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会变身》 第1章 杀人 第一章 八月，盛夏。 正值暑假，大学里有规定，门卫虽然没夜班儿，但白天还是得来门口蹲个样儿的。老郭平日守的是大学东门，夏天亮天早，所以今儿还没到六点就到学校开了门。 才早上八点，太阳就跟挂人头顶上似的，射得人直发晕。热浪打地皮上掀起，一盖儿接着一盖儿，站在马路上打眼望去，整个景儿似乎都有些被热气氤氲的扭曲。 保安岗亭里实在闷得受不了，老郭提着小马扎坐到亭子旁的大树下敞胸纳凉。 暑假，就算有留校的学生也起不了这么早，整个大学里除知了，还真没几个能发声的活物了。树下小风儿一阵阵的，看看花圃里还有几株小翠菊，再嘬上一口浓茶，这生活！ 老郭心里正美呢，冷不丁就被眼前冲出的黑影唬了一跳，不过一抬眼，顿时就乐了：“哎哟小柯，这放着假呢，还惦记着叔啊？来来来，咱俩先来一盘儿，昨……” 话还没说完，老郭就发现人家小姑娘有些不对劲儿。 柯蓓推着一辆自行车，这么热的天儿，整个人却在瑟瑟发抖！ 她纸一样白的脸上全是虚汗，嘴唇发青，目光呆滞，头发乱得跟刚掏了鸟窝没什么差，一身蓝白运动服脏兮兮的，上面除了细砂和污渍，还沾了一大片黑红的色块，就跟被红墨水泼了似的，就连手指和脸上都有，整个行头就跟刚逃难回来似的。 老郭反应过来，“你这是咋，咋啦？” “郭叔……” 柯蓓愣了半响，才出了这么一声儿，紧跟着，眼泪猛地就落下来了。这下就跟打开什么开关似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老郭这下真被吓住了，正想着要咋办呢，就听到柯蓓梗着声音说：“叔……我好像杀人了！” 哦，杀人。 “啥？！”老郭跟被踩了脖子的猫似的，一把烟嗓都尖了：“杀、杀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柯蓓眼睛都红了，“那个人他要拿刀捅我，我就和他打起来，然后他刀掉了，还一直抓着我，我、我就……郭叔你陪我过去看看吧，我自己不敢。” 老郭毕竟也是干了几十年保安，听她这么一描述，心下也定了个七七八八。再仔细一看，原来衣服上那些“红墨水”竟然都是血渍！ “咱先不急哈，你先告诉叔人在哪儿？” 柯蓓抖着手指了指门外：“就、就在那巷子里，是那个卖手抓饼的大爷，我、我就给了他一刀，他就倒下了……叔，我们要不要先报警？” 柯蓓心想要真把人给捅死了，自首能缓刑呢，要不跑去自首得了。 老郭皱眉想了会儿，说：“走，咱先去瞧瞧。” 柯蓓说的那巷子出了东门往右走五十米再拐个弯儿就到了，平时那里到处都是摆卖小吃的摊贩。不过现在放假没客源，加上天又热，好多小摊都不开了。 空荡荡的巷子里，就只有一辆卖手抓饼的推车，烙饼的铁板还是热的，上面还滋滋的汪着油，场面有些混乱，火腿肠啊、还有什么里脊肉和各种调料飞得满地都是。 柯蓓捡起自己跑丢的鞋子，指着躺在路口的一把沾血的水果刀，说：“就是这把刀。” 老郭转了一圈儿，别说死人了，就连个活人也没有，酱油瓶子倒了，铺得满地都是，地上就算有血迹也看不出来。 “这没人啊……”老郭搓了搓嘴上那两条稀疏的胡须，“小柯，你捅人家哪儿了？” 柯蓓愣了一下，“好像是脖子。” “多大力道？” “力、力道？我不知道啊！” 当时情况那么急，光顾着跑了，她哪记得清啊！ 老郭眯着绿豆眼看看那把带血的刀子：“先报警吧。” 警察来的时候，柯蓓精神还有点恍惚，整个人杵小马扎上缩得跟个鼹鼠似的。 柯蓓觉得眼前突然一暗，只见个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拿着个同款小马扎，一屁股坐到她身旁。 柯蓓看到他挂在胸前的工作证，姓魏。 这魏警官长得也是挺有特色的，大高个儿，一身肥肉看起来就特有安全感，那脸圆得就跟正月十五的汤圆儿似的，衬得两个黑溜溜的眼睛就像汤圆上点缀的芝麻。 魏警官从绷得死紧的口袋里掏出笔和小本子，笑眯眯的说：“姑娘，咱俩能聊聊不？” 不就做笔录么，柯蓓特淡定的点点头。 “大概情况我已经听老郭说了，现在还有些问题我要了解一下，我问，你答，越详细越好，行么？” 说完，还没等柯蓓有所表示，就问：“你们学校放假了，听说你不是本地人，为什么没回家？” “我下学期大四，系里安排我暑假在xxx公司实习三个月。” “这期间一直住学校？” 柯蓓点头。 “你们女生宿舍在大门那片儿，一大早的，你来东门干嘛？”魏警官夹了下眼皮，表情特别严肃。 柯蓓被他这么一瞪，险些又给吓蒙了，“我、我就是来吃个汤包qaq……” 天忒热，柯蓓睡不着一早就醒了，东门巷子口有家灌汤包特出名，想着没啥事儿就骑自行车过去打算自得其乐一下，没想到放假好多店都不开门，只有一家手抓饼在那里，那还能干吗？当然是吃手抓饼啊！谁知道差点还吃出人命啊？！ 魏警官：“你说手抓饼摊主想要杀你？他怎么动手的？你怎么自卫的？” 柯蓓现在也冷静下来了，思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巷子特别静，一人也没有，不过天还早，又热，柯蓓也就没在意，就在她低头打口袋里翻零钱那会儿，眼角猛地被光晃了下，她本能的就要躲开，没想到肩头一痛，就被灌到了地上！ 好在这大爷个子小又瘦，力气不大，柯蓓还有反抗的余地，挣扎逃跑的场面实在太过混乱，柯蓓全程靠的都是本能，怎么抢到刀逃跑的细节已经记不清了。所以只把记得的部分跟魏警官说了一遍。 魏警官摇摇头：“没理由啊，大白天的行凶？你当时呼救没人应吗？” “没人！”柯蓓楞了一下，这才觉得有些奇怪，“旁边挺多都是居民楼，我叫老大声儿了，可一人没有！” 魏警官：“他长什么样儿你还记得么？” “嗯……黑黑瘦瘦的，一米五左右，哦！额头上有颗大痦子，特别好认！” “这样啊……”魏警官低头写写画画了一阵，又问：“那你俩有过什么矛盾么？” 矛盾？！ 柯蓓仔细回想了下，“呃……每次让他给我多放番茄酱都不乐意，算吗？” 魏警官：“……” “我、我那个算是正当防卫，是吧？”柯蓓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魏警官咧开嘴，笑得跟裂口的汤圆似的，“没错！如果你的描述属实，那就啥事儿没有。不过现在人消失了，具体情况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等会儿你再跟我们回趟局里……” “去啥局里？”老郭走过来一把挥开魏警官，“人家小姑娘家家的，去你们局子里哪还有活路！？” “啧！”魏警官站起来提了提肚子，“我你还不放心？保准把人给你正正常常的送回来！” 老郭挤着眼睛看看他，然后又一拍柯蓓的肩膀，说：“去吧，别担心哈，老魏我认识，他说没啥就是没啥。” 因为在巷子里摆摊是得交租金的，街道所那里有保留每个摊主的信息，所以没费多大功夫，饼摊大爷的底子就给摸清了——洪福泉，54岁，潮州人，也没老婆孩子，自个儿租了个单间住好几年了，就和大学隔着一条街。 柯蓓在警察局又轮番被问了遍话，比较幸运的是，那条巷子里装有监控，调出来看过之后果然跟柯蓓描述的一样，监控上显示柯蓓挣扎逃跑的时候刺了一刀在洪福泉的肩膀上，然后洪福泉没两下就立马倒地了。 可奇怪的是，也就才过了五秒的时间，洪福泉竟然就跟没事儿似的，晃悠悠站起来，走了！不但如此，他还专挑没监控的地方走，后边儿也就没了踪影。 魏警官：“你们小姑娘力气不大，估计也没伤着啥。” 柯蓓心想不能够啊，她打小就喜欢蹦跶，初高中都是体育生，长跑铅球一个没落，力气比一般男人还大，她记得当时刀子都没柄了，血溅到手上的那种灼热感到现在还跟烙在皮肤上似的。就算是成年壮汉给挨上一刀，立即就能站起来溜达的也没几个啊？！ 柯蓓从小胆子就大，这下人没死，她智商也跟着回魂了，“警察叔叔，那您说他会不会还来找我啊？！” 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么？看过罪犯的长相之后，从此就被盯上了，这次杀不成留着下回再动手什么的…… 魏警官：“要不先通知你父母……” “别！”柯蓓猛地站起来，“他俩都在国外呢，我又不是未成年，有权利自个儿处理这事儿了。” 魏警官觎了她一眼，点点头，“那这段时间，我们会安排俩警员去你宿舍下边儿守着，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有啥情况你也马上联系我们，行么？” 等柯蓓出了警局，魏警官才回头对身边的小警员说：“你去联系一下小姑娘的父母。” 还没过多久，小警员就回来了。 “魏哥，联系不上，芳姐帮查了，说柯蓓四岁多的时候父母离异，户口一直跟着奶奶，两年前奶奶去世后，就没有再回蓉城。” “这样啊……”魏警官默默肥厚的下巴，“行吧，那你等会儿再多派个人过去。” 第2章 幻觉 第二章 柯蓓回到寝室就看到周楠楠在收拾行李。正纳闷呢，周楠楠就激动得跟丧偶似的猛搂住她的脖子，险些没把她给弄岔气儿了！ “宝贝儿可急死我了，没事儿了吧？警察怎么说？”周楠楠看看胳膊又看看腿，“还好还好，啥也没缺！” 柯蓓一愣，“什么事……唉？你都知道了？” 周楠楠反应了会儿，随即恍然大悟：“当然啊！警察都来了，这么大的事儿，学校论坛上早就传疯了，还有人说看到你被捅了，满身血……” “什么跟什么呀！”柯蓓一屁股坐椅子上，把事情给说了遍，“……哎，反正这两天我是哪儿也不去了！” 说完，她又看看地上的行李，“你这收拾东西干嘛去？不说这暑假也不回家了吗？” 周楠楠跟柯蓓是发小兼闺蜜，两人小学初中高中从来没分开过，后来上了大学，干脆申请调一个寝室了。 柯蓓自从奶奶去世就没再回过蓉城，寒暑假要么旅游，要么打工兼职。周楠楠家里管得严，寒暑假都得准时回去，寝室另外两个妹子都是本地人，当然也不在学校住，好不容易这暑假系里安排实习，周楠楠不用回家，柯蓓心底简直乐得没边儿了。 周楠楠说：“我后天不是要实习了吗，杨帆说想让我过他那儿去住，去公司上班也比较方便” 说到这儿，周楠楠就觉得有些内疚，“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搬过去吧，杨帆家挺大的，而且他父母都不在，我跟他说了，让他腾个客房出来……” 杨帆是周楠楠的男朋友，家就在本地，其实要说起来，周楠楠留在本市实习，去杨帆他家住的确比跟她窝寝室里强。 得！这回还是得自个儿过。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柯蓓也没太敢表现出来，笑着摆摆手：“得了吧，这么多借口！那还不是想去过二人世界么？我可不做电灯泡。” 周楠楠这么一听，心里更内疚了——柯蓓是什么人呐？！她俩从小一起长大，身上有几根毛都一清二楚，这人啥都好，就是特别犟，还爱逞强…… 但是一想到杨帆，她又硬下心肠，说：“那我等会儿就走了哈，不是说还派了俩警卫守在咱楼下么？那你也别疏忽大意了，自己多注意安全，还有晚上没事儿别那么晚睡了……” 还接着想唠叨呢，手机就突然响了——杨帆已经到楼下了。 等柯蓓洗完澡出来，想起周楠楠离开前提醒她开手机的事，这才从口袋里摸出那台被摔得支离破碎的国产杂牌机来——早上和饼摊大爷打架的时候壮烈牺牲的。 柯蓓试了一下，还是没法开机，只能翻箱倒柜把两年前淘汰按键手机找出来。 开机还没几分钟，手就差点给震麻了——三十多个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滴滴滴的跳出来，柯蓓还没来得及查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方清河！ 看到名字，柯蓓整个人都荡漾了，啥心理阴影都没了。 “喂，学长？” “总算接电话了。”方清河说：“现在有空么？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给你送点东西。” 那必须有啊！ 挂了电话，柯蓓立马跳起来从柜子里扯了条裙子套上，又对着镜子理理头发，然后跟个小麻雀似的蹦蹦哒哒下楼了。 方清河站在树荫底下，牛仔裤，白衬衫，清爽的寸头，火辣辣的阳光穿过树荫漏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就跟敷了层金粉似的，明朗帅气得叫人移不开眼。 远远看到人，方清河笑着招招手，一口大白牙晃得柯蓓人都有些晕了。 方清河比柯蓓高两届，现在已经工作了，两人是在大一学生会招新时候认识的。方清河那会儿是外交部部长，长得帅学习好，校级男神，用颜值拉拢了不少不谙世事的学妹——包括柯蓓。 柯蓓刚开始还没啥特别的心思，也就是赶个潮流进学生会，顺便能看看帅哥，没想到慢慢的倒是和方清河混熟了。 三年下来，柯蓓对男神还真有点垂涎，奈何太熟了不好下手，方清河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一直没交女朋友不说，都已经工作两年了，还隔三差五的跑学校里来找柯蓓唠唠嗑，喝喝茶啥的，就连柯蓓要去实习的那家公司，还是方清河介绍进去的。不过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开口，柯蓓也不大敢自作多情的捅破这层窗户纸。 柯蓓今早被袭击的事情方清河已经听说了，两人就这事又聊了会儿。 柯蓓：“没出啥事儿，你也别担心，这事儿还在调查，附近都有警察蹲点儿着呢。”她用下巴悄悄指了指远处几棵树。 “那就好。”方清河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她：“放假了，学校治安不大好，我帮你申请了公司宿舍，在幸福小区那儿，虽然离公司远了点，但是管理治安都是一流，你看你什么时候搬过去？” 柯蓓的实习公司就是方清河工作的地方，按规定是不给实习生安排住宿的，柯蓓用脚趾都能想到这是方清河给她走后门了，心里顿时有些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卷衣服走人！ 可一想到早上发生那破事儿，还有警察叔叔叮嘱她最近一定要好好呆在学校…… 整个人顿时又蔫了…… 柯蓓：“哎，我那事儿你也知道，最近搬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方清河被她那猥琐蔫吧样儿给逗乐了，拍拍她脑袋，说：“没事儿，钥匙先给你了，地址等会儿我发你，房子就给你留着，啥时候要过去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开车来接你。” 那必须啊！ 柯蓓接过钥匙，荡漾的又跟方清河聊聊实习内容之类的，然后又跟个小麻雀似的蹦蹦哒哒上楼了。 刚迈进宿舍，柯蓓猛地就被冻得一哆嗦！ 宿舍里没空调啊？ 柯蓓纳闷的搓搓手臂，然后一看窗外，太阳有些偏西了，估计是天黑了有点降温。环境污染严重，连带着天气也变得怪怪的，这都习以为常了。柯蓓累得要命，也懒得想那么多，随便抓了个苹果躺床上，还没吃两口，头一歪就睡着了。 半夜柯蓓被冻醒好几次，最后实在受不了从柜子翻出空调被，好不容易能睡了，可才刚闭眼没多久，楼上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还有悉悉索索的地面摩擦声…… ——估计是哪个妹纸又掉床了。 柯蓓烦躁的用被子捂住头，好不容易睡过去，但天还没亮，就又给热醒了。柯蓓一摸身上，跟水捞出来似的，汗味儿捂空调被里都快馊了，连凉席上都被汗给渗了个人印儿。 “这什么鬼天气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柯蓓顶着俩黑眼圈儿爬下床去洗了个澡出来，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寝室里除了昨晚被啃了两口的苹果就没口粮了，柯蓓揣着钱包，蹬着双人字拖，就啪嗒啪嗒的打算到学校正门觅食。 天还没亮全，晨光中还染着朦胧的灰色，估计是昨晚气温骤降的缘故，雾气有点大，宿舍楼和绿化带周边的植被都被氤氲得有些模糊。 这个点儿整个学校都空荡荡的，柯蓓的拖鞋挥得噼啪响，刚拐到中心花园那儿，就闻到一阵肉香，远远看过去，拐角那里竟然有个卖小吃的推车！ 放假期间管得松，偶尔也会有摊贩推东西到学校里来卖，柯蓓饿得前胸贴后背，也甭管卖的啥合不合胃口了，歘欻就往前冲。 等到离得近了些，柯蓓才发现这摊主的背景好像有点眼熟…… 摊主本来是背对着柯蓓，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慢悠悠转过头，露出一张黑瘦风干的脸，还有额头上一颗拇指大的痦子…… 柯蓓蓦地停下来，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两人相隔大概有五米远，背着光，柯蓓看不清那人脸上的神色，但是她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就跟野狼似的，狠狠地钉在她身上！ “吧嗒——”一声轻响！ 柯蓓心口也跟着颤了颤，这才注意到那人竟然在烤盘上翻着一张手抓饼面皮…… 这下可不是看走眼了，柯蓓转身就跑！ 就在她刚挪脚的那一刹那，后面立即传来了“卡拉拉”的车轮转动声——那人就推着车跟在她后面！ 柯蓓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甩了鞋子就只知道死命朝前跑，尽管这样，车轮声还是越来越近，那声音仿佛已经贴在了她的耳边…… 然后她的衣服猛地一紧！ ——被抓住了！ “……哎哟喂，跑啥啊你！叫你那么多声儿都不应！” 柯蓓一回头，发现抓着她衣服角竟然是在警局见过的一位年轻警官！再看看旁边，别说手抓饼推车和老大爷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柯蓓终于脚一软，整个人就跟断电似的，猛地蹲坐到地上。 “我、我看到他了！”柯蓓煞白着一张脸，“洪福泉！他没死，他刚刚还在追我！他想杀我！” “你看到洪福泉了？”年轻警察说，“不可能啊？刚才你从宿舍楼里出来我就一直跟着，走着走着就看到你自个儿突然跑起来了，怎么叫都叫不住，我还担心出啥事儿呢……可没见着别的人呐？” 柯蓓一愣，看看四周，雾气不知道啥时候散没了，天色亮堂堂的，知了声一波盖过一波，偶尔还有早起运动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没事儿没事儿，”年轻警察把柯蓓扶起来，说：“这会儿人起来运动的不少，应该是昨天吓着了又没休息好看晃眼了！” 柯蓓整个人更懵了，难道还真是错觉？看走眼了？ 那警察看柯蓓脸色实在是不好，买早餐的时候大发慈悲的也顺便给她带了一份儿。柯蓓拎着俩豆沙包回寝室的时候，人都还是迷糊的。吃完东西，她也没敢再做些别的，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死沉，再醒来都已经下午三点了。柯蓓隐约听到门外似乎有吵杂声，打开门一看，顿时就被惊住了——门外堵了一群人，不单有学生，就连他们系主任和几个重量级校领导都在！ 柯蓓看看上楼梯的路口那里竟然围了警戒线，随手抓来一个认识的学妹，问：“这是怎么啦？这么大阵仗？” “哎哟你竟然还不知道？！”学妹激动得就跟什么似的：“死人啦！尸体就在上边发现的！” 学妹指了指楼上，然后接着说：“咱宿管阿姨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据说都给吓尿了！我滴妈，听说样子可凄惨了，整个人皮都被扒啦！皮现在还没找着呢，而且肉都给切一块块的，死无全尸！你说这是得多大仇啊！” 还想再问几句呢，柯蓓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魏警官！ “小柯，正找你呢，跟我过来，问你点事儿。”魏警官朝柯蓓招招手。 两人一起坐在树荫底下的长凳上，魏警官点燃烟深吸了口：“昨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事？” 柯蓓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昨天我一早就睡了，没发觉有什么……怎么了？” 魏警官夹了下眼皮，慢悠悠的说：“我们怀疑楼顶上那具尸体是洪福泉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至三点半。不过尸体不完整，具体情况还得等明天dna报告出来才能做定论。” ！！！！ “怎么会？！” 柯蓓彻底懵逼了，听魏警官的意思，人不是给自己捅死的，心里本来还有点庆幸，可一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难道她还真是产生幻觉了？而且昨天洪福泉被捅了一刀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被分尸了？还就在她楼上？ ……楼上？ 柯蓓想起昨晚楼上传来的闷响和摩擦声，背脊突然蹿起一股凉气——她住的是顶楼，那上面根本没有人。 第3章 漏水 第三章 柯蓓回到宿舍楼下，就发现布告栏前边儿围满了人，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因为洪福泉被谋杀那事儿，学校下了撤离通知，让留校的同学最迟后天离开学校，实在有困难的，可以跟宿管打申请，到时候再另行安排宿舍。 柯蓓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再跟学校申请宿舍，就已经走到了六楼，因为顶楼发生了命案，连带这整层楼都冷冷清清的，黄色的警戒条拉了好几道，在干净的走道上显得特别醒目。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今天的楼道格外安静，别说人声了，就连个知了都没有，空气就跟凝固了似的。 柯蓓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还是咬咬牙打开寝室门。 屋里又闷又热，跟个笼屉似的，这会儿已经快六点了，外边儿的太阳还是刺得晃眼。 静悄悄的，啥也没有。 柯蓓松了口气，然后下意识看看天花板，想到上边儿躺着个死人，而且昨晚听到的声音……她打了个哆嗦，手心都跟着凉了。 瞥见桌上的钥匙，柯蓓拿起来摩挲半响，还是掏出了手机。 “喂，学长，我想现在搬去公司宿舍那儿，你有空么？” 方清河有些意外：“哎哟，我还以为你想常驻学校呢。” “我倒是想啊！”柯蓓有些郁闷，“谁知道那么倒霉啊！昨天才刚被袭击，我们学校今早又发生命案了！而且你猜被杀的是谁？！” 柯蓓绘声绘色的把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还有今早的幻觉，想想也一起说了，越讲越悲催，越讲越难过。 “绝对是看花眼了，你那纯粹就是被吓的！”方清河说：“行吧，我这也刚下班呢，马上过去接你，顺便请你吃饭。” 柯蓓东西不多，而且听方清河说基本的家具公司宿舍里边都配齐了。再加上现在她整个人都有点儿疑神疑鬼，只想尽快离开这儿，所以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两床被子，就手忙脚乱的跑楼下等人了——在上边多呆一分钟都觉得瘆得慌。 方清河是开公司的车来的，去的路上两人顺便吃了个晚饭。 来到幸福小区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不过夏天夜短昼长，这会儿天还没全黑。柯蓓的宿舍安排在八楼，有电梯直达，一层两户，是个单间儿。厨房浴室还有家用电器配备齐全，只用擦擦灰尘铺好床就能住人了。 方清河也没多说，拿起扫帚撸袖子就开始扫地。 等捣腾得差不多，竟然快十点了，柯蓓看到方清河满脸的汗，脸上还有些倦倦的，想到人家下班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儿就帮她忙乎到现在，心里虽然有些开心，但实在是过意不去。 “学长，我看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自个儿明天弄就成。” 方清河看看手表，“那行，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下楼。”柯蓓连忙穿好鞋子。 幸福小区绿化做得很不错，草木扶疏，花香四溢，估计是太热了，这个点儿竟然还有不少人集中在草地上纳凉，不时传来稀疏的欢笑声，夏天特有的青草香连同微风一起，飘飘悠悠的直漫进人心底。 两人走着走着，气氛似乎有些暧昧，柯蓓也察觉了，一时间没人说话。 停车场在外边儿，到了小区门口，方清河就不肯让柯蓓再送：“就这吧，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柯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等方清河人不见了，柯蓓反应过来又想给自己俩巴掌——看！那么好的机会，又错过了吧！ 其实要说长相吧，柯蓓虽说不能算是顶尖儿，但好歹也是系花级别的美人儿了——鹅蛋脸，大眼睛，鼻子小巧，嘴唇丰润，再加上曾曾外婆是爱尔兰人，虽然隔着两代人，但五官还是可以看得出比别人深邃许多，而且因为经常运动的缘故，皮肤虽然不算白，但看着特别健康活泼。 大学三年下来，追的人倒也不少。刚开始她也试着处了一个，后来发现尼玛谈恋爱这是得多花钱啊！对于一个十八岁之后爹娘就再也没提供过生活费的穷逼来说，恋爱真还是个奢侈品，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多打两份工呢！ 久而久之，大家伙儿都觉得柯大美人眼光高，除了方清河谁也看不上，来招惹的人也就少了。 柯蓓刚开始对方清河还没那方面的意思，可是被这么说着说着，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柯蓓进了电梯，按下八楼，刚要关门，看到有个男人正朝这边走，就等了一下。 等人进来了，柯蓓才发现这人特别高，估计都有一米九了，站在那儿跟堵墙似的。离得近了，隐约闻能到男人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淡淡的，倒是怪好闻的。 这年头，爷们儿都比女人精细，竟然还喷香水儿了。 见他按了九楼，柯蓓心想原来是楼上邻居啊，就想看看人家长什么样儿，一抬头的功夫，那人就已经站到角落去了，而且因为是侧着身子，根本看不着正脸，只能瞥到一挺高高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巴。 估计长得不差。 柯蓓心想，毕竟是上下邻居，要不搭个讪？还没酝酿出个所以然来，八楼就到了。 才一进屋，她就猛地打了个寒颤！ 又降温了？ 柯蓓换鞋的时候发现就连地板都凉凉的，跟刚敷了层冰似的，手臂上也被冻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打了个哈欠，赶紧跑去冲个热水澡，然后一卷被子，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总算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柯蓓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看到楼下有不少人在晨练，也有些心动，趁着热气还没出来，就马上换上球鞋哒哒哒的下去晨跑。 等到衣服裤子都被她给跑湿透了，这两天被洪福泉弄出来的郁闷仿佛也跟着汗水排出体外，这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到了单元楼下她也没坐电梯，一口气就爬了八楼，刚要拿出钥匙开门，这才发现不知道谁在她门把手上挂了个塑料袋。 拿起来一看，里面竟然是俩包子。 还热乎乎。 柯蓓：“……” 外卖送错门了吧？ 柯蓓转身敲敲对门儿。 不一会儿，门缝裂开，里外俩人都愣住了！ “蓓蓓？！” “……老杨？！” 柯蓓顿时就惊住了——开门的竟然是跟她一个系的学姐，杨慧！ 杨慧比柯蓓高一届，今年大四，两人当年都是校外交部的，因为性格相投，所以就玩得特别来。这会儿杨慧好像才刚睡醒，头发乱得特别有型，脸上还贴着两道席子弄出来的印儿，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柯蓓，跟看到ufo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啊？！”柯蓓有些激动，“不是出国了吗？！” 杨慧大三下学期因为成绩优异，就跑国外做交换生去了，柯蓓那时候也要忙着打工，所以两人才慢慢断了联系。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杨慧一拍脑门儿：“瞧我，进来进来，咱们坐着聊。” 柯蓓进了屋，发现这里和她房间不一样，竟然是个三室两厅，不过整个屋子弄得跟刚刚台风过境似的，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杨慧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随便指着沙发上那堆衣服就说：“坐吧，看你汗的，我给你倒水去。” “我上星期才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杨慧把水递给柯蓓，“这房子是我老姐的，结婚之后就一直空着，反正也没用就给我住了。你呢？跑来这儿干嘛？” 柯蓓说：“什么跑来这儿，我就住你隔壁，昨天才刚搬来的！” “不会吧！这么巧！”杨慧惊了一下，然后又暧昧的挑了挑眉毛，说：“你不是还没毕业吗？难道……跟男朋友住一起啦？” “什么跟什么啊，”柯蓓说，“我们不是要实习了么，这是公司给我安排的！” 其实柯蓓实习的公司宿舍本来不在这儿，可是以前的旧宿舍区已经满员了，最近公司刚招了不少新人，正愁没法安排住宿，老板干脆就托关系在幸福小区里租了几个单间儿做临时宿舍，柯蓓因为方清河的关系，捡了个现成。 两人许久没见，噼里啪啦的就聊开了，等杨慧梳洗完穿好衣服，柯蓓看到手里的塑料袋，才记起来说：“差点跟你聊忘了，这是你叫的外卖啊？都给送我那儿去了。” “没有啊，”杨慧接过来打开一看，“我又不爱吃包子，而且竟然没有豆浆！” “那是谁的？”柯蓓纳闷了，“这一层就我们两户啊。” 杨慧：“管他呢，没人要就扔了吧。” 杨慧下午还得去学校办些手续，所以柯蓓中午跟她吃了顿饭，就没再留，反正两人就住对门儿，啥时候想聚都成。 下午柯蓓又把房子给打扫了一遍，顺便把灰突突的窗帘也拆下来和脏衣服一起洗了。正端着甩干好的衣服打算到阳台晾呢，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脚朝天。 柯蓓弯腰一看，阳台上竟然都是积水！ 昨晚不是才刚拖过么？ 柯蓓顺着水渍找过去，发现好像是从天花板渗出来的。 这楼已经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的，天花板上难免有些裂缝，楼上的水顺着裂缝渗下来，难怪会这样！ 柯蓓只能拿拖把又拖了一遍，只是这水也忒多了，楼上洗衣服难道都不拧干吗？而且这衣服什么质量啊，掉色也太严重了吧，一地板水都是淡淡的红色。 想想又特地找了块塑料布出来，钉在阳台天花板上，正好把裂缝给遮住，免得上边儿再渗水，把她晾的衣服给弄脏了。 虽然漏水这事儿确实有点坑爹，但跟学校比起来，这里简直再让人满意不过了，所以柯蓓也没大在意。 纳闷的是，第二天早上柯蓓跑步回来，发现门把手上竟然又挂了俩包子，和昨天有些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杯豆浆。 第4章 肥熊 第四章 柯蓓看着那袋包子豆浆，纳闷得要命，然后还是跟昨天那样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想想又在门外贴了张字条——“谁的包子别再挂了！下次再看到一律按垃圾处理，如有损失，概不负责。” 刚洗完澡出来，柯蓓就接到宋雪的电话：“我到你们小区门口了，你住哪栋啊？” 宋雪是柯蓓是同班同学，两人宿舍住得近，而且同样是长年留校生，所以关系比别人要好一点。宋雪男朋友之前送给她一只英国短毛猫，一直偷偷养在寝室里，不过因为洪福泉的事儿学校下了撤离通知，宋雪家里人不放心就叫她回家住。 宋雪家不在本地，所以在知道柯蓓自个儿住之后，就托她帮照顾猫一段时间。 那只英短因为营养过剩满身肉就跟泡发了似的，所以给它起名叫肥熊，宋雪寝室就在隔壁，柯蓓有时候还会抱过来玩几天，性格特别温顺，还不怕生，自己一个人住也怪寂寞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同意。 “这么早啊？” 这会儿才刚早上八点，柯蓓有些意外，她走到阳台朝大门那处看，“我住7栋，你直接顺着大路走就成……哎，这里这里！我看到你了！” 柯蓓踮起脚来挥挥手，然后赶紧穿鞋下楼。 “不错嘛，”宋雪一进门就两眼发亮，“有六十平吧，你自己住这么大间儿？太爽了！” 柯蓓说：“爽什么呀，离公司可远了，坐公车去要四十分钟呢，我还宁愿住学校。” “总之比我强，”宋雪把宠物袋打开，把肥熊抱出来，“肥熊的口粮我全放袋子里了，你每天早上喂它一顿就行，还有便便盆也在里边儿，你随便找个地方放，它会自己上厕所的。” 肥熊一点儿也没有刚到新环境的紧张感，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撅着肥屁股漫不经心的一路嗅嗅家具或地板。 看肥熊那慢吞吞的样儿，柯蓓忍不住抱起来揉了两下，然后问宋雪：“你回家了，那实习怎么办啊？” “我爸帮我重新安排了，反正系里管的不严，到时候有个实习报告就成，”宋雪喝了口水，坐到沙发上，“反正我是死活不住寝室了，一想到上边儿死过人，我就慎得慌。” “可不是嘛……”柯蓓心有戚戚。 “你那事儿我也听说了，”宋雪一脸八卦，“论坛上都传疯了，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柯蓓只能把那天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 “不会吧……楼顶上被杀死那人就是洪福泉？怎么那么巧？！”宋雪惊呆了，“不过那人死了还真是好！跟你说……我室友她爸不是警局的嘛，她说那个洪福泉真不是什么好人，还记得我们大二那会儿经常丢内衣么？” 宋雪一脸厌恶的说：“警察去洪福泉屋里调查的时候发现里边儿全是偷来的内衣，还有我们学校好多女同学被偷拍的洗澡视频呢！我看他袭击你，没准还是想图谋不轨！” 这下轮到柯蓓柯蓓吃惊了——本来还挺奇怪洪福泉干嘛突然要袭击她的，原来是有前科！ *** 悠闲的过完剩下三天，柯蓓周三一大早就到公司报道了。方清河是技术部的部长，跟柯蓓不是一个部门，意料之中的没有碰面。 柯蓓去人事部报道之后就被带到了美工部的办公室。 接管柯蓓的是美工部的一位组长，叫张美琪，看起来挺年轻的，人长得也特别漂亮。 柯蓓收拾好自己的座位之后，想到之前特地恶补过的一些什么“职场生存手册”“菜鸟必备50条”之类的，就怀揣着无比高涨的工作热情，小心翼翼的问张美琪：“组长，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吗？” 张美琪微笑着看她，“不用紧张，你刚来还不熟悉，先适应两天，我再看看能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张美琪的语气特别温和，态度特别好，一点领导架子也没有！柯蓓感动得恨不得为她肝脑涂地，激动地晕晕乎乎回座位了。一上午没什么事，柯蓓就自己在那里翻翻专业书，看看案例什么的，也算自得其乐。 中午的时候方清河发消息约她在食堂吃饭，所以刚过十二点，柯蓓就开心的往食堂蹦哒。 两人端着托盘找地方坐下，方清河一边帮她涮筷子，一边问她：“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柯蓓摇摇头：“没有，才第一天嘛，特别轻松！哦，对了，还有我们组长！就是姓张那个，你认识吗？人看着特别温柔特别好，而且刚才大家一起买咖啡，也没让我去跑腿！” “是吗？”方清河笑了笑，语气似乎有些奇怪，“顺利就好。” 两人吃完饭，刚出食堂就恰巧看到张美琪刚从楼上下来，看到方清河，她直接就走了过来，“清河，昨天拜托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方清河说：“嗯，放心吧，刚才我已经跟赵总说了……” 柯蓓看他俩似乎挺熟的样子，而且又是再谈论工作，就特别识趣的先告辞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柯蓓每天的去到公司就是发呆，吃中饭，发呆，回家…… 张美琪确实没像别的领导那样压榨实习生劳动力，但同样也啥都没让她做！部门里另一个实习生妹纸都从专业咖啡跑腿工进阶成专业文件复印工了，但是柯蓓还一直在“适应期”徘徊。去找张美琪，人家依然微笑着实行三不政策——不拒绝，不接受，不理会。 柯蓓再蠢也能感觉出不对劲儿了，尼玛人家那根本就不是关怀实习生，压根儿就是当她不存在啊！ 出于某些心理，今天中午方清河约她吃午饭的时候，柯蓓没提这事儿。 吃完饭去洗手间，柯蓓突然就被叫住了——是他们部门一起实习的那个妹子，因为名字里有个萌字，而且年纪特别小，大家都叫她小萌。 小萌跟柯蓓一个学校的，但是不同班，所以两人倒是不大熟。 小萌把柯蓓拉到走廊一个角落里，说：“柯蓓，以后你少跟方学长吃饭吧……” “为什么？” 小萌探头探脑的朝四周打量一番，见没人了，才低声说：“我都打听出来了，咱们张组长对方学长有意思，已经追人家好久了，全公司都知道，你和方学长……关系好，还是他介绍进公司的，呃……我看张组长可能就有点……” 柯蓓：“……” 这下可全明白了！原来是追不到男人，就来她这儿刷存在感呢！柯蓓想起那天中午方清河跟张美琪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有些闷闷的，对张美琪的残存得那点好感也消失了，无奈人家是她顶头上司，就算知道了真相一时间还真没有什么应对措施。 柯蓓憋着一口闷气，只想快点回家，没想到今晚要赶项目，全体员工都要留下来加班，柯蓓虽然还在“适应期”啥也不用做，但好歹也得做做样子。 好不容易忍到下班，最后为了长远打算，柯蓓还是战胜强大的生理厌恶笑得跟个不谙世事的傻逼似的跟张美琪告别。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柯蓓晚饭啥也没吃，就装了一肚子气。刚想抱着肥熊寻求一些心理，没想到反而摸了一手的水，肥熊也不知道蹭哪儿了，爪子和肚皮上都湿漉漉脏兮兮的。不但如此，这死孩子还拖着那一身的泥水爬得满屋都是，就连床也没能幸免。 “肥熊！！！！！” 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肥熊被柯蓓一把抓了后颈肉也没反抗，只是滴溜着眼睛木在那里。柯蓓提着肥熊找了一圈儿，总算发现了案发现场——阳台！ 之前钉在天花板的塑料布跟本没用，天花板又漏水了！不但如此，之前她在阳台种的几盆四季海棠这会儿正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一看就是肥熊的杰作，泥水和在一起，黑乎乎一大片，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柯蓓心情本来就差，再看这场景，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阵心火直往上蹿！想教训肥熊，可看它那一脸懵逼的样子又下不去手，再看看天花板，马上穿了鞋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九楼！ 不过老天没给她一展雄姿的机会，柯蓓敲了半天门愣是没人应声儿，刚积攒起来那为数不多的气势也散了，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下了楼，柯蓓刚打开门，耳边啪的一声，紧跟着唰一下眼前就全暗了！ “！！！！！！”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这种时候停电？！ 柯蓓平时一开门肥熊就会跑马上过来蹭蹭她，这会儿半天没见着，有些奇怪的叫了声：“……肥熊？” 没应声。 “……肥熊，过姐姐这里来！” 还是没应声。 估计是又藏哪儿玩儿去了。 柯蓓换好鞋，拿出手机开闪光灯照了照，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不过她胆子大惯了，也没多想，就慢慢的朝屋里走，可才挪了两步，就猛地停了下来！ 柯蓓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按理说小区人那么多，停电之后应该会吵闹一阵，可是现在，别说家里的肥熊了，外面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安静得…… 连自己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第5章 监控 第五章 柯蓓背脊蹿起一股凉意，整个人都懵在原地。站了半响，她咬咬牙朝前走了一步，果然什么声音都没有，那种感觉非常奇怪，仿佛被套在一个静音隔离罩里，除了自个儿的心跳和说话声，你做啥都跟在演无声电影似的。 窗外黑漆漆一片，柯蓓刚打算过去看看外面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形，突然！ “吱——！” 耳边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刮挠声！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她倒是宁愿啥也没听到了。柯蓓顺着声音朝洗手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里面闪了出来！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好因为经常运动，身子已经先于思维开始运作，拔腿就向门外跑！就在她关上门的瞬间，碰的一下剧烈震动——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柯蓓头也没回，拿出冲五百米的劲儿撒丫子就往紧急通道冲！ 没想到才一推开通道门，迎面就撞上什么东西，本来人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么一撞，吓得她“啊”的一声尖叫，甭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上手直接就挠！可惜还没等她大发神威，手腕突然就被个温热柔软的东西给禁锢住了！ 柯蓓头皮发麻，眼皮紧闭，牙关颤抖。 “……嘶！痛！” 低沉的男声，陌生的音调。 ——有人！ 柯蓓激动地睁开眼，只见一个陌生男人正低头看她，一只手正扣住她的手腕——她好像把人家给挠了！ 太黑了，柯蓓看不清他的样子，下意识把手挣开朝后退了一步，清晰的脚步声响彻楼道，她愣了愣，仔细一听，楼下孩子们的嬉闹声隐约传来，所有的声音似乎又回来了…… “你没事儿吧？”男人见柯蓓愣在那里不动，有些奇怪的问，没等柯蓓回答，就又说：“咦？你们这层怎么这么黑？” “我们……这层？”柯蓓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停电吗？” 男人推开通道门，说：“没有啊，你看电梯不还亮着吗？” 电梯门黄色的指示灯在黑暗里显得特别醒目——刚才柯蓓光顾着跑了，竟然没注意看。 男人走到打开电箱，“应该是跳闸了，我看看。” 话音刚落，“啪嗒”一声轻响。 整个世界都亮了。 柯蓓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眉眼深邃，光打在他脸上被那分明的五官分割成好几块儿，看着特别的硬朗帅气。 柯蓓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等到他走过了，隐约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儿，这才记起他俩之前好像在电梯里遇见过。离得近了，柯蓓看到他手臂上有几道红色的抓痕——被她挠的。 “那个……谢谢，还有，不好意思，你手没事儿吧？”柯蓓脸上有点烧，“我刚才以为你是……”鬼。 “没事，”谢莫笑了笑，“我叫谢莫，就住你楼上，都是邻居，平时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上来叫一声就行。” “好的好的。” 柯蓓心想这邻居也太好说话了，她指甲留得挺长的，而且劲儿又大，刚才都听到他喊痛了，竟然还说没事。 “我姓柯，刚搬来不久。”柯蓓指指自己的房门，特别真诚的说：“刚才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谢莫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柯蓓看到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塑料到，估计是要下楼去扔垃圾，就没敢再耽搁人家。道别之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谢莫竟然上楼了。 原来不是去倒垃圾。 柯蓓下意识的瞟了眼那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塑料袋似乎……动了一下。 柯蓓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估计是刚才被吓得神经衰弱了。她看看手背上那条细小的血痕，又联想到洪福泉死那天早上遇到的怪事儿…… 尼玛谁再敢跟她说是这是幻觉，她就跟谁拼命！ 柯蓓想到刚才被她关在屋里的那道“黑影”，站在门口半天不敢开门。本来还想去杨慧家借住一晚的，可一敲门才发现今晚她人不在。 已经快十一点了，柯蓓不敢进门，最后还是在楼下花园儿坐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六点，太阳出来的时候，才硬着头皮摸回家。 灯还亮着，家里很干净。 柯蓓神经质的检查了一遍，确定真的啥也没有之后，才放心的躺在床上眯了半小时。到了八点又跟死狗一样爬起来，洗漱上班。 出门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看到门口摆着袋包子——上次贴那字条儿根本没用，人家是没往她门把手上挂早餐了，可这下却直接放到了地板上！ 柯蓓好几次特地起早逮人，可敌方太狡猾，似乎知道有人在蹲点儿似的，只要她早起，那就不会在门口放包子。 小萌在公司看到柯蓓顿时给下了一跳，“柯蓓你生病了？脸色怎么那么差？” “别提了，”柯蓓摆摆手，“昨晚出了点事儿，一晚上没睡觉。” 开会的时候，柯蓓一直在打瞌睡，张美琪今天是主讲，刀眼一直欻欻往这边飘，散会的时候脸都气青了。 柯蓓我行我素，回到办公室就直接扑在桌上呼呼大睡。 反正她还在“适应期”，没工作不睡觉还能干嘛？ 柯蓓睡了一天，精力足，头也不晕了，再看张美琪那张臭得跟什么似的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下班儿回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连蹦带跳的。 这个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在她回到家之后立即消失殆尽——肥熊不见了！ 仔细一想，从昨晚停电那会儿开始就没再见到肥熊，难道是她出门的时候忘记关门了？柯蓓顾不得吃晚饭，就先跑去找了杨慧。 “猫？没见着啊，我昨天不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慧看柯蓓记得满头大汗，弄得自个儿也跟着急了起来，“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昨晚你做了什么？出过门吗？” 提起昨晚，柯蓓就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想起那倒黑影，她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柯蓓觉得这事儿这么憋在心里也不是个办法，就对杨慧说：“老杨，我跟你说个事儿……” …… “那按你的意思，是怀疑肥熊被‘黑影’给吃了？” 杨慧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然是怎样？我每次出门都会检查好几遍，不可能是跑出去的。”柯蓓说。 “有点儿意思……”杨慧摸摸下巴，突然奇怪的咦了一声，“不对啊，我之前听我姐说楼上已经好久没住人了，我有一家早两年就出过移民了，另外那个单间儿，也就是你家对上去那户，已经好几年都没租出去了。” “没租出去？”柯蓓背脊一凉：“为什么？” “这事儿说起来就跟你昨晚撞邪搭上钩了，”杨慧神神秘秘的说：“我听咱们楼的保洁阿姨说，你那屋特别邪门儿，以前住着的都死了好几户了！有时候半夜还会听到有人在上边儿说话，保洁阿姨逢年过节都会拿纸钱上楼去烧……” 柯蓓嘴唇发白：“那、那昨晚我看到的人……” 杨慧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 杨慧又说：“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嗯……要不这样吧，咱们先去找物业看监控，说不定肥熊真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呢？” 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这会儿物业早下班儿了，只能等明天再看。 晚上柯蓓死活不肯再回家，就在杨慧这里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就是周五，柯蓓特地请了半天假回来找物业看监控。 管监控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瘦条高个儿，捧着茶缸，戴着厚底眼镜，长得一副干部脸，大家伙儿都叫他毛爷。 知道柯蓓是来找猫的，毛爷慢悠悠的一翘腿：“猫不见了就贴告示啊，看监控顶什么用。” “呃……”柯蓓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毛爷“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打开电脑调监控的时候，柯蓓灵光一闪，问：“毛爷，我能看看咱们栋九楼的监控吗？” “不行，你当监控是你家的啊？没有特殊证明就只能看你家门口的。” “那……咱们栋九楼有没有人住啊？”柯蓓小声的问了句。 毛爷：“问这干嘛？” 柯蓓犹豫了一下，挑拣着说：“我昨晚遇到个男人说住我楼上，但是听别人说那里已经好些年没人住了，所以我担心……” 毛爷瞅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打开抽屉拿登记手册出来翻了半天。 “哟，还真巧！”毛爷说，“有人住，是个姓谢的小伙儿，还跟你是同一天搬来的呢。” 柯蓓在心里骂了杨慧一顿，可转念一想，谢莫跟她同一天搬来的也难怪杨慧不知道。 了却一桩心事，柯蓓心里松了大半。毛爷帮她看了遍监控，可最后还是没找到任何肥熊的线索。 柯蓓刚失望的站起来要离开，毛爷乐好像突然看到了啥有趣儿的事，乐呵呵的对她说：“姑娘，你说九楼那小伙子天天往你门外送早餐，是不是想追你啊？” 第6章 失踪 第六章 晚上柯蓓还是住在杨慧家，吃完外卖，两人坐沙发上吹着电扇聊天。 杨慧拿起一片西瓜，递给柯蓓：“肥熊的事儿咋样了？” “还是没线索，”柯蓓一脸烦躁的说：“我下午去印了寻猫启事，每个单元楼和小区周边儿都贴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哎，死马当活马医吧……” 杨慧也跟着叹了口气。 “哦，还有，”柯蓓吐出西瓜子儿，“我去看监控的时候问过了，楼上有人住！人家还是跟我同一天搬来的呢！之前听你说得那么神神叨叨，尼玛吓死我了！” “我怎么知道啊，”杨慧无辜的摊开手，说：“那些事儿也是保洁阿姨跟我说的，而且我才刚从国外回来多久啊，哪知道上边儿住没住人？再说了……” 杨慧咬了口西瓜，声音含糊道：“你说你身边净发生些怪事儿，什么看到死人啦黑影啊，哦，还有每天放门口那莫名其妙的包子，我能不多想么？” “就别提包子那事儿了！”柯蓓一脸郁闷，“我今天查监控的时候，你猜怎么着？给我送包子的那人竟然就是九楼那个谢莫！” 杨慧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噗呲一下就喷了：“哎呀我去，人家不会是刚搬来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杨慧哈哈大笑，“这撩妹手法也太low了，他当是做好事不留名儿呢？还天天送的都是包子，也不怕你吃腻。” 柯蓓：“……” 杨慧又当笑话乐了会儿，然后对柯蓓眨眨眼，说：“哎，那个谢莫帅不帅？对他有什么想法没？” “什么呀！”柯蓓被她挤兑得有些脸红，“也就才见了一次面，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杨慧特犀利的盯着她，“该不会还对方清河还有意思吧？” 柯蓓垂下眼皮，没说话。 杨慧说：“你们这暧昧也搞快三年了，这都什么年代啦，你如果真喜欢人家，就去表白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先甭提了。”柯蓓笑了笑，岔开话题：“还是说说你吧，之前还听说你在国外交男朋友了，啥时候给我瞅瞅？” “他呀……”杨慧语气有些奇怪，“这会儿还在国外呢，没啥好说的。” 柯蓓看到她笑容突然淡了下来，识趣的就没再问。 …… 柯蓓现在对自己那屋特别怵，杨慧就让她干脆搬来两人一起住，反正杨慧那屋房间多，也不用租金，两人一起还能有个伴儿。 柯蓓自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星期六的时候，柯蓓看阳光挺足的，就大着胆子回家收拾东西。连续几天不在家里，柯蓓想起有好几件衣服没收，去阳台的时候，稍不留神，“吧唧”一下就踩了一脚的水——尼玛阳台又渗水了！ 柯蓓甩甩脚脖子，低头一看，差点儿没把她给恶心坏了，一地板的水上，竟然还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猫毛！ 应该是肥熊以前掉的毛藏了不少在角落里，被水这么一泡就全出来了。 柯蓓有点密集恐惧症，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儿，赶紧跑去拿垃圾铲把积水给扫走。拖地板的过程中她才看到不但地板上有猫毛，就连墙上也沾了不少，一连蔓延到天花板上…… ——不对啊，毛再多也不可能沾天花板上吧…… 天花板的裂缝越来越大了，隐约还能看到光从里面漏下来。柯蓓踩在椅子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毛竟然都是从那条缝里跟着水一起渗下来的！或者是—— 楼上难道也养猫？或者是…… 柯蓓顿时就有了个猜想——难道肥熊跑楼上去了？ 她赶忙看看阳台四周，旁边确实有不少特地做得凸起来的装饰，如果是猫的话，顺着这些装饰说不定还真能跳到楼上！ 心里有了想法，顿时就坐不住了。柯蓓马上吧嗒吧嗒的跑去换鞋，打算到楼上问问看。 不过才刚开门，柯蓓就知道不用上去问了——肥熊端端正正的坐在门口，正眯着一双黄灿灿的眼睛盯着她。 柯蓓一愣，然后狂喜。 “肥熊！！！！！”一把抓起它的脖子肉，柯蓓气得忍不住给它屁股来了两下，“死孩子跑哪儿去了？！急死我了知道吗！” 肥熊“喵”了一声儿，缩着脑袋直往柯蓓怀里钻，趴她身上跟个无尾熊似的，和以往的高贵冷艳完全不一样。柯蓓检查了一下，发现它除了身上黑乎乎一片特别脏，还有脖子上的铃铛不见了之外，没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肥熊两天估计是受了不少苦，给它洗澡的时候也乖得不行，眼睛一直放在柯蓓身上，让它抬腿就抬腿，翻肚皮就翻肚皮，就是洗屁屁的时候死活不愿意。 洗完澡，吹干毛，肥熊缩在柯蓓怀里，一副被非礼了生无可恋的样子，柯蓓顿时就无语了，用手给它顺毛：“你说你个小母猫，害羞什么啊？！” 这时正好有人敲门，柯蓓放下它，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周楠楠，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 周楠楠：“快搭把手，可重死我了！” 柯蓓接过东西，说：“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干嘛？” “都是我妈寄过来的，”周楠楠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水杯，“水呢，渴死了！我妈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记得给你送一份来，真不知道谁是她女儿！” 柯蓓给她倒了杯水，然后一翻袋子，果然都是老家的特产，还有一些周妈妈自己做的卤肉，都用真空包装包得好好儿的。 柯蓓心里美滋滋的，“还是阿姨好，今晚我再给她打电话。” 周楠楠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柯蓓：“咋啦？一脸便秘样儿，有什么话咱俩不能说的？” 周楠楠：“你爸回蓉城了。” 柯蓓愣住了。 “我妈说前些天逛街的时候看到他——” 周楠楠犹豫道：“带着个女人和孩子。” 柯蓓抿着嘴，沉默。 周楠楠看她那样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柯蓓四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柯母拿了离婚证明第二天就跟个陌生男人出国了，相比起来，柯父倒是还有点良心——至少他还是把柯蓓送到奶奶那儿才走的。 当然，临走的时候没给一分钱。 柯奶奶那会儿身体就不好，还瞎着一只眼睛，全靠国家每月贴补的五百块钱挨日子，这猛然一下又多了个孙女，老、弱、病、残、齐聚一窝，生活那简直好得不得了。不过柯奶奶脾气也是拧，硬拼着一口气儿，每天拖着那条千疮百孔的身子起早贪黑的捡垃圾，硬是把柯蓓送上了大学！ 柯奶奶去世那会儿，周楠楠至今还记忆犹新——柯蓓伏在山头压着嗓子哭，那瘦小的肩头，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那么多。 但是那么多年下来，从来没见柯蓓说过父母一句狠话。 过了好一会儿。 柯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周楠楠：“我妈也没注意看，远远看了眼，据说是老了好多，胖了，看着也没过得有多好。” 柯蓓没接话，她在想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所谓的爸爸，到底是六岁还是七岁了？那人高吗？喜欢留胡子吗？是胖还是瘦？完全没有印象。 以前小的时候，每次别人一用她爸妈说事儿，柯蓓就又恨又痛。 可是现在，陌生到连恨都恨不起来。 周楠楠有些后悔跟她提这事儿，连忙勉强笑道：“都过去的事儿了，没啥好聊的。咱说点别的”她打量了下屋子，“你这宿舍不错啊，够大，采光通风都不错！” 柯蓓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是啊，不过一个人住怪寂寞的。” 周楠楠胆子小，柯蓓没敢跟她说最近发生的怪事，只是挑拣着说：“我对门儿住的是以前我们学生会的一个学姐，她那是三房两厅，我正收拾着打算去她那住呢，正好也有个伴儿。” “我说你衣服怎么堆得乱七八糟的呢，”周楠楠站起来，“那你接着收拾吧，杨帆还在楼下呢，我就先回去了哈。” 送走周楠楠，柯蓓又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直到肥熊跳到她身上一个劲儿的蹭，才回过神——竟然已经黄昏了！ 趁着天还没黑，柯蓓拎着肥熊赶紧收拾东西，搬到了对门儿。 晚上杨慧回来，惊讶的说：“哟，肥熊找着了？” 柯蓓看看窝在她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肉团，轻声说：“没，它自个儿跑回来的。” “我就说嘛，什么被黑影吃了，咱不能自己吓自己！”杨慧忍不住摸了摸肥熊的尾巴，“这么胖，要我是鬼也不吃，怕得高血压。” 柯蓓：“……” 柯蓓刚开始和杨慧住的半个月都特别安心，而且张美琪被派去出差，柯蓓换了领导，实习工作渐渐上了正轨，身边也没再发生什么怪事儿，门口的早餐也不见了。 正开心没多久呢，柯蓓却不得不又搬了回来。 因为杨慧突然失踪了。 第7章 睡觉 第七章 杨慧失踪那天，柯蓓心血来潮做了早餐放桌上，然后才去的公司。 杨慧在一家活动公司做策划，经常要跑活动，有时候半夜两三点回来，基本上白天都在补觉。柯蓓如果有闲心做早餐的话，就会多做些放桌上，等她啥时候起来了啥时候吃，省了叫外卖的时间。 可晚上柯蓓下班回来，发现早餐竟然还完好无损的待在原处，一点儿没动。柯蓓昨晚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知道杨慧似乎凌晨三点了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天都快黑了，不会睡到这会儿还没醒吧？ 柯蓓有些不放心的去敲她房门，“老杨，在里面吗？” 等了半天，没开门，柯蓓拿出备用钥匙，发现门在里面被反锁了。 柯蓓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想到杨慧手机从不离身而且24小时待机，又马上给她打电话。铃声模糊从房间里飘出来，直到自动挂断，里边儿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柯蓓联想到新闻里熬夜工作过劳猝死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边拍门一边高声喊：“老杨！老杨！” 直接又踹了好几脚，想把门撞开，不过力道不够，也就听了个响儿。 柯蓓急得满头大汗，里面啥情况又不知道，不能贸然报警。想想只好先给小区保安部打电话，打算让人来把门撬开。 一连好几通，保安部电话一直占线。 柯蓓揣了钥匙，决定自己去找人。 进电梯的时候，恰好碰到谢莫，看着他那一米九的大高个儿，柯蓓眼前一亮，也不管熟不熟，逮着人家直接说：“快帮帮我！” 柯蓓满脸虚汗，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谢莫看着她，叹了口气。 柯蓓把谢莫带到杨慧家，指着房门说：“你能撞开吗？” 谢莫啥也没问，直接给了一脚，“砰”的一下，整扇门竟然给他踹飞了！ 柯蓓看到房里的情形，“啊”的尖叫了一声儿，然后整个人都懵逼了。 杨慧不在屋里，可里边儿却是狼藉一片，桌椅都给掀翻了，东西落得满地都是衣柜斜歪在地面上，地板和墙上竟然全是血，有一面墙几乎都给染红了，满屋子的血腥味儿！ 柯蓓看到旁边有些红色的块状物，仔细一观察，竟然是些带血的碎肉……顿时吓得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柯蓓隐约觉得和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儿有关，可之前再怎么恐怖，倒霉的都是她，现在牵连到朋友，她就有些承受不住。 然后她的眼睛就被捂住了。 谢莫说：“不怕不怕，我们不看了。” 那声音特别平静，柯蓓闻着那淡淡的香味儿，莫名就觉得安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拨开谢莫的手道：“我朋友不见了，报警吧。 警察来之后，小区管理人员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警察先是看了现场，然后又让保安去调监控，监控显示柯蓓早上出门后就再没人进出过杨慧家，让人毫无头绪。 房间里正在查看现场的小警员突然“咦”了一声儿，说：“这床怎么没了一半？” 杨慧的床果然没了一半——整张床沿着对角线似乎被某种利器切开，而且切口异常平整光滑，一点儿毛边也没有，连被子和放在对角线上的电脑也是，就跟它们 本来就长那样似的。 屋里没找着剩下的半张床，和杨慧一样，都凭空消失了。 警察问话的时候，柯蓓说最近她身边总是发生怪事，杨慧很可能被怪物或者鬼什么的杀死了，警察马上用那种“妈的傻逼”的表情看她。 柯蓓问谢莫：“我看起来像是在说谎吗？” 谢莫歪着头看看她，然后说：“不像。” 柯蓓顿时就有些感动。 凌晨三点的时候，现场还是挤满了人，柯蓓缩在沙发里整个人都蔫蔫儿的，眼看着有个特别年轻小警员跑过来还想问话，她刚强打起精神，突然谢莫整个人就跟堵墙似的挡在了她面前，冷冰冰的朝那个小警员看了一眼。 年轻小警员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挠挠头：“我、我再去房间看看。” 谢莫转过头，说：“你睡觉吧。” “怎么可能睡得着，”柯蓓摇头：“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不回。”谢莫说：“陪你。” 柯蓓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他俩才刚认识没多久呢，这话怎么说得那么暧昧啊，换别人柯蓓早不理人了，不过想到人家可能对她有好感，而且经过刚才那事儿，谢莫又一直陪在她身边，柯蓓现在对他有种莫名的依赖感，觉得这人给她感觉特熟悉，有他在就特别安心。 犹豫了一下，柯蓓还是拍拍身边的位子：“你也坐吧。” 谢莫坐下来后，柯蓓本来还想跟他聊两句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头突然就特别晕，眼皮也重重的，柯蓓勉强撑了下眼睛，纳闷道：“怎么那么困……” 然后就看到谢莫突然用手盖住她的眼睛，说了声“睡吧”，柯蓓只觉得肩膀一重，就被压着脑袋躺到了谢莫大腿上。柯蓓莫名其妙，而且这个姿势简直太浪太不矜持了，她勉强挣扎了一下，又试图拨开他的手。 谢莫特别严肃的看了她一眼，一只手托着她的肩膀，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别闹，睡吧。” ——睡你妈啊！放开你的狗爪！！ 柯蓓伸直手来勉强回敬了他一耳刮子，最终还是抵不住睡意，闻着谢莫身上的香味闭上了眼睛。 柯蓓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时已经中午了，而且她不在杨慧家，竟然是躺在自家的床上，谢莫也不知道怎么把她弄回来的，刚醒来那会儿差点没把她给吓尿了。 旷班半天了，柯蓓打电话给领导的时候果然被臭骂了一顿，让她马上滚来公司，今晚加班。 出门的时候，看到杨慧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条，里边儿还有两个警察正在守现场，柯蓓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晚上加班结束，柯蓓犹豫良久，还是打算去找方清河，想问问看能不能跟公司申请换个宿舍。幸福小区那里实在邪门得要命，再住下去她估计就得精神崩溃了。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公司人几乎都走完了，整层办公楼都静悄悄的，柯蓓来到方清河办公室门口时，就清楚的听到里边儿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是张美琪。 柯蓓楞了一下，然后就偷偷摸摸的踮起脚来朝里边儿看了一眼。 方清河还坐在办公椅里，张美琪脸上挂着笑意，正靠在他旁边的办公桌上。两人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头挨着头，肩并着肩，看起来特别和谐美好。说着说着，张美琪竟然就抱了方清河一下，方清河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乎是笑了笑。 柯蓓看着这画面，气得心中一痛，随即就只觉得又难过又自卑——是啊，你凭什么生气？人家那么优秀，又聪明又能干，你算什么呢？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没车没房，没爹没娘，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你那里配得上方清河？ 柯蓓越想越心痛，也没敢敲门，只能抿着唇跑出了公司。 去到公车站的时候，周楠楠正好打电话过来，知道了刚才的事儿之后，就直叹气：“蓓蓓，你就是太自卑了，我觉得方清河肯定是喜欢你的，就等你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柯蓓沉默半响，然后说：“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先开口。” 柯蓓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确实有点自私，不过父母从小给她留下来的阴影实在是太深了。如果不能保证该这份感情一定长远，那她宁愿刚开始时付出少一点。 ——她宁愿胆小又被动，也不愿像父母那样，在全力以赴投入自己的感情之后，收获却只有伤害和疼痛。 周楠楠说：“你不能这样，还没试过%……&￥%%” 正说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就跟被电波干扰了似的。柯蓓“喂喂”了好几声，就彻底没声儿了，纳闷的挂了电话一看，奇了怪了，信号还是满格的啊。 柯蓓愣了一下，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顿时就有种熟悉的即视感，身上的汗毛也跟着炸起来了！她僵硬的扭头扫了一眼，发现整条街都安静得可怕，而且路灯竟然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了！ 整个世界暗了。 柯蓓打着哆嗦，看到夜晚零星的车辆默默的从她面前驶过，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就跟在演默剧似的，黑洞洞的车窗模糊的映照出她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几个模糊的人影…… 柯蓓吓得猛地回过头，这才发现，街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全都停了下来。黑暗里，他们一动不动，睁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一同转过身，看向了柯蓓！ 第8章 呵呵 第八章 柯蓓自欺欺人的低下头，哆哆嗦嗦的缩在公车站牌后边儿，试图弱化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那些目光如有实质的一直焦在她身上，弄得她都快窒息了。 这时，一辆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意外的是，这辆公车竟然是亮着灯的。 橘黄色灯光从宽大的车窗里晕出来，照亮了柯蓓的脸。车里似乎零星的坐着几个人，可是这么亮的灯光，柯蓓竟然看不清乘客的脸，就跟全被特地打了马赛克似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车门正对着柯蓓打开，她一看，差点就给吓尿了——车上竟然没有司机。 柯蓓心想傻逼才会上去呢。 然后下一秒她就傻逼了。 ——有人从背后猛地推了她一下，那劲儿大得她胸口都跟着隐隐作痛，整个人就跟被打飞似的，扑到了车门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推了一下！ 然后柯蓓就被推上车了。 还没等柯蓓反应过来，车门关上，公车静默的超前驶去。 从车里往外看，光似乎被吞噬了一般，前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要开往哪里去。柯蓓战战兢兢死趴着前门不放，就等着下一站停车立马冲下去。缩了好长一段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公车竟然还是没停下来！ 而且行驶时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跟飘在地面上似的。 柯蓓看看空荡荡的驾驶室，一咬牙，大着胆子去转了转方向盘，失望的发现果然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余光瞟到那几个打了马赛克的身影，柯蓓吓得又是一哆嗦，然后她意外的发现最后边儿有个人特别的显眼——满车的马赛克，就他一个能看清脸，就跟跟锐化处理了似的，不打眼都不行啊！ 柯蓓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记起好像是他们公司营销部的一个员工，似乎是叫曾良庆，是老员工了，平时人挺好的，就是在工作上没什么建树，在公司呆了八年还没升职加薪过，之前小萌还提到过他。 不过柯蓓从来没跟他接触过，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碰到他？而且满车的马赛克就他的脸特清晰？ 正想着，灯光突然就闪了一下，然后柯蓓就看曾良庆站起来，狞笑着朝她走了过来。这么一笑，曾良庆整张脸突然就变得特别奇怪，皮皱巴巴松垮垮的，整个鼻子都塌下来盖住嘴巴，就跟一块湿抹布贴在头骨上似的。 柯蓓吓得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车厢就这么大点儿地，避无可避，只能无助的敲着车门大喊救命。 曾良庆走过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一把抓住柯蓓的头发，把她脑袋往后一掰！然后居高临夏的打量她，看着看着，竟然就咧嘴笑了，那表情就跟在菜场里打量猪肉似的！ 柯蓓挣扎着大叫，可是曾良庆力气极大，他跟死狗一样把柯蓓拖到了车中间，一只脚把她压在地上，然后就从手上摸出一颗图钉，歪歪头打量一下她的脸，然后抓着她的下巴，按着那枚图钉，越来越近…… 那针尖停留在柯蓓眼睛上方，她能清楚的看到它微微弯曲的钉身，还有上面覆盖着一层褐红色的铁锈——曾良庆要把图钉钉进她的眼睛里！ 柯蓓只能闭上眼。 然后眼皮一痛，她心想——完了。 就在这时，车身猛地一晃！ 公车似乎停了下来。 柯蓓心中又燃起一点希望，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力量来，猛地推了一把，曾良庆手一歪，钉子“噔”的一声被他按进了地面！ 柯蓓脑袋里嗡的一下，发现声音又回来了！再一看外边儿，灯光、行人，世界，都回来！ 与此同时，车门打开，走上来一个人，高个儿长腿，眼神冷酷——竟然是谢莫！ 柯蓓这时已经顾不上想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了，泪崩如尿的大喊：“谢莫！救我！！！！” 谢莫绷着唇角走过来，一脚就把还压在柯蓓身上的曾良庆给踹翻了，然后蹲下来把柯蓓的脑袋按进怀里。没想到曾良庆突然又爬了起来，手上捏着图钉就往他身上扎。 谢莫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放开柯蓓，转身一拳又把人家给干飞，顺带还补了两脚。 这时司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听到声响就嗒嗒跑过来，一脸惊吓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儿了？唉？我这之前不是还空车么，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 闻言，柯蓓哭得更大声了，谢莫把她搂在怀里，一双眼瞪着司机。 司机被瞪得有点莫名其妙，然后看到趴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儿的曾良庆，吓得赶紧打了120。上救护车的时候，柯蓓抽眼打量了下曾良庆，发现他脸上除了被谢莫揍出来的一块青紫之外，平平滑滑的，哪有刚才那副皱巴巴的模样？ 来到医院，柯蓓就让谢莫先去检查。 谢莫疑惑道：“为什么？” “你手臂刚才不是被划伤了吗？”柯蓓记得刚才他用手挡住曾良庆的时候，被图钉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就拉过他的手臂，“还流了好多血呢……咦？” 只见谢莫结实的手臂上光滑一片，柯蓓又拉过另一边，还是什么也没有。 柯蓓：“奇了怪了，伤口呢。” 谢莫呵呵了一声：“你看错了。” ——呵呵你妹！当我眼瘸啊？！ 柯蓓刚才被吓得有点神志不清，这会儿一切正常，智商也跟着回来了。 她想到谢莫怎么回这么巧出现在公车上？这么说来，上次遇到黑影，还有杨慧失踪那会儿，都是谢莫帮她解的围。而且刚才那伤口深得吓人，她不可能看错，怎么转眼就没了？曾良庆这么壮个人，力气也还特别大，竟然一拳就给谢莫揍飞了，是真飞……谁知道他是个什么鬼？！ 柯蓓抬头看看他，说：“我渴了。” 然后谢莫就急得跟个傻逼似的跑去买水了。 好吧，管他是个什么鬼，反正柯蓓觉得谢莫是不会伤害她的，而且在他身边，柯蓓莫名的觉得还挺有安全感的……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不正常了。 等柯蓓检查完身体，警察也来了。 柯蓓这段时间老跟警察打交道，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这帮人脑袋有坑。 果然，问话的时候，柯蓓实话实说了，那小警官就用一种“你丫有病吧”的眼神看她，后面实在受不了，柯蓓就乱编了个“晚上坐公交车被非礼，遇见邻居然后帮我”的梗，警察反倒是深信不疑。 柯蓓顿时都有点生理性厌恶了，整个人都有点蔫蔫儿的。 谢莫帮柯蓓拿了药回来，看看她，又看看警察，然后一撸袖子，上去直接一拳揍飞警察。 柯蓓整个人都傻逼了：“你——干嘛？” 袭警啊那可是！ 谢莫说：“看他不爽。” 柯蓓：“……” 谢莫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没事，被揍晕了，不会抓我们的。” 柯蓓：“那等人家醒了要抓你怎么办？” 谢莫：“没关系，他不敢的。就算来了，呵呵……” 那两个“呵呵”被柯蓓自动翻译成了——就算来了，那就一起揍飞他们！ 柯蓓想想居然还觉得挺带感的，于是就说：“快，趁他还没醒，我们回家吧。” 柯蓓脚踝崴了，这会儿上了药走路有些困难，谢莫就跟抱小孩儿似的，一把托起她的屁股，让她两条腿腿盘在他腰上，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医院。 柯蓓：“……” 这姿势好像有哪里不对…… 柯蓓：“！！！！！” “你放开，我自己走！” 柯蓓挣扎着就要跳下来，马上被谢莫给按住。 谢莫“啧”一声，气势汹汹的说：“你脚伤了，听话！” 柯蓓比他更凶：“你丫有病吧，咱俩很熟吗？谁让你抱我的！” 谢莫冷着脸颠了颠手臂，幅度大得把柯蓓心慌气短，脸色苍白，一双手只能紧紧的扒住他的脖子。然后谢莫看着柯蓓就特别愉悦的笑了，那笑容开心又得意，变态得不得了：“你要听我的。” 什么叫听他的？！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到底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啊？！ 一路上颠着颠着，柯蓓竟然就真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她又是睡在自己床上。想想钥匙就放在口袋里，估计是谢莫开门把她送进来的。 柯蓓看了下时间，竟然已近快中午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又得被领导骂一顿。 穿衣服的时候，柯蓓觉得背后隐隐作痛，照镜子一看，发现上边印了两个黑紫的手印儿——昨晚被推上公车时拍的！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柯蓓拿出药酒来勉强给自己擦了点儿，然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拿出猫粮来喂肥熊，可一看宠物碗，发现里面还装着满满的猫粮，竟然还是昨天的。 肥熊昨天没吃饭？ 柯蓓纳闷儿的拄着拐杖走到沙发那，看到肥熊跟昨天一样缩在靠枕上睡得呼呼响，把它抱起来的时候竟然也没醒。柯蓓有些担心得摸摸它，结果竟然撸下来一大片毛！ 看着被摸那片地方都有些秃了，柯蓓顿时就下了一跳，然后又“肥熊肥熊”的叫了几声还是没醒。 柯蓓怕肥熊是生了什么病昏迷不醒，于是就把它装到宠物袋里，顾不得脚痛，打算带它去看兽医。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挺大的宠物医院。 接待柯蓓的是个瘦长条的老医生，戴着副厚底眼镜儿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半天，然后咂咂嘴说：“没什么问题啊，要不——先拍个片吧。” 结果片子一出来，差点就把柯蓓给吓尿了——底片上肥熊的身子里一片漆黑，就跟被挖空了似的，竟然什么也没有！ 柯蓓对老医生说：“你们机器出问题了吧？” 然后柯蓓就被医院轰出来了。 看门的护士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又是故意来闹事儿是吧，还想用这玩意儿吓我们？！告诉你，姑奶奶我就是被吓大的！滚滚滚滚！” 第9章 记忆 第九章 柯蓓一想到肥熊拍出来的片子就瘆得慌，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心想要不把肥熊还回去？可宋雪又不在本市，上哪儿去还？ 或者送别人家去让人帮养着？可如果肥熊真是个怪物，那不明摆着是害人家吗？！ 一时间没有头绪，柯蓓神思恍惚的拎着宠物袋回到家时，看到肥熊还是窝在袋子里呼呼大睡，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肥熊连同宠物袋一起锁进了储物间里。 柯蓓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响，打算先找个人商量一下，再看看怎么办，至于找谁……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她邻居，谢莫！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艹，不会是吊桥效应【注1】作用在她身上，真对人家产生好感了吧？ 柯蓓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去洗手间一开水龙头，发现竟然停水了。楼下似乎些有动静，她从阳台往下看，下边儿围着一大圈人。 柯蓓下楼一看，只见几个中年壮汉跟毛爷蹲在地上，正吭哧吭哧的掀下水道井盖儿，保洁阿姨在一旁的楼梯查看墙上的大水管。于是柯蓓随口问了身边的一位大妈：“阿姨，大家都围在这儿做啥？” 大妈说：“楼上停水，物业说是下水道堵了，这会儿正搞疏通呢。” 柯蓓踮着脚朝里边儿一看，果然看到毛爷手里正拿跟带钩儿的铁条，往水管里这戳戳那儿掏掏。不一会儿，只听见毛爷吆喝一声，“大家让让！” 然后一使劲儿，把钩子朝外这么一抽，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就给他拔了出来！ 一阵腐臭味儿传来，大家纷纷掩面后退。 保洁阿姨带着口罩低头看了看，忍不住抱怨道：“哎哟我滴天，哪个挨千刀把生肉往下水道里扔啊，还是带骨头的！怪不得堵那么厉害。” 大家仔细一看，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果然是一大块生肉，而且竟然还带着骨头，肉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跟骨头黏在一起，上面还趴着些细小的蠕虫，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肉。 毛爷“咦”了一声，也不怕臭，蹲下来对着那团东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手上的铁条一钩，撬出一块拳头大的骨头来。 毛爷疑惑道：“奇怪，这头骨是猫的啊，谁把猫扔下水道了？” 说完还拨拉一下，然后“叮铃”一声儿，一个东西从那块猫头骨里滚了出来。 竟然是一个……铃铛？ 被水泡了那么久，那铃铛竟然没生锈，形状还挺特殊的，像个小猫爪，猫爪中间的肉垫上，模糊的还能看到一个“雪”字。 柯蓓看着特别眼熟，想了想，她顿时就卧槽了——尼玛当然眼熟啊，这铃铛就跟肥熊走丢前挂脖子上的铃铛一模一样！上面那“雪”字还是宋雪特地去找人雕的呢！ 柯蓓记得肥熊自个儿跑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铃铛不见了，当时以为是肥熊不小心给弄丢了，也没在意，可是现在…… 柯蓓看看那团模糊*的臭肉，再联想到刚才在宠物医院拍的片……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很清楚的意识到——肥熊可能早就死了。 如果这样，那楼上睡宠物袋里的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 柯蓓忐忑不安的走上楼梯，等回过神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上了九楼，已经在谢莫家门口站好一会儿了。 柯蓓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两巴掌完后，还是忍不住敲了门。 可是等了半天门，也没人开门，估计是不在家。 柯蓓有些正失落的想离开，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谢莫戴着帽子，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走出来，然后速度极快的把门给关上了，柯蓓只隐约闻到屋里飘来的一丝香味，跟平时谢莫身上的味道一样。 柯蓓看看他那身裹得严丝合缝的衣服，纳闷的问：“你穿那么多干嘛？” 谢莫呵呵了一声：“我冷。” 柯蓓看看火辣辣的太阳，也呵呵了——装！你再装！ 谢莫问她：“找我什么事？” 柯蓓跟他说了肥熊拍片的事儿，然后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谢莫凑过去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就笑了：“害怕了？是不是想让我陪你回家？” 换别人这样，柯蓓早上手直接抽人了，可一想到谢莫抱也抱过了，她家也去了好几回，柯蓓竟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这一定是错觉！她怎么可能那么堕落！ 柯蓓把他推开，“让你别靠那么近！” “不怕，我陪你下去看看。”谢莫硬是牵着她的手，这才心满意足的下楼了。 柯蓓打开储物间，然后自己离得远远儿的，指着那个宠物袋对谢莫说：“它就在里面，你打开。” 谢莫蹲下来拉开宠物袋拉链，然后“咦”了一声，说：“什么都没有啊。” “什——怎么可能？！” 柯蓓一愣，连忙也挤进去，宠物袋里边儿果然空荡荡的，连一根猫毛都没有。 “不对啊，刚刚明明就在里面的！厕所门也关得好好儿的，不可能自己跑了！”柯蓓有些抓狂的转了一圈，一连串的事情让她精神紧绷得都快崩溃了。 谢莫拉着她不让她乱转，然后温柔的摸摸她脑袋：“我知道，我相信你。” 柯蓓感觉到头上那宽厚温暖的触感，还有谢莫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莫名的就镇定下来了，她推开谢莫，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谢莫又跟着挤到她旁边，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柯蓓已经懒得计较他的流氓举动了，沉默半响，才轻声说：“你觉得它跑哪儿去了？还会回来吗？” 柯蓓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肥熊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莫呆了呆，问她：“那你希望它回来吗？” “还是别了吧。”柯蓓说：“谁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宁愿被宋雪骂死，也不想再看到它了。” 对啊，这事儿怎么跟宋雪交待啊？ 柯蓓郁闷的捂住脸：“完了，肥熊可是宋雪男朋友送给她的宝贝，平时宁愿自己饿着都不饿着肥熊，这下宋雪要恨死我了。” 谢莫掰开她的手，慢吞吞的帮她擦干眼泪，然后说：“别哭了，说不定宋雪已经忘记这只猫了。” 柯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傻也就算了，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傻逼啊？ 过了两天，柯蓓终于鼓起勇气给宋雪打电话，决定投案自首，但意外的是—— 宋雪：“猫？什么猫？我没养猫啊。” “肥熊啊！”柯蓓愣了愣，说：“你男朋友送你的英短，之前你回家实习的时候寄养在我家的呀！” “怎么可能？！”宋雪哈哈笑了起来，“我男朋友送我猫我会不知道？是你记错了吧，哦，我回家那会儿好像是去了你家一次，然后我们……咦？我去你家干嘛来了？哎，记不清了，最近好像有点老年痴呆，你别介啊。” 柯蓓听得心里卧槽了一下，想到之前谢莫说的话——不会真忘记了吧？ 挂了电话，柯蓓想想又打给周楠楠呢。 “楠楠，你还记得肥熊吗？” 周楠楠奇怪道：“肥熊？是……熊的品种？” 柯蓓：“是我帮宋雪养的猫呀！不记得了吗？之前是养在隔壁寝室里的，咱们还经常抱过来玩儿的。” “隔壁？”周楠楠顿了顿：“不可能啊，我只记得隔壁妹子养过只鹦鹉，但没多久就死了，好像是……咦？那鹦鹉怎么死的来着？最近事儿太多，我都开始健忘了。”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那鹦鹉就是肥熊给抓死的啊！ 柯蓓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确定只要是跟肥熊有关人、事、物都像被抹杀了似的，大家都忘了，就好像…… 肥熊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因着这事儿，整个晚上柯蓓都心事重重，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第二天起床去上班的时候就跟绝症病人似的，一脸蜡黄颓废。 中午，方清河想约她吃午饭的时候，柯蓓犹豫许久，第一次拒绝了。 去食堂的时候，小萌看柯蓓那样子，就关切的过来问她：“怎么啦？腿伤还没好？” 柯蓓摇摇头，“早好了，就是有点没睡够。” 正说着，就看到方清河跟张美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出电梯，两人肩并着肩，看着很是亲密的一同走出了写字楼。 小萌砸吧了两下嘴，说：“看到了吧，我听说张美琪前段时间拿到个三千万的项目，回来二话不说就让方清河跟她一起做，而且酬劳竟然是平分！张美琪这次可是下血本了，不过听说就因为这事儿，他俩这段时间可没少在一起，现在公司上下都传得有鼻子有眼了。” 柯蓓愣了一下，没接话。 小萌一看她那样儿，就暗骂自己多嘴，连忙尴尬的岔开话题：“哎，咱别说这些无聊八卦了，聊点别的。” 然后小萌一推餐盘，就低声说：“嗳，就你请假那些天，你知道发生啥事儿了吗？” “啥事儿？”见小萌一脸神秘，柯蓓也被勾出了一点好奇心。 “咱们公司有个叫曾良庆的，你知道吗？”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犹豫道：“……营销部那个？” 小萌点点头，“听说前阵子他在公车上非礼人，给人揍到住院了！” 柯蓓：“……” “这些都不重要！”小萌一脸紧张的说，“重要的是——曾良庆住院的时候竟然给人杀死了！听看守的那些护士说，还是分尸！全身的肉都给切成拳头大，心肝脾肺肾没一样是齐全的，就连骨头渣子也给敲碎了，呕——” 小萌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抖抖肩膀：“恶心死我了。” 柯蓓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心想前些天还被曾良庆杀呢，怎么现在人就死了？半天才问：“那警察怎么说？凶手呢？” “当然是没找着啊，反正警察又是看视频又是问话的，就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后来调查的时候，发现曾良庆欠了几十万高利贷，就猜测应该是放高利贷的人做的。” 小萌挑了下眉毛，突然有些厌恶的说：“不过这人死了也是活该，你猜怎么着？警察去曾良庆家里的时候，发现他老婆被困在厕所，身上全是伤，一问之下才知道曾良庆这人就是个神经病，经常喝醉了就回来虐打她，而且平时从来不让她出门，她老婆已经被关五年了！” 又是一个人渣！ 柯蓓听得直皱眉，想起那天晚上在公车上被曾良庆攻击的事，心里突然又得有哪里怪怪的。 等吃完中饭上楼的时候，柯蓓脑袋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之前在学校里袭击了她的洪福泉，再对比了一下在公车上要戳她眼睛的曾良庆，他俩一个是偷内衣的变态，另一个是虐老婆的神经病——尼玛精神全都不正常！ 最重要的是，他俩最后都被杀死了。 第10章 怪物 第十章 下午的时候，柯蓓接到周楠楠的电话：“蓓蓓，快下班了没？” 柯蓓：“还有一个小时，咋啦？” 周楠楠：“我昨天预定了一家回转寿司，但杨帆今晚要加班，去不了，你要不要来？” 柯蓓想想她俩也好久没聚了，就说：“行，那等会儿定好地方，你发地址给我。” “不用这么麻烦，”周楠楠说：“咱俩公司也就隔了一条街，待会儿你就在路口那里等着，我过去找你。” 周楠楠预定的那家餐厅离柯蓓他们家小区挺近的，坐公车要半个小时，但因为是下班高峰期，去到时候都已经快七点了。 两人饿得狼吞虎咽，等好不容易吃饱了，周楠楠才有些好奇的问柯蓓：“你跟方清河最近怎么样了？” 柯蓓一撇嘴：“不怎么样，他最近倒是跟我们部门一个组长走得挺近的。” 周楠楠：“不会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柯蓓笑了一下道：“人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你还不许人家谈恋爱啊？” 周楠楠：“可你不是喜欢方清河嘛……” “哎，其实我也不知道，”柯蓓说，“我对他确实是有好感，可要说真喜欢到非他不可也不至于……” 有时候柯蓓自己都搞不懂自己。 回想起来，她刚开始喜欢方清河，还是因为以前大家开玩笑时传出来的流言，传着传着，到最后就连柯蓓自个儿都当真了。从刚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的偶尔关心，然后是习惯性关注……反应过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诧异 最近柯蓓反思了很多，当看到方清河跟张美琪越走越近时，她心里除了郁闷难过，居然有点微妙的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她等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似的。 然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也许她喜欢的并不是方清河，而是那个流言中对方清河三年不改深情的“柯蓓”罢了。 周楠楠叹了口气，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道：“诶，差点忘说了，之前你不是让我帮打听杨慧的事儿嘛？” “怎么？你有杨慧消息了？她在哪儿？”，柯蓓瞬间来了精神。 “哎呀不是，你先听我说，”周楠楠打断她，“我们文艺部不是有个妹子也在国外做交换生吗，而且还跟杨慧是同一个班，我从她那里倒是听到不少杨慧的传言。” 柯蓓一愣：“什么传言。”。 周楠楠喝了口荞麦茶，“据说杨慧在国外留学那会儿交过一个外国男朋友，那个外国男人在学校还挺有名的，特别花花公子那种，跟杨慧交往的时候还同时有过好几个女朋友，不过杨慧当时特别迷恋他，听说……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 柯蓓瞪大眼：“不是吧，孩子？” 周楠楠点点头：“说是都有五个月大了，但杨慧的男朋友让她去打掉，杨慧刚开始不愿意，不过没多久她再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而且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发现杨慧男朋友竟然死了，尸体藏在学校垃圾池后面，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臭了。而且……” 周楠楠犹豫了一下，说：“调查的时候发现，那男人竟然是被杀死的，大家都怀疑是杨慧……不过后来证据不足，而且杨慧也正好毕业要回国，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餐厅离幸福小区不远，吃完饭，柯蓓一路走回家就一路想：杨慧杀了人？怎么会呢？之前她还提到过她男朋友在国外呢，而且杨慧虽然脾气急了点儿，但是心肠却特别好，人也乐观开朗，她俩认识两年多了，从没见杨慧生气过，这么好一姑娘怎么可能杀人呢？ 那必须是误会啊！ 正想着，柯蓓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心里有点毛毛的，背后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她！ 柯蓓迅速转头一看，街上灯火通明，这个点儿出来散步的人很多，不少小孩子跑来跑去，嬉闹声一片，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太敏感了？ 等过了下个十字路口，再走一段儿就能到幸福小区门口了，柯蓓顿了顿，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等柯蓓走到离小区门口大概还有八百米的时候，那种感觉突然又来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还挺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次柯蓓不用回头，就知道有东西在她后面——小区门前的这条路没有路灯，光源只有街头的一个通用大照明灯，街尾就是小区门口，所以柯蓓朝里边儿走的时候，光源从身后射过来，影子就是在人的前面，而现在——就在她的影子旁边，正并排着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空气里隐约飘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儿，那味道就跟刚从下水道里掏出来的死猫肉一样，又*又酸臭。 柯蓓猛地吸了一鼻子，险些没吐出来！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摩擦声，那声音仿佛贴着她的背传进耳朵里，柯蓓只觉得背脊一麻，“啊”的尖叫了一声，抡起胳膊就超前跑！ 还没跑两步，只见后领一紧！ ——被抓住了！ 柯蓓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个陌生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手上还提着个装满了塑料瓶的蛇皮袋——刚才的“沙沙”声估计就是这玩意儿。 那老太婆看着瘦骨嶙峋的，但是力气却特别大！ 柯蓓只觉得肩膀一重，就猛地被那老太婆扯到了地面上！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把柯蓓朝一旁的花坛里拖！柯蓓一咬牙把衣领给撕下来，看也不看就转身就往回跑！ 可惜还没能出去多远，柯蓓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猛地就被那老太婆推翻在地。紧接着她小腿一痛，竟然被一个黑乎乎的手给抓住了。 老太婆瞪着一双快脱框的眼睛，“咯咯”狞笑了一声，然后就跟屠宰场里抓鸡似的，一点一点把柯蓓拉过来。 “不！不要！” 柯蓓一边哭一边用手肘撑着地面往后退，那老太婆却是看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放开了手。 还没等柯蓓狂喜，就看到那老太婆两只手放到头顶，指缝插到头发里，然后一边咧嘴傻笑，一边跟脱衣服似的，把头皮给脱了下来…… 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连同脑浆一起溅了出来，那老太婆竟然还停下来舔了舔手指上的液体！ 柯蓓“啊”的一声，吓得差点就尿崩了！ 尼玛这是什么怪物啊？！恶心死了，又丑又恶心！ 这时，那老太婆突然手一顿，眼神极其怨毒的说了句“他来了”，然后顾不得那块见风的头皮，拿起一旁的蛇皮袋，跟镇风似的窜进了一旁的树丛里。 半分钟过后，柯蓓就看到谢莫骑着一辆八零年代的凤凰牌自行车，背后映衬着金光，跟盖世英雄似的来到她面前。 第11章 巧合 第十一章 谢莫一个漂亮的漂移，然后跳下自行车。 他蹲下来看着柯蓓：“你怎么了？” 柯蓓看看恢复热闹的街道，又看看他，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跟个傻逼似的放声大哭起来。谢莫被吓呆了，手忙脚乱的给她又是擦眼泪又是擤鼻涕，有热心的阿姨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助，谢莫冷眼歘欻的扫过去，把柯蓓搂在怀里，谁也不让碰。 不少人停下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最后反倒是柯蓓有些不好意思了，推开谢莫说：“我、我没事了。” 她刚想站起来，脚上就一阵剧痛——尼玛，不会又扭了吧？ 柯蓓有些尴尬的说：“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扶我去一下医院？” 谢莫点点头，然后在柯蓓以为她将会收获人生中第一个公主抱的时候，谢莫托着她的腋窝，跟和小孩儿玩举高高似的，把她整个举起来，然后放到自行车后座儿上。 柯蓓：“……” ——明明什么都很正常，但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柯蓓坐在谢莫的自行车后座上，夜晚的风轻轻扶过她的脸颊，两旁的街景像流星似的划过，行人也跟着一个个的模糊起来，柯蓓扶着谢莫的腰，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香味，看着他宽大的t恤被风吹出鼓胀的弧度，突然觉得这一刻即安心又莫名的熟悉，仿佛这一幕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或者是梦里，上演过千千万万遍。 医院。 伤在脚伤，柯蓓今天穿的又是紧身牛仔裤，护士只能找剪刀来帮她把裤腿剪开。一看到柯蓓的小腿，护士就吓了一跳：“天啊，这是怎么弄的？” 只见白皙的小腿上印着两个青紫的手印——被那个老太婆给抓的，整个小腿都肿了，连脚踝也又青又紫。 柯蓓只觉得小腿骨隐隐作痛，等拍片出来的时候，发现小腿骨上竟然还有个细小的裂缝，明显就是被抓裂的。 医生看得都有点儿郁闷：“这人手劲儿是得多大啊？行吧，还好没伤得很深，给你加个夹板，今天留院观察一晚，没啥事儿明天就能回家了。这两个星期就尽量别走动了，辛辣的东西也不能吃。” 从头到尾，谢莫都沉着一张脸，表情有点恐怖。 等安顿好病房后，柯蓓睡在床上，谢莫坐在她身边问：“是ta们弄的？” 柯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她在想谢莫说的“ta”指的是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或者是这个“它”？ 总之应该不是人。 这么一脑补，柯蓓就又想哭了。 谢莫亲昵的摸摸她的眼皮，说：“不怕不怕，有我在，ta们不敢来。” 谢莫这人平时看着还挺木讷挺呆的，但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带着一股冰冷的狠劲儿，一点也不亲切，甚至莫名让人觉得有点齿冷。但现在柯蓓对他有点吊桥效应后遗症……只觉得她邻居简直就是霸气侧漏，diao炸天际！ 柯蓓忍不住蹭蹭他的手掌，反应过来心里顿时又卧槽了——她这是皮肤饥渴症吧？怎么老是想黏着谢莫？！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又蹭了蹭qaq 谢莫帮柯蓓盖好被子，就站了起来，柯蓓吓得拉住他的手：“你去哪里？” 谢莫指着床头的空水壶说：“帮你打水去。” 柯蓓勉强点点头：“那你去吧。” 然后她就有些尴尬的把头撇过床另一边。 谢莫似乎是呆了呆，然后也跟着跑到床另一边，弯下腰来和她对视：“怎么了？” 柯蓓有些脸红的说了句没事，又把头偏回去。谢莫又跟着嗒嗒跑回来，然后歪着脑袋看她：“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柯蓓拿他没办法，有点羞耻的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谢莫笑了：“那我等你睡着了再去，你睡吧。” 柯蓓问他：“很晚了，你不回家吗？” “不回，陪你。” 柯蓓忍不住撒娇道：“那一整晚都陪？” 谢莫说：“一整晚都陪。” “不骗我？” “不骗你。” 柯蓓整个人又忍不住黏上去了。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啊！”隔壁床的小姑娘“唰”一下拉开隔帘，黑着脸吼道：“十二点了啊哥哥姐姐！秀恩爱能不能等明天睡醒了再来？！” 柯蓓脸唰的就红上耳根，然后跟被电了似的，马上放开抓着谢莫的手，缩进被窝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刚才那个撒娇的绝壁不是她！感觉好羞耻啊怎么破？！尼玛到底是为什么老想黏着谢莫啊？！ 谢莫扯开被子，把她扒拉出来说：“不要闷着睡。” “反正也睡不着！”柯蓓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赌气的嘟囔了一句。 谢莫叹了口气，然后捂住她的眼睛，说“睡吧”，紧接着柯蓓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谢莫不在，柯蓓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而且还特别没有安全感，为了分散注意力，打电话给公司请假之后，她就又打给了周楠楠。周楠楠一听说柯蓓在医院，中午下班的时候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柯蓓有些过意不去：“我都说没事儿了，就是点小伤，你下午还得工作呢，等会儿回去就没时间休息了。” “那能一样么？”周楠楠把柯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心有余悸的说：“前段时间才刚扭了脚，现在腿又断了，让我能放心？上回是不小心，这次又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柯蓓满心复杂的张了张嘴，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周楠楠真相呢，就看到谢莫提个食盒走了进来。 谢莫把周楠楠当空气似的，将食盒放桌子上后，就跟堵墙似的直接跨到两人中间，对柯说：“吃饭了。” 周楠楠：“……” 谁啊这是？！这么没眼色。 柯蓓有些尴尬的把谢莫扯到一边，给两人介绍说：“这是周楠楠，我朋友，这是谢莫，我邻居，昨晚就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周楠楠心想，虽然觉得这人有些不礼貌，但好歹人家帮了柯蓓，就勉强笑了笑当做招呼。 谢莫似乎是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又把食盒推给柯蓓：“吃饭”，压根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柯蓓怕两人尴尬，忙推了一下他，说：“知道了，水壶里没水了，你帮我去打一壶。” 等谢莫提着水壶出去，周楠楠马上一脸暧昧的看着柯蓓：“哦~~我说怎么不让我来医院呢，你俩是不是——” “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柯蓓被她挤兑得有些脸红。 周楠楠有些惊讶：“不会吧，你还真对他动心啦？” 柯蓓抿着唇既没有点头也没否认，说实话，她对谢莫的感情自己也有点摸不清，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到底是依赖还是真喜欢，还有待观察，不过如果谢莫这会儿对她表白了……柯蓓心想，她还挺高兴的，说不定一时冲动了还会接受……不！这一定是错觉！qaq她怎么可能辣么堕落？到底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这么动心啊？！想想就好羞耻啊，一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周楠楠也没继续逼问她，转而问了下她脚伤的情况。 “……既然没啥事儿那我就放心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出院？要不我让杨帆开车来接你回去？”周楠楠问道。 柯蓓说：“不用，估计没啥事儿的话，下午就能走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成，你们都还要上班，别麻烦了。” 见柯蓓坚持，周楠楠也没再勉强，不过还是留下来等柯蓓办了出院手续，看到谢莫一路上都殷勤小心的照顾着，才放心的赶回公司。 谢莫把柯蓓从出租车里抱出来的时候，还是用那种把小孩儿的姿势，柯蓓想到之前曾经被他故意颠得七上八下的事儿，这次就乖乖的窝着，没敢反抗。 经过小区新闻告示栏的时候，柯蓓看到不少人都围在那儿，于是就拍拍谢莫让他过去看看。只见告示栏上贴了一张今早新出炉的报纸，旁边还被人用红笔做了特别提示—— “各位幸福小区的居民，因进来突发事件频繁，请各位居民晚上尽量不要独自出门，经商议，小区物业决定加强安全建设，请各位居民于x月x日xx时之前，来物业处重新登记信息。” 柯蓓看了下报纸上特别被物业圈红的信息。原来是昨晚凌晨有人在幸福小区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一具尸体，经确认，死者叫梁翠兰，82岁，生前有精神病史，后来因为无人为其支付治疗费用，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就一直靠捡破烂为生。 报纸上描述张翠兰死状十分凄惨，被人扒了皮分了尸，现在尸体无人认领，还贴了张她生前的一寸照，让有相关消息的人到xxx警局。 柯蓓看到那张一寸照上的女人，顿时就傻了——尼玛这不就是昨晚攻击她那个恶心的老太婆吗？！ 第12章 回来 第十二章 回到家之后，柯蓓就借口累了，让谢莫先回去。 大白天的，柯蓓说要睡觉，谢莫竟然也没怀疑，点点头就走了，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今晚不要乱动，明早我给你带早餐来。” 等谢莫离开，柯蓓才从被子里钻出来盯着天花发呆，她在想，谢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要说梁翠兰这事儿跟谢莫一点关系没有，柯蓓打死都不信——昨晚梁翠兰说的那句“他来了”明显指的就是谢莫，而且他一来，梁翠兰马上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了，感觉谢莫好像很diao的样子。 然后柯蓓又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怪事儿，突然就发现很多之前没发现的疑点——首先是杨慧失踪那晚，正常人看到那都是血迹的房间不说吓傻，至少也会惊讶吧？可现在仔细想起来，那晚谢莫帮柯蓓把门踹开之后，脸上竟然一点表情也没有，就跟这事情本来就会发生一样，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还有肥熊，下水道里的那具死猫到底是被谁扔进去的？大家对肥熊的记忆到底是不是谢莫消除的？而且被曾良庆袭击的那晚，明明什么人也没有，甚至连声音都听不见，谢莫又是怎么上的公车？昨天晚上也是，被梁翠兰袭击那会儿，世界就跟被屏蔽了似的，什么人也没有，但是谢莫一来，就都恢复正常了。 难道他还真是鬼？或者……妖怪？ 柯蓓自己这么一脑补，头皮瞬间发麻起来，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些袭击过她的人，还有杨慧和肥熊，最后该不会都是被谢莫给杀死的吧？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自恋，但会不会是谢莫因为喜欢她，不想她跟别人接触，所以就要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杀掉！那些犯罪小说里的变态，不都这样吗？！ 但这些都还只是猜测。 第二天。 柯蓓一边吃早餐，一边盯着在给她铺床的谢莫看了许久，才犹豫道：“被子不用叠了，反正等会儿也得睡觉，你过来坐吧。” “好。”谢莫头也没回的放下被子，坐到柯蓓身边，然后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就疑惑的说：“怎么又不高兴了？” 柯蓓放下勺子，勉强笑了下：“你还记得曾良庆吗？” 谢莫愣了半天，才犹豫的点点头。 “我没别的意思，”柯蓓说磨磨蹭蹭的说：“就是……想知道，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这么巧就上了那辆公车？” “刚下班，正好就坐上了。” “就这样？” 谢莫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不然是怎样？” 信你才有鬼！ 柯蓓又问：“那你还记得肥熊吗？” 谢莫先是“哦~”了一声，“就是那只……嗯，肥熊？那是什么？” 柯蓓：“……” ——马蛋当我耳聋眼瘸啊？！那表情分明就是记得好吗？！别人失忆你也跟着失忆，你特么当我傻呀？！ 柯蓓深吸一口气，等平复好心情，又问：“刚才小区告示栏的那个新闻你看了吗？” 谢莫点头。 “昨晚把我脚弄伤的，就是那个新闻里死掉的女人，你……”柯蓓犹犹豫豫的问：“我昨晚睡着后，你去了哪里？” 谢莫呆了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看她，然后突然恍然的大悟的“哦~~”了一声：“我救了你，但是后来他们就全都死了，所以你怀疑我杀了他们，对不对？” “啊？” 柯蓓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的就说出来，瞬间就被他给镇住了！ “你觉得我杀人了。”谢莫呆呆的看着柯蓓，然后肯定道：“你怕我。” “不是……你，我……”柯蓓脸色惨白，神情慌乱。 “我没有杀人，ta们才会杀人。”谢莫捧起柯蓓的脸颊，强迫她和他对视，然后亲昵的说：“蓓蓓不要怕。” 两人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柯蓓清楚的看到，谢莫在说到“杀人”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闪过恶心、愤恨与伤痛，似乎是对杀人这件事带着极其深刻的抵触！ 柯蓓知道，他没有说谎。 这种莫名的信任不知道打哪儿出来的，不过柯蓓还是愿意相信它，并十分愧疚的说：“我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了，而且每次你都那么巧，昨天晚上也是，还有杨慧，她是我朋友，我不希望她出事，所以……我、我对不起，我相信你，请你别生气。” 说完，柯蓓讨好的蹭了蹭他的手掌，然后反应过来差点又给自己跪了——qaq救命！到底为什么对这个还没认识多久的男人这么没抵抗力啊？！ 谢莫呆了一下，然后捏捏她的脸颊，用一种略微奇怪的语气说：“我不生气，你也别伤心了，杨慧她会没事的，说不定……她过两天就回来了。” 柯蓓还有些羞耻，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掩饰性的低下头又问：“你刚刚说的‘ta们’是谁？” 已经听谢莫提到过两次“ta们”了，柯蓓总感觉他知道点什么。 谢莫“呵呵”一声，说：“什么‘ta们’？我哪里有说‘ta们’，肯定是你听错了。” 柯蓓：“……” 这时，响起了“得得”的敲门声，谢莫如闻大赦的马上站起来去开门。 来人竟然是方清河。 方清河显然没想到柯蓓这儿还有别人，一时间就愣住了。而且谢莫长得特别高大，一整个杵那儿，几乎把整扇门都挡了！逆着光，方清河看不清谢莫的表情，神色犹疑地说：“……你好，我来找柯蓓。” “她不……”谢莫还没说完，柯蓓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谁啊？” 谢莫皱了下眉，然后不情不愿的让开半边身子，对方清河说：“进来吧。” “……学长？你怎么来了？” 柯蓓有些意外，抬了一下胳膊，就想坐起来来。 方清河正好走到床边，刚要走扶她，就被谢莫抢先一步插到两个人中间，把柯蓓扶起来。 方清河：“……” 柯蓓有些尴尬，但这种时候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勉强笑着介绍说：“这位是我楼上的邻居，他是我学长，方清河。” 方清河笑着打了招呼。 谢莫看看他，特别高冷的“嗯”了一声。 柯蓓觉得有点难堪，故意不管谢莫，转身去跟方清河说：“先坐吧学长，桌子上有茶杯，想喝什么自己倒，不用客气。” 谢莫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柯蓓：“……” 柯蓓强笑道：“今天不是要上班吗，学长怎么来了？” “知道你受伤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方清河似乎是完全没受谢莫的影响，先把手里的水果放下，然后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关切的看着她，说：“你腿伤了怎么没跟我说？还是今早上班的时候恰好遇到周楠楠我才知道的，脚上怎么伤的？严重吗？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柯蓓：“就是不小心弄的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两个星期就好了，哪好意思让你操心啊？我……” 正说着，只见眼前一花，谢莫竟然就挤到他们中间，把两人的视线给阻断了！ 忍！无！可！忍！ 这下柯蓓气炸了：“谢——莫！你干什么？！” 谢莫闷闷不乐的看着她：“你不要看他，看我，我比他好看。” “啊？” 柯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想这人脸皮怎么厚啊？而且当着方清河的面儿，他怎么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这种时候，柯蓓只能假装没听见，涨红着脸说：“不要挡着我，你去沙发那里坐。” 谢莫沉着脸没有动。 柯蓓瞪着他。 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固了。 “呃……时间也差不多了，”方清河打破沉默站起来，勉强笑道：“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开，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送走方清河，谢莫打电话定中午的外卖，问柯蓓想吃什么。 柯蓓抿着嘴不说话。 谢莫愣了一下，走过去蹲下来和她对视：“怎么了？没胃口？” 柯蓓一掀被子冲着墙躺下来，不想看他。 “乖一点。”谢莫毫不费力的掰开她的被子，禁锢住她不断挣扎的手，“吃了饭脚才能好。” 柯蓓“腾”的一下坐起来，把他推开：“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再怎么说方清河都是我前辈，你竟然……算了，我累了，你先走吧。” 柯蓓本来还想接着说下去，可是一看到谢莫那一脸“我没错是他不好”的样子，心顿时就凉了，翻身又打算躺下。 谢莫一愣，拉住她，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喜欢他？” 柯蓓快给他气死了，可这人打又打不过，说也没用，只能用被子把头蒙住，赌气道：“是啊是啊！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吗？别烦了我了行不行？！” 谢莫抿着嘴角看看她，然后一点头，竟然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 房间里恢复悄无声息的寂静。 柯蓓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茫然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 一连几天，谢莫还真没再来烦柯蓓，反倒是柯蓓自己有点过意不去了，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想那天的话是不是真的说得有点太过分了？谢莫这人本来就是有点木木愣愣的，看起来就不太通人情，看他上次对周楠楠的态度就知道了，而且搞不好他连“人”都不是，她又何必用人的那一套交往准则来要求他呢？ 要不等脚好了，上去跟他解释一下？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 柯蓓眼前一亮，顾不得脚伤，拄着拐杖连蹦带跳的去开门。 “蓓蓓！！” 门一开，柯蓓就猛地被抱住了，她有些茫然的抬头一看，顿时就傻了——来人竟然是杨慧。 杨慧回来了？ 杨慧回来了！ 第13章 脑残 第十三章 柯蓓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老杨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可担心死我了！” 杨慧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把柯蓓搂得死紧，就跟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似的，整张脸都埋在她脖子那里乱蹭。柯蓓脚伤还有伤，这会儿被杨慧那么一压，整条腿都隐隐作痛，但柯蓓已经顾不得计较这些了，她自个儿眼泪都快下来了。 杨慧失踪时的场景实在太过诡异，柯蓓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竟然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让柯蓓又是惊吓又是惊喜，心里就跟坐了过山车下来又发现自己抽奖中了两百块钱一样。 这时，旁边突然冒出个陌生的小伙儿。 小伙子看起来挺年轻的，个子小人还特别瘦，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跟在竹竿上晾衣服似的，整个人都有点儿飘飘欲仙。 刚刚一直站在杨慧身后，所以柯蓓没注意着。 小伙子就笑眯眯的看着柯蓓，干瘦的脸上，褶子都快搓成条儿了：“你好你好，我是xx区警察局的调查员，姓梁，梁纵，这是我的证件，我看你腿好像也不大方便，咱们可以先进屋说话么？” 柯蓓一愣，然后点点头。 三人一同进屋坐下，柯蓓赶忙又问杨慧：“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 杨慧从刚开始就一直没出声，光顾着粘在柯蓓身上了，这会儿柯蓓一问话，她下意识抿了下唇，然后摇摇头，就低下头来还是没说话。 “这事儿还是我来说吧。”梁纵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说，“杨慧是三天前突然出现在我们警局门口的。” 这事情要说起来还挺奇怪的，三天前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当晚值夜班儿的警员突然发现警局门口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后来送去医院了才知道这女人竟然就是前段时间失踪的杨慧！ 梁纵对柯蓓说：“我们后来查监控的时候发现，是杨女士自己走到我们警局门口，然后才晕倒的，但后来她醒了之后，问她什么她都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的嚷着要出院来找你。” 杨慧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就是她姐姐杨敏。但杨敏是个野外摄影师，经常要跑到什么沙漠啊高原之类的地方去找素材，两三年联系不上也是正常的。 最后实在没办法，杨慧又跟个神经病似的老是跑出医院说要去找柯蓓，在确定杨慧身体确实没事儿后，警局就派梁纵把人给送了过来，顺便看看能不能通过柯蓓从杨慧嘴里问出点什么。 “找我？”柯蓓一愣。 梁纵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用一种特别暧昧的语气说：“杨女士说她只想见你。” 柯蓓：“……”那是什么鬼眼神，弄得她跟杨慧是百合似的。 梁纵：“你看看……能不能问一下杨女士，她前段时间遇到什么事儿了？” 柯蓓有心疼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杨慧，然后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老杨，你能告诉我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杨慧收紧手指，然后抬头看看柯蓓，张了张嘴，神情似乎是有些动容。过了好半响，她才呆滞的眨眨眼，有些僵硬的摇摇头，轻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柯蓓鼓励的看着她：“没事儿，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杨慧迅速的抬了下眼皮，然后慢吞吞的说：“我都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他们老是问我这个那个的，我都听不懂，除了蓓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柯蓓难以置信：“……什么都不记得了？” 呐呢？！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失忆？！卧槽要不要这么狗血啊？虽然人生如戏，可剧本太low完全演不下去啊！ 柯蓓有杨慧家的钥匙，就带着她回去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打开杨慧的卧室门，柯蓓充满希冀的看着杨慧，问：“你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吗？” 杨慧犹豫的看看她，然后点头：“是杨、呃……我的房间。” 柯蓓眼前一亮，又打开另一件卧室：“这间呢？” “是蓓蓓之前住的。”杨慧这次回答得很快。 “对啦！你还记得！”柯蓓有些兴奋的说，“那你现在能想起什么吗？比如说你房间里的血迹是怎么来的？还有床，另一半怎么消失了？那天晚上你下班回来之后，还有什么印象？你这段时间住在哪里？” 一连串问题袭来，弄得杨慧似乎有点懵了，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傻傻的摇摇头。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梁纵问了杨慧的意愿，在知道她想回家住，并且不需要帮助之后，就给柯蓓留了个电话号码，说：“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还有如若哪天杨女士想起了些什么，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就行。” 柯蓓把梁纵送走之后，就坐在杨慧家的沙发上发呆。看到柯蓓失神的双眼，杨慧沮丧的说了声：“对不起。”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柯蓓楞了一下，随即有些内疚的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如果那天晚上我起来看看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杨慧顿了顿，“不是的，这不关蓓蓓的事。” 说完，杨慧拇指和食指轻飘飘夹了一下柯蓓的腮帮子肉，又亲昵的捏了捏才松开手，这动作不说放在男女之间了，就算是同性之间也显得非常暧昧。 柯蓓心里囧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可转念一想，杨慧现在都脑残失忆了，说不定连常识都不大懂，还跟人家计较这些干嘛？也没放在心里，转而考虑这段时间要怎么照顾杨慧。 ——她俩一个身残，一个脑残，要怎么生存还真是个大问题。 不过还没等柯蓓想出个二三四来，却发现被照顾的人反倒是成了她。 柯蓓本来是想让杨慧来跟她住的，毕竟之前那个房间也不能用了，而且在发生过这些事儿之后，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多不安全啊。 不过杨慧没同意，随便拾掇了一下之前柯蓓住的客房，就搬回去了，而且在知道柯蓓脚上有伤不能动弹太多，杨慧就承担了每天给柯蓓投喂三餐的任务，不但如此，杨慧不顾柯蓓的反对，还兼职了柯蓓的专属洗衣工，打扫工，按摩工，搓澡工…… 要论起来柯蓓还挺感动的，想到杨慧失忆之后唯一记得的人竟然是她，反过来还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简直就是世界第一好基友，但最让人在意的是，柯蓓发现杨慧似乎变得有点怪怪的…… 就比如说昨天早上，柯蓓吃完早餐之后就想到阳台晒晒太阳，杨慧那会儿刚帮她拖完地板，地上全是水，柯蓓怕跌倒，就走得小心翼翼歪歪扭扭的，连蹦带跳跟个跛脚蚂蚱似的。 杨慧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柯蓓这样之后一皱眉，二话不说就上来一把抱起她，而且杨慧一个女生，竟然两只手捞着柯蓓的屁股就轻轻松松举起来了，然后就用那种把小孩儿的姿势，让柯蓓两条腿盘在她腰上，三两步就把她放到阳台的躺椅上。末了还捏捏她的脸颊，才回洗手间去洗衣服。 柯蓓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杨慧一个女的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啊？不，重点不是这个！主要是被一个女的这样抱真的好基啊！虽然平时开玩笑都爱基友基友的说，但并不代表她真想搞基啊！哦，应该是搞姬……不，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尼玛这种把小孩儿的熟悉即视感是肿么回事？难道最近不流行公主抱都改成这样了？谢莫奇葩喜欢这样抱她就不提了，为什么杨慧也是这样？ 但转念一想，咱不能跟个脑残多计较，勉强压下心里怪异，继续躺椅子上晒太阳。 还是早上，天上只点缀着两三朵白云，天蓝得寂静，柯蓓眼角瞥到天花板上的几条裂缝，愣了愣，想起她刚搬来那会儿楼上还漏过两次水，最近倒是没再看到了…… 柯蓓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谢莫，心想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这么久了都没见他下来，难道还在生她的气吗？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又有些闷闷的。 又看了眼天花板那糟心的裂缝，柯蓓突然眼前一亮，掏出手机来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然后犹豫了一会儿，就拄着拐杖来到洗手间门口。 杨慧正蹲在那儿洗衣服，听到声音回过头问：“怎么了？” 柯蓓看到她手上还沾着洗衣服的泡泡，心里顿时就觉得特别内疚，想了想说：“衣服你放着吧，我来洗就好了。” “不用，我来就行，你腿不方便。” 柯蓓犹豫了一会儿，道：“还是我来洗吧，我有别的事情想让你帮忙。” “什么事？”杨慧站起来，眼睛瞬间就亮了。 柯蓓：“……” ——为、为什么辣么兴奋？感觉更基了怎么破qaq 柯蓓有些尴尬的挠挠脸：“呃……我们家阳台天花板不是漏水么，刚才我打电话去物业报修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上去跟九楼的邻居说一声，让他最近洗衣服的时候注意一下，等物业把天花板补好了，再往阳台倒水之类的……” “……楼上？”杨慧面色顿时变得很古怪，不过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快得柯蓓根本都没看清。 柯蓓：“嗯，是，以前我还跟你提过的，他姓谢，不过你可能不记得了。” 杨慧点点头：“好的，我现在就上去。” 杨慧出去了，柯蓓一边搓衣服一边时不时忐忑的伸出脑袋去看看门口，只是还没过多久，柯蓓一只袜子都还没洗干净，杨慧就回来了。 柯蓓满眼希冀的看着她：“说了吗？” 杨慧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那他怎么说？” “他说‘知道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柯蓓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杨慧看看她，然后就一把将柯蓓抱起来，放到阳台躺椅上，顺手还倒了杯牛奶塞到她手里，最后又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了下她的脸颊，还用鼻尖蹭蹭她的脸颊，亲昵的说：“接着晒太阳吧，我去洗衣服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洗手间。 全程柯蓓都维持着“=口=”的表情。 ——怎么感觉杨慧的动作越来越基了qaq ——不，这一定是错觉！以前虽然说跟杨慧玩得挺好的，但她俩住在一起也就两个星期左右，而且那会儿杨慧天天忙工作，柯蓓有时候两三天也不一定能见着她的面，也许人家就是那么的不拘小节呢？ 直到晚上洗澡的时候，现实终于又给了柯蓓重重一击！ 因为脚伤，柯蓓已经好几天没好好洗澡了，当时没想太多，就让杨慧进来给她搓个背。柯蓓叫了好几声，杨慧才磨磨蹭蹭的走进来，结果一进来眼睛上瞟下飞就是不敢往柯蓓身上放。 柯蓓以为她是害羞，就特别贱的主动把毛巾递过去，说：“想不到你还挺纯情的啊，咋俩都是女的，在学校的时候还一起挤过澡堂呢，那时候你多污啊，现在还假装害羞个毛线！” 接过毛巾，杨慧终于大着胆子抬了抬眼皮，结果还没到一秒，马上就捂着脸贴墙蹲下了！ 柯蓓吓了一跳，心想自己虽然不是顶尖儿的美人，但有那么惨不忍睹吗？可是抬眼一看，发现杨慧指缝那里竟然淌血了！难道撞墙上了！ 柯蓓马上就着急的去掰杨慧的手，结果掰下来一看——尼玛竟然是鼻血！ 鼻血…… 看着杨慧那满脸春意红得跟灯笼似的脸，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救命！！我真的不想搞姬啊！qaq 第14章 黑暗 第十四章 今天一大早，趁着杨慧还没起床，柯蓓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溜去医院，打算让医生看看脚怎么样了，如果好得差不多，那就赶紧去上班。不然再这样跟杨慧呆下去，非得出事儿不可。 去到医院的时候才刚过八点，等拍完片子，做完常规检查回来，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医生看看片子又看看柯蓓的腿，上边儿原来可怖的黑紫手印儿已经消失了大半。 医生点点头说：“情况还不错，你恢复得挺快的，骨头上的裂缝竟然差不断长全了，要别人，至少得一个月呢。” 柯蓓心中一喜：“那照我这情况，能去上班了吗？” 医生说：“最好还是先不要，而且夹板还是得戴着，平时多注意些，不然骨头养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柯蓓拿着检查报告有些失落的刚下到一楼，就听到一阵吵闹的喧哗声，间或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她好奇的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医院大堂那儿围了一群人，周围竟然还站着几个警察，其中一位中年警官正扣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只见那女人穿着一条灰扑扑的裙子，坐在地上又叫又挠，周围的医生护士想上前也没办法，柯蓓看了两眼，心想估计是什么医疗纠纷之类的，这年头也屡见不鲜了，正打算出门，眼角余光突然就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柯蓓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犹豫的叫了声：“……学长？” 方清河回过头，看到柯蓓也很是诧异，他先跟旁边的一位警察交待了几句话，然后就走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柯蓓抬了抬自己的残腿，说：“我是来复诊的，你呢？” 方清河苦笑一下：“我跟和营销部封主任一起来的，送她来。”说着，指了指中间那个正发疯大喊大叫的女人。 “怎么回事？”柯蓓惊讶道。 方清河：“曾良庆，你认识吗？” 柯蓓点点头，必须认识啊，差点就交待在他手上了。 “那女人叫沈梅，是他的妻子。” “……妻子？就是之前大家说被曾良庆虐待的那个？”柯蓓纳闷，“她怎么成那样了？” 方清河：“就是她，据说曾良庆死后沈梅精神就不大正常，已经被送精神病院了，可是今早不知道她怎么跑出来的，还到我们公司来大吵大闹，摔了我们公司好几台电脑，没办法只有报警了……” 正说着，沈梅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隐约只听到“她跑了”“力气好大”之类的话，人群也骚动得更加厉害，方清河往那边眺望一眼，然后说了声：“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就急匆匆跑过去了。 柯蓓有些不放心，心里也有些好奇，就拄着拐杖慢慢走过去，打算看看怎么回事儿，可是才刚走了没两步，只见人群纷纷朝两边散开，沈梅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警察，竟然拿着把刀拨开人群，直直朝柯蓓冲了过来！ 柯蓓只听到方清河似乎吼了声：“蓓蓓躲开！” 然后整个人就猛地被撞翻在地！ 沈梅压在柯蓓身上，力气出奇的大，一只手仿佛铁钩似的卡住柯蓓的喉咙，她死死的盯着柯蓓，然后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咯咯，找到了，怪物！杀、杀死你！” 散乱的头发下，沈梅那双通红的眼睛近乎脱框而出，眼周的皮肤组织甚至有些撕裂了。说完，她看看柯蓓那无力挣扎的样子，似乎对这种状况十分满意，又发出一声怪笑，另一只手上的刀眼看着就要往柯蓓眼里插，就马上被周边的警察给架住了。 警察给她扣上手铐，沈梅竟然硬生生的就把手连皮带肉从手铐里拔了出来，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柯蓓看到那打满马赛克的手心里顿时就卧槽了。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警察只能一人拽着一个手臂，把她往回拉。 从始至终，沈梅的眼睛都直勾勾的放在柯蓓身上，那眼里满是畅快与得以，怨毒和兴奋，被拉走时，她的脖子还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弧度，回过头来冲着柯蓓大喊：“她！就是她！杀死她！挖出来……哈哈！挖出来！” 柯蓓第一次这么直面神经病，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方清河跑过叫了好几声，柯蓓才回过神来。 方清河有些担心得看着她：“没事吧？还起得来吗？” “没、没事。”柯蓓勉强笑了笑，“你扶我一下就好了。” 方清河扶着她，“走吧，我再带你到楼上去看看医生，脚伤如果加重就不好了。” 柯蓓胡乱的点点头，就继续维持着一副懵逼的样子被方清河带上了楼。 等看完医生，柯蓓这时才回过神来，特别不好意思的跟方清河道谢。 方清河：“没事，被吓坏了吧，那女人就是那样，疯疯癫癫的，一边砸电脑一边说电脑里面住着怪物之类的，表情还特别恐怖，公司不少女同事都被她吓坏了，没想到她还藏了刀？！还好警察在，要不然你可能就受伤了。” 柯蓓神情有些古怪：“……怪物？” “疯子说的话，认真你就输了。”方清河看她脸色好了许多，就站起来说：“走吧，快中午了，我送你回家。” 柯蓓本来想拒绝，但是看方清河自然而然的拉她站起来，最后还是闭上嘴，跟他一起去了停车场。 回程的途中两人都很沉默，眼看着快到幸福小区了，柯蓓才硬着头皮开口说：“那个……学长，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谢莫他人其实不坏，就是有点孩子气……我替他跟你道个歉。” “哦，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方清河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不过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吧，你们俩现在在一起了？” “额……没有，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呢。”柯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说实话，跟方清河一起谈论这种感情问题还挺尴尬的，她跟方清河虽然没什么，可再怎么说，大学期间毕竟也暧昧好些年了。这感觉就跟你去新开的蛋糕店买糕点，结果被以前经常去的老蛋糕店的店主撞到一样，彼此都笑着说“好巧好巧”，其实心里边实在是郁闷得不行。 方清河看了柯蓓一眼，模糊的笑了笑，然后用一种特别轻松的语气说：“那我可比你幸运，前些天我刚和你们部的张组长确立了恋爱关系，什么时候你和你那位真正在一起了，咱们还可以找时间一起约出来吃个饭。” “啊？”柯蓓一愣，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呆滞的说：“恭喜恭喜，一定一定。” 下车的时候，柯蓓没再让方清河送上楼，方清河也没坚持。看着那辆远去的汽车消失在火辣刺眼的阳光里，柯蓓知道，有些东西是真的要消失了。 ———— 杨慧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刺眼的亮光让她不由得眯起了眼。 旁边来修补天花板的水泥工从梯子上爬下来，问道：“这样可以了吗？我把墙体上的裂缝也顺便给封住了。” 杨慧抬眼看了看，漫不经心的指着一个角落说：“那里再多抹点。” “还要抹啊？这都抹几层了，当是给老太太擦粉呢……”水泥工嘟嘟囔囔的踩着梯子爬上去，然后奇怪的“咦”了一声，瞟了眼杨慧，小声说：“眼睛还真尖，这么小个漏洞都看得出来。” 等水泥工补好这个角，柯蓓就正好开门进来了，她看到地上扔了两个陌生的工具箱，纳闷的走进去一看，就发现杨慧正跟一个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说话。 “怎么回事？”柯蓓走过去问。 杨慧：“前两天你约了来修天花板的，但是你不在，反正我也有你家的钥匙，就帮你开门弄好了。” 柯蓓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那时候她是找借口上楼去撩谢莫呢，没想到现在反倒是又麻烦杨慧了，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谢谢了哈，”柯蓓说，“多少钱，我马上去拿。” “我已经给了。”杨慧把水泥工送出门，然后才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问她：“你今早去干嘛了？” “额……我去看医生了。”柯蓓有些心虚的说。 杨慧：“那打电话给你干嘛不接？” 柯蓓更心虚了：“我忘记带手机了。” 其实是故意不带的，就是怕杨慧打来。 杨慧沉默半响，只是点点头，然后一指桌上，说了句“中饭帮你订好了，记得吃”就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了！ 柯蓓被那摔门声吓了一跳，过了半响回过神，才意识到杨慧不是生气了吧？难道就因为早上去看医生没告诉她？尼玛这也太扯了！而且去看医生而已，又不是去相亲，干嘛反应那么大？莫名其妙的。 柯蓓思来想去，弄到最后自己也有些生气了，可是一看桌上摆着杨慧帮她订的最喜欢吃的豌豆腊肉丁炒饭，心里下意识又有些内疚。柯蓓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瞥到垃圾桶里似乎被扔了两个塑料碗，直起身一看，发现竟然是两碗还没开封的皮蛋瘦肉粥——估计是杨慧早上带来给她做早餐的，心里就更加内疚了。 柯蓓想去给杨慧道个歉，可一时间又不大愿意，她现在对和杨慧的相处格外敏感，觉得为这点事儿跑去道歉，真是好！基！啊！ 就这么磨蹭来磨蹭去的，到了下午，杨慧来给柯蓓送晚餐了。 柯蓓心中一喜，刚要撩人家开口说话。没想到杨慧这次竟然一句话没说，直接放下手里的餐盒转身就走，洒脱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柯蓓整个人都懵了——不会吧？有这么生气么？ 等到晚上九点多，这个点儿柯蓓要洗澡，杨慧通常会过来帮递个衣服开个水什么的，但今晚却人影都没见，柯蓓终于坐不住了。 在友情和基情之间权衡再三，柯蓓咬咬牙，还是拄着拐杖慢吞吞的挪到杨慧家门口，结果敲了半天门，愣是没人应声，打手机也没人接。 柯蓓心想这场景似乎有点眼熟啊，就跟……杨慧走失那天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柯蓓一下就急了，也不管基不基，连忙拍门喊：“老杨！老杨！在家吗？” 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应声，柯蓓急得满头大汗，正要拄着拐杖下楼去喊人来，就想起自己还有杨慧家的钥匙，赶紧连蹦带跳的跑回家拿了钥匙来开门。 一开门，发现杨慧家的客厅竟然是亮着灯的，屋子里静悄悄的，还有一股灰尘味儿，桌上地板上都铺着一层灰尘，之前杨慧住的主卧门紧闭着，门上也是灰蒙蒙一片，整个屋看起来就一副很久没打扫的样子。 柯蓓正奇怪杨慧怎么自己也不拾掇一下，就发现自己以前住的那间客房竟然没关门，半遮半掩的开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一片。 杨慧之前说过她现在改睡在客房，难道是睡着了？ 柯蓓先在门口叫了两声“老杨”，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柯蓓心中一喜，没考虑太多就推门走了进去。 还没走两步，只见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儿迎面扑来，那气味就跟热浪似的，如有实质的盖在柯蓓脸上，弄得她四肢发麻，脸色发青，只能赶紧用手捂住鼻子。 卧槽！杨慧这时多久没打扫房间了啊？！ 客房里竟然也是空荡荡的。 小区里千万家的灯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把整个空间照出个隐约的轮廓，这里就跟她刚搬走那会儿一模一样，别说杨慧了，除了一个床架子，就连床垫被褥都没有。 这时，角落那里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柯蓓吓了一跳，往旁边一挪，脚上似乎就踢到什么东西，重重的，和地板摩擦发出那种很湿润很沉闷的声音，说起来倒是有点像那种厚实的潜水服。 ……潜水服？ 柯蓓有些好奇的蹲下打量着那堆东西，太暗了看不清，然后摸了摸，触感滑有点软，还腻腻的，有点像…… 生猪皮？ 柯蓓心里囧了一下，然后换了个角度，让门口的灯光照进来，客厅的白炽灯打在那块东西上面，反射出上面细小的绒毛，还有一些粘连在边缘附近的黄白色脂肪层，柯蓓这下终于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潜水服…… 它是一张人皮。 杨慧蜕下来的人皮。 柯蓓立即就被吓尿了，“啊”的尖叫一声哭得跟个傻逼似的就往外跑，等跑到楼底下，周围散步乘凉的人都被柯蓓吓了一跳，纷纷热心的围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柯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对门有……死人……杨慧的人皮……呜呜……” 不一会儿保安就来了，几个保安先是一起上了八楼，结果一下来对柯蓓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姑娘，你这是看走眼了吧？你对门儿这不好好儿的吗，看看人家多关心你，还特地跑下来接你回去呢。” 只见杨慧穿着睡衣，完好无损的跟在保安后面，笑眯眯的说：“叔，她这是和我吵架了，闹着玩的，对不起啊。” 保安骂骂咧咧的又教训了柯蓓两句，不论多少骂杨慧都替柯蓓给受了，而且从头到尾态度都特别诚恳，特别伏低做小，等最后人都散了，杨慧这才心疼的看看柯蓓被磕伤的手肘，说：“怎么那么急啊，如果脚伤再加重了怎么办？” 柯蓓一脸恐惧的抽回自己的手。 杨慧掐了下她的脸颊，然后又一把托着她的屁股抱起来，还特别安慰性的颠了颠，说道：“不怕了啊，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最后那个问句就跟吹在柯蓓耳边似的，毛骨悚然。 柯蓓有种万一她不答应，就会马上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最后只能僵直着身子点点头，然后抽抽噎噎的浑身打着哆嗦，被杨慧抱上了楼。 第15章 回校 第十五章 从一楼到八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柯蓓趴在杨慧身上，抖得跟筛糠似的，一路上已经脑补出了好几个打满马赛克的场景。杨慧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一双手搂得死紧，柯蓓挣扎的时候发现她的手臂就跟注了钢筋似的，又冷又硬，差点又给吓尿了。 等电梯一停，杨慧就走出去径直打开房门，把柯蓓放到床上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洗手间。 柯蓓愣了一下，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就要跑，结果脚刚沾地，杨慧就拎着条毛巾走出来，一看柯蓓那蹑手蹑脚的姿势，就定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她。 柯蓓顿了顿，又缩得跟个鹌鹑似的，抽抽噎噎的乖乖爬回了床上。 杨慧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哆嗦着蜷在墙角的柯蓓说：“过来。” 柯蓓摇头。 杨慧：“你不过来我就上去抓你。” 柯蓓就哭着爬过去了。 没想到刚过去，就猛地被杨慧抓住了脚踝，柯蓓吓得闭上眼又是一阵尖叫，结果发现脚底板一凉——杨慧竟然用湿毛巾在帮她擦脚丫。 柯蓓顿时就被惊住了，心想杨慧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擦干净了才动手？这样一脑补，差点又给吓尿。 杨慧擦完脚丫，就一掀被子把柯蓓卷住。 柯蓓心想完了，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就覆盖在她眼皮上。柯蓓隐约中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特别熟悉的味道，还没来及细想，就听到杨慧闷闷的说了声“睡觉”，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柯蓓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黑甜，柯蓓醒来的时候骨头都酥了。她刚睁开眼，就一个激灵马上坐起来，警惕的环视四周——屋里什么人也没有，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能清晰的看到空气中飘动的细小灰尘颗粒，偶尔传来楼下孩子的嬉笑，简直就安静美好得不行。 柯蓓这才慢慢放松身体，又躺了下来。 杨慧竟然没杀她？！ 不，应该是那个“杨慧”没有杀她。 柯蓓柯蓓用手盖住潮湿的眼角，思维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她早在杨慧失踪的时候，早在杨慧莫名其妙被警察带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不愿承认而已——杨慧已经死了。 她跟肥熊一样，被掏空了身体，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怪物顶替了身份。 而且这么一回忆，许多刻意忽略的细节也跟着串了起来，柯蓓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杨慧的习惯性动作，说话时那种让人蛋疼的亲昵语气和神态，还有昨晚放在她眼皮上的那只手上残留的淡香，以及使人瞬间入睡的技能……都让柯蓓无法不联想到一个人——谢莫。 不，肯定就是谢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的肥熊突然消失也就不难解释了，下水道里的死猫说不定就是谢莫扔进去的，还有阳台天花板的漏下来的夹杂着猫毛的水，也许那时候肥熊的尸体就正好扔在上面…… 如果是这样，那杨慧的尸体呢？ 柯蓓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是一阵哆嗦，大热的天儿，牙关却止不住的“咔咔”作响。她想起之前谢莫信誓旦旦的跟她说过他不会杀人，那么杨慧的皮又是怎么回事？ 更令人绝望的是！到了现在，柯蓓竟然还是相信他的，而且这会儿居然觉得“谢莫骗了她”，比“谢莫是个披着人皮or兽皮的怪物”更让人在意。 柯蓓心中即恐惧又难过，思来想去，正想打电话亲自问一下谢莫，结果发现自己压根儿没人家号码！ 要不要这么虐恋！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柯蓓心不在焉的接起来一听，是周楠楠：“蓓蓓，前段时间你不是跟我说想搬回学校住吗？” 柯蓓精神一震，“是啊，怎么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柯蓓觉得幸福小区这边太特么邪门了，不想再住，但她又是个穷逼，学校那边打申请重新分配宿舍的时间早就过了，正愁呢，前段时间跟周楠楠吃饭的时候就顺嘴提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周楠楠：“杨帆他家跟学校有些关系，已经帮你重新申请好宿舍，不过要跟一个研二的学姐一起住，而且是在宿舍区，条件不大好哦，连电扇都没有，杨帆问你愿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柯蓓简直高兴坏了，条件差算什么啊？！只要没有怪物，让她打地铺都成！ 周楠楠在那头又跟杨帆嘀咕了几句，然后跟柯蓓说：“行了，帮你弄好了。老宿舍区那边2栋307室，到时候拿学生证直接到楼底下领钥匙就行了。 挂了电话，柯蓓一狠心，也顾不得再去追究杨慧的死因，马不停蹄的随便捡了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这鬼地方谁爱住谁住去吧！ 柯蓓的大学绿化做得非常好，而且因为是百年老校了，校园里的树大多都又粗又壮，年龄可是比这群在学校里少不知事的年轻人大多了，老宿舍区就坐落在一片绿树掩映之下。 说是老宿舍区，其实也就两栋楼，还只有六层，以前是学生宿舍，后来学校扩建之后，就给研究生住了。 楼外的墙壁上爬满了厚厚一层爬山虎，有植物遮阳，柯蓓一进到里边儿，只觉得沁凉沁凉的，特别舒服，再看看出出入入的同学，还有吵吵闹闹的环境，瞬间就热泪盈眶了——尼玛这才叫正常的生活啊！ 柯蓓的室友是个研二的学姐，叫董润，学计算机的，怎么说呢，好听点儿，就是人长得特别的学术派，长条脸，四方的黑边眼镜儿沉重的缀在她脸上，厚嘴唇下面一口大龅牙，说话的时候不但漏风，还能给你喷得满头满脸。 柯蓓开门进来那会儿，董润正好不在，宿舍里东西还挺齐全的，书桌和两个大衣柜都靠边摆，屋里两个床，其中一个已经被人占了，另一张上堆放着不少东西。 柯蓓瘸着一边脚，蹦蹦跳跳的好不容易把上边儿的东西给整下来了，结果董润突然开门进来一看，就马上尖着嗓子大喊：“你谁啊？谁让你动我东西啊？！” 柯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搬来的，看上面有东西，所以就……” 董润马上就喷了柯蓓满头满脸：“那你不会等人回来问了再搬啊？还有没有礼貌了？！” 柯蓓自知理亏，而且现在也算是“寄人篱下”，只能缩得跟个鹌鹑似的，一个劲儿道歉。 董润用一脸“最看不起你们这些有颜值没脑子的学渣”的表情特别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然后就过去把自己的东西给收拾走了。 柯蓓心想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到时候就能搬回原来的宿舍去，再忍忍吧，也没多说继续蹦蹦哒哒的拾掇自己的行李。 可能是柯蓓这幅穷酸相实在是太遭人嫌，下午董润去吃饭的时候竟然说要给柯蓓带饭，晚上去澡堂洗澡的时候，甚至还板着长脸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弄得她受宠若惊。 本来以为室友是个喷子，结果人家是个傲娇，而且还是个乐于助人的死傲娇，简直不能更幸福。 不过柯蓓还没舒心多少天，就出事儿了。 董润是个爱护身体的好学霸，所以每晚刚过九点就关灯睡觉了。柯蓓一个残废，打不过也喷不过，只能跟着人家睡。 不过今晚柯蓓似乎还没睡多久，就突然给冻醒了，大半夜，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只听到风吹着爬山虎拍打在窗台上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滴水声，心想估计是要下雨了，怪不得这么冷，正想爬下床去找床被子，就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柯蓓的床两边是过道，床头正好对在窗底下，窗外边就是爬山虎还有一颗长得老高的树，关灯之后，爬山虎和树的影子就会朦胧的投射在柯蓓的被子上，清风摇曳，扶影款摆，显得特别浪漫。可是这会儿，影影绰绰的树影没了，一个人形黑影遮住了大半灯光，那个黑影感觉整个都爬在玻璃床上，配合着风时不时敲击着窗口，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里是三楼。 有人正趴在窗口看她。 柯蓓“啊”的一声，顿时睡意全无，屁滚尿流的就翻下了床，然后她回头一看，发现根本没有下雨，那个黑影根本就不是什么人。 它是一张挂在爬山虎上血淋淋的人皮。 那张人皮似乎是刚剥下来的，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柯蓓的床头，嘴角顺着皮脂耷拉着，风吹动那薄薄的皮脂，拍击着窗台，血顺着流下来，打在玻璃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柯蓓眼泪顿时就崩了，刚要张嘴叫人，却猛地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差点吓尿的时候，董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嘘嘘！小声点，我们下去找宿管然后报警！” 柯蓓一回头，只见董润也是一副被吓成傻逼满头冒汗的模样，不过那副厚重的眼镜却发射出一层冷静的光晕，看着就特别成熟可靠。柯蓓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这是她第一次在遇到事儿的时候有个正常人陪在身边，让她有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 两人硬着头皮故意忽略后面那张诡异的人皮，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似的，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一路跌跌撞撞找到宿管之后，才敢哭出声来。 宿管是个年近四十的老大妈，一身膘肉看起来就特别有安全感，听到柯蓓和董润的叙述后还大着胆子上楼去看了眼，结果下来的时候也是一副被吓成傻逼的样子。 不一会儿警车就来了，整栋楼都给惊动了，不少人都跑过来看热闹。董润先被拉去问了话，柯蓓不敢呆在楼里，也不想被那些起哄的人一遍接着一遍的问刚才的情形，偷偷找个空隙溜到宿舍后面的小花园里呆呆的坐着。 小花园里灯光通明，静悄悄的，柯蓓看看四周没有人，这才蜷缩在椅子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呜呜的小声哭起来。柯蓓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和她有关，感觉就跟柯南附体了似的，她走哪儿哪儿死人，而且个个儿都是被剥皮，多变态啊，还恶心。 正哭得伤心，柯蓓突然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她就被抱住了。这个怀抱异常的熟悉，温暖，安全，还带着淡淡的香味，不用抬头，柯蓓就知道是谢莫。 柯蓓的心在一瞬间仿佛找到停泊之地，从精神到身体都是舒适的，仿佛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就不用再畏惧外面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她刚荡漾的又要蹭蹭人家，却猛地醒悟过来。 谢莫？！ 他怎么会在这里？ 柯蓓马上抬起头。 灯光下，男人硬挺的脸被灯光分割成好几块，英俊得逼人眼球，他的眼里盛满了柯蓓看不懂的情绪，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又掺杂着一点莫名的邪气。 谢莫歪着脑袋看看柯蓓，然后低下头用鼻尖蹭蹭她的眼泪，说：“不哭了不哭了，我在这里。” 柯蓓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她突然站起来，用尽全力猛地了他两下，然后哭着说：“你滚！你走开！是你！是你对不对！你这个怪物！怪物！” 谢莫楞在原地，呆呆的。 柯蓓看他那样，急得心火直上，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儿就往他身上扔：“走开！走开！” 谢莫看看柯蓓，又看看不断“嗒嗒”滚落在地的石子儿，然后维持着一脸“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的表情站在原地。 柯蓓不动了。 “你讨厌我。”谢莫愣了好久，才一脸委屈，用一种生无可恋的口吻说：“你推我，还用石头扔我。” 第16章 TA们 第十六章 “我推你？是啊，我就推你怎么了？！” 柯蓓不可置信的看着谢莫，然后又上前推了他两下。她现在简直气疯了，该委屈该伤心的人是她好吗？你个死怪物竟然还反过来责怪她？反了天了！ 柯蓓这么想着，眼泪又跟着下来了：“你实话告诉我，我楼上那个人皮是你扒下来的对不对？还故意放在上面吓我！” 谢莫先是懵了一下，然后一脸“我居然忘了”的表情，着急的说：“不哭不哭，我没有吓你，是ta们想窗户去找你，然后我抓了ta们之后，忘记拿走了。” 这么奇葩的话，柯蓓竟然秒懂——谢莫说的ta们，应该就是跟之前想杀她怪物是一伙儿的，刚才有怪物想爬窗户来杀她，结果被谢莫揍飞然后扒了皮，但是尼玛扒皮之后，谢莫居然忘记把皮拿了下来！ 让人更无语的是，谢莫说这事儿的时候，就跟说去菜场买菜忘了给钱一样。柯蓓顿时就呵呵了，“那还真是谢谢你全家！” 谢莫摸摸鼻子，特别不好意思的说：“不用谢。” 柯蓓：“……” 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啊艹！ 柯蓓不想再说，擦了眼泪就往回走。 谢莫愣了愣，一脸“怎么又生气了”的表情，然后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柯蓓走快他也快，她要跑谢莫就上去一把托起她，说脚伤走慢点。 柯蓓直接给他气哭了，刚要骂人，就看到董润就从远处跑了过来。 董润看看柯蓓又看看谢莫，顿时就一脸不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跟男人在这人浪，快跟我来，警察找你呢。” 柯蓓给她说得有些脸红，没再管身后的谢莫，缩得跟个鹌鹑似的跟董润回到宿舍楼。宿管办公室被警局临时征用成谈话室，柯蓓进去的时候，谢莫还想跟，结果被她瞪了一眼，就瘪着嘴不情不愿的留在门外。 柯蓓进了屋才发现里边儿坐的竟然还是个熟人——魏警官。 魏警官今天没穿警服，身上是半旧的t恤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看着应该是半夜突然被叫醒，匆忙过来的。说实话，柯蓓有点儿怕他，总觉那双芝麻眼盯着你的时候，让人有种从头到尾都被仔细巡视了一圈的感觉。 魏警官夹了下眼皮，慢悠悠的说：“哎哟小柯，又是你啊。” 柯蓓嘿嘿嘿的傻笑，心里知道董润刚才肯定已经交代了，魏警官这装不知道估计是跟她摆谱呢。 “坐下吧。”魏警官用他那肥下巴点了点对面，“知道死的人是谁么？” 柯蓓乖乖的坐到他对面，然后摇头：“不知道。” 魏警官“啪”的点燃一支烟叼在嘴边，含糊道：“柳婧婧，25岁，哲学系研二的学生，认识不？” 柯蓓老实的摇摇头。 魏警官“唔”了一声，“刚才出现场的时候，发现墙体上有攀爬的痕迹，我们初步猜测，柳婧婧应该是在爬到你们寝室窗口的时候才遇害的。而且犯人作案手法十分娴熟，皮肤组织被扒下来时边缘整齐，没有残缺。在三楼被扒了皮啊，也是够能耐的……” 柯蓓听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如果谢莫在的话，肯定要拿皮带抽死他！尼玛做个案都不会弄干净些，你好歹也把人家皮给扔到地上啊，看看人家警察叔叔现在多愁啊！ 魏警官看看柯蓓，接着道：“你室友董润也说不认识柳婧婧，那人家半夜爬你们窗口干嘛？” 柯蓓特别认真的对魏警官说：“我知道为什么，但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骗你。” 魏警官哟呵一声：“你先说说看。” 柯蓓犹豫了一会儿，就把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都跟魏警官说了。 魏警官：“你说洪福泉死后，你还见过他推车来你学校卖手抓饼？” 柯蓓点头。 魏警官看看笔记本，“你上过无人驾驶的公交车，车上有人要戳你眼睛，还遇到会扒自己头皮的怪物？” 柯蓓又点头。 魏警官忍了又忍：“所以你的意思是……柳婧婧是怪物？” 柯蓓再次点头。 魏警官呵呵的笑了声，然后柯蓓就被轰出来了。 柯蓓早就领教过警察那长满坑的脑袋，所以也没大在意，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会儿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凑热闹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除了几辆警车还有三三两两分布在周围的警察之外，几乎没什么人，过道里静悄悄的。 柯蓓本以为一出来会看到谢莫，结果竟然见到的是……杨慧？！ 杨慧背靠着墙站在走道里，眼睛一直盯着宿管办公事，一看到柯蓓，双眼一亮，马上哒哒哒的跑过去抱住她，脸颊蹭蹭她的：“蓓蓓！我听说你这边出事了，特地跑过来看看。” 柯蓓：“……” 尼玛谢莫还要不要脸啦，你马甲已经掉了好吗？！ 柯蓓咬牙切齿的推开她：“——谢！莫！我都知道了，知！道！了！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杨慧顿时一脸懵逼，然后故作奇怪的歪歪脑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柯蓓：“……给我滚。” 杨慧呆呆的看着她。 柯蓓气得一扔拐杖，也顾不得腿伤不伤，直接扭头就冲出了宿舍楼。甚至连后面传来的呼喊声她也懒得听，不过还没走两步，就猛地被拽住了。 回头一看，是谢莫。 他总算还没蠢到家，又给变回来了。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谢莫才委屈的说：“我叫你你都不理我。” 你还有理了？！ 柯蓓差点又给他气哭，抖着手指着他鼻子：“——你！谁让你又变成杨慧的？！” 谢莫更委屈了：“是你喜欢杨慧，你都哭了，想让杨慧回来。” 柯蓓顿时就傻逼了，好像杨慧失踪那会儿她确实害怕又伤心，还跟谢莫抱怨过，难道就因为她想让杨慧回来，所以谢莫就假扮成杨慧的样子？ 柯蓓：“那你承认杨慧是你假扮的了？” 谢莫看看天，看看地，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柯蓓顿时就呵呵了：“那杨慧是你杀的了？” “怎么可能？！”谢莫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柯蓓叹了口气，特别平静的问：“那杨慧的人皮你哪儿来的？” 谢莫看她不生气了，顿时眼睛一亮，一把扑过来蹭蹭她的脸颊：“抢来的，你喜欢的，要留着。不然你又要伤心了。” 柯蓓秒懂，杨慧被怪物杀死了，但杨慧又是柯蓓在意的人，谢莫怕她伤心，就留下杨慧的人皮，然后变成杨慧的样子陪在她身边，同理，肥熊也是。不过…… “你给我说清楚！”柯蓓把他推开，“ta们到底是什么？而且你那些怪物你杀就杀了，干嘛扒人家皮？！” 就算杨慧死了，也不能把人家皮给扒了啊！ 谢莫皱着眉说：“杨慧，她已经不是她了。” 谢莫一边思考，一边慢吞吞的跟柯蓓解释，大概的意思就是ta们指的是它们，会入侵人的身体，消化掉人的思维和*之后，它们就会披着人的皮囊做掩饰，混迹在人群当中，如果要杀死它们，就必须扒皮分尸。 柯蓓：“你的意思是说，杨慧已经被它们侵蚀了？她，你杀了她……” 谢莫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柯蓓心中痛苦，她想起谢莫之前说过他不会杀人，没错，他并没有杀人，他杀的不是杨慧，是那些侵占了人身体的怪物。 谢莫看她难过，又开始忙成傻逼，一个劲儿的跟她说不难过，柯蓓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那么难过了。 柯蓓抬头看着谢莫，想到他刚才跟她解释的时候，其中夹杂的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那些发音非常奇妙，不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语言，它仿佛从万分遥远的地方而来，带着一种莫名动人而又熟悉的韵律。 还有谢莫那超越凡人的力气，让怪物一看就吓尿的技能，还有永远懵逼的情商……难道他是外星人？ 至于那些“它们”，柯蓓脑补了一下，倒是有点像科幻电影里那种寄生在人体的寄生虫，吃掉人的*之后，紧接着就操纵人的身体去感染下一个。 柯蓓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谢莫却呵呵笑了，用一种“你笨得真可爱”的眼光看着她，摇摇头说：“不是，它们不是‘生物’，他们甚至连生命都算不上。” 柯蓓一愣，不是生物？这是几个意思？还有不是生物的生物？逗我呢？！ 谢莫摸摸她的眼皮，“不怕，你喜欢的我都留着。” 柯蓓：“……”卧槽你都留着什么啊，别告诉我是人皮？！ 柯蓓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觉得洪福泉这事儿可能也跟谢莫有关，于是就问道：“可是我又不喜欢洪福泉，你变成洪福泉干嘛呀？” 谢莫呆了一下，然后说：“你那么早就去那里，我以为你喜欢吃那家的手抓饼。”然后又特别委屈，“可是你一看到我就跑了。” 柯蓓：“……” 我艹啊，给跪了有木有！柯蓓完全能脑补得出来，洪福泉变成怪物之后想杀她，结果被谢莫扒了皮之后，因为害怕柯蓓第二天没有手抓饼吃，就披着人家的皮一大早推车来学校卖手抓饼…… 柯蓓有些怜悯的摸摸谢莫的脑袋，这情商，到底是得多捉急啊！ “那你以后别这样了。”柯蓓说，“披着别人的皮，多脏啊，还恶心。” “不喜欢？”谢莫犹豫着问。 “不喜欢。” “那我也不喜欢。” 柯蓓欣慰的拍拍他的狗头：“乖了。” “可你还推我。”谢莫磨磨唧唧的蹭蹭她的脖子，特别委屈的说：“用石头扔我。” “对不起啦，”柯蓓想到刚才说的气话，有些心疼的抱抱他，“我这不是以为你杀人了吗？以后不会啦。” 谢莫又爱娇的蹭蹭她：“可是你还说喜欢那个男的，不喜欢我，让我走开。” “哎呀，我那不是气话嘛。” 柯蓓吧唧的亲了他一口，“不生气啦，我最喜欢你啦么么哒。” 柯蓓一亲完，整个人又卧槽了——救命！qaq我干了什么，我竟然亲了一个男人？不，这不是重点，我竟然还表白了？！还么么哒？要不要这么不矜持？！qaq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差点给谢莫饶过去了啊擦！ 柯蓓红着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把谢莫推开：“别岔开话题，你实话说，你到底是什么？你也是那些怪物吗？” “我不是怪物，我是来保护蓓蓓的，也最喜欢蓓蓓了。”谢莫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在她脸颊上也吧唧了一口，面无表情的说：“么么哒。” 第17章 身份 第十七章 柯蓓给谢莫“么么哒”一下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刚想尼玛又来这招，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都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柯蓓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幸福小区的单间宿舍，而且这么些天没住，床单被罩竟然都给换成新的了，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柯蓓看不到谢莫，有点没安全感，跟个新婚媳妇似的扭扭捏捏的又跑到楼上去敲门，结果人家竟然不在家！ 而且还没人家电话号码。 昨天晚上还说喜欢她呢，竟然两个电话号码都不留！好虐，不开心。 肚子还饿。 柯蓓闷闷不乐的拿出手机定外卖，结果刚挂电话，敲门声就响了。心想不能够吧，这么快？但是转念一想，难道是谢莫来了？柯蓓马上就眼前一亮，拐杖也不拄了，跟个蚂蚱似的蹦蹦跳跳走过去，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周楠楠。 周楠楠奇怪道：“你……干嘛一脸失落啊？看到我有那么难过吗？那我走好了……” 说完作势要走。 柯蓓红着脸连忙拉住她，“哎呀，哪里有，是你看错啦，进来进来。” 周楠楠不说话，半推半就的就给拉进来了。 柯蓓自知理亏，瘸着一条腿，特别殷勤的给她端茶递水擦坐垫儿，弄得周楠楠最后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你就消停点儿吧，我看你一条腿在那晃悠就觉得心慌。” 柯蓓嘿嘿嘿嘿的坐到沙发上，然后看看地上的大包小包，说：“不是让你别带东西来了吗，这次怎么又带这么多啊？” “这袋小鱼干是我妈刚寄过来的，其他的……”周楠楠先挑出其中一小包塑料袋，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往柯蓓面前一堆，然后有些为难对跟她说：“其他的，都是你爸托我妈让我带来给你的。” 柯蓓一愣，然后看着地上那堆东西抿着嘴不说话。 周楠楠有些尴尬的扯了下嘴角，说：“额……反正我就负责送东西，现在也算交差了。至于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柯蓓看也没看，起身找了个黑色大号垃圾袋，把东西一股脑往里头一塞，就给放到了门外。 扔完垃圾，回到屋里，柯蓓就跟啥都没发生似的，“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周楠楠也特别配合她，装作啥都不知道的说，“我今天轮休，而且从昨晚就听说你住的寝室又出事儿了，微博上都传疯了，我担心就来看看。而且你说，你这才去住了多久啊，之前洪福泉的事儿还没查清呢，怎么听说又死人了？” “可不是吗。”柯蓓叹了口气，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大致给说了下。 周楠楠听到窗台上挂人皮，也差点给吓尿，她胆子本来就小，光是脑补一下，脸色都有点发白，声音也颤颤的：“这也太邪门了，你说你怎么净碰到这种事儿呢，两回了都。” 两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甜了！ 柯蓓正想接着说，就听到一阵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咔哒一声，门打开，谢莫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柯蓓倒还好，毕竟谢莫披着杨慧皮那会儿，就已经把她家的钥匙给搞到手了，能开门不惊奇，可周楠楠却一脸懵逼——柯蓓竟然跟男人同居？！ 谢莫一进门就对柯蓓喊：“吃饭啦。” 然后径直走到餐桌前摆弄碗筷，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周楠楠。 柯蓓觉得有些尴尬，就起身去戳了戳他的腰：“我朋友啦，你打招呼啊。” 谢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之后，就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上面几乎就写着“卧槽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柯蓓：“……” 周楠楠：“……” 柯蓓赶紧把周楠楠拉到阳台，小声说：“楠楠，他人比较呆，你不要介意哈，以后我会多说说他的。” 周楠楠回头看看屋里的谢莫，然后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说你才跟人家认识多久啊，就同居？太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了！” 柯蓓脸红：“我们还没同居呢，他只是有我家的钥匙而已。而且有他在特别有安全感……”你是不知道他有多diao啊！他连人都不是呢，说出来吓死一大片！ 当然，后面那些话是不能跟周楠楠说的。 “就算是钥匙也不行啊。你这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周楠楠痛心疾首的拉着她，那表情就像看着一个深陷情感泥潭的失足少女，“你说说，你对人家了解多少，他家乡哪儿的？父母那里人？以前在哪里上学？” 问得好！ 柯蓓觉得自己竟无言以对。 家乡？这个难说了，如果是外星人的话，那得几十上百光年吧，说出来也不懂。父母？说不定人家连胎生都不是呢！他连人都不是，谁知道他上没上学啊？ 周楠楠见柯蓓答不出来，就摆出“你看我说得对吧”的表情，说：“就是啦，你都没了解透人家呢，盲目的喜欢是不可取的，说不定他连工作都没有，如果你跟他在一起，到时候连饭都吃不起，以后可有够受的啦！” “我有工作的。”谢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特别笃定的说，“蓓蓓不会肚子饿。” “啊？” 周楠楠和柯蓓同时愣住了，周楠楠是因为背后说别人坏话有点被抓包的羞耻和内疚，柯蓓心里就复杂多了，她心想谢莫这下牛皮吹大发了——你连人都不是，平时的任务大概就是打打怪，睡睡觉，顺便有时间来撩撩她，明明只用负责保护世界和平就够了，工作这么low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 谢莫掏掏口袋，拿出一张薄薄的类似名片的纸，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我有工作。” 柯蓓拿过那张纸，上面写着“专业电脑维修，快速上门维修电脑，请联系137-xxxxxxxx或157-xxxxxxxx”，字特别小，电话号码特别大，一看就是外边儿贴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这工作……尼玛要不要这么接地气！ 柯蓓突然觉得心好累，有种……怎么说呢，就像是知道超人除了拯救世界还会拉屎的莫名忧伤感。 送走周楠楠，柯蓓才拉着谢莫问：“老谢，你还会修电脑啊？” “没有什么电脑是我修不好的。”谢莫骄傲挺胸。 柯蓓：“所以……你白天不在家，是去给人家修电脑？” 谢莫呆呆的点点头。 不会吧，居然是这么正常的理由？！ 柯蓓突然觉得周楠楠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她真的对谢莫了解太少了！物种已经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了，不能再让交流成为障碍！打破这层障碍的方法，当然是更好的去了解对方。 于是柯蓓说：“老谢，跟我说说你的事儿吧。” 谢莫歪脑袋：“我的事？说什么？” 柯蓓摸摸下巴，说：“就先告诉我你真身到底是什么吧。”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就瞬间陷入了沉静，柯蓓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之前问了好几次人家都不愿意说，不会是这里边儿真有什么隐情吧，正有些后悔，就看到谢莫似乎特别不安的挪挪左脚，又挪挪右脚，然后慢慢的…… 脸！红！了！ 他不但脸红，还拉着柯蓓，一脸“干嘛跟人家提这个好害羞啊说不出口”的表情，发出那种很撒娇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柯蓓：“……” 她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屮艸芔茻，我问的问题有那么十八禁吗？ 第18章 眼睛 第十八章 经过一天的审问，谢莫依旧不肯说他到底是什么，后来被逼急了，就板着张脸故作生气，然后羞答答的跑上楼了。 事情不了了之。 柯蓓心想反正时间还多，也没再逼他，在觉得自己脚也好得差不多之后，就找一天起了个大早，跑去公司销假上班。因为最近遇到的事情多，实习期间几乎没有上过多少天正常班，经理看到柯蓓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 柯蓓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经理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语气，柯蓓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那张写满负|面评价的实习报告了，一早上心情都特别低落。 中午在食堂吃饭，小萌看到柯蓓蔫蔫儿的自个儿坐在那里，不远处方清河和张美琪头挨着头肩并着肩显得特别亲密，顿时就同情得不得了——柯蓓长得漂亮，只要跟她一届的，没有不知道她跟方清河那点破事儿的，这会儿方清河另寻他爱了，看柯蓓那落魄样子，指不定心里有多伤心呢。 小萌端着餐盘满怀同情的在柯蓓面前坐下，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没事儿吧？” 柯蓓抬起头：“啊？我能有啥事儿？” 那样子，在小萌眼里就是“故作坚强、隐忍伤心”，顿时心里更不好受了，心想人家说不定正努力走过失恋期呢，不能揭人家伤口，于是强制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呃……当、当然是问你的腿啊，这次可请了好长时间假呢，现在没事了吧？” 柯蓓疑惑的看看她：“今早不是刚跟你说过吗，没事儿啦，也就是看得严重，再带一个星期夹板就能拆了。” “哦、哦，跟我说过，哈哈，我忘了嘛，对不起对不起。”小萌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努力找话题，“呃、哦，对了，咱们学校前两天又出事儿了，有个研二的学姐，在旧宿舍楼那边被人杀了，你知道不？” 柯蓓：“……知道。” 不但知道，还全程参与了呢。 小萌顿时来了精神：“听说是被扒皮了哦，可血腥了，微博上还po了图呢，而且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别的地方也发生了两件被杀人扒皮的案子，连着我们学校这段时间发生的两件，总共四件了！现在微博上边儿都传这是连环杀人案，不过警方一直都没做回应，估计怕舆论压力，想瞒着，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能瞒得住吗？” 柯蓓只能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现在觉得十分、非常、有必要回去跟谢莫沟通一下，这糟心的熊孩子，杀怪的时候估计就没考虑过后续问题。 晚上回家之后，柯蓓杀气腾腾跑到九楼去找谢莫，结果人不在，不过拜小广告所赐，柯蓓拿到了人家电话号码，打过去的时候，谢莫竟然说“工作忙”，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 挂！了！ 柯蓓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追她的时候，就恨不得24小时粘在她身上，现在到手了，竟然会挂电话了！要不要那么虐！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柯蓓接起来气势汹汹的“喂”了一声。 那边“啧”的一下，说：“你吃火药啦，还懂不懂礼貌了？” 竟然是董润。 柯蓓立马缩得跟鹌鹑似的，“学姐啊，什么事儿？” 董润说：“你行李我给收拾出来了，周六下午两点来7号实验楼，过时不候。” 因为老宿舍区发生了命案，2栋三楼整个楼层都被封锁了三天，柯蓓不少行李还放在老宿舍楼那拿不回来，这两天好不容易解封，让学生回去搬行李，董润收拾的时候，顺便也把柯蓓的行李拿了出来。 简直就是年度第一好室友！ 柯蓓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好的学姐，放心吧学姐，我一定按时到！” 星期六下午两点，柯蓓踩着点儿按时去到实验室。 理工科的实验室对柯蓓这个纯种文科生来说就跟黑魔法教室似的，特别神圣，平时经过的时候都只敢偷偷在外边儿瞄上两眼。 研究生实验楼是需要指纹认证才能进入的，柯蓓看到董润往那个液晶小方块上一按，铁门就啪的一下跟摩西分海似的朝两边打开，瞬间就觉得董润的形象特别牛逼，简直要牛逼上天了。 柯蓓用一种农民工进城的姿态小心翼翼的跟在董润身后，进了601号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非常大，大概有两百平的样子，靠墙摆放着一个看起来非常高大上就差没写着“我很贵”的仪器，旁边是两个宽大的实验桌，六台电脑全开着，地上散乱的电线就给蜘蛛网一样。 董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指着一个角落说：“东西在那儿，拿走吧，出门不用按指纹。” 柯蓓有些无语的看着那坨用床单包起来的东西，心想学霸的审美果然是我等凡人不能理解的，然后就去把被单解开，将东西又整理了一遍，放进拿来的箱子里。 结果柯蓓收拾完一转身，发现也就才十来分钟的功夫，董润竟然就把自个儿整成了个机器人。 只见她手臂和脖子上都贴着密密麻麻的电极贴，和电脑端连在一起，头上还戴着个跟钢铁侠一样的头盔，不过没有视镜，从头包到尾，看着就特别酷炫。 柯蓓犹豫了一下，觉得走之前还是得先跟人打个招呼，于是拉着行李箱走过去，轻轻的叫了声：“学姐？” 董润一动不动。 柯蓓心想戴着个头盔，估计人家听不见，正犹豫要再叫大点声儿还是直接走人，突然头盔上就亮起了红灯，还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然后董润身体一震，就摸索着把头盔摘了下来。 董润捧着头盔，脸色红润，龅牙外翻，镜片下一双浮肿的眼睛熠熠生辉，看起来好像特别激动。董润站起来正要走到电脑前，就看到柯蓓站在那里，特别不耐烦的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柯蓓跟她说马上就走，不过最后还忍不住好奇，指着头盔问了句：“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好酷。” 董润楞了一下，然后摸着下巴沉思半响，抬头看着她说：“可以给你玩儿一下，你要不要玩？” 柯蓓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到董润眼镜反射出一层冷光，用一种“敢不玩儿试试看”的表情看她，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柯蓓坐下之后，董润先是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就给她贴上电极贴，接上耳麦，最后是装备上头盔。 头盔带上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因为是全封闭的还没有视镜，就觉得有点闷，她刚想扯衣领松快一下，突然就觉得太阳穴一痛，思维似乎空白了一瞬，然后黑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她竟然，来到了一片草原上。 柯蓓顿时就懵逼了，刚才不还坐在实验室的吗？难道又发生怪事儿了？！ 这时，耳边突然就传来董润的声音：“柯蓓，听得到吗？” 耳朵上什么也没有，但是那声音仿佛就贴着她的耳边响起来，柯蓓吓了一跳，然后试探性的说：“学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董润笑了一声，说：“这是我们实验室新研发的虚拟现实头盔，可以利用3d技术来模拟现实，你来帮我做一下测试，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哦，还有有什么感触，你也说一下。” 柯蓓不可置信的摸了下身下的草地，莎莎的微刺的触感，还有空气中略带草腥的微风，以及天上游荡的白云——这些竟然都是假的！ 要不要这么牛逼！ 柯蓓根据董润的指示做了几组测试，脱下头盔的时候也是兴奋得满脸通红，跳起来马上握住董润的手，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跶——艾玛，这种大腿，必须得先抱上！ 董润特别高贵冷艳的看了她一眼：“以后如果需要测试，你还来吗？” 必须的啊！ 柯蓓一拍胸脯：“只要组织有需要，随时通知我！随叫随到！” 这要研发成游戏的话，以后她就是参与人员之一了，听着多牛啊！ 柯蓓有些飘飘然的走出实验楼，才发现玩儿了一下午，这会儿竟然已经快天黑了，路灯都跟着亮起来了。 这会儿已经快开学了，学生开始返校，学校里有不少人，不过实验楼这边有点偏，人不太多，而且因为靠近垃圾场，蛇虫鼠蚁特别多，平时也不会有多少人来。 这不刚走没两段路，柯蓓就碰到了十几只死蟑螂。 再下一个坡，穿过林荫小道再走上五百米，就到篮球场了。 柯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本来路上只是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些死蟑螂，后来又出现了死老鼠，或者别的什么昆虫，而且越往前越多，密密麻麻，最后沿着笔直的林荫道看过去，蛇虫鼠蚁的尸体就跟地毯似的，铺了一路！ 柯蓓停了下来，因为已经无路可走。 她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发现刚才还能隐约听到别人打球的声音，还有奔跑的嬉闹声，这会儿却跟消音了似的，什么也没有。 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天空还夹杂着一点昏黄的阳光，但两旁的树丛却跟被黑暗笼罩了似的，只朦胧的映照出一丛丛黑影，空气里浮动着微微的热风和地上死尸的腐臭味儿。 突然，她旁边的一只老鼠尸体动了一下，然后柯蓓就看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死老鼠的脑壳儿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死开了一条裂缝，然后从那红红白白的切口里，探出两条漆黑的带着粘液的触手，紧接着，那两条出手就跟掰壳儿似的，整个将老鼠的脑袋撕开！ 似乎是感觉到了柯蓓的存在，那东西在老鼠皮层下涌动得更加疯狂，争先恐后的试图把庞大的身体从巴掌大的裂缝里挤出来。 柯蓓直接就给吓尿了，也不管脚下踩到什么打满马赛克的东西，一路超前奔，结果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就跟发芽了似的，一个个儿都破开脑壳儿，从里边儿涌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柯蓓一边哭一边跑，小心翼翼的不去踩到那些东西，结果后面尸体太多，直接就给绊倒了，然后她就听到后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它们追上来了！ “啊！！！” 柯蓓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当场吓得差点就要钻回娘肚里重新投胎，眼看着那坨黑乎乎滑溜溜的东西就要缠住她，柯蓓下意识用手一挡，心想完了。 这时！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接触到她的皮肤之后，就跟针尖扎到的水球似的，啵的一下，就炸成了无数块！ 柯蓓一愣，然后大着胆子又抓了一下旁边一簇刚破壳的东西，也是“啵”的一下！ 柯蓓心中一喜，顿时豪气冲天的站起来，一路啵啵啵啵啵啵的过去，那些东西似乎就被啵啵给吓尿了，一坨坨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柯蓓觉得自己牛逼大发，一律不管的都给捏了过去，结果才捏了一半，有个人影突然就从旁边的树丛里冲了出来，一下子把她掀翻在地！ 那人力气极大，柯蓓感觉自己肋骨似乎都给撞断了，睁眼一看，发现这人还有点眼熟，似乎是大二时候教过他们马克思还是思想政治什么的男老师，姓邓。 邓老师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却有个大秃头，而且平日里身材瘦弱得连柯蓓都能揍上两拳，人也特别和蔼。 不过这会儿，只见他秃脑壳儿上裂了条细缝，脸部扭曲得就跟被什么东西给揉成团儿了似的，一双手臂就跟注了钢筋一样，死死掐在柯蓓脖子上。 “嘿嘿嘿。”他笑道，“找到了。” 柯蓓哭喊着挣扎起来，她在想谢莫呢？为什么没来救她？ 邓老师又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僵硬的转动脖子，在地上巡视了一圈，然后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尖尖的头对着柯蓓的眼皮猛地就扎了下去！ 柯蓓只觉得眼皮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柯蓓是在嘈杂声中醒来的，周围是白花花的墙壁和蓝色的隔帘，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她这是…… 在医院？ 柯蓓一个激灵坐起来，然后就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眼睛。 完好无损。 “诶！你醒啦！”有个小护士路过的时候看到柯蓓呆呆的坐在床上，高兴道：“醒了就好，你等会儿，我马上去叫医生。” 柯蓓特别平静的说：“给我面镜子。” 这种要脸不要命的人见多了，小护士也特别平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化妆镜递了过去。 柯蓓用镜子先是照了照眼皮，结果发现连个伤口都没有，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然后她就发现，她右边的眼珠，不是她的。 第19章 相片 第十九章 柯蓓因为是混血，所以五官相较于别人会深邃一些，眼睛也是那种很浅的茶色。但是现在，她的右眼却变成了很深的黑色，而且还黑得很奇怪，感觉就像黑色的磨砂纸铺在上边儿一样，还看不到瞳孔，有种很死板、无机质的感觉，和左边茶色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是眼珠的颜色变异了，但是柯蓓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这不是她的眼珠的感觉，那种感觉非常强烈，就像是新鞋买回来穿着都有些咯脚，觉得不习惯一样，这个眼珠在她身体里，就是有种新东西用得不顺手的即视感。 小护士看到柯蓓拿着镜子照了半天，顿时就有些不爽，心想还有完没完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啊，正要拿回镜子，就看到柯蓓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的说：“我，我的眼睛怎么回事儿？” “怎么了？”小护士一愣，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凑上去，疑惑道：“哪儿不舒服？看着没什么事儿啊？” 柯蓓指着自己的右眼，带着哭腔说：“我的眼珠颜色，这边，变成黑色的了，你没看到两边不一样吗？” “没啊，这两边颜色不是一样吗？”小护士对柯蓓的眼睛左看右看，愣是没瞧出有什么不同，只能说，“你等会儿吧，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拿着手电筒拉着柯蓓的眼皮扯磨了半天，才板着脸说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来见柯蓓一直坚称自己的眼珠两边颜色不一样，就摸出口袋里的肾6，咔嚓一声对柯蓓拍了一张，然后把照片放大给她看。 柯蓓看到照片上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但是两边眼珠的颜色确实都是浅浅的茶色，她不信邪的又拿出镜子，镜子里的她一边眼睛浅，另一边深黑。 但是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柯蓓整个人都懵住了，她想起那些铺满了地面的尸体，还有那个“邓老师”，是他把她的眼珠换掉了。 但是为什么别人看不到？而且照相机拍出来的也是正常的？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她自己不正常。 柯蓓慌乱的摸索了下四周，着急道：“我，我手机呢？” 小护士愣了一下：“手机？哦，你是被人发现晕倒在学校里，然后让人送到医院来的，当时身上什么也没有。” 柯蓓顿了顿，然后问小护士借手机给谢莫拨了过去，刚接通，听到那头谢莫“喂”的一声，她就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了。 谢莫听到她哭，顿时就慌成傻逼，一个劲儿的叫“蓓蓓蓓蓓”。 柯蓓又呜呜的哭了会儿，然后说：“我在xx医院，你快过来。” 电话才刚挂，猛地就掀起一阵风，把隔离帘刮得哗哗作响，风停，谢莫突然就“咻”的一下出现在了柯蓓面前。说谢莫突然出现不是形容他快，那是真突然，就跟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病房里还有个护士，看到这场景顿时就尖叫一声，一副被吓尿的样子，然后一路尖叫着跟个疯子似的跑了。 柯蓓那管得了那么多，一看到谢莫眼泪又要飙了，张开双手要抱抱。 谢莫心疼得不得了，搂着她一个劲儿的说：“不哭不哭，痛痛飞走了！” 柯蓓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撒娇。 “昨晚它们又来了，好多啊，你为什么不在，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柯蓓特别委屈的说。 谢莫呆了呆：“怎么会？它们接近你的话我会知道，会马上去找你。” “你不信？”柯蓓把他推开，指着自己的眼睛，满怀期望的说：“你看看我眼睛，有哪里不一样吗？” 谢莫犹豫的看了看，说：“你……带美瞳了？为什么只戴了一边？” 卧槽你竟然还知道美瞳？！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谢莫既然也能看到，那就说明不是她的问题。 柯蓓说：“不是美瞳，昨天晚上它们戳了我眼睛，然后我醒来之后就发现眼睛变了。” 谢莫神色突然就变了，他捧起柯蓓的脑袋，低下头，仔细的观察她的眼睛，越看表情越凝重。谢莫这人平时都是呆呆的，要么就是特别吊炸天的冷酷造型，柯蓓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更害怕了。 谢莫问：“昨天晚上它们对你做了什么，还有你看到了什么，跟我说一下。” 柯蓓尽量不落下一个细节，把前因后果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惴惴的问：“怎么了？” 谢莫：“它们偷走了你的￥%&*，我会去帮你找回来，不过可能会有点麻烦，这两天你先自己吃饭好不好？” 柯蓓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是什么？这是哪里的话啊，我怎么没听过。” 谢莫叹了口气，特别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岔开话题：“我们先离开这里，现在这里不安全。” 柯蓓本来还想再追问下去，可是他眼里有太多她不懂的情绪，柯蓓一下子竟觉得心中闷痛不已，而且精神竟然还开始恍惚起来，那感觉很怪异，就像思维被蒙上了一层保鲜膜，明明感觉自己能触碰得到点什么东西，但是仔细一想，又被隔离在外。 一晃神的功夫，谢莫就已经办完出院手续，把着她屁股抱她回家了。 把柯蓓送到幸福小区宿舍后，谢莫就交给她一个小布袋子，说：“我去帮你找￥%&*，这两天你就呆在家里等我回来，千万别出门，它们进不来这里，还有这个袋子……” 说到这里，谢莫脸突然就慢慢红了，用特别害羞的语气说：“等你情况特别紧急的时候再打开，记住，”他严肃的强调，“一定是特别紧急。” 柯蓓看他说得那么认真，也跟抬头挺胸，着端正态度，保证绝对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 谢莫离开之后，柯蓓遵照约定，足不出户的窝在寝室里，因为怕有什么意外，就连外卖也没定，一天三顿的吃泡面。 第二天晚上，微博上就po出了柯蓓他们大学一位姓邓的哲学老师被剥皮分尸的惨案，一星期之内连续发生两庄命案，微博上已经转疯了，各种连环杀人的猜测层出不穷，公安部门已经放出了警戒通知，最后学校也不得不跟着停课。 邓老师被扒皮分尸这事儿，柯蓓一看就知道是谢莫的手笔，估计谢莫已经把她的眼珠找到了。 但是第三天早上，谢莫没有回来。 谢莫不是那种爽约的人，他说两天肯定就是两天，这会儿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柯蓓本来就着急，在给谢莫打了无数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之后，差点就崩溃了。她对谢莫有种特别的依赖感，这会儿一点消息都没有，让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满心的恐惧和害怕。 柯蓓想上楼去看看，但是想起谢莫之前交待她千万不能出门，又不敢，正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就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那个小布袋子，心想这应该算是“非常紧急”的情况吧？咬咬牙，正要拆开，突然就有人敲门了！ 柯蓓眼前一亮，哒哒的跑过去打开门，结果来的人不是谢莫，竟然是魏警官！ 魏警官一看柯蓓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哟呵”一声，笑了：“小柯这是要等谁呀，看你那可怜样儿。” 柯蓓看到他把那肥胖的身体倚在门条上，感觉都快把门框给压垮了，赶紧让出身子，强笑道：“魏警官你怎么来了，先进来坐吧。” 魏警官走进屋，一点也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然后从挤得变形的裤兜里拿出手机，唰唰划拉了两下，把手机屏幕对着柯蓓：“认识这男人吗？” 柯蓓一看相片，发现竟然是谢莫！ 这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背景是个昏暗的小房间，环境特别邋遢，隐约还能看到墙壁上写着六|合彩的字样，看起来到像是个地下赌博窝点，谢莫袖子卷得老高，蹲在地上……修电脑？ 柯蓓心里顿时就卧槽了，难道是谢莫乱贴小广告，还帮地下赌博窝点修电脑，被警察查上门了？这糟心的熊孩子哟，要不要这么坑爹啊？！ 魏警官看柯蓓木着张脸不说话，就慢悠悠的夹了下眼皮，说：“你可别想瞒我，我听小区里的人说，你们俩平时挺亲密的，他是你男朋友？” 柯蓓：“呃……算是吧。” 魏警官：“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啊……” 魏警官叹了口气，然后“啪”的点燃一根香烟，含糊着声音说：“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怀疑最近发生的几起杀人案跟他有关，但是查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竟然没有合法的身份证明，而且根据见过他的人反应，这个人就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最好把知道的事情跟我说说。” 第20章 房间 第二十章 柯蓓被魏警官的话唬住了，她一直觉得平时谢莫表现得那么牛逼，肆无忌惮的该扒皮就扒皮，该分尸就分尸，揍飞警察无压力，那么对社会上约定俗成的一些规则就应该有他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而且就前肥熊那件事儿来看，谢莫还能篡改人的记忆呢，又怎么可能会被警察怀疑上呢？他怎么就没把犯罪事实给抹杀一下？ 魏警官见柯蓓眼神发虚，双眼发直，以为她是给吓到了，就安慰她说：“你也别太有心里压力，只要尽量配合做警方做调查，我们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柯蓓低头沉思良久，然后抬起头，特别认真的对魏警官说：“其实……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凶杀案，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魏警官眼前一亮：“哦？快说说看。” 柯蓓：“其实那些被杀掉的根本不是人，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碰到怪物的事吗，那些怪物夺取了人的身体，然后披着人皮活下来，所以谢莫杀掉的都不是人……” “等等！”魏警官眼睛一眯：“这么说来，你知道谢莫杀人了？还知情不报？” 柯蓓差点给他跪了，前边儿那段你听哪儿去了啊警察叔叔！她只能又一次郑重其事的宣布：“我觉得重点是怪物……” 魏警官：“柯女士，我们是在讨论很严肃的问题，这关乎到人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再郑重的问你一次，你对最近发生的几起谋杀案是否知情，请严肃的回答我。” 柯蓓：“……” 我屮艸芔茻啊，明明已经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好吗叔叔，为什么她遇到的警察脑袋坑都有黑洞那么大！ 魏警官见她沉默，以为她是不愿意说，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那也可以。我知道谢莫就住在你楼上，现在跟我上去看看吧，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柯蓓秒懂，就是想用她打掩护给谢莫来个突袭嘛，不说别的，就冲着现在外边儿可能有怪物正在蹲点这事儿，她傻了才出去！ 柯蓓死命摇头：“我不去，而且谢莫他这会儿不在家，去了也没用。” 魏警官：“都没上去，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反正你现在是去也得去，不去……我也有办法让你去！” 说完竟然用手晃了晃腰上的手铐！ 柯蓓不可置信的看他，“不是吧叔叔，我可是合法公民，你怎么能侵犯我的人身自由啊？！再说了，我们都老相识了，至于吗？” 魏警官送给她两个呵呵：“就冲你知情不报这点，我就有权利把你拿回局里去问话！不过看咱俩是熟人了，才跟你磨叽那么久，走走走，别说了，赶紧的。” 柯蓓硬着头皮被他拉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柯蓓死扒住门框说：“真要出去的话，发生什么怪事儿我可不负责。” 魏警官眼皮不抬：“我负责。” 然后柯蓓就小心翼翼的扯着魏警官的衣袖，来到了九楼。 魏警官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柯蓓：“我说了吧，人不在。” 魏警官不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拇指粗细的金属条，往钥匙孔一插，这是……要撬锁？ 柯蓓顿时就震惊了：“叔叔，你不是人民警察吗？你这是非法入室啊……” 魏警官：“我这叫为办案子，不拘小节，不懂就别瞎说。” 正说着，柯蓓突然觉得耳朵“嗡”的一声，然后眼前一黑，意识顿时就有点模糊，正迷迷瞪瞪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就听到魏警官吼了一声“卧槽”，惊得她瞬间就醒了。 柯蓓一愣，这才发现雪白的墙壁和光亮的地板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他们竟然在……一个山洞里？ 魏警官：“什么鬼？！这是哪儿啊，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到这来了？！” “跟你说过发生怪事我不负责啦……”柯蓓摊开手，耸耸肩。 以往如果发生非正常现象，世界就会跟自动屏蔽了似的，只有柯蓓一个人，这是她第一次遇到非正常现象时有外人在，顿时就有种在玩儿游戏时“老人带新手”的优越感，而且多了个人，竟然也没觉得那么害怕了。 魏警官苦笑：“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 现在熊孩子多得是，很多小年轻为了彰显自己的独特性，时不时都煞有其事的去警察局汇报一些灵异现象，到头来一查，啥也没有，魏警官之前也一直以为柯蓓就是这样，不过现在……他多少能体会柯蓓那种有苦说不出的那种感觉了。 柯蓓特别理解的拍拍他肩膀：“我懂……” 这要放以前，有人跟她说你看到的不是人是怪物，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魏警官掏出打火机点燃，两人这才看清了洞穴的全貌。 这是一个宽大约三米的洞穴，洞是石洞，顶板上有不少几乎垂到地面的钟乳石，水滴滴答答的顺着留下来，弄得地面上都是腐臭的积水。 太黑了，看不大清楚整体布局，只能模糊的知道个大概，柯蓓他们身后是一面石墙，前面就是一条长长的隧道，黑黝黝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会通往哪里。 魏警官：“走，我们过去看看。” 柯蓓死命摇头：“你、你去吧，我不走。” youcanyouup啊警察叔叔。 魏警官不赞同的看着她，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声音从洞穴的一头传来，可能是距离还有些远的缘故，轻浮又飘忽，让人听得不是很真切，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尤为恐怖。 柯蓓看着悠长又漆黑的隧道，猛地打了个寒噤。 魏警官突然熄灭打火机，猛地把柯蓓扯过来，按在角落里。 柯蓓正想问怎么了，魏警官就“嘘”了一声，然后摆摆手，做了个“听”的姿势。 只见那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大，间或还夹杂着尖锐物体刮挠到墙体的刺耳“吱吱”声，而且移动的速度极快，洞壁随着它的移动，也跟着颤动起来。 不到两秒，挂挠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天花板随着响动剧烈的震动，钟乳石开始噼噼啪啪的往下掉！ ——那东西，是沿着天花板过来的！ 后面是石壁，前面有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东西，魏警官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额头上的冷汗都快赶上蒸桑拿了，他用滑腻腻的手握着枪把，打算不论过来什么都先给上它一枪子儿。 但是当那东西从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探出个一米宽，长得奇形怪状的头之后，魏警官就懵逼了，干着嗓子说：“你……以前遇到过这事儿，有什么好建议没？” 柯蓓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心想还能有什么办法啊？当然是等谢莫来啊！谢莫……谢莫？！对了！柯蓓眼前一亮，把从刚才就一直栓在脖子上，用来保命的小布袋取下来，激动的说：“我、我们有这个。” 那玩意儿似乎已经看到他们了，动作跟着慢了下来，趴在天花板上用那双双黏糊又*的眼睛注视着这里。 魏警官挡住柯蓓：“你赶紧的，我来挡一下。” 小布袋子系得老严实了，柯蓓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扯开。 魏警官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就卧槽了：“你这是……带个包子来有什么用？！” 布袋子里躺着个手掌大，白白胖胖的包子。 还是生的。 柯蓓：=口= 什么鬼！ 谢莫你特么逗我？！说好的保命武器终极大招呢？！包你妹啊——！！！而且竟然还是生的？！好歹你也给我煮熟了啊艹！ 柯蓓懵逼了，然后把包子怒摔在地！ 就在这时，那坨乱七八糟的东西猛地嘶吼一声，朝他们冲了过来！ 柯蓓心想，完了。 意外顿生！ 在包子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里，地面就跟水波似的，荡漾起一片片涟漪，整个山洞瞬间都跟着扭曲起来。然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画面重新恢复平静，而在柯蓓他们身后的石壁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扇门。 门是很现代的那种防盗门，没关，轻轻的开着一条缝，柯蓓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谢莫家的的房门。 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两人迅速推门而入，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就在他们把门锁上的那一瞬，“碰”的一声巨响！ 门板剧震，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 魏警官带着柯蓓后退，两人盯着门板严阵以待。 也不知道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确定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之后，柯蓓就跟断电似的，跌坐在地。 魏警官也心有戚戚的擦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把枪收好，然后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标准的单人间，有一个角落被拉了道帘子，密密实实的和两面墙围城一个挺大的空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魏警官也没着急去看，他先是从窗外看出去，发现竟然已经回到幸福小区了！ “这是你男朋友的房间吧，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那个门是怎么冒出来的？”魏警官洞察力力极佳，谢莫家的房门一看就记住了，他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已经有点相信柯蓓的说辞了，“你说你男朋友杀的那些不是人？不是人又是什么？” 柯蓓瘫在地上，弱弱的说：“我也想知道啊……” 魏警官这时已经打开了衣柜，然后突然就卧槽了一声，说：“人！赃！并！获！” 柯蓓有些好奇的走过去一看，顿时就被吓尿了——谢莫他……竟然把人皮用衣架晾好，整整齐齐的码在柜子里，弄得跟衣服似的！ 柯蓓粗略的数了一下，发现里边儿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少说也有十来件了！ 那些人皮平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柔亮顺滑有弹性，上面还包着一层亮晶晶的水膜。柯蓓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跑到阳台一看，只见阳台地板上摆着一个两米长的方形玻璃缸，里面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黑红黑红的。 如果你觉得这是用来养金鱼的那就太甜了，这特么是用来泡人皮的啊艹！！！ 现在就泡着一张呢！ 玻璃缸有些漏水，阳台地板上湿漉漉的，柯蓓终于知道她家阳台天花板漏水是怎么一回事了！ 柯蓓突然有种要跟谢莫分手的冲动。 尼玛太重口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啊，再深刻的爱也抵消不了这种恐惧感啊——每天起床都看到老公在换人皮，想想觉得好虐qaq 这时魏警官突然叫了她一声。 柯蓓走过去，见他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那道帘子看，就问他怎么了。 魏警官盯着那道帘子，皱眉：“帘子后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第21章 记忆 第二十一章 听魏警官这么一说，柯蓓头皮就下意识发麻了。 谢莫…… 不会又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不过柯蓓转念一想，谢莫给的那个生包子既然能在危急关头把她带到这里来，这间屋子就应该是绝对安全的，心下就顿时一松，然后她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胆子，直接过去把帘子唰的一下拉开了。 魏警官还没来及阻止，就只见一阵浓烈的异香扑面而来，那味道极其霸道，熏得他面色发红，手脚发虚。 柯蓓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见魏警官两眼一翻，咕咚一声晕倒在地。柯蓓顿时就吓傻了，赶紧蹲下来叫了好几声，可魏警官就跟睡着了似的，除了呼噜震天响之外，一点反应也没有。 柯蓓这时才突然发现屋子里飘着一股很浓的香味，那味道具体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特别的清新好闻，而且还……有点熟悉？ 是谢莫身上的味道。 柯蓓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眼被拉开的帘子，帘子后边的角落里，摆了张大约一米长的桌子，桌子的托盘里摆着东西，被白棉布严严实实的盖着，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堆起来竟然有一米多高，老大一坨，香味就是从哪里飘出来的。 柯蓓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什么都没想，只是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她突然就深思恍惚的站起来，走过去，掀开了白布。 就在柯蓓触碰到白布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她下意识眯起眼。 等光芒渐暗，柯蓓就发现谢莫的房间居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她正站在一个土丘上，四周是林立的树木和低矮的树丛，远处高山耸立，远远的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柯蓓一脸懵逼的低头，发现自己下|身围着一条草皮群，手上挎着个藤条编织的篮子，重！点！是——上半身竟然是裸的…… wtf！ 柯蓓下意识捂住胸，然后茫然环顾四周，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想——尼玛这不会是穿越了吧？！ 这时，旁边的树丛悉悉索索的响了起来，一个跟她差不多打扮（没穿上衣）的女人挎着篮子从一片草丛后走出来，她的头发蓬乱，脖子上戴着用贝壳和鱼骨做成的挂饰，粗壮的手臂黝黑又布满了浓密的毛发，看到柯蓓，那女人就高声叫了起来：“桑，你果子摘完了吗？” 那女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话，但柯蓓竟然神奇的听懂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看，柯蓓就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柯蓓走过去，跟女人说：“找不到什么好的果子。” 女人说：“我刚从高地过来，你们家南今天猎了一头鹿，今晚部落要生火一起烤鹿肉。” 柯蓓笑了：“那我现在回去找南。” 然后柯蓓就看到“自己”穿过树丛，踏过湿地，在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貌——浓眉小眼大方脸，头发乱糟糟的，跟两年没洗了似的，手臂和大腿上都是粗糙的毛发，如果没了胸前那两块肉，还真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柯蓓终于到了部落。 所谓的部落，其实就是在一块平地上用兽皮搭起来的几顶帐篷，十来个男男女女组队生活。柯蓓刚进部落，就有人跟她说：“南在大树那里。” 柯蓓绕了条道，远远就看到有个男人正蹲在一颗大树底下，用手里削得极薄的木片剥鹿皮。柯蓓恍惚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告诉她——那个男人是谢莫。 谢莫？！ 柯蓓觉得心里简直要开花了，但是转念一愣——谢莫是谁？ 柯蓓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自己冲男人叫了声：“南！” 正要跑过去，突然地面猛地晃动了一下，一阵剧烈的轰隆声从远处传来！ 柯蓓惊恐的朝声源看去，只见远处的一座高山就跟在呼吸似的，一侧的山体正不断起伏，而且没有火，山上的树莫名其妙的就焦黑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山体就跟被炸裂了似的，噗的一下从断口涌出火红的岩浆，转瞬之间，浓烟滚滚，火光四射——火山爆发了！ 爆发升腾起的火山灰带着能瞬间将人烤焦的热度滚滚而来，柯蓓恐惧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 柯蓓回头，只见蹲在大树下的男人满脸惊惧的朝她奔来。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柯蓓和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再次睁开眼，柯蓓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颗半米高的植物。 周围很荒凉，方圆五百里地都是干枯的黄土，除了她这颗草，似乎就没有别的活物了。 太阳照在柯蓓身上，让她整颗草都有点懒洋洋的，而且思维很混沌，她甚至有一瞬间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但一会儿之后又惊恐的清醒，提醒自己本来是个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没过多久又给忘了。 周而复始。 这样悠悠闲闲迷迷糊糊的过了几十年，有天早上柯蓓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竟然长了一株小小的绿色植物幼苗！ 她一看那颗幼苗，心里就划过一个名字——谢莫。 谢莫……是谁？ 好像很牛逼很重要的样子。 柯蓓想不起来，也懒得想，她小心的保护着幼苗，每天早上都把自己积攒的露水分给它，烈日当头，她舒展身躯，尽量用自己的叶片为幼苗撑起一片绿荫，夜晚微风拂过，她就会用自己颤巍巍的枝叶与幼苗细嫩的枝头交缠玩耍。 又过了好几十年，幼苗长成了大树，已经能轻松的为柯蓓遮去烈日，挡开风沙。柯蓓却觉得自己日渐虚弱，神思恍惚。 完全枯萎的那一天，她把自己*的枝叶深深的埋进土里，给她的小幼苗提供最后一点养分。 她和小树苗的根缠绕在一起，失去了意识。 后来柯蓓又穿越了许多个世界，她在十八世纪的英国当过贵族的女佣，和一个名为谢莫的中国男孩相爱私奔；她也看过那奇幻的魔法世界，咒语呢喃间就能轻易摧毁一座城市；她还体会过在外星生活的乐趣，在那个气态的陌生星球上，她的身体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像水母一样漂浮在天空之上，饿了就吃风霜雷电；她甚至还做过吸血鬼，后来被一个名为谢莫的中国道士驯服，一起活了上百个世纪…… 吸血鬼是不会死的，就在柯蓓对这种生活有所厌倦的时候，她终于死了，自杀。 这次醒来，她在一片农田里，变成了万千白菜中的一颗。 柯蓓：“……” 我屮艸芔茻……我特么自杀是为了什么啊？！ 柯蓓正想着要不要再自杀一次得了，突然就听见一道厉声划过天际，狂风略过，天空中，一位广袖宽袍的仙人御剑而过。 柯蓓秒懂，看来这次穿得修仙界。 那仙人生的身姿挺拔，鹤发童颜，让人一看便心生向往。他越过柯蓓，提起掉落在旁边的一个小布袋子，说了句：“可叫我好找，原来是掉在了这里。” 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一声怒喝：“灵墟！你哪里跑？！” 灵墟一惊，心下暗道这袋子千万不能被贼人夺了去，四下一张望，只看到菜田角落处有颗半米高的灵质白菜，三魂七魄具已修成，不多时日便能化形，于是就把小布袋子往白菜根那里一藏。 然后柯蓓就听到那仙人对她轻声道：“你且帮我藏上一藏，我欠你一次因果，来日定然助你化形。” 说完便御剑冲天而去。 柯蓓看看自己脚边的布袋子，只见袋子里鼓鼓的，有一道特别熟悉又特别好闻的香味，她正纳闷自己到底在哪儿闻过，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个身穿青布衣的束发小道童提着桶水，一步三晃的来浇水。浇完水，小道童擦着汗重重往角落一坐，屁股就被什么东西给膈到了。 小道童从屁股下把东西划拉出来一看，发现是个胀鼓鼓的布袋子，袋子里灵气的香味蔓延出来，熏得他精神一震，就连修为似乎都提升了一个境界。小道童激动的扯开袋子一看，发现竟然是一袋子面粉！而且依照这袋子面粉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来看，肯定是灵麦所磨成的！ 灵麦尤为珍贵，修仙门派里只有长老师叔之流能有机会品尝，听说普通人只要尝上一口，就能突破凡境，踏入仙门！ 小道童心中念起，正值中午又觉腹中饥饿，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四周，确定没人之后，随手拔起脚边一颗半米高的白菜，就偷偷摸进了厨房。柯蓓看着那个小道童把那袋子面粉倒出来和成面团，然后就开始掰她的菜叶子，整颗菜都不好了！ 柯蓓：不、不能够吧！我刚穿过来要被剁碎了做包子？这比千刀万剐还狠啊艹！尼玛疼die了！要不要那么虐？！qaq 也就半柱香的功夫，灵墟脱困归来，顺着灵气进到厨房时，十个白菜包子已经捏好了。 小道士正舀水上锅，打算蒸呢！ 灵墟：“……” 柯蓓修行刚成就被这么残暴的剁成了菜馅儿，现在已经灵体受损，不久于世。她的灵智徘徊在天山之上，看到灵墟气急败坏的揪了小道童的耳朵拿他去跟掌门问话。 灵墟乃九天上仙，天山掌门想不到他竟然只为了区区一袋灵麦就大发雷霆，赶忙赔礼道歉：“小徒顽劣，是我教导无方，我洞府中有不少上等灵麦，这就赔给上仙。” 灵墟上仙冷哼一声，道：“老儿无知！这并非普通的灵麦粉！这可是青疏上仙本体磨制而成的！” 青疏上仙名曰谢莫，本体是一株上古仙麦，百万年一开花，百万年一结果，天山掌门最近确实听说青疏上仙麦穗成熟垂落，导致灵气四散，后来求问佛祖有何方法，佛祖说只需把垂落的麦穗磨成粉，再让女蜗娘娘着水捏成面胎，就可重塑本体。 可现在这面粉…… 天山掌门大惊失色，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 灵墟上仙怒极：“谢莫托我带这麦粉去给女娲娘娘重塑原身，路上我遇到妖魔要抢青疏真身，本来只是想借贵地藏上一藏，你徒弟倒是乖觉，把青疏重塑成了十个包子，让我如何跟人家交待！” 天山掌门连连道歉，不过具体说的什么，柯蓓已经听不清了。她本来还觉得谢莫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正要好好想一想，但随着最后一缕灵智飘散在空气中，她的思维也跟着模糊起来，耳边也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然后她就真的醒了。 “小柯！小柯！”魏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用手不断的在她眼前晃，“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柯蓓一愣，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谢莫家里，她刚要张口，脑袋突然就跟被人塞了十斤吸了水的棉花似的，涨，痛，重！她抱住头猛地蹲了下来，一幅幅画面就跟快进似的，在她脑海里重新播放了一遍—— 他们做人时在月下浪漫对饮，执子之手，不离不弃；如果是成为了植物，他们就在轻风中相互抚慰枝叶；最短暂的，就是化为单细胞生物，他们头挨着头，享短短几秒的生命；他们也曾做过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黑暗潮湿的洞穴里，用奇形怪状的触角互相触碰着对方，起吃臭烘烘的泥巴…… 无数个场景仿佛春风般吹来，让柯蓓的记忆慢慢发芽——她和谢莫一起跨越了成千上万的时光，几百个上千个世界…… 魏警官见她神色不对，也没敢再叫她，只是小心的在一旁看着。 柯蓓的记忆最终停留在那个被剁成菜馅儿的修仙世界，她恍恍惚惚的站起来，看着那个依旧蒙着白棉布的托盘，眼中突然划过一道亮芒！ 柯蓓一咬牙，上前把白布揭开。 托盘上躺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巨型的包子——十个包子合并成了一个。 谢莫竟然是个包子。 虽然是仙麦做成的，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包子的事实。 所以之前谢莫每天给她送包子，是想让她记起来以前的事？ 不，按照谢莫的脑回路，说不定，是把他自己送给她的意思…… 这撩妹手法，要不要那么low啊？！ 不、这也不是重点！ 柯蓓不可置信的捂住脸，一群卧槽在脑子里刷爆弹幕了，重！点！是！ ——我特么竟然喜欢上一个包子。 ——我老公不但是喜欢穿人皮还是个包子！ ——生的！ ——白菜馅儿的！ ——我就是那个白菜馅儿！ ——好虐。 ——狗带！ 第22章 冰霜 第二十二章 魏警官也对那个摆在桌上的巨型包子很是好奇，刚想上前摸一把，就发现那包子就跟制冷机似的，手越靠近它就越冷，而且那种冷跟平时的冷不大一样，仿佛能直射进人的骨头里，每接近一毫米都觉得手骨刺痛难忍。 魏警官费了半天劲儿，手都被冻紫了，结果还是在离包子五十公分的地方停滞不前， 但奇怪的是，柯蓓站在包子面前发呆老半天了，看起来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柯蓓回过神，就看到魏警官捂着手一脸蛋碎的表情，就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魏警官清了下嗓子，然后拿出手机，“我给局里打电话让人过来封锁现场，你男朋友这房间，啧啧——” 那么多人皮，得跟局里备个案。 结果一看手机，没信号。 魏警官又跑到阳台举着手机，摆了个召唤神龙的姿势，等了老半天还是没信号。他不信邪的又跑去拧门把手，打算出外边儿去看看，门竟然拧不开！ 魏警官一边摆弄门把手一边骂娘：“卧槽，邪了门了，你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把我们给困这儿了吧。” 柯蓓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说他是个包子，真身就是角落里摆的那个，你信吗？反正我是信了。 魏警官对着门又踹又拧又撬，忙活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结果柯蓓实在看不过眼，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拧了下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开了。 魏警官一脸懵逼。 柯蓓：“……”突然觉得有点小感动是怎么回事？ 他们前脚刚踏出谢莫家，后脚门立即无风自合，那轻悠悠飘晃晃的样子，就像有只手在后面把门给慢慢关上的，看得两人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不这也就是一瞬的功夫，他们马上又被“叮叮当当”的短信提示音给拉回了现实——手机信号满格了。 柯蓓拿出手机一看，连续好几个未接电话竟然都是他们班辅导员打来的，后来可能是见柯蓓一直没接电话，就发了条短信过来，说创新学分要开始评定了，让她过两天到学校来交创新学分的申请表。 柯蓓给辅导员回完短信过去之后，就想下楼回家了。她有预感，就算全市的警察都来了，也拿屋里那个包子没办法，这会儿谢莫也不知道在哪里，与其冒着危险呆在外边，还不如回家去，毕竟谢莫说过呆在她家里的话，那些东西进不来…… 想到谢莫，柯蓓心里又是一阵沉痛。 可惜她还没走几步，就给魏警官拎了回来，两人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楼下就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不一会儿，五六个身穿便服的年轻警察就上来了。 魏警官先是交待了两句，然后就随手指了两个人，说：“你们俩去把那门踹开。”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使劲儿踹！” 两个小警官二话不说，卯足了劲儿，提脚就踹。 魏警官想到刚才那诡异的情形，对把门撞开没抱太大期望，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道门竟然轻轻松松就给踹飞了！俩小警官因为使劲儿太大，趔趄了两步，直接吧唧一下迎面砸到了地上，掀起一阵尘土。 柯蓓正纳闷哪儿来的那么多灰尘，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地板明明干净得都能反光了。然后她就听到魏警官骂了声娘，“什么鬼？！” 柯蓓好奇的走过去往屋里一看，然后整个人马上就不好了，这里……竟然是个空房。 屋里原本的衣柜、床还有大包子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荡荡的屋子和满屋的蛛网灰尘。墙面也是灰扑扑，上面垒起来的灰尘至少也有一两年了。 魏警官稍作思考，当机立断马上联系了幸福小区。 不一会儿物业经理就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经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说：“诶，这个单间儿已经三年没租出去了，有啥问题么？” 魏警官指着一脸懵逼的柯蓓，“他男朋友就住这里，叫谢莫，你查查看。” 经理拿出ipad唰唰两下，然后摇头：“没有这个人，我们小区管理很严的，每个月住户都要重新登记一次，有这个人的话不可能电脑上没记录。” 魏警官不信邪，又提溜着柯蓓风风火火的去查看监控。监控上显示，下午2点03分的时候，柯蓓和魏警官慌慌张张闯进了了九楼单间，那神态动作就跟被什么东西追赶似的，然后也就过了十秒钟，他俩又若无其事的拧门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俩神经病在玩儿捉迷藏呢。 柯蓓：“……” 魏警官：“……” 几个小警官完全状况外，七嘴八舌的都问魏警官怎么回事儿。 魏警官有口难言，他和柯蓓对视一眼，两人具是苦笑，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魏警官本来还想再留下来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结果局里突然就来了电话，说有紧急案件，让他马上带队回来。 魏警官走后，柯蓓在原地怔楞半响，最终还是咬咬牙，又大着胆子上九楼去看了眼。 还是空荡荡。 仿佛……谢莫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这会儿谢莫本来就下落不明，现在连他最后一点生存过的痕迹都消失了，如果他以后真回不来了，那…… 柯蓓不敢再想，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刚开门，就冷得猛地打了个寒噤。 她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家里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柯蓓低头，米色的瓷砖地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霜，再一摸墙壁，湿漉漉冰凉凉的，上面也结了不少细小的冰珠。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感觉就跟大姨妈快来了，心情总会很暴躁一样，有种难以言喻的蛋疼感。 地面结冰了太滑，柯蓓也没换鞋，蹬蹬蹬的就绕过玄关直奔室内。 然后柯蓓整个人就傻逼了。 整间屋子以柯蓓的床为中心，向四面发散，全都结满了冰霜，床上竖满了尖锐的冰锥，天花板上还吊着儿臂粗的冰棱，玻璃茶几直接就给冻裂了，碎碴子掉得满地都是。 床的中央，赫赫然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大包子。 我屮艸芔茻！ 谢莫你那么牛咋不上天呢！ 柯蓓觉得自己需要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第23章 梦境 第二十三章 静不下来。 柯蓓看着跟巨型冷藏柜一样的房间，气得肝颤，还能不能愉快的跨物种谈恋爱了啊？ 谢莫没回来不敢随便出门，这让她今晚怎么睡？！ 怎！么！睡！ 柯蓓思来想去，就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打算把这些冰棱冰柱都敲碎了，然后想办法把包子挪个位置，再怎么的，起码也得把床给她空出来。 柯蓓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地的薄冰，来到床边，思考从哪儿开始下手，她先用手试着敲敲床上冻出来的至少十公分厚度的冰层，看看有多硬。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突然发生了。 就在柯蓓敲击的那一瞬，以她的指关节为中心，那层跟水泥差不硬度的冰层迅速的呈蜘蛛网状，“卡啦啦”的裂开了！ 柯蓓：“！！！！” 什么鬼？！ 柯蓓一愣，还以为是巧合，但当她再次用手掌拂过一旁的冰棱时，眼见那冰棱就跟被什么东西烫了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蒸发，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柯蓓狂喜，难道她也有超能力了？！要不要这么吊！不过转眼一看到床上那大包子，想到她自己好像还是个什么特别灵的白菜，超能力可能就跟白菜馅儿有关，莫名的就觉得好虐…… 柯蓓维持着sad脸，用手掌把整个房间的冰块都给融化蒸发了，然后有些犹豫的看看床上那个大包子，就算没了冰，这玩意儿还是冒着一身寒气，看来不用担心会馊掉，可要往哪里放？难道跟它一起睡？ 呵呵。 最后柯蓓还是把杂物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打算把大菜包塞到里面。 因为这玩意儿太大，柯蓓抱不动也不想抱，她随便找了两条旧毛毯，闭上眼抖着手把菜包给胡乱裹上、扎牢，然后使劲儿往床下拖。 因为用力过猛，包子砸到地面的时候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听得柯蓓心肝脾肺肾一阵抽痛，接下来都轻手轻脚轻拿轻放，生怕把包子馅给摔破了。 今天经历的事儿实在太多，柯蓓锁上杂物间的门之后，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倒在床上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然后柯蓓就做个了很奇怪的梦，她穿过一条漫长又曲折的光道，来到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很大、非常大、无边无际。 整个空间跟柯蓓比起来，就像浩淼的宇宙和微不足道星际尘埃。 空间中交错着无数根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这些丝线的仿佛没有头也没有尾，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它们或是交缠绕行，或是平行而立，错综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 柯蓓漂浮于空间之中，在这里，让她有种熟悉又自得的感觉，那些丝线的走向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它伟大而又玄妙，但具体是什么柯蓓又想不起来。 柯蓓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轻易的穿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线，动作轻巧又娴熟，她漫无目的飘荡了许久，然后柯蓓突然就看到了几坨让她觉得很眼熟的白线，别问她都是白线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 柯蓓只是觉得这几坨有所相连的白线让她觉得很有亲切感，然后她就忍不住飘过去，用手拨弄了一下。就在她手接触到白线的那一瞬间，柯蓓脑里瞬间炸开一束白光，然后……她就看到了周楠楠。 或者说是有关周楠楠的记忆。 柯蓓看到周楠楠还未出生时，在宁静沉祥的子宫里安睡，看到周楠楠牙牙学语的样子，看到周楠楠和她相识，两人一起经历小学，高中，大学…… 柯蓓呆愣了一下，然后又伸出手，对着那几团熟悉的细线都一个个戳了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方清河，杨慧，小萌，学校领导老师，老郭，毛爷，小区里每晚跳广场舞的大妈大婶，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梁纵…… 这些是什么？是属于他们的记忆吗？ ——不，那就是他们。 有个声音对柯蓓这么说。 柯蓓猛地抽回手，脑海里的画面随之消失。 如果此时有别人，就会看柯蓓的表情有种近乎残酷的冷漠，那样子仿佛上帝之于人类，人类之于蝼蚁，姿态高仰，无爱无恨，无喜无悲。 柯蓓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思维有点奇怪，但是混混沌沌的又不甚明了，她觉得有些不对，马上盯着近处的一条细线凝神调息。 等思维清明，柯蓓睁开眼，然后突然就奇怪的“咦”了一声，离得近了，柯蓓才发现这些细线好像并不单纯是细线，它们似乎……正在流动。 柯蓓正想用手捞起来看看，突然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柯蓓悚然一惊，下意识扭头，只见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离她十米的地方。这女生瘦高个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还有一口怎么也闭不起来的大龅牙，看起来特别学术派，特别脸熟，但偏偏柯蓓记不起这人是谁了。 那女生静静的看着柯蓓，叫她。 “jean.” 然后柯蓓就醒了。 冷醒的。 谢莫正坐在她床头，用冰凉的手指摸她的右边眼皮。 柯蓓：“……” “吵醒你啦？”谢莫歪着脑袋看她，“怎么了？脸色不好。” “不是说只用两天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也联系不上，我担心得要命！”柯蓓连滚带爬的坐起来，“还有你下次进来，要先打声招呼，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 谢莫捏捏她的脸颊：“出了点小麻烦，￥%&*我给你找回来了。” 柯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坑爹的“￥%&*”指的是她的眼珠，连忙拿床头的镜子来照了照，发现两边眼睛的颜色果然又一模一样了，怪不得用起来特别贴心特别舒服，果然还是原装的好。 柯蓓心里有一堆问题，正要开口问，就见谢莫突然皱起眉，然后唰的站起来，歘欻走到杂物间，把门口拉开。 谢莫呆了呆，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你把它扔在里面。” 柯蓓只能呵呵呵呵呵呵呵。 谢莫把被旧毛巾被包得乱七八糟的大菜包抱出来，然后用指责的语气对柯蓓说：“它褶子都被压扁了，还睡在黑漆漆的杂物间里，连托盘都没有，你不爱它，你坏。” 第24章 滚蛋 第二十四章 我坏？！ 柯蓓被他气笑了，跳下床指着他说：“……我坏？你也不看看把我房间弄成什么样儿了？！你当我是生鲜肉要冷藏柜速冻保鲜啊？弄一屋子冰我睡哪儿去？我坏？！你还没见过更坏的呢！如果锅够大，我就把这包子直接蒸了吃你信不信？！” 蒸了……吃？ 谢莫抱着大菜包瑟瑟发抖。 柯蓓骂完，就一屁股坐到床上，偷偷抹了把眼泪，自个儿在那生闷气——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她心里本来就有点不好受，这会儿再一想自己喜欢的竟然是个……算了，往事休提。 谢莫一看柯蓓伤心，就慌成傻逼，把大菜包放下，连忙上去抱住柯蓓，一个劲儿的说：“不哭不哭，是我不好，这个世界太热了，存放不了我的本体，所以我才给它加冰了的，都怪我忘记解除了，怪我。” 想想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这个冻好多年了，不好吃，蓓蓓不吃。” 柯蓓：“……” 重点是最后一句吧，谢莫你特么怂的！ 柯蓓赌气把他推开，谢莫又粘上来，推开，继续粘上来，推开，花式粘上来…… 弄到最后柯蓓都没脾气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粘着粘着，她自己也荡漾的想扒着谢莫不放。 ——qaq救命，为什么一遇到谢莫就那么不知廉耻？她肯定是得了什么奇怪病！！每次跟谢莫在一起都又痛又爽！ 柯蓓心情好了点，但又还拉不下脸来，故意气势汹汹的说：“你跟我老实交代，我俩是不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就认识了？！” 谢莫呆呆的“啊？”了一声。 柯蓓：“啊什么啊？我碰到那个包子的时候就看到了，你还跟我装傻充愣？！” “……看到了？”谢莫疑惑道：“你看到了什么？” 柯蓓见他表情不似作假，就把自己看到的，她跟谢莫一起经历的世界大致挑一两个说了一遍。 谢莫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可是，这些我都没印象……” 谢莫只记得修仙的那个世界里，他在诞生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有个需要守护的人，但是那人还没来，他需要再等等。在沉睡了千万年之后，他感觉到那人快要来了，正整装待发的打算去找人，结果醒来一看，发现千万年下来，他的麦子竟然要成熟脱落了！ 麦穗脱落，灵气四溢，谢莫难以维持人形，只能托人帮他把麦子磨成粉，去让擅长捏泥人的女娲娘娘帮他重新塑造个面胎本体，然而本体还没塑成谢莫就感觉到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正焦心之时，灵墟竟然给他送来了十个包子。 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要本体来有什么用？谢莫生无可恋，但是就在他灵智碰上包子的那一刻，他就突然被带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有着柯蓓的世界。 柯蓓：“这么说……你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界的？” 谢莫点头。 柯蓓疑惑道：“那么‘它们’也就是你说的那些入侵人体的怪物，你是怎么知道的？它们跟你来的世界有关吗？” 谢莫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关，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有些东西……”他顿了顿，看了柯蓓一眼，然后有些犹豫的说：“有些东西，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但我以前从来也没见过。” 柯蓓：“我记得你说它们不是生物……是什么意思？” 谢莫：“它们不是生物，是%…*&…%&%#￥%” 柯蓓：“……能讲中国话吗？我都听不懂。” 谢莫愣了一下，然后就叹了口气说：“不是你听不懂，蓓蓓，等你愿意听的时候，世界上任何语言，都无法阻隔你的视听。” 柯蓓：“……” 什么鬼，听起来好像她很高大上的样子。 后来任凭柯蓓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再说了。 柯蓓沉默了一下，只能转了个话题：“除了修仙界，你对我说的那些别的世界，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莫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柯蓓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她看到的那些世界不会是幻觉吧？不然的话怎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刚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她——不，不是的，那些跟谢莫经历过的千千万万个世界，那些想爱依偎不离不弃的世界，都是存在的。 可谢莫不记得了。 柯蓓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闷痛。 谢莫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蹭蹭她的脸蛋：“是我不好，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我那么喜欢蓓蓓，却没记住你，我不好，不好，不好……” 柯蓓给他蹭得脸都红了，想想就顺从自己的心意抱住他，有些腼腆的说：“没事啦……那些世界里都是我先死哎，你那么喜欢我，我死后肯定很伤心，不记得才好呢，要不然你得伤心多少世啊？” 柯蓓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在以前的世界太特么渣了，有一个世界竟然因为是吸血鬼命太长自杀了！留下谢莫这个小蠢蛋，不用想也知道他最后是什么结局。 柯蓓有些自责的脑补了一下，说不定谢莫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才不愿意记起来的，只让她记得，也许就是在惩罚她？小说上不都这么写的吗？想想就觉得好虐qaq 柯蓓摸摸他的脑袋：“好啦，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以后都好好儿的。” 谢莫埋在她脖子那里，哼哼唧唧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开始得寸进尺了，“可是你都不喜欢它。” 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大菜包。 柯蓓：“……” 谢莫见她不说话，抬起头，控诉：“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没敢跟你说，我很伤心。”末了又强调一遍，“伤心了，很伤心！” 柯蓓差点给他跪了——你面无表情的伤心个毛线啊！撒娇也要有个限度啊艹！ 柯蓓勉强笑了一下：“哪有，这个再怎么……呃，奇怪，都是你嘛，我当然会喜、喜欢啊！” “你骗我！”谢莫板着脸，赌气站起来：“你根本不喜欢它，你连正眼都没看过它！你给它盖的毛毯还是以前给肥熊用的！” 那语气堪比辛苦看家十载的妻子，看到丈夫有了外遇时，字字泣血，句句剐心的控诉。 柯蓓：“……” 我特么有罪啊！真不知道包子还得盖丝绸被！ 柯蓓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那个大菜包，特别虚幻的笑了：“哪有啊，我可喜欢包子了！超级喜欢！之前不是因为它太大了，而且还冷，我又抱不动，所以用毯子抱起来把它放杂物间的吗？” 谢莫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也就柯蓓一晃神的功夫，大菜包瞬间变成了十个香瓜大小的小菜包。 谢莫拿了一只包子递过来：“现在轻了，那你抱抱它。” 柯蓓抱了一下，谢莫又要她对着包子么么哒。 柯蓓勉为其难的对着生包子么么哒了一口。 谢莫不开心的板起脸，说剩下的九个也都要。 柯蓓忍无可忍：“你特么给我滚蛋！” 谢莫马上一脸“你果然不爱我了”，然后就特别生气的把十个包子全塞进了柯蓓的冰箱里，看样子还真打算滚了。 柯蓓顿时就有些后悔，心想他本来就呆，哄哄就好了，何必计较那么多？ 没想到谢莫转眼间就化为一道白光，冲进了……冰箱里。 柯蓓：“……” ——呵呵，忘了他本体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哦，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特么生气了躲在我家冰箱什么意思？！ 第25章 返校 第二十五章 柯蓓以为谢莫也只是闹闹别扭，没想到他还真的一连躲在冰箱里好几天不愿出来。柯蓓一气之下拔了冰箱插头，没想到第二天打开，里面寒气更甚，就连冷藏室也变成速冻柜了——呵呵，人家自带冷气，不用电[手动拜拜] 最后为了能正常使用冰箱，柯蓓咬咬牙，对着那十个包子挨个儿亲了一下，谢莫这才羞答答的钻出冰箱，也给了柯蓓十个么么哒。 柯蓓：“……” ——老公蠢成这样，也是一种无法割舍的萌点呢。 谢莫么么哒完，就心满意足的打开冰箱摆弄他那十个包子，一个个跟砌墙似的码起来，还给它们准备了专用的小托盘和毛巾被。 那样子简直蠢得不忍直视，柯蓓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他：“你屋子怎么回事？你还要回去住吗？” “那房子别人进去过了，里面的东西都被人家看见了，不能住。”谢莫关上冰箱，皱着眉说：“我要和蓓蓓一起住。” 柯蓓知道，谢莫所指的那个“别人”估计就是魏警官，想想也是，那里面那么多人皮都给人家看见了，再住下去就等着警察来抓吧。 不过，谢莫说要跟她住…… 柯蓓有些脸红，特别矫情的说：“……和我住？那你睡哪儿啊？” 谢莫看了眼冰箱。 柯蓓：“……” 特么竟然忘了这玩意儿，她果然还是太甜了。 “不对啊……”柯蓓想了想，说：“你不是会消除别人的记忆吗？把那些人的记忆消除掉不就行了？” “消除记忆？”谢莫惊讶的看着她：“我不会呀。” 柯蓓：“你胡说，之前肥熊不就是吗？它死之后好多人都不记得它了，不是你弄的还有谁！” 谢莫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那个不一样，肥熊可以，但是别人不行。” 柯蓓正琢磨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时谢莫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谢莫接了电话之后，就急匆匆的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柯蓓愣了一下，心想谢莫接了个电话就这么着急的出去，难道他在这个世界还有别的朋友？不会吧…… 然后柯蓓就直接问了：“这么急，要去哪儿？” 谢莫：“有人要修电脑。” 柯蓓：“……………………………………” 总觉得满是槽点，但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吐，柯蓓只能无言以对。 谢莫说现在外面很安全，所以下午的时候，柯蓓就放心大胆的回学校，去交上个学期的创新学分申请表。前段时间因为旧宿舍那边发生的剥皮案，学校停课一个星期，最近刚恢复上课，学校里很是热闹。 柯蓓去找辅导员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认识的学弟学妹跟她打招呼，一个个儿看着都特别青春朝气，和她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相比，简直正能量得让柯蓓差点热泪盈眶。 柯蓓他们班辅导员叫周全，三十多岁的年纪，人年轻又有趣，私下里都跟学生打成一片。柯蓓因为是学生会的，平时跟周全接触得挺多，所以两人相处起来倒更像是朋友。 柯蓓刚进办公室，周全就笑着说：“哎哟，巧了，周楠楠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柯蓓一愣：“楠楠来了？” “来了来了，也是来交申请表的，我刚让她帮我去给宋老师递点东西，等会儿还得回来呢，”周全说，“怎么样啊这段时间？实习还顺利吧？” 柯蓓干笑两声：“挺好的挺好的。” 两个多月几乎一半时间都在请假，柯蓓已经不想看实习报告长什么样了。 又闲聊了几句，就看到周楠楠就拿着个文件袋回来了，看到柯蓓，她也是又惊又喜。两人交了实习报告，就一同走出教学楼。 周楠楠抱怨：“咱俩多长时间没聚啦，我不去找你的话，你也不知道来找我啊？” 柯蓓有些尴尬的摸摸脑门，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段时间她的世界观每天都在刷新，光是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她就够应接不暇了，连班都没得上几天，是真没时间啊！ 周楠楠叹了口，说：“算啦，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做，不跟我说也没关系，但是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第一个来找我。” 柯蓓听了只觉得又内疚又感动，思来想去的正打算组织语言，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周楠楠，就听到周楠楠说：“对了，你现在还跟那个姓谢的在同居？” 柯蓓：“……嗯。” ——呵呵，我会告诉你他就住我家冰箱里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周楠楠不赞同看着她，“这姓谢的就一贴小广告，搞非法私营的，多不靠谱啊？！你条件这么优秀，要什么男朋友没有？前段时间我们社团的小学弟还跟我打听你来着，哦，还有个学长，现在在xxx公司上班，人家刚进公司一个月收入就八千多了，听说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对你也有意思……” 柯蓓硬着头皮说：“我觉得谢莫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他。” 周楠楠“啧”了一声：“你才认识多少个男人啊，回头我把那两人的照片发你看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款呢？” 柯蓓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周楠楠对谢莫没什么好印象，还想再劝，就接到了杨帆的电话，说在学校中心花园这边等她。去学校大门和中心花园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同路，周楠楠只能暂时放下策反大计，朝西走。 周楠楠都走大老远一段路了，又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差点忘记提醒你个事儿了。” 柯蓓：“什么事？” “就是前段时间，你爸爸他……”周楠楠有些尴尬的说，“他跑来问我妈要你的电话号码，人都跑到家里了，我妈觉得不给就过意不去，所以就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了。” 柯蓓疑惑：“他要我电话号码干嘛？” 周楠楠目露厌恶：“听我妈的意思，好像是他生活情况不太好，想回你奶奶家去住，这样可以少些房租。所以这段时间要是你接到电话……” 柯蓓皱眉，“没事，我知道怎么应付的。”想想又补充道：“电话给就给了，这事儿不怪阿姨，你也别自责了。” 柯奶奶名下有一套八十平米的房产，死后就立遗嘱留给柯蓓了。房子虽说是老房子，但是地段挺好的，临近市中心，而且蓉城最近旧城改造，房子也赶上了拆迁补新房的大车，柯蓓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自己那个爸爸打的是什么主意。 柯蓓一边琢磨一边朝学校门口走，经过图书馆的时候，她余光瞥到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就朝哪里看了下——只见董润抱着几本砖头厚的书，正从图书馆高高的台阶上晃悠悠的走下来。 董润还是那副特别学术派的德性，灰扑扑的衣服，撅着个大龅牙，黑框眼镜反射着冷光。 柯蓓看着她那张脸，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了一瞬，记忆突然如潮般涌出，她想起来了——那晚上她做的梦里，在那个全是白线的空间出现的女生，就是董润。 第26章 世界 第二十六章 董润从图书馆台阶走下来，正好跟柯蓓直勾勾的眼神装了个正着。 两人似乎有某种莫名的心灵感应，默默的对视了半响。 董润神情很是奇怪，似乎是迷惘，又似乎是惊讶，厚厚的镜片挡了她半边脸，让人很难具体分辨出她的表情。 过了许久，柯蓓就听到董润说了句让她很震惊的话—— “我们……是不是前几天在梦里见过？”董润有些不确定的说。 柯蓓呆了呆，下意识接过话：“在……一个，嗯，很大的空间里，全是白色的细线，你，你还叫我了…… 董润点头。 柯蓓瞬间就懵了——她梦见董润可以说是巧合，但董润说的那个满是线条的空间，还有她说“见过”，两人在梦里“见过”，说明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而不是柯蓓单方面的梦境。 董润抬手看了下手表，然后说：“我饿了。” “啊？” 柯蓓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董润招招手，用那种召唤小狗的手势，“走吧，去好味道边吃边聊。” 好味道是大学正门口一家餐馆，东西便宜又好吃，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馆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挑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董润就点了个大碗的牛肉面，顺便帮柯蓓也点了一碗。 柯蓓现在好奇得要死，哪有心情吃什么面，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董润，但是想到人家两天没吃饭，又不好开口。 董润不管她，一声不吭的埋头吃牛肉面，那香味随着热气悠悠的飘过来，弄得柯蓓也跟着饿了，最后两人一起提着筷子唏哩呼噜。 吃完面，柯蓓心满意足的捧起碗刚要喝口浓郁的牛肉汤，就听到董润说：“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情况。” 柯蓓精神一振，放下碗就仔细的把那个梦境跟董润描述了一遍。 柯蓓：“……基本上就是这样了，那你呢？你也是做了这样一个梦吗？还有，你怎么会知道，呃……你梦里那个‘我’，就是我的？而且既然你知道那个‘我’是我，为什么当时在梦里没和我说？” 疑问的地方太多了，柯蓓说到后面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正常人如果梦到熟人，通常都不会把梦里的熟人和现实的熟人等同，毕竟梦都是自我塑造的，源于主观想象，但依照董润刚才的意思，仿佛她俩的梦境就是一个相连的整体，她们在梦中能够像在现实一样相会。 “那个巨大的空间，我不是第一次梦到了，”董润慢悠悠的喝了口水，“从记事起，只要睡觉，我都会梦到。” 柯蓓惊讶的看着她。 董润：“我梦到的和你不一样，在那个空间里，你可以自由的移动，但我的行动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只能按照特定的路线漫无目的的漂浮，那里除了白线，什么都没有，你是我在那个空间里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刚才你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不对，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了一下……”她其实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问了柯蓓，没想到还真叫她猜中了。 董润皱着眉，神情肃穆：“而且我觉得，那个不是梦。” 柯蓓傻傻的问：“……什么意思？” 董润没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说你能触碰到那些白线？” 柯蓓点头。 她永远忘不了触摸到那些白线时，看到的别人的记忆，或者可以说是别人的整个人生经历——那些她曾经参与过的，甚至是没参与过的人生，都跟电影一样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她仿佛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去俯视别人的人生。 董润斟酌了一下，说“我从没碰过那些白线，每次想要触碰，那些白线就会像幻象一样从我手里穿过，而且……确切来说，那些白线也不是白线。” “那……意思是只有我能摸到？不是白线……那是什么？”柯蓓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对对对，我当时近看的时候，发现那些线条是流动的！” 董润看了她一眼，“虽然不能触碰，但我观察那些线条很久了，那些流动交错的线条，其实是都是由一条条二进制代码编译出来的电脑程序组成的，因为太多了字体又小，而且那些程序代码都是首位相连接的，所以不近看的话，就会觉得像是细线。” 就类似于你把书拿远的时候，因为受到视觉的限制，所以就会看到书页上本来一行行的字都边城一条条一条条粗黑的线条一样。 柯蓓又傻了，一脸“什么鬼？”的表情：“那些白线是代码？” 董润点点头：“那个空间里充斥的无数条细线，其实就是无数条程序，如果要比喻，就好像电脑硬盘存储着无数的数据一样，它应该是一个庞大的电脑数据库。” 董润扶了扶眼镜：“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梦’，小时后我不知道那个空间什么，长大以后学了计算机，我就猜想，可能就像门捷列夫在睡梦中发明了元素周期表一样，我在计算机方面比较有天赋，所以才会‘梦’到那样一个奇怪空间，不过……” 董润顿了顿，接着说：“刚才你说你能碰到那些流动的数据，而且还能从数据中看到有关别人的记忆画面……” 柯蓓连忙点头：“嗯，我有个朋友叫周楠楠，当时我就看到了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过，有些事情是我根本不知道的，但是后来我试探性问了楠楠，发现这些事情竟然都属实！哦，还有，在那个空间里，还有个声音告诉我，那些白线，呃……数据，不是我看到的那些人的记忆，而是什么，呃，是他们的本身，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那个根本就不是梦，梦都是凭借主观想象虚构出来，怎么可能看到别人的人生？除非你有超能力。” 董润镜片反射出一阵冷光：“我们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进入到了那个空间里，而且按照你说，那些数据代表他们本身，也就是代表着人本身……那么试着想象，如果人的一生其实只是一段存储在电脑里的数据，那么我们在那个空间里看到的白线，其实就是一个人类的数据库。” 柯蓓听完，整个人都都懵了——人类的数据库？啥意思？那按照董润的意思，人类如果只是数据的话，那他们生存的世界又是什么，一台电脑吗？ 柯蓓这么想，下意识也这么说了。 董润突然就笑了一下，那口大龅牙在油腻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谁又说没这种可能呢？” 柯蓓一愣，然后犹豫半响，就斟酌着说：“那按照你说……人如果是一段程序的话，那还有没有可能有前世今生？或者类似于穿越小说里的平行空间之类的，比如说前世是英国的女佣啊，魔法世界的魔法师啊，或者吸血鬼之类的，哦，甚至还可以是花花草草……” 柯蓓本来还想说包子的，还好及时刹住了嘴。 董润嘲讽的笑了下：“前世今生？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非科学的东西。不过……”她一只手拖着下巴，思考片刻，突然就反而问道：“还记得我让你帮忙测试的那个虚拟现实头盔吗？” 柯蓓点头，当然记得啊，那一次可真正让她见识到了黑科技。 董润喝了口水，继续道：“你不是学这方面的可能不知道，现在市场上的任何vr技术【注1】都无法跟我的头盔比拟，而我研发这个头盔所使用的核心代码，就是我从‘梦’到的那个空间——那些流动的程序代码得到的灵感，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些代码意味着什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是不属于人类的科技！” 说到这，她似乎有些激动，眼睛透射出的亮光，眼镜怎么挡都挡不住，“你也去看过那个虚拟现实头盔模拟出来的情景，有什么感觉？” 柯蓓：“呃……除了场景偶尔会虚化，还有嗅觉有时候会受到限制，跟真实世界没什么差别。” 董润笑了笑：“我的目的就是构造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且，我还有一个有趣的设想。” 她厚重的眼镜下面，似乎带着些意味深长的颜色，“我可以构造多个世界，每个世界的元素都不一样，有点像你说的魔法世界，玄幻世界之类的，但这些世界平行对立，互不相干。设想一下，假设人类真的只是一串代码，那么我如果把一个人的代码放到不同的世界，那么那个人就可以……” 柯蓓呆呆的接过话：“那个人就可以，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 董润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那样的话，你说的穿越，或者前世今生，倒也不是不可能。” 柯蓓被这个推论给震到了，总的概括来说，就是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可能不是真实的，而是个大电脑运行出来的程序，人类呢，不过就是电脑里的几条代码。而且时空中可能还不止一台电脑，而是有很多台电脑构造出了很多个世界，如果你想要穿越时空，那只需要拿个usb把这台电脑上的关于你的程序，拷贝到另一台电脑上就行了，就是那么牛逼，就是那么简单！ 尼玛这不就是现实版《黑客帝国》吗！ 柯蓓觉得自己21年都白活了，她的世界观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被无数次的推翻、重建，推翻、再重建——她刚开始以为自己的人生是个恐怖片，直到看到了谢莫本体，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充满着玄幻，而现在，如果董润的推论属实，那特么……她原来是在科！幻！频！道！ 要不要这么虐qaq 其实这些都还只是董润的推测，就像平时大家聊到外星人时，总会做一些毫无根据的推想一样，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确凿证据，唯一的依据就是那个奇怪的“梦”和两个人的脑洞，但柯蓓却对这推测有种莫名的信服感。 柯蓓沉默良久，突然又想到个问题：“对了，在那个‘梦’里的时候，你好像叫我珍宁还是什么的，哎反正就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什么意思？” “jean.”董润的发音标准圆润，咬字清晰，“我当时叫你‘jean’时，完全是下意识行为，脑海里有个冲动让我这么做，然后我就做了，但是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叫你。” “啊？” 柯蓓愣了一下，然后灵光一闪，觉得董润这个事儿，跟她之前碰了谢莫本体后，进入一个回忆幻象无法控制身体，有那么点异曲同工之处。 “我查过了，”董润说：“jean，基恩，寓意是——慈悲的上帝。” 基恩？慈悲的上帝？ 什么鬼？！ 柯蓓郁闷的还想再问，董润的手机突然就响了，她接起来说了两句，然后就匆忙站起来对柯蓓说：“实验室电脑出了点问题，我要回去了，周一到周四下午我都在实验室，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这顿我请你。” 说完，放下钱就急急忙忙的跑了。 留下柯蓓一脸懵逼的呆在原地——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柯蓓郁闷的走出好味道，发现天已经有些黑了，这会儿应该是下班高峰期，马路堵得跟经久失修的下水道似的，到处都是汽车鸣笛声，她刚转身要走去公车站，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她：“蓓蓓！” 柯蓓回过头，就看到谢莫骑着他那辆老二八，从人行道上七拐八弯的朝她驶来。他的背景是哄闹的四轮车大流还有通红耀眼的晚霞，那英俊的面孔似乎也染上了西洋陈旧的橙黄色，极具现代化的鸣笛声和老二八就仿佛是年代的碰撞，让柯蓓有种“此去经年”的文艺小清新之感。 柯蓓呆愣在原地，看着谢莫跳下自行车，只见他低下头，然后在柯蓓脖子旁边嗅了嗅。 柯蓓红着脸把他推开：“你怎么来啦，人这么多，你注意点形象啊……” “在家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谢莫皱着眉，似乎有些委屈，“你跟别人吃饭了，不跟我！” 柯蓓：“……” ——救命qaq，我就知道刚才的小清新是个错觉！ 第27章 闲谈 第二十七章 黄昏的风还带着白天残留的炙热，这是归家的时刻。 柯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轻轻的环着谢莫，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不由得出了神。 “在想什么？” 柯蓓一愣，回过神，发现竟然已经到幸福小区单元楼下了，谢莫正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她。 柯蓓摇摇头跳下自行车，等谢莫把车锁好。 进电梯的时候，柯蓓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出神了一会儿，然后说：“老谢，如果，嗯，我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时虚幻的，就好像是电脑编造出来的程序，人类不过是这个庞大的电脑程序中的一小段代码……” “然后？”谢莫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她。 “然后，然后……” 柯蓓突然有些语塞——是啊，然后怎么样呢？就算这个世界真如董润所说的这样，人类那么的渺小又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他们除了臣服，还能做什么？ 电梯到了八楼，打开门的进屋的时候，谢莫又问了句：“然后呢？” 似乎奇怪她怎么没继续说下去。 柯蓓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不是跟你说过前段时间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吗，今天我跟一个学计算机的学姐聊天，发现她竟然也梦到了……” 柯蓓把和董润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复述了一遍，谢莫一直沉默的听着。 柯蓓又接着说：“说到底，其实就是个设想而已，不过我就觉得，如果真像董润说的那样，那么我和你经历过了那么多世界，还有你是怎么从修仙界来到这个世界的原理，就解释得通了。” 就像之前打的比方一样，如果他们生活的世界是虚幻的，只是一台电脑运行出来的程序，人类不过是其中的几条代码或者数据。而时空中可能还不止一台电脑，而是由很多台电脑构造出了很多个世界，类似于魔法世界，修仙世界之类的，并且每个世界之间相对平行独立，互不干扰。 那么谢莫从修仙界来到现在这个世界——只需要有个人用u盘，把谢莫的所有信息代码从那台构造了修仙界的电脑，拷贝到柯蓓所在的这台电脑，就等于从修仙世界穿越到了柯蓓所在的世界。 谢莫点点头，站起来摸摸她的脑袋，然后从冰箱里拿了几个苹果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谁创造那台电脑？而且谁是拿u盘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柯蓓郁闷道：“不知道啊，创造了那么多个世界，还创造了人类……估计是上帝吧，哎，都怪董润太聪明，把我给饶晕了，想得我头都痛。” “那就不想了。”谢莫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堆在碟子里，然后推到柯蓓面前，头也没抬的开始削第二个。 柯蓓看到他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样子，突然有些赌气的把盘子推回去，“我不要吃！”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谢莫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挨着坐到她旁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戳戳她的手背，问：“……为什么又生气了？” 柯蓓给他这么一戳，差点憋不住要笑场，努力板着脸粗声粗气的说：“你都没有好好听我讲话！你知道吗，自从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很担心……” 她垂下头，声音低了点：“你来到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巧合，如果有一天又突然消失了怎么办？就算只是现在这个世界，我都觉得太大了，更别说……如果你去了别的世界，我到时候要去哪里找你？” 说到后面，柯蓓眼眶就忍不住湿了，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去到哪里都死人，动不动就遇到奇怪又恐怖的情况，有怪物还总是想来偷她的眼珠…… 而谢莫对这些事情的解释却又那么含糊其辞，对未来的迷茫、对未知的恐惧，都让她心力交瘁终日彷徨…… 柯蓓喃喃道：“我只是想对这个世界、对你，多了解一点，我不想过度的依赖你，每次发生事情的时候都那么被动……”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谢莫突然站起来，然后蹲在柯蓓身前。 谢莫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紧紧握着，然后抬头和她对视，“你太害怕了。” 说完，他又自顾自的点点头，肯定的说：“你总是陷入危险，而未知的事情又太多，所以你很害怕，也不太相信我的感情。” 柯蓓呐呐不能言语。 “蓓蓓，你说过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个世界，”谢莫突然把下巴放在柯蓓大腿上，漫不经心的玩着她的衣角，“我不记得了，但我相信那是真的。” 柯蓓愣了一下，发现谢莫似乎跟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谢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淡漠的眼神甚至透着点玩世不恭的邪气，偏偏语气笃定得让人无法质疑：“既然那么多个世界都无法将我们分开，那我保证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突然离开，或者突然消失，我会永远保护你，不管世界的本质怎么样，但是我很清楚，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能力让我离开这个世界，你可以全心全意的依赖我。” 想了想，他又扯过柯蓓的手按在胸前，认真的说：“你一直我在心里。” 说完，柯蓓还没反应过来，谢莫酷炫的气息瞬间变回傻白甜，把头埋在她大腿上，哼哼唧唧的蹭了一轮。 柯蓓这人脸皮本来就薄，谢莫一下子get到了那么多情话技能，脸唰的就红了，手忙假乱的把他推开——好啦好啦，知道我是你的包子馅儿啦，当然一直在你心里，不要撒娇啦~ 谢莫不肯起来，柯蓓拿他没办法，脸红红的说：“我知道啦，我相信你不会离开，会保护我的，也不伤心了，你别蹭啦，快起来。” “不要起来，想听你说话。”谢莫懒洋洋的趴在柯蓓大腿上，他享受的眯起眼睛，想了想，然后有些犹豫的问：“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你会讨厌吗？” 柯蓓插起一块苹果，慢慢的咬着：“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吧，其实我想过，如果大家都是假的，全部一起假，那就跟真的没什么两样了，人类成千上万年不都这样过来了么？ 她用手顺了顺谢莫脑袋上刺刺的短发，出神的边想边说：“嗯……我记得我上哲学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看《苏菲的世界》节选片段，里面有个比喻，宇宙的演变就像是一场魔术，魔术师从礼帽里变出一只兔子，看的观众能够明白这是一场经过某种手段达到的魔术，而兔子虽然全程参与了魔术，却毫不知情。但我们并不是观众，其实是那只一无所知的兔子——甚至是比兔子更小，只是依附在兔子皮毛里生存的微生物而已。人类千百年来都想沿着兔毛往上爬，想看清魔术师的样子，可惜不是半途而废，就是生活在兔毛的最底层太过安逸，而不想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柯蓓摊摊手：“虽然哲学家们都批判这是种无知度日的想法是不可取的，但是——了解宇宙的真相只需要那些少数的先驱就好了，像我这种的，虽然偶尔会有好奇啦，但还是安逸的过好日子比较重要。” 谢莫下巴搁在柯蓓大腿上，一直“嗯嗯”的点头，下巴骨本来就膈得人痒痒的，他还慢吞吞一张一合的说：“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一副柯蓓在手，万事我有的模样。 柯蓓脸又红了——艾玛，我老公今晚怎么那么会说情话，简直苏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第二天一大早，柯蓓就接到了一通从蓉城打来的电话——柯明军，也就是柯蓓生物学上的父亲终于找上门了。 柯蓓听到手机里柯明军说了句：“蓓蓓，我是你爸爸……” 她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直接就给挂了，末了直接给拉到了黑名单，然后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就进洗手间去洗漱。 等换好衣服出来，正看着谢莫拿着她手机，一副刚挂电话的样子。 柯蓓一边扎头发一边走过去问：“怎么了？” 谢莫一脸疑惑：“你手机响，我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就帮你接了，但是那人说是你父亲。” 柯蓓翻了下通话记录，发现是个座机号，“你不用管他，从小到大他就没养过我一天，我和他一点感情也没有，而且我听楠楠说，他已经有新家庭了，这会儿找我，估计是打我奶奶那套房产的注意，刚刚我把他拉进黑名单了，估计是他又找了公用电话给我打的。” 谢莫点点，似乎对这没多大兴趣，转而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这时，柯蓓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她看是周楠楠，就一边低头划拉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随便了，哦，除了包子。” 柯蓓之前的手机在跟洪福泉打斗的时候早就报销了，她没什么钱，本来想用以前早就淘汰掉的按键手机应付一下，但是这破手机连基本的上网功能都没有，柯蓓工作不方便，就忍痛花了三百块钱去买了台二手的智能机，虽然看着旧是旧了点儿，但胜在功能齐全，分辨率也不错。 而现在，清晰的手机屏上就挂着两张男人的照片，是周楠楠昨晚发过来的，不过柯蓓那会儿没开网，所以现在才收到—— 周楠楠：亲爱哒，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对你有意思的那俩男生吗？第一张是那个学弟，怎么样，帅吧？听说这个学弟家里条件不错哦~最主要是喜欢你好久啦，经常在社团里跟我打听你呐，第二个就是那个学长，虽然没有学弟帅，但是看着特别稳重吧？我们家杨帆认识他，说他人品真没话说！！ 周楠楠：在吗？怎么都不回话？ 周楠楠：我不是说谢莫不好啦，我就觉得这两个男生也都挺不错的，反正你和谢莫也没结婚，多个人多个选择嘛，你看上哪个跟我说，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么么哒(づ￣3￣)づ 柯蓓刚发了个“……”的符号过去，突然就发现房间里似乎有点不对，太过安静了，而且似乎感觉……有点冷？ 柯蓓一抬头，就发现谢莫不知道什么凑过来的，这会儿正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手机屏幕。柯蓓下意识的就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谢莫一脸“天啦”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喃喃道：“多个人多个选择……” 柯蓓觉得自己get到了读脸技能，她从谢莫脸上直接就看到了“你怎么能这样子，昨晚明明还抱着我说不要离开，情话一堆一堆的，现在就背着我找别的男人！好伤心，我不活了！” 柯蓓：我老公又发病了，救命qaq 第28章 发病 第二十八章 柯蓓当着谢莫的面儿，给周楠楠发了句义正言辞拒绝信息，然后又把那两张照片给删掉，才算把他给哄好，能出门上班儿去了。 柯蓓今天要帮主管去外边儿跑腿，小萌也跟她一起。 小萌这人平时咋咋呼呼的，还特别爱八卦，不过今天却一直心不在焉的，跟客户接洽的时候甚至还走了好几次神，差点还把资料给弄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柯蓓就问她：“怎么了你？一上午都跟游魂似的。” 小萌戳戳碗里的面，低声说：“还不是为了住宿的事儿。我不是你比早进来些么，过两天实习期就要到了，后勤跟我要公司宿舍钥匙了，可是学校那边……我打电话问班导这学期我住哪儿，他说住宿不归他管让我们自己去找楼下宿管登记，然后我就回去找宿管啊，结果宿管又跟我说，实习生的宿舍另有安排，跟她没关系，让我去找系主任，坑爹啊！我这到底是要找谁？！” 小萌叹了口气，“而且我家又不住这儿，学校宿舍要还没分配下来，那我过两天就得露宿街头了，可愁死我了！姐还没离校呢，不过就实习了三个月，特么学校就跟大驴拉磨似的，这推推那推推，还让不让人活了！” 柯蓓一愣，随口安慰了小萌几句，下午回公司的时候心里也不停的在琢磨住房的问题，学校那里倒是还好说，虽然每年实习生返校时，住宿都要乱上一段时间，但柯蓓跟不少老师还有系领导都认识，要找个宿舍住相信还是能找得到的。 问题就是现在她住的幸福小区的公寓，这间宿舍是方清河以他的名义帮她申请的，那等她实习结束，这钥匙该往哪里还？是直接给公司还是……给方清河？ 柯蓓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下班儿的时候，她就把方清河给叫住了。 自从方清河跟张美琪在一起之后，柯蓓就已经很久没单独跟他说过话了，所以忽然就这么叫住人家，还真有些尴尬。 柯蓓干巴巴的笑了笑，说：“呃，学长，是这样的。再一个星期左右我实习就结束了，幸福小区那边的宿舍，我到时候是还给你，还是给公司……” 方清河愣了愣，然后微微扬起唇角：“我当时什么大事儿呢，申请宿舍的时候我写的是你的名儿，直接走流程把钥匙还公司就成。” “好的，我知道了。”柯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段时间还真是麻烦你照顾了。” 方清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柯蓓突然转了个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方清河顿时一愣，发现竟然是上次在她家里见过的那个男人。 似乎……叫谢莫？ 方清河不太确定的想。 就算同为男性，方清河也不得不承认谢莫看上去十分有魅力，英俊高挑的外形以及那种冷漠的气质，就算是推着一辆老旧的二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依旧扎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柯蓓低头看了下手机，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跟方清河挥手道别：“我男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哈，谢谢学长，学长再见。” 方清河笑了下，一个“再见”还没说完，就看到柯蓓轻快得像只乳燕，转头奔向了谢莫。 这里是经济开发区，周围到处是来接送女友下班的四轮豪车，奔驰宝马不计其数，再不济也还有辆小电驴，也就谢莫他俩特立独行的推着辆老二八，整个杵那儿跟演年代剧似的。 方清河怔怔的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那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也没发现柯蓓脸上有一丝的窘迫不堪，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上满是幸福满足，仿佛谢莫那辆老二八比之航空母舰还要名贵。 “在看什么呢？”张美琪恰好从公司里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你在发呆，叫好几声了都不应。” 方清河摇摇头，突然又笑了一下：“没什么，看到一对小年轻，就有点好奇，你们女孩子不都整天都说希望另一半有能力有上进心吗？结果等到男人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闯出一番事业了，你们却又喜欢上别人了，反过来怪我们男人没时间陪你们。” 张美琪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来摇了摇：“，方大帅哥，这你就不懂了，有能力有上进心和陪我们是不同的两件事，互不冲突，也不能相提并论。反倒是你们男人啊，总喜欢用女人做借口，明明就是自己想上进、想打拼，明明就是觉得工作时间比谈恋爱的时间重要，过后为了逃避道德谴责，还拼命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啊，为了我们的将来，哎……” 她叹了口气，“这跟自作多情又什么两样？我们有说过我们需要这些了吗？大家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人心是很金贵的，它更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那些只有你憧憬着的未来，你不小心护着，当然要跟别人跑啦。” 方清河愣了一下，然后勉强扬了下嘴角：“就知道说不过你，走吧，今晚想去哪里吃饭？” * 柯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些开心的问谢莫：“你怎么来啦？也没通知我一声，如果我早走了怎么办？” 下班高峰期人流量大，自行车都没法骑，谢莫慢悠悠的拉着车走在人行道上，“正好在这附近修电脑，下次来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 “哦，这样啊……” 每次听到修电脑这个梗都要出戏，柯蓓囧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了，咱们现在住的幸福小区的公寓是公司的，等我实习期结束就要搬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谢莫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怎么行！”柯蓓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我到时候可是要回学校宿舍住的，咱们那是女生宿舍，而且还没有冰箱，你不能去。” “啊？没有冰箱……”谢莫一脸失落。 柯蓓：“……” 错重点了吧少年！ “那我们不搬家了，还是住那里吧。”谢莫想了想，然后用那种去菜场挑大白菜的语气说，“其他不用担心，我会把房子变成我们的。” 柯蓓本来以为谢莫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小区管理就上门来给了她一本房产证，户主名称上面写着柯、蓓两个大字。 柯蓓：“……” ——现在才突然发现，我老公原来是可以征服世界的男人。 一下子从穷逼变成了有房有车（自行车），柯蓓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有些缓不过神，正想问谢莫怎么回事儿呢，手机就响了，是董润。 董润说这周找不到志愿者，让柯蓓周六有空就来学校帮她给头盔做一下测试。 柯蓓看了眼对着冰箱数包子的谢莫，问：“那可以带家属吗？我男朋友，介绍你认识一下，哦，我还想让他看看你那个头盔，太牛了，他是修电脑的，我觉得他对这方面可能会感兴趣。” “男朋友？”董润犹豫了一会儿，说：“行吧，不过你要保证他不会泄露实验机密。” 柯蓓举着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保证，我男朋友特别老实，我不让他说他绝对不敢说！” 周六下午三点，柯蓓就带着谢莫踩着点儿，准时到了董润他们实验室楼下。 董润下来的时候，只是打量了谢莫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当做招呼，就带着两人上楼了。 柯蓓带谢莫来，一是觉得他从修仙界穿来的一个老古董竟然会修电脑，而且对这工作还挺热衷，那说明他对计算机可能会很感兴趣，二是关于虚拟世界的那个论断，只有接触过董润研发的虚拟头盔，你才能真正明白那是一种怎样不可思议的感觉，柯蓓也想让谢莫真实体会一下。 柯蓓本来以为谢莫再怎么牛，一下子见到这么多高大上的东西肯定还是会好奇吃惊一下，结果他只是扫了眼，别说那些稀奇古怪的电子仪器了，就连虚拟头盔也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就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柯蓓，仿佛全天下只有她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柯蓓帮董润做完第一轮测试时，发现谢莫站在角落里都快睡着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无奈的对他招招手：“老谢，你过来帮学姐做一下测试。” 谢莫没动。 柯蓓过去拉他：“哎呀，来都来了，你就玩一下嘛，可有意思了！” 谢莫睁开眼，然后哦了一声，就慢吞吞的顺势被柯蓓着坐到椅子上。 柯蓓经过董润的指导，已经知道一些基本操作了，一边给他戴上头盔贴上电极片，一边讲解注意事项，等弄好就跟董润说：“可以了。” 董润点点头，然后启动程序。 没想到，就在董润按下鼠标的那一瞬间，整个实验室突然就跟电力不足似的，照明系统刺啦啦的就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了头盔上发出了一连串滴滴滴滴的刺耳警报声。 柯蓓一愣：“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头盔的数据通道超载了。” 董润试图关闭虚拟运行程序，却发现实验室六台电脑竟然因为运行过快全瘫痪了，这会儿一片的蓝屏。 一旦进入虚拟世界，人的本体就会陷入沉睡，这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外界因素对虚拟感官的影响。柯蓓做了两回测试都没什么，可现在看着一动不动的谢莫，心里急得都要上火了，“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把头盔直接摘了吧！” “现在还在通电，不能直接摘。”董润冷静的说：“放心吧，这情况以前也有过，头盔里有保护装置，你男朋友不会有什么事的，等会儿我拔了电源之后，你马上把头盔摘了就行。” 柯蓓松了口气。 董润刚要去拔电源，没想到谢莫这时却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自己把头盔给摘了！ 董润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了句：“怎么可能？！” 柯蓓哪管得了那么多，连忙上去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仔细查看：“怎么样老谢？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 谢莫抱着头盔，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汗水，他漠然的睁着眼，脸色苍白，神情似有痛苦，仿佛他刚经历过什么令人难过的事，但不过一秒的功夫，那神态却又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谢莫一脸茫然地呆愣了许久，直到聚焦在柯蓓身上，眼神才逐渐明亮起来，一秒钟恢复傻白甜，弯下腰来一把抱住柯蓓，然后蹭蹭她的脖子，心满意足的叫着：“蓓蓓，蓓蓓在这里。” 柯蓓给他蹭得满脸通红，想到董润还在旁边，连忙板起脸把他推开：“我当然在这里啊！别闹！还有人在看着呢！” 谢莫哼哼唧唧的不愿意起来，“头盔里面好闷好黑，不喜欢。” 柯蓓拍拍他的狗头：“好啦，乖了，我本来以为你对计算机方面感兴趣才带你来的，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玩。” “我不喜欢，”谢莫垂下眼睛，看不清表情，“你以后也不要玩儿。” 柯蓓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董润，正要说话，外面就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声音很混乱，似乎是有跟多人正实验楼上往楼下跑。 董润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实验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瘦高个儿的保安神态慌乱的站在门口，一边挥手一边气喘吁吁的说：“现在紧急疏散人群，你们赶紧跟我下去。” 等三人跟着大部队到了楼下，才发现整栋楼的人群都被疏散了，这会儿正满满当当挤在实验楼下的小空地上。柯蓓看到董润似乎在跟认识的人打探情况，正想过去听听看，楼上突然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那尖叫声尤为凄厉，仿佛包含着十足的痛苦，尖锐得似乎能把人的耳膜刺破。身边几个胆小的女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传到柯蓓耳朵里—— 女生a：“天啊，听说是八楼风动力实验室的一个学妹，好像是发病……” 女生b：“何止是发病啊艹！我跟她一个实验室的，简直就是发疯啊！我们刚刚在做风力测试，谁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发神经了，刚开始一个劲儿的哆嗦，然后眼睛鼻子就开始流血……” 女生c：“对对对，还不止这样呢！她整个人就跟鬼上身了似的，拿起剪刀就往自己身上戳，剪自己的皮就跟剪衣服似的，一边剪还一边笑，那模样，卧槽！我都给吓成傻逼了！” …… 女生f：“你们说这情况怎么跟前段时间音乐系一学弟那么像啊，他也是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疯，然后眼睛鼻子开始流血，不过没你们说的那女生那么厉害，那学弟直接晕倒给送医院里，学校怕受影响，这事儿瞒得死紧，他们一个班上课的，这学期都直接保过，不用考试了！” 女生a：“不会吧……要说我们学校最近也发生不少事儿了，怎么这么邪门儿？” …… 柯蓓听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她总觉得这事儿似乎不简单，而且可能还和她最近遇到的那些怪事儿有关。刚要问问谢莫的意见，一抬头，却发现谢莫正微微抬头望着八楼，皱着眉，一脸凝重的模样。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谢莫摇摇头，“快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柯蓓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瞒我。” 谢莫用手亲昵的夹了下她脸颊，“当然，我怎么可能瞒着你，相信我，真的没什么。” 柯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跟董润打了招呼之后，两人手牵着手回家了。 这事儿刚过去还没几天，中午柯蓓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董润的电话。 柯蓓有些新鲜：“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董润：“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实验室一趟。” 柯蓓哦了一声，“又要做测试啊？” “这次不是，我是想给你看点东西，我觉得……”董润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觉得，你那个男朋友有问题。” 第29章 自残 第二十九章 谢莫有问题？ 柯蓓愣了一下，她想到那时候在实验室的突发情况，该不会是董润发现谢莫不是人了吧…… 这星期柯蓓没空，因为是实习最后一周，她要忙手头的交接工作，具体情况董润在电话里又不愿意说，所以柯蓓只能在实习结束，回学校交实习报告的时候，顺便往董润那边跑一趟。 结果中午交完报告，柯蓓到实验楼下边给董润打电话让她下来接，却死活都打不通。 没理由啊，昨晚她俩已经约好了，难道是没带手机？ 实验室要指纹认证，柯蓓没法上去，本来想回去了，正好看到楼上下来个保安，连忙跑过去问：“请问一下，可以帮我叫一下601实验室的董润吗？” “601的？”保安狐疑的看看她：“你有什么事儿？” 柯蓓刚要说话，这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个矮个子的男生，犹豫的问：“诶，你是来找董润的？” 柯蓓一愣：“是啊，你是……” “哦，我是董润隔壁实验室的，之前见她带你来过两次。”男生有些不好意的抿了下嘴，柯蓓长得漂亮，所以虽然才见过两次，但他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柯蓓哦了一声，然后那男生转头低声跟保安说了什么，保安看了柯蓓一眼，点点头就走了。 等保安离开，男生才压低声音对柯蓓说：“昨晚学校发生了不少事，具体情况我不方便说，董润昨天半夜被送进医院了，你要找她的话，就去市人民医院。” 怎么可能？！ 柯蓓心下诧异，昨晚八点多的时候她俩才联系过，这才过了多久啊，董润竟然进医院了？ 市人民医院跟学校就隔了两条街，柯蓓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只是她刚进到急诊部，就给惊到了——急诊部大厅里人山人海，吵吵嚷嚷，就跟假日赶集似的。 要知道市人民医院虽然听着好听，但在本地其实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医院，那些护士平日里闲得都能坐楼下嗑瓜子了，这还是柯蓓第一次看到市人民医院大厅里挤了那么多人，不但如此，她发现这里有不少竟然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人太多了，医生护士忙得脚不沾地，柯蓓想打听一下董润的消息都没办法，她正想溜进住院部看看，迎面就遇到了双眼通红小萌。 小萌平时都是一副特别阳光开朗的样子，这会儿却脸色苍白，神态萎靡，柯蓓顿时就愣住了，“小萌……” 小萌呆了一下，看到柯蓓，立即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挤出一点苦笑：“你怎么在这儿？实习结束了？” “嗯，我回学校交实习报告的，顺便来找一个学姐，不过听说她昨晚被送进医院了，就过来看看，而且……”柯蓓犹豫的说：“学校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医院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还挺严重的。” 小萌把柯蓓拉到角落，低声问：“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微博呢？网上有相关报道吗？” 柯蓓愣愣的摇头，“没有啊。” 小萌低着头想了会儿，就跟柯蓓说：“昨晚九点多左右，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发疯似的，突然间跳楼的跳落，割脉的割脉，就跟约好了似的集体自残，我男朋友他也……” 说到这里，小萌眼圈又红了，哽咽道：“我男朋友还算比较幸运，从三楼跳下来，只是脑袋给磕破了，不过别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隔壁班的那个王硕你知道吧？昨晚从楼上跳下来，当场就死了。” 柯蓓惊讶的啊了一声，“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小萌摇摇头：“其实不止是我们学校，我来了医院才知道，我们市从半个多月前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发疯自残，你看这里——” 她用下巴指了指整个急诊部，“那么多病人，其实大多都不是我们这附近的，最近因为发疯自残的事情频繁发生，别的医院早满员了，所以才往这边送，而且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儿微博网上早应该有报道了，可半个月以来都风平浪静的，说明早些时候相关部门已经介入并封锁了消息。不过这会儿……” 小萌讽刺的笑了声，“这么多人，我看想封也封不住了，我刚刚听到不少人说要上微博说真相了，说不定等会儿就能看到。” 柯蓓想起那天晚上在董润实验室楼下听到的那声惨叫，还有那些相关的议论，心下不由得惴惴的，她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不过具体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现在事情闹这么大，如果真跟她有关，她就更不敢说了。 个人承担是很需要勇气的，然而却又很少有人能担得起这份勇气，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 因为担心董润，柯蓓已经没了聊天的*，心事重重的上了楼，按照小萌的指示一个个病房打听过去，终于在最后一间病房找到了董润。 柯蓓一路过来看到不少因为自残缺胳膊少腿的，本来还担心董润也是这么副惨不忍睹的形象，这会儿一看到她闭着眼安然无恙的睡在床上，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心里马上就落下一块石头。 柯蓓走到董润床边，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她，正在跟临床病人说话的一位医生就突然转过身来问她：“你是21床的家属吗？” 21床就是董润。 柯蓓摇头：“我是她朋友，听说她住院了来看看。”说着看了眼床上的董润，斟酌着说：“我听说昨晚学校里发生了不少事，董润她是不是也……” 医生合上手上的登记本，“放心吧，21床病人并没有自残的行为，不过她从昨晚送进医院来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具体情况我们还要进一步查看。” 昏迷？ 柯蓓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董润也跟其他人一样，是因为发疯自残所以被送进医院的，眼下看来，似乎还另有原因。 柯蓓又问：“那董润什么时候能醒？” “我们也不能确定，这样吧——”医生看了她一眼：“目前我们还没联系上病人的家属，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等病人醒了，我们可以打电话通知你。” 柯蓓留下手机号码之后又呆了好一会儿，见董润一直没有转醒的迹象，天也快黑了，才离开了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柯蓓就收到了小萌的微博私信提醒——事实证明小萌的分析没错，就在柯蓓上楼去找董润的功夫，市民莫名发疯自残的消息已经上了微博热搜榜。 而且情况比小萌说的要严重得多，不单是他们这个城市，这种发疯自残现象就跟某种传染病似的，蔓延至了全国各地！网上不少极端评论都说世界末日要来了，人类受到病毒感染转变成丧尸之类的。有些看多了末世小说的中二病患者甚至开始煽动大家去抢超市屯粮，更奇葩的淘宝上已经开始公开销售空间玉佩，99块一个还包邮。 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网上凑，因为评论转发量过大，而且浏览的人数众多，网警想删都来不及。 柯蓓一边走一边专注的盯着手机，冷不丁的突然就被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旁边有个穿深色衣服戴鸭舌帽的男人又挤了她一下，柯蓓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一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而她的手机不见了！ 偷手机？！ 尼玛还要不要脸！才三百块的手机竟然都能下得了手！ 柯蓓一愣，下意识的就追了上去。 这条巷子因为临近医院，平时就挺热闹的，到处都是买水果和小吃的摊贩，这会儿收摊了，什么烂菜叶水果皮扔得满地都是，大热天儿的，整条巷子都弥漫着一股*发酵的味道。 那小偷的身影尤为灵活，翻山越岭劈腿横跨，歘欻两下就不见了人影，留下柯蓓形单影只的望着那悠长的深巷哀叹。 还让不让穷人有条活了？三百块！她半个月的伙食费！ 柯蓓郁闷转身往回走，可刚走了没两步，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条巷子出去就直通大马路，她刚才跑进来的时候也不过走了五十多米，按理说这里应该能看到马路上的灯光才对，可是这会儿别说灯光了，连一丁点儿的车鸣声都听不到，四处都静悄悄的，除了四处飘散的水果*味儿，声音仿佛已经和空气一同凝固了，本来五十多米的路似乎没有了尽头，远处除了寂静，就只剩下黑暗…… 又来了。 柯蓓额头上全是虚汗，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口，跟个电线杆儿似的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过了二十分钟还是三十分钟，她见没再发生什么事儿，才大着胆子往前走。 巷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柯蓓轻微的脚步声，她小心翼翼的朝前走了十来米，就停下来又等了十来分钟，发现没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阴森恐怖的东西出现，心下总算定了点。 柯蓓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第30章 帮忙 第三十章 这种情况，谁会在她身后？ 反正不是人。 柯蓓这时只有吓尿的份儿，“啊”的惊叫一声马上跟个傻逼的似的朝前跑，不过没跑几步就给逮住了。 “哎哟我说，你跑啥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前的黑暗仿佛被阳光冲散的雾霾，缓缓散去，街上的灯光和喧闹声瞬间又涌了出来，柯蓓呆愣转过头，迎面就看到了魏警官那张胖大脸。 魏警官久不运动，这会儿刚跑了两步，还有些气喘，“你说你个小姑娘，怎么蹿得跟个耗子似的，刚刚叫你半天了也不应，一个人在这黑漆嘛乎的巷子里干哈？” 柯蓓眼泪唰的就下来了，“魏、魏警官，刚刚，刚刚我又遇到了。” 魏警官刚要问遇到什么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上次跟柯蓓在幸福小区那里的奇葩经历，瞬间就懂了！他心有余悸的打量着静悄悄的巷子，干着嗓子说：“这、这会儿应该没事儿了吧？” 这种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柯蓓这会儿除了有点后怕之外，还真没什么，再看魏警官那副小心翼翼贼头贼那的样子，顿时就有些鄙夷的说：“你还是警察呢，不应该勇敢的站出来保护公民人身安全吗，怎么比我还要怕！” 魏警官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挺着肥肚腩，一脸严肃的岔开话题：“这里太黑了，也不安全，我们出去再说。” 柯蓓跟在魏警官身后，没想到刚出了巷子口，就看到了站在马路边的谢莫。柯蓓脚步一顿，心想怪不得刚才那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原来是谢莫。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谢莫已经走了过来，“走吧，回家了。” 然后就牵着柯蓓的手，径直越过魏警官就往前走，连一个眼神也没留下。 “你们等一下。” 魏警官追上来叫住他们，一双黑豆大小的眼睛特别犀利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谢莫。 柯蓓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时才想起上次因为人皮的事儿魏警官带队来查封谢莫的家，结果却无功而返，现在谢莫自己送上门，魏警官还不得直接把他缉拿归案啊？！ 当然，就武力值而言，需要担心的不是谢莫，而是魏警官，万一谢莫不爽直接上拳头把人给揍飞了…… 柯蓓神色紧张的挡在谢莫身前，“啊，魏警官，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想到魏警官只是淡淡的看了谢莫一眼，然后对柯蓓说：“没有，就是让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然后又意有所指的晃了晃手机后，就转身走了。 柯蓓一头雾水的正琢磨着魏警官是什么意思，就被谢莫硬是把脑袋给掰了过去。 “不要看别人。”谢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你们刚刚一起从巷子里出来的，说了什么？” 谢莫的表情太过认真严肃，弄得柯蓓一愣，“没什么，就是正好碰到。” 谢莫盯着她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笑得就跟巡视土地的农场主似的，满意的点点头，说：“嗯，走吧。” 柯蓓愣愣的被他牵着走了一段路，才回过味儿来——卧槽谢莫不会连魏警官的醋都吃吧？先不说魏警官那张胖脸，就人家那岁数，都能做她爹了好吗？ 柯蓓走了一段儿，没忍住就问他：“你不会以为我跟魏警官有什么吧？” 谢莫先是如冬天般寒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如春天般温暖的看着柯蓓：“蓓蓓跟我在一起就够了，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特别响亮，旁边不少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俩，弄得柯蓓脸都红了，但是心里又齁甜，犹豫了一下，还是扭扭捏捏的挽住谢莫的手臂，特别腻歪的说：“好啦，放心吧，我只喜欢你这个大包子！回去再么么哒！~” 谢莫眼前一亮，随即又得寸进尺：“十个都要。” 柯蓓：“……” 我特么这是造了什么孽？！老是要挖坑给自己跳！ 第二天一早，柯蓓就知道魏警官是什么意思了——谢莫接了一单工作要出门修电脑，前脚他刚出门，后脚柯蓓就接到了魏警官的电话，说是让柯蓓到xxx茶楼，有事情要跟她说。 柯蓓怕是陷阱，就直接拒绝了。 魏警官呵呵一笑，“你不来没关系，我去你家找你也成，我觉得物业应该愿意帮我开门。” 柯蓓：“……” 魏警官说的茶楼就在幸福小区附近，柯蓓很快就找到了。 大中午的，茶楼里没多少人，魏警官眯着眼坐在红木椅上，给柯蓓倒了杯普洱，然后慢悠悠的说：“我昨天看到你从市人民医院出来，去那里干嘛？” “听说有个朋友住院了，就去看看。” “那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网上也传开了，”魏警官享受的啜了一口茶。 柯蓓愣了一下，不确定道：“你是说大家莫名其妙发疯自残……” “对，就是这个，”魏警官夹了下眼皮，那双不大的黑豆眼竟然投射出了点渗人的冷光：“我觉得这事儿跟你男朋友有关！”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就有些气愤的拍桌而起：“不可能！我男朋友他虽然说……那啥了点儿，但是绝对不会做坏事！” 谢莫身上虽然还藏着很多秘密，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这点信任柯蓓还是有的。 “哎哎，别急别急，”魏警官站起来安抚的拍拍她肩膀，“我只是说有关，又没说是你男朋友做的，如果真怀疑他，我昨天早抓他回警局了，哪里还等到现在？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找你男朋友帮忙的呢。” “帮忙？帮什么？”柯蓓疑惑的看着他。 “说来话长……”魏警官叹了口气，然后提起放在脚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的摆在柯蓓面前，“你先看看这些。” 柯蓓随手拿起一张来，瞬间就被恶心坏了。 照片上的女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跪在地板上，只见她一只手抠进自己的眼眶里，另一只正手撕扯着自己头发。那力道看起来极大，半边头发连同头皮一起都被撕了出来，血肉模糊的脂肪层下隐约能看到红白交杂的头骨，而女人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她眼睛瞪得极大，鲜血淋漓的脸上带着痛苦又愉悦的微笑。 柯蓓忍着恶心又看了几张照片，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照片里的人一个个都跟神经病似的，用不同的手段进行自残行为。 魏警官：“最近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发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是其中几个例子。” 最近因为市民发疯自残这事儿，到处都闹得沸沸扬扬诚惶诚恐的，但听说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柯蓓看到这些照片，突然觉得网上那些末世丧尸论也不是空穴来风了。 剩下的柯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照片往魏警官那里一推，“给我看这些干嘛？反、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魏警官笑了一下，反问：“你是什么时候听说这事的？” “也就这两天吧，不过我听说学校里早就有学生这样了，不过因为当时人数还少，所以就被瞒了下来。”柯蓓想了想说。 魏警官点点头，“其实这事儿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当时情况还不太严重，没引起我们警方部门的注意，直到前段时间，哦，说起来还是之前我去找你那天……” 回想起那时候经历的一切，还有谢莫那个突然消失的房间，魏警官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那时候我没继续留下来调查你男朋友，就是因为接到局里的紧急电话，说全市五家精神病院都同时出现集体暴动。”他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这些，大多都是那时候拍下来的。刚开始我们以为只是精神病院那边出了问题，后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柯蓓咽了口口水：“怎么了？” 魏警官说：“刚开始只是精神病院，后来就连正常人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自残现象，前期人比较少，为了不引起恐慌，上面就让瞒了下来，不过现在……”他叹了口气，说：“而且事情还不止这样。” 柯蓓：“不止这样？” 魏警官突然就沉默了下来，他皱着眉思考了半晌，才低声道：“算了，具体情况在这里不好说，明天我带你去看点东西，你……”他犹豫道，“如果可以的话，就问一下你男朋友愿不愿意一起来。” 第31章 错乱 第三十一章 说实话，柯蓓还真有点好奇魏警官想给她看什么，不过……要谢莫一起来？ 柯蓓心想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留了后招，想要借我的手把谢莫给抓了？而且跟警察沾边的事儿，她还真不想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柯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是算了吧，我看这事儿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魏警官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柯蓓有所顾虑，他摸着下巴沉思良久，然后就突然站起来说：“你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大概过了五分钟，魏警官就回来了，“走吧，已经打好招呼了，我们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带你过去。” 柯蓓正犹豫着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就看到魏警官笑眯眯的看过来，然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腰间的手铐。 柯蓓：“……”臭不要脸！ 柯蓓本来还以为魏警官会带她去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结果他们步行穿过两条街，走了也就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然后来到了一家养老院。 柯蓓看着养老院的大门，突然就觉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她大一的时候来这里做过志愿者。 这间养老院还挺大的，因为设施特别好，服务环节也做的到位，所以平日里经常在举办活动，看起来热热闹闹的。可是这会儿，养老院大门已经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条，从里到外除了看门的警察之外，冷清又安静。 柯蓓忍不住问道：“这里怎么回事，没忍住了吗？还有，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 “这间养老院前阵子也有不少人发了疯，为了安全着想，只能暂时关闭了，至于要看什么……”魏警官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柯蓓跟着魏警官进了养老院，然后又径直穿过中央花园来到宿舍区办公室，里面正坐着四五个警察，整间办公室都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办案专区。 看到魏警官进来，其中一个年轻小警员连忙站起来说：“魏哥，都帮你安排好了，现在上边没人，你直接上去吧。” 魏警官：“行，注意看着点门口，辛苦了，晚上请你们吃饭。” 柯蓓跟着魏警官出了办公室往楼上走时，才发现这栋宿舍虽然没人住，但每一层竟然都配备了警卫，不过魏警官虽然看着不咱地，但官衔似乎太挺大的，柯蓓跟着他一路上去都畅通无阻。 最后他们在顶楼的一间宿舍门口停了下来。 魏警官后退一步，然后对柯蓓说：“就是这里了，你把门打开看看。” 柯蓓盯着这间贴有封条的木门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不同——门是普通的木门，因为年头有些久，上边的油漆已经剥落了，门中间用红色油漆写着211室。 柯蓓看看魏警官，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唰的就把门推开了。 奇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就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夹杂着泥土腥味儿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味道好闻极了，清新又湿润，让柯蓓精神不由一震，然后在看到门后的情形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扇门后通往的根本就不是宿舍房间，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这里指的原始森林并不是说在房间里搭建布景之类的，是真·原始森林，不但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各种活动的鸟兽虫鸣！ 柯蓓试探性摸了下蔓延至门框边的一株蔓藤，竟然是真的——门的这边是老旧的四层宿舍楼，另一头则是无边无际的自然生态区，两个世界，被一扇门相连接。 什么鬼？！难道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尼玛简直太玄幻了！ 柯蓓给震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警官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这就是为什么要‘查封’这家养老院的主要原因，上星期我们接到报案电话，说这里发生了灵异事件，” 他看了眼211室房门，“养老院的义工说，早上查房的时候，这间宿舍连同里面住着的三位老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片热带雨林，因为情况过于特殊，所以上面派了专业的科学教下来跟我们专案小组一起做调查。” 柯蓓一脸懵逼：“有查到什么吗？” 魏警官说：“这片森林是美洲南部的一个小森林，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群科学家说好像是由于某种原因发生了空间扭曲，然后两个地方的空间坐标发生了改变还是什么的……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猜测，最近市民无缘无故发疯自残的现象，可能跟空间扭曲有一定的关联，不过最近这件事儿都是他们研究院的在管，我们警方已经插不上手了，今天能带你过来，还废了我不少劲儿呢。” 柯蓓：“所以？警察叔叔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连科学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能帮得了什么啊？” 魏警官打开门，指着一脸希冀的看着她，“你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吗？” 熟悉？ 柯蓓纳闷的看看门那头的热带雨林，有只粉色蝴蝶慢悠悠的跨过阻隔两个空间的门框，从那边飞了过来，带来一阵花草的清香…… 柯蓓灵光一闪，看向魏警官，“你是说那时候我们在幸福小区……” 对了，那时候她跟魏警官上楼去找谢莫，结果一转身的功夫就来到一个洞穴里，后来靠谢莫的包子，他们身后才突然出现了谢莫家的房门，然后才得以顺利逃出。 说起来，当时谢莫家的房门跟现在这个宿舍门不就一样吗？都是一扇门连接了两个毫不相关的空间！ 魏警官点头：“是啊！我刚看到的时候，马上就跟你联系在一起了，本来早就想来找你的，但是最近的情况太过混乱，几乎每天都要跑现场，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我记得上次你是拿了个包子出来，然后你男朋友的房门才出现的，我就猜想你男朋友或多或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柯蓓，“还有那个包子，如果你还有的话，能给我们做一下参考那就更好了。” 柯蓓只能呵呵呵呵呵呵。 难道让我告诉你那个包子其实就是我男朋友的分-身吗？ 魏警官：“小柯，这事儿关系重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男朋友能来协助我们做调查，当然，相应的，之前在他家里看到人皮那件事，我就当做没看到，你看怎么样？” 柯蓓沉吟半晌，然后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但这件事也不是由我决定的，这样吧，我回去帮你问一下谢莫，如果他愿意……” 这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们往楼下一看，只见不少警员都装备整齐的从楼道和房间里跑了出来，个个神色紧张，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同朝养老院门口跑去。 魏警官打了个电话，然后一脸凝重的对柯蓓说：“有人正往这里闯，具体原因还不知道，我们先离开。” 柯蓓一点头，正要跟着魏警官下去，然后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等一下。” 宿舍的走廊是开放式的，正对着养老院大门，柯蓓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大门的情形，然后她就凭借着5.2的视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魏警官见她一动不动，催促道：“赶紧走啊，磨叽啥？” “不用走了，我知道来的人是谁。”柯蓓一脸淡定（teng）的说：“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哈？”魏警官瞬间懵逼。 柯蓓眼看着谢莫轻而易举的抬手又揍飞了一个警察，特别无奈的摊摊手：“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还是先让那些警察让道吧，我男朋友很厉害，你们打不过他的。” 魏警官顺着柯蓓的视线远远的看了眼，然后就颜色铁青的打了几通电话，不一会儿，那些小警察们就跟丧家之犬似的又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柯蓓站在楼上等了不超过一分钟，就看到谢莫带着一脸“我很不爽”大摇大摆的走了上来。 谢莫歘欻几个大步走过来，拉住柯蓓的手，然后一脸戒备的盯着魏警官看了会儿，可能是见对方长得太没有威胁性，谢莫又瞬间恢复冷漠脸，特别鄙夷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紧接着就偏过头，一脸卖萌的对柯蓓要抱抱。 魏警官：“……” 等、等等，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读懂谢莫全部表情的柯蓓只觉得羞耻得不得了——天啦少年，把魏警官当成情敌你不觉得太low了吗？！ 柯蓓一脸尴尬的把黏在身上的谢莫推开，问：“你怎么来了？” 没有抱抱，谢莫不满的绷着脸，用下巴指了指那道211室的房门，“那里，感觉到有危险，所以就来了。” 柯蓓一愣，指着那扇门，“你说……这里有危险？可是刚开我打开了，没什么啊？” 谢莫没说话，而是走到那扇门那里，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门就跟水波似的，以谢莫的手指为中心，向四周荡漾起了一圈涟漪，转瞬即逝。 然后谢莫拧着门把手，把211室门推开，房间里，三张铁架床并排着靠在墙边，一个典型的养老院宿舍模样，哪还有什么热带雨林蓝天白云？！ 魏警官维持着一脸wtf的表情，问柯蓓：“你男朋友是什么？卧槽，他就那么碰了一下，然后就——别告诉我是他是神仙？！” 柯蓓冷笑一声，神仙？真是太天真了，我老公怎么可能是辣么俗的东西！ 谢莫走过来牵起柯蓓的手，说：“好了，我们走吧。” 魏警官连忙拦住他：“等一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谢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然后又一脸不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神情分明就是——没！我！帅！ 魏警官：“……”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柯蓓看魏警官实在是无辜又可怜，就有些无奈的把谢莫扯到一边，“别闹了啊，我问你，那个空间错位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莫呆了一下，说：“因为%￥#&##，所以才会这样。” 好吧，又说些人听不懂的话了。 柯蓓早就习惯每在关键时候就会点亮屏蔽技能这个梗，也懒得去追问，转而问他：“那么最近很多人发疯还有自残，这个你知道原因吗？跟空间错位有没有关系？” 谢莫点点头，“都是￥&%#*引起的，不过有我在，蓓蓓不会有事。” 柯蓓：“……” 好吧，这都给屏蔽了，问了等于白问。 “等、等等，”魏警官顶着谢莫眼睛欻欻射过来的冷光，硬着头皮说，“我打断一下，你说的‘这个世界的数据错乱’，还有‘病毒入侵’是什么意思？” 柯蓓愣了愣，“啊？我没说啊？” “我当然知道你没说啊，你男朋友刚说的嘛，都听哪儿去了你？”魏警官刚想抛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结果跟谢莫的视线一撞上，就只能含恨的收了回去。 “……什么？”柯蓓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着魏警官，一只手指着谢莫说：“你的意思是，你能听得懂他说的话？” 魏警官纳闷道：“讲的都是中文，有啥听不懂的？” 他见柯蓓一脸不相信，就拉过旁边刚跑上来汇报情况的一个小警官，“来，刚才那男的说了什么，你复述一遍。” 小警官哦了一声，“他刚才说‘因为这个世界数据错乱了，才这样子的’，第二句是‘都是病毒入侵引起的，不过有我在，蓓蓓不用怕’。” 柯蓓终于发现问题了，原来不是谢莫说她听不懂的话，一直以来，都只是她听不懂罢了。 第32章 未归 第三十二章 柯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只有她听不懂？ 而且偏偏是她听不懂。 人就是这么种奇怪的生物，生活在群体里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受别人同化，一件事如果你不知我不知大家都不知，那就一点事儿也没有，但是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那就会有种被排斥在外的不安感。 柯蓓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魏警官见柯蓓神情变幻莫测，脑子里这么一推理，也猜到了问题所在，他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是什么事儿，肯定跟谢莫有关就对了，但当着谢莫的面儿又不敢明说，只能沉默。 谁都没说话，一时间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 柯蓓一直低着头，怔怔的，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偏过头问谢莫：“你知道为什么的，对不对？” 从刚才她很魏警官对话到现在，谢莫脸上连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显然早就知道只有她听不懂他说的话。而且她有预感，谢莫还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谢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柯蓓：“那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听不懂？” 谢莫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良久。 最后还是柯蓓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了，之前你也是这样的，你有很多秘密……总是不想告诉我。” 她自顾自的点点头，然后没再看谢莫一眼，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谢莫见她明显是生气了，愣了一下，马上就急得跟个傻逼似的跟在她身后。 柯蓓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她厌倦的揉了下额头，说：“我累了，想回家自己待一会儿，你别跟着我。” “可是你生气了。”谢莫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因为我。”谢莫委屈的低下头，跟小学生站在讲台上检讨自己没交作业一样，一脸的sad，“我不好，总是让你伤心。” 柯蓓纳闷的看着他，“你明知道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我就不会生气了，那为什么你不愿意说？” “不能说。”谢莫垂下眼睫，神色不明，“说了，你就不喜欢我了，你会讨厌我。” “讨厌你？”柯蓓问，“难道说你杀人放火了？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事？” 谢莫摇头，然后一脸痛苦的说：“比这个严重多了。” 比杀人放火还严重？ 柯蓓一愣，刚想说话，可不知道怎么地，眼前却似乎被一层膜给蒙住了，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紧接着，她只觉得头猛然一重！仿佛谁在用大锤凶猛的敲击她的头部，又重又麻又痛，头盖骨似乎都要碎裂了！ “……啊！” 柯蓓疼得脸色苍白，呻+吟一声，然后身形不稳的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谢莫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她，着急道：“蓓蓓，蓓蓓你怎么了？！” “头，头疼……” 柯蓓勉强动了动嘴皮，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柯蓓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屋里静悄悄的，谢莫不在。她见外面亮堂堂的，还以为已经是第二天了，没想到一看时间，发现从晕倒到现在，竟然才过了半个小时！ 柯蓓愣愣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刚才那种要命的疼痛感已经没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之前她虽然也有晕倒过，但一种是谢莫人工遥控的，另一种则是遇到怪物被偷走眼珠的时候，这次啥也没发生，怎么莫名其妙就头痛晕倒了？ 柯蓓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摸出手机给谢莫打了电话过去，没打通。她想了想，就转而联系了魏警官，刚开始一直占线，过了二十来分钟这样，魏警官才又拨了回来。 “哎哟，小柯这么快就醒啦？”魏警官在那头说，“刚才可吓死叔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晕倒了，咋回事儿啊？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呢，”柯蓓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头疼……我就想问，刚才我晕倒之后是个啥情况？我男朋友说了什么吗？” 魏警官想了想：“你晕倒之后，你男朋友当时看着东边好像说了声‘糟了’还是‘不好了’之类的，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带着你‘唰’一下没了，哎哟妈，你男朋友也够肆无忌惮的，把我旁边那两个小警员吓得，啧啧——” 柯蓓：“……我怎么听你声音，觉得你还挺兴奋的？” 魏警官：“当然兴奋啊！你男朋友他有超能力啊！这事儿谁遇上不兴奋啊？！你就庆幸遇上的是我吧，要别人，早给你上报国家，送你男朋友去研究所了！” 柯蓓：“……” 挂了电话之后，柯蓓又试着给谢莫打了过去，结果还是没通。按照魏警官的意思，柯蓓猜测谢莫应该是去处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了，而且这事儿八成还跟她有关。 虽然有一大堆疑惑急需解决，但这种时候除了等待，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 有些事其实就跟马蜂窝一样，没捅破的时候，大家安然无恙，捅破了，那就是一场战争。 有刚才发生的事情做□□，柯蓓心中已经炸出了许多潜藏已久的问题，一部分是谢莫始终不愿意提及的，还有一部分则是以前她刻意忽略的。 这些问题藏在心里，简直就抓心肝的挠人，不论如何，柯蓓决定这次一定要硬气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谢莫一撒娇就心软了，等他回来，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柯蓓本来以为今晚会有一场长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 因为谢莫整个晚上都没回来。 第33章 消失 第三十三章 谢莫不但整晚没回来，而且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柯蓓这会儿已经顾不得生气了，她心中有些焦虑。 谢莫平时别说夜不归宿了，每天只要是超过17点打来修电脑的工作一律拒绝，就担心天黑了柯蓓自个儿在家会害怕，而且只要是不工作，就恨不得把自己给套上狗绳，栓在柯蓓身上，现在一整晚的不见人也联系不上，说不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柯蓓咬着手指，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末了不死心的又打开冰箱盯着那十个静悄悄的包子——平时只要谢莫钻进了包子里，柯蓓一戳，谢莫都会缩一缩包子皮或者抖一下之类的，他俩还用这个梗来玩儿过“猜猜我在哪个包子里”的游戏，可这会儿十个包子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柯蓓关上冰箱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啥事儿都没发生，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她想到之前谢莫帮她找眼珠的时候，因为遇到了点问题，所以也是迟了一天才出现的，当初她也是吓得不行，后来不也啥事儿没有吗？ 而且谢莫辣么牛逼，跺一跺脚都能把怪物给吓尿，金手指随手一点就能把任意门给恢复原状，这种时候，只需要相信谢莫，然后等待就好了。 中午的时候，柯蓓没等到谢莫，却等来了周楠楠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周楠楠那头沉默了许久。 柯蓓看了下手机，新买的，信号满格，顿时有些奇怪：“楠楠？听得到吗？” 周楠楠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说：“咱俩好久没见面了，下午出来吃顿饭吧，我请客。” 柯蓓这会儿那有心思出去吃饭，刚想拒绝，就听到周楠楠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蓓蓓，你出来吧，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周楠楠定的地方是一家港式茶餐厅，就在他们大学附近的王府井六楼，因为离学校负一楼还有一家大型超市，所以这家王府井平时人还挺多的。 不过最近频繁发生的发疯自残事件，学校停课了，周边很多商店也都暂停营业了，柯蓓来到的时候，只见商场一到五楼都是一片萧条景象，好在这会儿是饭点，六楼食品区倒是还有不少人。 空旷的港式茶餐厅里只有三四桌客人，柯蓓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周楠楠。 柯蓓一看到周楠楠，顿时就被吓着了，只见她双眼红肿，脸色苍白憔悴，本来就娇小的身形套在宽松的白色棉布裙子里，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清新可爱，只显得骨瘦形销。 “……楠楠，你怎么了？” 周楠楠没回答，只是勉强笑了下，说：“先坐吧，菜我已经点好了，有你喜欢的虾仁饭。” 明显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模样。 柯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坐下了。 餐厅人少，周楠楠又提前点了菜，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菜色很丰富，味道也很鲜美，但在座的两人都没有用餐的心情，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柯蓓心神不宁的扒了两口饭就吃不下去了，她刚放下筷子，就听到周楠楠说：“蓓蓓，最近怎么样？实习结束了，学校那边也停课了，你现在住哪儿？” “挺好的，因为某种原因……现在我还是住在幸福小区那儿。” 谢莫的事情不好说出口，柯蓓也只能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周楠楠呆呆的点头，“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你没地方住……” 柯蓓见她实在很不对劲，忍不住又问：“楠楠，你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周楠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轻声说：“我定了今晚的机票，等会儿就回蓉城了。” “回蓉城？”柯蓓一愣，“今晚？怎么这么快？你回去干吗？” “最近……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发疯这件事，你听说了没？”周楠楠低着头，两眼无神的盯着桌面， “嗯，知道，网上到处都有传。” “昨、昨天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爸爸，我爸爸他也……”周楠楠红了眼眶，泣不成声：“我爸……呜呜呜，死了，跳楼死了……” 柯蓓脑袋瞬时就“嗡”的一下，如遭重击！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柯蓓从小最缺父爱，因为周楠楠的缘故，柯蓓跟周父的接触不可谓不多，而周父也几乎填补了柯蓓整个童年对父亲这个概念的所有空白——慈爱，强壮，负责。 柯蓓还清楚的记得周父那高大的身躯，他那贫瘠的地中海，还有那圆润又傻气的脸庞…… 他还那么的年轻，又那么的善良，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柯蓓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砸了下来。 周楠楠伏在桌上，呜咽声被她闷在手臂之中，她消瘦的双肩瑟瑟发抖，那单薄的背脊仿佛要被眼前的悲痛给压碎。 柯蓓从没此刻那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她像谢莫那样再厉害一点，或者像董润一样再聪明一些，是不是就能找到人发疯自残的原因？是不是周爸爸就不用死了？ 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因为她觉得此刻哪怕是说一句“别伤心”都是在往周楠楠的伤口上再划上一刀。 服务员察觉了这边的情况，赶紧跑过来问：“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柯蓓：“咳，麻烦你给我们加些水，谢谢。” 又过了许久，周楠楠哭了一通，情绪得到发泄，虽然看着还是有些惨不忍睹，但好歹精神好了一些。 柯蓓看她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再哭下去估计真得出事儿了，赶紧也擦干眼泪，强笑着岔开话题：“你今晚什么时候的飞机？” “待会儿七点。”周楠楠顺着她的话，呆呆的说。 “这样啊，可惜我没那么多钱买机票，”柯蓓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等下我就去定动车票，可能要晚一天才能到蓉城。” “你……也要回蓉城？”周楠楠愣住了。 “当然啊，周叔叔以前帮了我这么多，现在这样——”柯蓓眼眶又红了，“我如果不回去看看，能算得上是人吗？” 周楠楠心中一暖，真心实意的笑了，“我知道你没钱，所以我妈也说了，不用你回去。” 柯蓓一愣，“为什么？” “最近出了发疯那件事，到处都危险得很，我坐飞机一会儿就到了，我妈还会来机场接我，”周楠楠认真道：“可你坐动车不一样，时间长路程长，难保路上不会发生什么事儿，我妈说让你这段时间先别回来，等以后安定点了，再去……看看我爸也不迟。” 柯蓓抿着唇思索良久，觉得周楠楠说得很有道理，先不说她本身就是柯南体质，到哪哪儿死人，还老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还有一点——谢莫现在下落不明，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不管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这种时候的确是不合适回蓉城。 可虽然是这么说，柯蓓心里还是觉得万分愧疚。 周楠楠一眼就看穿了柯蓓的想法，她叹了口气，然后握着柯蓓的手说：“你不需要内疚，如果是我爸爸……我想他也不愿你现在这时候回去。” 柯蓓眼睛一酸，点点头，然后忍着泪意拍拍脸颊，掩饰性的站起来说：“服务员加个水怎么那么久？我去催一下。” “不用了。”周楠楠拿起桌上的手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等会儿赶去机场。” 周楠楠刚想叫服务员结账，突然就奇怪的“咦”了一声，“奇怪，人呢？”她环顾四周，“嗯？刚刚不还有几桌人么？怎么这会儿都空了？” 柯蓓转头一看，果然，刚才餐厅里还有四五桌人，隐约能听到谈话的声音还有服务员走动的声响，可是这会儿整个餐厅竟然都空了，就连前台也一人没有。 想到刚才隔壁桌正好坐着对儿小情侣，柯蓓就朝邻桌一看，顿时就纳闷了——邻桌的菜还热腾腾的，显然刚端上来，而且一筷子没动。 你说谁在菜刚上来的时候就走人啊？ 而且要真走人的话，离那么近，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楠楠走到前台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也觉得有些奇怪：“不会是见人太少跑哪儿偷懒去了吧？” 柯蓓看了眼贴着“非工作人员勿入”牌子的门口，说：“可能是，我去厨房看看。” 周楠楠：“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推开厨房门，惊讶的发现里面也没人，但奇怪的是，煤气炉却是开着的。 柯蓓走过去一看，发现炉子上的大锅正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里面汤刚煮沸。另一边的煤气炉上则放着一块儿煎了半面的牛排，黄油的香气随着滋滋的声音在鼻尖飘散开来，除此之外，还有切了一半的蔬菜，洗了一半的锅碗…… 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 柯蓓打了个寒颤，脑洞大开——这场景就像是整个餐厅的人在做事做到一半之后，就突然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周楠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柯蓓扫了下四周，眉头一皱，“走，我们先出外面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有人大喊：“救命！有人吗！！救命——！”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别管了，我们先走！” 说着，就赶紧拉着周楠楠就往紧急通道跑。 没想到才跑出去十来米，迎面就跑过来两男一女，那三个人一看到柯蓓和周楠楠，顿时满脸喜色，连忙挥手大喊：“有人！有人！！！” 柯蓓一愣，见这几人没有任何异状，一看就是正常人，也就停了下来。 等那三人跑了过来，柯蓓这才发现他们脸色苍白，满脸的鼻涕眼泪，一脸刚被吓尿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惨不忍睹。 “你们怎么了？”周楠楠问。 男生a气喘吁吁的说：“艾玛！刚才我们在麦当劳吃东西，”他指了指商场中庭对面，“然后吃着吃着，妈呀就闹鬼了啊卧槽——整个麦当劳的人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柯蓓皱眉：“凭空消失？” “对啊！对啊！”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儿看着倒是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一脸兴奋的说，“我在星巴克排队点咖啡来着，可是那个服务员刚接了我的钱，然后‘咻’一下——人突然就没了！” 周楠楠胆子小，这会儿已经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了。 男生b问：“你们呢？也是一样？” 柯蓓：“我们在前面茶餐厅吃饭，也是一样的情况。” 男生a：“这商场太特么邪门儿了，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周楠楠被吓得腿软，走不动了，柯蓓只能拉着她，跟在三人后边儿朝紧急通道跑。 眼看着就快到一楼了，柯蓓突然觉得脑袋一重，就跟昨天在养老院那会儿遇到的情况一样，眼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脑袋似乎被谁用铁锤砸了一下，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柯蓓踉跄两步，不得不停下来靠在墙上，颤抖抱住自己的头——那痛楚实在是太刺激了，仿佛有一只手伸进她脑子里搅了搅，然后有什么东西被抽了出来…… “蓓蓓……蓓……怎么了？！” 周楠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柯蓓抬起头，想要说句我没事，可努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做不到。 这时周楠楠突然后退了两步，用一种惊恐的眼光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柯蓓想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可是迎接她的，只有一片黑暗。 第34章 虚拟 第三十四章 睁开眼，柯蓓发现自己又“梦到”了之前那个充斥着白色线条的广阔空间。 四周漆黑静谧，空间里白色的线条交错流动，看起来玄幻又神秘，不过柯蓓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现在倒是没了当初的好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空间里的白线好像……少了一些？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也不知道。 柯蓓悬浮于虚空之上，看着周围的白线，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诡异的安心感，她想起董润说过，这些白线其实是流动的数据，心下一动，伸手拽过其中一条白线，拉到眼皮底下仔细观察。 她先是看到这条白线像河流一样缓缓流动，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条“河流”是由一连串的“0”和“1”组成的，那些组成的字符串，正是董润所说的计算机二进制程序代码。 这些0和1首尾相连，顺着特定的方向漂浮流动，远远看去就仿佛一条静止的白线。 柯蓓是个文科生，从没接触过计算机程序之类的东西，但当她近距离看着这些流动的数据时，莫名的觉得有种熟悉又目眩神迷的感觉！ 就像皮格马利翁对盖拉蒂那莫名的感情一样【注1】，柯蓓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上那些流动的数据了——它们就像是她的恋人，她的生命之初，她无法剥离的自由意志【注2】。 柯蓓正陶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回过神，然后一转身，就对上了董润诧异的目光。 “你是……” “你也……” 两人皆是一愣。 柯蓓满是期望的看着她：“你不是我梦到的人，是真的、有自己思想的董润，对吧？” 董润高冷的点点头，“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还想知道呢，”柯蓓有些郁闷的耸耸肩，“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董润：“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只要是在睡眠中，都会来到这个空间的吗。” 柯蓓哦了一声，“差点忘了，你的身体这会儿应该还在医院睡着呢。” “我被送到医院了？” “是啊，不过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只是在沉睡，没啥事儿，”柯蓓问，“你怎么就昏迷了？哦，还有，之前你跟我说我男朋友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董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男朋友帮我做测试，头盔显示数据超载吗？” “……当然记得。” 柯蓓有些心虚，心想谢莫他不是人，脑电波可能也异于常人，董润果然是发现了什么吧…… 董润说：“头盔的工作原理就是将人体的生物脉冲转换为电信号，然后经过编译被电脑读取，然后电脑经过运算，把相应的电信号再传输回人体，以实现人机交互，按理来说，实验体是只能够被动的受到程序影响，而不能改变程序的。” 董润说到自己喜欢的事，突然变得狂热起来，“那是那天晚上，你男朋友帮我做完测试后，我发现我整个电脑的程序结构都发生变化了，它变得更完美，更完善……” “啊？”柯蓓一脸懵逼，怎么感觉每个字她都知道，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听不懂。 董润用那种看着“愚蠢的人类”的表情看着柯蓓，然后一言以概括：“就是你男朋友改写我虚拟头盔的程序，而且他改写的程序非常棒，我的虚拟头盔变得更加完美了。” 柯蓓哦了一声，“你直接这么说就好了嘛。” “但是有一点，”董润说，“头盔的程序改写只能通过电脑，但是你男朋友他通过头盔就能直接改写程序，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除非……” “什么？” “除非，你男朋友他不是人。” “哦……啊？开玩笑把，不是人他能是啥啊……呵呵……” 柯蓓觉得自己尴尬症要犯了。 董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晕倒吗？” 柯蓓摇头。 董润：“我在头盔里检测到你男朋友残留的一段数据，然后我试着破译它，并且将这段数据植入了头盔里，想看看会发生什么，结果……” 柯蓓：“怎么了？” “头盔把你男朋友的那段数据转换成了虚拟现实的影像，结果我戴上头盔一看，发现这竟然是你男朋友的……一段记忆。” “……记忆？”柯蓓一愣，“什么记忆？” 董润突然就沉默了，她低着头，似乎在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神色古怪的笑了笑，说：“那记忆蕴含的数据实在太过庞大，我无法承受才晕倒的，那是……有关世界之初的记忆。” “……世界之初？” 柯蓓又懵逼了，世界之初？谢莫怎么可能会有世界之初的记忆？ 董润反问道：“还记得之前我们谈论过——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个猜想吗？” 柯蓓：“当然记得啊，你说我们的世界可能只是一台电脑模拟出来的程序，而我们人类其实只是电脑里的一段数据……” “对，就是这个。”董润的神态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柯蓓，我现在确定，这并不是一个猜测，而是事实。” 柯蓓愣住了，她想起早在十八世纪，柏克莱【注3】就曾经质疑过人类的存在，他认为世间万物“皆留存于上帝之中”，而人类不过是上帝的一道思维或一股意志的产物而已。 而按照董润的意思，这个“上帝”也许就是一台庞大的计算机。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平时看到的、触碰到的、感受到的又是什么呢？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柯蓓突然想到了莎士比亚那个著名的句子——存在或不存在，这是问题所在（b.）【注4】。 而且如果人类真的只是虚拟世界中无足轻重的一道程序、一条代码，那就说明他们所有的思想其实都是由电脑设置好的——你想吃饭并是不真的你想吃饭，而是电脑让你想吃饭，你爱上的人并非你真正所爱，而是电脑让你爱上的，你以为一切经由自我意识而做出的决定，其实都是有预谋的，受到控制的……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这样的“存在”也算是存在吗？ 柯蓓有些不能接受：“太扯了，你又怎么知道咱们是生活在虚拟世界里？” “怎么知道？” 董润扫了眼这个布满了白色线条的空间，然后特别讽刺的笑了声，说：“我看到了，我也想起来了……” 柯蓓这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只能呆呆的问：“你看到了什么？” 董润没有回答，她愣了一下，过了好半晌，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神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董润猛地用手抱住头，神经质般在虚空中走来走去，一边还喃喃自语：“我们被困住了，这个世界不是真的，被困住了……” “喂！你、你怎么啦？”柯蓓察觉她神态不对，连忙上去拉住她。 “我看到了，看到了！” 董润就跟个神经病似的，自顾自的笑了会儿，然后就猛地抬起头，看向柯蓓——那双眼里带着莫名的快意和疯狂的炙热，让柯蓓莫名打了个寒噤。 然后董润突然就把头凑了过来，两人挨得极近，眼睛对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董润就着这个姿势，用手禁锢住柯蓓的头，眼睛直勾勾的与她对视。 董润的力气极大，柯蓓觉得腮帮子都被压得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动弹。 柯蓓给她盯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柯蓓总算明白过来了——董润……是在观察她的眼睛。 这时，董润突然就松开了手，她先是有些茫然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神态逐渐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发疯只是个幻觉。 柯蓓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董润就抓住她的手臂，一脸凝重的说，“来不及了，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你醒了之后，等我消息！” 柯蓓：“哈？啥意思？你倒是解释清楚啊！” 董润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她的身形就渐渐透明起来，消失的前一秒，董润看着柯蓓，突然叫了一声。 “jean。” 然后柯蓓就醒了。 周楠楠半跪在地上，正一脸着急的看着她，“蓓蓓！醒了？！你没事儿吧？能说话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柯蓓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她怔怔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而这里…… 她们竟然还在王府井？ 柯蓓一愣，问周楠楠：“我晕倒多久了？” “具体不知道，也就两三分钟吧。” 柯蓓给惊到了，两三分钟？她跟董润在那个空间里磨叽了那么久，现实世界竟然才过了两三分钟？ 周楠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可吓死我了……还有之前你的眼睛……” “怎么了？” 柯蓓想起晕倒之前，周楠楠看着她那惊恐的眼神，也有些疑惑。 周楠楠颤颤巍巍的说：“你的眼睛，在发光，绿绿的，跟狼似的，我还以为……嗯，不过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刚才情况那么急，应该是紧急出口那个绿光等反射的。”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周楠楠没看错，但这种情况下只能勉强笑道：“应该是吧，我没事儿了，商场里不安全，我们快走吧。” 两人出了王府井，才发现街上一片混乱，本来还空得可以跳广场舞的路上这会儿全占满了人，柯蓓偷听了好几人的谈话，讶异的发现全是在说人突然消失的事儿的——有上班的，说是会开到一半，老板突然没了；还有上课的学生，课上了不到十分钟，老师就突然消失了…… 周楠楠低头刷了下微博，说：“天啊，蓓蓓！原来不是只有我们这儿，全国好多地方，都跟我们一样，突然间人就消失了！” 恐慌，已经开始蔓延了。 第35章 **首*发 第三十五章 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人发疯或是突然消失，不但如此，情况还从全国蔓延至了全球，网上散播着各种末世论宣言——有说上帝降下神罚的，有说未知病毒入侵的，还有说是外星人绑架的，不一而足。 国外有部分极端的宗教甚至以“赎罪”为名，出现了集体自杀行为，这一举动传回国内，就跟往沸水里扔了泡腾片似的，本来就不安的人群越发躁动起来！有些偏激的人群，趁此机会开始肆无忌惮的在街上打砸抢烧，一时间到处都惶恐不已，混乱不堪。 好在发疯和消失的都是少数，国家的铁腕秩序还在，这种混乱的情况没能维持多久，网上的过激言论马上就被封锁了。上面还派了巡逻部队下来，每天二十四小时街上都有人看守并维护秩序，并且规定，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下午只要过了17点，市民不能出街随意走动，食物和生活用品只能在指定点购买。 还没两天，生活就逐渐恢复了井然有序的状态，虽然每天都还是有人消失，但是有强制手段镇压，总算还是过得平顺。 不过这会儿，柯蓓完全无暇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因为谢莫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了，打电话过去永远提示不在服务区。 柯蓓看着冰箱里那十个静悄悄的包子，觉得被针刺了一样，心痛又心酸——直到这时候，她这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谢莫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每次她陷入危机，谢莫都会及时出现解救她，但是现在，柯蓓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能就这么被动的坐以待毙。 柯蓓想起董润在“梦”里跟她说的那些话，心中有种感觉，只要弄清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能为目前的窘境找到突破口了，而破解世界真相的关键钥匙就在董润身上…… 柯蓓正想得入神，敲门声就突然响了，她先是眼前一亮，随后想到谢莫进来是不需要钥匙的，脸一垮，就垂头丧气的走去开门了。 魏警官站在门外，看到她脸色憔悴神色萎靡，一挑眉，说：“哎哟，小柯，怎么啦？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 柯蓓这会儿正烦着呢，没精力应付他，“来找我什么事儿？” “年轻人，怎么火气那么大。”魏警官朝屋里望了一眼，问她：“你男朋友呢？” “不知道。”柯蓓心中一痛：“他都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魏警官了然的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柯蓓，说：“怪不得呢，啧啧。” 柯蓓抬手就要关门。 “哎，别啊！”魏警官也不知道怎么把那肥胖的身躯挤进门来的，他笑眯眯的一眨黑豆眼，说：“我就来问你个事儿，最近大家伙儿突然消失这事，咱们警局都快翻天了还是没查出什么情况，我琢磨应该跟你男朋友有关，你有啥可靠消息没？” “……你觉得呢？” 魏警官叹了口气，“我看也是，本来还以为你男朋友在的话，可能还能问出点儿什么，不过现在，哎……” “那你还在这儿干嘛？赶紧的，走走走！” “哎哎哎，别啊，我都跑一天了，至少也让我先进去喝口茶嘛！” 柯蓓不管他，硬生生的把他挤出门外，然后“啪”的刚关上门，手机信息提示音就响了，她随手打开一看，顿时就愣住了——竟然是董润？ 董润：三十分钟之内，马上到我实验室来。 之前在“梦”里董润说让她等信息，原来是这个意思。 柯蓓在原地呆了一秒，马上打开门冲了出去。 魏警官还在等电梯，柯蓓一把上去抓住他的胖胳膊，说：“魏警官，你开车来的把？带我去个地方吧。” 魏警官一愣，“哈？去哪儿？” “我们学校。” *** 魏警官刚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和尖叫声。 柯蓓心中一沉，跟魏警官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就马上下了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行人都停下来对着远处指指点点，因为学校周边都是居民区，还有不少市民从窗口或阳台探头身子，一个两个都好奇的交头接耳，或者伸长了脖子朝远处张望。 柯蓓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去，然后整个人都给震住了！ 学校门口能看到两条街外一栋三十层高的写字楼，高度一边多米，是年前刚建起来的，整栋装修得都特别高大上，吸引了不少企业进驻，柯蓓班上很多同学的梦想就是毕业后能到这栋写字楼里上班。 可是现在，仿佛上帝之手拿着刀，把那栋漂亮的写字楼跟切水豆腐似的，从顶楼开划到了写字楼腰部的地方，直直的切掉了一角！ 那切口极其平整，就连处在割线处的玻璃都没有碎裂半片，而且切口平滑得……仿佛那栋写字楼本来就长成这样似的。 “什么鬼？！怎么又出幺蛾子了！”魏警官卧槽了一声，然后马上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几分钟后，魏警官挂了电话，然后对柯蓓说：“现场那边没发现任何建筑残骸碎片，我同事说，事先也没有预兆，那栋写字楼的半边角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柯蓓：“那里面的人呢？” “还没听到什么消息。”魏警官皱眉，“这都什么事儿啊，先是莫名其妙有人发疯，然后又有人消失，得！事儿还没完呢，建筑物也跟着消失了。” 柯蓓没说话，她盯着那栋写字楼看了半晌，总觉得这场景有种莫名的即视感，她沉思良久，总算想起这场景在哪儿见过了——虽然尺寸不等，时间也更早些，但就在杨慧失踪那会儿，她那张床的消失方式，不就也跟写字楼的消失方式有些异曲同工之处吗？ 可一个是一百多米高的写字楼，一个是两米宽的床，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柯蓓正想得出神，魏警官就猛地推了她一下，“你不说进学校有急事儿吗？还愣在这儿干嘛？走，赶紧的陪你进去了，我还得过写字楼那边看看情况呢。” 柯蓓：“有事儿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魏警官打开车门，问：“真不用我陪你进去？” “不用，那边估计不太平，”柯蓓指了指远处切糕状的写字楼，“等会儿有你忙的。” 魏警官也没勉强，“那行，保持手机畅通，我就在这附近，有事儿马上联系。” 柯蓓也没跟他客气，点点头转身就进了学校。 学校已经停课很久了，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平日整洁清新的街道上全是枯败的落叶和散乱的垃圾，柯蓓有些触景生情，不忍再看，低头快步向计算机实验楼走去。 想上实验楼就需要验证指纹，柯蓓刚到楼下就给董润打了电话，让她下来接，结果却提示无法接通。柯蓓纳闷走进楼里一看，惊讶的发现指纹验证门竟然是开着的！ 难道是董润给她留门了？ 柯蓓心里有些忐忑，害怕又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路上去都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就跟做贼似的，结果却畅通无阻的上了六楼。 601实验室门也没锁，柯蓓犹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谢莫，最终还是咬咬牙，推门走了进去。 实验室里，董润背脊笔直的端坐在实验桌前，熟悉的眼镜和大龅牙让柯蓓瞬间就松了口气。 柯蓓走过去，“艾玛，我看到楼下指纹认证门开着，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可吓死……” 我字还没出口，她突然就愣住了。 之前董润因为坐在实验桌后面，下半身被地上散乱的主机箱挡着看不到，结果柯蓓绕过桌子来，才发现董润的腿竟然没了……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腹部以下的部分，就跟用ps做了半透明处理一样，都是呈半透明状，不近看到的话，下半身就跟没了一样！ 下半身的虚幻和上半身实体结合起来……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柯蓓惊恐的同时，又有点想笑——尼玛怎么觉得有点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 柯蓓能干巴巴的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董润沉默了一会儿，说：“最近不断有人消失的事情，你知道的吧——我也快消失了……” 柯蓓一脸懵逼。 “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董润低头看了下手表，冷静的说：“过来这边坐吧，我们只有半个小时了。” “——哈？”柯蓓手忙脚乱坐下来，“什么鬼半小时？！卧槽你都快消失了啊姐姐，怎么还那么淡定啊？！” 董润却特别开心的笑了，“你放心，这并不是死亡，而是新生。” 柯蓓：“啥意思？” 听起来好深奥的样子。 董润没回答，她兀自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就反问道：“你知道未来科技会发展成什么样吗？” 柯蓓摇头。 董润用一种看着智障儿童的表情看着柯蓓，说：“怕你听不懂……我们先来做一个假设吧。” “假设什么？” 董润沉默了会儿，说：“假设……在未来，科技已经极其成熟了，人们不再受到疾病的威胁，基因工程也发达到可以随意制造出你想要的生命，地球也已经不在是人类唯一的住所，而且……”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头盔，“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人们通过虚拟现实技术，用电脑创造了一个庞大的虚拟世界……” 柯蓓听到这里，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然后呢？你想说明什么？是不是想说，我们其实就跟《黑客帝国》里的一样，被一个拥有超高智能的电脑给控制了？” 随着科技的进步，确实有不少关于“智能ai是否能取缔人类”的议题得到了热烈的议论，许多科幻电影就是以“智能ai统治人类世界”作为题材展开拍摄的。 董润摸着下巴点点头，“也可以先这么理解，但也有些不同。柯蓓，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一些了，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身处的世界其实就是未来世界创造出来的一个虚拟游戏，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游戏的玩家，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病毒入侵了虚拟世界的主脑，导致主脑自动发起防御机制，进入睡眠状态，我们才被困在了这个虚拟世界里。” 柯蓓：“你意思说……这世界就跟小说里写的全息网游那样？而我们被困在了一个游戏里？” 董润点点头。 柯蓓：“可你怎么知道的？就凭你看到了谢莫的记忆？你又怎么知道谢莫的记忆是不是真的呢？” “不只是梦，”董润说，“我还想起来了。” 柯蓓愣住了，“想起什么？” 董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我们原来的世界，我们所处的真实之地。” “……原来的世界？” 董润扶了扶眼镜，慢悠悠道：“其实我也只是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我在‘那个’世界里似乎是一名计算机工程师，参与研发了这个虚拟世界，因为虚拟世界用户量十分庞大，而且因为太过真实，甚至发展成了第二世界，后来有些具体细节我就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什么人想要通过入侵主脑来盗取相关军事信息，所以就向虚拟世界的主脑投递了病毒，那个病毒很厉害，主脑虽然自身带有有防御装置，但是除了防守之外，竟然无法消灭。在病毒进行第二波冲击的时候，为了保护相关的军事讯息，主脑自动进行休眠，虚拟通道也被关闭了。” 董润摸了摸怀里的头盔，继续说：“虚拟通道是将人脑电波和主脑实现人机交互的唯一通道，关闭了之后，虽然病毒无法进来，但我们同样也没出去了。” 柯蓓：“怎么可能，要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能记起来，我却不记得了？” 董润虚虚的看向远处，“人类跟虚拟主脑的关系就像是移动硬盘和电脑，当电脑关闭的时候，是无法读取硬盘数据的，现在控制整个虚拟世界的主脑因为病毒入侵进入了睡眠模式，所以无法读取人类的记忆，而主脑又已经根据人类的意向将所有的世界合理化，所以我们身在世界当中，却又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至于我为什么能记起来——”她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巧合吧。” 柯蓓愣愣的，她想起费希特【注1】曾经说过，大自然源于一个更高的，无意识的想象力。那时候她刚接触浪漫主义，觉得浪漫主义哲学家将“世界灵魂”看做一个自我，然后“自我”又在梦境中创造了世界的说法十分有意思，但她从没想过创造大自然，创造世界的那个“想象力”和“自我”竟然是一台计算机。 柯蓓回过神，却发现董润刚才只是不见了腿，现在却连腰也不见了，整个人都虚虚的浮在空气之中——她正在消失。 “天啊，你的腰！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还有那些人，为什么无缘无缘就消失了？有什么办法吗？”柯蓓着急道。 “你不用着急，我跟你说过，这不是死亡。”董润微微一笑，双眼洋溢着柯蓓从未见过的光彩，她轻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主脑正在苏醒，虚拟通道已经打开，大家正在退出游戏，这不是消失，而是重生。” “退出？” 柯蓓一愣，反应过来——对啊，这只是个虚拟世界，是个游戏，既然能登录，就可以退出。 董润低头看看自己已经虚化到胸口的身体，叹了口气，“没时间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柯蓓见她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也不由得挺直了身板，“什么事？” 董润突然抬起头，盯着柯蓓的眼睛，“虚拟主脑非常庞大，我们上千万个工程师耗费好几百年的时间才把主脑研制成功，jean是我们给那台虚拟主脑取的名字。” “……jean？基恩？”柯蓓一愣，“你之前这样叫过我两次……” 董润点头，“我有个模糊的记忆……似乎，jean在遭受病毒攻击后，为了保险起见，将相关的军事保密资料随机绑定到了一位用户身上，这样病毒排查的时候就会需要很多时间。而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jean残留下来的代码……” 刚开始柯蓓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你意思是说……主脑把资料绑定在了我身上？我的眼睛……特么不会就是那什么鬼保密资料吧？”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怪物总是想挖她的眼睛啊艹！ 被困在虚拟世界的用户有几亿亿人，就算病毒逐个搜索，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时间再长，也有找到的时候，柯蓓穿梭了成千上百个世界，最终还是被在这个世界被病毒找到了…… 董润：“很有可能，我把你找来，主要就是想让你好好护住自己的眼睛，别死太早。” “好好说话会死吗？什么叫别死太早？”柯蓓无所谓道，“再说了，就算我死了，不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吗？” “不一样。”董润认真的看着她，“军方机密文件绑定在你身上，如果被盗，后果不堪设想，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别人好好想想。” 柯蓓哦了一声，“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在回到真实世界之前，我会注意的，再说了，不还有谢莫吗？他可牛逼了，之前我眼睛被偷过一次，还是他帮我找回来的呢！” “他帮你把眼睛找回来？”董润疑惑道，“怎么可能？” 柯蓓看董润就只剩下一个头漂浮在空气中了，犹豫了一下，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把自己怎么跟谢莫遇到，还有看到她和谢莫一起经历了很多个世界的事儿简要说了一遍。 “从另一个世界而来？”董润皱起眉，“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我们当初研发jean的时候，就设定每个虚拟世界之间都不能互相干涉，而且世界都会被设定一个合理化标准，比如说如果是在现代元素的世界里，魔法这类不符合‘常理’的元素就会被屏蔽，同理，如果是在修仙界，就不可能出现西方的吸血鬼，不符合世界设定的元素，主脑统统会抹杀。” 就像网游里不同的服务区一样，如果随随便便就窜服，那整个游戏不就乱套了吗？ 柯蓓心想不会吧，这样算来，谢莫简直就是浑身的bug啊！ “你身上被jean绑定了重要的资料，在多个世界里流转可能是为了逃避病毒，不过……你说男朋友他能够杀死那些被病毒感染的人？”董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说：“我记得，病毒入侵主脑初期，虚拟主脑的核心研发团队的总工程师shamar上校立即紧急研发了一款杀毒软件，强行植入了主脑当中，专程跟踪和保护加密资料，后来主脑把加密资料绑定在你身上了，那款杀毒软件应该一直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shamar……sha……mar……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shamar怎么听都很像是谢莫的中文译音啊卧槽！ 董润点点头，“嗯，你男朋友能够无视世界设定，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并且还能拥有超过这个世界限定的能，还不被抹杀，而且……shamar……谢莫。你男朋友可能就是，不、一定就是那款杀毒软件。” 柯蓓觉得自己需要静静，她活了二十几年，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个走错片场的玄幻剧演员，在差不多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包子的时候，才发现她果然还是太天真！ 柯蓓脑补了一下，谢莫每次救她，其实就跟360安全卫士在进行病毒查杀一样，然后整个人都不能好了，脑子里瞬间就被各种弹幕刷爆屏： ——我老公不但是个包子，他还是款杀毒软件。 ——跟360安全卫士同款那种。 ——我原来只是个加！密！文！件！夹！ ——而且还特么喜欢上一款杀毒软件？！ ——好虐qaq 第36章 **首*发 第三十六章 只是发了会儿呆的功夫，柯蓓就发现董润的头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那轻薄的颜色，仿佛就像易碎的晚霞，上帝只要轻呼一口气，就能随风逝去。 虽然董润说了这不是死亡，但柯蓓却莫名的觉得悲伤，尽管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但柯蓓觉得她留存于世界中的感情却无比真实，她不知道董润究竟是想起了什么动人的画面，才能抛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这样开心的离开自己的亲人朋友，奔向那个对柯蓓来说可有可无的“未来”。 就在柯蓓沉默的时候，董润却突然说话了，她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董润看了眼实验桌的抽屉，“我左边抽屉里有张□□，里面是我这两天做项目得的钱，密码六个一，还有张个纸条，上面是我家地址，我妈死得早，家里只有我爸一个，可现在我已经……如果你有空的话，麻烦你帮我把□□转交给我爸爸……” 柯蓓疑惑道：“你爸爸？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我去的时候，你爸爸他已经‘消失’了怎么办？” “他不会消失的。”董润似乎是笑了，模糊的声音显得有些悲哀：“一个游戏中，除了玩家之外，为了使得整个世界更加的合理化，并且朝特定轨迹发展，主脑还创造出了很多的npc，他们被主脑所创造，只是一段单纯的数据而已，永远只能生活在虚拟世界里，我爸爸就是个npc，他……永远不可能来到我的世界……” 柯蓓一愣：“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留在这个世界？反正你死了之后也会回到现实世界去，在虚拟世界里呆一辈子，陪陪你爸爸再走也可以啊……哦，你不是那个什么研发工程师之一吗，既然能延长消失时间，那应该也能找到留在这个世界的办法呀！” 董润摇头：“延长消失时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别的……我爸为了我一直没有再娶，小老头又特别固执，一大把年纪了还经常出去工作，以前我还能说他一下，可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留下来，问题是——”她怔怔的说，“问题是，我也身不由己。” 柯蓓听得心中一痛，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并不是董润无情，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柯蓓，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不要陷得太深，你男朋友再好，他也只存在于虚拟世界里，而你……你迟早都要回到现实世界的，我……你……在那边……” 说到后面，董润声音突然就跟受到干扰的收音机似的，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她的身形已经跟轻纱一样轻薄。 然后柯蓓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董润的声音就跟播到头的卡带一样，截然而止。 徒留一片寂静和满室空虚。 仿佛董润从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样。 柯蓓像个傻子似的愣在原地，记忆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呼啸而过，从第一次在寝室见面被董润破口大骂的场景，到她消逝前那痛苦又释然的微笑…… 柯蓓完全无法想象，这些真实存在过的事情，这些充满了感情的回忆，都只是虚拟世界里的一个梦，不但是董润，柯蓓知道包括她在内，所有的人都终将醒来。 柯蓓突然就想起了《麦克白》里的一段话，用来形容此刻最合适不过——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舞台上高谈阔步的可怜人，便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了；这只是个傻子所讲的故事，说得慷慨激昂，却毫无意义。 人类千万年来寻求的生命的终极意义，竟然只是一场游戏，人生虚无缥缈得毫无意义可言。 柯蓓正皱眉思索，突然就被一阵细微的响动带回了思绪。她抬头一看，发现实验室里暗沉沉的，她这一发呆竟然就呆到了黄昏。 柯蓓想起只要超过17点就不能在街上随意走动了，马上打开实验桌的抽屉拿了董润的□□和字条，转身刚要走，就又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响。 柯蓓顺着声音看去，发现竟然是从窗边传来的。 计算机实验楼外墙都是爬山虎，窗户上也都爬满了，那“沙沙”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爬山虎摩擦发出的响动。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一刻也没敢耽搁，连蹦带跳的朝实验室门口跑去，结果一拉门把手才发现门不知什么竟然给锁了！ 实验室里应该有备用钥匙，柯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马上的开始翻箱倒柜，只不过钥匙还没找到，一阵刺耳的玻璃刮挠声，和急促的“沙沙”声就从窗边传了来过来——有东西正趴在窗外。 柯蓓急得满头大汗，不管它，接着找钥匙，然后趴在窗口的那东西好像是不耐烦了，开始“砰砰砰”的敲玻璃窗！柯蓓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尽管知道那玩意儿是个计算机病毒，但还是差点被那乱七八糟的样子给吓尿了。 玻璃窗没坚持多久就被拍碎了，那玩意儿就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从满是玻璃碴子的洞口爬了进来。 柯蓓尖叫一声，正要往后跑，突然间就传来“碰——”的一声巨响，实验室那足有半米厚的铁门就跟被□□轰击了一样，破了个一米多的大洞！ 柯蓓从洞里看过去，发现谢莫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右边脚微微抬起，还维持着踹门的动作，看到柯蓓，他眼前一亮，又给那扇奄奄一息的铁门来了一脚，直接踹飞，然后就跟迎接朝阳的小朋友似的，朝柯蓓飞奔而来。 柯蓓：“……” ——为何我老公出场的方式总是那么清奇_(:3)∠)_ 谢莫一把抱住柯蓓，先是蹭蹭她脸颊，然后还嫌不够，拖着屁股跟把小孩儿似的把她给抱起来，要举高高！ 柯蓓忍无可忍，一巴掌就糊上去了：“你够！放我下来！” 谢莫哦了一声，一脸失落的把柯蓓放回地面，一只手还圈住她脖子不放。 柯蓓先是看了眼窗外，果然那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看到杀毒软件吓尿了吧…… 柯蓓把谢莫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特别生气的问：“这一个星期你去哪儿了？不提前说一声就算了，手机也打不通！”说着，她眼眶就红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谢莫最受不了柯蓓伤心，马上跟个傻子似的，手忙脚乱的对柯蓓上下其手，“我的错！我的错！蓓蓓不要伤心了。” “我要听实话！”柯蓓拍开他的手，“还有，我现在已经知道所有的事儿了，你别想再糊弄我！你不就是款杀毒软件吗，有啥好惊讶的！” 惊讶大发了好吗，不过在谢莫面前还是要端一下架子的。 谢莫呆了呆，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柯蓓接着说：“这个世界是假的，是电脑创造的虚拟世界，对不对？” 谢莫雷劈x2 柯蓓指了下自己的眼睛，“这里，有个重要资料，你负责保护它，对不对？” 谢莫雷劈x3 “……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我问你的话你还么说呢，这星期你去哪儿了？”柯蓓恶狠狠的盯着他。 谢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两只手掌固定住她的脑袋，一双眼直直的看进她眼里，认真的问：“你真的愿意听吗？发自内心的愿意聆听我的言语。” 柯蓓觉得他说的话有点奇怪，但是又没有哪里有错，只能愣愣的点头。 谢莫：“要说我愿意。” “……我愿意。” 柯蓓点蒙，不就说个话么，怎么弄得跟结婚似的。 谢莫特别开心的笑了，他松开手，然后用手指夹了下柯蓓的脸颊，说：“你那时候晕倒了，应该是是病毒大面积入侵干扰了世界的数据库引起的，我去数据库查看了，那里——”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想了一下，才说：“那是个单独的空间，我不知道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末了还不忘表态：“蓓蓓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柯蓓秒懂，原来又是去查杀病毒了，不过因为病毒太多，处理起来的时间久了点，而且她那时候又是在昏迷中，所以才会“失联”了一个星期。 “好吧，理由正当充分。不过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事儿，记得提前先跟我说。”柯蓓抱胸而立，严肃道，“这件事情就算了，现在……我们来算算以前的总账。” 谢莫看看天又看看地，一脸“你说什么我不完全知道啊”的表情。 柯蓓冷笑一声，“说吧，你之前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不是我自己知道了，是不是你还要瞒着我一辈子？” 谢莫沉默了一阵，然后满脸沮丧的说：“我没有骗你，那时候我是真不记得了，后来……”他指了下董润放在实验桌上的虚拟头盔，“你带我来做测试那次，我戴上这个头盔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看到了很多片段，然后我才记起来以前的事的……” 柯蓓纳闷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连你是个包子都能接受了，难道还介意你是个，呃，咳咳……杀毒软件吗？” 谢莫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语气却如同闺中怨妇：“真的不介意吗？可当初你看到我本体的时候，都不肯么么哒它们” 柯蓓：“……” 泥垢！ 谁会有么么哒生包子的癖好啊卧槽！ 而且还一次十个！ 谁有我苦逼，每次打啵完嘴都是酸的！ 还冰！ 谢莫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蓓蓓，不是我不想跟你说，我只是很害怕……”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我是假的，不真实的，我怕你知道我不是真实的人类，只是电脑创造出来的程序后，会讨厌我，不喜欢我。” 柯蓓愣住了，谢莫这人虽然有时看起来特别呆特别蠢，但说实话还挺自恋的（从他每天都要陶醉的清点冰箱里的包子就看得出来），她之前觉得谢莫不愿告诉她是觉得“杀毒软件”这个身份不够帅（当然包子也帅不到哪里去），从没想过是这样的原因。 原来谢莫他也会害怕，也有自卑的时候…… 柯蓓发了会儿呆，然后猛地回过神，“在回答你的疑惑之前，我要先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她特别认真的看着谢莫，问道：“你喜欢我，究竟是因为要保护我眼睛里的那份重要文件，还是因为单纯的喜欢我？” 这话一问完，柯蓓顿时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早在董润跟她说谢莫创造出来是为了保护她眼睛里的那份文件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疑惑了。 柯蓓平时想事情总喜欢往悲观的方面想，她只要一脑补出谢莫对她的所有感情，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眼睛里那份不知所谓的军事机密文件…… 哦不，光是想想都觉得好虐啊，心痛得要死了qaq 谢莫抓住柯蓓的手，一脸认真的说：“我是为了保护你而诞生，跟那份什么文件没有任何关系，蓓蓓就是蓓蓓，因为是蓓蓓，所以才保护那份文件。” 柯蓓作为一名二十几年都感情空白的女汉子，对这种直接的情话最没有抵抗能力，脸唰的就红了，“你、你没有骗我哦？” 谢莫见她态度软化了，赶紧得寸进尺，抱着她心满意足的蹭蹭脸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说：“不骗你，么么哒” 第37章 **首*发 o(n_n)o “谢莫，我喜欢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不一样的你而已。” 柯蓓愣住了，这一通表白下来，就连自己都有些被吓到。 因为小时候成长环境的缘故，柯蓓一直都不是很习惯将情感过多的寄托在别人身上，父母的婚姻悲剧让她始终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始终抱着悲观感。她甚至时常想，就这样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面对那完全未知的婚姻生活，要好得多。 直到她遇见了谢莫…… 柯蓓现在回想起来，都诧异自己对谢莫的感情竟然如此的热烈又自然，真要形容的话，就仿佛春天必然会发芽的嫩芽，夏日一定会存在的蝉鸣，秋天必定满仓的硕果，冬日随风垂落的枯叶那样，一切的感情自然得……宛若天生如此。 可是柯蓓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相识于世界之初，一起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岁月，她是他的包子馅儿，他是一直守护着她的杀毒软件，怎么让她能不喜欢呢？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他呢？ 就在柯蓓被自己的表白吓尿发呆的功夫，谢莫竟然也没说话。 夕阳最后一抹残光跃入地平线，整个实验室里宛如被暗色的丝绸包裹，就连空气都显得朦胧凝重起来。 一时间只有沉默。 柯蓓被这个寂静弄得有些不自在——刚开口表白完，结果被表白的人却一点表示也没有，简直不能更尴尬，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症，谢莫就突然动了。 一眨眼的功夫，谢莫跟阵风似的，整个刮过来，一大坨跟块狗皮药膏似的，“吧唧”一下贴到了柯蓓身上！ 柯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说了句“你干嘛……”，就猛地顿住了。 谢莫此时正伏在她肩头，脸颊紧紧的贴着她颈侧的皮肤，短短的头发刺得她有些痒痒的。柯蓓下意识动了动，然后就感觉到颈侧的地方有点湿漉漉的温热感。 那还带着人体热度的液体仿佛流入了柯蓓的心里，不热，却让她有一瞬的灼痛。 ——谢莫竟然……哭了。 柯蓓：“……” 不、不会吧，虽然知道谢莫平时特别man，面对怪物说杀就杀，揍人从不手下留情，但是只要一面对爱情整个人都有点脑残少女人，俗称“少女恋爱脑”，可竟然因为她一句表白就哭了…… ——我家老公简直比医用酒精还纯！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我对你也是这样的……” 谢莫突然说了句柯蓓完全听不懂的话，不过此刻柯蓓已经没有了追问的心情，因为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柯蓓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将他抱住。谢莫先是愣了下，然后他的双手宛若铁箍，紧紧的将柯蓓圈住，脸却埋在她怀里。 ——那么大个人，这时却像个孩子。 柯蓓突然觉得这场景异常熟悉，她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来到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是发生在比世界之初还要早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地方，她搂着娇小得还只是幼童的谢莫，相互依偎取暖…… “……蓓蓓，蓓蓓。” 谢莫少女心得到了发泄，又开始得寸进尺的在柯蓓身上乱蹭，一边蹭还一边嘻嘻呵呵呵，笑得脸颊绯红，春\心荡漾，就像是坠入爱河的少女。 哦不，少男。 柯蓓忍无可忍，想把他撕开，可惜粘太紧了撕不开，刚要开口说话，谢莫就忸忸怩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一手搂着柯蓓的脖子，一手在柯蓓胸口画圈圈：“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柯蓓一愣，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哈？结婚？！” 纳尼？！！ 不是吧少年，咱们刚才不是还在纠结情侣的第一步“爱与不爱”吗？为什么突然就跳跃到结婚了？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快…… 谢莫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期盼的望着柯蓓。 柯蓓给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呵呵呵呵呵的岔开话题，“哎呀，这也太黑了，你赶紧起来，天黑了城里戒严，我们还得去街上看看能不能回家呢。” 谢莫特别不乐意的板起脸，然后又瞬间恢复了狂霸拽，一脸“这等小事怎么可能难得住我”的表情，两只手把柯蓓屁股一托，把在怀里。 然后柯蓓只觉得眼前一花，场景转换，竟然就回到了幸福小区的单人间里。 柯蓓：戒严什么的……呵呵，忘了我有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作弊器[手动拜拜] 谢莫把柯蓓放床上，然后一脸严肃的跟她面对面的坐着。柯蓓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谢莫接下来想跟她说什么，正愁该怎么办呢，手机提示音就突然响了。 柯蓓瞬间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来一看，竟然是魏警官给她发的微信。 魏警官：你男朋友回来没？问他看看怎么回事？ 然后下面就是一条微博链接。 柯蓓点开一看，竟然是之前他们学校附近那个消失了一半的写字楼，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微博下边儿已经评论疯了，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柯蓓随手翻看了会儿，然后就递给谢莫，问：“你说这个建筑物消失是不是跟病毒入侵有关？哦，还有之前魏警官带我们去养老院看的那个空间错乱——打开门就会通往另外一个地方，跟哆啦a梦任意门似的，也跟病毒有关吧？” 谢莫简单的扫了眼，然后点点头，“是，不同的病毒体系会造成不同的数据侵蚀……” 电脑病毒也分种类，比如木马病毒、系统病毒、蠕虫病毒、宏病毒等等，不同的病毒对电脑有不同的伤害，比如说木马病毒的共有特性就是盗取用户信心，蠕虫病毒的话则是通过网络来对电脑数据进行大肆的破坏，而电脑如果是中了网页病毒，则每次打开ie都会不断的弹出网页或者弹出广告之类的。 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比照电脑中病毒的情况的话，袭击柯蓓盗取机密信息就类似于电脑上的“木马病毒”，专门盗取机密文件，空间错乱的地方就类似于中了“网页病毒”；那些个错乱的空间，就跟电脑中病毒后一打开浏览器就会自动跳转到另一个链接点一样；而消失的大楼和杨慧那半边床就等于中了“蠕虫病毒”，数据被大量的侵蚀破坏，直到消失…… 虽然听着有点乱，不多柯蓓多少是了解了一些，她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那之前那些袭击我的人，也都是类似于‘木马病毒’一样来盗取我的信息了？可是为什么要用披人皮的方式攻击我？直接来杀了我不就行了？” “不行。”谢莫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的趴在柯蓓大腿上：“每个世界都设置了‘运算法则’，超过‘法则’的数据就无法运算，会被抹杀。病毒再厉害它也是数据，要想在这个世界存货下来，就必须依照这个世界的‘运算法则’，所以他们才会选择用人皮作为掩体，假扮人类，才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存活。” 谢莫满足的抱着柯蓓的腰蹭了蹭，又补充道：“而且精神越不稳定的人，就越容易被病毒侵蚀。” 柯蓓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怪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个个都是神经病，先不说最开始那个洪福泉完全就是个偷内衣的变态，就说那个抓裂她腿骨的老太婆吧，柯蓓记得她好像还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那么，那些被病毒侵蚀的人，是回到‘真实世界’了？还是……”柯蓓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谢莫沉默了一会儿，说：“在虚拟世界里，每个人的脑电波都是数据，那些人，他们的相关数据已经被病毒完全侵蚀了，回不去了。” 也就是说，那是真正的死亡。 柯蓓完全呆住了，她本来以为在虚拟世界是没有死亡的，但是为了一份军事文件…… 谢莫用手指夹了下她的脸颊，“放心吧，那些人的人皮我都留着，这些‘马甲’有死者残留的信息，以后主脑完全苏醒，死者的亲人就能来这里查看信息了，我会妥善处理，不会弄丢的。” 柯蓓一愣，她现在总算明白谢莫为什么要收集那些人皮了。 柯蓓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满足的靠在谢莫肩膀上，问：“可我记得之前还没有那么严重，为什么最近到处都有空间错乱和建筑物消失之类的……” “因为虚拟通道正在打开。”谢莫说，“虚拟通道是双向的，人们既能够出去，病毒也能够进来。” 柯蓓秒懂，虚拟通道就跟个盖子似的，之前虽然关闭了人们出不去，但同样的也不会有更多的病毒进来，可现在一打开…… 柯蓓有些失落垂着头，她记得董润说过，完全遏制病毒的解决方案现在还没研制出来，谢莫虽然是杀毒软件，但也只是被创造出来暂时保护她的，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受到保护有点不公平，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生活并非能用刻度尺丈量得清的，只要还站在天平之上，终归会有所倾斜。 就在柯蓓发呆的功夫，谢莫突然就两手抱着她的脸颊，把她给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好了，不要再转移话题了，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啊？什么？” 谢莫不开心的板起脸，“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柯蓓一脸懵逼。 wtf！ 竟然还记得！ 柯蓓知道这下糊弄不过去，干笑了两声，然后说：“我觉得吧……咱们现在说结婚不是时候，再说了，这都快世界末日了，民政局哪儿还开门啊……” 说到这儿，柯蓓突然就后悔了——特么差点忘了谢莫他不但会变身他还会变房产证啊艹！等会儿说不定还真给她变出个民政局来！ 柯蓓只能又硬生生的转开话题，说：“我觉得咱俩在一起就够了，现在这个样子，结婚也就是个形式，结不结也没什么差啊。” 说实话，因为父母的缘故，柯蓓对婚姻有些恐惧，反正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行了，何必在意那张结婚证呢？ “我知道了……” 谢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坐直身子，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空气仿佛都有些凝固。 就在柯蓓忐忑着心想要不就答应了吧的时候，谢莫突然就抬起头，一脸控诉的看着柯蓓，然后就用那种“被弄大肚子后上门逼婚的少女”的语气说：“你说那么多，反正就是不想跟我结婚，你都……我了，竟然不想负责！” 柯蓓：“……” 我到底……你什么了？！ 少年你说清楚！ “以前还老是说想嫁给我，原来是骗我的！”谢莫撇过脸，留给柯蓓一个赌气的侧脸，“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你了？” 谢莫不可置信的看着柯蓓，脸上写着“你这个负心汉”六个大字，然后一拍床站起来，瞬间就化成一道白光，钻进了冰箱里！ 又来？！ 柯蓓特别的无奈的走过去打开冰箱门，叫了半天也没见应声，最后只能无奈的从冰箱里掏出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说：“我肚子饿了。” 然后她一转身，就看到谢莫面无表情的站在背后。 谢莫看也没看她套上围裙，面无表情的拿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就开始认真的打鸡蛋和洗青菜。 等鸡蛋和青菜炒好，柯蓓讨好的过去蹭蹭他，“不生气啦？” 谢莫斜睨了她一眼，然后就“哼”了一声，脸上分明写着“我生气了不想跟你说话”，转身帮柯蓓盛了饭，等她吃饱，谢莫把碗给洗干净摆好，又等柯蓓上床躺着，然后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又维持着那“我很生气”的高冷表情钻进冰箱去了。 柯蓓：“……” 所以这个生气的方式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38章 **首*发 第三十八章 谢莫一连闹了好几天别扭，而且这次似乎还真是生气了，柯蓓怎么哄都不肯说话，但是一到饭点儿又准时从冰箱里出来给柯蓓投食。柯蓓如果要出门，他就跟个背后灵似的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只要是对她有威胁的东西出现，该揍飞就揍飞，不说话的还是不说话，弄到最后柯蓓都没脾气了。 ——要不还是答应算了？不就是结婚嘛…… 吃完中饭，柯蓓正想找机会去撩谢莫，手机就突然响了——是周楠楠。 周楠楠说她现在已经在蓉城了。 柯蓓一愣，想到上次她俩在王府井吃饭那次发生的事儿，有些奇怪道：“最近不是在戒严吗？我听说为了安全起见，动车和飞机都停运了，你怎么回去的？” 现在最方便安全的反倒是自行车，像飞机和火车这种的，就怕行驶到一半驾驶员的突然消失，那死的就是一大片了。 “杨帆开车送我回来的。”周楠楠说，“他爸爸认识部队的人，前两天正好要经过蓉城，就顺道送我回来了。” 柯蓓哦了一声，随即问：“那……叔叔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阿姨呢，身体好吗？” 周楠楠在那头沉默了会儿，说：“嗯，都办好了，我妈她也挺好的。” 柯蓓见她似乎不想多说，识趣也没有再问：“那就好，阿姨看到你估计心情也会好很多。” “是啊，她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方便，反正这段时间我是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陪我妈，哦，还有——”周楠楠突然就犹犹豫豫起来，“其实是有人托我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吞吞吐吐的。” “呃……就是你爸爸，你最近有看到他吗？” 柯蓓一愣，“……没有啊，怎么了？” 周楠楠有些尴尬的说：“你爸爸的……妻子，前两天来找我，说你爸前段时间坐火车去找你了，似乎是想跟你谈你奶奶房子的事儿吧……但是过了这么久都见人回来，而且打手机也一直关机联系不上，所以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他。”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多久了？” “嗯——也有半个多月了吧……” 说完，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联想到这段时间消失的那些人，她们知道，柯父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柯蓓就一直坐在床上发呆，连谢莫什么时候磨磨蹭蹭的从冰箱里钻出来都没注意。 谢莫见柯蓓呆呆的，看上去心情特别不好，一副要哭的表情，整个人马上就急成傻逼，也不管什么结婚不结婚冷战不冷战了，跟狗皮药膏似的“吧唧”一下又贴到了柯蓓身上。 “谁的电话？弄得你不开心了。”谢莫特别拽的扬起下巴，一副“告诉我我马上neng死他”的表情。 柯蓓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跟楠楠通电话，嗯……我就是有点担心周阿姨。” “周阿姨？” “是楠楠的妈妈，在蓉城，我奶奶家跟周家就是对门儿，我小的时候，奶奶出去捡垃圾有时候一整天不在家，周阿姨就会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柯蓓想起那段时光，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些，“她人真的特别温柔特别好，我以前还老是想——如果能让她做我妈妈就好了。” 谢莫歪着脑袋看看她，“你想见她？” 柯蓓满腹心事，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没想到话音刚落，谢莫突然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然后就在柯蓓愣神的功夫，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场景如潮水般退去，单人间瞬间被老旧的单元楼和凹凸不平的水泥路替代——谢莫竟然带她瞬移回了蓉城！ 柯蓓一脸呆滞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茂密的树丛，远处锈迹斑斑的健身器材，以及这熟悉的印着“9号”的发黄脱漆的单元楼…… 她不但回到了蓉城，还正好在奶奶家楼下！ 柯蓓：“……” ——只不过随意说了一句，谢莫就把她给瞬移过来，突然觉得自己好苏怎么破！ ——不过苏的好！ 谢莫看着她一脸求表扬。 柯蓓勉强拍拍他的狗头：“好啦，你最厉害啦。” 谢莫骄傲挺胸，“全世界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柯蓓：是啦是啦，你是这个世界的杀毒软件嘛，想去哪里查杀病毒都没问题，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全盘扫描，我懂！ 柯蓓虽然也想去探望一下周母，但是刚刚跟周楠楠打完电话就马上出现在这里，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合逻辑，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想让谢莫再瞬回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蓓蓓……”周楠楠提着垃圾袋从楼上走下来，惊诧的看着他们俩，“你怎么在这儿？我们刚刚不是才刚通过电话……” 柯蓓当然不能说是我老公带我瞬移过来的，只能呵呵呵呵呵呵：“呃……其实，哦，其实我昨天就到蓉城了，不过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刚才在电话里才没告诉你，有没有被惊喜到？” 周楠楠：“……” 柯蓓：“……” 她低头看看身上挂着的睡衣拖鞋（已经连续宅在家好几天），连自己都觉得这种理由一点可信度也没有qaq 幸好周楠楠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没有再追问下去，在知道柯蓓啥也没带之后，就让她先跟她回家换衣服去了。 柯蓓：“阿姨呢？不在家吗？” “嗯，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就去我表舅家了，我妈跟表婶关系挺好的，通常都要聊通宵，说是明天才回来。”周楠楠帮他们倒了两杯水，“对了，不说动车都停了吗，你俩怎么来的？” 柯蓓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说来话长，正好搭上顺风车就来了。” 周楠楠下意识看了眼谢莫，心想柯蓓应该就是搭他顺风车来的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在这种非常时期还愿意陪一个女孩子出远门，周楠楠对谢莫马上改观不少。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周楠楠看了下时间，就站起来说：“你们先坐着吧，家里没什么菜了，我先去趟超市。” 柯蓓连忙跟上去，“我跟你一起去吧，来得太急了……我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周楠楠刚想问谢莫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个大男人跟着她们去买菜吧，然后就看到谢莫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柯蓓身后，一副柯蓓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的样子。 周楠楠：“……” ——明明这样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有种不爽的样子…… 因为戒严，所以各种商品都有规划，蓉城指定购物超市最近的离这里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脚程，等东西买完，已经四点多了。天还亮堂堂的，这个点儿街上人特别多，买菜的散步的吃饭的，不一而足。 柯蓓看着这副热闹的场景，仿佛这段时间所经历的那些就跟梦似的。 不远处就是公车站，有辆车正好到站了，柯蓓拉着谢莫正想跑过去，周楠楠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远处一个女人瞧。 “看什么呢？车来了！” “那个女人……”周楠楠抿了抿唇，说，“她就是你爸爸现在的……” 周楠楠话没说完，柯蓓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她那个爸爸的妻子？ 柯蓓先是一愣，然后顺着周楠楠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牵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子，蹲在垃圾桶旁捡空瓶子。 那女人穿着件发黄的白衬衣，衣服挂在干瘦的身体上显得尤为萧索，她旁边的小孩儿却是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特别壮实，趁妈妈捡瓶子的功夫，一直在抠地板上鹅卵石玩儿。 人太多了，女人顺着街道捡瓶子，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柯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上去，究竟想要看些什么，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跟着这女人走了好长一段路。 周楠楠和谢莫并没有阻止，而是一直跟在柯蓓身后。 周楠楠是理解柯蓓此时的感受，知道她需要一个了结，而谢莫则是毫无理由——蓓蓓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柯蓓就这样跟着那女人穿过各种堆满了垃圾的小巷，绕过层层高楼，直到那女人钻进了一座矮小漆黑的筒子楼。 柯蓓这才知道原来蓉城也有这样的地方，破旧的楼房，油腻肮脏的街道满是人们丢弃的残羹冷炙，哭闹打砸声为邻，老鼠蟑螂为伴。 周楠楠指着其中一个黑乎乎的窗子，说：“他们就住在那里。”顿了顿，“其实也挺不容的。” 柯蓓曾无数次幻想过，当自己满身锦绣，荣耀加身时，面对当年那个弃她而去的父亲要如何的趾高气昂的羞辱他，折磨他，可是当现实告诉你——不需你努力，他过得也不好的时候，一切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让她觉得痛快淋漓。 柯蓓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半响，然后说：“走吧。” 周楠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跟在柯蓓身后出了那个脏乱的巷子。 受这件事的影响，晚饭吃得挺沉闷的。 柯蓓完全没有聊天的心情，在周楠楠家吃完饭后，就拉着谢莫直接回对门儿奶奶家了。 房子已经好几年没人住了，到处都是灰尘，柯蓓从周楠楠那边借来一套床单被罩，随意打扫了一下，然后洗了澡就有些疲累的坐到床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谢莫还在拖地板，看到她这样，就走过来问：“怎么了，睡不着？” “没什么，”柯蓓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哎，只是好久没回来了。” “不高兴吗？” “高兴。” “但是你从刚才看起来很不开心。” 柯蓓从被子里探出一点脑袋，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拍拍身侧：“过来陪我坐会儿。” 等谢莫爬上床，柯蓓就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慢吞吞的说：“没有不开心，我只是——一时没法接受而已。” 谢莫呆呆的哦了一声。 柯蓓笑了笑，说道：“我还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爸妈就离婚了。其实我也挺纳闷儿——据说他们结婚之前爱得也是挺惊天动地的，但是婚后，各种问题就出来了，我爸是这片区的小混混，整天除了抽烟喝酒什么都不会，婚后不但养不活家里，还整天跟人家赌钱，后来还学会了招|妓。我妈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生了我没多久，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谢莫又呆呆的哦了一声。 柯蓓用脸蹭蹭他的手背，觉得心里好受了点儿，才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街上的小孩经常骂我‘有娘生没娘养’‘破烂货的孩子’我都不懂什么意思，还经常跑去找他们玩儿，后来长大了，懂了，我简直恨死我妈了——你说她如果不想负责的话，生我下来干嘛？后来我又听说我爸去魔都那里打工，得了很多钱，但是那时候我跟奶奶整天只能靠捡垃圾赚点钱吃饭，我又恨上了我爸……” 谢莫皱起眉：“欺负你，我帮你揍飞他们。” “是啊，如果你早点出现的话，说不定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啦，谁欺负我的就全部揍飞！”柯蓓特别开心的笑了：“不过那时候你还在修仙界嘛，而且我后来长大了，自己有能力独立了，对什么恨不恨的这些反倒是看淡了，我就想着我一定要赚很多钱，然后用一叠钞票去甩他几个耳刮子！”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今天下午看到我爸他家那样……看来他过得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如意，我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快乐。我一直以为他在魔都生活得风生水起，我也一直将他视作我努力的目标，但是现实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他过得不好，我竟然会觉得有些伤心。” 谢莫安慰的蹭蹭她，“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蓓蓓也不用再伤心了，他不养你，我以后来养你。” 柯蓓心中微暖，她拍拍谢莫的狗头：“乖了，我没有为他的事情伤心。只不过我有些不甘心罢了，我有些恨自己心软，他这么对我，我竟然还能同情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一点就是，想到我小时候经历的这些，竟然都是在一个虚拟世界里，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就觉得有点难受和不堪。” 她所承受的，所为之困扰的，竟然只是世界上一段微不足道的程序，甚至模式和结果都是设计好的，这样的人生又算是什么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谢莫，说：“我问你，既然虚拟通道都打开了，人们正在撤离回到原来的世界，是不是……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也会跟那些人一样，突然消失不见了？” 那你呢？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柯蓓终于把心里最不安的事情问出来了——谢莫是这个世界的杀毒软件，而她只是一个携带着加密文件的玩家，总有一天她会退出游戏的，他们总有分离的时候…… 谢莫没说话，而是沉默了会儿，才反问道：“那如果你真的回到‘那边’了，还会再进虚拟世界来找我吗？” “当然啊！”柯蓓一脸认真的说：“我那么喜欢你，所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想尽办法来找你的。” 谢莫眼睛一亮，然后就抱着她，低声说：“那就行了，既然你还会来找我，那么我们就绝对不会分离。” 他的语气很奇怪，似满足似叹息，仿佛就算跟柯蓓分离，那也是什么甜蜜得让人心碎的事情…… 柯蓓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亟待破土，她看着谢莫的眼睛愣了下神，然后脱口而出：“老谢，咱们结婚吧。” 谢莫眼前一亮，腾的坐起来，“你再说一遍？” 柯蓓本来还残留的那些胆怯在对上谢莫的眼神时，就被驱逐得一干二净，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无所畏惧，做好了交付自己的准备。 ——是的，谢莫就是谢莫，跟他那个所谓的爸爸是不一样的，她爱他，他也爱她，爱是不需要害怕的。 柯蓓笑了笑，特别轻松的说：“我们结婚吧。” 想想又道：“不过……这个时候民政局开不开门我就不知道了。” 谢莫把脸埋在柯蓓脖子上嘿嘿嘿哈哈哈哈的傻笑了会儿，然后……一抬手，就变出了两张结婚证。 柯蓓：结婚证神马的……我果然还是太天真[手动拜拜] 不过谢莫虽然老是吵着要结婚，却似乎不怎么看重那两张纸，变出来的结婚证随手就往地上一扔，然后就“嗒嗒“的跑去打开冰箱门，也不知道从哪个包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眼巴巴的递给柯蓓。 柯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枚戒指！ 这两枚戒指的造型十分独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看着竟然有些透明，而起用手摸的时候，竟然还像q|q糖一样有弹性。 柯蓓不大确定的问：“这是戒指？” 谢莫点点头。 “给我的？”柯蓓指指自己。 谢莫没说话，而是取出戒指，套在柯蓓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半透明的戒指一接触人的手指，就慢慢收紧，然后透明的戒身上缓缓浮动出一层浅色的纹路，最后竟然跟纹身一样，完美的贴合在柯蓓的指节上。 谢莫满意的看着柯蓓的手，然后又特别骄傲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跟她并列放在一起，无名指上也有一圈一模一样的纹身，“你一个，我一个，结婚了！” 柯蓓：“……” 怎么有种把自己便宜买了的感觉…… 柯蓓刚想跟谢莫说能不能重新来一遍，就看谢莫脸色通红的站起来，走过去把卧室灯给关了。柯蓓眨眨眼，等适应了黑暗，就发现谢莫正静静的站在床边看她。 黑暗中，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相触相交，仿若风中自由交汇的树枝。 朦胧灯光从外面透过窗户射进来，室内的东西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银光，楼下孩子们的嬉闹声也渐渐远去，黑暗里浮动着些暧昧的气息，柯蓓觉得有些不对劲，干着嗓子问：“谢莫，你想干嘛？” 你想干嘛？ 想干嘛？ 干嘛？ 干！ 嘛！ 哦不，问出这句话后，柯蓓各种黄暴的脑补就完全不能停了。 谢莫抱着柯蓓哼哼唧唧了半响，然后就猛地把人家给推到在床上，闷闷的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柯蓓这时候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那她就真傻逼了，“不、不是吧……你想现在？” 谢莫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动手动脚。 “等、等等，这也太快了吧，才领证就xxoo？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我们真不用再补办个酒席之类的再来吗？” “喂！你这是摸哪里！卧槽怎么这么……你不是包子吗？不是没有小丁丁吗？！” “啊！好痛……” “你到底会不会的啊，都肿了！” “错、错啦，没对准……算了，老谢你趴下，还是我来吧……” “嘶——！你不要乱动啊，好痛！” “……等一下！痛的是我吧，你那什么表情？” 第39章 **首*发 第三十九章 柯蓓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她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她似乎十分紧迫，不停的在虚空中奔跑，万千世界浮光掠影般从她两旁退却、破碎，直至消失。柯蓓很着急，想停下来把那些世界抓住，可越是着急却跑得越快，就在快绝望的时候，柯蓓若有所感般低下头，才发现原来不是她在跑，而是整个世界在动…… 然后柯蓓突然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东西放在她肚子上面滑动，温温凉凉的，让她痒得不行。 柯蓓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谢莫那张放大的帅脸。 经过昨天那晚，他俩现在都光溜溜的，天气热，一条薄被横跨在两人的腰腹上，也没遮住多少东西。谢莫敞着白花花的胸口睡在她身侧，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皮微垂，黑白分明的眼仁直勾勾的放在柯蓓身上，另一只手则是在被子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柯蓓肚皮上的软肉。 柯蓓：“……” 谢莫看她醒了，没说话，只是又对着她肚皮捏了一下。 臭、臭不要脸！ 柯蓓耳朵都给他捏羞红了，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谢莫的手背，提起来，“……你摸哪儿呢？” 谢莫歪着脑袋看看柯蓓，发现她只是害羞了，没有生气，就特别开心的抱着柯蓓嘿嘿嘿傻笑两声，“摸肚子，里面会有我们的小宝宝。” 柯蓓特别无语的看看身边的傻孩子：“才一晚上，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快啊，说不定还没有呢，而且……” 谢莫的孩子？杀毒软件&菜包的小孩？ 柯蓓自己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太美她简直不敢看…… 谢莫不乐意了，“肯定有的，我们的小宝宝。” 说完又开始对柯蓓的肚皮上下其手，柯蓓受不了痒只能一个劲儿躲。两人还都是年轻气盛，又是初尝情|事，在床上这么蹭着蹭着就又起火了，一直磨磨唧唧到中午才起床。 柯蓓昨晚本来就没睡够，今天又胡闹了一个早上，腰酸背痛不说，整个人都有些蔫蔫儿的，一边懒洋洋的穿衣服一边一个劲儿的打哈欠，衬衫扣子都给她扣错位了。 谢莫摸摸她的脑袋，弯下腰帮她把扣子解开，又一颗颗重新扣上，“今天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 柯蓓疑惑道：“回哪儿去？” “幸福小区。” “……今天？”柯蓓一愣，“你想今天就回去了？” 谢莫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吻了下她的眼皮，示意道：“今天要回去，幸福小区那里，对你比较安全。” 柯蓓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想到之前谢莫跟她说过——幸福小区那里经过他的特殊处理，平时如果没什么意外，普通病毒是进不来的，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得多。 尽管对蓉城还有些留恋，但柯蓓知道自己还身负着“加密文件夹”这个艰巨的使命，这种要紧关头自然是越谨慎越好，于是点点头，说：“好，那等跟周阿姨吃顿饭我们就走。” 正说着，敲门声就响了。 周楠楠站在门口，一脸抱怨的说：“你们这是睡到多晚啊！我今早来敲半天门也没应声儿，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一起吃早饭吗？” 柯蓓心想估计是今早光顾着跟谢莫玩妖精打架了，没听到敲门声儿，顿时就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昨天太累了，睡晚了点。” 周楠楠是什么人，从小跟柯蓓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对劲儿。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柯蓓一眼，眼尖的就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小块红斑。周楠楠跟男朋友相处好几年了，自然不会蠢到以为那是被蚊子咬的，愣了一下之后，看看谢莫又看看柯蓓，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周楠楠眼观鼻鼻观心，“赶紧过来吧，知道你在我妈一早就回来了，煮了一大桌子菜就等你俩呢。” 柯蓓心虚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扯着谢莫往对门儿走。 周母围着围裙正站在餐桌前忙活，柯蓓见她虽然瘦了些，但是气色很好，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周母一看到柯蓓，又是开心又是苛责：“总算舍得回来啦？三年了连个电话也没打，是不是连我都记不得了？” 柯蓓愧疚得脸都红了：“……周阿姨。” 周母心里知道这孩子可怜，也不忍心再为难她，只是叹了口气：“好了，啥也别说了，先吃饭——嗯？”她一愣，刚才光顾着看柯蓓，这才发现谢莫人高马大的杵在那儿，“——这个人是？” 柯蓓连忙说：“这是我男朋友，谢莫，是他送我来蓉城的。” 说完，又暗地里掐了谢莫手臂一把。 谢莫一愣，想起昨晚柯蓓的叮嘱，乖乖的叫了声：“……周阿姨，你好。” “……好好好，”周母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招呼他坐下，“小谢是吧，蓓蓓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当这是自己家，别客气哈。” 吃饭期间，谢莫谨记柯蓓昨晚的“一定要尊重周阿姨，周阿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指示，周母让他坐就坐，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看起来特别老实无害。 周母越看越满意，一个劲儿的给谢莫夹菜，又问他几岁啦，爱吃什么呀，之前做的什么工作啊，谢莫都老老实实的按照柯蓓之前编好的答案说了。 等一顿饭吃完，周母意犹未尽的拉着谢莫坐在沙发上聊天。 聊天？谢莫当然不会，周母说上一句话，他只会呆呆的点头或者“哦”一下，不过这对更年期的妇女来说已经足够了。 难得周母开心，柯蓓和周楠楠只能无奈的相视一眼，认命的收拾碗筷。 柯蓓戴上塑胶手套在厨房里洗碗，周楠楠拿着抹布突然挤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低声说：“喂，你跟谢莫，昨晚是不是——” 柯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楠楠见她不说话，“啧啧”两声，说：“还想瞒着我，这~么~明显——”她用手点了点柯蓓藏在衣领下的红印。 柯蓓给她点得有些恼羞成怒，一手的泡泡也没擦，赶紧挥开她，“是啦！是啦！你跟杨帆不也——那啥了吗？” “那不一样，我跟杨帆都三年感情了，就算将来他要跟我分手，我也认了。”周楠楠打量着她，认真说：“可是你跟谢莫才认识多久？三个月？四个月？你是认真的吗？” 柯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的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跟谢莫的感情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要论时间的话，虚拟世界里的千千万万个世界下来，她自己都算不清她跟谢莫相识有千年还是万年了，“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青梅竹马’跟‘真爱’的话题吗？青梅竹马不一定是真爱，时间并不是爱情的理由。所以爱一个人的程度并不是由时间长短来决定的——我知道你可能不怎么赞同，但是我只能说我很喜欢谢莫，非常喜欢，就像你说你跟杨帆一样，就算将来会发生什么令我后悔终生的事，我也认了，因为我爱他。” 周楠楠被镇住了——柯蓓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在感情上都十分内敛，今天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可见她对谢莫的感情。 事已至此，对着这位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周楠楠还能说什么呢？她叹了口气，笑笑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克服对谢莫的成见，祝福你们的。不过还有一点——”周楠楠摇摇手指，“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跟我说。” 柯蓓感动的抱抱她。 下午祭拜完周父，柯蓓就提出要离开了。 周母尽管很不舍，但是柯蓓和谢莫坚持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并且是搭部队的顺风车走的，周母也没有再留，而是准备了一大堆自制土特产几乎塞满整个行李箱，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两人送出了小区。 柯蓓坐在公车上频频回头，直到周母的身影消失，她才低落的垂下头。 谢莫捏了捏她脸颊，“怎么了？不开心？” 柯蓓嗯了一声，兀自又发了会儿呆，然后闷闷不乐的说：“周阿姨瘦了好多，周叔叔他——我明明知道他是因什么而死的，却又不能跟楠楠明说，我觉得特别内疚、难受。” “你不说也是为了他们好，”谢莫摸摸她的脑袋，“况且这些事，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的。” 柯蓓胡乱的点点，“知道是知道，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你不知道，周楠楠跟我说周叔叔死的时候，她那表情——”她猛地抬起头，着急得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我真怕，如果周阿姨哪天突然就回去‘那个世界’了，突然消失了，或者、或者被那些病毒侵蚀了，但是周楠楠又不知道真相，周叔叔刚去世，如果周阿姨又……楠楠她、她会不会……” 消失了倒还好说，毕竟只是回到“那个世界”去了，但如果被病毒侵蚀…… 柯蓓不敢再想。 “不会的。”谢莫握住她慌乱的双手，“周阿姨和别人不同，她不容易遭受病毒侵蚀，而起也不会突然消失。” “……不同？”柯蓓愣住了。 谢莫嗯了一声，“她不是真实的‘人类’，她是虚拟世界创造出来的，所以不会回到‘那边世界’去。” 不是真实人类？ 柯蓓灵光一闪，想到之前董润跟她提过虚拟世界里为了补全世界，推动世界发展，虚拟主脑根据不同情况创造了很多npc，董润的父亲就是个例子。 柯蓓有些艰难的说：“……你意思说，周阿姨是个npc？” 谢莫点头，“她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而且……”顿了顿，“她就算被病毒侵蚀了，如果你不想让周楠楠伤心，我还可以让周楠楠忘了她，所以你不用担心。” 柯蓓纳闷道：“什么叫忘了她？等等，你是指像肥熊一样……被你消除记忆？你之前不是说你不能消除记忆吗？” “是不能。”谢莫说道：“虚拟世界里人类的思维数据是锁定的、无法篡改的，如果一个真正的人被病毒侵蚀死了，那他就真死了，而且认识他的人谁都无法将他忘记，但是npc不一样，npc本来就是主脑创造的数据，可以随意篡改，npc死后，如果再把相应的npc数据完全从这个世界删除，人们也就‘忘记’了。” 柯蓓刚开始还有点不明白，把这段话反复在心里想了几遍，总算清楚了——虚拟世界的玩家因为是真人，脑电波是自带的，不能随意删除操作，就算死了，数据也一直都在，大家就没法忘记。但npc就不一样了，npc是电脑创造的数据，可以随意删除更改，所以如果死了，只要把相关数据一删，大家就都忘记了。 就像是肥熊。 当初谢莫根本就不是消除了大家对肥熊的相关记忆，他只是单纯的把肥熊的所有数据在这个世界删掉了而已，一个没有了肥熊这个npc的相关数据的世界，大家自然就不记得还有肥熊这玩意儿了。 柯蓓联想到周母，她想到如果周母突然消失，但自己和周楠楠却完全不记得世界上还有周母这个人…… 柯蓓突然就觉得有点齿冷。 然后柯蓓突然就又想到了个问题：“那——如果，我说如果，你死了，而且你的数据被删除了，我是不是也会忘了你？” 论起来，谢莫也算是npc啊，虽然作为杀毒软件，听起来牛逼，但也抹杀不了他是个电脑程序的事实，只要是电脑程序，那就可以篡改…… 谢莫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眸色深沉，翻涌着些柯蓓看不懂的情绪，但是那黑白分明的眼仁又纯净得宛若一副水墨画，干净得可以。 不用再问，柯蓓已经知道答案了。 公车里除了柯蓓和谢莫，只零星的分布着几个乘客，一时间围绕在两人周边的只有寂静。 坐公车本来就是在周母面前装个样子，眼看着公车就要靠站，柯蓓想打破沉默，站起来，刚想跟谢莫说“就这站下车然后瞬移回幸福小区吧……” 不过这话还未说出口，柯蓓就只觉得胸口一闷，然后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脑袋突然就如遭重击剧痛不已，眼前的景象尽是重影。 柯蓓整个人站立不稳，猛地晃了晃，跌倒之际，就被眼疾手快的谢莫给扶住了。 谢莫似乎说了什么，柯蓓只见他嘴巴张张合合的，声音却是一点也听不见了，然后她实在是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第40章 **首*发 第四十章 柯蓓是被“哐当哐当”的挖掘机声音吵醒的。 光线从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柯蓓有些不适的遮了下眼睛，然后打量着这个熟悉又狭小的单人间，单调的白色墙壁，半旧的布艺沙发，床前暗色的隔帘——是她幸福小区的家没错。 虽然谢莫不在，不过柯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他把她给弄回来的。 “哐当哐当”的挖掘机声音还在响，柯蓓记得前段时间小区门口张贴过提醒，似乎是正在整修花园。 柯蓓睡得手软脚软，一点也不想动弹，可是等了半天谢莫也没回来，嘴巴又干得要命，最后只能慢吞吞的爬起来自力更生。 柯蓓站起来的时候脚还有些发飘，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慢吞吞的走到阳台一看，这才发现天际乌金西垂，红霞漫天——竟然已经是傍晚了。 柯蓓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屋里没有时钟，柯蓓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走到床头去拿手机，竟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柯蓓刚把电充上开机，手机就震得她手一阵发麻，叮叮当当短短信提示音险些要把房间给吵炸了。 短信提示音还没停，就有电话拨了进来，柯蓓手忙脚乱的赶紧接起来。 周楠楠在那头破口大骂：“我的姑奶奶哎！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三天啊姐姐！！三天！！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你是想让我急死啊！” 三天？ 柯蓓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开手机往屏幕上一看，就一脸“wtf”——距离她离开蓉城已经有三天了，她这次竟然昏迷了三天！ 周楠楠见那头一直没说话，着急道：“喂？蓓蓓！没事儿吧你？” “……没事儿。” “那就好！你这三天怎么一个电话没有？个死妮子，我都不敢跟我妈说，可急死了！” 这种情况柯蓓自然不能跟她说实情，只能随意编了个理由，说送他们回来那个部队看管严，把手机给没收了，她现在才刚回到家。 周楠楠将信将疑。 柯蓓磨破嘴皮子好不容易把周楠楠骗过去，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了，这回打来的是魏警官。 “我说这两天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差点以为你也出事儿了呢！”魏警官在那头说道。 柯蓓干笑两声，“手机出了点儿问题，找我什么事儿？” 魏警官诧异道：“还问我什么事儿？几天前我问你那问题，你还没给我答复呢。” “……问题？什么问题？”柯蓓昏迷了三天，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魏警官啧了一声，不满道：“就是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儿啊，问你男朋友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柯蓓这才记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儿，然后她顿时就纠结了——消失的大楼和错乱的空间，这些柯蓓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而且魏警官跟她一起见过怪物经过怪事儿，如果把真相说出来，估计他也能相信，但问题就是——到底说还是不说？ 柯蓓犹豫了一下，心里便有了抉择：“我问过了，他说不知道。” 说完也不听那边嚷的什么，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魏警官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也没办法改变现状，那倒还不如不告诉他呢，也省的他以后老是跑来问这问那的。 确定没有来电以后，柯蓓才点开手机查看前两天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电话大多数是周楠楠打过来的，剩下的就是魏警官，还有一两个是同班同学，柯蓓没理会，但是继续往下翻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两天前的未接电话里，有个让人惊讶的名字——董润。 怎么可能？ 柯蓓是亲眼看着董润“消失”的，她不是回“那边世界”去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打电话过来？！ 然后柯蓓就想到之前董润留的那张银|行卡，因为董父不在本市，柯蓓是直接给邮寄过去的，难道是董父收到银|行卡之后，用董润手机打来的？ 柯蓓越想越可能，想了想，就直接回拨了过去，结果却是……空号？ 空号？ 空号怎么打电话过来的？ 柯蓓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她就这样呆坐在沙发上，直到“咔哒”一声轻响，将她的思绪拉回。 谢莫提着一大袋东西开门进来，看到柯蓓醒了，眼前一亮，嗒嗒的跑过来对柯蓓捏捏这里又摸摸那里，“还有哪里疼吗？头还晕不晕？” 柯蓓摇摇头，然后摸摸肚子，说：“我饿了。” “我给你带饭了。” 谢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然后拿了碗碟出来，把打包回来的饭菜倒出来，摆弄好碗筷后就招呼柯蓓过来吃东西。 柯蓓昏迷了三天，刚才又被一连串的问题轰击，早就饿得体力透支了，什么问题都通通抛到一边，只顾先埋头吃东西。 等吃了八分饱，柯蓓手上的动作才开始慢下来，她戳着碗里的米饭，问谢莫：“为什么我又晕倒了？而且还昏迷了三天！还有，这次的感觉和之前在养老院，还有王府井那次的感觉好像，头特别疼，眼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出去一样……难受死了！” 谢莫眼睛闪了闪，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你身上夹带有重要的军事文件，所以情况特殊，可能会跟主脑有些微的共通，应该是虚拟通道打开后，病毒入侵数目突增对你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 柯蓓听他这么一说，心放下大半，高兴的又扒了两口饭，然后突然又记起来：“对了，还有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柯蓓拿出手机给他看，“你看，两天前董润竟然给我打电话了！董润，就是我之前带你去她实验室做头盔实验那个，还记得吗——两天前她竟然给我打过电话！可是怎么可能？”柯蓓纳闷道：“她不是‘消失’了吗，她都回‘那边世界’去了，怎么可能还给我打电话？” 谢莫拿着她手机仔细翻看了一会儿，柯蓓见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刚想问怎么回事儿，就见谢莫又瞬间恢复了常态。 “应该没什么事，”谢莫说，“不过也有可能是病毒变异……以防万一，你手机暂时先放我这里吧，等弄清楚了我再还给你。” 柯蓓：“……手机给你，那别人打电话找我怎么办？” 谢莫拿出自己的手机，“先用我的吧。” 柯蓓想了想，觉得安全重要，也没推辞，拿过谢莫的手机，把谢莫的号码发给几个常用联系人，让他们有事情就直接联系这个号。 谢莫见她那么听话，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亲完脸颊还不够，眼皮、鼻子、嘴巴都给他亲了一遍，亲着亲着，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等柯蓓反应过来要拒绝的时候，已经给谢莫一下子扑到床上了。 柯蓓不开心，“我要吃饭，饭还没吃完呢。” “等会儿再吃。”谢莫已经摸到了她的衣领。 “都凉了！” 谢莫不理她，接续动手动脚。 “喂——！起来，你起码让我先洗个澡吧。” “……等、等等，不是这样！衣服都给你扯坏了，撒手！我自己脱！” “别！老谢，你先把灯给关了……” “好啦知道啦，这次你自己来……嘶——算了，老谢你躺下，还是我来吧……” …… 一场妖精打架下来，把柯蓓睡了三天的体力全都耗费光了，洗完澡之后两眼一黑就睡了个黑甜。 本来以为能一觉睡到天大亮的，可是后半夜柯蓓却迷迷糊糊的怎么也睡不好，她总觉得小腹冰冰凉凉的，还有点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沿着肚脐眼儿伸进她肚子里翻来搅去，又痛又冰，意识明明已经有些清醒了，但是不论怎么努力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跟鬼压床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楼下“哐当哐当”施工声突然传来，柯蓓才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她惊得一脑袋冷汗，下意识掀起衣服看自己肚子，白嫩光滑，什么事儿也没有，然后又伸手按了按，一点痛感也无。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柯蓓整个人瞬间就松了下来，四仰八叉的躺回床上，摸摸身侧，发现谢莫竟然不在。 她摸起床头的手机一看，七点三十一分，谢莫起那么早做什么？ 因为是单人间，之前柯蓓为了保留点私密性，就用个帘子把床和客厅隔开了，睡觉的时候帘子是拉上的，看不清客厅的情形。 柯蓓心想谢莫应该是在洗手间，刚想叫他一声，就听到从门口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屋里除了谢莫，竟然有别人？ 柯蓓愣住了，她下意识凝神静气一听——果然，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是谢莫，另一个则是柯蓓从没听过的……女声？ 一个女人？ 第41章 **首*发 第四十一章 谢莫竟然在跟一个女人说话？ 柯蓓一愣，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然后悄悄拉开帘子一角，往玄关处看去，果然看到谢莫正站在门口那里跟一个陌生女人说话。 估计是考虑到柯蓓在睡觉，两人刻意压低了谈话声，柯蓓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视力好，尽管没开灯光线有点暗，她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女人的长相。 柯蓓瞬间就愣住了，那女人长得真是漂亮极了，二十七八的年纪，五官带着欧美人的深邃，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气质十分的冷酷干练。 让人惊讶的是她的身高，穿着平底鞋看着也有一米八了，配上她那副长相，不但没有违和感，反倒是让人觉得独树一帜。 然而让柯蓓更惊讶的是谢莫的态度——柯蓓从未看他跟哪个人说话时那么放松自然。 两人站在玄关处，压低了声音说话，看上去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柯蓓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舒服。 似乎是察觉到了柯蓓的目光，谢莫和那女人不约而同的止住谈话，纷纷朝这边看来。 偷窥被发现，柯蓓顿时就有些讪讪的，干笑了两声，然后招招手，说：“……嗨，早啊。” 谢莫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对了那女人说了句什么，突然就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双手夹住柯蓓的胳肢窝，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整个举了起来，然后像小孩举高高似的，一个利落的转身，把她放到餐桌前。 柯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谢莫就把桌上放着的大瓷碗掀开了，一阵喷香扑鼻的皮蛋瘦肉粥夹杂着些许清淡的葱花味扑面而来，让睡眠不足的柯蓓猛地精神一阵。 谢莫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说：“脸色不好，吃饱了再去睡会儿，乖。” 柯蓓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了玄关的那谁，一手扯住谢莫的衣摆，伸长脖子朝玄关处看：“等等，有人在……” 只见玄关处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柯蓓一愣，抬头看向谢莫，“奇怪，人呢？” “我让她先出去了。”谢莫低下头亲了下她的眼皮，然后坐下来，捧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柯蓓嘴边，“吃东西。” 柯蓓哪有心情喝粥，推开他的手迫不及待的问：“刚才那女人是谁？你认识？一大早来找你什么事儿？” 谢莫没回答，又重新舀了一勺粥递到柯蓓嘴边，那意思不言而喻——吃完就告诉你。 柯蓓瞪了他半晌，最终还是妥协了，等一大碗粥去了大半，谢莫才慢吞吞的说：“她叫尹冯，是我的助手。” “助手？”柯蓓瞪大了眼睛，“什么助手？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谢莫抿了下嘴角，“是……帮我一起对付病毒的助手，她之前一直在别的世界，昨天才来这边的，所以没跟你说过。” 柯蓓哦了一声，“她也是杀毒软件？” 谢莫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有事请她帮忙，所以让她到这个世界来的。” “帮忙？”柯蓓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不跟我说？” 谢莫没说话，而是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放下手里的粥碗，把她把整个人抱到腿上，挨着她的脖子留恋的蹭了蹭，说：“你前两天晕倒，我觉得可能是主程序遭受病毒恶意攻击，我怕对你有什么影响，为了以防万一，要去看看，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不在家，就请了尹冯来保护你。” 柯蓓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问：“那你会有危险吗？” 谢莫特别倨傲的说：“放心吧，我很厉害。” “……那你要去多久？” 谢莫想了会儿：“不会很久的，快的话几天，最多也就一个月，期间我会抽空回来看你。” 柯蓓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听你说得好像要去个一年半载似的，吓死我了，还特地请了人来保护我？才一个月，不用了吧，而且我不太擅长跟陌生人相处哎……” 柯蓓觉得有点奇怪，谢莫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要去做病毒查杀而消失了，之前两次都只是叮嘱她要注意些而已，这次竟然还请了人来保护她，让她不多想都难…… 谢莫看着她笑了笑，“乖，有人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至于尹冯，你不用管她，平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她自己会处理好她自己的事。” 谢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柯蓓也没了回绝的理由，而且一切还都是为了她，最后也只能乖乖点头。 自从那天跟柯蓓打过招呼之后，谢莫果然开始忙了起来，刚开始他只是白天不见人影，晚上还会回来，后来渐渐的就彻底没了踪影。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柯蓓虽然心里担心，但因为谢莫已经先跟她通过气儿了，心里有了底，也就没有前两次那么心慌。有时候实在是想谢莫了，她就打开冰箱摸摸那十个冻得硬邦邦的菜包，或者挨个么么哒一遍——其实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还是蛮带感的嘛。 至于那个尹冯，说是谢莫的助手，倒不如说是他请来的保镖更妥帖一些——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分昼夜的守在柯蓓家门口，柯蓓只要是出门，去哪儿她都跟着，并且武力值强大，有次柯蓓出门买菜正好遇到被病毒侵蚀的人在发疯，尹冯一个上窜直接用脚把人脖子给掰断了，那身手只能用快准狠来形容。 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柯蓓刚开始心里对尹冯是有些抵触的，但是后来处着处着，看到人家姑娘二十四小时不分昼夜的保护她，柯蓓上个公共厕所她也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而且人家身手还辣么帅，心里那点郁闷瞬间就灰飞烟灭，只剩下崇拜和感动了。 不过感动和崇拜是柯蓓，人家尹冯什么也没有。 头天晚上，柯蓓看到尹冯深更半夜还杵门口那站着，有些过意不去，就好说歹说的让她进屋来睡觉。 结果尹冯一句话没说，送了她一个白眼儿。 柯蓓：“……” 还有就是每晚跑楼下倒垃圾，几十步路的距离尹冯还跟着，平时谢莫看她都没那么紧，柯蓓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不用跟我下来啦，有电梯很快的。” 尹冯一句话没说，又送了她一个白眼儿。 柯蓓：“……” 最受不了的还是在外面，柯蓓去公共厕所，尹冯整一个人高马大往门口那一站，全程柯蓓大屁不敢放一个，别提有多憋屈了。 事后，柯蓓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这次尹冯可算出声了，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柯蓓收获了白眼3。 柯蓓本来以为谢莫那句“不用管她”只是客气话，现在她总算明白了，这特么还真不是客气——人家根本就不屑于跟她说话啊艹！ 半个多月下来，尹冯跟她说过的话十个，不、五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接到的白眼儿倒是不计其数，柯蓓再傻也看得出来人家根本不待见她，也就没再热脸上去贴冷屁股。反正谢莫也说了，不用管她，自己管好自己就成。 在经历了无数憋屈黑暗之后，柯蓓总算等来了些微黎明的曙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人们莫名发疯，还有离奇失踪的案件突然之间就减少了，最近这两天更是一起案件都没发生，如果不是警局里那一叠厚厚的备案提醒，仿佛之前所经历的奇异事件就跟在做梦似的——几十亿人一同做的一个噩梦。 柯蓓隐约猜到这件事可能跟谢莫有关，虽说人们不再被病毒侵蚀是好事，但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晚上老睡不好，天天都梦到自己肚子痛，就跟每天晚上有人拿冰棍不停的在捅她肚子似的，可是一觉醒来却又啥事儿没有。 而且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想着睡。 柯蓓刚开始也没往别的方面想，但是某天早晨她醒来发现自己的肚子莫名其妙胀大一圈儿之后，顿时就懵逼了！ 尼玛她这不是真怀孕了吧？！ 柯蓓心想不对啊，就算是怀孕也不可能刚半个月就肚子就发起来了吧？这又不是吹气球！可是转念一想，谢莫他本来就是个怪胎，说不定她还真的怀了个怪胎呢？最近老是梦到肚子痛，还冰凉冰凉的…… 冰凉冰凉的…… 冰凉的…… 柯蓓突然看了眼冰箱，脑补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道我怀上了一个小菜包？！ ——说不定还是速冻的…… ——细思恐极！ ——救命qaq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其实肚子也还不算大，如果不是一夜之间就从“小蛮腰”进化成“水桶腰”，柯蓓也许会觉得是最近自己吃太多，长肚腩肉了。 刚开始柯蓓怕自己多想，或者是得了什么别的病，还特地跑药店买了验孕棒，结果上面的两条杠直接把她给戳懵逼了，脑内弹幕又开始刷爆屏了。 ——我大学还没毕业，肚子就被搞大啦！ ——差点忘了我特么已婚！ ——不、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肚子一夜之间就大了！ ——我到底怀了个什么鬼？ …… 刚跟谢莫在一起的时候，柯蓓也不是没幻想过自己和谢莫的孩子，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孩子估计得奇葩上天，但当这天真来临的时候，柯蓓心里没底了。 虽然知道现在生活的世界不真实，但是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是不可能被轻易抹去的，柯蓓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地球人，而且柯蓓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她跟谢莫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竟然从来没要过小孩！ 这下好了，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再一联想到电影《异性》里那些破肚而出的怪物，她整个人就有点不好。 庆幸的是除了那一晚，柯蓓的肚子就再没什么变化了，不明说的话，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来。 谢莫说有事情可以找尹冯，但现在正是杀病毒的紧要关头，柯蓓不想给他添麻烦，再加上跟尹冯实在不熟，心里对她还有不信任和忐忑，想着不过就是怀了个怪胎，等谢莫回来了再说也不迟，也就该咋过就咋过了。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再也没发生人们突然发疯或消失的事情，街道上不少店铺陆续恢复了营业，尽管17点过后还是不允许在街上随意走动，但管辖部队也撤了一部分，眼看着社会渐渐恢复了正常，前景一片光明。 不过柯蓓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 自从肚子发起来后，柯蓓就变得十分馋，看到什么都想吃，如果不是有谢莫金手指加持，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柯蓓那点存款早就被吃光了。不但如此，柯蓓的口牙也突然变好了，就连硬得能敲死人的猪筒骨，她也能“咔吧咔吧”嚼得跟小熊饼干似的。这些也就算了，馋了多吃点饭也没什么，口牙好那吃东西方便更是没话说，可问题就是，她不单单馋饭菜，尼玛她还馋电视机和电脑啊卧槽！ 凡是带电的东西，柯蓓看到后都忍不住要流哈喇子。就连玩儿个手机，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把电池拆下来放嘴里，嘎吱嘎吱嚼碎了，那声音听得她简直没蛋也疼。 酸儿辣女。 但是她不想吃酸也不想吃辣，只想吃电，柯蓓郁卒——难道她怀了个充电宝？ 情况持续到某天晚上，柯蓓睡到半夜猛地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下了床，窝在沙发上，怀里竟然抱着……被啃了半边的电！视！机！ 柯蓓忍无可忍，掉吐里的电路板碎屑，冲出房门，跟杵在门口旁的尹冯掀开衣服，指着自己的肚皮说：“马上让谢莫给我滚回来看看他的种！” 尹冯先是一愣，然后盯着柯蓓的肚子看了半晌，那张面瘫脸竟然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她拽着柯蓓走进屋里，第一次开口说了句超出三个字话：“你老实呆这儿哪也不要去，我去找上……嗯，谢莫回来。” 上？ 上什么？ 柯蓓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尹冯，不由得沉思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柯蓓只觉得耳边刮起一道轻风，然后一眨眼的功夫，谢莫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柯蓓心想瞬移技能果然够diao，然后对着谢莫猛地一个虎扑，掐住他脖子，抓狂道：“说！你特么到底在我肚子里放了什么？！” 谢莫从刚才就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柯蓓的肚子，眼看她扑过来也不闪不避，要掐随便掐，要挠尽情挠。 然后没两下，柯蓓果然给他那副任打任骂的样子弄得没脾气了，颓然坐到床上。 这时谢莫却突然蹲了下来，他一只手搭在柯蓓膝盖上，另一只则掀起柯蓓的衣服，轻轻抚摸着她的肚皮，审视一番后，才满意的说：“嗯，是个健康的乖宝宝。” 乖宝宝你姥姥！ 柯蓓一把掀开他的手，怒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这肚子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夜之间就大了？”说着，又指指屋子里被她啃得七零八落的电器， “还有这些，我怎么会这样？” 谢莫连忙安抚她说：“宝宝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突然变大想让你知道，而且宝宝长大要能量……”他沉思了会儿，然后看着柯蓓的肚子，突然有些不高兴的说：“那么喜欢吃电，难道是个男孩子？” 纳尼？ get错重点了吧少年！ “谁跟你讨论性别了？！”柯蓓满脸不悦，“而且男孩子怎么了？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还嫌弃了？” 谢莫一呆，头马上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嫌弃，不嫌弃！蓓蓓生的都喜欢！” 柯蓓瞪了他一眼，“我怀的到底是什么？是人吗？”别跟我说真是个小菜包。 “人类？” 谢莫轻哼一声，然后眉头一挑，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看起来有些不屑，又有些自得，不过那神态转瞬即逝，快得柯蓓都没看到。 只见他眨眨眼，还是那副傻白甜的样子，特别无辜的对柯蓓说：“当然是人啊，不是人你觉得是什么？” “真的？”柯蓓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包子或者杀毒软件什么的？” 谢莫拍胸脯保证，“蓓蓓喜欢人，宝宝当然是人，不过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他长大的时候和别的宝宝有些不一样，可能需要点……嗯，别的能量。” 柯蓓没说话，她眯着眼打量谢莫半晌，然后慢悠悠的说：“好，怀都怀了，这点我们先放下不谈。不过——你老实交代，我怀孕这件事儿，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之前柯蓓刚知道虚拟世界的事儿，害怕自己真有哪天也突然消失了再也见不到谢莫，所以谢莫跟她求婚的时候也没犹豫太久就答应了，只想着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能尽可能多的跟谢莫在一起。 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从突然间的求婚、结婚，然后滚床单，到现在的怀孕，谢莫似乎特别急，一条龙服务过来完全没给柯蓓反应的时间，等柯蓓回过味儿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花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结婚生孩子两件人生大事，虽然她是自愿的，但谢莫的举止确实非常奇怪…… “可以不说吗？”谢莫趴在柯蓓大腿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可以。” 谢莫眼前一亮。 柯蓓：“不过我会生气。” 谢莫失望的哦了一声，下巴搁在柯蓓膝盖上，像个被遗弃的哈巴狗。他磨磨蹭蹭的赖在柯蓓身上好一会儿，见她油盐不进毫不退让的样子，最后只能抱着柯蓓的小腿，脸上带着点不确定，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突然就消失了，如果……有了宝宝，就算你以后回去‘那边’，也会回来找我，看宝宝。” 柯蓓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谢莫是个什么意思之后，心中不由得一痛。 柯蓓闭了闭眼，之前因莫名怀孕而烦躁的心情已然平复，她低头与谢莫对视，“你放心，就算没有宝宝，我也会回来找你。” 谢莫呆呆的哦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宝宝，你喜欢吗？” 柯蓓抬起手来揉揉他的狗头，“我们的宝宝，当然喜欢。”顿了顿，“我会好好养身体，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就凭这奇葩的怀孕反应，柯蓓早就把孩子给流掉了，而且在听了谢莫的解释后，她突然就有了个私心——把孩子生下来，就算将来发生了什么意外她回不来，起码还有孩子陪着他。 回不来…… 柯蓓现在光是那么想想就觉得好虐啊怎么破qaq…… 听到她说喜欢，谢莫心满意足的蹭蹭柯蓓的肚子，那表情简直要荡漾上天了，“我会照顾好你跟宝宝，现在你肚子饿吗？要吃什么？干电池还是交流电？” 柯蓓：“……”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柯蓓最后以太困了为由，拒绝了谢莫的好意。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谢莫竟然还在，这会儿正蹲在地上，摆弄着几箱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干电池，什么牌子的都有。 柯蓓诧异：“你不去杀病毒了？” “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让尹冯帮我去弄了，”谢莫对着手里的两块电池举棋不定，最后拿到柯蓓面前，“喜欢哪个牌子的？我觉得这个味道可能会好一点。” 柯蓓眼角抽搐，最后只能闭着眼随便指了个：“就这个吧。” 谢莫把干电池塞到她手上，一脸期待。 柯蓓咬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干电池，味同嚼蜡。 吃完干电池，又喝了一锅粥，柯蓓终于觉得胃舒服了点儿，她看看收拾碗筷的谢莫，才突然想起个事儿：“哦，对了，最近好像发疯和消失的人少了好多，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莫愣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的对柯蓓勾了下唇角，说：“我对这个世界的数据做了点小调整，用这个世界的时间来算的话……”他皱着眉，想了会儿，“应该会有两三百年，病毒不会入侵，也不会有人消失了。” 柯蓓一脸大写的懵逼，“……两三百年？什么意思？” 谢莫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突然走过来，弯下腰，然后在柯蓓额头落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吻，“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当成是这个世界恢复正常了，你也暂时不用回‘那个’世界去就行了。” 然后谢莫贴近她的耳朵，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很轻，嗓音却又深沉得让人沉醉，里面似乎还带着点别的意味，但柯蓓却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他说：“蓓蓓，这个世界我们不会分离，所以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那神态语气，颇有种“这个鱼塘我包了”的霸道总裁之感，柯蓓耳朵尖都红了，艾玛，要不要辣么苏？！不过—— 苏得好，我喜欢~\\\\(≧▽≦)/~ 不过后来无论柯蓓怎么追问，谢莫都没有明说世界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只是用“本大王辣么牛逼，这点小事怎么难得住本大王”的表情，让柯蓓放心大胆的去浪，不用再去怕那些什么鬼的病毒入侵了。 之后，等尹冯帮谢莫做完收尾工作回来还没两天，就跟为了验证谢莫所说的话一样，国家就解除了每天17点的禁制，随着禁制的解除，各大政府部门率先恢复了正常工作，然后就是各大单位紧随其后重新开业，就连谢莫，为了给柯蓓赚口粮（电池）钱还有未来孩子的奶粉钱，也开始重操旧业，到处贴小广告儿给别人修电脑（……）。 柯蓓这边自然也闲不袭来，两天前她就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说学校复课了，让她xx号回学校上课。 柯蓓肚子现在都这样了，虽然宝宝现在还只是层小肚腩还看不出来，但以后呢？难道让她挺着个肚子去上课？就算她乐意，谢莫估计也不同意。 所以说，上课肯定是没法去了，柯蓓今天就打算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等以后孩子生了，再回来把书念完。 ………… 知道柯蓓要出门，尹冯默不作声的就跟在了她身后。柯蓓已经习惯了，一路上都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跟尹冯搭话。 当初谢莫说尹冯是他请来帮忙的，所以在谢莫回来后，柯蓓就以为她应该快要离开了，结果人家还是跟个保镖似的杵门口那儿，主要任务依然为24小时贴身保护柯蓓的人身及财产安全。 柯蓓心里纳闷，就问谢莫怎么回事儿。 谢莫却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那是她应该做的，你不用管她。” 柯蓓不赞同道：“她不是你请来帮忙的吗？你一直让人家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而且现在世界恢复正常了，也没什么危险了，我也用不着她保护。” “她的任务就是照顾你直到小宝宝生出来，”谢莫用两根手指亲昵的夹了下柯蓓的脸颊，说：“你不用想太多，她是自愿的，如果不是自愿，就连我也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不信你去问她。” “……自愿的？”柯蓓一愣：“为什么？” 谢莫亲了下她的眼角，意味深长的笑了，“你可以去问她，不过愿不愿意说，就是她的事了。” 柯蓓被这些问题弄得抓心挠肺的，所以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去找尹冯说了自己的疑惑。 尹冯依然还是那副攻气十足的样子，听了柯蓓的问题，这次她没有翻白眼儿也没沉默，只是冷笑一声，道：“是，我是自愿的，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理由？” 柯蓓：“……” 尼玛还不如给我翻白眼儿呢！ 虽说尹冯是自愿来做保镖，但作为一名在二十一世纪正红旗下长大的公民，柯蓓绝对不认同这种单方面压榨的相处方式。 后来经过多方面的努力，柯蓓在有些了解尹冯的之后，发现这人其实也挺好相处的，就是性格奇葩了点——尹冯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不论什么事情，好声好气的跟她说是没用的，但如果你强硬的命令她，要求她！尹冯就马上乖觉得跟个鹌鹑似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尼玛整一个就是抖m！ 柯蓓在摸清她性格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尹冯也没了以前的爱答不理，柯蓓找她唠嗑的时候，偶尔能哼哼嗯嗯出俩音来了。 ……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人不算多，不过尹冯的长相太扎眼，柯蓓就让她现在门口等着，没让她跟自己进学校。 休学的事情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跟辅导员说过了，而且因为柯蓓没有父母，跟校领导也比较熟，所以倒是没多大阻碍，保留学籍休学一年。 柯蓓找辅导员的时候，正好遇到周楠楠。 知道柯蓓要休学，她脸色当场就变了，直接就把柯蓓拉出了办公室。 “你怎么回事儿？休学那么大的事也没跟我说？！” 柯蓓有些内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肚子大的问题，只能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周楠楠深吸了两口气，“知道对不起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休学。” 柯蓓低下头，沉默半晌，然后低声说：“我怀孕了。” “……怀孕？”周楠楠一副被雷霹到的样子，她看着柯蓓，嘴唇颤了颤，“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她就抖着手指了指柯蓓，然后招呼也没打，一扭头就直接跑上了楼。 柯蓓知道周楠楠这下估计是真被气狠了，不过自己怀孕这事儿她也不想瞒着，反正以后孩子生下来，迟早也都会知道的，早点打预防针也早好。 等过段时间周楠楠气消了，她再去道歉，相信那个时候，周楠楠也能听得进她的解释，愿意试着来理解她…… 等找系主任打完申请盖了章，柯蓓在去交申请的路上正好路过计算机实验楼，不由得又是一阵恍惚。她心情本来就不大好，这下再想起董润消失之前那个微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痛，正要离开，突然就被人叫住了。 “诶，你是柯蓓吧？” 柯蓓回头，是个从来没见过的男生，“你是？” “你不记得啦？”那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之前董润实验室啊，我是董学姐的助手，董学姐之前让我拿资料过去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面。” 柯蓓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不大记得了，不过好像还真有那么个人。 男生继续说：“我正想找你呢，前两天去你们班，但是你们班同学说你还没回学校，后来就问你同学要了你手机号码，结果却怎么也打不通。” “打不通？”柯蓓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因为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自己把手机给谢莫了，现在用的一直都是谢莫的手机号，于是就哦了一声，“我换号码了，你找我什么事儿吗？” 男生叹了口气，有些感伤的说，“董学姐她失踪了，这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不过她留了点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柯蓓一头雾水，“她留了东西给我？” ——怎么可能？自己就是看着董润消失的，如果有东西要给她，为什么当时不亲自给，还留到现在？ 男生点点头，“东西就在实验室里，额，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拿下来给你。” 说完，没等柯蓓回话，那男生一转身，就跟阵风似的冲上了楼。 过了大概十分钟，那男生就抱着个大箱子走下来了。 柯蓓好奇的打开箱子一看，竟然是董润那个黑色的虚拟头盔！ “这个——”柯蓓诧异道，“董润说留给我？” “嗯，我也是前两天整理我邮箱的时候才发现的，”男生有些疑惑的说，“董学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发了封邮件，上面没有标明日期，说是如果她失踪了或者发生什么意外，让我一定要把这套头盔装置给你。” “把这个头盔给我……你们实验室允许？” 柯蓓帮董润做了几次实验，对他们研究生实验楼的一些制度还是了解的，实验室里研发的产品，在没有经过院方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曝光。而且这个虚拟头盔在现在这个世界应该很牛逼吧，按理说不应该留给实验室，造福下一代科技的吗？董润留给她干嘛？做纪念？ 男生摇摇头，“不需要允许，这个虚拟头盔是董学姐自费的课题，跟学校无关。”他又不舍的看了眼那个头盔，“东西你好好保管吧，我任务也完成了，以后……”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竟没把话说完，只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转身上了实验楼，那背影看起来茕茕孑立，落寞异常。 柯蓓低头看看地上的纸箱子，突然就联想到了几天前那个“董润”打来的电话，心里的谜团一个接着一个——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还有这个头盔，如果要送给她，那当初董润快消失那会儿为什么一个字也没提？反倒是留到现在，让别人转交给她？ 柯蓓交了休学申请，就边琢磨边朝外面走，等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就被一阵争执声吸引了过去，她顺着声音往那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校门口围了一圈儿人，人群中央，尹冯高挑的身影以及出众的外貌尤为显眼，不过她现在看上去似乎不大好，薄唇紧抿，脸部僵硬，眉头紧锁——明显就是生气了，而她的对面，站着的竟然是……魏警官！ 两人相对而立，脸色都是不大好，一看就知道是吵架了。 柯蓓心里暗叫不好——他俩怎么给凑一块儿了？ 而且尹冯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死面瘫，竟然还会吵架？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柯蓓刚拨开人群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跟两人接头，就只听到一阵脆响！ 魏警官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尹冯脸色一变，突然间就猛地扇了他一个巴掌，冷着脸的说了声“骗子”，然后转头就跑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围看热闹的，包括柯蓓在内都蒙圈儿了。 魏警官四五十的人了，被那一巴掌扇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跳，几欲暴走，但人家扇完就走了，速度快得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魏警官心里憋着一股子邪火，他恶狠狠的扫了下周边围观的人群，黑豆眼里满是凶煞的意味，人们顿时就吓得如鸟兽壮，四散而去。 柯蓓看看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犹豫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魏警官，你跟她……” “谁知道哪儿来的神经病，”魏警官看到是柯蓓，神态缓和了些。 他啐了口唾沫，嘴里骂了声娘，然后说：“我才刚下车，那女的就跑过来质问我，胡说八道了一堆，我还以为是又发疯了呢，特么真是有毛病！” 柯蓓越听越心虚，“……她都问你什么了？” “她上来抓住我就是一通乱问，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后来还一个劲儿问我结婚了没，然后还说什么骗子之类的……啧！丫是谁我以前都还没见过呢！搞得老子跟始乱终弃似的，晦气！”说着，魏警官突然反应过来，他眯起眼，上下打量柯蓓，“……怎么？那女的你认识？” 柯蓓干笑两声。 魏警官冷笑，“我就知道，摊上你准没好事儿！” 柯蓓觉得这话太对了，竟让她无法反驳。 柯蓓担心他会追究尹冯的事儿，只能装作没听到的岔开话题，说：“你来学校是要办事儿吧？那我先走了哈……” 说完，就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的转身要走。 可惜还没走两步，就给魏警官叫住了，“你等会儿。” 柯蓓惴惴的回过头。 “差点给忘了，前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魏警官拿出手机按了两下，然后递给柯蓓，“这里有条短信好像是发给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给发我这里来了。” “……发错到你手机？” 柯蓓心想不能够吧，她跟魏警官虽然熟，但也没到能弄错号码的地步啊，这错位也太离谱了吧？ 魏警官点头，“两天前的事了，我联系不到你，警局里最近又忙，所以就耽搁了，我觉得……”他顿了顿，“这短信你还真有必要看一下。” 搞那么神秘？ 柯蓓好奇的接过手机一看，顿时就是一愣，短信不长，内容加上标点符号总共也才八个字，不过内容就不怎么好了——柯蓓，小心谢莫。 信息里加了指定称谓，所以明显就是给柯蓓的，但是—— 小心谢莫？ 什么鬼？！ 柯蓓心下纳闷，然后再看发件人，号码看起来有些眼熟，但具体的又想不起到底是谁——现在号码都习惯存手机上，谁还会特地去记手机号？ 柯蓓的反应都被魏警官收入眼底，他拿回手机，问道：“这短信谁给你发的？怎么发到我这儿来了？” “不知道，我也没把你号码告诉别人啊……”柯蓓郁闷的摇头，“我手机在我男朋友那里，等我回去查查看联系人号码就懂了。” 魏警官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说：“其实我已经查过着号码了——”顿了顿，“是空号，而且之前的使用信息也是空白。” 柯蓓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刚才魏警官估计是在套她话，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楞：“那你的意思是——？” “我怎么知道？”魏警官瞪圆了眼睛，“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还涉及到你男朋友，不应该是你比较有经验吗？” 柯蓓摊摊手，表示我跟你一样无知。 魏警官皱着眉，似乎还想再问，手机就突然响了。 柯蓓怕他又要追问谢莫的问题，连忙趁他接电话的空挡，抱起纸箱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徒留魏警官站在原地，涨红了一张馒头脸，气得直跳脚。 柯蓓坐在车上，这才有心情来理清略为混乱的思路——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过来的？而且为什么要发到魏警官那儿？而且既然是空号，又怎么给魏警官发消息的？ ……空号？ 柯蓓灵光一闪，联想到上次她接到的那个“董润”的空号拨来的电话，然后再一想到魏警官说的话，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眼看着就要到幸福小区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柯蓓眉头一皱，就跟司机说：“师傅，麻烦掉头回大学城。” 柯蓓回到学校后就马上直奔计算机实验楼，她在楼下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中午临近饭点儿的时候，之前那个帮董润给柯蓓送头盔的男生总算下来了。 男生看到柯蓓顿时就是一愣，有些不确定道：“……你是找我的？” “就找你问点事儿，”柯蓓说，“你还有存有董润的手机号码吗？我内个……手机之前丢了，她电话号码找不着了，如果有的话，麻烦给我一个。” 男生哦了一声，虽然有些奇怪董润这会儿生死不明的，柯蓓为什么还要找她的手机号，但是他跟柯蓓不熟，也就识趣的没有深问，只是笑笑说：“董学姐的手机号啊，有的！你等等，我找出来给你。” 说着，就拿出手机来亮屏解锁。 只见那男生在手机上划拉了半天，突然就“咦”了一声，“奇怪，怎么没有？我通讯录从没删过，不会是手机抽掉了吧……” 男生翻了半天，没找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等等，我上楼问另一个实验室的学长，他跟董学姐很熟，应该也会有她的电话号码。” 柯蓓这时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嗯，麻烦你了。” 过了许久，那男生才从楼上下来。 男生的表情很是怪异，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没有。我问了我们那一层实验室所有认识董学姐的人，他们也跟我一样，电话号码……董学姐的电话号码，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 柯蓓心乱如麻——之前接到的那个空号电话，魏警官收到的空号短信，还有董润的消失的手机号……都让柯蓓不得不将那条莫名的短信跟董润联系起来。 而且董润如果是在“真实世界”，用空号给身在虚拟世界的柯蓓发送短信或打电话之类的，确实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那条短信真是董润发给她的，那么—— 小心谢莫？ 小心谢莫什么？ 柯蓓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短短几个小时已经脑补出了各种猜测，但始终不愿意往最坏的那方面想。她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晃荡了许久，最后看天色逐渐暗沉，才心神不宁的打车回幸福小区。 刚打开家门，正巧谢莫就穿着小黄鸡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柯蓓，谢莫就嗒嗒踩着拖鞋的过来要了个抱抱还有么么哒。 柯蓓勉强笑了笑，“工作完了？” 见谢莫看她手里的纸箱，柯蓓又补充道：“哦，这是董润留给我的东西，就是之前那个头盔，应该是想给我做个纪念吧。” 谢莫嗯了一声，也没多在意，只是歪歪脑袋，问她：“晚饭煮好了，你要先吃饭还是电池？” 柯蓓：“……” ——吃电池这个梗，不论听了多少次还是分分钟会出戏啊…… 谢莫一脸傻白甜的说：“电池我刚买了个新牌子哦，宝宝肯定会喜欢。” “……还是先吃饭吧。” 柯蓓看着谢莫的背影，再想到那条短信，一咬牙，就突然叫住了他。 “嗯？”谢莫回过头来，“怎么了？” 柯蓓本来是想直接跟他说那条短信的事儿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一对上谢莫的眼睛，突然就开不了口了，而且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不能说，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 最后柯蓓只能拐弯抹角的改了个话题，“就是我的手机，你查看得怎么养了？如果没事儿，我还是想用回原来的号码。” 谢莫皱了下眉头，“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把它销毁了。” 柯蓓貌似失落的“哦”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不过——”谢莫笑了笑，“如果你真想用回原来的号码，我可以帮你变回来。” “不！不用了！” 柯蓓连忙摇头，她其实只是想看自己手机原来的通讯录里还有没有董润的号码，这会儿手机没了，要号码来也没用。 当然这些她都没说出口。 柯蓓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能故作轻轻松的说：“不用麻烦了，我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用你的现在这个号码也挺好的。” 谢莫歪着脑袋看看她，然后一点头，就转身进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看着满桌子的菜，柯蓓想到刚才对谢莫的怀疑和隐瞒，顿时就内疚得不得了——他俩一起走过那么多个世界，经历了那么多，谢莫对她的感情可以说是有目共睹，自己竟然因为一条不知所谓的短信怀疑谢莫，不说谢莫，想想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心寒。 “怎么不吃了？”谢莫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以为柯蓓是在看着插座发呆，于是就说，“是想吃交流电了？” 柯蓓眼角一抽，立即埋头扒饭，“……没有。” 等吃得差不多了，，柯蓓才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腰，目光炯炯跟谢莫说：“对了，今天尹冯在我们学校门口跟魏警官吵架了，感觉她好像是认识魏警官，可魏警官又说从没见过尹冯……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谢莫给柯蓓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 柯蓓把红烧肉推开，眼巴巴的看着他。 谢莫被她看得都没脾气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我只知道他们以前在‘真实世界’是认识的，其他的，你可以自己去问尹冯。” 柯蓓一愣，尹冯和魏警官在真实世界是认识的？ “那你意思说——尹冯她是从‘那边’来的？”柯蓓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她跟你一样是杀毒软件……” 谢莫当时说尹冯是他从别的世界请来的帮手，柯蓓从没想过这个“别的世界”指的就是那个“真实世界”。而且看尹冯跟魏警官吵架那架势，她明显就有着真实世界的记忆，如果是这样的话，明知道虚拟世界正在遭受病毒入侵，到处都是危险，尹冯还冒险来虚拟世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单纯为了保护柯蓓的安全？ 柯蓓怎么想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对谢莫说了。 谢莫笑了笑，只说了句“她欠我个人情”也就没再多说。 不过柯蓓已经从这些语句里脑补个七七八八了——不外乎就是谢莫曾经帮了尹冯什么忙，然后挟恩让尹冯来这里保护她。 这解释还是挺符合逻辑的，但柯蓓总觉得还是有那里不对劲。 当天晚上，尹冯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柯蓓也过得不大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到的惊吓太多，柯蓓今晚的睡眠质量极其差。 她先是梦到了周楠楠伤心又生气的背影，一会儿就突然梦到尹冯冷然的眼神，紧接着又看到魏警官那张泡发的馒头脸被气得通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梦见了董润，深黑色背景的虚空里，她深深的看了她半晌，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然后柯蓓就突然醒了。 柯蓓呆呆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若有所感的一偏头，就看到谢莫不知道什么下了床，只见他趴在床头，双目炯炯，神态柔和的盯着柯蓓……的肚子。 “这么晚不睡，你看什——”么字还没出口，柯蓓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肚子，整个人瞬间就被吓成傻逼了！ 屋里并没有开灯，按理来说应该漆黑一片才对，但这会儿却被照得亮堂堂的，光源就来自于柯蓓的肚子。 柯蓓颤抖着掀开自己的衣摆，露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长大了一圈儿的小肚腩肉——微微凸起的小腹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就跟个五百瓦的白炽灯似的。 柯蓓尖着嗓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谢莫一脸陶醉的看着她的肚子：“宝宝又长大了，你看，他真漂亮。” “……” wtf！ 柯蓓整个人都不好了！ ——漂亮？逗我呢？谁特么怀孕肚子会发光？简直就是惊悚好吗？！ ——天天吃电池就已经槽点满满了，这种怀了个充电照明灯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每晚都被自己肚子亮瞎眼。 ——求问照明灯开关在哪里[手动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大家好，我是大竹竿的表妹，大竹竿前两天去出公差，忘记带放存稿的u盘去了，所以让我帮她发文。本来大竹竿让我星期四晚上替换42章的，但是因为好多原因，我今天才拿到她家的钥匙，所以替换晚了对不起各位读者。大竹竿u盘里还有一万多字的存稿，但是她那边网不好，所以在下星期五她回来之前都是我来代发文章，还有大竹竿让我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评论等她出差回来了再回，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这个是什么？”柯蓓木着脸指指自己的肚皮。 谢莫温柔的摸着柯蓓的肚腩肉，“是我们的小宝宝，你看他，多健康，比太阳还要耀眼。” ——呵呵。 #怀孕后我每天都在get新技能# 柯蓓还没从怀了个电灯泡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谢莫作为一名合格的傻爸爸，已经开始乐此不疲的给他那未出世的儿子做准备了。 一夜之间，家里又突然多了五箱干电池，五十个充电宝，两桶柴油，和两台柴油发电机，这些槽点满满的孕期必需品，一看就是知道是给柯蓓做预备口粮的。 当然，这种设定一旦接受之后，柯蓓也习惯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每天啃两颗干电池或者一块儿充电宝什么的，她的肚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有时候柯蓓觉得自己才是真·牛逼。 不过跟苦逼相比，那一点牛逼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柯蓓之前因为怕自己控制不住吃电池，所以白天都不怎出门，但是为了健康着想，晚上好歹也会在楼下走走放放风之类的。现在可好了，肚皮亮得跟个移动灯泡似的，天一黑屋里根本就不用开灯，如果出门的话估计得吓尿一群人，所以最后连晚上那点散步时间也硬生生的被剥夺了，整天只能闷在家里。 不过这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自从肚皮开始发亮之后，柯蓓对电的需求量就渐渐减少了，以前每天能啃掉半箱干电池两块儿充电宝，现在十来对干电池就能满足需求。 柯蓓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儿叫“小灯泡”，简直不能更形象生动。 自从小灯泡被点亮之后，柯蓓对电池的需求虽然减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迷恋上了晒太阳（估计是升级太阳能了）。每天一大早刚开始冒亮，她就跟植物需要光合作用似的，迷迷糊糊爬起来瘫在阳台上晒。这会儿才刚入秋，南方的天还是**辣的，柯蓓不怕晒黑也不怕热，太阳越猛烈她就觉得越舒服，一整天趴在阳台上不愿下来。 后来为了让她晒得更舒坦些，谢莫还特地给她准备了聚光板，亮堂堂的阳光给荧光面的板子这么一反射，全部集中在柯蓓身上，温度高得能把人晒伤，但柯蓓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反倒觉得肚子给烤得暖烘烘的，舒服得不得了，每天烤完正面烤反面，有时候烤得睡着了，谢莫就会帮她翻个面儿继续烤。 平时如果不是谢莫抱她回来，她能从早上晒到晚上，直到最后一点霞光淹没在地平线上。 尹冯自那天跟魏警官吵架后就一连消失了两天，等她回来后，谢莫才又接着去给别人修电脑赚钱养家。 谢莫不在，给柯蓓翻面儿晒太阳的重任就落在了尹冯身上。 今天太阳足，柯蓓晒到下午就觉得差不多了，正想去找两块充电宝吃，无意中就看到了放在桌子底下那个装着虚拟头盔的大箱子。 柯蓓这些天给太阳晒懵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条匿名短信——这个炸弹一直埋在她心里，不解决掉永远是个隐患。 柯蓓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谢莫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会回来，犹豫了一下，就把箱子里的虚拟头盔拿了出来。 柯蓓先是把头盔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想了想，又去翻装头盔的箱子，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本有关头盔的设计论文，和几条简易的连接数据线。 这种专业性论文柯蓓是看不懂的，但是数据线她知道啊，好歹也是帮董润做过头盔测试的——只要把头盔跟电脑连接在一起，然后通过电脑操作，就能进入虚拟世界。 柯蓓倒是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董润实验室的电脑是专业的、运算速度极快的超级计算机，就算如此，当初带动整个头盔时候也同时用了六台电脑做支撑，柯蓓那个破二手笔记本电脑跟人家根本没有可比性，运算速度带不起来，就算跟头盔连接上了也没用。 柯蓓抬眼又看了下时间，想着反正也没事做，玩玩儿也好，就当死马当活医了。 于是柯蓓就拿出自己那台破笔记本电脑，通好电，又将驱动程序安装在电脑上，然后熟练的用数据线将头盔跟电脑连接在一起。 看到指示灯亮起后，柯蓓把头盔往自己头上一套，一咬牙，就按下了启动开关。 紧接着，柯蓓只听到“滴——”的一声启动声，头盔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正在载入……”，然后脑袋马上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晕眩感。 成了？！ 柯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只见眼前一花，眼前的画面只闪过一瞬间，然后马上又归于黑暗，伴随着一阵电子警报音，柯蓓又回到了现实——果然！笔记本电脑的运算速度果然太慢，根本负荷不起头盔，失败了。 柯蓓摘下头盔，却也没见她失望，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那个头盔来——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刚才在闪现影像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董润？ 这么说来，董润留给她这个头盔是别有用意的了？而且按照董润的尿性，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柯蓓不由得又想到了那条匿名短信——小心谢莫？谢莫要做什么，让她必须得小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样……” 柯蓓的思绪冷不丁的被门外的争吵声打断，她楞了一下，回过神，也没把数据线拔|出来，而是连同电脑一起，随手把头盔塞进了箱子里。 柯蓓把箱子往桌底下一推，就站了起，没看到头盔上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快速的闪烁了两下——自动重启。 走到门口，声音越发清晰，柯蓓已经听出来是谁在吵架了，她顿了顿，还是先习惯性的先往猫眼那看了眼——尹冯依旧是面瘫脸站在门口，不过隐约能看出她与平时不同，眉目间带着点隐忍和愤怒，而她对面站着的人——白胖脸黑豆眼，不是魏警官又是谁？ 魏警官一张包子脸已经皱出了褶子，“我来找柯蓓的，关你什么事儿？” “我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当然关我事。”尹冯面不改色。 上次的事儿还没结呢，这会儿又来找他的茬？魏警官恨恨的磨牙，“你个神经……” 柯蓓连忙打开门，“魏警官，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上次短信那事儿我们还没说完呢，”魏警官脸色铁青，看到柯蓓，总算缓和了一些。只见他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尹冯一脸厌弃的说，“可是她不让我进去。” 柯蓓呵呵呵呵呵刚想打圆场，就听到尹冯冷笑一声，说：“你想进就进？凭什么。” 魏警官气得胖肚子直抽抽：“我跟你没话好说，你给我让开，”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再不让，我就以妨碍公务罪抓你去警局。” 柯蓓知道魏警官这下是真气了——可不是么，被女人当街打了巴掌，这会儿还被同一个人给驳了面子——连忙上前说：“哎，别呀魏警官，咱们都老熟人了，就为这么点儿小事儿至于么？有什么我进屋了再说怎么样？” 魏警官哼哼，“小事儿？” 说罢，也不在看柯蓓，直接就按了手机拨号，估计是要召唤小弟了。 这下可惹麻烦了，柯蓓正着急，结果还没等她开口说情，尹冯一个刀手劈了过去，手起刀落，魏警官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就跟个馒头似的“噗”一声拍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柯蓓目瞪口呆。 尹冯看着地上那坨馒头，冷笑一声，然后单手就把将近三百斤的大胖子给扔到肩膀上，转头对柯蓓说：“我先送他回去，上……谢莫快回来了，你进屋去别乱走。” 柯蓓哦了一声，乖乖进屋锁门，才刚坐下还没到五分钟，果然听见门锁响动——谢莫回来了。 柯蓓迫不及待的上去跟他八卦了刚才的事，然后一脸好奇的问：“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着怎么尹冯对魏警官怪怪的……” “他俩啊——”谢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他俩以前是一对恋人。” “恋人？魏警官跟……尹冯？”那个死胖子跟尹冯？ 谢莫点点头，进屋做饭去了。 柯蓓顿时就震惊了，先不提魏警官已经有老婆小孩的事实，就魏警官跟尹冯那长相差距，简直简直比珠穆朗玛峰跟马里亚纳海沟的海拔差还悬殊好吗？！不是她以貌取人，但尹冯是有多重口才能喜欢上魏警官这一款啊…… 柯蓓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然后谢莫就又用那种“你笨得真可爱”的眼神看着她，说：“虚拟世界的的身体和真实世界的本体是不一样的，魏警官以前也许并不长那个样子。” 柯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哦……” 这么说来，她在真实世界的样子跟她现在也不一样？ 柯蓓突然有点好奇起来。 …… 尹冯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柯蓓对她跟魏警官的关系，以及“那个”世界的事情都好奇得要死，但是碍着尹冯那尿性又不敢问，想想就算问了，她估计也不会说，柯蓓最后只能郁闷的趴在阳台上晒太阳打盹儿。 也许是今天太阳大，柯蓓没晒两下就被渴醒了。 她猛地一下从躺椅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嗓子就跟快冒烟儿了似的，连忙跑去倒水喝，等放下水杯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尼玛就算再渴，也没有一下子喝十杯水的吧？！ 柯蓓看着快见底的水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有种似乎又触发了什么新技能的不翔感！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柯蓓又是给渴醒的。 相较于昨天，柯蓓这次更是变本加厉，一天之内一连让送水小哥给她送了五桶水，而且还全！部！喝！光！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五桶水喝下去，她的肚子不但没被涨破，而且竟然一点上厕所的**都没有——只进不出，那是病！虽然女人都爱矫情的说“甜点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有个能够容纳宇宙的胃啊卧槽！ ——qaq求问喝进去的水都到哪里了？ 不过很快柯蓓就知道答案了。 当天晚上，柯蓓睡得不是很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肚子有点阴凉潮湿，那湿漉漉的感觉，实在黏腻得让人难受。柯蓓辗转几番，终于受不了给弄醒了。 因为肚子会发光，所以尽管没开灯，屋里还是光线充足。 柯蓓想到刚才的感觉，觉得肚子确实有点凉凉的，好像有块湿抹布敷在她肚皮上一样，柯蓓下意识就用手摸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愣住了——只见肚皮上滑溜溜湿漉漉一片，跟刚用湿巾擦过一样，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半坐起来看向自己的胖肚子。 只见白嫩细腻的肉肚皮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肚皮发出的光芒映照下，柯蓓甚至还能看到有些水雾已经被汽化，就像雾气一样轻轻的飘荡在肚皮上，把睡衣都给打湿了，这会儿把衣服撩起来一看，那肚子就像个刚出炉热气腾腾还会发光的大馒头！ 柯蓓：= 口 = 纳尼？！ 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柯蓓坐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想了想，就先用衣角把肚皮上那层水雾给擦干，然后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那些水雾果然又从柯蓓肚皮里渗出来了！ 柯蓓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继“吃电池”“肚子发光”“晒太阳成瘾”之后，她终于get到了第四个怀孕的新技能——“产雾气”！ 突然有点想静静qaq。 谢莫听到声响，也跟着坐了起来，他呆呆的盯着柯蓓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就把脸埋在柯蓓脖子上，嘿嘿嘿嘿嘿嘿的特别傻白甜的笑了，“又长大啦，真是个健康的小宝宝。” 柯蓓：“……” 柯蓓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的问他：“你跟我说实话，我怀的到底是什么？” 谢莫特别无辜的眨眨眼，“当然是小宝宝啊，”说着，瞄了眼柯蓓，又兀自点点头肯定道：“蓓蓓喜欢人，放心吧，肯定是人！” “……人？”柯蓓指着自己的肚皮，“你觉得正常人怀孩子会这样吗？又是发光又是发雾的，是不是过段时间我吃了激光，肚脐眼还能做激光枪，啊？！” 谢莫愣了一下，突然就低下头沉思半晌，然后一脸认真的说：“吃激光也不错，能量足。”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不过小灯泡可能不太喜欢……” 柯蓓：“……”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当初怎么会这么冲动就跟这货结婚了？！ 谢莫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讨好的拉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说：“我们的小灯泡和别的宝宝不一样，他需要很多种不同的元素才能长大……” “不同的元素？”柯蓓眼角一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除了吃电池喝水，我以后还要吃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谢莫呆呆的看着她。 好，你不用说了。 槽多无口，柯蓓觉得用“……”已经无法表达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了！ 柯蓓最后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肚皮，把睡衣一脱，随手擦干自己的肚皮，然后就特别淡定的闭眼睡觉去了。 ——怀都怀了，自己选的路，就算是天天吃姨妈巾，她也要把孩子生出来…… ——为什么突然觉得好虐qaq …… 好在作者没有渣到真的让柯蓓去吃姨妈巾，不过现实似乎也没好到那里去…… 在暴饮了一个星期的水之后，柯蓓发觉自己已经不满足于啃电池了，她竟然开始对小区楼底下那座新翻修的假山流起了口水…… ——那坚硬的岩石，黑褐色的土地，上面点缀着的零星白色的沙粒，光是看看就觉得好好吃的样子(﹃) #怀孕后每天都在突破下限# #孕期反应为何那么diao[手动拜拜]# 最后看了眼楼下的假山，柯蓓擦干净口水，万分不舍的转身回到屋里，眼不见为净——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吃电池啃充电宝就已经够挑战人类极限的了，如果再去啃岩石土地，而且还是小区里绿化用的假山……呵呵。 为了让自己不去想那座假山，柯蓓只能坐在床上，一边啃电池一边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这段时间她已经琢磨出点规律来了——似乎每隔一个星期，她身体就会发生一次异变。 电池因为一直在吃，所以无从算起。柯蓓只能从肚皮第一次发光开始算——肚皮发光过后一个星期，她就开始爱上疯狂喝水，并且肚皮开始产生雾气，现在水也是正好喝满一个星期，然后就突然变成想吃山石了！ 虽然只有两个例子，作为参考有些不足，但是如果她的猜测正确，那么再过一个星期，她的口味或者身体也应该会发生相应的改变。至于每次改变是否遵循某种规律，柯蓓皱眉——她总觉得她这些孕期反应有种熟悉的即视感，但让她具体说又说不上来…… 至于吃石头的欲|望，如果推测正确，柯蓓本来想熬过这个星期应该就没事了，但是命运的魔抓最终还是没有放过她——柯蓓晚上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就被冷醒了，她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梦游到了楼下的小花园儿里！ 周围一片寂静，秋风静悄悄吹过，刮起她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柯蓓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座新翻修的假山面前，她低头看看自己略沉重的胳膊——两只手分别抱着一块从假山上掰下来的石头，嘴里还含着一块儿——假山已经被她啃豁了一角，那凄惨的碎石和满山的牙印，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控诉着她的惨无人道。 漆黑的夜色下，柯蓓的肚子是唯一的光源，啃咬石块的“嘎吱”声是唯一的声响，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连柯蓓都自己给吓了一个哆嗦，赶紧把嘴里残留的碎石碴子给吐了出来。 柯蓓：“……” wtf！ 这孕期反应到底是何等的坑爹，竟然连做梦都想着要吃假山！ 更让人气愤的是，谢莫就站在她旁边，他竟然也不出声，手里握着两块山石，似乎是想等柯蓓吃完手里的再给她递过去。眼看着柯蓓醒了，谢莫歪着脑袋等了半天，见她不说话，就犹豫的问：“……吃饱了吗？” 柯蓓：“……” 柯蓓一脸愤慨，“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谢莫一愣，“因为……你看起来很困，而且我跟着，不会有事的。” “这是咱们小区绿化用的假山，是公共设施，”柯蓓无奈道，“我随便吃掉是不对的，你应该叫醒我。” 柯蓓完全能脑补得出来，如果自己把假山给吃完了，微博上肯定会出现类似于#深夜奇谈，一夜消失的假山#或者#道德败坏，小偷竟然连假山都不放过#等等话题，光是想想就觉得整个人就有点不好。 谢莫哦了一声，又说：“可是你想吃。” 好吧，估计在谢莫眼里这些东西跟柯蓓的食欲比都不算什么。 柯蓓没吭声，而是转身上楼，直到进了屋里，她才对谢莫说道：“我最近老想吃石头啊，土啊之类的，估计是你儿子馋了，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吧。”说着，又委屈的小声补充了一句，“真的好饿啊……” 既不愿意啃城市里的公共设施，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儿子，柯蓓最后决定直面问题，把烦恼扔给孩子他爸。 谢莫一看她那副肚子饿又不敢吃饱的样子，真是心疼坏了，他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明天我跟尹冯交待一下，然后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好吃的？”柯蓓眨眨眼，“在哪儿？” 谢莫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眼，“明天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因为好奇，所以第二天柯蓓起了个大早。意外的是，在出发之前，谢莫竟然还提了个行李箱，一副要长期出远门的样子。 柯蓓还没来得及问，谢莫就过来单手搂住她的腰，然后眼前一花，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清新的绿色——幸福小区的单人间宿舍此时已经被山间的轻松翠柏、怪石嶙峋所取代。 他们正站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平台上，一边是悬崖一边是绝壁，周围都是缭绕的云雾，远处的群山连绵不绝，归隐天际而去，映衬着天高地阔的景色，震撼无比。 柯蓓还没缓过神，就只见谢莫特别霸气的挥挥手，指着眼前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说：“这里的山，随你吃！” 柯蓓：“……” ——艾玛，为了让我吃饱，我老公把整片大山都承包了！ ——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苏了怎么破？ ——不过苏得好！我喜欢！ …… 从平台上下来，柯蓓才发现山里竟然有间小木屋，而且里面的结构跟幸福小区那个单人间很相似，不，何止是相似——正中间摆放的那张布艺沙发，一米二的床上那张熟悉的蓝色床单，还有角落里谢莫用来存放本体的冰箱（……），简直就跟幸福小区的房子一模一样！ 柯蓓无语：“……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谢莫放下手里的箱子，看着她的肚子说：“等小灯泡长好了，我们再回去。” 鉴于柯蓓的孕期反应太奇葩，还不知道后面还会想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市区人来人往的肯定不方便。深山老林就不同了，这里不但没有，最主要的是资源还多，十万大山随便你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总有你喜欢那一款…… “……这个我知道”柯蓓指着角落：“我是问你冰箱，这里又没有电，你把冰箱弄来干嘛？” 不过话刚问完，柯蓓就发现自己又犯蠢了，因为她看到了远处那台大功率的柴油发电机——本来是谢莫弄来给柯蓓做口粮的，奈何这玩意儿太奇葩，柯蓓根本就下不了嘴，就一直闲置在家了，不过这下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山上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要好，有发电机在，用电不是问题，谢莫每天早上都会瞬移去采购些生活必需品，完全不用担心伙食。当然，对柯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绵延了数千公里的山（kou）峦（liang），不但量足，还口味繁多，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且因为人烟稀少，柯蓓再也不用担心她的小灯泡会闪瞎人眼了，什么时候出门都可以。 柯蓓吃得饱，心情好，还得到适量的运动，一个星期下来脸色顿时就红润了不少，就连体重也跟着涨了三斤。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柯蓓的猜想也得到了验证——一个星期过后，她的孕期反应果然又开始发生变化了！ 今早一醒来，柯蓓就发现自己对山石那种迫切的食欲突然消失了，但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不过还没等柯蓓开心得两天，她就发现自己肚子竟然跟吹气球似的发起来了——原来只有丁点儿大的小肚腩一下子突然就长得跟怀了四五个月身孕似的，而且每天都还在持续增长！ 不仅如此，发生改变的还有肚子的亮光。 本来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发光的小灯泡在肚子长大后，突然就跟安装了感应开关似的，一到晚上就会慢慢的自动熄灭亮光，白天再随着太阳的升高慢慢发亮——仿佛肚子里也分白天和黑夜一样。 在柯蓓担心自己肚子会不会大得涨破的时候，一个星期又过去了，肚子也终于在长到篮球大小后总算没动静了。只不过看那大小，如果不明说，绝对不知道柯蓓实际上才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令人蛋疼的是，虽然肚子没再变大，但随着每个星期发生的一次变异，她那诡异的口味变化竟然又回来了！ 唯一称得上幸运的是，这次她没再奇葩的喜欢啃电池或者吃山石，而是喜欢上了吃肉，确切点的说是鸟和鱼的肉——除了这两个种类，别的猪肉牛肉什么的她都不想吃，就跟得了强迫症似的。好在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鸟，山顶还有湖，谢莫捕鸟打渔喂饱柯蓓完全不在话下。 等吃够了一个星期的鱼肉和鸟肉，眼看着下个阶段的改变又要来了，柯蓓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好歹也有些麻木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天一早醒来，她还是被惊到了！ “老、老谢！”柯蓓手忙脚乱的从床上坐起来，“你快过来看！” 谢莫关上冰箱，着急的跑过来，“怎么了？” 柯蓓掀起衣服，“肚子、肚子在动……” 见谢莫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柯蓓着急的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面，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肚子的时候，柯蓓光滑的肚皮上果然鼓起了一个小包！ 只见那小包慢吞吞的冒了点头，然后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的凸起来……碰了碰谢莫的手指，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马上收了回去，就再也不动了。 “！！！！” 谢莫惊呆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双眼睛顿时亮得跟什么似的，“小灯泡……在跟我打招呼！” “……是啊。” 柯蓓还处在震惊当中缓不过神来——天啦噜！我孩砸刚在肚子里呆了一个多月，就会隔着肚子跟他爸互动了，要不要那么早熟！ “小灯泡，我是粑粑……” 傻爸爸谢莫趴在床边，对着柯蓓的肚子自顾自的嘿嘿嘿嘿嘿嘿了半天，见没动静，他歪歪脑袋，想了想，然后就用手指不时的点一下圆溜溜的肚皮。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小灯泡刚开始动作还有点犹豫，后来见没危险，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不但随着谢莫的手指一上一下的不断起伏，到后面玩得hight了，肚子上的亮光就跟萤火虫似的一闪一闪的，还把柯蓓的肚子顶成不同的形状！ 柯蓓：“……”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一家三口正玩得开心，敲门声突然就响了。 柯蓓心下纳闷，这荒郊野岭的，还能有谁来？ 结果门就直接被推开了，尹冯皱着眉，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看起来似乎有些焦急。 谢莫停下手里的动作，板着脸看她：“什么事？” 尹冯张了张嘴，看看柯蓓，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谢莫皱了皱眉，然后就站起来，弯下腰亲了亲柯蓓的额头，说：“我出去一会儿。” 柯蓓也没多问，“哦”了一声，直到他俩都出门了，又等了会儿没见他们进来，这才才扶着椅子走下床。 柯蓓挺着大肚子偷偷摸摸的走到门背后，然后就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朝远处望去。 只见谢莫和尹冯站在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正在低声交谈。 尹冯一脸凝重，谢莫背对着门看不到是什么神态，他们似乎故意压低了谈话声，柯蓓隐约的只能听到尹冯说了“……世界崩塌……时间……”的字眼，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谢莫。 谢莫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的点点头，或者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最后尹冯好像是交待完事情了，柯蓓听到谢莫说了句：“行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把。” 尹冯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抬头看了眼谢莫，瞬间就怔住了，面瘫脸上竟然浮现了被吓到的表情，最后只是点点头，马上一转身，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柯蓓眼疾手快的把门轻轻掩上，然后又颤巍巍挺着肚子退回来，麻溜儿的翻身上床。 半分钟后，谢莫推门进来，见她靠在床上默默地戳着肚子跟小灯泡玩儿，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 谢莫顿了顿，然后就忍不住上前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面无表情的说：“你不乖，偷听我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网站好奇怪啊，都登录不上的，我听说这是晋江网的常态，好可怜。。。。。。还有你们的大竹竿，又联系不上人了，这两天打电话一直不通，坑妹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四十三和四十四章的内容放在一起了，也不知道可以不以。。。。。。我也挺好奇女主到底怀了什么，之前我打电话的时候让大竹竿跟我剧透，她就特别神秘的跟我说女主肚子里怀的是宇宙洪荒。。。。。妈的好想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