,到时候就让看看潇潇你的厉害!” 第三百二十七章:夜袭 黎明之前。 随州边城外黑蒙蒙一片,草原上的风呼呼的刮着,却吹不走城墙人守兵的困意。 他们似乎并没注意到远处有了动静。 是北蛮的军队。 士兵们一声不吭,就连马也上了笼嘴,几万人的军队沉默前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汗,前面太危险了,你还是往后靠一些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可以。”格木紧张的跟在那武汉身边。虽然对面随州边城上除了几个零星的火把外,似乎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一片安静。可是格木有种不好的 感觉,多年的战争让他的预感变得敏锐起来。 他觉得可汗的计划,不一定会那么顺利。 “格木,我的兄弟。现在是我们发现总攻的时候,我怎么能退缩,躲在兄弟后面算什么草原的好勇士,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格木听既然那武汉这样说,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他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可汗,我看到对面的城墙上好像有些太松弛了,你还记得作业?他们守卫的那么严密,怎么今日变得松了呢?会不会有诈?那些大陇 人可是向来很奸诈狡猾的。”那武汉冷笑道:“你不知道,他们中原有句俗话叫做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他们连续骚扰了几个晚上,占了一些便宜,而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们肯定就会放松,而凌晨这会儿恰好是所有人最困乏的 时候,这个时候去攻击他们,一定会打个措手不及。” “那我们什么时候吹起号角,要不要先拍一队人探路?要是他们像第一次一样再安排一些木刺桐油之类的东西,岂非又打乱了我们的阵脚。”那武汉掠一沉思,觉得格木说的有道理,便让他安排五百士兵排成一条线,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如果有任何陷阱首先会伤到他们。那么就可以排除掉陷阱,再继续向前推进,反正只有三里多的路。确认没 有陷阱,到达一里路的范围之内,就可以发动总攻。 北蛮的大军在推行到一里多路的地方放慢了脚步,而那五百个先遣勇士排成一条线,稳稳的向前走着,他们边走边做手势,示意经过的区域暂时安全,格木则下令大军跟在他们后面。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先遣部队已到距离随州边城不足一里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进入了射箭的范围之内,可以发起进攻了,那武汉和格木也都长出舒了一口气。两个人彼此望了一眼,那武汉刚要命令发起 总攻的号角,突然,边城上无数火把瞬间点起来,强烈的火光被什么东西反射下来,将整个城前的北蛮军队照得一览无遗。 易水寒和穆潇潇出现在城墙上。“怎么样侯爷,我说他们黎明之前一定会来进攻,因为他们已经拖不起,再这样拖下去,最麻烦的事情不是粮草的供给不足,而是士兵的士气会受到打击。”穆潇潇看到她的预料成真,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暂时也忘记了她身体的事。 她已经和易水寒说好,天亮以后她就会暂时离开边城,去随州城里面修养。这场总攻如果能成功击退,相信北蛮会士气大伤,甚至一败涂地,她也就不用再担心这边的战事了。穆潇潇就是这样一个人,其实她知道没有她的帮助,以易水寒说不定也会把城池守好。但她就是有些不放心,总是喜欢或者下意识把这些事情也揽在自己身上。天生的劳累命。就像现在,她本来可以舒舒 服服的睡觉,等着天亮以后回随州,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便赖着易水寒来到城墙上。 “他们会发起总攻,我不意外,只是潇潇,你怎么知道大概是在这个时辰?”“哦,这个比较简单,侯爷应该知道人每天最天亮之前精神最差,北蛮的人当然也明白,他们肯定是想利用我们最困乏的时候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谁能想到一晚上不进攻,这天都马上亮了,突然又 发起进攻了呢。” 易水寒微微一笑,俯视着城下乌压压的北蛮军队,“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他们还以为他们聪明呢,在你眼里却反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穆潇潇笑了笑。 “城墙上面的人可是随州大营统帅易水寒易侯爷?” 那武汉看合格木。一看城墙上的阵势,便知道自己这边所有的动作都被对方预料在内。心里不由有些震惊,两人商量一会儿,便派格木易水寒喊话。 “正是本侯!” 格木生长在草原上,地域辽阔,所以声音非常嘹亮,浑厚,但易水寒站在城墙上面,却喊出的声音却仿佛更高,更洪亮,前方的北蛮士兵耳朵轰轰作响。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已经含着较量的意思。易水寒和格木都不是普通人,哪是这些小士兵所能承受得了。“在下格穆,乃是北蛮三军统帅,向来听说易侯爷你是一个明事理是的人,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们这个小小的随州城已经被我的五万大军团团包围,攻破城池只是呼吸之间,我劝侯爷还是放弃抵抗, 将城池乖乖的奉献给我们可汗,不要做无谓的幻想!”“格木元帅,久仰你的大名,但你说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懂,随州城乃是我们大陇的国土,不可分割,你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你们聚集大军围在我随州城外,意图不轨,本侯身为随州驻军统帅,定当不 负使命!本侯奉劝你战争没有正式打响之前,你还是和你们家可汗带人回去吧。”“常听说你们大陇人懂的道理比我们多,可我看易侯爷好像没有明白我说的话,我的意思是说让你立刻开城投降,这样我或许还会放过你们随州城的百姓,否则一旦城破,所有人都要死,我们要屠城三日,侯爷你确定你想好,做好决定了吗?你可知道你们随州城所有百姓均是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第三百二十八章:巴豆 听到要屠城三日,易水寒脸色发青,冷冷道:“这点不需要格木元帅替本侯着想,不过既然元帅那么懂得体谅本侯和随州城里的百姓安危,那本侯也奉劝元帅一句话,不知道元帅想不想听?” “你想说什么?”格木十分戒备地盯着易水寒,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他的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实在不能怪他,大陇人都狡猾的概念已经深入所有北蛮人的心中。 历史上,他们曾经很多次进攻大陇,每次都是大军数量占优,勇士的精壮程度也远远超过大陇人,可最终结果却依然是次次败北,只是因为大陇的守将多半都非常狡猾,让他们防不胜防。 所以,一听易水寒要跟他说话,忍不住心里开始提防。“你放心,本侯也是肺腑之言”,易水寒稍微顿下,淡淡地说:“本侯听说你们草原民族的生育能力比较欠缺,所以孩子向来比较少。那本侯就要奉劝各位,你们好好想想,要是突然有五万人全部折损在我这 随州城外,那草原上该空出来多少年轻的妻子,多少白发的老父亲,老母亲?” 格木一听有些发愣。 易水寒说的没错,这正是他们草原面临的困境。 草原上的人种虽然生来天生勇猛,可无论是孩子生育还是生后的存活都较难,又因为草原上也是连年部落内战,人就更少了。 就像易水寒所说,如果他们这次真输了,那草原上又要萎靡好久,需要等待一些年份才可以再聚集起这么多人马。 正当他犹豫该如何回话间,只听从大陇的城墙上竟然有人唱起他们草原上的歌,那歌声不知道经过什么手段,竟能传出很远,直接越过他的耳朵,传向五万大军。 歌声悠扬,正是标准的家乡味道。 很多士兵一瞬间楞了下,竟然慢慢地开始放松心情,有些人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草原人呢,草原的人们天生善歌善舞,这旋律如此美妙而熟悉,亲切,只是跟着哼哼,而不是直接跳起来,已经是很不错。 格木被气坏了,若不是大敌当前,他会立刻抽出他的马鞭狠狠抽在这些家伙脑袋上。 一个个能不能有点出息了,这是在打仗,又不是你在举行篝火晚会,唱什么唱,唱歌能把敌人唱的开了城门,能让随州城被我们攻下来,还是你想唱一唱歌,就让别人对我们放松警惕呢。不过他对大陇的人更加忌惮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利用了这样的战术,草原上的人们本来就恋家。因为他们一直飘忽不定,亲人就显得格外重要。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若是再不遏制的话,就会被这些歌声 瓦解的所剩无几。 “可汗,您看是不是要发起总攻了,再这样下去,我害怕过一会儿会……” 那武汉眯着眼睛望着城墙上的易水寒,两条粗黑的眉毛就像两只卧蚕。趴在了他的眼睛上面。他不像格木那边气急败坏,似乎随州城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要慌,如果说他们那边没有什么是阴谋诡计,我反而觉得有些不牢靠,这么看起来他们原来想分解我们的战斗力,很显然他们低估了我们草原勇士的毅力和恒心。来呀,传我的号令,三军准备攻城!” 格木早就等这句话了,他立刻变得雄心壮志起来。对身边的传令官吩咐下去。旗帜一挥,沉闷的牛角号响彻夜空。 “快,将所有装好的巴豆全部投下去,瞄准他们最前排。” 穆潇潇一听牛角号响起,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立刻吩咐旁边的传令官。传令官虽然不知道穆潇潇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看得出来易水寒和穆潇潇的关系。看易水寒没有反对,而是点了点头,他就立刻明白,穆潇潇说的话就是易水寒的意思,所以立刻也吹响了号角,城墙上的八 架投石机开始将无数巴豆洒向北蛮的军营。北蛮的军队一看城上面漫天落下来东西,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急忙驱马后退。可再一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危险之物,而是很香的豆子。士兵们都还可以忍受,可是马受不了这种这种香味儿,一个 一个都争着去吃,很快最前面的马匹都陷入抢吃巴豆的阵营中,将大部队挡在了后面。 “不要吃,管好自己的马着,豆子肯定有鬼,千万不能吃,听到了没有?管住自己的马,你们这些混蛋,一个马都管不好了,你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格目一看,眼前的正是动是急坏了,又骂又又抽的,想让士兵们不要管好自己的吗?不要去吃那些豆子,可士兵们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马不懂。平日里很听话的马竟然也被勾引得就像公马见到了母马, 怎么拉都拉不住。 “可汗您看……”格木开始还在教训其它士兵,可教训了一会儿,发现他自己的宝马良菊,也开始受不住那些豆子的影响,动时有些慌乱了,连忙向那武汉求救。“这应该是巴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将巴豆炒熟,让我的马匹吃吃了以后肯定会拉稀导致马的步伐无力,也就失去了战斗力。真没想到巴豆这东西竟然用在了两军阵前,只能说随着军营里有一个不按 套路出牌的人,这个人很危险。” “我就说嘛,肯定有一个人可不好对付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可恨了,要打仗就好好打出来,我们战个痛快,一直躲城墙上面耍些小伎俩,算什么男人!” “尽量让刚才吃过巴豆的马全部更换到后面,不要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核心处,我想巴豆的数量有限,他们不会准备太多!” 关键的时候还是那武汉比较冷静。格木按着他的吩咐,让士兵们把自己吃过巴豆的没出息马全部调到一边去,然后第二阵型的士兵们开始骑马上前,这些马是健健康康,拥有完全的战斗力。 第三百二十九章:撤退 “果然如你所料,他们家前面的马换到后面了。” 城墙上,易水寒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要是不把这些马更换在后面。那这些马非但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反而将整个阵型全部打乱了。看起来格木虽然草包,可那个那武汉确实不是一般人,有点门道。” “再厉害也强不过你,是不是?”易水寒已经被穆潇潇各种各样的脑洞所折服,恭维穆潇潇的话也是越说越顺溜,丝毫都不不犹豫。 穆潇潇噗嗤一笑:“侯爷说起恭维的话,还真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喜欢。”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实行你的第二步计划了?” “没错,你看着吧,他们很快会设计发型总攻,我们准备好东西,即将派上用场。” 说话间,北蛮的军营中突然发出一声非常嘹亮的号角声,整个军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墙这边冲过来,最前面的步兵几人一队抬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具。 “瞧,他们来了。”穆潇潇丝毫不着急,缓缓的对身边的传令官说:“传令下去执行第二步计划。” 传令官得令,快速跑下去,然后四面分开。很快,整个城墙上面的所有投石机士兵就都得到了穆潇潇的指令。 每一个执掌投石机的人都是经过精选,也都是非常忠诚,而且能力非常强,穆潇潇已经和他们讨论过几步计划,只要说出计划的代号,所有人就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第二步计划便是是将早准备好,用油浸泡过的沙子用投石机投向北蛮大军。 一时间,八架投石机齐齐出动,瞬间漫天的油沙全部洒向北蛮阵营。北蛮得士兵们正冲的热乎呢,突然发现天上又有东西落下来,开始还以为是射的箭或者是巴豆,便想着用手中的武器去格挡,可切了个空,才发现竟然是沙子,这些沙子落到了他们的头发上,衣服上,盔 甲里,包括地面上。开始他们都很奇怪,这大陇的人是怎么回事?这些沙子能伤到谁呀。 可很快他们从沙子上面闻到了桐油的味道,最傻的人也明白他们大陇的人想做什么?顿时头皮发麻,一时间显得特别慌乱。 最混乱的还是格木和那武汉。 “狡猾,真是太狡猾了,真是防不胜防,可汗您看看,他们这是又要用火攻啊!怎么办?”那武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见城墙上面射向无数火箭下来,冲在最前面的部队顿时陷入火海中,那些沙子无处不藏,无处不钻,又被桐油浸泡过,很快就将所有士兵的衣服点了起来,很多士兵来不及反 应,瞬间陷入火海。而他们抬着的攻城器具也跟着落在地面上,很快也被点燃了。 这也难怪,这个时代,所有的攻城的器具除了头上用铁包裹以外,其他地方全部是木质,见火很容易燃烧。 “撤退,立刻向后退,将攻城车等所有攻城器具全部撤到后面,快快!”这回那武汗有些慌了,死一些人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些工程的机械器具被损坏,那可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们好不容易从很远的地方将这些器具运输过来,要是就这样被烧毁了,还攻什么城,拿 什么攻城呢。 北蛮的军队慌乱中只好拖着没有被烧着的攻城器具急忙向后面撤,而前面的人只有葬身火海,燃起的火光,将整个随州城几乎都映照亮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穆潇潇看进展很顺利。对方准备撤退,便对易水寒说:“执行我们第三步计划,由小蓝亲自率人出城。” 她又对小蓝吩咐说:“记住,每个人只能射十支箭,口里面的号角一直要吹着,射完箭以后立刻回城,不得有丝毫停留,违令者,军法处置。” 经过几场战斗,小蓝对穆潇潇的军事才能已经身为佩服,此时听让他亲自带队执行第三个计划,也感到非常荣耀。 “是,您放心,我一定遵照您的吩咐。”仍然是早已准备好的人,早就等待召唤,小蓝下了城墙,来到一队有两千人的队伍前,高喊:“士兵们,北蛮人想骚扰我随州大营很久,现在在侯爷和……军师的带领下,我们占尽了上风,敌人落荒而逃, 现在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出城追击?” “愿意!” 回答声呼天喝地,因为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而且之前都已经说了他们的任务。这会儿小蓝只是出发前的一个动员。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展现我们真正的技术了!记住我们每个人箭囊中有十只箭,射完十支箭立刻返回,不得继续追击,违令者斩。” “是!” “出发!” 城门打开,小蓝带着两千名士兵呼啸而出,每个士兵的口里面含着一个哨子,两千人一起吹水吹号惊天动地,惊得北蛮人闻风丧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追了出来。尤其是那武汉和格木。他们都知道随州大营有三万多人吗?而他们有五万经过一些折损,现在还有四万六七千的样子。刚才被被火一烧,估计又是死伤几千人,现在最多也就是四万多一点,如果敌方的散 万多,冲击他们的四万,以必胜之心前来,胜负真是难易衡量。他不敢冒这个险。 “留五千人断后,其他人快速撤退!”那武汉吩咐。 “可是可汗,我们带着这么多重的攻城器具,撤退速度不能加快啊。” “丢掉最重的,中原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被他们追上此时我们必败无疑,人都死了,要这些器具有什么用。” 格木能说什么呢,含着泪吩咐手下的将领,让士兵把一些实在拖延撤退速度的器具就就地扔在了战场上,大部队极快的速度继续向后退。北蛮的人都不知道大陇到底出了多少人,只觉得四处都是号声,铺天盖地,又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快速驶来。顿时也顾不上其它的,除了断后的五千人,其他人都想立刻回到自己的营地。 第三百三十章:交代 战场就是这样。 一旦有了退意,便兵败如山倒,只要有一点点的惊动,就会溃不成军! 北蛮的军队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由于火光遮天,他们也不知道大陇的人到底冲出来多少,反正就是知道,若不赶快退,肯定没啥好结果。 这样一来,虽然小蓝只是带着他的两千士兵射完了每人的十支箭,也就射出两万支箭,可对方的士兵很多,却是被自己的人马踩死撞死的。 小蓝按照穆潇潇的吩咐,执行的一丝不苟,等十支箭射完,他立刻命令所有的士兵返回城内,完成了它的使命。 …… 这场战斗几乎没有打起来,很快宣布单方面结束了。那武汉和格木带着溃逃的北蛮军队退出好几里之外,这才守住溃败之势,等清点完人数发现短短的半个时辰内,他们就已经损失了接近一万人马,其中烧死的有几千人,溃败时被箭射死,然后已经被己方 马踩死的又有好几千人,真是惨不忍睹。 至此,那武汉从草原带来的五万草原好男儿仅剩不到四万人,已经和随州城的守兵没多少优势。 营帐里,那武汉郁闷地坐在虎皮榻上,很是沮丧。 其他统领都分坐两边,也是垂头丧气,不复先前的雄心壮志。 先前来的时候,本以为拿下随州城是轻而易举,只要攻克随州,肯定会有很多物资可以用回去,刚好解决掉草原收成不好的困境。 是万万没想到啊,这随州城只是第一个城,就攻不下来。而且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攻一次城,就损失了一万人马,照这个样子下去别说攻进随州城,他们可能反被随州给吞掉。 草原上的统领们在自己的部落里都是说一不二的大勇士,个个威风凛凛。若不是那武汉太过强势,也很难镇住他们。 然而若是战场形势一直比较好还不错,现在打成这个样子,那武汉的威信急剧下降,统领们便开始不服气了,一个一个都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有的人还开始嘟嘟囔囔说一些不太礼貌的话。“可汗,当时我们跟随您攻打随州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承诺我们的,您说大陇有大量好的美酒,有漂亮的美女取之不尽。现在呢,非但没有美女,也没有美酒,反而让我们的勇士损失了好多,你到底是怎 么想的?” “是啊可汗,这个样子可不行,如果您还是没有一个好的办法,那我要率领我们部落的人回草原去了,我可不想什么都没捞到,却把命送在这里。” “就是嘛,那些随州人那么狡猾,我看我们是一时半会儿攻不进去了,这个样子耗下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根本就没有五成的胜算。” “……” 就连格木也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他虽然没有说风凉话,但是眼里透露出来都是迷茫和无奈。他也没有办法,人家不好好和他们打仗。他再勇猛又能怎么样呢? 那武汉沉默了很久,他一直听所有的统领都说了个遍。这才淡淡的问了声:“你们说现在怎么办?有意见或者有建议的都提出来!” 众统领们别看叫的欢,但让他们提建议,却一个个都包住了嘴,半天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你看你们都是一方豪强,也是各个部落的统领,那你们现在不也是什么主意都没有,当初你们跟我来大陇,不也是谋划着带一些东西回去吗,现在一个个都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你们是怕了随州城的那个易 水寒?” “我们怕个屁啊!”有人喊道。 草原上的人性格就是这样。你可以说我,骂我,但是不能说我胆小,不能说我怕其他人。 “是啊可汗,我们怎么会怕,我们只是想知道可汗接下来到底准备怎么办?就像现在这样攻城,怕是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白白送死罢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的话,我们基本上不用打仗,直接回家算了。” “可汗,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被随州的人牵着鼻子走,你看我们不敢做什么举动,好像他们都能提前预料到,所以说我们必须不按照常理去出兵,才有可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个统领说的话很符合那武汉的心理,他点点头说:“就是这个理,从几次交手的成结果来看随州城里一定有一位高人坐镇,这个人的作风不像是一个常年在军营里面的人,他使得这些手段只能算是下三滥 ,这个人要是不除,随州城就很难攻克。” “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啊,随州城守卫森严,里面的信息都没有传出来,我们自然也传不进去,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是长什么样子,也没法除掉他。” 那武汉听众人说过来说去议论纷纷,他的头有些发疼,便挥挥手,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各个部落加紧巡逻,不要再让大陇的人有可趁之机! 统领们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便纷纷散去,大家的脚步都很沉重。想着少了这么多人,可怎么跟草原上那些姑娘和妈妈们交代呀。 等其他同学都退出后,那武汉格木叫到身边,贴着耳朵,交代了一个一些事情。 格木是越听越紧张,没等那武汉说完,话语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我知道您的武功很高,可是两军正在交战,敌方的阵营守卫特别森严,您怎么可能有机会渗入进去?” 那武汗拍了拍格木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紧张,淡淡的说:“以我的武功,我想在随州城内,还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就是易水寒来了也不可能,而且我只是业态,又不是挑战,你难道不信任我的轻功?” “不行不行,可汗您可不能设限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可怎么向三军交代?”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现在随州城正是乱糟糟的时候,刚好方便我潜入。”“……好吧,既然可汗偏要去,切记要小心,千万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我们可就全完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碰撞 边城的夜晚特别安静。 刚经历过一场大胜后的庆祝,所有将士们都沉浸在愉快的心情里睡去。 北蛮经受那样的大败,今夜肯定不会再来了,即使他们仍然有战斗的能力,但是战争并不要胜利,并不只是靠人,而且需要士气。要重新鼓起士气可不是短时间能完成。 所以大陇的将士们都很放松,甚至每个人允许少喝一点酒。丑时过后,热闹的庆祝场面终于宁静下来,好几天没有休息的士兵都轮班回去休息了,变成上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人好几天没有休息的士兵都轮班回去休息了,变成上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人,而这些 人在城墙上也是昏昏欲睡,酒意让他们精神有点不集中。 一道黑影悄然靠近随州的边墙。快如闪电,常人根本抓不住他的身影。 黑影在城墙底下等待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事情。身体纵身而起,在城墙上蹬了几下站在城墙上面。守城的士兵早已爬在城墙的垛口上睡着了,根本没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 黑影看着守城的士兵,嘴角冷笑,快速从城墙上面飞下来,消失在夜色里。 营帐内,穆潇潇入了梦魇。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水面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裙,披头散发,水面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正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却突然听到有人趟水的声音,抬头一看,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正从远处走来。 不同的是,那女子面色苍白,眼圈发黑,嘴唇发紫,目光和嘴唇间似乎带着嘲讽。趟水的脚步非常缓慢而有节奏。每一步腾出来的距离都相同。程度。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机械制作的模型。 那女子走到穆潇潇不远处站住了脚步,冷冷的看着穆潇潇。问道:“你到底要在我的身体里面呆多久?”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晦涩,没有丝毫感情,听在穆潇潇的耳朵里,就好像是有无数的蝇虫从她脸上爬过。让她非常不舒服,甚至有点恶心。她有种转身逃跑的念头,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根本迈不开脚 步。“你是穆潇潇?”既然挪不开脚步,走不了,穆潇潇只好正面应对这个女子,她其实知道她现在陷入了梦境,或者是幻境,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可如果她不能摆脱这种环境。那么她有可能永远留在这 个环境里面,而外部能看到的她,可能就是一个痴呆人。 “我才是穆潇潇,就是那个身体被你占据,灵魂无处安顿的穆潇潇,告诉我,你到底要占我的身体到什么时候?” 穆潇潇皱了皱眉头,“这具身体是你的没有错,我暂时住在里面也属实,最大的问题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死?”那个穆潇潇冷笑声,“你怎么知道我死了,如果我真正的死了,那现在的我是什么,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是鬼,是灵魂?”穆潇潇有些迷茫,心想我要是能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她现在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他们那个两个人这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如何解决现在这种问题。一个身体,两个灵魂。自然不能容纳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外来户,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原来真正的梦想,严格上来说,这是身体本来就是别人的,别人现在回来要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如果你没有死,那么你现在又是什么状态?我不知道你是鬼还是灵魂,也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可我能知道,你确实已经不是活人了,要不我也不会进了你的身体。”“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原来的穆潇潇提高了声音问道:“我能看到你的灵魂,自然也能明白你心中的想法,可问题是你那些想法我根本看不懂,你哪里面的画面仿佛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说吧,你到底 是什么东西,来自于哪里你占了我的身体,想做什么?什么时候要还给我?” 原来的穆潇潇一口一个要还身体,整的穆潇潇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只想在试用半个月而已,她的生命也只剩下半个月。无论如何,这半个月内她不允许有任何异况发生。 “你问的那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你,你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要回你的身体,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凭什么和我谈交易,你占了我的身体,本来就应该还给我,你这人还要不要脸了?”穆潇潇冷笑道:“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做交易,那么你也就拿不回你的身体,只要我不离开,你就进不来,至于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无需你管。相反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这一段时间在你的身体内,那你的 身体早就腐烂不堪,你还拿什么去要回自己的身体呢!”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强行占了我的身体,让我孤苦伶仃,漂零在外,你还好意思说是帮了我的身体!” “不要做这些口舌之争,你我都明白,若是没有我,这具身体会成什么样子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做交易?” “你休想,你赶快滚出我的身体!”穆潇潇却冷笑道:“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可怜的不受待见的小姐,应该明白事理,可现在看起来我完全想错了,你仿佛明没有明白我们现在的状况,你以为你声高几下,我就会被你吓到自己离开这具身体 吗?” “我要杀了你,你们这些坏人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原来的穆潇潇声嘶力竭的边喊,向穆潇潇这边扑过来,就要去掐她的脖子。 可是两个身影撞在一起,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接触,而是互相穿透而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上天会这样对我,我要掐死你,我要让你死,让你赶快离开我的身体,我要重新活过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还没有活够呢!”原来的穆潇潇一看扑了个空,更加疯狂。 第三百三十二章:幻想 那个穆潇潇第一次扑过来时,穆潇潇自己还有些紧张,可看到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发生接触。便站在原地,任凭身体被穿来穿去。“别白费力气了,既然我们两个现在都是灵魂状态,自然无法接触。我最后问你一次,考虑不考虑和我达成一个协议,做一笔交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若你还是不愿意。那你将永远失去这具尸体… …哦,应该是身体。” 原来的穆潇潇冲了几次,也累了。她也发现靠这样的蛮力根本无法将穆潇潇冲散,两个人的状态真的是一模一样。让她不爽的是,两个人既然是一样的,为什么穆潇潇一个外来客可以住在她的身体里面,而自己是身体的原灵魂,却也只能靠一些偶尔产生的意外情况,让她的灵魂更加清晰,更加稳定,以更加愤怒时才 可以送走穆潇潇,回到原来身体。 一旦她的心情平静下来,或者事情解决后,她又很快被穆潇潇挤出身体外,没有任何征兆。“而且,你也并不是什么原来的主人。依我看来,你只不过是我灵魂的一个分支而已,是原来的穆潇潇在我的记忆里,产生了一个新的人格。我知道你听不懂,那是因为你这个人格的设定本来就是原来的穆潇潇,你的思维模式和知识积累也只会局限于这个时代。可我不是。我是来自21世纪。你经常见到的那些画面,那都是真实的。在我们那个年代,有一种学科叫做心理学,而心理学里面。有个很普遍普遍 的品症状。就叫精神分裂。” “你说我是你幻想出来的?” 穆潇潇点头:“不错,你说的很对,你应该就是我幻想出来的,也是我精神的一部分。” “这不可能,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你是一个外来户,怎么可能,我是你幻想出来的,你不要想着说这些话就能骗过我。” 穆潇潇说来说去也累了,不想继续和她纠缠下去。既然确定面前的这个穆潇潇只是她思维的一部分,再和这个虚幻的东西纠结,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我不需要骗你,我现在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想和你达成一个和平的协议,让我在这具身体内再待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剩下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你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 看如何?” “你真的只再呆半个月吗?” “当然,我说到做到,这就是我和你的交易,你只要这半个月不要在随便出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保证半个月之后我会彻底消失,这具身体就归你一个人,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没有骗我吧,我知道你很聪明,鬼主意肯定很多。” 穆潇潇叹息道:“我保证不骗你,我们两个同处一个身体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有个结果。如果我骗了你,你依然会一直在我的世界里出现,那我也不会安生。” “可是……你半个月后将身体让给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怎么办? 穆潇潇心里苦笑,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水月镜说她只有半个月生命,那半个月后她就会死,可至于死后到底是真死还是穿越回去,她自己也不清楚。 穆潇潇还没想好回答,突然整个水面开始波动起来,对面的穆潇潇身影扭曲变形,一寸寸的融化进水里。 一把刀从天空直直朝穆潇潇的头顶劈下来。 穆潇潇下意识后退,身体却撞到某个硬物上,一下子惊醒了。 惊醒后,她发现床前站了一个人,正要喝问,那人一下子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别怕,是我!” 穆潇潇听到是易水寒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示意他把手拿开,自己不会喊叫了。 易水寒这才将手拿开。 “怎么回事,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想趁酒醉,欲对我图谋不轨?少年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黑夜里,易水寒的眼睛亮的出奇,他对穆潇潇做个噤声的动作,“别闹,有人来了。” “什么人?”穆潇潇不解,她面前没有其他人,采花侯爷好像有一位。 “暂时还不知道。”易水寒有些忧虑,“边城暗卫回报,半个时辰前有人潜入了我们的营帐。” 穆潇潇一愣,“怎么潜入,隔着几丈高的城墙,难道奸细长了翅膀飞进来不成?” 易水寒坐在穆潇潇床边,将手中剑靠着床立好,道:“你说的没错,虽然不是生了翅膀,但他确实是飞进来的。” “可是城墙……你是说,他直接用轻功飞跃了城墙,这……这也太变态了吧,根本不符合牛顿定律啊!” “天下轻功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并无多少人。再考虑到眼前情况,那只能是一个人。” 穆潇潇说:“北蛮可汗那武汉?” 易水寒点头:“那个比格满虽然号称北蛮第一高手,那是因为没有机会和那武汉较量,事实上,比格满最多也就是小天罗的级别,而那武汉应该在大天罗!”穆潇潇明白了,怪不得易水寒这么紧张,以穆潇潇以前的判断,易水寒大概处于小天罗和大天罗之间,如果那武汉是大天罗级别,易水寒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大天罗杀人到底是个什么场面他们都不 清楚。所以要多方戒备和准备。 “侯爷,你怀疑那个那武汉是要对你下手吗?” 易水寒摇了摇头说:“我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说有什么让那武汉不惜危险也要前来冒险,那一定是要杀死你,而不是我。” “为什么啊?杀死我有什么作用?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人物,您可是随州大营的统帅,把您杀死了,岂非群龙无主,攻破随州城就变得很容易了?”“两个原因,第一,那武汉也知道我的武功并不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的目标肯定不是我。第二,随州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那武汉肯定以为我们这边有一个很强的军师,我不容易杀死,杀死军师还是比较容易,毕竟军师一般都缺乏近战能力。” 第三百三十三章:上门 穆潇潇听易水寒一解释,觉得有些道理,好像她真的要比易水寒危险一些,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易水寒看穆潇潇神色微微变化,以为她害怕,便安慰道:“没有关系。如果他的目标是我,你自然不会有伤害,如果他的目标。是你,那我一定会守在你身边,时刻保护你的安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 穆潇潇却笑问:“侯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武功相当一是小天罗偏上的水平,既然那武汉在小切罗和大铁路之间,甚至接近于大天罗的水平。您是不是打不过那武汉啊?” 易水还微微有点尴尬。没有否定,神情很是不自然。 “在没有真正交手之前,谁弱谁强,暂时还不能肯定。不过你放心。除了我以外,还会安排一些安危,包括丙守护在你身旁。总之,让你安然无恙就是了。” 穆潇潇点了点头。眼珠子转转,突然打了个响指。 “你这是干什么啊?潇潇。”易水寒不懂。穆潇潇确实眉飞色舞,“侯爷,这简直是给我们送上来的美餐。正在愁着如果北蛮的兄弟暂时据守不出,那我们该如何快速结束战斗呢,这次那武汉既然送上门来,我们就要好好招待他,不让他满意可不能 让放他走,你说这是不是上天帮助我吗?不愧是正义之师。” 易水寒听懂了穆潇潇的意思,但他却没有开心起来,心想穆潇潇有些过于自信了。根本不知道那武汉这种高手武功高到什么程度,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那些人,只要来几个人就可以吓走。 “哎,我说侯爷,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好不好,不就是那武汉吗?再强大的猎物都会被装进猎人的笼子里,只要我们给他做好一个笼子,就不愁他不会掉进来。你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办。” “交给你办?”易水寒愣了下,立刻回绝,“这件事太危险,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只要我守在你身边,他敢进来,自然会一瞬间将他围起来,到时候他肯定能插翅难跑。”“这样是不行的,你如果提前将陷阱做的太明显,那猎物岂不是掉不进来了,他只要不进来,那我们一直就要处于警戒状态不成,那么高武功的一个人,如果他想刻意去隐藏痕迹,我想就是侯爷也不能轻易 从几万大军中找出来吧。”易水寒听潇潇说的有道理,那武汉如果只是刺杀穆潇潇都还好说,最怕的是他就此隐藏在军中。一时半会儿不行动,那可真的是就难办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单对单估计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么能随 意控制住他? “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好的想法?”穆潇潇微微一沉思,笑道:“首先呢,我们需要将他快速引过来,我想因为我们将消息封锁的很紧,那武汗并不知道是谁在帮侯爷制定这些战场上那些计划,所以他需要打听,既然他怎么样都会打听到,何 不我们将主动将消息先给他,让他知道那个传奇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军师就是我穆潇潇。” “你是说叫你主动暴露给那武汉,这又何必呢,要是你没有危险,又能将他擒住,那岂不是更好?”“我的侯爷呀,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不给别人一点点希望和诱惑,他怎么会过来呢。而且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反而会降低其他将士的危险性,你想想,如果他潜伏在深夜里 趁机暗杀一些将士,那谁也挡不住他,而且会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您吩咐下去,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如果有人打听起我的营帐让士兵们告诉他。如果有必要,直接安排一些诱饵在军营中巡逻,刻意为那武汉制造一些机会,让他更方便得到这个 信息。” 易水寒无奈点头:“就算这样把那武汉吸引到我们的营帐内,然后怎么办?” “怎么办?”穆潇潇诡异地地笑笑:“当然是层层机关,给他准备一个完美的陷阱,我跟你说……” 穆潇潇趴在易水寒的耳边。笑着说出这句话,越说以水寒的眉头皱的越紧,他嘴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等穆潇潇彻底说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要是那武汉正被这样抓住了,那他肯定要被气死。” …… 那武汉杀死了一个大陇的士兵换上了士兵的军服,慢腾腾在一堆士兵里面正在巡夜。一路上他经过了很多营帐,但那些营帐里面都是吵声四起,一看就是士兵们住的地方。虽然他不清楚军师到底住在哪里,戴但总是听人说,只要是军师这种人,一般都喜欢安静。那么他的住处自然是和别 人都不一样,他必须要找到这种地方才能去打听。可走了近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找到特别意外的地方,心里顿时有些焦急,要干事,必须趁天黑,天亮以后他极有可能身份被别人发现,毕竟营里面的士兵都是按照队伍编制,突然出现一个生面孔,很 难隐藏,也不能像夜里这么趁黑蒙混过关。正焦急着,前面走了一队人,是和他自己这一队人交换巡逻位置。只听两个队长聊天时,对方的队长说:“你们再往前走的时候,一定要拿出最强的精力保护好军事的营帐,我们能获得这样的胜利,全靠军 师的功劳,北蛮人肯定气得牙痒痒,很难保证没有奸细混进来想对军师下黑手。” “这是自然,我们肯定会保护好军师,等会过去后,我会更加小心,绝对不让任何奸细靠近军师的帐篷。不过军师的营帐外都有侯爷的亲兵守卫,一般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才是吧?”“不好说啊,军师身体那么弱,只要是有点武功的人,稍微有个空隙,就可能伤到他,反正要多加小心才是” 第三百三十四章:靠近 那武汗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乐得差点跳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不全来费工夫。他正想着上千号营帐,哪个才是他们军师的营帐,这不就刚好有人送到面前来,看来今夜真是他的好日子。 他不动声色的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向前,一路边走边看,来到一处周围全部被层层包围,看起来宽大敞亮的营帐前,小队的百夫长示意他们暂停原地等待,自己上前跟守卫营帐的人打了招呼。百夫长和那个营帐门前的守卫,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一般人根本听不到,但是那武汉不是一般人,他听得非常清楚,两人说的正是关于军师安全的问题。守卫营帐的亲卫说军师已经休息了。示意百夫长可 以在周围巡逻,但是不能发出声响,叨扰军师的休息。还有提到了军师,似乎身体有点不舒服。打完招呼,百夫长又走回来。对队伍里面的人说:“各位兄弟,大家都知道我们军队的人数不如北蛮多,能打到今天这个程度,全靠军师的妙计。军师为我们战斗的胜利,鞠躬尽瘁,身体被累坏了,现在正 在休息。我们一方面要保护军事的安全,另一方面还要小心,不得发出任何声响,打扰了军师休息。” “是!”士兵们齐声回答。 “现在你们五人一组?交叉巡逻。覆盖面积周围三里地,只要任何风吹草动,形迹可疑之人立刻抓起来。听到没有?” “是!” “散开。” 那武汉跟着一个伍长,一共五个人。也随着百夫长散开的命令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伍长是一个老兵,看起来应该接近四十的年龄了吧。在军营里面很少有这样的老兵。那武汉就跟着他的身后走了一会儿,小声的问:“大哥,军师到底是什么人啊?看这兴师动众的样子,好威风。” 伍长转头看了一眼那武汉,有些疑惑:“你是谁?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生啊!”那武汉不动声色,陪个笑脸说:“我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刚刚入的,我很多东西都不明白,你别看我长得老,实际上年龄还不大呢,俺们村里人都嫌我长得老气,不愿把女儿嫁给我,现在还光棍着呢,就等 着打仗发点发的军饷回去讨媳妇呢。”或许是那武汉的言辞很朴实,加上他长得本来有点憨厚的笑脸。让伍长相信了他的话:“你长得也确实长得够老成的,不过要找要讨媳妇的钱,你怎么跑到军队来了,军队里面能赚到什么钱啊,这是送命的 活。” “这不也没有其它手艺吗,没有办法。对了,我刚才看那个将军说了那么多话,还提到了什么军师,真是一个什么官啊,很大吗?”或许是那武汉一脸懵懂的眼神,以及尊重的态度让那个伍长心满意足,很是享受,他便解释道:“你这新兵不知道军师也很正常,我可告诉你,我们这次能打胜仗,全凭我们那位看起来很年轻教英俊的小军师,我跟你说,就连侯爷都非常听他的话。不过这军师确实很厉害,你看他造得那些投石机,那大家伙投起东西来力大无比,而且可以投得很远,若不是这些投石机,哪能打的北蛮的人闻风丧胆,落荒而 逃呢。”“这么厉害呀!”那武汗这句话有半分真实,半分虚假。说实话他也注意到了,边城城墙上那八架投石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家伙,而那种大家伙的威力也是惊人,让他十分忌惮,没想到这些东西也是那 位军师制造出来的。 那武汗不禁有些郁闷,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啊。我们北蛮怎么没遇到这种人,若是有这么多投石机,我们可以先向城墙上面投东西,或者砸穿城墙,后面的事不是好办多了吗?“还有那些扎木刺用火攻,用巴豆都是军师想出来的主意,你别看这些主意听起来有些不登大雅之堂,可到战场上好用啊。你看那些北蛮士兵被烧的乌鸦乱叫。所以呀,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走在周围,也一 定要保护好军师的安全,那些北蛮的奸细在战场上打不赢,还不知道想什么鬼主意呢。” 那武汗气得想扭断伍长的脖子,脖子最后硬生生的止住了,他找了个机会。说是肚子疼,独自流离开队伍,跑去找厕所,实际上他并没有去厕所。而是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方向,偷偷贴近穆潇潇的营帐。 营帐外除了士兵巡逻外,整整站了一圈的守卫。 那武汉看得出来,这些侍卫个个都是高手,不像那些士兵很很容易对付,他必须抓住时机一击,瞬间突破一个方向的守卫,才能进入穆潇潇的帐内。 可那些守卫都是左右互相照应,破掉一个周围的必然会看到。而想一口气杀掉这么多亲卫,肯定不是很容易的事,有他杀守卫时间,里面早有防备,说不定军师趁机就离开了。 正想着。突然一个守卫对旁边的伙伴说:“现在夜深人静,也没有什么危险,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被风吹了一下,感觉很难受,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看一会儿。” “你没有事吧?” “我没有事麻烦你了。” “行,那你快去快回。” “哎,好唻。” 长生天的幸运再次降临到那武汉的身上。他看着那个守卫走远,跟在他的身后。趁没注意,快速杀了守卫,又将他的衣服换回来到自己身上。然后他低着头回道营帐外。另个守卫见他回来也没有多说话,沉默的站着,他就站在被杀的那个守卫应 该站的位置。 已经站在营帐外,那武汗知道离杀死军师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能一下子杀死军师。不需要任何机会,可以自行离开,没有人能挡住他。尽管是在万军丛中,他也依然有脱身的能力。营帐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那武汗听了半天确认那呼吸声只能只是来自于一个人。听呼吸声的频率和长度,他认为这个人的身体果然不是很好,有点偏弱,估计就是士兵们口中的军师了,没有错。 第三百三十五章:被擒 既然确定好,那武汉便再也没有忌讳什么,揭开帐子就闯了进去,他有把握只要不是绝顶的高手,他能在一瞬间就将对方杀死,然后等亲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迅速逃离营帐。以他的轻功,没有任何人能 追的上他,即使易水寒赶到也无济于事。 至于单打独斗,任何人敢追都将被他杀死,所以等他准备溜进营帐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基本已算完成。由于是军师的营帐,帐篷里面空间很大。除了睡觉的床铺,还有桌子等一些其它简易的家具。那武汉在夜里视野很不错,他能模糊的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均匀的发出呼吸声。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这 是他最后一次睡觉,死亡已经来临。 那武汗不想多说,既然来杀人,就要杀得干脆。稍有拖延,就有可能节外生枝,好的机会往往眨眼即逝。 那武汉的身形一闪,便来到床前。 提刀变成向床上砍下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噗!” 刀砍在床上,没有那武汉想象中的清爽感,反而是显得有些沉闷,他心中一惊,一把拽开床上的被子,发现里面只是摆着一行枕头,并没有人。那武汗大惊,刚才他进到帐篷里面,清晰的听到了呼吸声,证明床上是有人的,可为什么看到的却是一些枕头呢?真正的人到哪去了?他的脑子飞快的转着。瞬时间明白了。连忙后退,可有的人比他还快 。 那武汗直觉的叫脚底以及小腿处麻意逐渐传上来。他平静了一些,退了好几步。看着床被掀翻,两个人从床底下站起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易水寒,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略为瘦小,唇红齿白的年轻士兵。那士兵睁着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上下打量了起来,看了半天才笑道:“还以为传说中的北蛮可汗有着三头六臂呢,原来也就是个正常人嘛,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好,长得也不好看,丢在大街上,根本就认 不出来!” 那士兵的声音略显稚嫩,听起来清脆好听,只是她的脸上笑容却让那武汉非常不满,觉得这个士兵是在嘲笑他。 所以他狠狠的瞪了士兵一眼。 “哟,那可汗,还对我吹鼻子瞪眼睛,你是不是搞不清楚状况?告诉你,要是你现在向我下跪,说不定我还会给侯爷说说好话,让你风风光光的,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那武汗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狠狠的瞪了半天,突然仰天长笑。“想不到我打了一辈子的大雁,今天反而被雁啄了眼睛。不过你们真以为我那武汉这么容易被擒住?我告诉你们,这点下三滥的伎俩对我来说丝毫没有意义,今天我就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绝对的武力?我 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说着那武汉突然暴起,直扑穆潇潇而来。 穆潇潇也是吃了一惊,她和易水寒已经把无数麻醉针打入了那武汉身体内,是头牛也是动都不能动,可看那武汉的样子,却灵活得像只猴子,这就是大天罗和普通人的境界差距吗? 穆潇潇和易水寒想不到那武汉的真实实力,那武汉也没有正确估计易水寒的实力。他快速的暴起的一击,被易水寒挡在穆潇潇身前,刀剑相交,易水寒的身体退了几步,那武汉也向后面退了两三步。高手相交只是一瞬间,便知道对方几斤几两。这下那武汗和易水寒两个人都对对方的武力有了新的认识。易水寒的功力肯定比那武汗相差了一小点级别,但是那武汉现在受了麻醉毒针的影响。所以实力不 能完全发挥,和易水寒竟是不相上下。“呵呵,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既然你落入了我们的圈套,那我们可早做好了准备,你真以为你还能干啥坏事。想都别想了,我奉劝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不要让您和我们都难堪,死也要死的有点尊严 嘛!”穆潇潇顾忌故意激怒那武汉并不是没有目的,占口舌之便宜。她发现那武汉没有中毒很深,便知道他肯定是一瞬间用高明的武功将毒控制在某些范围之内。要想让毒快速遍布全身,就必须让那武汉有动作 。这样就那我还真正中了毒,将会没有战斗之力,才能将擒住他的阻拦降至最低,否则他真正的发起狂来,还是非常难对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穆潇潇能想到这点,那武汗又何尝想不到?他刚才向前进攻了一下,就立刻觉得被压制的毒素快速朝全身弥漫,看来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将毒逼出来才是,否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可是就像穆潇潇所说,他中了别人的圈套。要想离开这里,应该不是特别容易。 想到这里。他突然身体再次暴起,目标还是穆潇潇。可是身体在半空中,并没有直冲穆潇潇,而是让开穆潇潇及身前的易水寒,直插他们身后。 他要快速离开这个帐篷,然后逃离到安全的地方。 不把毒逼出来,他有可能真的会被他们擒住。 易水寒和穆潇潇也没想到,他看起来是要攻击,实则是找机会逃跑。所以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武汉从他们身旁掠过,直冲他们身后的帐篷边缘。 然而那武汉港冲到帐篷边缘,还没冲出去,就有无数长矛从外面伸进来,将他生生的拦住,又退回来。他一怒,身体拔地而起,直冲帐篷顶端。这回倒是没有没有长矛刺下来,他的身体瞬被穿出了帐篷顶。可是刚出帐篷顶,便从空中落下了一个网笼罩住他,没来得及等他反应,网便迅速收紧,将他活活的 包成了一个粽子,从帐篷顶上滚落下来,掉在地面上。 一会士兵冲上来,叫他团团围住,长矛一起对准他,然后易水寒和穆潇潇从帐篷内走出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里都带着浓浓的嘲讽。完全不帮他当回事! 第三百三十六章:彼此都满意 “我说可汗你真是英勇有加,可你也不想想,虽然你的武功很高,可这毕竟是军营,你能杀多少人?再说了,你武功高,难道我们大陇就没有武功高的人了吗,竟然以身犯险,这是兵家大忌,还以为你是什 么才华天纵的人物,原来不过也就是一个草包而已!” 那武汗被穆潇潇说的脸色通红,羞愧满面。他挣扎着坐起身,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恨的说:“你就是那个军师?” “正是我,我就是你口中的军师,这几日白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我所计划的,你今天晚上来我大陇的兵营,想被杀的也是我,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有什么话你还可以再说一说,我都满足你的需求。”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那武汗能说什么呢。尽管恨得牙痒痒,可是也无能为力。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脑子一冲动就跑来这里了,本来在北外的军营里,他还有四万军队,进可攻退可守,现在倒好,给别 人包成了一个粽子,生死全凭别人。 “我既然被你们抓住,便是我的无能,什么话都不要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想让我向你们服输不可能,别做梦了!” 穆潇潇轻笑一声:“谁让你向我们认输了,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告诉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让你的北蛮人退兵,和我大陇签订停战协议,而且向我们进贡马匹一万匹……” “这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们怎么可能向你们停战,就算你们杀了我,我还有其他人,不把你们这些大陇的狡猾人杀个干净,我们肯定不会罢休!” “大胆!怎么跟军师说话的!” 自始自终易水寒一直没有说话,和穆潇潇心有灵犀,他知晓穆潇潇的意思,但是旁边的士兵可是忍受不了了,出口喝道。 “不要对那可汗如此无理,”穆潇潇说着,走到那武汉身边。快速将几个针又刺入那武汉的身体内。然后把那武汉的刀从往里面扯出来,丢到一边。冷冷的看着那武汉,笑个不停。 那武汉身经百战,胆子自然大的惊人,可还是被穆潇潇的冷笑,笑得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脱口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穆潇潇摇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在你身体里面种了一种毒啊,你放心,这种毒不会死人的。”那武汗心想这时候要是死了才好呢,不死他才觉得心惊。怎么看穆潇潇现在都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眼里面全部都是阴谋诡计。想起来前几天在战场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心里也有点发憷。也不知道这个 阴险的军师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可以让男人变成女人,女人变成男人?”穆潇潇随口问道。那武汉一愣,还有这种药吗?他在北蛮可是没有听说,北蛮的人本来擅长直来直去,不拐弯抹角,而且他们的医术也很落后,很多人得了病,只能靠先天的免疫力去硬撑,如果不是草原的人身体都好,免 疫力强,那死亡率肯定非常高。 那武汉知道大陇这种中原地带医术很发达,毒术也很惊人。难道真的像这个军师所说,有这样的药存在?但他为什么要把这种药打入自己的身体呢,难道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女人?“不过可汗放心,真正让男人变成女人的药并不存在,但是将你变成男不男女不女,其实容易的。你想一想等过几天你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被脱光悬挂在我们随州边城的城门上让你们北蛮的四万军士们都 看看他们的可汗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觉得会不会让他们感到很兴奋呢?” “你……”那武汉的脸色图突然大变,冷汗渗出额头。他想不到穆潇潇还有这种想法,简直太卑鄙,太无耻,太下流了。这种事情他们北蛮人想都想不出来,更不用说去做了,他们即使抓住了战俘,如果对方不肯服 输,也就是一刀杀死了事,从来不会折磨他们到这种地步。 这个军师真的太可怕。太可怕了。 别说是那武汉,就连围在那武汉周围的大陇士兵,听到穆潇潇这样说,也都是心里非常震撼,不由的看着穆潇潇。他们也都觉得既然抓住了对方不放,那就杀掉算了,何必将别人折腾到这种地步呢。“怎么样,到时候我一定会帮你找最好看的女儿装,打扮的漂漂亮亮,我可不希望你们北蛮的将士们认为我不够好客,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可汗的女儿态,一定要给他们留下一个美好印象,让他们回味无穷 ……” “你这个卑鄙……”那武汗被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本来脑子也不笨,甚至可以说成聪明,可这会儿被人羞辱成这个样子,一时间所有的智慧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腔热血和满腔怒气!“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可是我想请问你那武汉可汗你来我大陇做什么?你带着五万军队,如果破了我随州城,你准备怎么做?难道你不是将我们的男人全部杀死,女人全部糟蹋吗?你会抢走我们的粮食, 会让我们这座变成寸草不生,血流漂杵。相较之下,我只是将你挂在城墙上,算什么卑鄙无耻,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那武汗彻底没有办法了。如果是正对面谈判或者逼问他自信都能应对,可穆潇潇的做法让他无法忍受,他可以死,但不能失去尊严,如果真正的被挂在那个城墙上面示众,让北蛮的将士们看到,那他还不 如早点死了算了。所以他一定不能让穆潇潇做这个选择,怎么也不能走上这条道路。“说说第一种吧,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那武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条,这仗是没有办法打了,有这样的军师存在,即使他们后面再进攻,也很难有所建树,还不如趁机找个台阶下,彼此都满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离别 既然那武汉选择第一种方法,接下来便是一些具体的事情。穆潇潇先是给那武汉喂了一个药丸。告诉那武汗,这个药丸在半个月之内,每天必须吃一颗解药。那么,那武汉所有撤兵的事情都必须在半个月 之内完成,否则他就会先变成一个女人,然后再全身溃烂而死。北蛮与大陇签订停战协议,愿意一次性向大陇提供一万匹战马。 等一切事情搞定后。易水寒和穆潇潇将那武汗亲自送下了车,送出了城门。 离别前,穆潇潇再次提醒了那武汗注意自己的诚信,她给那武汉的解药只有半个月。如果那武汗没半个月之内没有按照协议退兵,到时候就会生不如死。 那武汉自然也是怀疑穆潇潇只是耍他,就算他退兵了,也拿不到相应的解药。毕竟只要有他身在北蛮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穆潇潇说不定给他的就是毒药,等他退兵冰后,就会毒发身亡。 穆潇潇知道那武汗怀疑,便告诉他自己对对诚信看得比什么都重,这点和那武汗是极为相似的。只有那武汉退兵,她保证半个月后,派人亲自送上真正的解药。 等两人协议好后,那武汗便被几个士兵送到了北蛮的兵营,那武汗也没有为难几个送他的士兵,让他们安全的回到了随州城内。 等一切都忙完毕后,已经日上三竿。经历进入了一夜的操持,穆潇潇这会儿有点儿犯困。易水寒便让她躺下休息一会儿,可穆潇潇拒绝了。“算了吧,等我一会在马车上休息会儿就可以,这边那武汉既然说退兵,应该不会再进攻了。他们的北蛮士兵士气已经大减,攻城全凭一股滔天气势,既然他们现在缺乏这种东西,自然不会贸然进攻。而且。我还是比较相信那武汉的诚信度。北蛮人向来看重这些东西,一旦被他的属下和将士们知道他签订了停战协议,却很快推翻,一定会受到下属的歧视,到时候恐怕他不但攻不下来随州城,有可能可汗都 坐不稳了。”易水寒看穆潇潇的头发有些乱,晚上也没有好好整理,现在又急着走,便走过去将穆潇潇的发带解开,轻轻的拿梳子帮她梳着头发,边梳边说:“如果那武汗真得退了兵,那这边的边境又将会安静很多日子 ,最近我听说西蜀已经开始逼近沈瑶光的大营,看来西边已经发生战争,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可能还要去西边帮助沈摇光。” “去呗,那么一个大美女,等待你的帮助,你肯定要去好好帮帮别人。” 易水寒轻轻的笑了笑,他知道穆潇潇只是和他开玩笑。并不是真正的嫉妒她,或者说是怀疑他。 沈瑶光是什么人,那可是帝国的大将军。别看和易水寒的年龄相仿,但是别人可是当了很多年的大将军。易水寒上次和沈摇光共事时,对人家可是尊敬,佩服的很,远远不是可以开玩笑的那种人。 “不过要去也要等这边的事情全部结束,希望那武汉能遵守承诺,立刻退兵。这样说不定我还可以陪你回随州多呆几天。”穆潇潇听说易水寒有可能要去西蜀边境,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一方面她希望易水寒离她远远的,这样就算她悄悄的死去,易水寒也不会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另一方面,她 希望易水寒能在这最后的日子里陪着她。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能看到易水寒的日子,哪怕就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随便说些没有营养的话都是开心的。 而如果易水寒去了西蜀那边,战事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结束,因为西蜀的那两个人,显然要比那武汉更加精灵,也更加难对付。恐怕到时候他就见不到自己的最后一面了。“没关系的侯爷,我们的日子还很多,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一定会陪着你。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如果西部那边需要你帮助,你要立刻赶赴西边,刘瑾珪和刘珈慈可不是那武汉这种货色,怕是你 全心准备也不一定能占据上风,那时候去了那边有万分小心。” “没有了你的帮助真是有些可惜,不过我已经派了木匠和铁匠去,按照你的投石机打造新的投石装备,只要将这样的装备也应用到西部的边境,我想对于守城来说,肯定是很大的帮助。”“嗯,制造投石机可以,但是一定要保护好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投石机的工作原理及制造方法图纸,一旦被泄露出去,对方也可以建造投石机,他们如果用投石机来攻城那么守城的难度就会大大增 加。” “你放心吧,这点我一定会小心,我保证他们不会将投石机的秘密盗取走。” 穆潇潇点点头:“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那我就会睡了,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去好好休养休养,希望侯爷在战场上旗开得胜。” 易水寒陪着穆潇潇走出帐外。亲自牵着手将她送上马车,然后吩咐丙带着最精干的守卫陪同,务必要将穆潇潇平安的送回随州城内。 他恋恋不舍的望着穆潇潇,迟迟不愿意将车帘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很难过。仿佛从此他将再也见不到穆潇潇了。 “好了侯爷,事情还多着呢,你赶快去忙吧,我也要趁早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中午饭吃呢,你就不要打扰我了,让我走吧!” 易水寒这才笑了笑,伸手轻轻的抚摸了穆潇潇的头发。轻声说:“路上小心,回到随州城里一切都要万分注意,等我回来!” 潇潇点了点头,车辆慢慢放下,割断了两人的目光。 在车帘放下的一瞬间,穆潇潇的双眼紧闭,硬生生的让眼泪没有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她知道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易水寒了。和他有这几个月交集的男人,她无法再陪她走得更远,这已经是最后一站。 第三百三十八章:生意 战场上的消息总是迟一步才能传到随州城。 穆潇潇回来后,发现整个随州城比先前要萧瑟清冷许多,问了穆如烟才知道,原来城内的人们都害怕北蛮士兵破城后会大开杀戒,很多都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跑路。 有的已经跑路。 穆潇潇心里暗笑,易水寒和三军将士在边城厮杀,为的就是保随州一片乐土,但城里的人显然早把她们抛弃了。 这不得不说是种莫大的讽刺。 但细细想来又不能特意怪罪,自古到今,总有一些人将自己的得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明哲保身,只要保证自己利益不受损即可。 至于那些为她们付出的人,她们最多心里会有一点内疚,但并不会因此改变什么。 穆潇潇这次回随州,便是要帮助穆府的姐姐们解决生意问题。 她先前买了那个书生的院子,本是把它改造为一个风雅之地,模仿后世的阅读咖啡厅这类。 古代有青楼,客人们去了青楼,以女子为主,爱喝玩乐为辅。穆潇潇想逆向而行,吃喝玩乐为主,女子为辅。 她原本有很多计划,但现在看起来时间不够了,只能带着穆如烟快速接手,白天里改造院子和布置,晚上将生意计划写出来,一五一十写得非常清楚,简直可以算的上生意经。 一转眼,她已经回来三日了。 边城那边传来消息,那武汉回去后,为了使退兵显得更加真实一些,又和易水寒小小交战几次,一时间还没有彻底撤兵。 也就是说,易水寒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到随州。穆潇潇知道易水寒不能回随州,心里觉得有点遗憾,又很安慰。遗憾的是它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和易水寒相守陪伴,安慰的是至少易水寒不需要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已经不能掩饰身体的乏力,脸色的苍 白。她觉得生命就像流水流沙,正一点点从她的身体内流走。她实在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于生命的消失,穆潇潇并不是特别难过。这本来就是她赚来的生命,是上天看她可怜多余给她的安慰,那么她就不能苛求太多。做人永远不能得寸进尺,适可而止就行。在这个世界上短暂的几个月,她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易水寒在内。虽然说她曾经想着和易水寒放下任何芥蒂,相濡以沫。可是既然上天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 。自然有不给的道理,她并不想强求。 只是每当想起水寒。想起他温柔的眼神,宽阔的胸膛。穆潇潇的心里会时常感到酸楚。 门被敲响。 穆潇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进来。” 穆如烟端着一碗东西站在门外,杯里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原来是四姐姐。”穆潇潇站起身。 穆如烟快步进来,将碗放在穆潇潇面前,笑着说:“刚才在外面经过,看九妹妹还没有入睡,便为你熬了碗红枣莲子羹,快趁热喝了吧,看你最近脸色苍白,应是劳累过度,喝了可以补补血气。”自从她们冰释前嫌之后,穆潇潇和服里面的三位姐姐,关系也融洽起来,六姐姐和七姐姐依然比较沉默,虽然有心想和她们靠近,但总是差了一些东西。四姐穆如烟相对来说要好接近一些。而且这位四姐 姐和穆潇潇原来脑海里那个白莲花的形象并不相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其他两个姐姐天生没有做生意的才能,而母如烟则不是。她一看就属于那种外表看起来很清秀,内敛,但是心里却才华横溢的女子。穆潇潇的想法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带穆如烟出道。她要将所有的生意,想 法,观念和头脑,尽快传给穆如烟。这样即使有朝一日离去,她留下来的生意才会被穆如烟发扬光大,而不是断送在她们手里。 “四姐姐,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谢谢你的莲子羹。”穆潇潇将穆如烟端来的莲子羹一饮而尽,也没有用勺子。 穆如烟看她喝的如此快,笑道:“九妹妹,你慢慢喝啊,如果喜欢喝姐姐再帮你熬就是,这样喝得太快,对身体也不好,而且莲子羹又比较热,烫着了可怎么办。”穆潇潇笑了笑,心想这算什么,前辈子当特种兵的时候吃饭时间只有几分钟,什么东西都讲究快,要是慢了根本就吃不到嘴里。烫算什么,比这烫很多,热很多的东西她都吃过,比这难吃无数倍的东西, 她也从来没有拒绝。多年的特种兵生涯,让她养成了一种习惯,吃饭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只要填饱肚子就好。吃饭的唯一目的在穆潇潇看来,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什么美食难吃,只是在和平年代有点区别,真正饿坏 了,人是顾不上难吃不难吃的。 “四姐姐请坐。”穆潇潇让穆如烟坐下来,将手里的纸递过去,“四姐,这些是我关于如果经营院子写的一些计划和心得,你要仔细看,研读透彻。我以前告诉过你,这院子经营起来之后都要靠你们几个人,我不能长期待在 这里,你也知道的。” 穆潇潇所说的院子,便是她买的书生的那家院子,她现在所有的想法都逐渐落到现实中,但是但是院子的名字却迟迟没有想好,所以特别指称院子为院子。穆如烟听穆潇潇这样说,还以为她的意思是说以后她要嫁给易水寒,所以无暇照顾这边的生意,便笑着说:“九妹妹说的什么话,这院子里面的生意,不管以后如何,都是九妹妹占大头我和其她姐妹们谋个 生活而已。再说了,九妹妹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即使随着侯爷去了哪里,也可以时常回来看嘛!你放心,不管生意做成什么样子,你的那份收益,姐姐们一定会帮你留好,你随时都会都可以回来拿。”穆潇潇知道穆如烟误解了她的意思,但她也不想去解释。便笑了笑说:“总之四姐姐一定要认真研读,而且要理解我写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你要将这些东西熟记于心,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就像你所说的,妹妹不可能永远留在穆府里,也自然不能一直帮你们照看着生意。你们要找到落脚之地,就让自己在出嫁的时候,拥有一份风光的嫁妆,姐姐你要多费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不想 穆如烟很感动,轻声叹息道:“九妹妹不计前嫌。一直照顾着我们,想着我们,想起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姐姐一直心里非常难受。妹妹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振作起来。不会让你失望。”“这样就最好了。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要依靠自己,人能依靠的也只是自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有任何区别。别人看不起我们,那是因为我穆府没落了,一旦我们冲重新崛起,他们自然不会那样看 看待。” “看不看得起有何关系呢,经历过这么多风雨,姐姐们都已经想开了。不会再计较这些得失。就像你所说的,人活着都是要靠自己,也都是为了自己,又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有什么用呢。” 穆潇潇点点头,穆如烟的话基本上已经是她的想法了,她知道穆如烟彻底想通了。 于是穆潇潇站起来,从旁边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交给穆如烟。 穆如烟一看盒子里面的东西,惊呆了。望着穆潇潇,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盒子里是厚厚的一叠银票,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看起来起码有上万两。 “九妹妹,你这是……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 穆潇潇笑笑:“这都是我攒下来的啊,你以为我跟着侯爷做事白给他做的,他是要付给我银子的。” “那你现在把银子拿出来干什么?赶快要收好,不要被别人看到。这么多银子,如今放在我们府里一点都不安全,快收起来吧!”穆如烟虽然是世家小姐,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不急”,穆潇潇摇摇头说:“我有个新的想法,要和四姐商量一下。” “什么想法都等把银子收起来再说啊,你把这个放在这里,我看着心里特别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穆潇潇被穆如烟紧张气氛给逗乐了,“姐姐你怕什么,你可别忘记了我的周围都有暗卫守着,谁还敢来打我的这份银子的主意。再说了,这点银子算什么呢?只要姐姐按照我的想法来,将来我们会赚五倍, 十倍甚至百倍的银子,到时候就是想藏都没地方藏呢。”穆潇潇近乎吹牛的说法并没有让穆如烟放下心来,她还是将盒子的盖子盖起来这才对穆潇潇说:“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以后赚更多的银子再说,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一笔大款了,不能轻易拿出来,对 了刚才九妹妹说有事要和我商量,是什么事啊?”穆潇潇见穆如烟如此紧张和小心,知道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她,并没有继续纠结于银票要不要收起来的事情,直接说道:“四姐姐你想一想,现在随州边境发生了战争,那么什么东西会变得很便宜,而什么 东西会变得很贵呢?”穆如烟略一沉思道:“一般来说,在战争时期,黄金和白银会变得很贵,因为这些东西不管发生了什么,任何时候都可以用来买东西。而且黄金和白银本身也比较容易携带,方便流通。而最便宜的当然就是用来把玩的东西,例如文物字画古玩之类,因为这些东西,平日里日子过得好了可以拿出来玩儿,但是一旦发生战争谁还有心情玩呢?携带又不方便,转移起来非常麻烦,所以这些东西一旦到发生战乱的 时候,就会变得很便宜,等战乱平息后,会快速涨起价来。”穆潇潇欣赏的点了点头说:“非常有道理,四姐姐不愧四姐姐,正如你所说,在战乱的时候黄金白银比较值钱,而古玩就比较便宜,那么我们现在有的是银两,如果趁现在的时候买很多文物,古玩,然后囤 积起来,等战役结束,这些古玩的价格可是成倍会涨价,五倍十倍,甚至几十倍都有可能……” “啊,原来九妹妹是这个想法,你是想趁机买很多古玩回来吗,可是边境的战争真的要结束了吗,九妹妹怎么能确定?万一战争越打焦灼,买到古玩就烂在我们手里了。”“四姐姐,不要我要忘记了我是什么人”,穆潇潇眨巴眨巴眼睛,“我刚从前线回来,知道北蛮人最多也就坚持不到七日的时间,那么七日之内,古玩的价格不仅不会上涨,甚至会继续下降。等到战争一旦平息,就再也不会下降,甚至会快速增长,所以我们要利用好这几日,尽可能买到更多的古玩,而且以最便宜的价格。四姐姐,做生意就是这个样子,信息的来源非常重要,所以时刻要保持好信息渠道的畅 通。” “原来战争就要结束啦,怪不得九妹妹你自己先回来了,照你这么来说的话,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穆潇潇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很多时候,信息渠道的畅通,决定生意能否赚到更多的钱。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边境将会胜利,随州又将进入和平状态的消息最迟明天下午就能传到随州城内。” “照妹妹这么说,我们岂非要快点行动才是。”穆如烟道。“正是这个道理。按理说,我们现在有一万两银子,也不足以在古玩界分一杯羹,但我们胜在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消息。估计在很多古玩掌柜的眼里,店里的古玩根本不再是值钱货,而是一堆堆无法出力的垃 圾。所以,我们就要抓住他们这种心理,打一个时间战。” 穆如烟听的一知半解,却还是很佩服地说:“还是妹妹有想法,要是姐姐我啊,肯定想不到这些,估计也和那些掌柜一样,担忧手里的货会烂在手里。” “慢慢学学就知道了,对了,姐姐知道这随州城的古玩市场在哪里吗?” “知道啊,等妹妹去的时候我陪着你就好。” 穆潇潇刚要继续说话,突然觉得有股说不上的难受从心底涌起,便急忙跟穆如烟随便交代几句,然后送她出了门。她不想让穆如烟知道她身体的情况,至少现在不想。 第三百四十章:古玩 送走穆如烟,门刚一闭上,穆潇潇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她急忙用手绢擦掉嘴角的血渍,费力地回到床边,竟是连坐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变差的幅度再次超出想象。 她苦笑着拿起枕边的镜子,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黄,神情倦怠,已经没有多少生机。 她慢慢躺回床上。 躺下来后,身体才逐渐放松,力气也开始恢复。 随之恢复的还有剧烈的疼痛。 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痛,就是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有东西钻进里面,正在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疼得她额头上汗珠直冒。 坚持会实在没坚持住,只好打开水月镜留下的盒子,里面装着几个药丸。水月镜说如果她某日疼的难以自已,就服用一颗。 可以暂时保证半日不疼。 穆潇潇拿起一颗吞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快速咽进肚子。 慢慢地,她感觉痛苦果然减轻很多,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疼,完全可以接受。 穆潇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她又梦到了另一个穆潇潇。等醒来时神色恍惚了一会儿,这才起床,叫上穆如烟在丙的保护下来到了古玩市场。 或许是因为战乱期间,古玩市场显得特别小巧,每个店主都坐在柜台后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每当有人经过店的门口时,就像狗看到了食物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你扯进去。穆潇潇对古玩并不了解,她具备很多知识,但却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冒,所以只好靠穆如烟了,幸好穆如烟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她见过的世面和穆潇潇不同,可以甄别一些古玩的真假以及质地,从而给出 相应的价格。 “四姐姐,你听我跟你说,首先要保证每一个东西都是真的,千万不能买赝品,至于价格嘛,直接杀十倍下来。” “十倍,这么多?”穆如烟惊讶地问。“对的,假如平时某个东西可以卖一百两银子,那你最多给他十两,这样我们最后以不要超过十五到二十两成交,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往上加价,价格的事情你交给我就是,你只要保证东西是完全真实的。 ” “会不会太过分了些?”穆如烟还是有些担心。“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你要反过来想问题,我们不管用多少银子买,都是在帮他们的忙,在他们心里,此时这些雅致的古玩都将成为废物,只要有人给银子,他们就感天谢地了,不但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 ,反而心里会感激涕零呢。” “好吧,既然妹妹这么说,那一会儿我负责看东西的质量,你负责给咱们谈价格,你知道的,这些话我说不出口。”穆潇潇笑了笑,也不为难她,“行,那一会儿就这么干了。四姐姐也知道,我们现在手里面有一万两银子,那么如果每一件平均在十两到十五两之间,我们大致可以买六百到一千件。如果战争平息后每一个 至少可以翻到十倍,甚至更多。那么每一件古玩我们可以赚一百两银子,六百件就是六万两。” “这么多啊!”穆如烟惊呼出声,别看她出身世家,一个月月银不二十两,从来没想过有这么多银子。“这不算什么”,穆潇潇看穆如烟惊讶的样子,摇摇头说:“我只是说了一种最少的方法,如果说你不急着卖,就将这些古玩分批慢慢出手,说不定可以赚得更多。我是这样想的,我们院子可以专门设一个销 售古玩的地方,等战争结束后,到手的古玩让我们出售一批,留一些非常雅致的就放在那院子里面,为提高我们院子的品位,吸引更多的人来。” 穆如烟满脸赞赏,“妹妹你真厉害,你到底从哪里想的这么多主意的,太棒了,太让我意外了。”穆潇潇笑了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直接说:“这样吧,我们先去街上最大的古玩店,至少能保证东西是真,很多小的店子还要去分辨真假,太过麻烦,也容易引人耳目。这街上最大的店是哪家,四姐姐知 道吗?” 穆如烟抿嘴想了想,说:“大概是碧玉轩吧。” “嗯,那我们就去这个碧玉轩。” 穆潇潇只让丙跟着她身边,后面拉车负责运输的人暂时不要过来。她今天可是打算好的,买人产生逆反心理。毕竟古玩是一种雅致的东西,搞得太俗的话,别人店主也受不了。 整条古玩街都古色古气,但是碧玉轩确实是所有店里边装修最别致,最宽敞的一家店。单凭招牌上三个字就可以当做一件古玩或者文物收藏了。 粗粗一看,足有上百年的历史。 “丙,这家碧玉轩,你有什么消息吗?” 丙一愣,摇摇头说:“夫人,您问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去去调查,不过不要紧,您给我半个时辰,我会将这里所有的事情给你调查的清清楚楚。” “嗯,不碍事的,你吩咐人去调查便可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丙立刻吩咐下去。 穆潇潇这才和穆如烟踏进必须的门槛。 在穆潇潇的安排下或者说是建议下,穆如烟和穆潇潇今天的衣服都是一副商人的打扮。 穆如烟就打扮成一个有见识的女子,而穆潇潇则是一个土大款,丙则是她们的护卫和保镖。 或许因为生意太萧条,此时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其中一个坐在角落里睡觉,另一个正站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口。见穆潇潇他们进来,眼睛一亮,连忙从后面跑上前。 “两位小姐,你要看看什么?我们我们这里是随州最大的古玩店,有上百年的历史,也是随州城东西最多的店……” “本姑娘有眼睛,不需要你说,我自己会看。对了,你们这店到底是卖真的还是卖赝品啊?”穆潇潇大大咧咧的说,态度极为傲慢和嚣张。旁边的丙见的次数多了所以无所谓,穆如烟一下子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传说 “你也不四处打听,听打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碧玉轩里从来不卖赝品,这里面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你要是不信啊,可以专门找人来看,只要有一件假的,我给您赔十件。”伙计 一听穆潇潇这样说,心里有点不高兴,但是脸上又不能表达出来,特别郁闷。 这种卖古玩卖文物的店子最怕的就是坏了名声,也最忌讳的这点,要是一旦被人传出去,他们卖假货,那以后生意就会大受影响。 “赔十件假的东西干嘛,即使给我赔一百件,本姑娘也没用啊,行,你既然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姑且相信你。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摆出来让姑娘看看吧。”伙计被穆潇潇一句话给憋得差点没喘过气来。但看穆潇潇的样子应该属于那种有钱人,先做生意要紧,能卖出一些事一些。所以他也不敢得罪穆潇潇,只好继续陪着笑脸说:“只是不知道姑娘需要买什么东 西?我们这里面东西的价格不等,有几百两的珍品也有几两的一般货色,根据姑娘的需要来看。” “几百年的珍品,你们这店里还有这样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 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穆潇潇,怀疑的问:“姑娘,你真的要看那些东西吗?” “什么啊?”穆潇潇白了伙计一眼,冷笑着道:“怎么,难道你认为不本姑娘付不起钱,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可别小看我,就你这店里的东西,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我也买得起。” 丙听穆潇潇这样说,心里暗暗发笑,知道穆潇潇又要开始套路别人了,他跟着穆潇潇这么久,知道穆潇潇一般是什么手段,往往是一步一步把别人拐进坑里面,等别人发现在坑里面想跳也跳不出来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在战乱了吗?一般客人都不愿意看那么贵的东西,不好携带也容易破碎嘛” “你看本姑娘的样子像是一般人吗?别给我废话,要卖就赶快给我带我去看,要不本姑娘就去下家了,什么必须学,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一点都不热情。” 伙计一看,哟呵,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遇到这种两大财大气粗的人。那行,既然你要去,你想看就带你去看呗。 “三位请随我来。”伙计带着穆潇潇三人转过一个屏风,来到屏风后面。只见后面是一个架子,上面分为四层,每一层都有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各摆放着一件器具。而在所有格子的中间。有个大格子,上面摆着一件造型 十分奇特的花瓶。 想想一下子就被那个花瓶吸引了。 这个花瓶大高大约两一尺左右,周围雕有十六条龙,每个龙嘴里面都含着珠子,无论是花瓶还是龙的条纹都雕刻的非常细致,惟妙惟肖,仿佛是真的一样。 虽然穆潇潇并不识货,但只看这个正式,便知道这是一件宝物,比整个碧玉轩里面其它所有东西都要珍贵。 “那个花瓶……” “噗嗤。” 穆潇潇刚说了几个字,穆如烟便笑出声来,穆潇潇被笑的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再看伙计,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 “妹妹呀,那可不是什么花瓶,这个东西叫做龙珠瓶,严格上来说,应该算是一件酒壶!” “酒壶?”穆潇潇很意外,她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这个龙珠瓶,发现四周并没有用手拿的地方,酒壶一般不都是有手执的位置吗?它没有那应该怎么拿他? “还是这位姑娘识货色,我告诉您啊,这龙珠瓶是我们店里面的镇店之宝,您别看它造型奇怪可是用途大着呢,只要将酒倒进杯里面,按不同龙嘴出酒,就会出现不同的温度以及不同的味道。” 穆潇潇摇摇头。 “不可能,这上面有十六条龙,不可能有事出现十六种味道,或者出现十六种温度,这不符合科学道理。”穆潇潇倒是见过,也听说过,酒壶或者酒瓶里面有暗格的问题,但是那一般都只有一两种,像这种同时出现十六种味道或者是十六温度,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瓶子本身就这么大,也藏不下太多的机 关。“据我所知,之所以会出现十六种味道,以及十六种温度,取决于这十六个龙不同的设计。当酒进入酒瓶以后,会分别流进这十六条龙下的空间,由于十六条龙材质不同就为酒的味道和温度便略有不一同, 实际上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但是有一些差别却是真实的。”穆如烟解释道 穆潇潇点点头。这样说她就能够理解了。道理其实还是很简单。就是分别做了十六个暗格。但是道理归道理,能这样做出来确实非常难得,因为稍微有一点点差池。瓶子烧出来,便和设计的不同,而且古代烧瓷本就是一 件细致活儿。不同材质做成的胚子,在同一温度下烧制,一定需要非常高超的技巧和手艺。 综合来说,这句话这些酒瓶确实是一个珍品。 “其实啊,直接酒瓶最珍贵的地方并不在可以同时出十六种酒,而是因为它还有个美丽的传说。”穆如烟抿嘴笑道。 “传说,什么传说呀?” 伙计用佩服的目光看着穆如烟:“没想到姑娘连这都知道,这位姑娘,你听我跟你说,这件酒瓶确实有个美丽的传说。” “那你还不快说,等本姑娘求你啊?” 伙计脸上陪着笑,心里早开始偷偷骂了。 什么玩意,看起来长得还挺漂亮,却举止轻浮,态度恶劣,真是白瞎了那张脸。“这些酒瓶来自南夷,相传在三百多年前,南夷有一个姑娘和同村的小伙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南夷和大陇发生了战争,那位小伙子边上了战场,从此杳无音讯,姑娘一直默默等待,足足等待了十六年。一天夜里,小伙子托梦给姑娘,说他马上要回来了,路程需要半个月,让姑娘在家等他。姑娘你便亲自做了这两个龙珠瓶,并且装好了酒等待着小伙子归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上帝 第三百四十一章:上帝 “……原来是这样,之所以有十六条龙,就是因为想着他等到十六年,还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那后来呢?” “……后来啊,半个月后,小伙子果然回来了,那是一个月夜晚,他敲开了姑娘的门,一身风尘仆仆。姑娘便拿出早放好的酒瓶和小伙子开始饮酒。” “酒瓶有十六条龙,每条龙的龙嘴都可以到出酒,每个龙嘴的酒刚好是一杯,两人一人一杯,一人一杯,一直喝到最后刚好再各倒了一杯,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姑娘便将杯中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跟小伙子说其实她知道小伙子已经死了。” “什么,小伙子既然死了,又怎么会……莫非回来的人是小伙子鬼魂?” “嗯,其实小伙子已经在战场上战死了,而这个消息一早传回来,姑娘已经知道,所以她知道眼前喝酒的是小伙子的鬼魂。然后她告诉小伙子。这个酒瓶其实有一个龙嘴里面会流出毒酒,而那杯毒酒已经被她喝进了肚子。” “这算什么美丽的故事啊,战场上牺牲了一个,因为相爱,喝了毒酒殉葬,哪里美丽了难道最美丽的事情不是两个人相守相伴,白头偕老吗?” 伙计有些尴尬,小声解释道:“可是你看那位姑娘知道喜欢的男孩子死后,也没选择放弃他,或者说是另找他人,而是选择了跟随他而去。她的道德不是很美丽吗?不是应该值得赞扬吗?” “赞扬什么?赞扬她轻贱自己的生命还是赞扬她根本就没有懂男孩子的心?” 伙计和穆如烟都一脸不解。 “男孩子在疆场上为国杀敌,他心中放不下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即使死亡了,他也要托梦或者说换灵魂回来看姑娘最后一面,这无可厚非,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否还安好,想见她最后一面。可是姑娘本来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将自己以及男人那一份一起活得精彩一点,她浪费了自己的生命,那么他们两个人就都没有未来,这有何意义?” 或许是这个故事,某个地方触动了穆潇潇的心情,她的感慨特别多。想想她和易水寒不就和这对苦命鸳鸯差不多吗?两个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彼此都敞开了心扉。可是她却中了剧毒,已命不久矣。注定了和易水寒有缘无份。她可不想易水寒在她死后萎靡不振,她希望他好好的活下去,永远开心。 如果真正喜欢一个人,甚至爱一个人,那么应该是自私的。只是希望他过的特别好,哪怕是自己不在了,他也要过得很好。哪怕是他不在了,自己也同样过得很好,只有这样。作为感情的两方面,至少有一方还记得这份感情。也才能让感情得以长久。 伙计和穆如烟都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最优良的品德便是男人死了,女人去守寡,替他保持贞洁正常,所有的人都逃不开这个牢笼封锁。 “好了,我们不说故事,就说说这个瓶子吧,你们现在卖多少银两,不要给我乱喊价,现在是什么什么时候,北蛮的军队有可能过两天就要打进来,也有可能随时就会进入随州城,到时候这些东西都将成为破砖烂瓦,出你的实际价格,我没有心情和你讨价还价。” 伙计被穆潇潇的气势怔住了,小声的问:“姑娘真的要买这个龙珠瓶?” 穆潇潇白了他眼,没好气地说:“感情我在这说了这么多都白说了,我不买瓶子,我在这干什么,罗嗦什么,你到底卖不卖?” “哎哟,姑娘,您可别生气,您要买这瓶子啊,小的可做不了主,我这就去请我们家掌柜。” “那还不快去。”穆潇潇就差在伙计身后踢一脚了。 伙计跑后堂去找他们掌柜,穆如烟则说道:“九妹妹,你为什么一定要买这尊龙珠瓶,这个瓶子的价格肯定不菲,而且实用性不是很高,还是买回去也不容易出手。” 穆潇潇神秘一笑,“四姐姐放心,我自有我的道理,回去后我再告诉你,我们必须要买到这架子上所有的东西,至于问其他,到时候再挑着买便可以。” “我认为太贵的东西拿到手以后也不容易卖出去,就像这个龙珠瓶以我估算足足值五千两,我们可没有这么多银子,而且如果我买回去,要找买它的下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五千两,想都别想,你看着我如何在一百两之内把它给拿下来。” “一百两真的可以吗?我看那伙计的情形都要去请掌柜了,一百两肯定拿不下来。”穆如烟罕见的提出质疑。 “一般人肯定拿不下来,可我不是一般人啊,四姐姐,你就多看着点,以后做生意就要像我这个样子。你想生意赚钱,无非两点,一个要拿东西的价格便宜,一个便是要卖的贵,可是卖得贵相对拿的便宜就更难一些,因为我们要卖给别人,而拿的话我是从别人手里面买,顾客总是上帝嘛。” “上帝?” “就是上面的玉皇大帝的意思。我们卖东西的时候要把顾客当作玉皇大帝对待,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被尊重,就是这个意思,而现在我们便是这个店里的玉皇大帝。”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一会儿就看着九妹妹如何将龙珠瓶用区区一百两买回来,要好好学习,看起来做生意门道还是挺深的,九妹妹可比我强多了,有什么我不懂的,你要多给我说才是啊。” “你放心啦,是姐姐你天资聪明,这些事情只要一学便会上道”。穆潇潇笑笑。 这时候,碧玉轩的掌柜被伙计带着从后面出来,掌柜胖乎乎的,一脸和气,笑眯眯的眼睛打量了一下穆潇潇三人,直接走到穆潇潇身边,拱手道:“听伙计说,店里有贵客来临,未能远迎,还请三位不要怪罪!我就是店里的掌柜,敝人姓闫。” 第三百四十二章:豪夺 第三百四十二章:豪夺 “闫掌柜,听说碧玉轩已是这条街上最大的古玩店子,可我怎么看好像没什么生意啊,简直都可以用门可罗雀形容。”穆潇潇说的漫不经心。 闫掌柜叹息声道:“可不是嘛,北蛮那些蛮子没打过来前,来这里看宝贝的人差点踏烂我的门槛,可现在确实没什么生意了。” “这到也是,毕竟边城最近一两日就要破了。”穆潇潇若有所思。 “姑娘说什么,边城要破了吗?”闫掌柜抓住了穆潇潇随口的话。 穆潇潇似乎楞了下,抬头意外地说:“你怎么也知道随州边城要破的事情?莫非你也是有内幕消息?” 闫掌柜心想,可不是你刚才说的嘛,他紧张地问穆潇潇:“我是听姑娘刚才提到,这么说,姑娘是有内幕消息啊,难道随州边城真的坚持不住了?” 穆潇潇急忙摇头:“我可没说,我说了又不算。” 穆潇潇越否认,闫掌柜越是怀疑,千方百计地开始套起穆潇潇的话。 这本来就在穆潇潇的预料之内,所以她便各种打哈哈,最终让闫掌柜相信,北蛮的军队最多两日,最短半日就要攻破边城,再不快速离开随州,就会被包围在随州城内,再也逃不出去了。 只是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憋得丙差点笑出来,穆如烟直接愣住了。 她觉得穆潇潇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厚道,明明北蛮的军队不会攻进来,她却说随州的边城就要破了,很显然有欺诈的嫌疑。 但是,穆潇潇又告诉过她,做生意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信息掌握程度。穆潇潇掌握了城不会破的消息,而这个闫掌柜不掌握,所以才会在生意里形成这种不对等。若是所有信息都共享,便不会有赚有亏了。 所以,她就是看看,什么也没说。 “……唉,真的倒霉啊,听说北蛮人说了,随州城破后要屠杀三日,怕是这随州城里的百姓都难以避免,能跑的就赶紧跑吧。” 穆潇潇又是一番惋惜的做了总结。 闫掌柜的脸色都被吓白了。 他本来就对易水寒的大军能否守住边境有所怀疑,这下是真的彻底放弃了,看穆潇潇华丽行间的意思,说的有根有据,肯定是在军中有人。 “既然城将不守,姑娘怎么还被出城,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闫掌柜问。 穆潇潇笑笑:“当然是揽货啊,你想想,这个时候你又搬不走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而且即使你想搬,你没有关系也出不成了城门啊。所以,你只能将这些东西便宜出手,带着银子快速逃命。而姑娘我呢,有的是关系出门,这笔钱就由我来赚好了。” 闫掌柜楞了。 穆如烟也楞了。 要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啊,明明就要占别人便宜,不能悄无声息的占,偏偏还要说出来,真的不是常人能干得出来。 “既然这样……那姑娘开价格吧,只要价格合适,我愿意将这些宝贝让给你。” “一万。”穆潇潇指着龙珠瓶。 闫掌柜一愣,连忙摇头:“要不了,要不了,这龙珠瓶最多也就值五千两,现在我给您算三千两,你看如何?” 穆潇潇摇摇头。 “可是,这瓶子真的值不了一万两啊。” “我的意思是,整个店里所有东西,一共一万两。” “你开玩笑的吧?”闫掌柜喊出声来:“我这店里的东西这么多,你一万两就想拿下来,你这玩笑可开大了。” 穆如烟和丙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觉得有些羞耻。 是啊,这个道理他们也明白,人家店里那么多东西,仅仅一万两拿下确实有些太过分,就连他们是穆潇潇自己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穆潇潇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 “你看看啊,你现在这些东西还值一万两,那是因为他们还被砸成碎片,或者没有被北蛮的人抢走。可是明天呢,最迟后天呢,等这些东西到了北蛮人手底下,你以为你还能收到一万两?” 闫掌柜瞠目结舌,憋了半天,又喊道:“我可以带走啊。” 穆潇潇摇摇手指:“带走这种技术活,显然不适合你。你想想,这个时候为了防止恐慌,城门内外守的多严啊,没有一点点人情,你以为你能走出城门啊,想都别想,说不定你非但出不了城门,反而可能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到时候把你关进大牢,一顿鞭打刑罚,看你这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样子,怕是承受不住吧。” “你……那我摔了他们,也不会便宜卖给你!” 穆潇潇又笑了笑:“摔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卖给我你至少还能落个一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很少吗,我认为不少。有的人一辈子都赚不够一万两,不对,是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赚不够。你要看不上一万两要将这些玩意摔掉,何不直接送给我呢,好歹还落个人情。” 闫掌柜面如死灰。 “不过你也不要气馁,这样吧,看你肉疼的样子,我给你让让,除了这尊龙珠瓶,你可以任意从店里带走五件东西,剩余的就算成一万两,你看如何?你想想嘛,要是带太多,你也带不出去,五件怕就是你能携带出城门的极限了。而且,我还可以给你点人情,让你不受任何约束带出城门,你看如何?” 闫掌柜的眼神开始活动,看起来心里是动了。 他沉默了会,问道:“你真的可以让我带出城?” 穆潇潇道:“那是当然,这随州城还限制不住本姑娘,想当年那童泰……”穆潇潇突然噤口不言。 闫掌柜听到耳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苍白。 他隐约猜测出眼前女子的身份,顿时心里郁闷一片,彻底认命。 于是,他挑选了五件宝贝,剩余的便被穆潇潇全部搬到车上。而且在穆潇潇的极力帮助下,掌柜下午就出了城门,另寻发展。 至于穆潇潇,带着一点点的内疚,拉着古玩送到院子里。 这些古玩有些巧取豪夺的意思,不过,她也懒得管了,反正她就要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出发 第三百四十三章:出发 转眼又是三日。 穆潇潇协助穆如烟将院子的事情基本处理完,得到的那批古玩也妥善安置,相信只要穆如烟多用心,将来穆府的人定然会有个好的未来。 而三日里,她吐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掐指一算,离水月镜说的半个月,已只剩下六日。 这几日来,她基本已不能进食,每次吃饭时,都会找些理由搪塞过去,身体也没了力气,很多时候只能硬撑着进行。 终于,在这个下午,穆潇潇晕倒在地。 众人惊慌失措,将她抬回房间,找医生把脉,才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顿时都吓傻了。 丙没有答应穆潇潇暂时保密,立刻飞马去通知易水寒。 可得到的消息是,易水寒却因为西蜀军情紧急,没有来得及和穆潇潇打招呼,直接去了西蜀,来去至少七日。 穆潇潇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遗憾,却也很安慰。 她不想让易水寒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更不能因为她影响到前方的战事。 她这个借来的身子,终归是要还给别人。 又是五日。 如果按照时间算,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日。 穆潇潇罕见的有了一些力气,甚至还吃了点东西,她在穆如烟的搀扶下,走出房间外,晒晒太阳,吹了会风。 对这个世界,她来的莫名其妙,走得也同样毫无准备。 不管愿意不愿意,尘归尘,土归土,总算走到了结局。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一路上会碰到各色各样的人,有的人缘分深一点,便能陪着走很远。 而有的人,或许就是一面之缘。 这个世界,于她便只有半年的缘分,既然缘分尽了,便应该坦然去面对。 她在台阶上坐下来,安静地盯着府门的方向。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马蹄声急促而至,在惊讶中,易水寒出现在府门口。 他一身风尘仆仆,下马时差点跌倒。 他从门口进来,看着台阶上的穆潇潇,痴痴看了很久,快速跑到穆潇潇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揽着穆潇潇的肩膀,嘴唇动了好几下,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他的眼神是那般绝望! 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慢慢滑落,一滴滴打到地上。 穆潇潇的心好疼。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沧桑的脸,他是那样的一个喜欢干净和仪表的人,如今却满脸胡茬,身上散出一股隐隐的酸味。 怕是很多天都没有洗漱了吧。 “侯爷,西蜀那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吗?”她轻声问。 易水寒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盯着她,仿佛一个眨眼,一个不慎,穆潇潇就会消失,从此再也看不到。 “侯爷,你不要难过,人的生命本就是上天赐予,或许上天觉得我活够了,便要收回我的性命,有开始就有结局,人都会死,莫要太够执着。” “你看,我以前一直惹你生气,让你很不爽,恨不得将我杀掉才是。现在,我就要离开你啦,从此你的耳根就会很清净,再也没有人在你耳旁说些不着调的话啦。” “……你为啥不说话呢,啊,对了,您现在都是王爷了,是大名鼎鼎的大陇新战神,镇西王,我还叫您侯爷,怪不得您不愿意理我呢,看我真是笨透了。” “……王爷,等我死后,我们的婚约自动结束了,你可以找到知书达理,能帮你解决各种事情的贤内助,她温柔贤淑,善良,漂亮,不像我……” “……王爷,看在我面子上,希望您能够照顾穆府……” …… 穆潇潇说了那么多,易水寒一句都没回应她,只是吩咐丙迅速安排人准备,他和穆潇潇完婚。 一众人惊呆,却没有劝阻。 只是难为了丙。 他本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却还是费劲力气,于当天夜里将一切准备妥当。 都指挥使府里,红烛摇曳,灯火辉煌。 除了穆府的几个姐姐,没有任何客人,红烛越红,越冷清。 新房的门早早关闭了。 穆潇潇坐在床头,通过红色的头纱看到易水寒的身影慢慢走到她身前,在她边上坐下来。 “潇潇,本王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但你欠本王一生一世的承诺。本王如今将婚礼补给你了,你是否也要还本王那个承诺呢?” 他轻轻掀开穆潇潇的头纱,轻声说着,看似在问,实际上却像是自言自语。 穆潇潇没有回答,她直直地跌在床上。 她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用手抓住易水寒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这会,她突然很留恋,她后悔为什么下午不再和易水寒说些她心底的话,告诉易水寒,其实她也很喜欢他,她也想一生一世陪伴着他,她甚至早就做好准备…… 可惜,这些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唯有眼泪,流不完的眼泪。 易水寒轻轻地帮穆潇潇脱了鞋子,将她在床上放好,为她盖上大红色的被子。 他竟然在对她笑。 “潇潇,本王如今心里难过的要死,痛的要命。可是你看,本王还能笑得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本王想让你最后看到本王的笑脸,会在黄泉路上不至于清冷。你看你,不管任何时候,都能让本王做一些让我很为难的事情。” “……如果不舒服,你就闭上眼吧,既然一切都已走到终点,本王又怎么忍心让你再难受片刻,你……去吧!” 或许是感应到易水寒的真实想法,穆潇潇慢慢地闭上眼,模糊地说出最后几个字:“王爷,再见。” 易水寒感受到她的手从自己手心滑落,身形猛然一震,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昏迷前,他隐约看到门被撞开,有一身白衣闪了进来。 …… 易水寒再次醒来,发现他躺在床上。 穆潇潇不见了。 桌上有封信。 他颤抖着双手撕开信封,看着看着,神情变幻了很多次,最后终是慢慢地平息下来。 “王爷,前方战报!” 有属下在门外禀报。 易水寒缓缓走到铜镜前,换下身上的大红新衣,重新穿上盔甲,对照着镜子将衣服梳理的一丝不苟。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大会,嘴角露出笑意。 “清风过山岗,明月照大江,潇潇,我们江湖再见!” 开门。 “出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