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缠春》 第1章 更深的深渊 陆晚辞被带到了一间厢房里。 少女神色焦急,迫切的比划着什么想要给贺知文看,却被神思不属的男人按住了双手。 “阿辞,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先在此处待着,等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 陆晚辞口不能言,急急伸出手去,却连贺知文的一片衣袂都未捉到。 房门被关上,唯余她一人。前院里丝竹歌舞,声声不绝,督公府酒宴正酣,而她满心茫然,仿徨无措。 贺知文是她的未婚夫,确切的说,是她以前的未婚夫。 陆家曾是高门显贵,她也曾是公卿嫡女,和贺知文是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长辈们便顺理成章的为他们订下了婚约。 可陆家一朝败落,父母兄长皆亡,如今唯余她和二房婶娘柳氏艰难苟活,贺家避凉附炎,不顾贺知文的反对强硬的退了婚约,亦不许她再登贺家的门。 若非无意间听见婶娘谋算着要把她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员外做妾,以换取银钱,她也不会来这督公府,寻求赴宴的贺知文帮忙。 可是…… 陆晚辞眼前不断浮现适才贺知文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有什么要紧的事,竟一刻也分不出心力给她?莫非是嫌弃她身份低微,将两人情意全都忘了? 是啊。 她陆家如今门庭败落,她一个孤女,又是个哑巴,如何能高攀得上贺家的公子?她又何必再拖累他? 一念至此,陆晚辞心灰意冷,打开房门就欲离开,刚绕过一个拐角,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都悬了空。 她骇了一跳,喉间控制不住的溢出沙哑难听的“嗬嗬”声。耳边有疾风掠过,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带到了一处房间,她背抵着房门,一道高大宽厚的身影如巨石般压下来。 “别动。”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被体内灼摆布的男人嗓音沙哑,火热的手掌肆意游走在禁忌之地,一路来到她的腰间,在她光滑柔腻的肌肤上重重掐下。 陆晚辞心神俱颤,欲要张口呼救,却出不了声,只用力的挣扎着,想要将人推开,却被男人不由分说的紧紧箍住手腕。 “乖一些,别动。” 男人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悦,陆晚辞面色一白,绝望地扬起纤细脖颈,不——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如玉肌肤在微凉的空气中微颤着,似一簇火苗,将空气中翻涌的情绪烧的更烈。 陆晚辞惊恐的睁大双眼,目中露出祈求,却依旧阻挡不了一切的失控。 啊—— 少女的挣扎越发激烈,理智被尽数焚烧殆尽。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晚辞意识昏沉,连站都站不稳,只无力的挂在男人的臂弯之间,才不至于瘫在地上。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督公?督公宴上突然离席,是否身体不适?” 陆晚辞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门口,这声音,是贺知文? 他怎么来了? 第2章 误惹权宦 不!不行!她得离开这儿,若是叫贺知文看见,她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她的反应太过反常,男人眼角眉梢尚带着事后的情热,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少女圆润的肩头,薄凉的双唇贴着她的耳际笑问: “这么紧张?怎么,外面的人是你的情郎?” 陆晚辞口不能言,加上心慌意乱,根本没有心力应付他。她颤着手,捞起衣裙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却被男人箍住下颚,强硬的抬起了头。 “不说话?” 男人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压低了嗓音道:“我见你眼生,想必不是我府中仆婢。外面的人若不是你的情郎,与你也定有干系。你莫不是他派来试探我的?” 那只手慢慢下滑,然后掐住了她细弱的脖颈,薄凉的唇角掀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要听实话。” 陆晚辞气息一岔,差点喘不上气来。 什么试探,什么实话,她一句都听不明白,可男人身上的杀意浓重,直叫她胆寒。 他竟然想要杀了她! 偏偏她无法辩驳,只能无助摇头,男人的手却越收越紧,她脸色涨红,眼角落下惊恐的泪来。 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要杀她,直觉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忽略了,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直到外面的人因为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又唤了一声: “督公?” 这两个字如惊雷般,骇的陆晚辞面无血色。 督公? 整个帝都能被称督公的人,唯有天子宠宦,位高权重,擅专朝政的九千岁——卫劭。 可是卫劭,他应该是个太监啊。 想起卫劭之前似是中了情药的异状,和他口中的试探两字,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陆晚辞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贺知文他——算计了卫劭,意图捉到他假冒宦臣的证据,而卫劭,以为自己是贺知文的同伙! 难怪卫劭对她动了杀心! 思及此处,陆晚辞急忙冲卫劭摆手,表示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又指着嗓子,示意自己并不能说话,但卫劭面色沉凝,眼中寒芒毕露。 在那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门外的贺知文接连唤了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应,终于沉不住气,大喝一声: “快来人!把门撞开!督公有危险!”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府中的守卫赶了过来,眼见房门就要被人撞开,陆晚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怕卫劭的隐秘被人发现,而是怕被贺知文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卫劭突然松开了手。 陆晚辞浑身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她屏着呼吸抬起头,就见卫劭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捞起衣袍披到身上。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抱着衣裙缩进了房内,从帷帳后探出头,看着卫劭打开了房门,不咸不淡,略带几分讥嘲的嗓音响起来: “在本督的府上,撞本督的房门,贺大人好大的威风。” “本督犯了何事,劳动贺大人纠集这诸多人?” 第3章 已经太迟了 陆晚辞躲在帷帳后,看不清门口的情形,却明显的感觉到卫劭话音落下,场面都寂静了几分。 房门大开,从卫劭的背影绕过去,她隐约看见了贺知文的身形,下意识的往内缩了下,生怕被他看到一丁半点。 很快,贺知文的声音响起,略带几分惶恐: “不!下官……下官只是未听到督公声音,以为督公遇到了危险,一时情急……” “本督宴上喝多了酒,略有些头疼,才回房小憩。啧,却被人扰了清梦。” 卫劭慢条斯理的轻笑一声,贺知文却从其中听出了浓重的不悦,当即冷汗淋漓,忙躬身道:“下官知罪,请督公息怒。” 他意识到谋求的事情已经失败,不敢再在此处逗留,可卫劭不曾发话,他弓着身子便一动也不敢动。 陆晚辞眼中的贺知文,向来清高雅正,温和守礼,何曾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听说卫劭独揽朝纲,擅专朝政,跺跺脚帝都都要抖上三抖,果真传言不虚。 她背上不由渗出冷汗。 卫劭其人,残忍狠毒,心狠手辣,自己撞破了他的隐秘,为保万全,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一念至此,陆晚辞哪里还有心情关注门口的情状,她想要穿好衣裙逃离此地,可心里越急,手上越乱,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 架子上的花瓶颤颤巍巍,终于一个不稳跌到了地上。 “砰——” 瓷片四溅,门外的人听到动静,猝然抬头,眸光闪烁着往室内探究,“督公房里有人?” 陆晚辞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卫劭眉心微动,面上依旧挂着他那薄凉的,略带几分轻蔑意味的笑,他未曾回头看上一眼,口中便道: “本督养了只猫儿,向来顽劣,贺大人可要瞧瞧?” 陆晚辞小心的喘着气,四下打量着房内布局,见右侧窗户大开,忙提着裙角踮起脚尖奔了过去,忍着全身酸痛,艰难的翻过了窗户。 公府如虎穴,卫劭如豺狼,她深知在此处多待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可她初次来这督公府,并不熟悉府中布局,左奔右逃,最后竟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阿辞?”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陆晚辞回头一看,就见贺知文三步作两步奔到她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吗?你……” 贺知文话音一顿,盯着她的眼角问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陆晚辞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垂下头去,伸出手比划道: 我等了你好久,都没有等到你,家里还有些事,便想要回去再说。 贺知文却以为是自己先前冷落了她,才惹她伤心,喟叹一声,温和道:“我先前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故意忽略你,你如果生气的话,便打我骂我,不要自己一个人伤心,好吗?”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陆晚辞瞬间泣不成声,若是一个时辰之前,她或可将婶娘对她的算计告知于他,可是现在……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情郎,想问问他可知道,他对卫劭的算计,却害她失却了清白之身,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第4章 最后的希望落空 她心脏如被撕裂一般,疼痛难耐,贺知文不知她为何伤心至此,但见她哭的可怜模样,于心不忍,抬起手想为她拭泪。 少女却偏过了头,躲过了他的手。 贺知文仿徨不解:“阿辞?” 陆晚辞眼下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下意识的只想逃避,她正欲打手势告诉他自己要先离开,不远处却传来一道含笑的嗓音: “贺大人可真是好雅兴啊。” 二人偏头一看,却见卫劭身着玄服,头戴玉冠,那双狭长的眼眸里似润着冰冷的笑意,正不疾不徐,缓步而来。 陆晚辞一看见他,眼中就溢满了恐惧,她浑身颤抖,面色虚白,下意识转身欲逃,偏生双腿发软,只能僵立在原地。 贺知文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对着卫劭行礼: “督公。” “这位姑娘瞧着眼生,是贺大人从府上带来的吗?” 卫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面上带笑,眼底却闪烁着阴寒的眸光,一瞬不错的紧盯在他身旁的少女身上: “这光天化日,在本督府上谈情说爱,传出去不太好听吧。再说,若本督记得不错的话,贺夫人已经开始为贺大人相看了李尚书的千金,你们两家正商议婚仪,若是叫李姑娘知道,怕是会伤心的,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陆晚辞猝然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知文。 原来他已经和其他的女子商议婚事了吗?难怪这段日子她约他出来,十次有九次都被爽了约。 原来如此。 陆晚辞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贺知文脸色大变,忙道:“阿辞,你听我说,事情不是督公说的那样,我……” 事情如何,陆晚辞已经不关心了,她一个哑女,门庭败落,本就配不上贺家的公子,何况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远离这两个男人。 不论是贺知文,还是卫劭,她如今都招惹不起。 可刚刚转了个身,就被人抓住了手腕,贺知文神色焦急,正欲对她解释什么,却被人打断。 “贺大人,还是听本督一句劝。” 卫劭笑着上前一步,神色慵懒,带着点揶揄: “既然有了婚约,就暂时收收心思,不要和其她女人走的太近。这新妇还没进门呢,传出这风流韵事,新娘子怕是会生恼。” “不过说起来。” 卫劭促狭的目光突然落到陆晚辞身上,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这位姑娘身段曼妙,容貌姝丽,难怪贺大人把持不住,便是我这个阉人看了都心动的很。不知贺大人可能忍痛割爱,把她送给本督。” 陆晚辞一个不防,重重的撞到了他的怀里。男人肩宽胸硬,撞的她肩头生疼,她却顾不得,神色惊惶的用力挣扎起来。 她心下大骇,卫劭这是什么意思?是打算把她要到身边,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吗? 她下意识的看向贺知文,目中露出祈求,贺知文见状也心生恼怒,沉声道: “还请督公自重。陆姑娘乃是良家女子,并非我府中仆婢,岂有随意送人的道理?还是督公放手!” 卫劭不仅不放,反而搂的更紧,将陆晚辞的挣扎强硬的按了下去。他粗粝的手掌隔着轻薄的衣衫揉弄着她腰间的软肉: “良家?本督还以为这是贺大人府中的奴婢,若是良家子,怎么会跟着孤身一人陆大人来到本督的府上,还……” 男人话音一顿,唇角掀起一抹似有深意的笑来。 第5章 禁闭 陆晚辞却听出了他未尽之言,虽然知道卫劭并不会将不久前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说出来,但生怕自己再在此处待下去就再也无法脱身,就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力气,将男人重重的一把推开。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颤抖,手势打的又快又急: 督公恕罪。我和贺大人只是有些故交,并非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既然贺大人已经有了婚约,以后自然会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 至于督公厚爱,我感激不尽。可我福薄,不能消瘦,只得辜负督公。我家中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她行了个礼,转身欲走,卫劭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原来姑娘并不会说话。偏本督对手语熟悉不多,只看懂了陆姑娘一句和贺大人并无关系的话,其他的两眼一抹黑。” “不过本督的确喜爱陆姑娘,姑娘当真不考虑留在本督身边?” 陆晚辞只觉得抓着她的那只手像是地狱里的勾魂索,一个不慎,就能叫她丢了性命。 留在他身边,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吗? 她用力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夺回来,可男人气定神闲,明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却叫她挣脱不得。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精神几欲崩溃,就见男人轻笑一声,突然撒开了手。 陆晚辞往后一仰,差点摔到地上,堪堪才站稳了身体,卫劭的笑似乎带这些不可名状的意味,听的她头皮发麻。 她不敢去看在场两个男人的表情,垂着头逃也似的离开了督公府,一路狂奔至居住的巷院里。 关上木门,她浑身就是一软,瘫到了地上。 死里逃生一场,陆晚辞惊魂未定,仍心有余悸,她知道卫劭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这小院并非久留之处,当即奔回房间,想要收拾几件衣物逃跑,可刚打开房门,一根鸡毛禅子劈头盖脸就朝她打了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家里这么多活看不见吗!” 柳氏尖锐的嗓音刺穿了她的耳膜,陆晚辞一时躲避不急,被劈了两下,手中的包袱掉到了地上。柳氏一眼瞧见,怒火中烧,手上的动作愈发凶狠: “你想逃跑?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竟敢逃跑!” “你先前是不是又去找贺知文了?呵!又被赶回来了吧。呸!也不瞧瞧你这个样子,一个破落户,连话都说不了,还指望能嫁到贺家当你的贺夫人吗?做什么春秋大梦!” 陆晚辞欲要躲避却躲不开,整个人只能缩在墙角,无助的听着柳氏破口大骂: “我劝你还是安分些!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贵的陆家千金吗?嫁给李员外有什么不好,虽然是个妾,但吃喝不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就给我待在这儿,好好想想,一日想不清楚,就一日不要吃饭!” 柳氏冷哼一声,又重重的抽了她一下,带着怒气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被落锁的声音,陆晚辞心中溢满了绝望,她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生生的疼,眼角不由落下了泪珠。 第6章 威胁 日月轮转,月沐晨曦,陆晚辞已经整整两日水米未进,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往事纷沓至来。 昔日父母慈爱,兄长温和,柳氏待她也是极好,她和贺知文感情甚笃,贺夫人也常常邀请她前去做客。 可几乎是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 陆家败亡,父母兄长皆死,偌大的家族树倒猢狲散,死的死,逃的逃,贺家见风使舵,将婚约作废,到头来,只剩下她和婶娘两个人相依为命。 婶娘在那场大祸中痛失爱女,性情大变,又被生活嗟磨,变成了市井妇人的刻薄模样,对她非打即骂,动辄拳脚相加,更是谋算着将她卖给别人做妾,好换取银钱。 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能怎么样? 陆晚辞心头不免悲哀,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浑浑噩噩间,又仿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陆晚辞下意识的吞咽起来,眼眸缓缓睁开。 一张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 剑眉星目,蜂淮薄唇,狭长的眼尾斜斜挑起,衬着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一种妖治绝艳之态。 ——是卫劭! 陆晚辞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却饿了两日的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任由男人抱住。 她心头惊恐不安,这是她的房间没错,可卫劭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来这里做什么? 就见柳氏掂着手里的一袋银钱,站在旁边陪着笑脸,“这位公子人中龙凤,出手也大方的很。你这丫头,到了公子府上,可要好生伺候,切莫惹公子生气。” 陆晚辞这才知道,原来柳氏竟然将她卖给了卫劭! 她又慌又乱,想要反对,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助的摇头。 卫劭莫名其妙的为什么要买她?肯定是为了将她带回去好杀人灭口,以掩盖她并非宦臣的事实!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现了无数个自己惨死的情状。 哪怕陆晚辞万般不愿,她仍无法抗拒的被卫劭带回了督公府。 书房的门被阖上,只剩下了她和卫劭两个人。男人坐在那里,一双如鹰隼般的墨瞳紧盯在她身上,目光由上而下,毫不避讳的打量着。 陆晚辞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心脏却一阵狂跳。 “你在害怕?” 卫劭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边竟掀起一抹略有些愉悦的笑意。他站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身形高大,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当中。 陆晚辞额上渗出冷汗,双腿几乎是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她想要往后退,却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男人的手突然抚上她的面庞。 陆晚辞瞳眸紧缩,浑身僵直。她感受着那粗粝的指腹如视珍宝般描绘过她的眉眼,从她的脸上一路下滑,来到她纤细修长的鹅颈上,又虚虚滑落,落在她的腰间: “手如柔夷,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明明是赞美的话,可陆晚辞听在耳中,却心惊胆战。她只觉得被他碰过的每一处肌肤,都渗着透骨的寒意,好似他并非称赞,而是在思量着要从哪一处开始,夺去她的性命! 第7章 躲过一劫 “陆姑娘容貌姝丽,卫某见惯天下佳丽,亦少有能与姑娘匹敌者。” 卫劭的目光温柔的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情人,可那墨色的瞳眸里,却深藏着森寒的冰冷杀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卫某亦不能免。但可惜,姑娘知道的太多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陆晚辞心头一紧,几乎是瞬间就跪到了地上,抓住卫劭的衣摆,仰起头满脸哀求: 督公!我—— 她双手克制不住的发着抖,好半晌,才比划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督公!我口不能言,绝不会将您的事告诉任何人,求您!求您不要杀我。 卫劭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软弱的鸟儿。 “姑娘口不能言,却精通手语,与人交流并无障碍。况且姑娘一颗真心皆在贺大人身上,贺大人又偏偏与我不和,若是哪一日……” 卫劭似笑非笑,话中的意思非常明显。 不!不会! 陆晚辞又慌又乱,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她咬着牙,打起手势: 我……我已经是督公的人了,心自然也会在督公身上。况且贺大人已背弃了与我的誓言,与别家女子有了婚约,薄幸至此,我又岂会再念着他?还请督公信我! 她目光灼灼,殷殷盯着面前的男人。 卫劭却慢慢笑了,带着些讽意,笑的她心中发凉。 “陆大人亦刚正不阿,怎么养出来的女儿,却是一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辈吗?” 陆晚辞听他提起陆家,神色一僵。她知道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教导,那番话亦非她心中所想,可生死关头,她别无他法。 ——我所言句句是真,我待督公爱慕之心不假。 “是吗?”卫劭抬起手从她的额发间往下滑去,落在那被咬的发白的双唇上,轻轻摩挲着:“那陆姑娘要如何证明呢?” 陆晚辞看出了他的意思,面色瞬息苍白,可眼下情状,容不得她丝毫退缩。 她站起身,忍着心头的屈辱,迎着男人笑意吟吟的目光,缓缓伸出了手。 卫劭身段颀长,宽肩窄腰,陆晚辞垂着脑袋,伸长双臂绕到他背后,去解他的腰封。 男人宽厚的胸膛就在她眼前,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间。除了那日在卫劭房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一个男人这样近,哪怕知道这个人很危险,她面上依旧忍不住阵阵发烫。 男人似是在故意作弄她,宽厚的手掌在她后腰敏感的地方不轻不重的揉弄着,逼的她越发手忙脚乱,忍不住扬起了头。 卫劭正低头看她。 她面若朝霞,双唇莹润,卷翘的睫毛微颤着,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别的什么,眼尾泛了红,眸中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着极为惹人怜爱。 他脑中不受控的浮现起那日少女衣裙凌乱在他身下浑身颤栗的模样,喉间不由一动,眸色渐深。他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起了某些奇妙的变化,头脑却在一瞬间冷静下来。 “出去。”薄凉的唇瓣吐出两个字。 陆晚辞一愣,就见男人撤身往后一退,面色冷然。 第8章 府中风波 “今后你就在我府中做个洒扫仆婢,我相信陆姑娘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直到被督公府的管事嬷嬷领走,陆晚辞才反应过来。 卫劭这是……放过她了? 心情大落复又大起,陆晚辞一时心绪激动,好半晌才勉强平复。 嬷嬷正在教她规矩:“……督公不喜吵闹,平日里不要往前院跑,多做,少说,干活的时候麻利点儿……” 陆晚辞一一应了。 她很清楚,卫劭虽然不杀她,但也绝不会轻易放松对她的警惕,是以数日来,她只专注于自己的活计。 她无依无靠,又怕再招惹上卫劭,纵使和她同住一屋的绿云平日里三五不时的排挤她,将脏活累活都塞给她干,也都是忍气吞声。 “瞧瞧她这副样子,张狂个什么劲儿,以为被督公带回来,就高我们一等吗?呸!不也跟我们一样,就是个奴婢!” 绿云满脸尖酸刻薄,一边说一边斜睨着陆晚辞的反应,见她依旧干着活,连眉梢都没动上一下,一簇怒火就窜上心头,大步奔过去拽着陆晚辞的头发,骂道: “这么多天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没听见我们说话,连个声都不会吭吗!” 一阵尖锐的疼痛自头皮传来,陆晚辞猝不及防,喉间下意识的发出嘶哑难听的“嗬嗬”声。她一手抢夺自己的头发,一手打着手势: 放开!放开! 绿云看不懂,但不妨碍她明白什么。她哈哈大笑,嘲讽道: “原来你是个哑巴!哈哈,怪不得!” 其他婢女也大笑起来,围着陆晚辞指指点点,口中说着难听的话。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哪怕早已习惯自己天生口哑,陆晚辞依旧忍不住感到难堪。她想要寻个地方躲起来,可被人围着,她无处脱身。 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住手!” 陆晚辞循声望去,就见贺知文大步奔来,一把将她拽到了身后,冲着绿云等人怒目而视:“这就是你们督公府的规矩吗!” 绿云见他衣着华贵,又能出入督公府,必然身份不凡,不敢应声,跟着其他婢女转身就跑了。 贺知文这才看向身后的人,脸上犹挂着未退的怒意: “你怎么会在这?我之前去你家里寻你,却找不见,你这些日子,就待在这督公府吗?” 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近日来担心不已,若非今日来找卫劭议事偶然撞见,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竟在卫劭的府上。 陆晚辞自然不可能将自己被卖的事告知他,那对她来说太过耻辱,便寻了个借口: 家中生活艰难,我自然要出来赚钱。恰好督公府采买仆婢,我便进来了。 贺知文蹙起眉头,满脸不悦:“你若是缺钱可以跟我说,何必这般作践自己?你现在就跟我回去,这里不能待!” 陆晚辞摇头拒绝。 她和贺知文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怎能平白无故受他的银钱,那对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耻辱。 却不知贺知文如何理解,竟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阿辞,我知道你怨我,但是如今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相信我,我定会说服母亲……” 第9章 如何自处? 陆晚辞愕然的睁大双眼,下意识狠狠踩了他一脚将人奋力推开。 我现在是督公府上的人,贺大人不可如此失了分寸! 贺知文怀中一空,眼中浮上些戾气道:“你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去处?还是说你宁愿跟个太监也不愿意跟我走?” 陆晚辞喉咙发紧,浑身颤抖,耳边一阵嗡鸣。 大人已有婚约,又何必再轻贱于我。 贺知文眸底闪过心疼:“你婶娘在外欠了债,被追债的找上门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阿辞,跟我走吧,只有我能帮你。” 什么!婶娘出事了! 陆晚辞一愣,当初婶娘嫁进陆家,因为出身不好被祖母刁难,是母亲屡次相助为她解围。家中败落后,婶娘一直自己费心操持,也称得上熨帖,只不过后来被生计磋磨错了主意,本性并不坏…… 她转身就跑,可刚踏出两步,她却又猛然停住。 她是被卫劭带进来的,没有卫劭的命令,她根本踏不出这督公府一步。 发热的头脑冷却下来,陆晚辞心中满是绝望。 世道多艰,无非是强者欺压弱者,卫劭如此,贺知文也不是良人。 唯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可她如今在卫劭府中,连自己都尚且不能保全,要变强又谈何容易? 一念至此,她不由泪意汹涌,耳边突然听得一道嗓音传入耳中: “贺大人来我府上,不先见我,反而与我府中仆婢亲昵,是不是不太把本督放在眼里?” 二人循声看去,就见卫劭正站在不远处,神色莫辨的盯着这里。 陆晚辞心中一惊,连忙擦干眼泪,离贺知文远了一些。 贺知文眉心几不可查的皱了下,才对着卫劭见礼:“我有要事寻督公商议,却撞见陆姑娘被人欺辱。陆姑娘既是督公府中仆婢,不知犯了何错,以致被数人欺凌?” 陆晚辞有些紧张。 她知道贺知文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但她数日前曾和卫劭保证与他再无关系,此刻他越替她说话,她就越是忐忑,不由得又往后退了两步,离贺知文更远了一些。 “没想到贺大人将有新妇,却还是对旧人念念不忘。” 卫劭似笑非笑的瞥着陆晚辞,满意的看到她将头垂的更低,才对着贺知文哼笑道: “但既然是我府中的仆婢,就不劳贺大人费心了。贺大人不是说有要事商议?” 贺知文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只能压下心头不满,跟在他身后往偏厅而去。 陆晚辞见他们走远,悄悄松了口气,她踮起脚尖弓着背,正欲回到房中去,就听得男人远处飘来的声音: “过来伺候。” 陆晚辞浑身一僵,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到了偏厅,她低眉顺眼,眼鼻观心,将沏好的茶奉到卫劭的面前。 卫劭伸出手去,将将要碰到茶盏的时候,突然一偏,握住了她的手。 陆晚辞手一抖,差点将茶盏摔在地上,她眼神慌乱,下意识的看了眼贺知文,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男人紧握住不放。 第10章 惹他生气 卫劭将她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粗粝的指腹在她细嫩的柔夷上摩挲着,面上挂着浅笑看向贺知文: “贺大人,要跟本督商议何事?” 贺知文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卫劭握着陆晚辞的那只手,额头青筋跳动着,压抑着道: “督公还请放手!此举对陆姑娘而言太过失礼!” “失礼?” 卫劭似是不解,他看着陆晚辞,长眉微挑,“你也觉得失礼吗?” 陆晚辞知道,卫劭此举乃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彻底离间她和贺知文,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也不想反抗。 若说帝都最位高权重者,莫过于卫劭,而她若想寻一个靠山,以使自己得以强大,最好的人选,也莫过于卫劭。 更重要的是,她知晓卫劭的秘密,卫劭必然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卫劭,叫她小命不保,可如何是好? 在性命面前,什么羞耻,什么脸面,通通都不重要! 陆晚辞强忍着耻意,做出一副羞赫的模样,打起手语: 督公仪表非凡,又身份贵重,奴一心仰慕。能得督公怜惜,奴万分喜悦。 卫劭便握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转向贺知文,分明将那手语看了个清楚,偏还要恶意的问: “贺大人,本督对手语不太熟悉,贺大人能否为本督解释一下?” 贺知文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没想到陆晚辞竟然是这样一个反应。他们相识多年,他对她极为熟悉,她性情孤傲刚直,轻易不肯低头,更重要的是,她怎么可能会仰慕一个阉臣? 莫非是卫劭以什么把柄威胁逼迫了她? “贺大人?” 卫劭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拉了回来,贺知文沉着脸,并未应声。 卫劭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手上突然一个用力,陆晚辞猝不及防,差点跌到他身上,少女仓皇往后退去,却被男人按住了腰身,整个人以一种异常别扭的姿势偎在卫劭怀中。 只听卫劭低声笑道:“若真论起来,她如今已经卖入我府中,生死皆由本督一人做主。不论我对她做些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又何来失礼之说?” 帝都皆道卫劭倚仗帝宠行事乖僻,肆意妄为,从不将什么规矩礼法放在眼中,但贺知文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恬不知耻到这个地步! 他强忍着心头怒意,拱手道: “督公,陆姑娘乃下官故交,近些日子寻不见踪迹,下官挂念异常。却不料是在督公府中。陆姑娘因家中窘迫,方才自卖自身,但下官却不想看到她轻贱自身,愿付银钱,赎陆姑娘自由之身。” 陆晚辞没料到他竟这样说,一时心绪有些复杂,面色不由带出戚戚之色。 卫劭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眉眼便浸了蔑然的森然冷意。 “贺大人一片赤诚,本督甚为感念,亦想成人之美。区区银钱,何足挂齿。” 他屈起指弓,在少女饱满的面颊上虚虚划过,在看到她下意识的闪躲时,笑意更冷。 “只要陆姑娘愿意,现在便可以与贺大人离开督公府。” 陆晚辞头皮发麻。 什么愿意,什么离开?她今日但凡敢点一个头,怕是就要被人抬着出这督公府了! 她盯着贺知文灼灼目光,佯装羞怯的垂下了头。 贺大人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心倾慕督公,哪怕是在这里为奴为婢,亦是心甘情愿。 贺知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卫劭满意的笑了,他将少女往怀中搂的更紧,粗粝的手掌隔着夏日略轻薄的衣衫在她腰间揉弄着。 “贺大人,你看到了?本督并未强行留人,而是你这位陆姑娘自己不愿意离开。” 一簇怒火从心头升起,不仅是对卫劭,更多的是对陆晚辞,他想质问她为何要自甘下贱,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 但卫劭当前,他却只能死死的压制着,嗓音几乎是从唇缝里挤出来的: “既然陆姑娘心甘情愿,反倒是下官多管闲事了。督公,下官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步伐极快,背影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陆晚辞始终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事实上,对于贺知文的离开,她内心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那口气才刚刚松出来,放在她腰间的手已经撤了回去,头顶响起卫劭冰凉的嗓音。 “跪下。” 第11章 第11章 小惩大诫 陆晚辞飞快看了一眼卫劭,对上他冷沉危险的眸子,腿一软双膝直直跪在地上,疼得她脸色霎时惨白,却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来。 卫劭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盯着陆晚辞,冷笑一声。 “方才若是本督不出现,你是不是就与贺知文一起走了?” 陆晚辞心头一紧,抬眸乞求的看向卫劭。 都督,我婶娘出事情了,我刚才是太着急了,求你让我出去看看我婶娘吧! 卫劭看着她脸上的清泪,眼中却没半分波动。 他嘴角牵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你还真是信任贺知书。” 陆晚辞听明白他话中意思,赶紧摇头,跪着往卫劭身前去。 不是这样的,都督,我与贺知书早就没关系了,我是真的担心婶娘,都督,你别误会! 她比划完,见卫劭眸子都没动一下,陆晚辞心中越发恐慌,总觉得下一秒卫劭就会杀了她。 她开始磕头。 都督,我就只剩下婶娘一个亲人了,虽然她卖了我,可我不能对她见死不救,求你放我出去吧。 卫劭的眸子落在陆晚辞红着的额头上,依旧没什么情绪,蠢得厉害。 都被人卖了,还要顾念那点可怜的情分。 自己还是个哑巴,就这么捏死她,倒是无趣。 卫劭最后瞥了陆晚辞一眼。 “去外面跪着,卫府有卫府的规矩!” “若是你一心求死,本督现在就成全你!” 陆晚辞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水润的眸子看了一眼卫劭,立马就错开了。 她相信卫劭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她担心婶娘,但她也明白,若是她没了,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父母兄长为何而死她还没弄清楚,她不能就这么死! 陆晚辞踉跄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院中直挺挺跪下。 卫劭大步从她身边走过,什么话也没留。 陆晚辞心中却沉了沉,卫劭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晴不定,她抬头看了看天,深吸口气,想要将眼泪憋回去。 她已经是没有父兄护着的人了,眼泪只有对在乎你的人才管用,其他时候只会彰显自己的弱小无能! 忽然身前出现阴影,陆晚辞抬眸就对上绿云带着恶意的眸子,余光瞥见她手中的木盆。 陆晚辞迎面被破了一盆水,她打了一个激灵,倒不是冷,而是身体受惊的本能反应。 “哎呀,瞧我这手头怎么不准了呢?” “真是对不住啊。” 绿云扭着腰肢还走到了陆晚辞跟前来,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 陆晚辞明白她就是故意的,毕竟先前也是这人带头嘲弄她。 定然是卫劭惩罚了她,她便觉得自己又没了靠山,盯着绿云小人得势的张狂样儿,卫劭如何会让这样的人留在府中? 绿云并没从陆晚辞脸上看见羞愤的神情,这让她很是不满。 她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假模假样,而是直接嘲讽道:“我们都督跟外面那些男人可不同。” “他可不喜欢欲擒故纵那一套,别以为你跪得病倒了,都督会心疼你,哼,你做梦吧!” 第12章 刁难 陆晚辞从没想过要博得卫劭的怜惜,她只是想要出去看看婶娘。 可这些人似乎认定了,她就是在勾引卫劭。 以前都是当主子,倒是不知道下人之间争斗会这般厉害和不堪。 绿云见陆晚辞微蹙眉头,面上依旧没有想象中的难堪表情,她冷哼一声,直接上手捏住陆晚辞的下巴。 陆晚辞微微蹙眉,偏过头。 绿云冷哼一声,一巴掌扇在陆晚辞脸上,可等看见陆晚辞红肿起来的脸,她心底又有些慌张起来。 这女人真是狐媚子,肌肤竟然这般嫩,到底顾及卫劭,她放狠话道:“活该,谁让你不懂规矩的。” “老老实实跪着。” 警告一番后,绿云便离开了。 其他丫鬟也都恶狠狠瞪了陆晚辞一眼,跟在绿云屁股后面。 身上的黏湿感,以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提醒着陆晚辞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在这个府中她孤立无援! 陆晚辞神情木木的盯着前方,脑海里面忽然闪现很多画面,有昔日父母还在的幸福画面。 有关贺知书的,最后脑子里面浮现了卫劭的脸。 她紧抿嘴唇,她该恨卫劭的,可贺知书对她的态度让她知道,饶是她就是卫劭身边最卑贱的一个丫鬟。 贺知书也会顾忌卫劭的权势,不敢有过举的举动。 还有方才欺负她的丫鬟,虽然打了她,但心底依旧有所顾忌,谁让她是卫劭亲自带回府上的。 陆晚辞并不笨,她微微垂眸,嘲弄一笑,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先前都那样求卫劭了,哪里还有自尊可言? 这一跪便是一整天,在这一整天里面,陆晚辞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进一粒米,时不时周围还有小丫头上前围观并且说上几句酸话。 绿云见天黑了,都督还没回府,也没让人回来传消息,很显然根本没将这贱婢放在心上! 她嘴角又扬起了笑意,扬着下巴便走到陆晚辞跟前,“还以为都督会看在你这张脸的份儿上,多少怜惜你一些。” “现在看来嘛,有些人连都督身边的宠物都算不上,从今天起,以后你不仅要将院中洒扫的活儿都包了,还要浆洗我们的衣服,以及给我们打洗脚水。” 她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听到没?” 陆晚辞抬眸面无表情的盯着绿云。 绿云看着她惨白的脸,竟然增添了几分病美人儿的风貌,咬牙差点没咬碎,眸子一眯,一巴掌就甩过去。 陆晚辞应声而倒。 周围惊呼一声。 陆晚辞昏迷前嘴角却勾了勾,战争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绿云脸一沉,气得不行,她这人都还没有打到呢,她倒是晕了,定然是装的。 她用脚踢了踢陆晚辞的大腿,陆晚辞毫无反应。 “哎呀,见红了。” 有丫头捂着嘴巴大叫一声。 绿云瞬间脸色苍白,可想到什么,她又平复好了心情,恶狠狠瞪了惊呼的那丫头。 “什么见红?” “是这贱人倒霉日子来了,真晦气!你们几人将她抬去拆房,可别让她沾了都督的院子。” 第13章 加倍欺压 丫鬟们便将陆晚辞直接抬着去了柴房。 陆晚辞困难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屋中,她心头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耳边还能听到外面绿云和其他丫鬟的声音。 “绿云姐,这都过去一整夜了,她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到时候都督要是问起来,责怪我们怎么办?” 绿云轻哼着睨了那丫鬟一眼,尖声道:“都一天一夜了,也不见都督身边的人来过问这贱婢的情况。” “她在都督那边只不过是一个逗趣的玩意儿,瞧把你们吓的,退一步万说,她不是自己接受惩罚的时候晕倒的吗?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两丫鬟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忙附和着。 “绿云姐说的是,都是她自己身体不争气。” “可不嘛,一看就是个福薄的。” 绿云听了这话满意点头,真要是让人死了,也晦气,打开门便对上陆晚辞的眸子,她嘴角一撇。 这贱婢是个命硬的,竟然还没倒下,现下瞧着眸中还有神采。 陆晚辞此时心理和生理都很难受,但她知道眼前之人不会同情她,反而还会折磨她,说得越多,只会让她生起逗弄人的恶趣味儿来。 “看什么看?” “醒了就回去继续跪着,都督可没免了你的惩罚。” 等她成了废人,都督怕是看她一眼都嫌脏,绿云好不得意的盯着陆晚辞。 陆晚辞微微垂眸,从绿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白皙纤长的脖颈。 绿云瞳孔一缩,立马就改变了主意,既然都督不在意这人,不能让都督看见她这样勾人的一面,她烦躁道:“行了,赶紧去洗衣服。” “今天要是不将衣服洗完,别想吃饭!” 陆晚辞感受到身体的不适,到底还是抬头盯着绿云比划着。 我来月事了,能让我先处理一下吗? 绿云看着她比划,紧皱眉头,张嘴就骂,“胡乱比划什么呢?一个哑巴还妄想攀龙附凤,简直不要脸。” 陆晚辞听着她嘴中的脏话,面上瞧不出什么,但低垂的眸中还是划过一抹暗色。 还是一个丫鬟开口道:“绿云姐,那贱婢应该是想要处理月事,若她真的浑身脏着给我们洗衣服,我还担心晦气呢。” 另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 绿云自己想想也觉得心中有些膈应,不耐烦道:“你们两人盯着她,完不成今天的活儿,休想吃饭!” 两个丫鬟赶紧点头。 绿云一走,两个丫鬟也开始在叶锦欢跟前狐假虎威,为了让陆晚辞不耽搁干活儿,两人倒是很爽快的让她简单处理了一下。 “看什么看?赶紧洗,洗不干净也不能吃饭!” 丫鬟吼完,转身就与另一人坐在一边嗑瓜子说八卦了。 说的大多也是卫家下人之间的一些龌龊事情,陆晚辞顺耳一听,并没有多在意。 她一整天都吃东西,现在浑身发软,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两人监视着她,她想要跑到前头去求卫劭都做不到。 这一刻,陆晚辞也不再想婶娘的事情了,她现在自身难保。 第14章 还不够 一上午绿云来了好几遍,每次都挑剔陆晚辞洗衣服不合格,直接将洗干净的衣服重新倒在地上,故意为难陆晚辞。 陆晚辞气得脸色涨红,可她越是这般,绿云就越兴奋。 意识到这一点,陆晚辞压下了心头怒火,心底却越发委屈,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在卫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个小小的婢女就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绿云见陆晚辞低下头,心情很不错,还早着呢? “赶紧干活儿,我们卫家可是不养闲人的。” 陆晚辞只觉得这话很讽刺,一上午绿云三人就没做正事,她微微抿唇重新捡起地上的衣服浆洗。 “这当丫头的就该这般听话。” 绿云又点评了几句,这才趾高气扬的走了。 两个守着她的丫鬟也换着用完了饭。 “都督回府了!” 其中一人大声道。 陆晚辞手上的动作一顿。 很快她就听见嘲笑声,“都督回来后便休息了,看来是真不在乎你。” “我们都督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啊,先前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为的就是贬低陆晚辞。 陆晚辞眸中微微闪动,轻咬有些干皮的嘴唇,自己与卫劭什么关系,她最清楚,卫劭或许巴不得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其他人折磨死。 这样他的秘密就不会被人发现。 可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她必须抓住卫劭这根救命稻草,她必须活下去! 陆晚辞原本暗淡的眸子,此时又亮了一点星光,奈何实在是太饿了,她手上的动作到底缓了下来,熬住,到了夜里面,她们总归不能还能一直盯着她。 凭着这个信念,陆晚辞坚持到了晚上,又接受了绿云一番嘲弄后,她依旧是低眉顺眼并没有反抗。 绿云很不屑陆晚辞这作态,提着裙摆扭身离开了,既然都督不在乎这个女人,她也难得在这哑巴跟前浪费时间。 两个婢女见绿云这态度,到了晚上也去躲懒了,诺大的院中只剩下陆晚辞一人。 她朝四周看了看,现在四处还有人在走动,不适合出去。 陆晚辞起身捧了一边干净的井水喝了两口,肚子反而响了起来,她喉咙动了动,苦笑着仰起头,以前自己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天吧。 感受到身后有异动,她一转身正好被黑影抱了一个满怀。 “别吵,让我抱会儿,我就给你吃的。” 油腻的男声响起,陆晚辞还能闻到他嘴中散发出来的异味儿,她拼命挣扎着。 男人的双手很不老实,邪笑道:“身材真好。” “可惜都督没有那玩意儿,倒是便宜我了。” 他的大嘴朝着陆晚辞脸上凑趣。 陆晚辞发不出声音来,见挣扎也起不了效果,心中一阵恐慌,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心中的悲愤化为力量,膝盖向前一抬,男人闷哼一声,躬着身子狠辣的看向陆晚辞。 “贱人,老子跟你没完。” 陆晚辞得了自由,捡起一侧的洗衣棒直接朝着男人脆弱的地方打去。 第15章 见面 男人嗷一嗓子,直接惊动了整个小院儿的人。 “贱人,我要杀了你!” 饶是夜里面,陆晚辞也能看见男人眼中迸射的冷意,她往后退了几步,更加握紧了洗衣棒,扭身就朝着院外跑去。 不多时,男人和陆晚辞都被押到卫劭院中跪着。 侍从瞥了一眼两人,这才进屋恭敬进屋将事情简单与卫劭说了。 半眯眸子假寐的卫劭,轻蹙眉头睁开眼,起身抿了口茶水,这才走到门口。 “都督,都是这贱女人为了一口吃的勾引奴才,奴才严词拒绝后,她便想要污蔑奴才,奴才警告她,她还对奴才动手,求都督替奴才做主!” 男子恶人先告状。 陆晚辞紧抿嘴唇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对上陆晚辞的眸子,眼中闪过恨意,像是要将陆晚辞生吞活剥了。 陆晚辞喉咙动了动,赶紧看向卫劭解释。 都督,不是他说的那样,奴婢在浆洗衣服,是他忽然上前抱住我,想要占便宜,我情急之下这才打伤他的。 卫劭眸色一沉,他碰过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拉下去,乱棍打死。” 轻飘飘一句话从他嘴中说出。 男人一听面露喜色,“多谢都督替奴才做主!” 只是等他再抬眸的时候,侍卫却直接上手拖着他往外区。 男人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怎么会是他? 都督不是在说那个贱人吗? “都督,弄错了,是那个贱人的错!” “都督!” 话音很快就被嘴中帕子给堵住了。 站在一侧还想出来帮忙说话的绿云,此时直接躲到了阴影里面去,那女人只在都督跟前乱比划一通,都督就杀了姚管事。 是自己猜错了? 其实都督对陆晚辞还是有意的? 想到先前她奚落过陆晚辞,这女人该不会要报复自己吧? 陆晚辞看着男人被拖出去,提着的气也松了,眼瞧着卫劭转身就要进屋去,她面色一紧,挣扎着爬起来。 可大惊后,体力不支直接倒在地上。 卫劭顿住步子。 陆晚辞抬头紧盯着他,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绿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去。 卫劭只回头扫了陆晚辞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了屋子。 绿云心中一喜,她就说嘛,都督定然不会真的对这个贱人动心的,害得她刚才白紧张了一场。 当即她就给了陆晚辞一个刀子眼,要不是嘟嘟现在就在屋内,她定然会上前好好收拾着贱人一顿! 陆晚辞趴在地上,嘴唇咬破了,她都没察觉到,难道又要回去过今天白天那种生活? “陆姑娘,都督不喜脏污,以后出现在都督跟前且注意些。” 陆晚辞盯着侍从,她眼中又闪动起了微光,只要卫劭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就成。 侍从进了屋,绿云瞪了陆晚辞一眼,扭身就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小丫鬟上前来,“我扶你回去吧。” 陆晚辞感激的看向来人。 回去路上,陆晚辞才知道帮自己的丫鬟也是新进府没多久,在大厨房那边上工。 第16章 下人生活 红枣帮陆晚辞打了热水来,又从怀中拿了半个馒头递给陆晚辞。 “这半个馒头,是我原本留到晚上当宵夜的,先给你吧。” 陆晚辞心中一暖,眼圈不由就湿了,她紧握着半个馒头。 谢谢你,红枣。 红枣看不懂手势,但她能从陆晚辞眼中看见感激之色,再盯着陆晚辞好看的脸蛋儿看了看,叹气道:“你长得真好看,难怪绿云要为难你。” 陆晚辞小口小口的咬着馒头,听到绿云的名字,她眸子动了动,这人实在可恶,以后若是有机会她会还回去的。 红枣是个健谈的,小嘴巴巴的说着,“这绿云能在府中这般,也是因为她爹是大管事。” “除非都督一直护着你,要不然绿云想要欺负你很容易,虽然我进府没多久,但也听说过都督从来没主动带过女人回来,你还是第一个。” 她冲陆晚辞嘿嘿一笑,“你还是赶紧哄好都督吧,这样以后也能少受罪。” 哄好卫劭? 她对卫劭根本不了解,而且红枣应该也误会了卫劭带她回府的初衷。 不过红枣说这些也是替她着想,她冲红枣笑着点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确实都需要讨好卫劭。 “灯油不要铜板啊!” 绿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明显是指桑骂槐说给陆晚辞听的。 红枣立马就将屋中的油灯吹灭,然后赶紧捂住嘴巴。 陆晚辞拿着馒头的手收紧,绿云只在外面阴阳,看来刚才在卫劭跟前露了脸,她又有些忌惮自己了。 等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红枣才压着声音与陆晚辞告别。 陆晚辞吃完馒头躺在床上,身体明明已经很困倦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想爹娘兄长了,若是他们都在天上,看见自己过得这般惨,心里面一定很难受吧? 很快眼泪就湿了枕头,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陆晚辞自己都没了印象。 翌日依旧是被绿云在院中的叫骂声吵醒的。 陆晚辞收拾妥当后出去,直接对上绿云不满的眼神。 “傻站着作甚?” “吃完饭赶紧干活儿,别整天只知道往主子跟前凑,正事儿不干!” 绿云撇嘴冷哼道。 陆晚辞微微垂眸,并没有反驳绿云,现在还不是正面对上绿云的时候,她需要积蓄力量,跟着其他下人一起去了大厨房那边用饭。 她这才刚进去,便见下人们一窝蜂上前直接将馒头都给抢了,只剩下一个馒头。 她刚伸手去拿,很快就被一只胖乎乎的大手给抢了。 陆晚辞看向拿了最后馒头的婆子,微微皱眉。 婆子还笑看着她,直接将馒头往嘴里面塞,“这年纪大了饿了一点就受不了。”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陆晚辞能感受到大堂里面不少打量的目光,她争辩不过滑溜的婆子,所幸旁边还有稀粥。 众人见她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被抢的现实,对她就没了兴趣,收回目光各自忙活事情去了。 红枣趁着人少的时候,凑到陆晚辞跟前依旧分了半个馒头给她。 “拿着吃吧。” 陆晚辞对上红枣的笑脸,心中一软,可担心自己拖累红枣,她还是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绿云,松了口气。 第17章 连累 谢谢你! 陆晚辞比划着道谢。 红枣摆手道:“不用谢我,很多府中的老人就喜欢欺软怕硬的,以后每到饭点儿,你自己积极一点。” “也别在意面子,能将东西吃到肚子里面才是实在的。” 她看着陆晚辞姣好的面容,又想到她不会说话,叹了口气道:“这样吧,要是我这边有时间,我会将你那份单独留下来。” 陆晚辞紧盯着红枣,喉咙动了动,自从家里面出事了,还没有人无条件的对他好过。 她打定主意,若是以后自己有能力了,也一定要好好报答红枣。 不多时,就有一个婆子皱眉出来了。 “红枣,一大早的就偷懒,灶台的火还不赶紧去盯着?” 红枣朝着陆晚辞眨眨眼,转身就跑去忙事情了。 陆晚辞注意到叫红枣的婆子,打量了她几眼,最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她已经对这样的打量习以为常了。 “陆晚辞,你怎么还在这里杵着?” “没看见别人都去忙活了?” 绿云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眼睛则是盯着她手中的馒头。 陆晚辞眸子一闪,想到先前挨饿的感受,她顾不得体面,三两口便将馒头塞在嘴中。 绿云见她这般粗鲁的吃相,扯了扯嘴角,眼中满是鄙夷,若是让都督看见这贱人的样子,只怕会更嫌弃。 “姚管事被你害死了,现在后厨这边缺人手,劈柴的活儿交给你。” 反正不能让这女人在都督面前露面,时间一久,都督自然就忘了这人。 绿云淡淡瞥了一眼陆晚辞,视线定在她脸上,她就不相信整天风吹日晒的,这张脸还能这么好看! “张婆子,人给你安排了,怎么使唤不用我吩咐吧?” 先前打量陆晚辞的婆子皱眉看了看陆晚辞,到底没反驳绿云的话。 “嗯。” 绿云满意点头,小腰一扭就往前院去了。 陆晚辞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干活!厨房还等着要柴火。” 张婆子冷声道。 陆晚辞回过神冲着张婆子笑了笑。 张婆子看着她的眼神却依旧很冷淡,伸手一指墙角堆着的几车木柴道:“上午需要将这些全部劈出来。” 她盯着陆晚辞等着她回答。 陆晚辞点点头。 张婆子对她的回应不是很满意。 红枣探出头解围道:“张妈妈,晚辞不能说话。” “你要是让她做什么,直接吩咐就成。” 张婆子一个冷眼扫过去,凉凉道:“火候你要是给我弄错了,仔细你的皮!” 红枣缩了缩胳膊,立马跑回去。 陆晚辞心中却暖暖的,红枣算是她这段灰暗人生的光亮了。 劈柴是个力气活儿,成年男子七八下也能劈完一根木柴,到了陆晚辞这边她需要花上三五倍的时间,只一会儿白嫩的手就磨出了水泡。 起初看见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咬了咬嘴唇,将心底的害怕压下去,喊疼也不会有人来帮她做事儿。 只是等水泡磨破后,陆晚辞根本握不住斧头,只要手微微弯曲的牵扯到手掌心就火辣辣的刺疼。 第18章 一起被罚 陆晚辞紧抿嘴唇,闭了闭眼弯下下去拿斧头。 “你会烧火不?” “你进去烧火吧。” 红枣将斧头拿了过来,推着陆晚辞往屋中去。 刚到门口就对上张婆子的死亡凝视。 红枣讨好笑道:“张妈妈,你放心,先让她看着火,厨房这边也急着要柴火,耽搁了主子用膳就不好了。” 张婆子没给红枣好脸色,同样盯着陆晚辞的眸中也带着嫌弃。 陆晚辞喉咙动了动,站在原地又看向了红枣。 她没想到红枣这个时候也愿意帮自己,就算红枣现在不帮自己,她在心里面也已经将红枣当成自己人来看待了。 红枣,谢谢你。 红枣瞥见她手上破了的水泡,叹了口气。 “赶紧去看火,有不懂得就去问张妈妈,张妈妈面冷心热,只要你态度好,不给张妈妈添麻烦,张妈妈不会对你如何的。” 她说话声音并不小,也算是在拍马屁了。 张婆子依旧板着脸,冷声道:“抓紧时间干活儿!” 红枣不敢再寒暄,又推了一把陆晚辞。 “快去吧,别纠结了,你动作太慢,要是因为柴火问题,耽搁了大家吃饭,到时候我们厨房的人都要跟着吃瓜落。” 她也算是在侧面安抚陆晚辞的。 陆晚辞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激了,坐在灶台旁边盯着火,最开始火候没控制好,张婆子可也没留情直接训斥。 好在张婆子并没有动手,这对陆晚辞来说不痛不痒,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脱离这样的生活。 “陆晚辞呢?” “上哪儿偷懒去了?哼,你既然这么爱干活儿,好啊,现在就去将府上的痰盂都洗涮一遍!” 绿云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陆晚辞皱了皱眉头,赶紧去了外面。 看见从厨房出来的陆晚辞,绿云凶狠的盯着她。 “张婆子,你是怎么看着人的?” 张婆子板着脸出来,轻蹙眉头道:“这丫头手脚太慢,耽误我进度。” 这是在解释换人的缘由的。 绿云听了依旧不满意,觉得张婆子这是在阳奉阴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老人背地里面是怎么议论她的,可哪又怎样? 她爹是府中管家,这些人就是对她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哼,倒是不知道张婆子你这般心慈手软,哪有人不会干活儿的,我看就是偷懒,还有红枣这丫头,到底不是府中家生子,不懂规矩。” 不关红枣的事,要怪就怪我! 陆晚辞开始比划,到底还是连累了红枣。 可惜在场的人都看不懂她的手势,只能从她面上着急的神情猜测。 绿云白了陆晚辞一眼,“都哑巴了还不安分。” “劈柴的活儿干不好,那就继续去洗衣服。” 她可是瞥见陆晚辞这女人手上破了水泡的,想必待会儿洗衣服一定很刺激! 绿云眼中透出了笑意。 张婆子皱眉,她不管这些争斗,但争斗不能影响到她厨房这边正常运作。 “我厨房原本就缺人,一下子少了两个。” 绿云这一次倒是很爽快,她是一定要给这两人教训的,“我给你调人来。” 第19章 逼迫 张婆子淡声道:“赶紧的,厨房不能离人。” 绿云不满张婆子的态度,但张婆子到底是老人,在府上也有一些人脉,她敷衍点头,斜睨了陆晚辞和红枣一眼。 “还要我让人抬你们去干活儿?” 红枣拉着陆晚辞立马就走了。 两人刚到,便有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当即就让先前洗漱的人都离开。 她用着跟绿云一样的语气道:“干不完活儿,不准吃饭!” 红枣心里面不好受,但也知道硬来只会让自己更加吃亏。 她再次拉着陆晚辞去一边取水。 眼瞧着小丫头走了,红枣这才看向陆晚辞道:“你手现在一碰水就完了。” “有人来的时候,你就在一边做做样子,其他时候你给我打打下手就成。” 陆晚辞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红枣就哭了,明明红枣瞧着比她还要瘦小一些,可她却一直在帮自己。 现在还被自己连累,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不起,红枣,你去给绿云认错吧,重新回厨房去。 陆晚辞见红枣不明所以,知道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拉着她指着入口的方向。 红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红了眼的陆晚辞,都这么狼狈了,可依旧好看,她笑了笑。 “绿云那性子,就算我现在去服软,她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张婆子也是我干娘,虽然刚才没有帮我说话,但为了我每个月上供的一半的月钱,她也不会真的让绿云欺负死我的,这是亏本买卖。” 陆晚辞没想到红枣与张婆子还有这层关系,但今日瞧着张婆子对红枣的态度,似乎也不怎么重视。 红枣已经麻利的开始洗衣服了。 “我洗衣服,你晾晒衣服。” 陆晚辞喉咙动了动,看着利索干活儿的红枣,她心底一阵无力,对自己好的人自己都护不住,这让她想到了父母兄长,眼泪就跟珠串一下往下掉。 红枣抬头就见她哭成了泪人,忙起身道:“怎么哭了?” “唉,晚辞你要习惯,给人当下人就是这样的,只有得了主子看重其他人才会忌惮你,不敢私底下给你穿小鞋。” 陆晚辞用手背擦掉泪水,红枣说得没错,哭解决不了问题。 红枣见她情绪稳定下来,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是白帮你的。” “你长得好看,还是都督亲自带回来的,你独身一人,我也是才进府的,若是你以后得了看重,可别忘了我啊。” 她说得很坦荡,却让陆晚辞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红枣对上陆晚辞水润的眸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你放心,就算最后你不能回到都督身边,我也不会不管你的。” “你长得好看,每天看着你我心情都会好一些。” 陆晚辞被她这话成功逗笑了,没想到红枣还是个看脸的人,倒是可爱得紧。 说开后,陆晚辞发现红枣与她说话更随意了一些。 中途绿云来了一次,见红枣帮着陆晚辞干活儿,当即便拉着陆晚辞的手就朝着水桶里面去。 “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 第20章 替罪羊 红枣见状赶紧上前来扒拉绿云的手。 陆晚辞疼得脸色苍白,挣扎着直接将水桶弄倒在地上。 绿云也被红枣推着到了一边,气得她破口大骂! “好得很,你们姐妹情深是吧?” “今天活儿要是干不完,都休想吃饭!” 又是来吃饭来威胁,陆晚辞双手还无意识颤抖着,那种刺痛感还在,她抬眸直勾勾盯着绿云,她不会永远被踩在脚下的,她一定要还回去! “呸,看什么看?” “难不成还想闹到都督跟前去?” 绿云微抬下巴,有恃无恐道:“我方才是在教你怎么干活儿!就算是闹到都督跟前去,我也是有理的。” “哼,谁让你就是一个最低贱的洒扫丫头呢?” 话中轻视之意十分明显。 因为她是最低贱的人,所以她就要被人欺负! 陆晚辞慢慢收紧双手,疼痛感依旧在,面颊依旧会因为疼痛慢慢抽动,但这种疼痛感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底那种想要打倒面前之人的决心。 绿云有一瞬间被陆晚辞眼中的恨意震住,但转身间,她便垮下脸来。 这女人既然敢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她就更不能放过她了,绿云想到什么,眸中很快就闪过幽光,嘴角也微微上扬。 “红枣,张婆子的干女儿可不少,你最好识时务点,要不然。” 后面的话没说话,但眼神里面威胁意味儿十足! 红枣收回目光,并没有说话。 绿云哼着小曲离开了。 红枣皱了皱眉头,觉得绿云这一次走得太轻松了,刚才吃了亏,竟然没再机修报复回来。 不对,绿云可不是吃亏的性子,她方才没报复回来,肯定在谋划其他事情。 陆晚辞与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目光对上。 红枣担忧道:“接下来你别单独行动,也别离开我的视线。” 有她在,好歹也能照看一二。 陆晚辞鼻子有些酸涩,都这种时候了红枣还想着护着她,她以后就是她的亲人了。 好! 接下来红枣依旧不让陆晚辞干活儿,陆晚辞说不过她,便在一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顺带想着如何接近卫劭! 怎样才能让回到卫劭身边去伺候! 前院有人守着,她贸然前去定然会被绿云那边发现,想到上次差点被非礼的事情,她微微垂眸,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只是在这之前,她需要弄明白卫劭的喜好,卫劭不会因为她这张脸而怜惜她。 若是她利用卫劭的秘密威胁他,她相信自己会死得更快,秘密是半点不能提! 绿云那边也说到做到了,两人忙活了一整天,活儿就没断过,午饭和晚饭自然也没得吃。 陆晚辞歉疚的看向红枣。 红枣摸了摸肚子,一整天忙下来,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没了,但在她选择支持陆晚辞的时候,也想到了最后结果。 “别丧气,我还藏了一点吃的,晚些时候我给你送去。” 二人刚回到住处,绿云拿着东西迎面就与陆晚辞撞上。 “你要死呀,竟然摔坏了都督最喜欢的兰花!” 绿云的尖叫声霎时吸引了小院所有人。 第21章 机会 众人出来透过光亮看着地上的兰花,看向陆晚辞的眼神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红枣抓着陆晚辞的手也紧了紧,小脸苍白,一副要遭大难的样子。 陆晚辞心跳也加快,她安抚的拍了拍红枣。 红枣回过神,看了看陆晚辞,又看向绿云,下意识辩解道:“分明是你朝着我们撞来的。” 绿云撇撇嘴,“我这么大个人,你们看不见?” 她眼睛盯着陆晚辞,里面带着恶意。 “不过方才碰上我的是陆晚辞,你着急什么?” 红枣嘴角动了动。 陆晚辞顿时就明了绿云说这话的意思,她看着红枣笑了笑然后挡在她身前迎上绿云的眸子。 她眼睛里面并没有恐惧,这让绿云紧蹙眉头。 “你知道兰花有多珍贵吗?” “而且这是都督最喜欢的兰花,过几天就要用来招待客人的。” 绿云故意强调卫劭。 陆晚辞眸子动了动比划道。 兰花还有救。 可惜没人看得懂她的手势,也没有人在意,现在更多的人是想要看着她倒霉。 陆晚辞很无力,只能蹲下身子检查兰花,她心中就越发笃定了,小心将兰花捧起来。 绿云瞥见她的小动作,这兰花早就被她给养坏了,捡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来人,将她抓起来。” “不关晚辞的事!” 红枣鼓足了勇气为陆晚辞辩驳。 绿云冷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红枣,这狗东西完全分不清楚大小王。 陆晚辞看着朝他们靠拢的人,她捧着兰花,警惕的看着他们,不死心的继续比划。 但依旧没人在乎。 红枣也发现绿云今天是要真的要对付陆晚辞了,她紧抓着陆晚辞的手腕。 陆晚辞只能看着红枣比划。 红枣心里面急得很,只能朝着他们有利的方向猜测,“晚辞说兰花还有救!” 能拖一时是一时。 陆晚辞激动地看向红枣。 红枣意识到她竟然猜对了,心底涌起希望了,晚辞若真能让兰花重新恢复,不仅能打脸绿云,兴许还能被都督注意到。 她紧抿嘴唇,更加坚定道:“晚辞能让兰花重新恢复。” “呵?将大家都当成傻子不成?” “她一个连衣服都不会洗的人,还会养兰花?” 绿云现在是彻底将红枣也给记恨上了,这没长眼睛的死丫头竟然真敢跟她作对。 “将她也给抓起来。” 绿云打算来硬的了。 陆晚辞暗道不好。 红枣一把推开陆晚辞,“赶紧去找都督。” 绿云脸色一变,亲自上手。 陆晚辞担心红枣吃亏,可瞧着绿云这架势,她也知道轻重,赶紧朝着门口跑去。 红枣这头见陆晚辞跑起来了,她叫嚷的就更大声了。 “站住!” 陆晚辞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她防备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爹!你怎么来了?” 绿云的声音响起。 陆晚辞心底更沉了,大管事也来了,她微微抿唇。 红枣这头也只停顿了一下,叫嚷声更大了。 大管事脸色如墨,“闭嘴,吵吵闹闹的作甚?” “这里是都督府,不是什么乱七八的院子。” 第22章 自救 “爹,是那个女人将都督最喜欢的兰花给弄坏了。” “女儿只是想押着她去给都督赔罪的。” 绿云小声辩解着。 自己女儿自己了解,大管事一个眼神看过去,绿云顿时不敢出声了。 他的眼睛在陆晚辞和红枣身上游移了一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陆晚辞身上,又扫了一眼她捧着的兰花,冷声道:“跟我去都督跟前。” “爹!” 绿云不甘心,直接处死这女人不是更好吗? 万一这贱人又使用了什么法子勾引了都督,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大管事冷声道:“你也随我去。” 绿云瞪圆眼睛,又有些心虚的垂下眸子道:“爹,我为什么要去?” 陆晚辞将父女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不愧是能做到大管事的人,这心机城府可比绿云深太多了。 难怪绿云在后面行事这么跋扈,却依旧没有被赶出去,想来这大管事在后面做了不少事情。 大管事注意到陆晚辞的目光,阴沉的盯着她,“陆姑娘,不管如何是你撞了小女,才让兰花摔在地上的。” 陆晚辞盯着大管事,这是想让自己待会儿不该说的别说? 她比划了一番,而后微微垂眸。 大管事见此淡淡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走在前头。 陆晚辞没立即跟上,而是看向红枣。 红枣挣脱开还押着她的人,飞快跑到陆晚辞身边。 陆晚辞再次安抚的拍了拍红枣的胳膊。 就连红枣自己都觉得奇怪,此刻对上陆晚辞的眸子,她异常安心。 “你们给我等着!” 绿云看不惯两人好姐妹的样子,咬牙冷哼一声将两人甩在后面。 再次看见陆晚辞,卫劭盯着陆晚辞,一次比一次狼狈,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生,竟然混成这个样子。 陆晚辞感受到卫劭的目光,她微微抿唇。 大管事已经在一边将责任全部都推卸到她和红枣身上了。 陆晚辞听得眉头紧蹙,赶紧将兰花小心的放在一边,开始朝卫劭比划,她知道卫劭能看得懂手势。 可卫劭盯着她着急的面容,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眼中没有丝毫怜惜之色。 大管事见此心中稍安,看来上次姚管事的事情并没有其他人揣摩得那么的深,都督之所以处死姚管事兴许还是他私底下手脚不干净,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只是刚好事情撞上了。 “你能救活这兰花?” 卫劭见陆晚辞这么说,倒是来了点兴趣。 绿云和红枣此时都小心抬眸看了一眼陆晚辞和卫劭,只是很快又低下头去。 绿云是心中不安。 红枣却是忐忑又激动。 陆晚辞稳住心神,重重点头,这兰花瞧着枝叶没了生机,刚才她接触了培养兰花的土壤,问题出在这上面。 也是绿云自己根本不懂如何培育兰花,对兰花习性也不了解,以为这兰花完了,才想了这办法嫁祸的办法,刚好一石二鸟。 不过这一次绿云的无知到了帮了她。 她深吸口气,定定盯着卫劭。 我学过,知道如何料理花草,都督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不会让都督失望的。 第23章 给机会 卫劭转动着扳指,眼睛盯着陆晚辞,眼前的女人眼中没了最开始的坚持,反而带着一丝丝讨好,但又不显得谄媚。 他低低笑道:“养不活又该如何?” 卫劭瞥了一眼地上的兰花,这玩意最是娇气了。 陆晚辞却抓住机会赶紧比划。 一定能养活的! 不过在对上卫劭眸子的时候,她又比划。 若是我没有让这兰花好起来,随便都督惩罚。 卫劭挑眉笑道:“随便本督惩罚?” “你是本督的人,性命本就拿捏在本督手中,你倒是会做买卖。” 陆晚辞脸一红,又急切地看着卫劭,担心他不同意。 都督,我还会做很多事情,能做吃的,能绣东西,还能弹琴,都督请你相信我。 说完她收紧拳头,开始磕头。 这是她以前最看不上的作态,如今自己却沦落到这一步,但她并不后悔。 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她还需要护着一直帮着她的红枣,她不能让红枣被自己牵连到丢了性命。 卫劭看着她磕头,冷声道:“够了!” 陆晚辞浑身僵住,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卫劭。 卫劭没有感情的眸子正盯着她,“骗过本督的人,如今都已不在世上。” “拿回去,什么时候再给本督送回来。” 陆晚辞呼吸急促起来,卫劭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有一瞬间陆晚辞在心底甚至很感谢他,有了他这句话接下来绿云那边就不敢那么放肆了。 只是很快她脑子里面的热血就冷却掉,如今这般境遇其实跟卫劭也有关系。 卫劭看着她来回变换的神情,大手一挥。 侍从出声道:“都督要休息了。” 大管事赶紧躬身应声退下。 陆晚辞这边见状也赶紧小心的将兰花拾起,与红枣一起到了屋外。 红枣激动地抓住陆晚辞的手臂道:“原来都督并没有传闻中的吓人。” 陆晚辞想到卫劭的手段,微微一笑,只要卫劭不对他们动手就成。 我们需要赶紧回去将兰花种花。 她知道红枣还不是很懂她的手势,因此将捧着的兰花捧到她跟前。 红枣很聪明,意会了陆晚辞的意思,赶忙笑道:“对,先回去将兰花种好。” 只要兰花好了,根据刚才都督的反应,晚辞想要留在都督身边也不是不行,她嘴角止不住上扬。 可余光很快就瞥见了大管事和绿云,红枣嘴角的笑意成功僵住了。 陆晚辞也发现两人不善的盯着她。 前者很隐晦,后者眸中的嫉恨之意是怎么都藏不住,她微微垂眸。 大管事扫了一眼陆晚辞手中的兰花,幽幽道:“都督既然给了你机会,便好好做。” “事情搞砸了,可没人能救你。” 说完这话后,他直接离开了。 绿云冲着陆晚辞冷哼一声,紧随大管事的步伐。 一时间陆晚辞和红枣便剩在在最后。 红枣见没人了,这才压低声音道:“晚辞,你别往心里去,他们也就只敢冲着我们趾高气扬的。” “你瞧见没,方才在都督跟前的时候,他们父女二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第24章 狐假虎威 陆晚辞点头,她早就发现了。 卫劭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回去后,红枣很干脆的直接到了陆晚辞这边的小屋住下,她打算帮陆晚辞好好看着兰花。 虽然都督今天发话了,保不齐还有人不死心呢。 陆晚辞见红枣搬了被子过来,担心她会被管事妈妈骂,很担忧的看着她。 红枣浅笑道:“今晚管事妈妈肯定不会过来问的。” “等明儿,我再去磨磨管事妈妈,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她来府上不久,却也知道借势了。 担心陆晚辞太老实,红枣还将自己的经验之谈与陆晚辞一一分享了。 陆晚辞是单纯,但是她不蠢,很多事情只需要看一下就能透彻,只是以前身边围绕都是巴结讨好她的人,她不用去动心思。 如今却不一样额,她看着红枣笑着点头。 睡前红枣又取了温水来仔细的给陆晚辞清理手上破掉的茧子,依旧是钻心的疼,差点红枣就要不忍心,但想到陆晚辞这双白皙细腻的人要是手掌心多了一些黑印子,那就破坏美观了。 “晚辞,你且忍忍。” “我头婆子们说了,这手是女人第二张脸。” 即使落到这个田地,陆晚辞爱美之心还是有的,因此紧咬牙齿忍着。 绿云阴魂不散,翌日直接踢开陆晚辞的屋门。 陆晚辞迷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门外,瞧着天还没亮呢。 “看什么看?” “昨儿就起晚了,今晚难不成也想这般?” 绿云微抬下巴盯着陆晚辞,昨儿都督只是说给陆晚辞机会,让她试着将兰花养活。 可没有让她不干其他活儿。 “绿云姐,晚辞的活儿我来帮她做吧,现在养活兰花才是最关键的。” “真要惹了都督不开心,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怕也都会被连累。” 最开始伺候兰花可是绿云的活儿。 陆晚辞觉得有红枣在身边,底气都足了一些,可惜的是红枣的话语还是不够犀利。 绿云见两人用都督威胁自己,而且还这么看着她,她越发恼怒。 “我就看着你们将这兰花给救活。” 陆晚辞笑了笑,她一定会满足绿云的这个愿望的。 红枣则是讪笑着低下头,什么时候该反抗她心中也是有数的,现在继续闹,只会火上浇油,来硬的对她和晚辞都没有好处。 绿云就此离开。 陆晚辞笑看着红枣,她们这一次算是狐假虎威了。 不过养兰花的材料她这边还需要自己准备,红枣定然是不知道她比划的是神马的,还需要靠她自己去弄。 “你干嘛?” 张婆子皱眉盯着陆晚辞,又扫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碎肉。 张妈妈,我只需要这点碎肉,我有用。 陆晚辞冲张婆子笑了笑。 张婆子紧抿嘴唇,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淡淡道:“厨房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没有下一次。” 也是这一次陆晚辞拿的东西不多。 整个白天,陆晚辞都在府中能自由出入的院子忙活。 绿云的狗腿子将消息汇报给绿云,“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别不是在想着挖地道逃跑吧?” 第25章 告状 狗腿子笑出声来。 “就凭她?” 可这笑声听到绿云耳朵里面也不是滋味儿,感觉也在嘲笑她无知一样。 最后在绿云的冷眼注视下,狗腿子立马收敛住情绪。 “绿云姐,或许是她还没开始行动,我回去继续盯着。” 绿云微微颔首,“给我盯仔细了,看看除了红枣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帮她,还有谁也要跟她同流合污!” “好的,绿云姐!” 陆晚辞这几天一直都埋头照顾兰花,她人在哪儿,兰花盆栽也就跟着到哪儿。 还真别说,原本有些发黄的兰花叶子渐渐好了起来,瞧着没那么干扁了。 不过陆晚辞一会儿要花生壳,一会儿又找松针叶的,最离谱的是她竟然将生肉直接跟其他东西一起发酵。 她一番操纵,显得杂乱无章,像是在弄种庄稼的肥料,可兰花是出了名的难养,真要是她这样粗糙的操作就能养好兰花。 拿全天下的百姓就不愁吃喝了。众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盯着陆晚辞。 绿云瞧着兰花还活着,虽然没有全变绿,但是她坐不住了。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并没有直接冲上前去与陆晚辞闹,而是私底下找上了大管事。 “爹,那贱人定然是知道那兰花根本没有死,这才在都督跟前夸下海口的,她算计女儿!” 绿云心里面气不过。 大管事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怪得了谁?” 绿云不甘心道:“爹,那个贱人已经恨上女儿了,不能让她在都督跟前得脸,要不然女儿就完了。” 大管事皱了皱眉头,女儿再蠢那也是自家的,而且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并没有擅自做主,他对这一点还是满意的。 “你想如何?” 见自家爹松口,绿云眸子顿时就亮了。 陆晚辞原本还在照顾兰花,然后大管事就带着人上前来,直接将她押起来,将她这几天专门调制的肥料也抱了起来,就朝着前院去。 绿云这是又搞事了? 红枣听见消息过来的时候,人根本就贴不上前,只能小跑着追在这些人后面。 卫劭在书房办公,听闻陆晚辞又有事情,他不悦凝眉,这女人难不成将兰花养死了? 呵,也是了,那样一个娇小姐哪里会种花,也亏得她还有心思说谎。 “都督,大管事这边说有人举报陆姑娘对您不敬。” “说她借兰花来侮辱都督你。” 侍从没有情绪的将话转述一遍。 卫劭挑眉,动了动脖子后,被靠在椅子上,他半眯着眸子盯着侍从。 借兰花侮辱他? 那个女人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是谁给她的胆子? 卫劭冷声道:“将人带进来。” 大管事走在前头,陆晚辞被两个男人押着进了屋子。 陆晚辞挣扎了一下,可惜力道不及,进来后只能眼巴巴的盯着卫劭。 卫劭扫了一眼还抓着陆晚辞胳膊的两个男人,眸色越来越冷,他的女忍他们也敢碰? 陆晚辞感受到一阵寒意,愣愣的盯着卫劭,浑身僵住,紧接着身边两个男人痛呼出声,她也得了自由。 第26章 识货之人 她对上卫劭冷厉的眸子,心跳加快。 大管事看着这一变故,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上次都督不是对这女人还不在乎吗? 怎生得今日忽然对押着陆晚辞的人动手? 难不成这两人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了书房里面不该看的东西? 一时间,大管事脑子里面闪过很多念头。 卫劭视线却转移到了大管事身上,幽幽道:“你觉得本督很闲?” 大管事赶紧跪下磕头,心中害怕,但还是长了嘴的,而且一来就替自己开脱。 “都督恕罪,是奴才无能,让都督受累了。” “只是这陆晚辞行为确实是怪异,明知道兰花是都督的心爱之物,她还打着种花的幌子,弄些肮脏之物来弄脏兰花。” 果然如此,陆晚辞看向大管事的眼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意,还真是无知之人。 她立马转向卫劭就开始比划。 都督,我弄出来那些东西是肥料,是专门用来养兰花的,瞧着确实是脏污,但它们却是兰花最喜欢的东西。 陆晚辞最后还瞥了一眼大管事。 都督,这大管事和他女儿一样什么都不懂。 卫劭看到她最后一下表达的意思,轻笑出声。 陆晚辞后知后觉,她弄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万一要是卫劭也跟着一起不识货呢? 她脸上原本倨傲的神情,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不用她言语,卫劭也已经知道她内心的想法。 可真有意思,他卫劭竟然也有一天被人嫌弃不识货! 大管事还在磕头,余光有瞥见陆晚辞在比划什么,但都督一直都没反应。 现在听到卫劭的轻笑声,他喉咙动了动,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妙之感,他动作也缓了下来,脑子里面想着对策。 卫劭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着陆晚辞,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木盆的腐败土壤上。 “本督的花房从今天起交给你打理。” 陆晚辞一喜,终于可以不用在绿云眼皮子底下了。 她想到红枣,也想要让红枣跟自己一起。 卫劭见了她的比划,似笑非笑盯着她,“怎么?” “想要替本督做主了?” 陆晚辞赶紧摇头,原本的那点喜意也隐藏了起来,卫劭果然阴晴不定,看来以后与他相处的时候,得越发小心才是。 红枣的事情慢慢来,自己不干杂活儿了,红枣那边应该也能重新回到厨房去,实在不行她就再狐假虎威一次,这种小事情卫劭该不会知道的。 打定主意后,陆晚辞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笑容来。 对比之下,大管事却有些头皮发麻,难不成陆晚辞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是真管用? 他有些不相信,定然是读读看在她颜色上才这般的。 没曾想竟然在一个丫头身上栽了跟头! “都督。” 不等他找补。 卫劭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西北才得了一个庄子,你先去主持大局。” 大管事喉头一梗,飞快抬眸看了一眼卫劭,在对上卫劭没有感情的眸子时,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赶紧应下。 他相信自己要是表现得不情愿,下场只会更惨! 陆晚辞微微抿唇。 第27章 倒台 原来只需要卫劭一句话,她身边的潜在危险就能被调离得远远的。 以前她就知道在都督府,卫劭才是掌舵者,可今日直面这件事情,让她心底越发震撼。 陆晚辞面上的表情来回变换。 冷不丁的卫劭的眸子落在陆晚辞身上。 陆晚辞察觉到卫劭的目光,下意识讨好一笑,然后快速垂下眸子。 意识都刚才的自己太过谄媚,陆晚辞微微抿唇,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晚辞!” 红草看见陆晚辞出来,很是开心。 不过她见陆晚辞情绪有些不对,心中一个咯噔,到底还是几步上前来了。 只是余光瞥见脸色更不好的大管事出来,她眸子转了转,难不成都督同时惩罚了两人? 在对上大管事眸子的时候,她还是讪笑了一下。 大管事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陆晚辞身上。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要去鸟不拉屎的西北庄子,他眸色深深,如今都督对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兴趣,且再等等,等他从西北回来再算账也不迟。 陆晚辞感受到大管事眼中的恨意,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可怜自尊了,顿时打起精神来。 大管事去了西北,对她来说暂时是好事儿,可他要是回来了呢? 而且他的家人还在都督府这边,只能说暂时双方被迫达到了一种平衡,她到底还是处于弱势。 这几天的极限生存,让她又有了紧迫感。 直到大管事离开了,红枣这才摇晃陆晚辞的胳膊。 “晚辞什么情况?” 陆晚辞面对红枣的时候,她淡淡一笑。 大管事被都督调去了西北庄子上做事情,我被掉去了花房。 她比划了好几遍,可红枣急得都跺脚了,。还是不知道陆晚辞在说什么。 陆晚辞被她这么一带,也着急起来。 他瞥见还没回去的侍从,赶紧看向对方。 侍从扫了她一眼。 红枣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大哥,都督没有要惩罚晚辞吧?” 侍从看着两个姑娘紧挨在一起小心的样子,大发善心将事情说了。 陆晚辞立马笑看着红枣,眼中难得带着一丝俏皮。 红枣瞪圆眼睛,她真的赌对了,果然都督还是在乎晚辞的,她立马就抱了陆晚辞一下。 “晚辞,你太厉害了。” “大管事一走,绿云肯定不能再这么得意了。” 侍从沉声道:“赶紧离开,别扰了都督清净。” 红枣笑着的脸立马僵住,赶紧赔笑点头,拉着陆晚辞小跑着出了院子。 一路上红枣的嘴巴就没停过。 “你别担心我,你去了都督的花房做事儿,我回厨房肯定也容易了,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她又羡慕道:“果然还是要有技艺的好,你看你这一次因为能救活兰花,还将大管事给挤兑走了。” 陆晚辞看向红枣比划着。 红枣,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的,我还可以教你识字。 红枣对上陆晚辞温柔的眸子,她抿唇一笑。 “晚辞,你去了花房那边可别忘了我啊。” 陆晚辞赶紧摇头。 红枣现在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是不会抛弃她的。 第28章 看不顺眼 红枣见陆晚辞很认真,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果然没看错人。 大管事被调去西北的事情,只半天功夫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最开始大管事这边对外说是西北那边庄子有些大,需要他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 可府上的人各个都是有心思的,结合他带着陆晚辞去见都督的事情,再通过一些渠道获取消息,真相很快就展现在大家面前。 大管事虽然是被贬过去的,由于他家根底还在府上,众人面上也都装作不知,背地里面再议论。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陆晚辞,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和善了。 一大早陆晚辞打开门,便对上两张笑脸。 她记得这两人先前还帮着绿云监督她干活儿的。 “晚辞姐,你醒了呀,热水我们已经给你打好了,还有这早饭,我们也给你准备好了。” 两人端着东西直接朝着屋中去。 陆晚辞微微皱眉,她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熟稔,明明他们没什么关系。 红枣却冲着她摇摇头。 陆晚辞在心底叹了口气,小鬼难缠,她这边还没彻底讨好到卫劭,不宜再与这些人激化矛盾。 既然她们要伺候人,她受着便是。 她以前过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倒是习惯得很。 红枣这头跟着陆晚辞也享受了一把。 两个小丫头对红枣就没这么客气了。 红枣脸皮厚得了好处就成,不在乎这些虚的,倒是也乐呵。 陆晚辞见红枣这般,觉得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怎么才来?” 陆晚辞刚与红枣分开,踏进花房就碰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对方用上下扫了她一眼,瞧着有些高傲。 “忘了你是哑巴。” 这话带着几分轻视。 陆晚辞眸子微动,自然感受到来着不善。 这人到底是谁? 原想着自己是来这边管理花房的,上头应该没人才是,她比划了一番。 对方却淡淡扫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开始吩咐。 “这边虽然称为花房,可实际整个院子里面都种满了各色花。” “这是都督的私人花园,寻常人不得进入,你以后在这里做事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陆晚辞微微颔首,看起来很乖顺。 女人语气却依旧淡淡,“这里的花草若是损伤了分毫,卖了你也赔不起。” 陆晚辞抬眸盯着女人,她也是识货之人,自然之道满园的花都很名贵,只是这么大范围都是她一人管理? 她抬手又要比划,女人却再次转身,似乎都懒得给她眼神。 陆晚辞的手顿住,慢慢跟在女人身后,在花房这边好歹能有机会接触到卫劭,她必须珍惜这次机会。 女人解说了半个时辰,她见陆晚辞认真听着,心中有些不得劲儿。 “你倒是厉害,你来了府上才多久,先是姚管事,如今又是大管事,是不是只要跟你沾上关系的人都会倒霉?” 当然不是! 陆晚辞盯着女人,这人对她恶意这般大,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活儿,还是因为她是这两人的亲戚?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再问问红枣,现在不管这女人说什么,她装乖巧就是了。 头一次发现她不能说话这一点,也是有点便利在的。 第29章 老人 黄莺见陆晚辞一直都低眉顺眼的,心中很是嫌弃,都是女人别以为她不知道她这是在装模作样。 “该叮嘱,我已经全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直接离开。 陆晚辞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想要在都督府过得安稳些,还是得看卫劭的态度。 她强打起精神,再重新将满院子的花草都看了一遍,将有可能出现问题的花草记下来。 一上午的时间,她都在整理各种信息。 午饭还是红枣这边给她送来的。 “你还在忙啊?” 红枣提了餐盒过来,看见陆晚辞挽袖干活儿,皱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没有人给你打下手?” 陆晚辞摇头。 红枣见她耳边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叹了口气。 “你先吃点东西。” 陆晚辞冲着她笑了笑,洗干净手,两人便一起坐在台阶上。 红枣小声道:“原本我以为只能给你带些馒头过来的,哪里知道我干娘知道,你还没吃饭,专门给你匀了两个才出来。” 陆晚辞递了一个馒头给红枣。 红枣也没客气,笑眯眯道:“晚辞,你可得好好干,我们两以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全看你了。” 陆晚辞不好意思笑笑。 便开始比划今天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 红枣依旧是看不懂,不过她能从陆晚辞现在的处境,分析出一些信息来。 “原来管理这边的人是黄莺姐,听说是都督身边的老人,她管的时候,手底下还有其他人帮着处理事情呢,你得空了,可以问问。” 陆晚辞指了指自己嘴巴。 红枣眼珠子一转,“你不方便问?” “还是黄莺姐那边欺负你不能说话,所以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觉得更可能是后面一种。 陆晚辞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人第一次沟通这么顺畅。 红枣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她这是在欺负你。” “你放心,我这边继续回去帮你打听一下,你这边要是有空见了都督,也跟都督说说,可不能白吃亏。” 她担心陆晚辞不好意思,继续道:“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黄莺姐是老人,指不定她跟姚管事还有大管事都有关系,我们要是默不作声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她给都督跟前给阴了。” 陆晚辞眸子一闪,这也是她担心的,看来还是得见见卫劭才成。 她拉着红枣的手点点头。 红枣满意点头,“咱们先吃饭。” 很快两人就略过黄莺的事情,红枣将今天上午听见关于大管家那边的一些事情分享给陆晚辞。 陆晚辞安静听着,整个人却很放松。 她不能说话,很少会有人这么耐心的跟她相处。 “谁让你们在花房里面吃东西的?” 和谐的氛围因为黄莺的出现被破坏了。 陆晚辞和红枣都看向面色不善的黄莺。 黄莺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陆晚辞身上,冷笑道:“陆晚辞,我上午才跟你叮嘱过,花房里面的话都很金贵,如何能闻得烟火味儿?” 陆晚辞微微蹙眉,这人明显就是故意挑刺! 第30章 讨好 他们又不是在花房里面做饭! 还是红枣赶紧道:“黄莺姐对不住,是奴婢的不是。” “是奴婢带着东西来看晚辞的,你也知道晚辞不能说话。” “闭嘴!这里哪里有你一个烧火丫头说话的份儿?” 黄莺语气高高在上。 红枣面上僵了僵,很快低下头收拾东西。 陆晚辞依旧蹙眉盯着黄莺。 这是在室外,且我们用饭是在台阶上,根本不会对院中的话造成任何影响! 黄莺依旧跟上午一样,无视陆晚辞的解释,冷声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如实告诉都督的,你好自为之。” 陆晚辞胸口起伏大了一些,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红枣担忧的看向陆晚辞。 陆晚辞握住她的手。 黄莺离开前见两人姐妹情深的样子,轻笑一声。 红枣叹了口气,“我现在敢肯定,她就是故意针对你的。” “晚辞,你以后可得小心了。” 陆晚辞点点头,有绿云的事情在前头,她觉得自己应对起来一些事情还是有经验的。 不过她见红枣似乎很担忧的样子。 她捏了捏红枣的手。 红枣不解的看着陆晚辞。 陆晚辞安抚笑笑。 别怕,事情就算再糟糕也比以前好! 红枣被她这么看着,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给她出主意。 “晚辞,你会做吃的吗?” “要不,你晚上做点吃的给都督送去?” 做吃的? 陆晚辞认真想了想,她会做糕点。 只是卫劭会吃的? 红枣见她面露犹豫之色,忙道:“我们当下人的讨好主子是应该的,而且你今天见了都督,也能看看黄莺是不是有说你坏话。” 陆晚辞对上红枣殷切的眸子,她点头同意了。 这件事情你先别说出去。 红枣看明白她的意思,压着声音道:“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两人商定好,下午陆晚辞继续照顾花,红枣也回到厨房去帮工。 卫劭这边刚回府,黄莺找到机会,赶紧送上茶水。 见卫劭神情舒缓下来,她便提了花房的事情,先试探卫劭对陆晚辞的态度。 卫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黄莺内心有些忐忑。 “主子,陆姑娘求见。” 陆晚辞? 黄莺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这个时候不好好照顾那些花,一听都督回来了,便凑上前! 卫劭睁开眼。 黄莺见此,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刚才她说了那么多话,都督可都没反应。 “让她进来。” 卫劭说出这话的时候,黄莺心顿时跌入谷底,难不成那哑巴还真的入了都督的眼? 府上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都督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一个卑贱的女人? 在她胡思乱想间,陆晚辞已经端着吃食进来了。 卫劭斜靠在榻上,从陆晚辞进来,一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最后定格在端着的东西上。 陆晚辞抬眸看了一眼卫劭,这才行礼。 卫劭轻笑道:“本督让你照看花房,怎么如今倒是做起了伺候人的活儿?” 黄莺眸子闪了闪。 陆晚辞余光也注意到了黄莺,她端着东西不好解释,便将东西放在桌上。 都督,这是奴婢的谢礼,先前的事情多谢都督相信奴婢。 第31章 功过相抵 卫劭的眸子扫向桌上的东西。 “打开。” 他慵懒出声。 黄莺下意识就上前,很快将盖着的食物打开。 屋内传来一股子的新鲜味儿。 黄莺却死死盯着食物,立马看向陆晚辞,“陆晚辞,是谁让你动都督花房里面的东西的?” 不等陆晚辞反应,她已经将东西端到卫劭跟前告状。 “都督,这吃食里面的红色果实,分明就是你花房里面从海外商人那里买回来的红果!” 卫劭瞥了一眼食材,挥手。 黄莺眸中闪过笑意,就要让人将吃食端下去。 “都督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口的。” 卫劭眸色沉沉,盯着黄莺的眸中闪过暗色。 侍卫直接上前将她手中吃食夺了过来。 黄莺看着落空的手,微微一愣,立马就看向了卫劭这边。 卫劭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这么晾着她。 他的视线反而落在陆晚辞脸上,他坐直了身体,眼睛并没有从陆晚辞身上移开。 “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动本督的东西的?” 陆晚辞这一次没有回避卫劭的目光。 都督,奴以前吃过这种红果,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奴想着都督将他们当成花来养,应该不知道这个东西能吃,就想着让都督也一起尝鲜。 卫劭轻笑一声,倒是比以前听话不少,还知道讨好人了。 他扫了一眼吃食,起身直接走到桌边。 “过来伺候。” 黄莺下意识又想要上前去。 不过这一次陆晚辞很比她要快,很利索的起身小跑到卫劭身边。 黄莺见陆晚辞这举动,放在袖口里面的手紧了紧,算是将这笔账记下来了。 都督,红果味道刺激,担心都督第一次吃不适应,奴特意少放了一些,您可以先尝尝汤底。 卫劭看着眼前的鸡丝面条,瞥了陆晚辞一眼。 陆晚辞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可见卫劭迟迟没动手,这才忙上前,有些笨拙的给卫劭摆弄碗筷和盛汤。 卫劭尝了一口汤,眉头轻蹙。 黄莺心中一喜,看来都督并不喜欢呢。 只是很快便见卫劭自己动手喝了第二口。 黄莺脸上笑容顿时转移到了陆晚辞脸上。 陆晚辞悄悄松了口气,选择用红果来做吃食讨好卫劭,她也是认真思考了的。 她会做糕点,可都督府有专门的厨娘,她并不占优势。 只能从其他方面取胜,如今瞧着成果还不错。 她余光瞥了一眼黄莺那边,发现她面色不明,心中却有些开心,先前她想要利用红果让自己受惩罚的吧。 卫劭将一碗鸡丝面条吃得干干净净,不过面上依旧不见笑容。 这让陆晚辞有些不明白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小心翼翼站在一侧等着卫劭吩咐。 “功过相抵,下次别自作主张!” 陆晚辞有些错愕,自己揣摩错心思了? 她等于是白做了一顿饭。 卫劭看着她快速垂下的眸子,看来还是没学会如何讨好人。 “下去吧。” 他淡淡道。 陆晚辞不确定的又抬眸看了一眼,只看见卫劭的背影,转头收拾饭桌上的东西,一并带走。 第32章 奖赏 “我来。” 红枣看见陆晚辞出来,赶忙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 陆晚辞叹了口气,而后摇头。 红枣见此心底也有点失落,不过低头见东西已经被吃完了,她又笑道:“没关系,只要都督不反对你来送吃的就好。” 陆晚辞一听也觉得不错,脸上倒是有了笑容。 “陆晚辞。” 黄莺快步上前,眼睛先顶着红枣看了一眼,轻笑道:“何时都督的院子也是你们这种烧火丫头能随便来的?” 陆晚辞挡在红枣跟前。 红枣感动,好姐妹果然没白处,她还是辩解了一句。 “我并没有进都督院子。” 她是在院外等的。 黄莺见红枣还反驳自己,眸子眯了起来。 “哼,很好,明天我就问问管事的,什么时候厨房那边那么闲了。” 红枣见她要公报私仇,心里面恨得牙痒痒,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 陆晚辞皱眉。 黄莺,现在是晚上,做完了事情我们可以自已活动。 黄莺看不惯陆晚辞的手势,但她知道陆晚辞这样子是在维护红枣,冷笑道:“今天是你好运,都督心胸宽广没跟你计较。” “下次你要是再敢擅自做主,也就没这一次这么幸运了。” 陆晚辞紧抿嘴唇盯着黄莺。 黄莺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陆晚辞眸子微动,这一次冒险之举,那下一次她要是做的糕点不出彩呢? 是不是就会没命了? 想到卫劭阴晴不定的性格,陆晚辞心底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红枣还在身边,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走吧,别听她说这些。” “指不定下一次她也会送吃食给都督呢。” 陆晚辞眼睛一转,真会这样吗? 红枣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放心吧,我觉得你在都督心中的位置还是不一样的。” “以前也有不少人想要送吃食讨好都督,可无一不是被拒在门外,可你送去的吃食,都督都吃完了。” 陆晚辞觉得卫劭大概是饿了,真要满意吃饭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应该是幸福和开心的。 可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似乎眉头一直紧锁。 希望吧。 红枣见陆晚辞简单比划了一下,表情看起来丧丧的,赶忙说有趣的事情转移话题,担心她以后没了斗志。 他们将餐具送回去的时候,张婆子还没休息,见吃食没剩,她看向陆晚辞的眼神都温和不少。 “陆姑娘也忙活一整天了,红枣你和陆姑娘先回去休息。” 陆晚辞看了看张婆子。 红枣却一把拉住她胳膊,讨巧的在张婆子跟前说了几句好话,就赶紧离开了。 “干娘这是觉得你在都督跟前不一样,专门给你面子呢。” “所以说啊,想要在都督府不受人欺负,就必须得依靠都督。” 陆晚辞重重点头! 翌日一早,陆晚辞被红枣拉了起来。 “晚辞,都督对你昨天做的吃食很满意,一早就让人送了东西来!” 红枣兴奋得不行,晚辞得了都督的宠爱,以后他们在都督府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陆晚辞眨眨眼,卫劭一早送了东西过来? 第33章 客客气气 陆晚辞被红枣拉刀门口,这才发现院中站了好些下人。 众人看向她都笑眯眯的,其中不少人看向她的眼中还带着妒意,却也没人上前来触霉头。 很快她就瞥见了绿云,绿云依旧怨毒的看了她一眼,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冲上前来讥讽她,而是退出了人群。 平日的小跟班一眼都没有看她。 陆晚辞看着这一幕,心中舒了口气,忽然觉得巴结卫劭也没什么。 因此她只需要讨好卫劭一人,其他人就只能仰视她! 耳边全是众人讨巧的声音。 陆晚辞不会说话,红枣便挡在她跟前,跟这些人寒暄。 有那脸皮厚的还想要看卫劭送来的东西,红枣并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陆晚辞,让她定夺。 陆晚辞笑着点头。 院中人多口杂,卫劭送来的东西过了明路,就免得到时候生出一些意外来。 红枣得了示意,这才守在赏赐的东西前,一一打开给大家看。 陆晚辞看着卫劭赏赐的东西,眸子闪了闪。 卫劭竟然将婴儿拳头般大的珍珠就这么随意的赏给了她一个下人! 红枣嘴巴张大,赶紧就将盒子给盖上,然后立马看向陆晚辞。 陆晚辞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浅浅一笑。 其他人纷纷嚷嚷着还想要再看看。 红枣却赶紧护着盒子,“都看过了,好了,你们赶紧去上工,晚了可会被管事骂的。” 说完也不管这些人的念叨声,抱着箱子推着陆晚辞就赶紧回了屋子。 “切,瞧她那样子,得奖赏的又不是他!” “谁让她会讨好人呢?一开始就跟陆晚辞打了关系。” “一看她就是心机深沉的。” 外面不少人小声嘀咕着,都是在说红枣的,却无一人说陆晚辞的不是。 陆晚辞皱眉想要出去与这些人理论。 红枣笑着拉住了她,不甚在意道:“她们就是羡慕嫉妒我与你走得近呢。” “她们越是这样,越证明我过得好,我才懒得跟他们计较。” 她又专门将东西往陆晚辞跟前放。 “看看,这些都是都督对你好的证明。” 卫劭对她好? 还是说卫劭是喜欢吃刺激性味道重的东西的? 那今日她要不要再做点什么东西? 可转念想到卫劭上次的警告,她秀气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卫劭的心思是真不好揣摩。 红枣见陆晚辞出神,忙道:“晚辞,都督送了你东西,你也应该再送点东西给都督才成。” 陆晚辞有些茫然的看向红枣。 红枣笑立马出注意道:“今日你得赏的事情,全府上下都会知道,你且等着,我去针线房那边给你拿点好的料子回来,到时候你给都督做一个荷包。” 陆晚辞眨眨眼,她绣活还成,且红果她暂时也不敢用了,便点头应下。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黄莺上下打量着陆晚辞,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陆晚辞没理会她,先前黄莺无视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与眼前这人不会成为朋友,既如此也没必要理会她。 黄莺见陆晚辞得了赏后就开始无视她,眸中迸射出冷光,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她冷笑一声。 第34章 断路 “不过是些都督看不上的东西,有些人别自以为是。” “都督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真若惹了都督不开心,该扔还得扔!” 陆晚辞拿着工具的手顿了顿。 黄莺见她这般,知道自己的话是被听进去了,微抬下巴离开了。 陆晚辞盯着她的背影,黄莺和绿云一样都不喜欢她,不过黄莺比绿云要聪明些。 黄莺看不管她,但做事情还知道顾忌有没有其他人看着。 她缓缓收回视线,再聪明那也只是奴才,只有她走到了比她更高的位置,她便会乖乖收起爪子。 只半日功夫,陆晚辞利用红果才获得卫劭另眼相待的事情就在府中传开了。 府中不少女子也开始在送东西上下功夫。 卫劭烦不胜烦,直接禁止不相干的人进出他的院子。 黄莺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陆晚辞一时得了都督另眼相待又如何? 可惜她只是花房的一个小丫头,可不能日日近身伺候都督,时间一长都督忘了她,到时候有她好果子吃。 而且都督现在厌恶送东西的人,陆晚辞要是再利用这一招,只怕是会让都督厌烦,一石二鸟! 黄莺心情很不错的到花房这边转悠了一圈。 她一出来,陆晚辞浑身都紧绷起来,担心她使坏,因此黄莺人走到哪儿,陆晚辞都会余光注意着他。 但没一会儿黄莺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陆晚辞却并没放松下来,还专门走了一道她刚才走的地方,仔细看过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放松下来。 黄莺到底想做什么? 等到晚上与红枣一同吃饭的时候,听说了不少人效仿她给卫劭送东西,陆晚辞心中才明白黄莺今日心情大好的来花房走一趟是为什么。 果然黄莺的手段比绿云强。 红枣忧愁得饭都吃不下。 “晚辞,现在都督被那些女人烦得不行,也不知道你这荷包能不能送出去。” 陆晚辞心中也挺忐忑的,她和红枣因为都督的特殊关照,两人这几日日子才好过些,她并不想回到以前那种任人欺负的日子。 她握住红枣的手,安抚的看向她。 别怕,过几日等都督那边气消了就成。 她与卫劭之间还有一个秘密牵扯,卫劭不可能彻底忘记他,只需要等等,到时候再凑上前便是。 红枣见陆晚辞这般淡定,神情也恢复自然了。 院中的人见陆晚辞连着好几天都只去了花房,并没有往卫劭院中去凑,不少人上来旁敲侧击。 陆晚辞都淡淡笑着应付。 其他人知道她不能说话,也问不出什么来,便盯上了红枣。 “红枣,都督现在对晚辞到底是什么态度呀?” “不会也跟外面的人送都督的女人一样,都督放在哪儿就不管了吧?” “我看还真是这样。” 陆晚辞就站在旁边听着她们这么议论,她心里面也有感触,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 红枣看了她一眼,而后皱眉盯着那些说话的人。 “都督有送东西给那些女人吗?” 第35章 送花 众人听红枣这么说,想了想陆晚辞的待遇确实是数一数二的。 都看了看陆晚辞,讪笑着离开了。 红枣安抚陆晚辞道:“别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陆晚辞笑了笑。 我没事,大家这么想也正常。 接下来几天,陆晚辞依旧是规规矩矩在花房里面忙活事情。 府上的下人对她这边没了之前的热情,却也不敢跟以前的绿云那样让她做这儿,做哪儿的。 陆晚辞发现最近黄莺每天只来花房这边转一圈,然后就匆匆离开。 可她并没从红枣那边听见关于卫劭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许是黄莺觉得她不能接近卫劭,因此对她放下了戒心。 “晚辞。” 红枣朝四周看了看,见只有陆晚辞一人在,这才匆匆跑进来。 陆晚辞放下手头事情,好奇走上前。 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枣眼中满是兴奋,邀功道:“我打探到了关于都督的消息。” 陆晚辞来了兴趣,紧盯着红枣的眼睛。 红枣压着声音道:“我也是从厨房着给都督准备的吃食上看出的问题的。” “都督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陆晚辞眸子动了动,头疼的毛病? 难怪黄莺最近都不怎么过来了。 红枣轻轻拍了一下陆晚辞的胳膊。 “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让都督那边减轻头疼?” 陆晚辞认真想了想,以前在家中,她看过不少书,因为她不能说话,她也翻看过很多医书,可到底学得不够仔细。 她摇摇头。 红枣有些失落,“那我们怎么办?” 陆晚辞温和的看着她。 红枣,你别急,我们慢慢来。 红枣对上陆晚辞的眸子,叹了口气,“我太怕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好日子过久了,谁也愿意再回到从前。 陆晚辞握着她的手笑了笑。 你还有我呢。 两人相视一笑。 红枣深吸口气,忙道:“哎呀,我是抽空跑出来的,你先忙,我也要回去了,具体的事情,我们晚上回去再聊。” 说完便麻利的跑开了。 陆晚辞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透出笑意,不过等重新回去给花浇水的时候,红枣的话还是在她脑海里面来回响起。 “你,搬两盆都督屋子窗户下放着。” 黄莺一来就见陆晚辞在安静的刨土,脸上没好脸色,他们忙活着伺候人,她倒是清闲得很。 陆晚辞看见黄莺还有些意外。 正准备问需要注意的事项,黄莺再次匆匆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扫了一圈花房里面的花,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黄莺先一步到了卫劭院中,余光却瞥向拱门方向,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陆晚辞过来,这人竟然还开始阳奉阴违了? 她眸中闪过冷色。 只是很快一抹绿色倩影走到了门口,黄莺脸色才好点,但视线落在她捧着的绿色东西上,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陆晚辞也看向了她这边,发现她眼中的怒意,权当做没看见。 黄莺到底忍住了上前的步子,让她捧花,她却送来了一盆草,呵,这是防着自己呢? 不过,这点小心思就能跟她斗? 她站在原地睨着陆晚辞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厉色,今天就好好教教她做人! 第36章 陷害 是夜。 都督府的寝房里,满桌精心烹制的佳肴一动未动。 卫劭强忍着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偏头疼,轻“啧”了一声放下筷子。 随侍见状,很是忧心忡忡地劝阻了几句。 “爷,您已经一整日都没好好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支撑得住啊!” 卫劭听厌了这苦口婆心的规劝,闻言更是烦躁不已。 他这头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他为了上位在战场上殚精竭虑,岂料被人暗地里下了黑手,分明是中了毒。 好在经过医科圣手的诊治保住了性命,只是这头疼的后遗症却日夜折磨着这位九千岁。 可惜那下药之人被擒住时咬破了藏匿在齿间的毒囊,到现在都没查清楚背后指使之人的身份。 思及此,卫劭狭长的双目危险地眯起,垂落于桌面的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拍了下去。 随侍心中一惊,脸上被吓得煞白。 同时,门外传来女子被吓到的惊呼。 “谁?” 卫劭冷冽的质问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寂静。 谁都知道,九千岁头疼之时脾气是最差的,若是有人在这时候惹恼了他,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很快,屋外的暗卫便将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带了上来。 随侍辨了辨眼前人的身份,窥了眼卫劭的脸色,这才开口问道,“你不是花房的黄莺么,深夜出现在这作甚?” 骤然被人拎着衣领提进了都督的屋子,即便心里早有准备,此刻的黄莺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蜷缩着跪在地上不敢答话,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 在上位者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她怯懦着说出了内心所想,“奴、奴是为了抓住那对都督不敬之人……” 卫劭早已不耐烦,闻言更是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白瓷杯狠狠掷于地面,发出赫人的动静。 男人的嗓音极为低沉,蕴藏着不可言说的危险。 “谁敢对本都督不敬?” 黄莺定了定心神,按照原本的计划将一切娓娓道来。 “是陆晚辞!” 低垂着眉眼的黄莺错过了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兴味。 “又是她?”卫劭轻嗤出声,这会儿倒也不烦躁了,索性抱着臂慵懒地倚靠着椅背,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她做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充斥着冷意,似乎说错一句话便会被拖下去乱棍打死。 “今日午时,奴便叮嘱她循着惯例搬运两盆花卉到都督卧房外,可谁知、她竟目不识丁,直接搬运了一盆杂草过来!” 顶着九千岁愈发锐利的眼神,黄莺胆怯万分,但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扯谎。 “奴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的,原想着将那杂草替换掉……” 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会深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卫劭眼神一转,随意将握在手中肆意把玩着的玉如意搁在一旁。 男人姿态未变,径自对着眼前的空气冷淡地开口,“将人给本都督带过来。” “喏。”一道黑影飞身离去。 第37章 杂草 眼看着天色渐晚。 陆晚辞忙完了花房的活计,用衣袖将脸上的汗水勉强擦拭干净。 看着经她手翻新过的花房,少女的眼底划过一丝心满意足。 她自小便爱极了百花竞相盛放的情状,在陆府尚未败落之时,最常待的便是府上的花房。 那时帝都更是传出流言,陆家嫡女是花神转世,再名贵娇嫩的花种,只要经过她的悉心培育,必定能够成活。 只可惜后来府上出了事,陆晚辞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物事。 时过境迁,谁能想到她竟在声明显赫的九千岁府上重新见到了自己最擅长的鲜花。 陆晚辞轻嗅着鼻尖的芬芳,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正准备收拾一番回房之际,陆晚辞忽地眼前一黑。 蓦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直挺挺地立在跟前。 她被吓了一跳,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 正欲向旁人求救,却听对方沉声道,“陆晚辞,都督有请。” 卫劭? 陆晚辞情不自禁地瞪大了双眼,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的行径。 最近几天她都安分地待在花房里,似乎并没有同这位卫家家主有任何的接触。 思索无果,陆晚辞忐忑地向眼前人打起了手势。 侍卫大哥,不知都督找奴何事? 墨一垂眸看着明显不知情的女人。 都督府的暗卫间向来都是靠暗语和手势交流,他自然能看懂对方的意思。 只是这女人眼下有不敬都督之嫌,墨一对她也不甚客气。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 陆晚辞感觉对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秒,整个人都离地腾空而起。 等待的时间漫长至极。 黄莺跪得双腿发麻,两股战战,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 她惊喜地抬眼望去,赫然便是满身泥土痕迹的陆晚辞。 黄莺再顾不得害怕,膝行几步上前,毫不留情地伸手指证起来。 “都督,就是她对您不敬!我明明吩咐了让她搬些花卉过来,可她偏偏不识货,竟拿了杂草前来糊弄!” 随着黄莺话音的落下,陆晚辞默默地松开了环抱的双手,怀里捧着的两盆“杂草”也展露出了真面目。 见黄莺所言不假,卫劭的眉心狠狠皱起。 头疼的感觉再一次袭来,竟要比前几回都激烈许多。 絮絮叨叨的指责不断涌入耳边,卫劭闭着眼,耐性清零,手中的玉如意向黄莺飞了过去,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聒噪。” 玉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在场众人下意识噤声。 被突然砸了额头的黄莺更是害怕得不敢言语。 静谧中,空气中有一股幽香隐隐浮动。 众人只觉这气息十分清冽,唯独卫劭察觉出了几分异样。 男人幽深的双眸缓缓睁开,情绪竟得到了安抚。 男人垂眸,径直望向陆晚辞手中的“杂草”。 “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黄莺难以置信地抬眼。 都督不应该生气得直接将人拖下去打死么,怎么会给陆晚辞辩驳的机会! 第38章 发誓 少女咬了咬唇瓣,长吁一口气后比划着解释起来。 禀报都督,此物名唤莳萝,气味清新温和,对于缓和头疼脑热颇具奇效,并不是黄莺姐姐口中所说的杂草。 今日她吩咐奴送些花草过来,奴想着近来天气燥热,这东西放在屋子里最是适合不过,没想到竟引起了误会。 陆晚辞抬头瞥了眼黄莺的方向,忐忑地低下了头,神情很是无辜。 屋子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黄莺看不懂手语,只晓得陆晚辞那贱人手脚并用地比划了一通以后,屋内的人看向自己的神情都带着几分莫名。 她心内着急,口中更是不停。 “都督,您不要听她乱说,随意那盆杂草前来糊弄,这不是对您不敬还能是什么!” 听罢,陆晚辞也弄明白了今晚这场无妄之灾的来龙去脉。 她默默地垂眸,无人得见的眼底划过一丝轻快笑意。 身为花房的总管竟不识得莳萝和杂草的区别,黄莺这差事,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行了。” 被莳萝幽香暂时安抚住的卫劭冷淡开口,打断了黄莺反反复复的聒噪。 “你身为花房管事分不清莳萝这等寻常花草就算了,还惹出这许多是非。” 卫劭薄唇轻启,只言片语便无情地定夺了黄莺接下来的命运。 “既如此,日后这花房便交由陆晚辞打理,至于你——” 卫劭指尖轻叩,“便去厨房做个烧火丫鬟吧,日后不得在本都督面前出现。” 话音落下,黄莺连辩驳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人拖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陆晚辞和卫劭两人。 多谢都督明察秋毫,若没其他的事奴便…… “过来。” 卫劭老神在在地瞥了她一眼,平静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陆晚辞心中忐忑,但眼下也是她接近卫劭的大好时机。 为了日后她和红枣能够不再受制于人,她也得抓住这个机会! 陆晚辞打定了主意,眼底划过坚毅的目光。 都督有何吩咐? “你怎知本都督患有头疼之症?” 卫劭的视线锐利至极,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 陆晚辞极为清楚,以卫劭的疑心病,若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只怕她性命难保。 奴并非有意探听都督的消息,只是偶然间听府中人提了一嘴,便暗暗记在心上。 陆晚辞硬着头皮继续比划着。 奴心悦都督已久,又深知这莳萝的功效,便想着替都督解忧,暂且缓上一缓。 “只送来这两盆草便叫做本都督解忧?心悦?陆晚辞,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本都督面前撒谎!” 卫劭嗤笑出声,对陆晚辞的天真很是轻视。 “你可知,若不是今晚我心情好,只怕你的项上人头早就落了地!” 男人危险的话语落下,陆晚辞心内大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和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 奴不敢有半分欺瞒,若有半句谎言,愿受天打雷劈之罪! 陆晚辞手指天发誓,神色很是坚毅。 第39章 侍寝? 陆晚辞的心情很是不平静。 她蛰伏了这么多天,翻遍了医书才勉强想出莳萝这个法子。 黄莺的告状事发突然,可确实给她提供了一个能够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卫劭眼前的机会。 虽然心中仍旧没底,可想起红枣因为帮了自己而屡受欺负的情状,陆晚辞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她必须得想方设法得到卫劭的信任作为依仗。 要是就这么回去,她便前功尽弃了! 因着辩驳的动作,女子愈发清楚的喘息声在屋子里响起,惹得卫劭莫名多了几分燥意。 “够了。”男人不耐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申诉”。 “日后花房便交由你掌管,记得每日按时将这莳萝送来。” 卫劭说罢,眼神不错地望着陆晚辞。 见她面上流露出几分犹豫,当即不悦地拧眉。 “怎么,这差事你还不愿意?还想继续回去当个洒扫丫头?” 卫劭虽派人时刻盯着陆晚辞谨防她乱说话,但也并未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情况。 想来在府里也不会过得太舒心。 一想到话中的可能性,男人立即拉下了脸,当场就要发作。 陆晚辞赶忙摆了摆手。 都督看得起奴这照料花草的手艺,自是天大的恩赐。只是都督府上花房偌大,黄莺姐姐又离开去了厨房,难免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卫劭将陆晚辞的为难统统看在眼中,顿时嗤笑出声。 “不过是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烦忧?” 卫劭简直要被气笑了。 陆晚辞好歹也算是他的女人,竟这般小家子气! 原先黄莺当上花房管事的时候,那架子摆得可是比谁都大! 卫劭斜昵了一眼,难得大发善心。 “既如此,从府上其他地方调个人过去便是。” 至于能不能用好,那就要看陆晚辞的本事了! 眼看卫劭不像是生气恼怒的模样,陆晚辞大着胆子继续试探。 奴初来乍到,对都督府上的人都不甚熟悉,唯独同厨房的红枣打过交道,都督能否将她调来协助?想必配合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都督放心,奴一定使劲浑身解数照顾好花房的植被。 卫劭看不惯她这幅低声下气的模样,不耐地摆了摆手,倒也不曾出言拒绝。 莳萝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偌大的屋子里,令卫劭的心情平复许多。 男人深深地呼出体内的浊气,却发现少女仍旧直挺挺地跪在原地。 “怎么还不走?难道还要本都督请你不成?” 启唇之际,卫劭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起了陆晚辞。 她来得仓促,只勉强净了个手便被墨一提溜了过来,浑身上下还沾染着几分尘土,显得整个人都灰扑扑的。 唯独那双明眸,散发着令人心醉的神采。 “还是说……你是想留下来侍寝?” 卫劭的话说得陆晚辞瞬间红了双颊。 她强自忍耐住满心的羞恼,向卫劭解释了起来。 都督,奴母亲曾经也患有头疾,奴特意为此学过一套按摩的法子能够暂且舒缓,不知可否让奴一试? 第40章 按摩 陆晚辞的话说完,房间里再度陷入彻底的静谧。 卫劭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隐含着明显的轻蔑,似乎在说“凭你也配”? 陆晚辞深知他的疑心病,可一想到同卫劭亲近能够带来的种种便捷之处,立时抛却了最后的一丝羞囧。 毕竟比起被都督府上的诸多下人欺侮,眼下只在卫劭一人面前服软,可是能接受多了! 想明白以后,陆晚辞的眼底闪过一丝坚毅。 请都督放心,奴这套纾解的法子是得名医相授,想来会对都督的头疼之症有些效果。若是无用,奴愿意任由都督处置。 经过陆晚辞的再三保证,卫劭倒是难得起了几分兴味。 莳萝的气味只能暂且舒缓,可脑海中时不时泛起的抽痛,还是极大地影响了卫劭的心境。 “既然你几次三番夸下海口,那本都督便信你一回。若是你胆敢戏弄于我……” 卫劭不疾不徐地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地开口,“本都督倒也不介意让你尝一尝这同甘共苦的滋味儿!” 闻言,陆晚辞的心中立时“咯噔”一声,被卫劭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狠狠吓到了。 可眼前她已然骑虎难下,福祸相依,不管有用没有,也只能先试试再说。 陆晚辞暗道一声“得罪”,旋即利落地起身,踱步走到了卫劭的身侧。 女子身上的气息陡然接近。 除了方才怀抱莳萝时沾染的清冽之气,隐约还透露着一股幽香。 这香气格外熟悉,尤其是那日二人情动之际,更是长久地萦绕在卫劭的身边。 陆晚辞不知男人心中遐想,在用怀中的巾帕仔细净手过后,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搭在了卫劭的额间。 女子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很是安抚人心。 卫劭拧起的眉心经她轻轻揉捏,竟渐渐舒展开。 狭长的双眸缓缓垂落,最终闭了起来,竟是难得露出这般惬意的姿态。 卫劭鼻尖轻嗅着那股幽香,恼人的头疼似乎远去了。 陆晚辞手上动作不停,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偷窥着卫劭的神色。 见他闭上眼似有享受之意,当即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看样子,她这步棋是走对了,也暂且没了性命之忧。 守在暗处的暗卫默默咋舌。 他们可从未见到过九千岁这般温和的时候! 难道说这套按摩手法确有奇效?若是如此,只怕这都督府内说得上话的人,又得多一个了! 时辰暗暗交替,外头夜色渐浓。 烛火大亮的都督寝屋内,两道身影一坐一立。 男子丰神俊朗,径自闭目养神,女子如扶风般娇弱,尤其是站在男人的身后,更是衬得愈发玲珑。 耳边传来男人平稳至极的呼吸声,陆晚辞紧张地抿了抿唇,试探性地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谁让你停的?” 卫劭闭着眼,根本不用看陆晚辞便知晓这女人的念头,“继续。” 陆晚辞沉默着颔首,酸软的手指不敢有半分懈怠。 她接下来的命运全系于这双手了,眼下可不是讨饶的时候。 第41章 赏赐 桌上精心烹饪的菜肴最后一丝热气消失殆尽,烛火燃尽了最后的生机。 在女子恰如其分的力道之下,卫劭的头疼之症缓解许多。 男人纤长的睫毛微颤,睁眼后散发出了然的光芒,竟一丝懈怠也无。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 九千岁薄唇轻启,难得大发善心放过了陆晚辞。 就在她默默地松手准备离开之际,小腹处却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陆晚辞极为尴尬,恨不得在原地挖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最近这段时间,因着受到府上的排挤,她只能勉强依靠红枣省下的馒头度日。 今天为了救活那些名贵的花种,除了午膳时分勉强对付一口以外,又在花房待了一整天,还没来得及用晚膳便被“挟持”了过来。 眼下自是饥饿难忍。 这副狼狈模样竟还被卫劭目睹,不知道他该如何出言嘲讽。 出乎意料的是,卫劭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陆晚辞,旋即挥了挥手,指着桌上的菜肴开口。 “今晚你表现得不错,这桌菜便统统赏给你了。” 一晚上的按摩换来一整桌小厨房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 虽然已经完全凉透,但对于眼下的陆晚辞而言,已然是天大的荣幸。 她垂着眼,很是恭敬地朝着九千岁道了谢后,面上露出几分难色。 多谢都督赏赐,只是这桌上菜肴众多,只怕奴一时半会儿拿不回去…… 卫劭自是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尤其是眼下身心舒缓,更是显得和颜悦色起来。 见状,九千岁索性大手一挥。 “便让墨竹替你拎回去便是。” 墨竹便是卫劭的随侍,闻言在旁侧默默地道了声“喏”。 即便是深夜,可一路从主院传来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下面人的注意。 看着沿路亮起的一盏盏灯火,陆晚辞的双手娴静地垂于身前交握,亦步亦趋地跟在墨竹身后。 唯独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将她内心的真实情绪展露无疑。 今晚有了卫劭贴身随侍的一路“护航”,只怕明天她带着“赏赐”被人从都督房里送回来的传闻便会甚嚣尘上。 陆晚辞深知流言的威力。 所谓的“狐假虎威”,不正是这般用法么? 一想到未来几日内不受打扰的平静生活,原本因为放低姿态讨好卫劭的郁结之气也逐渐消散。 红枣早早得到了消息,在屋子里等着她。 眼看着墨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门外,红枣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尝满桌的菜肴,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来龙去脉。 在知晓黄莺试图陷害陆晚辞时,顿时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找她当场对峙。 陆晚辞赶忙伸手阻拦。 我没事,黄莺已经得到了惩罚,以后我只管安心待在花房便可。 “真的吗?晚辞,你真是太厉害了!” 红枣兴奋地竖起大拇指,替好友感到开心。 见状,陆晚辞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同样抿唇一笑。 还有一件事,我向都督秉明了,希望你能够来花房帮我的忙。 第42章 试探 “我?”红枣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不过是个厨房打下手的低等丫鬟,哪里能做得来花房的活计!晚辞,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红枣笑着打趣,只将陆晚辞的话当做是玩笑。 为了同陆晚辞交流,她学习手语也不过数日,该不会是会错意了吧! 看出红枣眼底的不信任,陆晚辞连连摆手。 不是逗你玩儿的,都督真的同意了。 陆晚辞神情恳切,眼神灼灼地注视着红枣。 你放心,我对侍弄花草一事颇有些研究,日后你同我一道便是,再也不用去厨房那里受气了! 见她态度坚决,红枣恍然间醒悟这话并非自己的臆想,惊喜地捂住了嘴。 “真的嘛!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够得到都督的信任!” 反应过来的红枣兴奋地环抱住陆晚辞,面上是难掩的喜悦。 就在二人对着满桌佳肴言笑晏晏地谈笑之际,屋子外头忽然传来几许动静。 “谁?”红枣看了眼心生戒备的陆晚辞,出言询问。 “陆晚辞,是我呀。”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绿云带着灿烂的笑意走了进来。 “听说你深夜才从花房那边回来,我想着厨房没什么吃的,就特意跑一趟给你送些吃食来。” 说话间,绿云将手里端着的盘子随手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盘里的糕点早就凉透了,看上去一点食欲都没有。 陆晚辞心知她的试探,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 关心她有没有东西吃是假,专程赶来探听消息才是真吧! 眼看两人神色冷淡,绿云内心暗骂了数声“小贱人”,才得以维持脸上的笑意。 片刻前,绿云刚准备歇息就听说黄莺被夺了花房的差事打发到厨房,一直害怕得哭个不停。 经过仔细盘问,才弄明白又是陆晚辞这小贱人从中做的手脚。 绿云暗自咬牙,生怕陆晚辞又使了什么手段诡计得到都督的看重,急忙匆匆赶来一探究竟。 女子的视线在陆晚辞的屋子里来回逡巡,一打眼便瞧见了明显不符合她身份的满桌菜肴。 陆晚辞一瞥便深知她心中所想,当即不紧不慢地比划了起来。 红枣同她相处了多日,又颇花费了些心思,自然也能看明白陆晚辞手势的含义。 “晚辞说这些饭菜都是都督体恤她的辛苦,特意赏下来的,绿云你若是还没用晚膳,不如同我们一道?” 闻言,绿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底不安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不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夜深了,我就不耽误你们歇息,明日再来探望。” 说完,绿云也顾不得做面上功夫,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小跑了出去。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晚辞和红枣相视而笑。 不过是都督随手赏赐下来的剩饭剩菜也能够将人吓成这副模样,若是她真得了势,绿云等人岂不是得俯首求饶? 意识到这一点,陆晚辞眸色渐深。 第43章 指点 翌日。 陆晚辞带着红枣前往张婆子处。 乍一见到来人,张婆子一张老脸笑得满是褶子,直拉着二人话家常。 “哎哟,我就知道红枣你是个有出息的,眼下去了花房做事,可千万要听陆姑娘的话啊,也不枉干娘对你这一番栽培。” “多谢干娘教诲。” 红枣笑眯眯地福了福身,端的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模样。 任谁都无法看出前些日子张妈妈还在冷脸以对。 陆晚辞沉默着立在一旁,任由厨房里旁的婆子丫鬟一个劲儿地讨好谄笑。 “哼,不过是一朝得势,能不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劈柴声,一道熟悉的女声横亘而入。 张婆子瞬间变了脸色。 一旁的婆子见状,当即回头厉声呵斥。 “黄莺,你看清楚,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烧火丫头罢了,可不是从前在花房当大小姐的时候了!” 陆晚辞循声望去。 不过是一个晚上,向来在人前颐指气使的黄莺眼下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面上不满灰尘、发髻凌乱。 勉强挥动着斧子的双手更是起了满满的血泡,竟沦落到了当时陆晚辞初入府时的境地! 见状,陆晚辞有一瞬间的动容。 黄莺纵然可恶,但眼下她被都督厌弃而发配到了厨房,只怕将来的境遇,不会比曾经的她好上多少。 陆晚辞抿了抿唇,内心生出几分动摇。 张婆子心细地观察到了这一点,双眼灵活地转动,立时伸手将少女拉到了一旁。 “晚辞啊,张妈妈年纪大了,在都督府也见过不少人情世故。只是有一句话是更古不变的真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张婆子意味深长地规劝了几句。 “这都督府的水可比你想象的深多了,今天你对她动了恻隐之心,但要是等哪天黄莺再度得势,她会轻易饶过你吗?” 闻言,陆晚辞瞳孔微张,俨然被她这一番话所震撼。 顺着张婆子的目光回望,不知何时黄莺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一种阴沉至极的目光凝视着他们。 见状,陆晚辞立时收起了最后一丝对她的关切之意。 这帝都果然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即便是都督府上一个不起眼的下人都能有这般见地。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她打定了主意便不能再心慈手软,一旦行差踏错,将会面临万劫不复之地。 想起陆府满门的冤屈,陆晚辞暗自咬牙。 她还没有能力替陆府翻案,一定要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顾一切地在卫劭跟前站稳脚步! 见她似有决断,张婆子暗自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我老婆子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陆晚辞双手于身侧交握,十分客气地对张婆子福了福身。 多谢嬷嬷指点。 虽看不懂她这番比划的具体含义,但从陆晚辞的态度来看,俨然已经有所醒悟。 张婆子客气地轻笑了笑,旋即朝红枣二人摆了摆手,大踏步走入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