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第1章 叫过来给我们瞧瞧 喜禾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京州几十年一遇的大雨,夹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雨水混着血水在门前的阶梯上极速的流淌。 赶来的汽车、刺眼的车灯还有慌乱的脚步声,让呆滞在门前的喜禾回过神来。 她穿着睡衣,浑身湿透,裙摆上还有没来得及被雨水洗刷掉的血渍,看见雨中走过来的男人,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躺在面前台阶上的女人被抱了起来。 喜禾走了一小步,就一小步,又停了下来,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陆……陆呈川……” 欲走的男人停了脚步,却只留了一个冰冰冷冷的眼神,和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凉。 他说:“再不要让我看见你。” …… …… 外面响起雷声,让深陷梦境的喜禾突然惊醒,心跳飞快,呼吸急促。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一摸额头,都是汗。旁边有女孩注意到这边,“禾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喜禾摇摇头,“我去趟洗手间,等会儿直接上台。” 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去抽烟,青白的烟雾缭绕中,思绪安静下来,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浮躁的心稳定。 踩着点出现,下面响起口哨声。 第一首歌是一首很燃的歌,下面的气氛很好,台上更是。 而另一边,陆陆续续进来好几个人。这个方向因为遮挡,看不清楚台上。 喊服务员点了酒,江为止夹着烟,侧身朝那边的台上看一眼,笑着道:“这不是第一次来这么玩儿吗,怎么这唱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是吧呈川?” 陆呈川搁下打火机,嘘出一口烟,淡淡的反问:“什么?” 那边的台上,随着乐器的声音,传出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陆呈川往齿间送烟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经意的往那个方向一瞥,可什么也看不真切。 站在旁边的酒吧经理听到他们提到喜禾的,以为是这几位谁看上了,“这个梁喜禾是我们酒吧乐队的主唱,江先生要见一下吗?” 江为止叼着烟朝陆呈川一指,“问他。” 被等着回答的男人,微眯了眼,舌尖抵了抵烟蒂,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无聊。” “那就叫过来呗。”江为止笑眯眯的和经理说:“快去,叫过来给我们瞧瞧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这最后一句让经理糊里糊涂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去了。 陆呈川翘着腿,靠在沙发靠背上,不置一词。 但没人比他更清楚,台上那个唱歌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梁喜禾,江为止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视线里挤进一个红色的身影,那个女人,弯着红唇在听经理说什么。距离远,声音吵杂,陆呈川唯一能清楚的是,她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之后,笑容僵住。 走近了发现她手指间还夹着烟,站在一边,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与他对视。 陆呈川的喉结上下滚动。 第2章 疯子 经理碰了喜禾一下,示意她说话。 喜禾的眼睛动了动,眼尾弯起,“不知道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算是我找你过来助兴。这瓶酒,”江为止点了点面前的一瓶洋酒,“梁小姐给喝了吧,钱我会付的。” 喜禾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我是唱歌的,不是陪酒的。江先生要是觉得钱多,我不介意你花钱点歌来听。” 她站的位置离陆呈川不远,说的话自然也不难听清。 不大不小的,在这吵杂的地方倒也能听个明白。 打火机在手指间把玩着,陆呈川夹着烟,吞云吐雾间看喜禾的目光都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经理听她这么说话,大声的呵斥,“怎么这么跟人家说话!什么态度!” 江为止开始摆杯子,慢悠悠的说:“我这人不喜欢听歌,就喜欢这么个烧钱的方法,梁小姐是喝还是不喝?” “喝也可以,”喜禾弯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顺势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染着笑意。 说“不过你们看我一个女人喝酒好像说不过去吧?江先生再点几瓶,你们谁要是比我先搁下了,江先生再给钱也不迟,毕竟,愿赌服输。” 她三言两语,就把江为止之前带有侮辱意味的要求给变了个意思。 她坐的沙发另一边,正是从她来时一直沉默着的陆呈川。 两个人中间隔了半米的距离,喜禾除了最开始那一眼,没有再看他。 仿佛两个陌生人。 陆呈川又点了支烟,周身烟雾氤氲,他的嗓音似乎因为连续抽烟变得有些低哑,一开口,漫不经心又带着点其他的意味。 “你在这里喝醉的话,我就派人把你扔到江家的院子里。” 他顺手把打火机丢在桌子上,看见身旁动作顿住的女人。 突然感觉这里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扯了扯衣领,索性不再去看他们。 两排的杯子摆着,一杯杯都倒上,两个人的速度一直保持的差不多,倒第三瓶酒的时候,江为止就在心里骂人了。 没想到低估了这女人。 最后先撂杯子的是江为止。 他掏出皮夹,把卡拿掉,整个扔到喜禾面前,“可以了,疯子。” 喜禾拿纸擦了擦嘴,拿过皮夹,撑开看了看,下一秒直接扔进酒里。 “你!” “江先生既然给我了,那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吧?” 江为止简直佩服这个女人。 一直任由他们胡闹的陆呈川突然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他什么意思的时候,接着把正要点烟的女人给拉了起来。 搁下一句“出去一趟”,就拽着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女人走了。 喜禾本来就要醉不醉了,坐在那安安稳稳的还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会儿被陆呈川这么大力的拉着,脚下不稳,生生是整个人被他带着走的。 这么一晃,觉得不怎么晕的脑袋晕的不行,心里也犯恶心。 甩开他的手,喜禾难受的不行,弯着腰,喘几口气,才说:“陆呈川!你发什么疯!” 第3章 你当我什么人? 陆呈川侧过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声音平静,但也不过是寒风过境前的平静,喜禾再熟悉不过了。 她跟在他身边那几年,已经听的腻味了,如果他不是她掏心掏肺喜欢了几年的人,她真想给他的嘴堵上,永远也不要听见这么没有人情味的语气。 实在是,太烦人了。 被酒精浸染的大脑不比平时清明,她上前一步,扬着一张娇艳的脸和虚浮着的笑容,“京州好歹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回来也不行了?陆先生,您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吧?” 她这种虚假的笑容陆呈川今晚已经看到几次了,配着她阴阳怪气的话语。 凑近了又一身的烟味和酒气,陆呈川双手滑进口袋,拧眉不加隐藏的不耐,没有回她问的话,“梁家养不起你,需要你做这种工作?” 酒精作祟,喜禾用力的戳了戳陆呈川的肩膀,表情嘲讽,“你当我什么人?” 她是要醉不醉的,但陆呈川话里的意思和语气,她也听的明白。 她看着他清亮的眼里蓄着薄薄一层的讥笑,连声音里都带着尖刺,“你不是答应了么?我以为,你习惯了。” 喜禾抱着臂,连笑容都没怎么扯,“找我的人是你们,拿钱羞辱我的也是你们,陆先生,先撩者贱懂不懂?” “羞辱……”陆呈川慢慢的重复一遍,“梁小姐要是没做错什么,会有人凑到你面前羞辱你么。” 心脏快速的坠进冰冷的湖水里,喜禾觉得浑身发冷。 她冷着一张精致的脸,连语气也夹带着变凉,“那么你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和江为止说那么一句棱模两可的话。” 陆呈川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垂眸漠然的瞥她一眼,“是梁小姐自作多情了。” 喜禾闭了闭眼睛,扬着下巴,勾着明艳艳的笑,“好啊,是我多想了。那请陆先生让让,不要挡着我的路。” 男人掀起眼皮轻飘飘的睨她一眼,只说,“既然回来了,就老实点。” 声音里像是灌进寒冬腊月的风,吹的枝叶凋零,毫无生机。 喜禾自嘲般的笑笑,挨着他走过去,不经意的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 …… 喜禾站在酒吧的另一条路边,准备拦车。 很快过来辆车,车上下来三个人,两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侧,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给她鞠了躬,“大小姐,老爷请你回梁家一趟。” 喜禾冷眼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笑出声,“我不答应的话,你们准备给我绑回去?” “抱歉,老爷要我们,确保万无一失。” 喜禾歪着头,笑容散去,退后一步,“可是今天已经很晚了。” 她刚说完,身边的两个人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被别在身后。 他们的力气很大,喜禾挣扎了一番,正准备说话,就看管家朝谁颔首,紧接着听见陆呈川的声音。 陆呈川站在他们面前,长身玉立,神情淡漠,仿佛只是掺进一件无关紧要的局里。 他朝她指了指,话是对着管家说的,“我和梁小姐还有事要谈,不知道方管家要带她到哪里去?” 第4章 希望陆先生可怜我 喜禾的动作一顿,手慢慢的攥紧,甩开他们的禁锢。 走到陆呈川身边停下,对他们笑了笑,“方管家,做事要讲究先来后到。” 喜禾清楚的看见方管家的目光从和她和陆呈川的身上扫过,似在打量,末了才点点头,“既然这样,大小姐,今晚就打扰了。不过,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回梁家一趟。” “你告诉爷爷,我自己会回去的。” 方管家碍于陆呈川在场,最后只能带着人走了。 喜禾的肩膀松了下来,下一秒就与陆呈川拉开了距离。 笑容也垮下来,“谢谢。” 陆呈川看了她一眼,“隔了这么久回来,还是这么招人嫌。” 喜禾眨眨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啊,所以希望陆先生可怜可怜我,不要再找我麻烦。” 她这个样子,露着假惺惺的笑容,透着小聪明和狡黠,一点也不顺眼。 陆呈川偏过身,侧脸冷漠,“管好你自己。” 喜禾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来了兴致,反而朝他走近一步,故作无辜,“那我在这里工作的好好的,符合陆先生说的管好我自己吗?” “无理取闹。” 喜禾索性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 顶着他冷漠的目光,喜禾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陆先生既说我招人嫌又说我无理取闹,那以后见了面就当没看见我呗,这样你也不用觉得烦了。” 陆呈川隐晦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喜禾的模样。 他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喝醉了脑子糊涂了么? 可他明明记得,以前她借着他胃不好的理由强硬的替他挡过一次酒,一桌的人被她喝倒大半,虽然最后她也吐得不行,但还是巧笑嫣兮的往他身上凑,想要夸奖。 陆呈川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幽深,一个人离开两年,连这种事情都能改变? 他看向别处,说“所以我刚刚就不应该出现。” 心脏像被钝器砸到。 可喜禾依旧笑眯眯的拦住欲走的男人,“可你还是帮我了,那这次就算了,从明天开始,陆先生看见我也当没看见。” 陆呈川看着不让他走的女人,缓缓抿出笑,逼近一步,挨着她,俯身,“你说我就要听你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突然的靠近,男人清淡的烟味和着本身的味道萦绕在一呼一吸间,喜禾的耳朵悄悄的红了起来。 自她认识他起,一边想要靠近一边在靠近时便会心跳如雷,不论多少次,次次都是如此。 喜禾暗自嫌自己没出息,两年过去了,他还是她不能走近的命门。 脑袋晕乎乎的,喜禾背抵在墙壁上,绷的紧紧的,这下连看也不敢看他了。 “不听就不听,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她微低着头,陆呈川便看见她扑闪着睫毛,胡乱的眨着,即使嘴硬,也泄露了真实的情绪。 视线下移,清楚的瞧见她因为紧张而紧抿的唇,陆呈川缓缓的低下头。 喜禾好像能听见了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砰砰的打在耳膜上。 第5章 自作多情 好像听见了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砰砰的打在耳膜上。 喜禾的手心出了汗,陆呈川却停了下来,距离两厘米的地方。 话语间携风裹雪般的,将心窝子里都灌进了冷风,“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能给你希望的人是我,能一脚将你踩进泥潭的人也是我,你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重新亮起火苗的烛火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痛的冒烟。 浑身的力气好像也随之抽离,喜禾倚着墙壁,小口小口的喘气。 远离的陆呈川木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下一秒扔向她。 喜禾猝不及防的伸手接住,见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手链,刚想抬头说什么,那个吝啬和她说一句话般的男人已经转身了。 手链深陷进手心,可是喜禾看着陆呈川的背影,却一点也没发觉疼。 原本她还觉得陆呈川突然出现帮了她是莫名其妙,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无意之举,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是她抱有侥幸,也是她自作多情,由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罢了。 所以,梁喜禾,没什么特别的。 …… …… 喜禾叫了车回家,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拖到这个时间还没有进食又喝了那么多酒早已隐隐作痛,喜禾今晚发生的事,低头舀了一勺米饭。 食不知味的嚼着,喜禾拿过自己的包给自己喂了几粒药。 扶着额,喜禾突然觉得无力。 草草的收拾了一番,凌晨一两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穿着睡衣就到阳台上坐着吹风,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这个时间,喜禾看了看,是她的表妹梁嘉禧。 喜禾撑着脸颊,慢悠悠的说:“什么事?” “你怎么还没睡?” “需要我和你报备?” 梁嘉禧沉默几秒钟,然后说:“今晚我妈生日,听姥爷说方管家今天去接你你不回来,就让我给你打电话咯。” 喜禾咬着烟,倒是真不知道今晚她姑姑生日。 踩着椅子,说:“知道了。” 她要挂电话的架势,梁嘉禧在那边喊她,“你等一下!晚上陆家的人也会来,你、你怎么办?” 喜禾一怔,心里那股子郁气像烟雾一般都聚集起来,烦躁的吸了口烟,“需要我避开吗?” “那到不用……总之,我和你说了,你自己注意。没事了,挂了。” 喜禾把手机扔到桌子上,盯着远处,不言一语。 …… …… 喜禾和酒吧请了一天假,准备回梁家。 她有多久没回京州,就有多久没回家。 不知道请了哪些人,喜禾也没兴趣去认识,端了杯酒就去了后院的花园。 她刚找到一处坐下,就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歪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就被人从背后撞了下。 那人手里端着酒,就这么洒到她的衣服上。 米白色的长裙上,从后背开始往下被红酒浸湿了一片。 那个撞到她的女人掩着嘴,看清她之后讶异的叫了一声,“梁喜禾?” 第6章 你最擅长狡辩不是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喜禾抬头看她一眼,没想到竟然是认识的人。 宁随月没想到会看到她,毕竟一个在身处风口浪尖之时离开的人,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回来。 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新闻,宁随月攥紧了酒杯,“梁小姐。” 喜禾心里莫名的烦躁,背后大面积的湿濡让她觉得难受,也没兴趣在这边表演别后重逢的画面。 冷淡的点点头就要走。 手却被宁随月扯住。 喜禾回头看时,见她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喜禾可不记得刚刚自己哪里招惹到她了,“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回来了。” 喜禾挑眉。 宁随月冷笑一声,“梁小姐刚回来,就要急着勾/引男人吗?” 某个字眼钻进耳朵里,喜禾甩开她的手,“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吗?昨晚梁小姐没有见到呈川吗?”宁随月注意到她僵住的笑容,继续道:“被我说中了,梁小姐还不承认吗?” 喜禾以为是谁和她说的,“现在这个社会难道和异性说句话就是勾/引?还是说宁小姐还生活在古代?” “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你做没做过心里清楚!” “那我告诉你,我不光嘴上说,我心里也清楚我没有。” 宁随月咬着唇,视线越过她的手臂看向后面走过来的男人,又看着她,“梁小姐最擅长狡辩不是吗,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也还是没有变。” 喜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在说什么?” 宁随月撞开喜禾,几步走到陆呈川的身边,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说:“我刚刚……看到这个。” 手机页面上正显示着熟悉的画面。 正是昨天晚上他和梁喜禾说话的时候。 不止一张,陆呈川沉着脸色继续往后看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后来他帮她解了围之后的图片,最后几张是今晚他出现在陆家的画面。 怪不得白天没有消息,原来还在这等着。 将手机还给宁随月,连她的话也没有听见,大步走向喜禾,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将她拖走。 宁随月站在原地,身子僵硬下来,眼神也变了。 被陆呈川拖走的喜禾蹙着一双秀气的眉,踩着高跟鞋费力的跟上大步走的男人。 手腕被攥的生疼,脚还被崴了下,喜禾气的不行,完全搞不懂他发什么疯。 花园一边有个小喷泉,哗哗的水声入耳,陆呈川大力的甩开她。 喷泉边铺的是鹅卵石,喜禾被甩开,鞋跟卡住,身体向后仰。 小腿抵到喷泉边,重心不平衡,下一秒整个人落入水中。 水不深,但喜禾冷不丁的跌落,还是从头湿到脚。 她的脚腕刚刚被陆呈川拖着走的时候崴到了,这会儿在水底根本就没力气踩稳,她在水里摔了好几跤。 最后才攀着石沿稳住身体。 喜禾咳了咳,好像连视线都带着湿意的。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陆呈川,胸膛起伏明显,连眼周围都是红的,“陆呈川!” 这边根本没人过来,喜禾摸着红肿一圈的手腕,“我哪儿又惹到您了?!” 第7章 信誉度为零 陆呈川看她还委屈的模样,冷冷的笑了笑,拿出手机很容易的就找到那篇新闻,还有照片,拿到她面前。 “看见了吗?熟悉么?” 喜禾的动作怔住,伸手翻了翻。 心里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宁随月看见她要和她说那么一番话。 这照片虽然拍的她不清楚,但后面又暗指陆呈川来梁家,照片上的女主角和梁家有关。 别人或许还要猜一猜,但宁随月肯定清楚啊,更何况还亲眼看见她回来了。 但是, 喜禾歪着头看处于薄怒中的男人,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想也没想的扔进水里。 她朝他竖中指,“就当是你把我推下水的补偿好了。” 陆呈川哂笑,在她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巴,“梁喜禾,我和你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她的脸上都是水,化的妆很淡,被水浸湿后透着种清新的视觉效果。 连头发都湿哒哒的,水珠顺着脸颊线条汇聚到下巴低落在陆呈川的手上。 喜禾也不拍开他的手,就和他对视,“你是说我吗?你以为这事是我做的?” 眉宇间浮起淡淡的嘲讽之意,陆呈川说:“还是你认为那些狗仔是为了我去的?” 当然不会。 喜禾知道。 很少有人知道陆呈川的身份,即使他是陆家的人,他也不是那种经常出现在新闻或报纸上的人,更别说会有狗仔专门去拍他的照片。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是她做的咯? 她想笑,于是就真的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因为脚腕疼还是因为他刚刚粗暴的对待,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水光。 “陆先生,你也说了,让我老实点,难不成我就为了上一次娱乐新闻,就拔老虎的毛?” 陆呈川是看着她眼里水光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弯起,星光流转。 拇指在她的下巴上缓缓摩擦,“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 喜禾真是哑巴吃黄连。 她明明不想和他牵扯太多的。 喜禾看着他,微笑,“不是我做的。” “证据。” “那你有证据吗?”喜禾反问,“就算你硬要往我头上扣,我也要看到证据,不然……” 她指指还在水里的自己,“陆先生不分青红皂白让我落水,我可是需要道歉的。” 陆呈川松开手,手指在她脸上蹭了蹭,边说:“这不是你惯用的伎俩么?梁小姐忘了。” 喜禾想起他说的这件事。 她还没有离开京州的时候,被人稀里糊涂的灌了下了药的酒水,一觉醒来身边躺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被折腾了一晚上的女孩连委屈还没来得及,连解释也没来得及,就被陆呈川羞辱一番。更狗血的是,她一打开门,被涌上来的话筒和摄像机吓得瞬间关上门。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虽然给她解释的机会,可她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哪能解释出一二。 所以他这次才这么笃定就是她做的吧,毕竟,也找不出别人了。 喜禾的心里叹了口气。 她在陆呈川那里,就是个信誉度为零的人。 第8章 不怕她吃醋? 垂下眼睫,喜禾的嗓音轻淡,“既然这样,陆先生还问我做什么。” 陆呈川蹲着也比在水里的喜禾高,看她的时候神色漠然带着讥讽的意味,“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想在京州安然无事的待下去,以后这些花招就收起来。” 说完就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和喜禾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呈川,你挺没意思的。”喜禾抹了把脸,也跟着起来,“你生气是因为你以为我在你背后做手脚是吧?你觉得我还能回来是你高抬贵手,所以我必须听你的,可你他妈凭什么?!” 她突然拉住陆呈川的衣袖往后一拉,手臂都因为使劲而颤抖。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陆呈川毫无准备的一脚踏进水池里,裤腿湿了小半截。 他看着罪魁祸首,眸里冷峻,寒声,“梁喜禾!” “听见了,”她掏掏耳朵,“我觉得你冤枉我所以心里有气,礼尚往来,扯平了。” 陆呈川眯眸,正要碰她,就见她躲开,拎着湿淋淋的衣服,“陆先生,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当着宁小姐的面把我拖走,就不怕她吃醋?”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喜禾摇摇头,“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和你上了新闻而已她就找我,万一因为这些生你的气,你又要怪到我头上,我可真冤。” “你到国外两年,是去学怎么狡辩的么?” 喜禾从水池里出来,她的右脚这会儿肿了起来,高跟鞋是不能穿了,索性坐在池沿上把鞋脱了,赤着脚,还不忘笑着回答他,“那只能说明陆先生你不了解我。” 陆呈川没有说话,因为那边有个人影走过来。 梁嘉禧是来找喜禾的,找到附近忽然听见这边有说话的声音,没想到是喜禾和陆呈川。 她看着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气场,和湿淋淋的衣服,斟酌着开口,“你们这是怎么了?” 喜禾把鞋拿在手里,勉强走一步路,“一点意外而已。” 梁嘉禧心说她也不是傻的,陆先生那么难看的脸色她能看见。 当即说:“不然去换衣服吧,这样怎么穿。” 喜禾撇嘴,“陆先生这么讨厌我,你的好意怕是白费了。” 陆呈川瞥她一眼,“麻烦了。” …… …… 梁嘉禧给喜禾重新拿了套礼服,看着她从浴室出来,说:“陆先生在门外等你。” 喜禾立刻皱起眉,“要干嘛?” “不知道。”梁嘉禧不明白的问:“你和他……?” 喜禾拨了拨头发,“别猜也别想。” 梁嘉禧指指她,“可是我看他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你。” “是啊,没那么讨厌,只是连看也不想看见我而已。” 梁嘉禧闭嘴了。 “你先下去吧,我好了也会下去。” 喜禾吹了头发又换了衣服,她这会儿也懒得化妆,但只是做这些到开门也有二十分钟。 她没想到陆呈川竟然还在。 不想搭理,喜禾往另一个方向走,被身后的男人喊住。 漫不经意的回过身来,嚼着口香糖,看他都是用余光看的,“陆先生要继续找我算账么?” 从花园回来的时候陆呈川就瞥见她红肿着的脚踝,见她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耐烦把手里的喷雾扔给她。 喜禾拿起来看两眼,眉眼弯弯的笑着,“我可受不起,这整个京州,没了陆先生,我还是能找到药的。” 她靠着墙,笑意盈盈的,说的话传入男人眼里阴阳怪气的,甩手就要走。 “哎,”喜禾喊了声,把喷雾塞进他的口袋里,“我可不敢收,陆先生自己留着用吧。” 她懒懒的拿烟出来点上,烟雾氤氲间她朝楼下走去。 陆呈川看着她慢慢的走远,这女人换了件红色的长裙,肩带很细,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在红与黑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细腻。 偏偏这女人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下楼梯时朝他看过去,微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扬着纤细的手,朝他挥了两下。 陆呈川把喷雾扔了。 …… …… 第9章 不要再给她机会 喜禾下楼之后碰到老爷子,问了她两句新闻的事,喜禾糊弄过去,最后老爷子只说过两天回来就让她走了。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来时把礼物给了姑姑,喜禾又不想在里面待着,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手机亮了亮,有一条新信息。 唐如故说已经到了。 唐如故之前也在国外,是个医生,两年相处下来,和喜禾也算是朋友的关系。 他走近了闻到烟味,喊了声,“梁喜禾!” “嗯?”喜禾明知故问,“我们唐医生要对我这个病人说什么啊?” 唐如故看她笑眯眯耍赖的样子就拿她没办法,拿了一瓶药递给她,数落她,“知道烟不能抽还烟不离身。” 喜禾倒出两粒药,连水都没要就直接咽了下去,末了才把药瓶收起来。 “还好你回来了,正好我的药也没了。” 喜禾跟着他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唐如故开了车,学她说话,“还好我在附近,正好你也要走了。” 喜禾抿着嘴笑。 车开走,原本在斜对面停着的轿车亮起车灯。 司机在征得陆呈川的同意之后,将车开了出来,虽然不解为什么要等刚才那辆车开走。 他看向后视镜,问:“先生,不用等宁小姐吗?” 陆呈川正捏着手机,他几秒后才说:“她已经走了。” 脑海中却是刚才那一幕。 他认得那个男人,也看的清楚喜禾吃了什么药。一个是满负盛名的心理医生,梁喜禾能吃什么药。 手机被丢到另一边。 司机听到声音,便问:“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 陆呈川的眉角动了动,阖上眼。 他不说话,司机以为自己说中了,也不敢打扰,隐隐觉得自家先生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还没过几分钟,安静的车内传出震动的声响,司机心下一惊,就怕叨扰了陆呈川。 果不其然,他听见男人接起电话的声音透着淡淡的不耐。 陆呈川捏了捏眉心,听着那端的人说话,等她说完,又回了句,“你不是希望能和他们合作?” 那边是宁随月,听着陆呈川没什么起伏的语气,一时间也猜不透他说的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继父让她拿下中时科技的合作,她今晚在陆呈川走之后就去见中时科技的人了,只不过遇到点事情。 “可老顾总说,这生意归他儿子管。呈川,你也知道那顾时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 陆呈川的眼睛动了动,张嘴却冷淡的道:“随月,这笔生意是你自己选的,就不要既想拿下又不想出面,没意思。” 过了很久宁随月才出声,“我知道了。” 陆呈川拿开了手机,正要挂断,又听见宁随月喊他的名字。 “呈川……照片上的人,是梁喜禾吧?” “是。” 他这么直接的承认,反倒是宁随月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下去,她想提醒他梁喜禾做过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欲言又止的,最后咬牙换了种方式告诉他:“我忘不了她做过的事,我怕你再像两年前那样对她手软。” 陆呈川垂下眼睫,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却没有犹豫的告诉她,“不会。” “呈川,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宁随月深吸了口气,又说:“我知道现在再提这些也不会让她受到惩罚,可是我忘不掉,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 宁随月却不止步于此,她语气这时听起来有点激动了,“呈川,你知道的,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所以你千万不要再对她手下留情,我不求拿她怎么样,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给她机会,好不好?” 下意识的拧眉,陆呈川的眼底氲着一片暗意,他最后才说,“我不会当以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 …… …… 喜禾让唐如故送她去一趟酒吧,往休息室去的时候,发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放慢了脚步,拧上矿泉水,喜禾突然回过身,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警惕的看着他,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人是新上任的经理,被喜禾盯着看了几秒。怕人家误会自己要做什么,只好磕磕绊绊的找话说:“那个,我是新招来的经理,我想问问你下个月介不介意接一场活动。” “你说。” “我有个朋友,接了一户人家的现场演奏,本来是定好的,但是他摔了一跤把手摔坏了,一个月两个月好不了,他又是弹钢琴的。”经理看着喜禾的脸色,又说:“我听我们乐队的其他人说了,你只是玩玩不差这些钱,但是我刚来京州,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我朋友又拜托我一定要找个靠谱的,所以……” 喜禾歪头,没多想就答应了,“可以啊,到时候把时间地址给我就行了。” 经理松了一口气,说:“是陆家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喜禾怔住,好一会儿才重复问,“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喜禾抿抿唇,“没有。” 第10章 已经习惯了 喜禾约了和唐如故吃饭,已经十一点多了,路上有点小堵,喜禾赶到的时候唐如故已经等了一会儿。 把菜单递给她,唐如故说:“我点了几道菜,你看看再加点。” 餐厅的温度有点高,喜禾把风衣脱下,接过菜单,只加了份粥,“没什么胃口,不用点那么多了。” 唐如故大概知道是为什么,茶也没给她倒,把热牛奶推到她面前。 “你每天可以不用结束了再吃饭,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胃很不好。” 喜禾把头发扎起来,边说:“吃太早不行,上台前吃就唱不好歌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没事。” 唐如故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毕竟她说了习惯。 习惯了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更何况,还要看叫你改的人是谁。 两个人吃的不多,期间也就是说几句话,十二点半多一点就结束了。 喝水的时候喜禾不经意的透过落地窗朝楼下看,竟然看到宁随月。她正扶着一个比她高很多的男人,脚步有些踉跄。 喜禾以为是陆呈川,可多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了。 “喜禾?”唐如故已经准备走了,见她还没动静,朝她看的地方看去,“看到认识的人了吗?” 喜禾摇摇头,捞起衣服和包包,“没什么,我们走吧。” 唐如故说送她,两个人就直接下了地下停车场。 隔了很远,就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走近了喜禾才发现竟然又是宁随月。 她正被她之前扶着的男人抓着手腕,两个人挨的极近,宁随月的音量又提高了些,“顾先生!你喝醉了,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快放开我!” 喜禾没听见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唐如故开了车锁她正要开车门,宁随月尖叫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崩溃。 扶着车门,喜禾凉凉的开口,“小顾先生,这么久没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 顾时南终于放开了宁随月,不耐烦的朝喜禾看过来,见是她,有点惊讶,要发的火也憋了回去。 “原来是梁小姐,离开这么久,还记得顾某,我该说是荣幸还是缘分?”他朝唐如故点头,“唐先生。” 喜禾搓了搓手指,自动屏蔽他油腔滑舌的调,“我记性还不差,小顾先生这样的……我没那么容易忘掉。只是不知道小顾先生在停车场这种公众场合做什么?” 顾时南看了眼宁随月,挑着轻浮的笑,“开个玩笑而已,梁小姐也认识她?” 身边的女人和梁喜禾的事,顾时南也略有耳闻,当然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关系。他看着宁随月紧绷的身体,手又搭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和喜禾说:“宁小姐想和我谈合作,你知道的,总要应酬应酬。可是宁小姐好像放不下身段似的,碰都不能碰。” 宁随月实在不想当着喜禾的面被人这么说。 她上前一步,脱离开顾时南的手,声音不大,但是一车之隔的喜禾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顾先生,是我今天不太舒服。合作的事……下次再谈。”她停顿了一下,“你叫司机来接你吧,我也该走了,半个小时前我已经打电话让呈川来接我了,时间不早了不要耽误太久。” 第11章 喜禾气红了眼眶 喜禾听见她说已经叫陆呈川来接她,挑了眉,听见顾时南嗤笑一声。 “宁小姐想的可真周到啊,只不过不知道生意上的事,是不是也能如此?” 宁随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刚张了嘴,就看见有车灯照过,果不其然,陆呈川已经到了。 喜禾抿唇,拉开车门,“小顾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车窗没关,她在扣安全带的时候,陆呈川降下了车窗,不愠不火的声音就这么传入耳里,“顾先生,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我就不劳烦陆先生担心了。” 车门关上的声响,喜禾看向顾时南,抬手把碎发夹到耳后,边说:“顾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时南朝她挥手。 喜禾转过脸,不经意的对上陆呈川的视线,仅仅一瞬,喜禾就笑着错开了。 他们的车驶远,陆呈川的车窗也关上,他放在一边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车内的气氛阴沉。 宁随月揪着衣角,斟酌着开口,“顾时南那个人,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一晚上他插科打诨正事没谈多少,只顾着谈些乱七八糟的事。” 陆呈川的侧脸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事实说来,连说话好像也没有些柔和的模样,“老顾总就这么个儿,顾家企业的继承人,只可能是他。你继父给你提的这个要求,就是刁难。” 宁随月听着他的话,想到自己在停车场那样出糗的样子都被梁喜禾看了去,心下委屈又生气。 她随着陆呈川的话说:“我以为他会好心,现在看来是存心不想让我容易的离开他。” “之后你和顾时南谈生意,我找个人跟着。” 宁随月的手慢慢攥紧,“好。” 陆呈川看了看时间,“回去之后早点休息。” 送到宁随月的住处,陆呈川在她下车前出了声,“下个月爷爷过寿,他叮嘱我带你回去。” 宁随月有些惊讶,但又没敢太浮于表面,只是脸色稍微好一点,“好,替我向陆爷爷问好。” 这里到陆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车转了头,陆呈川拿过平板查邮件,突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向驾驶座,轻飘飘的问一句,“爷爷问你关于我新闻的事情了?” “是的,但是我也不清楚,就没说。” 陆呈川往下翻,看到一个陌生的邮箱。 里面竟然是一些底片。 正是他和梁喜禾被拍的那些,新闻早就撤了,还会有谁给他发这些? 陆呈川看了看,还包括一些其他的照片,看起来是同一个相机里的。 其他的相片里竟然也有梁喜禾。 那看起来是他们乐队的照片。 后面有一张自拍,陆呈川又翻了遍乐队照,发现这张自拍照就是乐队里面的一个女人。 所以,这些照片是这个人拍的么? 能发这些给他的人,陆呈川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人选。 梁喜禾。 陆呈川想到在停车场,她坐在唐如故的车里,带着笑和其他男人说再见,却在看到他时若无其事的别开视线,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随意洒脱吧? 坐着没有动静的男人眉宇间压着淡淡的郁气,想到两年前最后见梁喜禾的那一面。 两个人剑拨弩张,说话间仿佛要将所有的情分都毁干净才作罢。喜禾气红了眼眶,憋了好久才顺气,强颜欢笑的对他说没了他她一定会过的更好,转身之前还朝他竖了中指。 可梁喜禾,这种小事你都可以花心思去澄清,其他的为什么拿不出证据。 第12章 别碰我! 酒吧。 前几天喜禾换了上半场的时间,这几天没什么事了就和乐队的其他人商量换了过来。 热闹的气氛加之本身的投入,半场下来喜禾有点嗨了,心情较之之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下了台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被不认识的男人堵住,她也没有不耐烦。 酒吧里温度高,快入了秋的季节喜禾还只穿着件挖肩的吊带背心和高腰短裤,图省事又光穿了双平底鞋,一双长腿笔直。走起路来大概也和心情有关,步伐轻快,轻熟风的长发随着摆动,举手投足间娇艳动人。 回那个男人话的时候,灯光照着眸光潋滟,细腻的皮肤找不出一点瑕疵。 喜禾没想和他多扯,只是心情好和他说几句话,刚笑着准备走却被他拉住手腕按在墙壁上。 笑容淡了下来,喜禾抬眸,“这是做什么?” 男人似乎被她突然冷淡下来的语气弄得一怔,竟直接放了手,“抱歉,一时没有注意。我叫段征,我认识你很久了,想和你交个朋友。” 喜禾推开他,拍拍他的衣领,“这个名字好,端正点总没错,不过,我不适合交朋友,走了。” 段征愣住,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手机里有条短信,二十分钟前经理叫她去他房间找一个优盘,他今天外出有事不过忘记带优盘,只好叫喜禾把里面的东西发给他。 房间在三楼的最里面,虽然其他房间也有人,但是距离这间房间还是有点距离。 喜禾统共没进去过几次,房间还蛮大的。 书桌有些乱,喜禾找优盘花了点时间。 最后把里面的文件发过去,喜禾刚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灯突然灭了。 喜禾全身僵住,动也不敢动,抓着门把手的手心开始出汗,头皮发麻,连眼也不敢睁开。 黑暗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但紧闭着一点光也照不进来,其他的包间不知道是因为隔音的缘故还是她的心里感觉,也好像不存在一般。 喜禾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好一会儿,开始大口的喘气。那种渐渐要被不知名的东西靠近甚至吞噬的感觉,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 喜禾靠着门,似乎又回到了在国外那个让她熟悉又万分恐惧的夜晚。 她喘气好像越来越困难,也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其实她一直都没从那个夜晚走出来。 她往前栽去,却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手臂忽的被人抓住,惊的喜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大力的挣扎,不管不顾的想要挣脱开。 “梁喜禾!是我。” 是陆呈川的声音。 喜禾喘着气,停下了挣扎。 陆呈川拉着她起来,让她靠着墙壁,黑暗中看着她立刻侧身扶住墙壁的动作,敛了眉,“应该是电闸跳了。” 他看不清楚喜禾的表情,黑暗里即使视力极佳,也只是发现她有点发抖,良久才听见她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知道了。” “你怎么回事?” 陆呈川的手指刚碰到她,就被她反应激烈的给推开,伴随着沙哑的喊声,“别碰我!” 第13章 你喜欢她? 走廊里安静了几秒钟。 陆呈川看向别处,自嘲的弯了弯嘴角,又恢复了那副清清冷冷的语气,“那梁小姐自己注意。” 他说着要走,喜禾想也没想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然后便后悔了。 但她依旧没有松手,低着脑袋,小声说:“我有事。” 陆呈川将她的模样看个大概,经不住的想,似乎每次见到她都有点状况。 可她刚刚在楼下和别人说笑时,眉眼间风情流转顾盼生姿,哪有半分刚才叫他别碰她,排斥和冷待的态度。 陆呈川低头,问她,“哪里有事?” 喜禾深吸一口气,攥着他衣角的手攀上他的手臂。 手很软,也很凉。 指尖拂过时微微有些痒。 喜禾的语气平静淡然,全然不是之前他听到过的任何一种,是那种死寂前的全场沉默。 “我不想在这里。” 脊背自挺的男人表情模糊,带着黑色的眼底都是莫名的情绪翻腾着。 最后沉声道:“好。” 她一直抓着他的手臂,让他带着走,没走多远喜禾就感觉他停了下来。 陆呈川开了包厢的门,里面的灯光五颜六色,照的门口的黑暗似乎也躲开。 原本热闹的包厢里因为看清了陆呈川身后的女人是谁之后,变得安静,只有歌声还在继续唱着。 喜禾睁开了眼睛,看见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万万没想到陆呈川会把她带到都是他朋友的包厢。 她还能看见江为止拿着话筒凝固下来的表情。 收回了手,喜禾无意识的在衣服上擦拭。 陆呈川侧身,瞥见她的小动作,“进来。” 喜禾后退一步,没有犹豫,她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他的朋友圈和生活。 “什么意思?” 喜禾还没来得及解释,江为止已经走过来,“怎么回事?” 陆呈川:“出了点意外。” “我就说你去趟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没回来,”江为止瞄了眼黑漆漆的走廊,“停电了?” “包厢的线路跟外面的应该不一样。” 江为止看了看喜禾,“梁小姐,要进来吗?” 喜禾咬着唇内的软肉,一抬眸和陆呈川的目光撞个正着,可她又后退,转身跑进黑暗里。 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开。 陆呈川动了动,最终按着江为止的肩膀,语气难辨的说,“进去。” 他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还是从喜禾刚刚走的方向过去。 楼梯有灯光,陆呈川刚准备下楼梯,迎面就碰上上楼来段征。 段征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只不过开始说要先下楼找人,这会儿才上来。 段征见他步伐匆忙,又看见刚刚跑下楼去的喜禾,便喊住了他。 “川哥,你认识梁喜禾吗?” 陆呈川转过身,知道他之前说的下楼找的人是谁,冷淡的问:“怎么了?” 段征指了指外面那条路,“我刚刚看见她上了车走了。” “什么车?” “这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我好像看见车牌号是京a881什么的。” 唐如故的车。 陆呈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又眯眸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人,“你喜欢她?” 段征一愣,被面前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不知名的情绪所愣住,“我……” “行了,不用和我说。” 话太过直接和简练,导致段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男人就已经从楼梯上消失了。 段征站在原地,他直觉,川哥对和喜禾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第14章 死循环 陆呈川回到包厢,坐在一边抽烟,点第二根的时候江为止唱完歌回来。 男人盯着他看,看的江为止心里发毛,“看什么?” 陆呈川咬着烟,声音犹如烟雾般缥缈,“在黑暗里感觉恐惧是什么问题?” 江为止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他想了想,“会不会是心理问题?只听你这么说不太好判断,你是说谁?” 话音刚落下,江为止就想到刚才的事情。 “你该不会说梁喜禾吧?” 想一想好像挺像的,不然怎么解释刚刚在门口看到的。 他这么问,陆呈川又不说话了,只顾抽自己的烟。 江为止的好奇心都已经被他勾起来了,“我也不是心理医生,你要是真担心就带着人去找心理医生看。” 心理医生。 唐如故。 梁喜禾不是和唐如故很熟悉么。 陆呈川点点烟灰,“不用了。” …… …… 本来是打算下了班之后去唐如故那里做检查,所以唐如故才会在酒吧门口等她,没想到倒成了她慌不择路的后路。 唐如故不放心的不时看她,最后把车停了下来。 车内的灯打开,拿了瓶水给她,唐如故说:“没事了,喝点水。” 咬着手指,痛感让喜禾感觉真实些,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膝盖,“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了。” “你回来之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京州虽然大,但你们说起来是一个圈子的,避免不了见面。”唐如故把水放在她身边,“你看到他,不想也要想到以前的事。” “我知道……”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今晚的意外和陆呈川没有关系,但追根溯源是因为他,日后只要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逃不开想到他。 这简直是陷入了死循环。 喜禾喝了两口水,靠在车窗上,幽幽的说:“今天麻烦你了,可能要改天再找时间。” 唐如故发动车子,“嗯,不过你的药要按时吃,烟酒少吃。” 手掌搭在脸上,喜禾闷闷的应着,“知道了。” 喜禾没让唐如故送自己上楼,电梯门一开,喜禾就看到房门口站了一个人。 她脚步一顿,“你怎么来了?” 梁嘉禧回过身,“我找你有事。” 开了门,喜禾侧身让她进来,“进来说吧。” “那天你走的早,我还有事没和你说。”梁嘉禧接过杯子,“后天清则出狱,爷爷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一起去接他,然后顺便回去交代点事情。” 喜禾开电视的动作一僵,扯出笑容,“差点忘了,现在吗?” 梁嘉禧看着她在电视灯光忽明忽暗映照下的侧脸,有些恍惚,“对,我是过来接你的。” “等五分钟。”喜禾往沙发上一躺,留电视机在那自顾自的放映。 安静了很久,梁嘉禧兀地出声:“大舅妈最近生病了,所以你上次回去才没有看到她。” 喜禾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几秒后才故作轻松的说:“是吗?我上次没看到她还以为她出差去了。” “她是去医院了。” 喜禾突然起身,关掉电视,“走吧。” 梁嘉禧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第15章 放聪明点 梁家的客厅里,老爷子、喜禾的母亲和姑姑梁溪都在。 喜禾一个个问了好,在沙发上坐下。 “喜禾,”梁溪喊她,“我听说你回京州也有段时间了,怎么不知道回来,嫂子可经常念叨你。” 喜禾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微笑,“我刚回来,很多事情都要习惯一下,所以一直没找到好时机。” 梁溪笑着,“也对,姑姑是觉得你毕竟离开了这么久,以后可要经常回来住啊。” 喜禾的母亲坐在梁溪旁边,佣人递了茶之后也掺了话,“不如就住下,也省了以后回来的时间。” 这话音刚落,说话的没说话的,心里多多少少都在想着些什么。 老爷子看着各色的动静,开了口,“喜禾,你怎么想?” “住在家里固然好,但是离我上班的地方远,我觉得过一阵工作的事情安排好再说。” 不知道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喜禾余光瞄到梁溪的紧抿的嘴角也松懈下来,心里发笑。 老爷子放下茶杯,继续说:“既然这样,就不逼你了。不过你姓梁,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脱离梁家。我给了你适应的时间,现在让你回来也是有事要交代。” 喜禾的眼皮一跳,“您说。” “你父亲去世也有些年了,这些年都是你母亲接手了他的工作为梁家操劳。但是最近你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我想着,你再做错什么事,也毕竟是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也是时候有打算接下你母亲的工作。” 喜禾抓紧了衣服,听着,“本来到你这个年纪,也该接触梁家的家业,正巧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这件事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她也没有意见。” 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她眼里读懂了意思。 喜禾已经差不多知道老爷子要做什么了,即便她心里再不情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因为她无意梁家集团的事,但是这些本来又应当是属于她的,现在又是不得不迎面而上的时候。 喜禾给了自己的答案,“爷爷需要我怎么做?” “中时科技的小顾总你认识吗?” “认识。” 老爷子的语气放缓,“认识就行,我让你母亲把一个企划案交给你,你只要让那位小顾总在上面签字,就能回梁家做事。” 喜禾静了几秒,遂应道:“好。” 老爷子想了想,“后天你和嘉禧去把你哥接回来,合作的事,可以等人回来再做。” 喜禾没看见叔叔,梁清则是他的儿子,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出面。 五年之前她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只听说梁清则和人家打官司,后来入了狱。 她那个时候整天跟在陆呈川身后,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只不过那之后叔叔很少提起。 现在人出狱了,都不管不顾。 心里这么想,喜禾不动声色,“我知道了。” 梁溪拉着自己女儿,站起身,“那我和嘉禧就先上去了,喜禾,你晚上留下来呗,这么晚了。” 楼下的声音消失,梁溪小声和梁嘉禧说,“喜禾和清则回来之后,你要放聪明点,别傻乎乎的给人家掏心掏肺。你对人家好,人家拿你当枪使!” 梁嘉禧想到喜禾,眼睛一动,声音也跟着变凉,“知道了。” 第16章 围堵 在市中心六七十公里外,京州最大的监狱。 从凌晨时开始降下的大雨,到此刻也不停歇。 监狱外的道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泥土地和稀落落的圆柏树,空气中都是雨水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这里足够宽阔,也足够偏僻,远离人烟没有生气。 梁嘉禧的车已经停了十几分钟了,雨刷器不停歇,劈了啪啦的雨点砸在车顶和车窗上,扰的人心烦意乱。 喜禾想抽烟,但是车内封闭,她还要顾忌梁嘉禧的感受。 烦躁的打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时间梁清则还没有出来。 一低头发现手机的信号弱的不是一分半点。 梁嘉禧看着身边明显没有什么耐心的女人,找话题聊,“可能是因为下这么大的雨,清则哥有事耽误了。” 喜禾主要也不是因为梁清则没出来。 从包里摸出烟,扬了扬,“介意么?” “没事,你抽吧。” 喜禾点着了烟,一偏头透过被雨水肆虐的车窗,隐隐约约看见门开了,出来一个人。 果然,走近了即便是隔着雨幕喜禾也认出来这人就是梁清则。 车灯闪了闪,梁清则走到车边,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梁嘉禧转过身,把纸巾递给他,“有事耽误了吗?” 修长有力的手接过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 梁清则清隽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话也像他的人一样清淡像拂过的春风,“警卫室漏了水,他们忙着修缮耽误了。” 如果让一个人看,是怎么也猜不到这是个有过五年狱史刚出狱的犯人。 他给人的感觉太过于舒服。 如墨又清亮的眸子看向前面自顾自抽烟的女人,梁清则开口,“喜禾,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喜禾从后视镜看他,“下这么大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又等了一二十分钟,我这样已经算好的了。” 她语气着实不太好。 但是梁清则却没有半分的不高兴,反而笑意更深,“那辛苦你了。” 梁嘉禧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转了转,转身将安全带扣好,“哥,那我们走了。” “嗯。” 这种天气开车有点妨碍,梁嘉禧也没敢开快,更何况从这开出去不远处就上了山脚下的公路。 副驾驶上喜禾夹着烟,倒了两粒口香糖嚼,手机上显示的是天气预报,待会儿雨可能要小一点。 一个急刹,喜禾的手机从手中滑走。 “怎么了?” 梁嘉禧看了看后面,诧异的说,“有人把我们拦住了。” 喜禾这才坐直身体,看着前方不远处停了两辆越野车,后面也是同样,一前一后将路堵的死死的,看起来是早就计划好的。 喜禾侧过脸问后座的男人,“找你的?” 梁清则弯了嘴角,“冤枉。” “那是怎么回事。” 车上都有人下来,喜禾才注意到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制服,似乎还有些眼熟。 外面有喊声传进来,即使隔着雨声也听的清楚,“车上的人请尽快下车,配合调查!重复,请尽快下车!” 有节烟灰掉在腿上,喜禾吸了口气,把剩下一点点的烟灭了。 一抬头,看见那车上又下来两个人,为首的,是陆呈川。 第17章 和你无关 喜禾终于想起来,那些人身上穿着的制服,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两年前她死缠烂打跟在陆呈川身后的时候,见过一次。 那是陆呈川负责的特别作战部队。 极其隐秘,也极其神秘,更是例外。 喜禾只知道,陆呈川是不需要亲自去带领的,他手下有负责的人,很少有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时候。 但是今天,他却带着这些人出现在这里。 心里已经快速的盘算一番,喜禾拿了把伞,正要推门,被梁清则按住手,“我陪你一起。” 梁清则的那把伞很大,可喜禾一下车衣角还是很快被淋湿。 她站在梁清则身侧,身形直挺,却在此刻的天气中显得单薄,和四周格格不入。 透过扩音器传出来的话语还在继续,“梁清则,举起双手,向前走,不要试图反抗!” 她没有猜错,果然是奔着梁清则来的。 喜禾抓着梁清则的衣角,看着撑伞下来的男人慢慢走动。 陆呈川穿着军靴踏着极速流淌的雨水在车前站定,面容严肃又带着些阴沉的意味。 他看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男女,接过身边人的扩音器,“梁清则,别来无恙。” 无比熟悉的声线低低的从扩音器中传出,喜禾看着现在无比陌生的男人,手下的力气加重,脚下也不受控制的朝梁清则靠近了些。 梁清则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倒是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回话时甚至依旧是笑着的,“陆先生辛苦了,这么糟糕的天气,还亲自过来。” 陆呈川的手背有明显的青筋突起,视线扫过某一处,似笑非笑,“职责所在罢了,还希望你配合。” “但是陆先生不会凭空定我的罪吧?”梁清则握住喜禾的手,“你也看到了,我不过刚出狱,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陆先生。” 还没人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砰的一声,梁嘉禧也下了车。 她绕到他们那边,先看了眼喜禾被梁清则握着的手,眸光暗了暗。 “发生什么事了?” 梁嘉禧没见过这阵仗,她刚刚在车里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撑着伞,风刮的伞也拿不稳,梁嘉禧自然认得陆呈川,她转身问:“陆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们什么事都没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你恐怕要问梁先生了。” 喜禾拨开梁嘉禧,站在梁清则身前,“就算你要带人走,我们也不可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陆呈川冷冷的看着她,“和你无关。” “行了喜禾,”梁清则在她身后出声,“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喜禾看着他,表情认真,“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梁清则紧握着伞柄,两秒后说:“没有。” “那我不能坐视不理。” “说够了么?”陆呈川明显的不太耐烦,“要么自己过来,要么就不要怪我们动手了。” 梁清则把伞放到喜禾手里,揽着她的肩,“和你嘉禧先上车。” 他弯腰给她们两个开车门,喜禾还没来得及收伞,就听见一声枪响。 第18章 你要人命么? 梁嘉禧尖叫一声。 这一声让怔住的喜禾反应过来。 她看向陆呈川,站在中间的男人手里正拿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他们。 刚才那一声响,就打在他们的脚边不远处。 他真的朝他们开枪。 脑中的一根弦随着这个认知崩断。 喜禾沉下来脸色,让梁嘉禧先上车,然后整个人挡在梁清则身前。 雨水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淋湿了喜禾的后背,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雨水顺着淌下来。 头发也有点被打湿,喜禾的指尖深陷进手心,她看着陆呈川,一开口,声线竟有些发抖,“你要人命么?” 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车上还有雨伞上,周身嘈杂,可喜禾的耳边却好像安静的只等着陆呈川回答。 她认识他几个年头,也从来没见过他刚才那样,异常冷漠含着杀意的气息。 太陌生了。 “我有分寸,但必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陆呈川面无表情的说着,手指却扣上扳机,枪口上移,接下来的话是对着梁清则说的,“不要躲在女人身后。” 梁清则耷下眼皮,看着喜禾的头顶,“陆先生如果有证据,就直接抓我走,不然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陆先生,警察抓人也不是只凭一句话,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不过就算你再大的权利,也不能凭空抓人。” 陆呈川没有看她,“梁清则,我今天为什么过来想必你心里很清楚,不要牵扯到别人。” 梁清则摊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行,”陆呈川说,“把他们围起来。” 很快的,连车带人都被团团围住,陆呈川走近他们,视线在喜禾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移开,“既然不愿意配合,那就把梁先生带回去仔细问问。梁先生可能是大牢蹲久了,记性不太好。” 他说着抬手要去碰梁清则,却被喜禾眼疾手快的扯住衣袖。 喜禾下一步甚至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陆呈川把双手反剪到身后压在车上。 冰凉的雨水从头淋下,这下两个人彻底湿了。 喜禾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他曾经教她的,她动都没动就轻而易举的被他制服。 她在他面前太弱了。 他的举动似乎是这样告诉她。 陆呈川一只手让她动弹不得,在她耳边低下头,“蠢女人。” 喜禾侧过脸,面色发白,“放开我。” 陆呈川不为所动,轻扬下巴让剩下的人行动,“带梁先生上车。” 一直没有说话的梁清则也没有反抗,“喜禾,你们先回去。” 喜禾一动不能动,看着梁清则往他们的车走去,心里升起一股子郁闷之气,出口嘲讽,“陆先生尽职尽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男人根本不在意,“谢谢。” 他又说:“你为了个和你没亲没故的人这么拼,实在是太愚蠢了。” “你什么意思?” 陆呈川却放开了她。 喜禾没了束缚,在原地怔怔的站了十几秒,然后朝着他们走的方向跑过去。 梁清则正要上车,喜禾正赶上,手刚碰到梁清则的胳膊,伴随着枪声,耳边有一阵快速而过的风,手臂传来剧痛。 第19章 怎么处置? 不知道是谁开了枪,正好在喜禾去碰梁清则的时候。 枪声响起,正准备上车的陆呈川准确的看到开枪的人,大步走到喜禾那一边。 手臂被打中,喜禾疼的脸色血色迅速褪下去,按着自己的手臂,手指上都是温热的鲜血。 陆呈川推开梁清则将她扶上车,关上车门前寒着一张脸,交代,“带上人,全部上车!” 动作都十分快,不到一分钟车就掉头驶走。 车内,陆呈川拿过两瓶水,冲洗了喜禾的伤口。 紧接着脱下外套,徒手撕下一条宽将近十厘米的布条,压着她上臂内侧的中段位置,用布条将伤口包扎住。 他这一番动作冷静又快速,喜禾的眼睛不知道是被雨水淋得还是疼的,快要睁不开。 迷迷糊糊的靠着座椅看着陆呈川抬着她的手臂,喜禾喘着气,“你看到是谁了吧……怎么处置?” 她声音不大,陆呈川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一张脸疼的煞白还不忘记着这个。 陆呈川不知道是该说她重点错误还是太过冷静。 伤口包扎住,陆呈川一直抬高她的手臂,才回头说,“不用你担心。” 喜禾轻轻的笑了声,“好好处理……不然我就要亲自上了。” “行了,闭嘴。” 喜禾闭上眼睛,手臂快要疼的没有知觉了,身上又湿又凉,看起来面色苍白,狼狈不已。 陆呈川扶着她手臂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冰凉。 让开车的把暖气打开,转头看她的时候看她靠在椅背上,身子歪着。 随着车子转弯,又渐渐的要倒下去。 陆呈川用手背去碰她的额头。 喜禾睁开眼睛,因为没什么力气,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陆呈川突然推她的肩膀让她往自己这边靠,又脊背向前倾,面朝着前面,却开口和她说话,“往这边倒。” 身体挨着他,没有再因为车子转弯而倒下去,喜禾闭着眼睛,撇了撇嘴。 半路上喜禾就昏迷了。 和他们到军区医院的还有梁清则,他从另一辆车上被两个人看着下车,即便没靠近也看见陆呈川难看的脸色,有条不紊的和医生说明大概的情况。 给喜禾做手术的是江为止,他看见浑身湿透衣服上又沾着血的陆呈川时就够惊讶了,然后又一看,送来的是梁喜禾,心情不是惊讶一个词可以形容的。 受了惊吓的梁嘉禧最后才赶到,她来时,陆呈川正吩咐人把梁清则带回去。 梁清则看到她,嘱咐她这事儿暂时不要告诉别人,然后在这照顾喜禾。 梁嘉禧哪遇到过今天这些事儿啊,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然后转身一看手术门口坐着的是陆呈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陆先生,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男人冷着一张脸,衣服上又是雨水又是血水的,看着都害怕,偏偏本人没这个意识。 陆呈川只看她一眼,“不用了。” 梁嘉禧尴尬,“喜禾姐应该需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你这个样子……” 陆呈川突然站起身,转身走开了。 留下梁嘉禧诧异的留在手术室门口。 第20章 有点恶心 做手术打的局麻,喜禾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人是醒着的。 一眼看见等在一边的梁嘉禧,喜禾问:“清则呢?” “清则哥被陆先生的人带走了。” 喜禾眨了下眼睛,“知道了。” 病房里,梁嘉禧把床头的高度调高,然后站在床边看着她,“你哪里不舒服?” “麻醉还没过呢,疼也没开始。” 她说的轻松,可脸色并没有比之前好。 她醒来也没有问陆呈川,可梁嘉禧想了想,还是自己主动说了,“陆先生之前在外面等着,我看他衣服什么的都湿了,就提醒他去处理一下……应该是去处理了吧。” 喜禾偏头,“嗯。” 梁嘉禧在沙发上坐下,想到梁清则走时嘱咐自己的话,“清则哥说,不让我告诉别人,所以我没和家里说。” “这件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牵扯的也多,都知道的话比较麻烦。”喜禾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爷爷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半路上车坏了,有什么事让他们给我打电话。对了,我手机你帮我拿下来了吗?” 她下车的时候放在副驾驶座上的。 “我忘记了,”梁嘉禧起身,“我去帮你拿来吧。” 病房里只剩下喜禾一个人。 左手输着液,右手有枪伤,喜禾只能直挺挺的躺着。 麻醉药效有点要过了,喜禾闭着眼,尽量不去想。 没一会儿房间门被推开,喜禾以为是梁嘉禧回来了,但是听脚步声比较重,像是男人。 一睁开眼果然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江为止走过来,“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点恶心。” “……”江为止看了她一眼,用脚碰了碰床边的垃圾桶,“正常,垃圾桶在这里。” 他给她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别的问题。 把输液调慢了一点,江为止盖上笔盖,看着安静躺着的女人,想到上次和她喝酒的画面,现在看着可舒服多了。 他有点好奇,“你们怎么回事?” 喜禾淡淡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为止摸摸鼻子,“对了,呈川说这次不是一般的事情,要求保密,就没有通知梁家的人。” “我知道。” 不咸不淡的语气。 江为止往门口走,边说,“他等会儿可能会过来。有什么事按铃。” 喜禾看着天花板,想不明白陆呈川为什么非要带走梁清则不可,他带来的人又为什么会开枪。 其实喜禾不清楚打她的这一枪是怎么回事,她又没做什么,不至于要这么对她吧。 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不止一个人,但是停在门口了。 片刻后门被推开。 陆呈川重新收拾了一番,和喜禾的目光交汇。 “为止看过了?” “刚走。” 陆呈川看着她包扎着的手臂,“是个误会。” 喜禾挑眉。 “开枪的人瞄准的是梁清则,打中你是因为你刚好过去。”陆呈川坐下,“我已经处理了。” 喜禾倒是没有太惊讶,不过,“所以,陆先生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第21章 是个意外 “不可以,”陆呈川毫不留情,“除非你等梁清则亲口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喜禾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但我好歹也是受害者,总要知道是什么原因害我白白挨了一枪吧。” 陆呈川索性捞起茶几上的报纸,“不是我让你赖在那不走的。” “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喜禾停了下来,想到走时陆呈川和她说的话,“你那时候跟我说的,没亲没故,是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 “你觉得呢?” 陆呈川朝她看过去,语气清冷,“不相信就忘了,相信就自己去查,你想让我怎么告诉你?” 喜禾悠悠的开口:“我只是好奇,什么时候陆先生对别人的事情这么清楚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那我们就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好了,我无缘无故的挨枪子,想要个合理的解释不过分吧。” 洁白空旷的病房里除了两人说话的声音便没有其他。 喜禾觉得难得他们两个人能坐下来好好说话,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她当然要问清楚。 可男人明显一副不愿意说的样子,喜禾经不住大胆的想,梁清则刚出狱他就找上来,那肯定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就是梁清则入狱之前了。 五年前。 她那个时候才十八岁,眼里心里只有他,之前没想到,现在想想,既然和他有牵扯,那是不是她漏了什么。 五年前……五年前有发生什么事吗? 喜禾把那一年有点影响的事情都差不多想了个遍,也没察觉到哪里和梁清则扯上关系,更别说需要陆呈川在五年后追着不放的了。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从报纸中稍抬起头,看向那边皱着眉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喜禾,差不多知道她在想什么。 抖了抖报纸,陆呈川看着另一面,说,“想不到就不要想了,把你牵扯进来,是个意外。” 喜禾还想说些什么,梁嘉禧就进来了。 她看见陆呈川还愣了一下,呐呐的开口:“陆先生。” 转身把喜禾的手机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喜禾注意到她,心知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他们本来该三个人回去的,现在一个被带走,一个住院,她再不回去,瞒也瞒不住了。 于是喜禾就说:“嘉禧,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就说我和清则碰到很久没见的朋友了,晚上我再打电话回去。” 梁嘉禧点头,然后余光看了看陆呈川。 她担心梁清则。 喜禾知道,“清则的事情,我会和陆先生好好说的。” 其实梁嘉禧是不太放心的,但是比起她,喜禾确实要比她有用一点。 于是就离开了。 陆呈川从头至尾像空气一样坐在那边,喜禾知道她再怎么问他也不会告诉她了。 屈起一条腿,在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喜禾再次出声,“陆先生,我能问问你们要对清则做什么吗?或者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要看他怎么说了。” 没意思。 完全撬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像一根会说话的木头。 喜禾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陆先生好不容易把人带回去了,怎么还有空一直坐在这里。” 第22章 开除 陆呈川不以为然的扫她一眼,“今天的事情需要保密,你又是被牵连到的,需要看着。” 喜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分钟后才说:“小事我可以来,我来不了的你也帮不了。陆先生要是有事可以走了。” 病房内安静了一瞬。 只留钟表走动的滴答声。 陆呈川看了看时间,搁下报纸,作势要离开。 喜禾看在眼里,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可陆呈川刚走过病床,喜禾搁在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嗡嗡的声音格外明显。 歪头看着屏幕,是梁家的电话。 没办法,喜禾抬起打点滴的左手,正准备拿过来,就瞥见陆呈川走过来了。 他拿起她的手机,“接?” 喜禾仰着头,吞了吞口水,才嗯了一声。 陆呈川就帮她接通,站在床边把她的手机举到她耳边。 心不在焉的接起,喜禾觉得此刻别扭极了,尤其是一动就能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形随意的立在床边。 梁老爷子打电话问她怎么还没有回去。 想必是直接给她打得电话。 喜禾按之前和梁嘉禧说好的台词回答,“我们回来的时候车子坏了,刚修好,碰上朋友了,非要留我们吃饭。” 她的声音没有平日里的散漫和慵懒,温温和和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陆呈川看着她。 素着张脸的女孩贴着手机,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不时的自己回答一两句,点头或者笑着回话。 拿着手机的手指动了动,碰到她的脸。 喜禾奇怪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听老爷子说话。 “你们年轻人爱热闹我理解,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嘉禧说她还有事,先回去了,我和清则回去的时候让嘉禧跟您说。” 喜禾又听了一会儿,点点头,把耳朵从手机旁移开了。 那边挂断了电话,陆呈川也把手机搁下,放在她的手边。 “谢谢。” 这瓶点滴快没了,陆呈川的目光移开,“你今天不可能回去。” 喜禾当然知道,“我到时候可以找个借口,但是就不知道陆先生什么时候放人了。” “梁清则如果不说,你也要考虑帮他找个借口。” 喜禾枕在枕头上,“陆先生一句话就是不会放人了,我知道了。” 陆呈川抬手帮她按了铃,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病房。 心里堵着气,连带着药效褪去,喜禾想抽烟。 她只能想想,现在连下床都不能下,没过一会儿就有护士进来了。 帮她拔了针,说了些注意事项。 喜禾下床走了走,想起之前陆呈川走的之后门口好像还有人在。 开了一扇门,果然看见门口两边都站的有人,想来也是陆呈川的人了。 喜禾扶着门把手,“你们好,你们是陆呈川留下的吗?” 点头。 “我想问一下,今天开枪的那个人呢?” 看喜禾比上午在公路上好相处的样子,左边的人站的笔直,记得自家老大说了这件事可以告诉她。 “老大把他开除了。” 喜禾了解一点,他们进入这个部队是严格的一层一层选拨,被开除的话,以后大概都会有一笔显眼的黑历史。 她开始以为陆呈川会处罚他,没想到是直接开除。 第23章 梁喜禾是真的狠 惊讶过一瞬,喜禾又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看了看,“你们要在这里站多久?” “晚上会有替班的,梁小姐不用担心。” 一板一眼的回答。 喜禾想,不愧是陆呈川手下的人啊。 “你们要一直在这里直到我出院吗?” 另一个人说,“梁小姐出院后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也会一直保护你。” 喜禾指指自己的右臂,“可我只是手臂受伤。” “抱歉,除非老大说了。” 喜禾想直接关门。 抿着笑,喜禾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语气轻快,“辛苦了。” 然后退回病房。 一转身笑容就降下来,碎碎念的回到床上,把电视打开。 …… …… 陆呈川没有直接走,他先去了江为止的办公室。 明亮干净的办公室内,江为止正背对着门在看病历,听到关门声一回头才发现是陆呈川。 他搁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你去看过了?” 陆呈川坐下,“她的伤口需要多久才能好?” “你不比我知道的少吧。”江为止摇摇头,“不过我不知道你们出任务怎么会扯到她。” 陆呈川拿过喜禾的检查报告,说:“意外。” 他翻了翻,继续道:“那个女人细皮嫩肉用点力就受不了,谁知道枪伤好的时间和别人是不是差不多。” 江为止听着他的话,暧昧的笑了笑,眯着双狭长的眼睛,“我是说你了解伤口好的时间,没想到你了解的不止是这些啊。啧啧,什么时候?” 陆呈川放下报告,手肘抵在桌面上,“什么什么时候?” “别装了,那种话刚刚都说出来了。” 陆呈川扣响桌面,“我听说祁汝愿的生日,给了邀请函,你收到了么?” 堪比威胁的话语,即使他的话里波澜并不大,可江为止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把话题从刚刚那上面转移了。 “我怎么没有听说,你有吗?” 陆呈川往后一靠,“昨天就寄到陆家了。” 江为止扶着额,“操,那女人来真的,真不打算跟我有联系了。” “所以别操心别人的事。” 江为止起来走了几圈,然后撑着桌子,“不管了。” “梁喜禾的事,你也不要和其他人说。”陆呈川晃晃椅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让她尽快恢复好。” “你和她真没发生什么事?”江为止小声的问,想起以前,“我以为你们再见面即使不斗的头破血流也是老死不相往来,怎么看起来变了样?” 变了样。 他话里的用词让陆呈川微怔。 那边江为止又继续说了,“宁随月知道吗?” 陆呈川却问,“你认为,我们见面应该是什么样子?” “两年前但凡知道你们事的人大概都跟我想的差不多,总归不会是现在这样。”江为止认真的说:“你当年的态度可比现在冷漠的多。” 两年前他最后见到梁喜禾的时候,是在医院。 他去宁随月的病房查房,看到梁喜禾站在那里,整个人像失了魂。 宁随月肚子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是出自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漂亮又年轻的女孩子之手。 他那个时候想,梁喜禾是真的狠。 所以他之后对她的印象一点也不好。 他正想着,陆呈川起了身,拿起手边的雨伞,“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为止没阻止。 第24章 陆先生很闲吗 梁清则当晚果然没有回去。 喜禾打电话回梁家的时候,老爷子说梁清则给他打过电话说有点事耽误了,晚上就不回去了。 老爷子虽然不太高兴,但最后也没问什么。 喜禾也说自己晚上要上班。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糊弄过去了。 挂了电话,喜禾把电视的声音又开大了点,而她连看都没看。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又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天刚蒙蒙亮就被吓醒了。 出了一身的汗,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洗澡。 喜禾就去卫生间放了热水准备擦擦身子。 病号服被解开,喜禾脱掉左边的衣袖,衣服半挂在身上。 毛巾拧的半干不干,将就着开始擦拭。 一只手很不方便,喜禾低着头拧水,忽然听见卫生间门口有响声。 抬头便从面前的镜子上看见了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一声惊呼,喜禾迅速蹲下身子。 因为头发揽在一侧而露出的耳朵迅速的红了起来。 喜禾的心脏砰砰跳,听着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咬了咬牙。 一门之隔的陆呈川将手从门把手上收回来,转过身往沙发走。 即使看起来再从容淡定但脑海里还是回想起刚才看到的。 那一幕太过香/艳。 衣衫不整的女人,半遮半掩的赤/裸着上身。 白瓷般细腻的皮肤,纤瘦匀称的身材,年轻漂亮的女人。 陆呈川停下脚步,手握成拳抵在鼻下,清了清喉咙。 他只是看房间里没有人,又见卫生间的门开着,想过去看看,没想到会看到那副画面。 冷静下来,陆呈川好像想起来他看到那女人的小腹上,似乎有纹身。 黑色的,从小腹一直延伸进病号裤里。 眼底的墨色变得愈发浓重。 …… 卫生间的门开了,喜禾僵硬着脸色。 但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绯色,暴露了她。 陆呈川坐在沙发上,她没有过去,而是走到窗边。 留个侧脸给他,态度十分不好,“陆先生很闲吗?” “路过而已。” 喜禾又往另一边侧身,“现在可以走了。” 陆呈川忽然起身,看着只给他看后脑勺的女人,“梁小姐不想知道梁清则的情况?” “我想知道你会告诉我吗?” 喜禾盯着窗外,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更何况,如果不是意外她被他的人打中,他怎么会和她说这么多话。 后背一热,喜禾从玻璃上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眉头皱了皱,刚想转身走就被他的手臂拦住。 被圈在他的手臂之间。 喜禾扭过脸,尽量远离他。 她可没有忘记那晚在酒吧外,他羞辱她的所作所为。 这么一想,语气冷然,“陆先生要说话就说话,不说就走。” “梁小姐知道求人也该有求人的态度吧?” “求人?” 想到他说的是梁清则的事。 喜禾弯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那请问陆先生,能告诉我清则现在怎么样了吗?” 陆呈川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不是头一次觉得这女人不去学变脸真是可惜了。 抬手钳住她的脸颊,让她抬起脸,陆呈川的指腹在她脸颊上缓缓的摩擦。 语调也一样漫不经意,“我突然想知道,梁小姐为了想知道的事,能牺牲什么?” 喜禾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第25章 你就当我太天真 喜禾想要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把手钳住。 下颚没了束缚,喜禾的脑袋往后仰,“陆先生处事的方法还包括这种吗?” 陆呈川又靠近了些,微微俯下身,“有些时候也会有例外。” “那算是我看错了人,”喜禾心里有点慌,她动了动被桎梏住的手,“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你放开我!” 轻呵一声,陆呈川已经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后背抵在窗边。 “梁喜禾,这还真是你擅长的事情。”男人的眼里慢慢蓄起一层浓重的暗意,“一味的按自己的心思去干扰别人,最后又甩手离开。” 心跳一滞。 喜禾的视线乱飞,下意识的辩解,“你就当我一开始太天真,最后知道了不可能,难道不允许我反悔吗?” 经过一夜休息的女人气色较之昨天好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刚刚卫生间的乌龙,双颊缀着粉色,饱满又标准的唇一张一合,也染着红。 眼前的画面最终与不久前的一幕幕重合起来,压倒了理性。 即便看起来再正经不过,脑海中某些想法却呼之欲出。 喜禾低着眸,哪里发觉男人眼底的异样。 只顾着着急的说自己的话,一张嘴,被男人捏着下巴吻住了。 触碰间的湿热温软,交缠着的撩的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喜禾的后背低着窗沿,右手不能动,左手被擒住,被迫的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又来势汹汹的吻。 心跳彻底乱了,喜禾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慌乱的地步中。 为数不多的记忆被唤醒,两年前那场模糊的欢/爱现如今被勾起,还是一样的令人心悸。 喜禾的腿软了软,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搂住腰,贴近自己。 这算什么啊。 喜禾心里说。 还未等她有下一步的举动,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随着戛然而止的一声“梁小姐。” 来查房的江为止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看到这么一幕。 他一眼就看见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的男人,多看一眼便能看到他身影下的梁喜禾。 因为听到声音,陆呈川按着喜禾的后颈将她贴在自己怀里。 身姿挺拔,只有一双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眸子里,情/欲的海浪在翻腾着。 被他按着不能动的喜禾喘着气,闭上眼睛,听见头顶上方男人的声音异常冷厉的传来,“出去。” 他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但说出来就是下意识让人照做。 江为止也迅速的退出来关上门。 开始在门口踱步。 病房内,喜禾撞开了陆呈川,动作有些没注意,拉扯到右手的手臂,疼的她立刻皱了眉,但还是一句没吭离他远远的。 反复揉搓着衣角,喜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呼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喜禾说:“没想到现在羞辱人都需要牺牲自己了。” 克制而出的话里还是透着淡淡的讥嘲。 陆呈川若无其事般的单手抄进口袋,看向她绷直的背,“我以为梁小姐没有反抗是不在意的。” “混蛋!” 喜禾转身将一个枕头扔向他。 眼眶气的发红。 这个人,明明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强迫她的,话到他嘴里就变了个样。 他以为耍她好玩是么? 是不是看她被耍的团团转才心里舒服? 第26章 要小心点 女人气急下所做的举动,根本就是毫无章法。 枕头连碰都没碰到陆呈川,就掉在了他的脚边。 沉默了一瞬。 陆呈川弯腰将枕头捡起来,扔在了沙发上。 听见争吵动静的江为止这时候低着头进来了,“你们……” “她伤口裂开了。” 陆呈川语气淡淡的说,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江为止听见他这么说,也暂时收起了八卦的心思。 心里正恼着气的喜禾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他,索性将他当成空气。 最外层的纱布上都渗出了红色的血迹,疼痛代替了大半其他的想法,喜禾抱着膝,让江为止给她重新处理。 上的药有点疼,喜禾的手臂滑下,因为紧紧攥着被子的动作,有些发抖。 她连哼都没哼一声,不过陆呈川不经意间扫过她,还是发现了她的无意识的颤抖。 交叠双腿,陆呈川低头随意的翻着手上的报纸,抛出一句,“动作轻点。” 江为止的动作因为他这么突然的一句抖了一下。 喜禾倒抽了口气。 “抱歉抱歉。”江为止拿起纱布,朝那边沙发上的男人投去目光,心里早就念叨开了。 几分钟后,江为止一边收拾一边说,“要小心点,不要剧烈活动也不要沾水,不然伤口好的慢。” 他偷偷看了喜禾两眼。 他大概是知道有多疼的,看她额头上的汗和隐忍的样子,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印象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他,连一声疼都没喊。 又例行问了问情况,江为止低头看表,“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看向那边无动于衷的男人,咳了一声,“呈川,我有事要跟你说。”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惹了不开心的陆呈川,眼光一扫,江为止招了招手,看起来真要有事和他说。 喜禾开了电视,声音很大,当他不存在。 陆呈川跟江为止出去了。 他们似乎走远了。 喜禾放下遥控器,满心的心思都飘远了。 直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是陆呈川安排的其中一个人,“宁小姐,老大和江医生走了。” 宁? 宁随月? 喜禾冷笑。 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她住个院平日里都看不到的人一个两个都来了。 宁随月说了什么大概是声音小,喜禾没有听见。 不过她进来了。 手上拿了果篮和一份印着某家餐厅logo的餐袋。 见到喜禾,倒没有上一次的针对。 放下果篮,宁随月温温和和的开口,“梁小姐,我听江医生说你住院了,正好我找呈川路过这里,就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喜禾靠在床头,表情很寡淡,“这里也不是姓梁,宁小姐做什么我当然不介意。” “上次的事情,我后来知道是个误会,”宁随月也没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说,“是我太激动了,没问清楚,真是不好意思。” “别,我也没什么事。” 宁随月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她看了喜禾几秒钟。 未施粉黛的脸依旧娇艳精致,只不过比平时更多了分平和。 那些都是她,光靠年龄和打扮都得不来的。 内心深处开了一道狭窄的细缝,正汩汩的往外冒着水。 第27章 陆呈川故意的不成? 宁随月看了看房间,“呈川走了吗?” 喜禾这才看她,勾着笑,“宁小姐问错人了吧。” “江医生说早上看见呈川来医院了,难道不是来看梁小姐的吗?” “那江为止有没有告诉你,陆呈川为什么要来呢?” 宁随月将耳边的碎发挂到耳后,一副没有想到梁喜禾会这么说的模样。 喜禾看着电视,“我被他的手下不小心打伤,他不过是为了这次的事情保密而已,宁小姐不用多想。” 电视机的声音有点大,没人说话的空隙也不觉得尴尬。 宁随月握紧了手中的餐袋,“是我打扰了。既然呈川现在不在,那我……” 锁舌锁住的动静,叫停了宁随月接下来的话。 喜禾瞥一眼,陆呈川竟然又回来了。 宁随月也有些惊讶,朝他走了一步,“呈川……梁小姐说你不在这里,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她话里提到的另一个人正看起来专心致志的看电视。 陆呈川松了松领口,“和为止说了会儿话,你怎么会过来?” “我今天不忙,就想找你和你商量点事。你手机打不通也不在陆家,我就只好给江医生打电话问了,他说你在这。” 宁随月举起手里的餐袋,“我路上给你买了早餐,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来看梁小姐的,就只准备了一份。” 喜禾换了个台,声音更大。 陆呈川睨她一眼,和宁随月说,“公事而已。” “那这个……” “我吃过了,”陆呈川停顿了一下,敛着眉,“梁小姐早上没吃饭,看她也不方便,给她吧。” 喜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用余光都看见宁随月不太好的脸色,陆呈川故意的吧? “那就给梁小姐吧,”宁随月转过身来,“我是按呈川的口味点的,比较清淡,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她说着就帮她的用餐台摆好了。 喜禾憋着口气,“不用了。” “她的伤口需要吃清淡的。” 陆呈川一句话又把她刚才说的给打下去了。 喜禾头一次觉得这男人话多。 动作不方便,喜禾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宁随月就帮她把一碗粥摆上了。 看样子里面还有,喜禾青着张脸叫停,“够了,谢谢。” 宁随月因为倾身被头发遮挡住的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拿出配套的勺子,看着喜禾包扎着的右手臂,“梁小姐方便用吗?” 不方便难不成还要人喂么? 喜禾刚腹诽一句,陆呈川将她电视机关掉,轻飘飘的话紧接着传来,“她是左撇子。” 操。 喜禾左手捏着勺子,指尖用力,泛着白。 她这下不用看也知道宁随月什么表情了。 陆呈川故意的不成? 宁随月把餐袋提手处捏的都是褶皱,咬着唇,“呈川,我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男人双手插兜,直立在床尾,听见宁随月说话而看向她,“我还有点事,下午再说。” 喜禾恶劣的想,她都能听见宁随月的心碎一地的声音了。 宁随月即便很不满意,但也不能现在甩脸子,更何况还在第三个人面前。 她只好点点头,“那我再给你打电话。” 一口没吃的粥,在宁随月走后,被喜禾扔进了垃圾桶。 她下了床,在陆呈川的注视中,从他身边走过。 “去做什么?” 第28章 什么毛病 喜禾停下来,扬着下巴,“我饿了。” 她说完自顾自的走,“陆先生还有事可以走了。” 她自己出门,房门口守着的两个年轻人不明情况的看着陆呈川,后者抬手,“你知道去哪吃饭?” 脚步停下来。 喜禾其实不知道这医院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她穿着病号服又不能到外面去,是打算下了楼散步。 可这也不意味着,她想让陆呈川管。 连头也没回,喜禾说:“不用你管。” 陆呈川大步走过去,勾着她的衣领,往反方向走,“不想饿死就闭嘴。” 内心像是被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喜禾拿开他的手,抚了抚衣领,“宁小姐要是知道陆先生拒绝她之后带我去吃饭,估计很生气吧。哎我想,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拿我当挡箭牌?” 陆呈川侧目,“你很关心我的事?” 喜禾哼了一声,“陆先生多想了,我只是不想被无缘无故的牵扯到罢了。” “那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 陆呈川走在她前面,熟门熟路的将她带到食堂。 没想到碰到了江为止,他一看见他们就端着餐盘过来了,“梁小姐,你也过来吃饭?” 喜禾指指陆呈川。 江为止:“我们这边没什么餐厅,所以建了食堂,没想到呈川直接带你过来了。” 喜禾看着他,“所以呢?” 行吧是他多嘴了。 江为止坐下吃自己的饭。 喜禾从头至尾都没表现出心情还好的样子,吃饭也挑挑拣拣,蹙着眉,看的江为止没找她再说一句话。 “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喜禾突然问。 “本来今天要是没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之后自己注意然后定期去医院换药就可以。” 他话里的意思喜禾明白。 于是心里更加烦闷了。 如果不是陆呈川,她也不用在这待着。 这么想着,把汤匙搁在碗里,发出叮的一声响。 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语气不满,“什么毛病。” 喜禾跟他对视,嘴硬着,“陆先生白白让我浪费几天时间在这里,我不开心。” 陆呈川好像在手机上处理什么邮件,手指微动后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梁清则早上已经回去了。” 喜禾心里一动,面上挑着眉,“不是不告诉我的么?” “懒得看你摆着一张臭脸。” 喜禾托腮看向别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看着上面梁清则的名字,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则。” “喜禾,听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不要慌。” 喜禾握紧了手机,有些急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异样身边两个男人都察觉到了。 梁清则在那边说:“大伯母早上失足从二楼摔下去了……” “然后呢?” 手机里沉默了,然后他说,“抱歉。” 喜禾怔怔的看着某一处,语调死气沉沉,“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知道你受伤,过来也是无济于事,就想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嗓子里好像落进了灰尘,喜禾觉得说话都是一种艰难,“在哪里?” “市中医院。” 通话结束,喜禾紧紧的捏着手机,站起身来。 陆呈川看到她不妙的神情,“怎么了?” 喜禾转头看向他,“你能送我去市中医院吗。” 她的声音很轻,看着他又补充,“我妈妈没了。” 第29章 后事在准备了 女人的表情是陆呈川从没有见过的低落,眉眼低耷,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可怜兮兮的意味。 陆呈川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捡起手机,“去换衣服。” 江为止错愕的在身后,喊了句注意伤口。 喜禾坐在副驾驶位上,她打开手机又关上,不停的重复,动作中明显有着焦急和不知所措。 梁清则的短信又发来,告诉她直接回家就可以了。 于是喜禾硬着嗓子,和陆呈川说,“不用去医院了,送我回梁家吧。” 陆呈川将方向盘右转,心间泛起的涟漪还在随着风拂过而波动。 一直到车子驶进梁家的院子,喜禾都没有说一句话。 家里的佣人在忙碌着,在客厅和后院之间进出。 喜禾知道在做什么,后院有专门供奉灵柩的厅堂。 人已经都回来了,梁清则看见她,自然也看见她身后的男人。 他稍稍颔首,然后看向喜禾,“伤口怎么样了?” 喜禾摇头,有些着急的抓着他的手臂,“她虽然生病了,但是怎么会这样?” 梁清则按住她的肩膀,“没有其他原因,医生说可能是最近生病精神恍惚,后事已经在准备了。” 站在她身后的陆呈川很容易就看见她突然垮下的肩膀,他垂在一侧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最后沉声道:“节哀。” “陆先生,麻烦你送喜禾回来。”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陆呈川勾着车钥匙,“那就不打扰了。” 他最后看了看背对着他的喜禾,正紧挨着梁清则,低垂着脑袋。 风又大了些。 …… …… 老爷子看见喜禾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小心弄伤了,没什么大碍。”喜禾端坐着,客厅里笼罩着一种低迷的气氛,连带着人的情绪也低落。 她又说,“爷爷,我想先回房间。” 喜禾换了条黑色的长裙。 前院里,陆陆续续有人来。 喜禾没心情下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 她看起来异常的冷静,但是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觉得多说一句都是累。 一直以来和母亲的关系不是很好,更何况她一走就是两年。 喜禾知道对于母亲来说,这个家里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最重要的便是和父亲有关的东西。 梁家的公司,爷爷,然后才是她。 喜禾以前一直觉得母亲是很自私的,她仿佛就是为了父亲而活着,自己不理解,关系就日益变得疏远。 可喜禾现在已经快要接受了,人没了。 她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说。 香烟烧到了手指,喜禾才摁灭。 房门被扣响,喜禾没搭理。 过了一分钟又响了,还有梁嘉禧的声音,“我能进来吗?” “进来。” 梁嘉禧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烟味,她有些惊讶,“你伤口还没好怎么抽这么多烟?” 喜禾满不在意的让她坐。 她不说话,房间里就显得格外沉重。 梁嘉禧双手交握,斟酌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大舅妈或许不是自己不小心……” 喜禾回过头来,动了动眼睛,“什么?” 喜禾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很奇怪,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梁嘉禧没由来的一阵慌张。 她语速有点快,“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大舅妈是个很细心谨慎的人。” 喜禾窝在椅子里,又伸手去拿烟,“有证据再说。” 梁嘉禧如坐针毡。 记忆中的某些画面快速的闪过,她忽然感觉待不下去。 第30章 我看不懂你 “你不想下去的话,我让佣人把午饭端上来。”梁嘉禧忽闪着目光,“我先出去了。” “嗯。” 一天几乎没吃饭的女人晚上终于下了楼。 梁清则正在和别人说话,看见她三两句结束了对话朝她走过去。 两个人去了后面的灵堂,迎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人。 梁清则不满意他的举动,喊住了他,“清衍,你急着干什么?” 梁清衍的目光在喜禾的身上转了转,才说,“我有朋友来了,我去接她。” “注意点。” “知道了!”语气很不耐烦。 明明也是二十多岁的人,怎么一点规矩都不守。 梁清则的眉宇间有些郁郁。 喜禾心情不佳,倒是没太在意。 在灵堂跪着,喜禾的脊背绷直,仿佛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次要的。 身后有脚步声渐渐变近,喜禾没有回头,但是听见了陆呈川的声音。 陆呈川的确过来了,陆家和梁家怎么说也有关系,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从进来就看见跪在那里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他才仔细注意她,发觉她看起来格外纤瘦。 “陆先生,你有心了。”梁清衍的声音,就在喜禾身后不远,“对了,你怎么和随月一起过来了?” 喜禾睁开了眼。 属于宁随月轻轻柔柔的嗓音传进耳里,“我正巧和呈川在一起,才得知这个事情,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就过来了。” “没关系,这也是你一片心意。” 喜禾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梁清衍聒噪。 提着裙子站起来,喜禾动了动脚,“清衍,带宁小姐去另一边。” 梁清则一愣,然后了然,“你有事和陆先生说吗?那随月,我们先去旁边。” 宁随月深深的看了喜禾一眼。 两个人走开,喜禾才抬头看着陆呈川,黑色的瞳仁发亮,印着男人的模样。 “我们出去说。” 庭院的路灯很柔和,但是冷色调还是照的她脸色泛白。 身侧的手攥紧了裙子,喜禾开了口,“你带她过来干什么?” “你听到了。” “是,”喜禾点头,头发被风吹起,话也没有温度,“陆呈川,我看不懂你,既然你们不想看见我,又何必假惺惺的出现在我面前。看我这个样子很开心吗,心里舒服了吗?” 陆呈川的眼神深邃,像深不见底的古潭,“没有。” 喜禾摸了摸手臂,侧过身,“我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你也说了,我在京州的死活也不过是你一个念头一句话的事,我尽量避开你们,也希望你说到做到行不行?” “你觉得我今晚是故意带随月来的?” “我不想猜测你到底是何用意,我也管不着。但是陆呈川,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连我妈妈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喜禾扶着额,“你觉得我会想看见你吗?” 男人此刻很轻易的感觉到她的情绪,没有给自己过多的解释。 而是说,“不管你怎么想,你没见到最后一面我不是故意而为,今晚过来也不是让你不舒服。” 喜禾鼻子一酸。 这一段时间积攒起的一点点小确幸,全部都被风吹散。 有佣人跑过来找她,说发现大夫人的房间里好像留了什么给她。 喜禾一句话也没说,就跟着佣人回去了。 走廊安静,佣人在房间门口停下来,低着头,给她打开了门,“大小姐。” 喜禾刚进去,灯就灭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从身后钳住脖子,捂住了嘴巴。 怪异的味道传进鼻腔,不过十几秒钟,意识就归于黑暗。 第31章 陆呈川,我会死的 迷晕喜禾的佣人正托住她,那边又走过来一个男人,正是梁清衍。 “二少爷,怎么办?” 梁清衍看了看周围,按原来的计划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有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清脆的响声。 低骂了一句,梁清衍说,“先把她藏进柜子里,接下来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你知道这女人有多狠的。” 男佣人点头,托着喜禾关上了门。 梁清衍往来时的路走,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宁随月。 宁随月也有些惊讶,她是想借上洗手间的名义来找陆呈川和梁喜禾的。 “梁先生,”宁随月不自在的笑着,“你看见呈川了吗?” 梁清衍露出玩味的笑容,“没有。随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 …… 喜禾母亲的卧室里,男佣人连灯都没敢开,生怕别人发现异样。 环视了一圈找到衣柜,然后抱着喜禾就过去,把她放在衣柜里。 找到衣柜里的皮带将她的手脚捆住,最后将衣柜门的把手也给拴住。 口袋里还有梁清衍交给他的这件卧室的钥匙,男佣人离开之前把门也给锁上。 这件卧室是最里面的一间,现在人不在了,没什么人会在意这边。 口鼻间还有苦涩的难闻的味道,喜禾悠悠转醒,入眼便是满目的黑。 身体呈一种怪异的姿势躺着,喜禾呼吸急促的动了动,发现手脚被绑住了。 手臂上的伤口作痛,想来是又裂开了。 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喜禾稍稍冷静下来发现这里的香味很熟悉,像是自己母亲常用的那种香薰。 果然还是在卧室里。 失重感和眩晕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快要将她淹没。 狭小的空间里,喜禾听着自己喘气的声音,思绪仿佛回到在国外时异常绝望的夜晚。 那天她也被人关在衣柜里,将近七个月的身孕,她动弹不得,慢慢慢慢的感受着温热的血液浸湿身下的感觉。 一点一点的传来阵痛,到最后痛的她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她使不上劲,嗓子都变哑,但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那种亲身感受着一个生命消失的感觉,比被人打断骨割下肉还要疼。 她那个时候想,死了也不过如此吧。 她在衣柜里大哭,鼻息间满是血腥味,所有的希望和美梦都在那个夜晚分崩离析,被巨石碾压的只剩灰尘,动一动就没了。 而现在,在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充满噩梦和血迹的夜晚终于深埋在心底之后,又让她回到那个时候。 孤立无援,束手无策。 自己的身下仿佛淌满了血液,让人窒息又毫无希望。 红着眼睛,喜禾开始抬起被绑在一起的脚。 她穿了双矮跟的鞋,用力砸在衣柜上发出的声音足够引人注意。 可是这间卧室太里面了,没有招来人,喜禾很快的就没了力气。 她靠在衣柜边,喘的很厉害。 黑暗里,听觉似乎比较厉害,喜禾在喘气的间隙好像听见有声响。 “救命!”喜禾贴着衣柜的门缝,一声接一声的喊。 可外面的动静还是消失了,喜禾为了保持体力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想,她还没看到陆呈川后悔的样子,他还风风光光,他还生活的好好的。 可想再多,她最想看见的人还是他。 支撑一个人的,有时候是爱也是恨,喜禾已经分不清了。 让她绝望痛苦的是他,给她美好希冀的也是他。 …… …… 看见梁清则四处张望着进了客厅,陆呈川想起刚才那个男佣人奇怪的样子,稍作停留还是跟了上去。 他踏上走廊的时候,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了。 异常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呈川准备离开,无意间扫过地板。 眯眸,他渐渐朝走廊里面走去。 这一条走廊,所有的门缝下面都是黑漆漆的,不像是有人在。 越往里面走,就能听见细微的咚咚声敲打在耳膜上。 随着他走近,这个声响更明显。 终于脚步停在最里面的房门口,陆呈川拧动门把手,却丝毫没有松动。 刚收回手,就听见一声救命,紧接着一声接一声。 陆呈川后退了一步,开了隔壁的门。 这个房间有个阳台,和隔壁的阳台只有一米之隔。 陆呈川很轻易的就跳到隔壁阳台,所幸阳台的门只是关着,没有锁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陆呈川找到灯的开关,他看见房间里摆放着的喜禾母亲的照片。 环视了一圈,便看见衣柜被人从外面拴住。 “喜禾?”男人的声调提高。 衣柜里有动静传来。 内心一动,陆呈川大步走过去,三两下打开柜门。 被绑着的女人因为突然见到光,眼睛不适应闭了起来,她胸脯起伏,像是快要窒息的人突然呼吸到空气。 “陆……呈川……” 连声音都是气若游丝的。 她的样子看起来虚弱极了,满头大汗,发丝粘在脸上,一张脸毫无血色。 敏锐的嗅到血的味道,陆呈川看着她被绑着手臂,右臂的伤口又往外渗着血,浸湿了纱布。 快速的将她手脚的束缚松开,衣袖在下一秒就被她攥住。 她疲惫的撑着眼皮,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医院,陆呈川,送我去医院。” 陆呈川以为她有别的伤口,扶着她的肩膀,厉声道,“别说话了。” 喜禾喘了口气,感觉身体一轻,被抱了起来。 从她的角度看,男人下颚的线条紧绷,嘴角紧抿。 无声的笑了笑,她这时候竟然觉得这男人是担心她的。 抱起来才发觉她果然瘦了,她看起来情况很严重,陆呈川将她放在地毯上,想要检查伤口。 喜禾却一直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做什么?”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无力的摇头,喜禾只是说,“你送我去医院吧,我要去医院。” 她说着还有些急切。 反应太不正常了。 一遍一遍的重复要去医院的话。 陆呈川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刚伸出手准备抱她,手机就响了。 这个时候响起的手机让两个人都一顿。 是宁随月打来的。 陆呈川看着紧闭双眼的喜禾,接起了。 那边声音很吵杂,宁随月的声音穿过手机十分惊慌的落入耳里。 “呈川你在哪里?我……啊!”尖叫一声,好像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声音若有若现,“梁清衍你放开我!呈川……呈川救我……” 接着是断了通话的嘟嘟声。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被这通电话给凝固住。 陆呈川拿着手机的手腕被喜禾一把抓住,手指颤抖,还是在往下拉。 喜禾红着眼睛,眼里的乞求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迫不及待的说,“陆呈川……陆呈川,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你送我去医院,然后找别人去救她,好不好?家里很多人的,不耽误的……陆呈川……” 声音在男人的眼神里渐渐变小,接近哀求。 陆呈川看着她的眼睛,“梁清衍的房间在哪里?” 啪。 救命的绳索断开。 喜禾困难的吞咽,右手也拉住了他的手,手臂流血也毫不介意,好像没察觉。 她双手紧抓着陆呈川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会让佣人去救她的,真的……陆呈川……我不要在这里,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死这个字眼,触动了陆呈川内心的某个点。 他黑眸如墨一般,隐晦又没有温度。 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个样子,就算两年前她处于风口浪尖,也是不屑也毫无畏惧的,可—— 缓缓拿开她的手,陆呈川将她放在沙发上,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她的手里,“喜禾,你没事的。” 手指一寸寸收紧,喜禾低着头,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直起身来,陆呈川看了看锁住的房门,放低的声音,“备用钥匙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喜禾面无表情。 “喜禾,”男人又喊了遍她的名字,却是要将她从崖边推落,“不要任性。” 她真的很想笑啊,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这个男人,太让她觉得累了。 阴影又将她笼罩住,陆呈川摸着她的脸颊,“你已经毁过她一次,不要再那么狠了。” 喜禾终于抬眼看他,眼底如一潭死水,没有生气,把他亲自放进她手里的手机砸向他。 棱角砸到男人的眉骨,身影却一动未动。 喜禾用尽力气扯出一抹笑,“在床边柜子的第一层抽屉里。” 陆呈川最后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还是把手机捡起来放在她手边,转身去拿钥匙。 房间归为平静,喜禾被抽干了力气般躺在沙发上。 天花板上的灯照她的眼睛生疼。 …… …… 陆呈川还没有下楼,就碰见了刚上楼来的梁清则。 男人的脚步一滞,“梁先生,你弟弟的房间在哪里?” 梁清衍有些诧异,而后指了他过来时相反方向的走廊,“右边倒数第三间,陆先生有什么……” “喜禾在她母亲的卧室里,”陆呈川想了想又补充,“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话音刚落就擦着梁清则的肩膀走过去。 梁清则只是看了两眼,便快步按陆呈川说的房间走过去。 陆呈川准确的找到梁清衍的房间,站在门口都能听见房间里男人狠厉的声音。 一脚将房门直接踹开,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扰了动作。 梁清衍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呈川拎着衣领从床上甩在地上。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一摔摔散架,梁清则撑着身体,听见宁随月带着哭腔的喊了声呈川。 啐了口,梁清衍看着面前脱了外套的男人,摇晃着站起来,“陆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陆呈川周身散发着戾气,没费什么力气就拽住梁清衍的衣领,“你应该很清楚。一石二鸟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梁清衍一下子没了底,眼神飘忽,“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只是怀疑,陆呈川才会说刚刚那么一句话来试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试探出来了。 手背的青筋尽显,陆呈川一拳砸向梁清衍的脸。 接受训练十多年的男人下了狠手,梁清衍吐出一口血水,面目狰狞。 披着陆呈川外套的宁随月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呈川动手的样子,这里是梁家,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手臂。 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带着担忧的神情,即使心里因为陆呈川为了自己出手而感到欣慰,还是出声劝到,“呈川,别打了,被梁老爷子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的。” 梁清衍倒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她,“妈的宁随月,老子愿意上你是给你脸,不然你以为谁都能上老子的床?” 宁随月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啊!” 梁清衍的脚踝被陆呈川踩住,生生有种要裂开的感觉。 陆呈川整个人都像是黑化过的状态,侧脸阴沉,连话语都犹如冬天的冰块一块块砸下来。 “梁家有你这么个败类,真是不幸。你去告状也好,来找我也罢,可千万别怂。”他脚下的力气又加重,地下的人抱着腿在打滚,“不然传出去,梁家二少爷是个只会欺负女人的怂包,你靠啃老得来的脸面可就保住了。” 陆呈川收回了腿,又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又是一声嘶声力竭的喊叫,这下的动静招来了佣人和老爷子。 之前那个男佣人也过来了,他一眼看见地上的梁清衍,吓得他以为是自己做的坏事这么快就被知道了,当即腿软跪在了地上。 不过情况混乱,没人来注意一个佣人。 男佣人看着其他人扶起梁清则,视线不经意和陆呈川的目光对上。 后者慢条斯理的挽着衣袖,看着他和老爷子说话,“梁老先生,贵府的有些人需要整治了。今天敢在大夫人的葬礼上整幺蛾子,保不定哪天就砸了您辛辛苦苦保下来的招牌。” 老爷子看了看这房间里的情况就大概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自己的孙子什么样他不是不清楚,这种时候出这种事,老脸也难看的不行。 手一挥让佣人给梁清衍抬出去送医院。 “的确是我疏忽。我看这位小姐也受伤了,呈川你就先送去就医,有什么问题我们梁家一定会负责,当然,那个没出息的孩子,我一定会给他教训。” 老爷子精明的目光从宁随月身上一扫而过,“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们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您了。”陆呈川的眼神隐晦,“我们就先走了,今天添了麻烦,还望您不要见怪,改日再来拜访。” “嗯,阿环,送送陆先生。” 阿环就是那个男佣人,听老爷子这么说,手忙脚乱的起身,躬着腰,带他们出去。 宁随月今晚被吓得不清,再加上她在反抗的时候被梁清衍打了几巴掌,手掌也被摔碎的杯子割破,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男人停了下来。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走廊空荡荡的,“还有什么事吗?” 陆呈川抬脚下楼,“没什么。” …… …… 梁清则送喜禾去了离梁家最近的医院。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脸色极差的躺在沙发上,已经昏过去了。 片刻没敢耽误的抱她上了车,来了医院。 因为陆呈川的话,虽然梁清则没有在喜禾身上看到其他的伤口,还是让医生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他去大厅缴费回来坐电梯的时候,碰见了唐如故。 梁清则和他不熟悉,仅限于认识,只是打了招呼。 唐如故是因为有其他科的医生打电话找他,才现在回来。 简单的打招呼之后,眼神一低便注意到梁清则手里拿的单子上面写的名字是喜禾的。 “喜禾出什么事了?” 梁清则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单子,“我送她来的时候意识不清醒,但是看起来没有伤口,已经在检查了。” 唐如故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大概是什么情况,“我能过去看看么?” “当然。” 唐如故和那个医生通了个电话,说晚点过去。 喜禾在重新包扎手臂伤口的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看见梁清则和唐如故一起回来,下意识的就想起身。 护士按住她的肩膀,“梁小姐,你的伤口不能再裂开了,不然很难恢复过来。” “抱歉。” 包扎完一出来,喜禾就走到唐如故的面前,“我有事要找你。” 梁清则不知道什么情况,“喜禾,你的检查还没有完。” “接下来的不用做了,我没事。”喜禾白着张脸,死气沉沉,“清则,你先回去吧,医生刚才说我需要住院,你不用在这里等了。” “你今晚……” “我现在不想提,”喜禾看着他,“清则,你别问了,回去吧。” 梁清则沉默了几秒钟,“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一走,喜禾就在椅子上坐下来,显得累极。 唐如故低头看表,“走吧,去我办公室。我和你的医生说一下,等会儿送你回病房。” 喜禾从唐如故的办公室出来之后,便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沉默至极,也没有生气。 时间已经不早了,唐如故站在病房外面,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看着病床上静坐着的女人。 她今晚的情绪和以往比起波动很大,似乎又回到最严重时找到他的那种情况。 她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他是知道原因的。 一个重度抑郁加焦虑症的孕妇,一个人在国外,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要有个好心态,结果所有的努力和希冀被那场意外打破。 将近七个月身孕,最终以胎死腹中引产而终。 那段时间才是她度过的最黑暗的时候。 他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那个时候也在自己身边的华人圈子里听闻一些她的事情,二十岁就臭名昭著,闻之厌恶,被迫一个人远走异国。 听起来是挺招人恨的,可是唐如故经过一段时间频繁的给她做心理治疗,尤其是最开始那一段时间,对她的印象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过来。 怀孕时本就不丰腴的身材引产更是迅速的消瘦下去,连带着厌食和本就有的严重的抑郁障碍,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梁喜禾自己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有多难熬,便只有唐如故知道了。 而现在,好不容度过痛苦无望的日子,他又眼睁睁的看着她重陷沼泽。 鼻子有些酸,唐如故伸手将门关好,去了医生办公室。 …… …… 陆呈川开车到了最近的医院,车停下来的时候宁随月还不太想下车。 她拉了拉肩上男人的外套,“呈川……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搁下,率先下了车。 宁随月抓着衣服,虽然觉得委屈,但刚刚见了男人暴戾的一面,这时候也不敢跟他对着干。 她现在还有些后怕,如果那通电话没有打通,或者他再来迟一点,她就完了。 梁清衍。 那个男人之前就表现出对她很有好感的样子,但他怎么说也是梁家的人,所以她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那么大胆。 想起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宁随月就恨的牙痒痒。 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给他一顿教训。 宁随月最后还是下了车,她低着头跟在陆呈川身边。 进大厅之后陆呈川的脚步突然停下来,她也跟着抬起头。 第32章 去做别人的英雄 梁清则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男女,又想起他说的话,总觉得今晚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而他又是知情的。 “陆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不小心受伤了,过来处理。” 梁清则哦了一声,指指电梯,“我刚给喜禾缴了费。” 陆呈川眉心一跳,“她怎么样了?” “不太好,不过那位唐如故唐医生在陪着她。”梁清则的嗓音温润,“她需要住院,我就先回去帮她收拾点东西。” “那就不耽误了。” 梁清则越过他们,掏出钥匙,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再看时,刚才的两个人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 …… …… 宁随月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还是知道有什么事情是和梁喜禾有关的。 医生在给她清理手心的伤口,陆呈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宁随月小心的抬眼看了看,男人的脸色不佳。 心往下沉了沉。 “医生,我的手要多久才能好?” “伤口不深,注意不要沾水,饮食清淡,按时换药,一周之内就能好了。” 伤口包扎好,又给了药,宁随月还没拿,她和陆呈川说,“我想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吗?” 陆呈川拿了药,点头。 宁随月出了门,去找了服务台。 她担心被陆呈川发现,连问话都小心翼翼,“你好,我想问一下,今晚来这边的一个叫梁喜禾的女人在哪个病房?” 服务台的人看了看她,宁随月又说,“我是她朋友,电话没打通,所以只好过来问了。” “那我帮你看一下,梁喜禾……是vip病房的109号房。” 默默记下,宁随月朝刚刚来的走廊望了下,“谢谢了。” 她上了几个楼层,轻声找病房的时候路过几间医生办公室,本来打算直接过去,却看见一间办公室里,有唐如故的身影。 宁随月对于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在停车场的那一面。 她停了下来,靠在墙边。 梁喜禾在这一层,这么巧这个男人也在这里,会不会,是和梁喜禾有关的事情? 捂着心口,宁随月往门边靠了靠。 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的门还没有关严,里面的人说的话她可以听得清楚。 “唐医生,梁小姐这个身体检查报告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一点……梁小姐是不是之前做过引产手术?” 引产?! 宁随月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紧接着她听见另一个声音,“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和意外导致的。” “引产手术很伤身体,尤其是胎儿月份大了,梁小姐的这份报告,情况不太好……当时应该好好调理身体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像梁小姐这种,以后再怀孕的几率小之又小。就算怀上了,也容易流产。” “当时因为她本身的情况非常不好,也是尽量让她好好调理了。你说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她引产的时候很年轻,这个应该身体底子就不太好。唐医生,你既然和梁小姐是朋友,有空多疏导她,烟和酒是千万不能碰。我的建议是,让梁小姐做好日后很难怀孕的准备。” 两个人又说了些其他的,宁随月没有注意听了。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他们的对话。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即使内心千万个不愿相信,她心里还是有一个对号的人选。 梁喜禾喜欢陆呈川那么多年,换了她她也不觉得孩子是其他男人的。 宁随月快步离开了这里,按了电梯回到之前那层楼。 她想到梁喜禾离开京州之前,和陆呈川被曝出的那段绯闻。 酒店的房间门口,一脸迷茫和无措的女孩,揉皱甚至撕破的衣服。 那张照片,宁随月记得很清楚。 正低头想着,撞上寻人的陆呈川。 眼皮跳了跳,宁随月有种心虚的感觉。 陆呈川朝她过来的方向看过去,不动声色的问:“怎么这么久?” “我找了一会儿。” “走吧。” 宁随月跟上他的脚步,“呈川,梁小姐也在这里,不去看一下吗?” 陆呈川偏头,眸色深深,就这么看着她,“不要告诉我,你对她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眼神飘忽开,宁随月不敢看他,“不是……我以为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就说去看一下。“ “不用了。” …… …… 喜禾的事情,梁清则回去之后就说了。 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情,整个梁家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最后还是本着死者为大,其他的事情都被老爷子吩咐之后再说。 而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梁珏,一回来就听说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伤住院,早上吃饭的席间,梁珏先拿梁清则开刀,“你弟弟出事,你这个做哥哥怎么就不知道帮衬,万一有个好歹,他还那么年轻!” 梁清则表情淡淡,“您可以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 昨晚他回来之后,那个男佣人找他坦白了所有,他怕被梁喜禾赶出梁家,又怕梁清则知道之后会饶不了自己,所以就只能找这个脾气温和的大少爷说了。 梁清则不知道梁清衍竟然打这么多坏主意,只后悔陆呈川那男人没再下点狠手。 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梁珏气找到了撒的地方,拍桌子,“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胳膊肘往外拐!” 他又拍又吼的,梁清则的脸连变都没变,只是在心里冷笑。 老爷子被吵的头疼,“你自己的儿子不好好教育,二十多岁的人还算小吗?今天他在家里强迫女人,明天就敢炸了人家房子,你这个做老子的,难道要帮他加油助威吗?” 梁珏涨红着脸。 “他还指使佣人去绑喜禾,要不是昨晚人多没让他得手,今天你还能坐在这里吃饭?”老爷子皱着眉,“吃了饭去医院看看,人没事了去给喜禾好好道歉!” 老爷子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这些,当着桌上小辈的面,梁珏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知道了!” 家里的事情需要人处理,早饭结束后梁珏自己去了医院。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梁珏又心疼又气,“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惹出这么个事!你能不能让我放点心!” 梁清衍心里也憋着怨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爷爷说了,等会儿去给喜禾道歉,你说说你,怎么什么都惹!” “爷爷知道了?”梁清则惊讶,而后咬着牙,“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一个人人喊打的女人罢了,竟然还敢回来抢公司!” 梁珏看着不知道收敛情绪的儿子,叹了口气,“再怎么样她姓梁,你不高兴也不用这么做,行了别说了,等下我问问她在哪个病房。” 正被说的喜禾,结束了唐如故安排的检查,窝进沙发里盯着某一处看。 唐如故买来的早餐就放在面前,她一动没动,由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阳光照得整个病房都格外亮堂,空气间浮动着淡淡的花香。 可她精疲力尽,身心俱疲,无暇顾及。 静坐了几分钟,喜禾才打开面前的热可可,门被敲响了。 动作僵住,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高跟鞋走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入了喜禾的耳朵,她下意识的蹙眉,觉得聒噪。 她看到宁随月之后,被阳光照的发棕的瞳仁转了转,氲着一片凉意。 宁随月抱着一束花,放下之后微笑着看着沙发上的女人。 “梁小姐,昨晚我来这里处理伤口的时候,听说你在这里住院,我就过来看看了。” 喜禾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了,够心机,够虚伪,她有兴趣的时候还愿意跟她敷衍着玩玩,现在只想扔她出去。 于是说的话也毫不留情,“你要表演的对象不在这里,白跑一趟了。” “梁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想看见你,这下懂了?” 喜禾连眼皮都懒得抬,搅动着碗里的粥。 被拂了脸面的宁随月走到她面前。 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她的嗓音在头顶传下来。 “梁小姐不想看见我没关系,不过有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喜禾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没有理会她。 宁随月深吸一口气,“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呈川要抓梁清则吗?他没有告诉你吧,梁清则告诉你了吗?” 低着头吃饭的女人咂了咂嘴。 “如果他们没告诉你,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五年前的时候你只想着怎么让呈川多看你一眼。”宁随月抱着臂,“不过你应该听说过当年关于市长的事情,他是我爸爸,被黑帮的人算计被举报说他贪污。我爸爸是被诬陷的,但是知情的那个人已经死了,除了那个人之外,就只有梁清则清楚。” 喜禾停了下来。 她这细微的动作被宁随月看在眼里,她笑了笑,心上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轻了点。 “所以呈川才会找上他,即使他在牢里待了五年,可该逃的逃不掉不是吗?他们合起手来害我爸爸入狱最后在牢里惨死,呈川不会放过他的!” 喜禾把勺子扔在碗里,抬头看她,“说完了吗?” 宁随月带着挑衅的笑容,“没有。你们梁家家大业大,但是五年前他还是入了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始终不把真相说出来啊,那就给他一个教训咯。你信不信,他以后再不说,呈川早晚还是会将他弄进去?” “那你信不信,你再在我面前乱叫,我会不客气?” 语调轻轻松松,她看着她的表情也是随意的。 宁随月握紧了手,一时的膨胀让她觉得她是在嘴硬,“你敢。” 喜禾拿起面前的热可可就泼到她身上。 已经放了一会儿的热可可还是有些烫,泼到宁随月身上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空气中有清淡的甜味,喜禾放下杯子,“抱歉,我以为你听不懂人话。” 宁随月叫了一声,迅速的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液体。 特意打扮过的一身现在实在狼狈,她也有些崩溃,“梁喜禾你发什么神经!” 喜禾看向窗外,余光都没有留给她,“我没兴趣去应付你的把戏,要是还愿意留下来我也不介意把这碗粥也留给你。” 指尖深深的陷进手心,宁随月说,“你真没你自己以为的那么厉害,不用摆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小朋友而已,离开了家里什么都不是!” 喜禾慢慢转头看向她,“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喊你一声宁阿姨了,别气坏了身子。毕竟你自力更生,身体是你的本钱。” 之前所伪装的模样全部被撕下,宁随月被她气的不轻,却还是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可以,你最好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 喜禾撑着下巴,不打算再理她。 碰了壁的宁随月踩着高跟鞋离开。 终于清静下来,喜禾撑着下巴,却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原来陆呈川一直不肯告诉她原因,是因为这个啊。 从五年前开始,他的决定就没有顾及过她。 她明明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在梁家,对她最好的人是梁清则。 他还是,不愿意为她想想,一丝一毫都不愿意。 …… …… 梁清衍和梁珏到喜禾病房的时候,喜禾正为了一根烟对唐如故冷眼。 被进来的人分了神,喜禾手上的烟被唐如故夺了去,揉碎了扔进垃圾桶。 懊恼的揉揉头发,喜禾又靠回枕头上,“二叔,您怎么来了?” 梁珏咳了一声,把身边的梁清衍推到面前,“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所以让清衍来给你道歉,这小子脑子一时糊涂,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爸!”梁清衍不耐烦的喊了声,接收到自己父亲的警告之后,才吊儿郎当的对着喜禾,“对不起,喜禾妹妹!” 喜禾看见他青肿的脸,和被打了石膏的脚,黑白分明的眼睛扫了一遍,“你被谁打了?” “还不是陆家那个!”见喜禾好像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样子,梁清衍便和她说了昨晚陆呈川打他的事,“妈的真狠,我连那女人的嘴儿都没亲到,他就下这么狠的手!” 陆。 陆呈川。 迅速的脑中将人物对号入座,从他的话里基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丢下他的男人去英雄救美了。 喜禾的唇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坐直了身体,“那你想怎么让我接受你的道歉?” 梁清衍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还不知道你昨晚到底是要对我做什么,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你的道歉了呢。” 她说的十分随意,可梁珏还是听出一点猫腻。 他这个侄女不是个善茬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今天在这,难道真不知道收敛? “喜禾啊,我看你好像也没受伤?清衍只是不知道轻重,你就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当他给你开个玩笑,啊?” 站在一边的唐如故听见这话都没忍住笑出声来了,“梁叔叔,按您说的,您儿子因为自己不成熟,所做的事情就都能原谅了?喜禾是没受什么伤,但是如果因此有心理阴影了怎么办?” 梁清衍指着他,“你又是谁?” “够了!”梁珏厉声喊停,看着喜禾,“你说,到底要怎么样,这事儿才算翻篇?” 喜禾屈起一条腿,“二叔,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权利,但不是我的义务。ok,我可以翻篇,但是我因为他,耽误了很多事情没做。” 话说到这里,梁珏就知道她松口了,拍了拍梁清衍的肩膀,“你说,我让清衍一定帮你办完。” “爷爷之前交给我的任务,有个企划案需要顾家那个小顾总跟我们合作,我想让他替我完成。” “没问题,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梁清衍不太情愿的跟着自己父亲走了。 唐如故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放在床头柜上,“这是我给你新拿的药,记得要按时吃,要注意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别不当回事。” “可是我戒不掉烟。” “嗯,那你就别想出院了,”唐如故转过身,“你觉得,什么时候戒掉什么时候出院怎么样?” 喜禾挥挥手,“拜拜了您。” 走出病房,唐如故放松了些。 她最起码不像昨晚那样了,至于其他的,昨晚那个医生说的话,他没有打算和她说。 她承担的已经够多了,身上的担子太重是会垮掉的。 唐如故的办公室在楼下,电梯前的人很多,他等了一分钟还是走了另一边的楼梯。 往常很少有人走的楼梯间,今天竟然有人在。 香烟的味道先一步让他感知到。 唐如故一看才发现是陆呈川。 他对于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站在楼梯上吞云吐雾的男人察觉到细微的声响,朝上面看过去。 陆呈川靠在扶手上,夹着烟,说话间有些哑意,“去看了她?” 唐如故的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不疾不徐走下来,“她?陆先生说谁?” “梁喜禾,”陆呈川如他愿的说,“你不是她的心理医生吗?” “陆先生这是调查过了。” 陆呈川弹了弹烟灰,“不用。唐先生的名声,我还是略有耳闻的。” “哦?是吗。那陆先生想知道什么?” “她的病。”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他说他没有查过,是怎么知道的? 唐如故警惕的看向他,“喜禾和你说什么了?” 不。 不可能。 他又问,“陆先生这么担心喜禾的吗?” “担不担心不用告诉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我问过的。” “陆先生是站在什么位置问这些的?你想知道有很多种方法,我是个医生,恐怕告诉不了你病人的隐私。” 陆呈川侧身将烟熄灭,“她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唐如故嘲讽的笑笑,“我不需要知道了。我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无端的燃起了战火,之前从没有过交集的两个男人,就在这一言一语间站在了对立面。 “唐医生不说也罢。” 陆呈川转身要沿着楼梯上去,唐如故在身后开口,“京州应该很多人知道陆先生不喜欢喜禾的吧,现在在做什么?可怜她还是喜欢欣赏弱者?” 停下脚步的男人连头也没回,“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唐医生不觉得你和我说的这些话太果断么?” 安全通道的门重新回到关闭的状态,唐如故拍了下楼梯扶手。 …… 陆呈川还没走近喜禾所在的病房就听见关门声,喜禾穿着病号服走了出来。 她转向走廊尽头的窗户,穿着拖鞋走起路来连声音都是细微的,像是一个漂亮但是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陆呈川就站在转角处,看着在窗前停下来的女人。 病号服宽宽大大,背影看起来是偷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发酵。 第33章 我认输行不行? 陆呈川就站在原地,看着喜禾的眼神晦暗又深邃。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他几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她。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大多数的情况下就是,她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正眼看他,一股脑的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跟他说。 护士走过去和她说了什么,那个纤瘦的身影才侧过身。 侧脸与记忆中的重叠,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一瞬间让陆呈川以为回到了两年前。 …… 喜禾听护士说下午的检查安排,余光发觉拐角处有人影在那里,转过去看时那里却是空荡荡的。 以为是自己看走眼,喜禾也没有太在意。 她在医院又住了两天,唐如故每天都过来给她做检查,状态恢复的不错才准许她出院。 明天早上梁清则过来给她办出院手续和接她回去,晚上喜禾熄灯有些早。 窗外的月光让房间里没有那么黑,喜禾想起这两天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发现人。 想着喜禾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 光线昏暗又寂静的病房内,喜禾闭着眼睛,却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随之而来的还有极轻的脚步声。 手摸到枕边的手电筒,喜禾僵硬着身子。 脚步声却在床边停了下来。 发觉到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喜禾多多少少有些慌了。 假装熟睡中的翻身,企图能把这个人吓走,不经意间微眯着的眼睛却正好和那人的视线撞上。 心猛地一沉,喜禾睁开眼睛,刚刚的无知恐惧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喜禾打开手电筒照着床边的人,异常的冷静,“陆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陆呈川被她的手电筒照着,也无动于衷,依旧笔直的站着。 听见她说话,才沉沉的道:“你没睡?” 喜禾乐了,“合着这两天偷偷摸摸看着我的人是陆先生?上次是因为牵扯到我,这次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看看而已。” “那陆先生怎么解释出现在这里?用的着这个时候出现吗?” 陆呈川拉过一张椅子,就在她床边坐下,摁亮了床头的灯。 暖黄色的灯光使得周围的东西都尽显,也让陆呈川更清楚的看见床上躺着的女人。 气色不佳的脸色粉黛未施,素白着张脸,一头细软浓密的黑发胡乱的散在白色的枕头上,衬得下巴更加尖瘦。 黑漆漆的瞳仁里像月光下泛着凉意的池水,毫无波动的看着他。 陆呈川压着嗓子里的声音,“你不用见到我就浑身竖着刺。” 说没有感觉是假的。 一个过度防备起来的人,看起来太刺眼了。 他又说,“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过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喜禾掀唇冷笑,“是啊,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再来跟我说这些。” 陆呈川拧眉,“你不要带着私人情感来看这些事情。” “那请问你当时不是带着私人情感吗?” 说走就走,说丢下她就丢下她。 他还有什么立场和她说不要带私人感情? 喜禾挑着眼尾,“啊,我问这个问题真是白痴。于公于私也轮不到我,行了,不用和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梁喜禾,”他喊她的名字,有些阴沉沉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闹?是啊,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在闹。但是陆呈川,你不要一副怜悯我同情我,但又觉得我对不起她应该为她让路的想法。” 戳到了某一个点,原本已经播放片尾的电影又被她这句话迅速的回放。 陆呈川不知道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思说这些话的,又凭什么不愿意受惩戒? “梁大小姐,是谁口口声声说会记一辈子,怎么,现在打算坚决不承认了?” 喜禾撇开脸去,胸口起伏,“你觉得我说什么有用吗?你们就是觉得我就是千古罪人现在不追究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还能说什么?” 陆呈川的嘴角紧抿,面上像是寒风过境所及之处没有暖意,连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的嘲弄之意。 “你觉得冤枉?梁喜禾,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原本侧着身紧盯着别处的女人立刻回过头来,惊讶又有些不可置信。 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要是没有良心你觉得宁随月能好好活到现在?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头上,陆呈川,我问你,你相信我了吗!” 陆呈川的眼睛动了动,开口:“那你做了吗?” “没有。” 带着嘲讽的笑声转瞬即逝,陆呈川又说:“两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拿不出来任何证据。” 喜禾觉得心口被划开一道口子,严寒下的冷风争先恐后的灌进去,所到之地万物凋零。 眼睛不自觉的湿润,偏偏声音还硬气着,喜禾仰着脸,“我认输了,像两年前那样,我认输行不行?” 像两年前那样,孤立无援,除了每天砸在她身上的流言蜚语和所谓的证据,她什么都没有。 反抗没有武器,坚守也没有本钱,只能认命般被打的节节败退,弃城而逃。 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喜禾捂住眼睛,紧接着说,“那晚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去救了谁。如果可以的话,我比任何人都想离你们远远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们。” 话是这么说出来。 可就像爱一个人一样,谁能说不爱就忘得干干净净,也不过都是一个体面的理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歇斯底里和狼狈。 如果真的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就没有那么多难过的人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周身冷漠又带着戾气,他一动未动,望着喜禾的眼底有寒意,“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逃避就能抹去事实吧,梁喜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 “我没忘,也不会忘,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事情恶心我自己,难道陆先生连这也要管?” 陆呈川冷漠的笑开,语调清冷,“你这种想法有时候是好事,可是你一个得到过教训的人,就该安安静静,有这个念头也不要说出来。” 或许是他的淡薄的语气,或许是他说的教训二字,喜禾突然冷寂下来。 犹如原本酝酿要掀起滔天浪潮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变得死寂。 “陆呈川,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现在一说话就吵架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道:“因为以前我喜欢你,我乐意跟着你,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们就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 “要我提醒你么,当年追在我身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喜欢我的人,是谁。” 喜禾若不是现在在躺着,她真想搂着肚子好好笑一笑。 眉间染上笑意,看起来真的是觉得很可笑。 不过她现在心思也像是炉子里升起的烟,模糊不清,看不清摸不透。 喜禾说:“我小时候收到过一个玉镯,它很漂亮,可我那时候欣赏不来就一点也不喜欢。但是随着我慢慢长大,我竟然也觉得越看越喜欢。陆先生,人都是会变的。” 陆呈川看着她眼里因为笑而蓄起的一层水光,那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但是你的那只玉镯碎了不是吗?” 因为碎了她还在他耳边说过一阵。 碎了就归为零,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又何来变了一说? 喜禾避开他的视线,拉了拉被子,不再看他,“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陆先生不用较真。” 陆呈川也没再在这个话题说继续说。 他站起身,阴影遮住她半个身子,居高看着她,“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关了灯,像来时那般安静的离开。 喜禾的一颗心却被搅得不得安宁。 …… …… 梁清则第二天来接她的时候,她眼底的青色明显。 接过她的包,梁清则帮她开了车门,顺便问道:“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喜禾眨眨眼,“下午睡过所以晚上很久没睡着。” 绕到驾驶座的梁清则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温温和和,“那你先睡一会儿,路上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要去的是喜禾母亲下葬的墓园,和喜禾父亲的墓在一起。 如果非要说的话,父母对于教养喜禾的意义很大,但在感情上,是万万比不得的。 当年喜禾父亲去世的时候,喜禾还小,她难过了很久。 而现在,不知道是这些年母子关系的疏远和单薄,还是她真的冷血无情,除了第一天刚知道时接受不了郁郁寡欢,现在真的没有太多的感觉了。 人有生老病死,对于喜禾来说,不是意外也就是花点时间来接受而已。 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下来,不疼也不痒,只是不完整罢了。 喜禾晕晕乎乎的睡着。 积年累月的吃药和心理问题让她几乎没办法深度入睡,梁清则后来一停车她就醒了过来。 等着红灯,梁清则抽空和她说话,“爷爷以后可能会让你回公司工作。” 喜禾揉了揉脸,懒懒散散的,“我没心思做那些,等跟小顾总的合同签了之后,我会和爷爷说的。” “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太妥当,但是大伯母去世之后,她手里加上原来大伯父的股份,没有意外都是你的。” 车子起步,梁清则轻轻浅浅的嗓音在车里散开,“不过我爸和姑姑那边,你要小心点。” “你呢,爷爷怎么给你安排的?” “暂时做点无关紧要的事,慢慢来。” 喜禾伸了个懒腰,看见前面有家花店,喊了停,“我去买束花。” 梁清则看着女人的背影,放着的手机显示有了一条新的短信。 是梁清衍发来的。 昨天早喜禾一步出院的人今天一早就穿的工工整整的出门了,即使嘴上骂骂咧咧还是走了,梁清则有点好奇是谁能指使动他。 怀着调笑的心思,梁清则点开了短信。 梁清衍问他知不知道喜禾在哪里,他没有她的手机号,现在找不到她。 梁清则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 “喂,梁喜禾跟你在一块吗?” “你找她什么事?” 他在那边语气很不耐烦,“我有急事要找她,她要是跟你在一块你就快点把电话给她。” 他越是这样,梁清则就越是慢条斯理。 “你先告诉我。” 一声低骂,梁清衍火大的说,“她让我帮她谈中时科技那个合作,所以我找她行不行?” 原来是喜禾让的。 梁清衍带着淡淡的笑,抬眼看着已经买完花回来的女人,说:“等一下。” 喜禾抱了一束白菊回来,看梁清则举着手机给她,腾出一只手指着自己无声的问:“找我?” “嗯,清衍。” 喜禾坐进车里,把花束抱在腿上,接起,“怎么了?” “我刚和顾时南见面回来,我们给的那个合作案,他说已经和别人做了。” 梁清衍的语气听起来很生气。 喜禾觉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用不着这么火大吧? “他们和谁合作了,你这么生气?” “我没有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别人,今天顾时南说他明早要去外地一趟,就把我和另一个人约在一起见面,我去了一看他妈的竟然是宁随月!” 嘴角抿住,喜禾想到上次和唐如故吃饭时,在停车场碰到宁随月和顾时南。 还真是巧啊。 勾着笑,喜禾说:“所以就是因为她你才这么生气?” “当然不是了!我最多就懒得看她,不过她今天竟然把陆呈川给带去了!本来顾时南还说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考虑一下,陆呈川直接允了好处给他!” 梁清衍喘了口气,继续说着,“我又没做准备,当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过一会儿顾时南就决定跟宁随月签了!这女人,不靠男人不能活了!” 喜禾拨着头发,嗓音温淡,“宁随月为了跟顾时南合作,准备了好一段时间了,就算知道有人要和她抢着做,也不至于没信息吧。你去之前给顾时南打过电话了?” 那边沉默下来,被她说中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昨晚和他打过电话,所以他今天才会把人约在一起的。” “那怎么办?” 喜禾故作无奈的问。 梁清衍想了想,“顾时南留我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我拒绝了。不过我知道在哪里……你要知道吗?” “你等会儿发短信过来。” 喜禾把手机放回去,揉了揉太阳穴,听见梁清则说,“爷爷说了必须要你签下来?” “那也不能空手而归。”喜禾拨弄着怀里的花,“我知道爷爷是在试探我,即使我之后有股份拿,如果我连这个也完不成,也不会让人服气。” 车渐渐停下来,墓园到了。 梁清则拔掉车钥匙,“晚上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只是去看看,实在不行我也不能强求。”喜禾关上车门,“再说,你刚回来,应该有很多事要忙。” 她执意不要他陪,梁清则也没有强求。 喜禾母亲的墓就安在她父亲的墓旁,喜禾不陌生。 放了花下去,喜禾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眶有点酸涩,但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墓园的风有些大,吹的人发丝飞舞。 女人的身体笔直站立,空气间严肃又宁静,梁清则无端的感觉到她的难过。 几分钟之后,喜禾捂着眼睛,转过身,跟他说:“走吧。” …… …… 喜禾回家之后跟梁清衍要回了合作的企划案,倚在他卧室门边翻了翻,“陆呈川晚上会去吗?” 梁清衍一只腿搭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敷衍的回,“当时陆呈川在那,他答应了,去不去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他还贴着药膏的脚踝,喜禾歪着头问,“你以前喜欢宁随月?” “啊!死了!” 梁清衍输了把游戏,听她提到宁随月,有些嫌弃,“算不上喜欢,就是看她那么多年眼里只有陆呈川,觉得挺痴情的还,现在这种人可不多了。但是吧,我也跟她透露过对她有点意思,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但是她也没拒绝也没答应,我以为可以试试咯,谁知道那么守身如玉碰都不能碰。还还老子被打了一顿!” 喜禾没忍住差点笑出来,憋着笑,“现在的女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行了行了,你怎么还跟我聊起来了,回去吧,我要打游戏了!” 喜禾慢悠悠的晃回自己的房间,还没碰到门把手,梁嘉禧不知道从哪出来了。 喊住她,“喜禾,你要休息吗?” 喜禾侧过身,“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这两天在忙,没时间去医院看你,刚回来,就想来看看。” 梁嘉禧在家里也听到些闲言碎语,“清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喜禾那手里的文件夹扇了扇,“你们都以为我要对他做什么?放心好了,没事儿。” 说着开了门,“回去吧,忙自己的。” 门落了锁,喜禾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都以为梁清衍让她住院她会对他做点什么吗? 呵笑一声。 她不用问都大致知道梁清衍是为什么了,无非就是为了钱权,梁清则现在回来,这么大个梁家,突然从两份变成四份,能不急么? 况且他自己什么样子应该有自知之明。 喜禾倒了两粒口香糖吃。 她真觉得梁清衍耍的是小把戏,不过凑巧撞上她的枪口。 他越是提防她,那她就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把蛋糕分给她。 晚上喜禾和梁家的司机说了送自己一趟。 入秋的京州,吹过风就带着凉意了。 喜禾穿了件七分袖的黑色衬衣,衣领向手臂拉下,露出锁骨。衣服下摆扎在牛仔裤里,踩着几公分的高跟鞋,一双腿笔直。 整个人显得娇艳又干练。 司机看着走近的女人,有些惊艳。 他是梁家的老人了,可谓是看着这一辈的孩子长大,几年没见,这位印象中的大小姐倒是愈发气质。 发动了车子,司机开口:“大小姐,去见朋友吗?” 喜禾拢了拢头发,“不是,有点事而已。” 她必须要试一试,还有没有机会。 不管别人对顾时南的评价怎么样,现在,她就是必须要和他好言好语。 虽然老爷子没有明说,但她心里清楚,要在老爷子心里站得住脚,手中就不能空空如也。 她本来就是,要搏一把。 按照梁清衍给的地址,喜禾很容易就找到了。 先去洗手间补了妆,喜禾才去敲门。 七点一刻,喜禾扣响了门。 服务员给她开门的时候,喜禾很容易就看到房间里坐着的,还有宁随月和陆呈川。 脸色微变的人不止喜禾一个人。 顾时南却好像没有发觉到气氛不对劲般,很快反应过来,拉开椅子就要过来。 “梁小姐,你怎么会过来?” 喜禾抿着一层寡淡的笑意,“我是为了合作的事情,想必顾先生应该都了解了。” 他们两个人在说话,坐在另一边的宁随月在桌下握紧了手边的杯子。 第34章 我本来就是玩玩 梁清衍给顾时南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说梁喜禾身体不方便所以代她来谈。 宁随月没想到梁喜禾要和她争,所以心里是惊讶的。梁喜禾一个唱歌玩乐的人,就算要和她争,她觉得也没有什么可比性。 可她还是没由来的怕,所以她恳求陆呈川陪她一起。 宁随月的手背绷的紧紧的,连身边的男人看了她好久也没发现。 直到陆呈川拍了拍她的手。 宁随月有些慌张的回过头,正好与陆呈川对视。 男人平静的眼里带着疑问和审视,宁随月没多做停留就低下了头。 那边顾时南开始给喜禾倒酒。 猩红的液体流进高脚杯里,倒映着桌边的人影。 喜禾笑着说,“小顾先生,我这酒,不能白喝吧?” “梁小姐这是什么话,就是朋友这么久没见,喝点酒也不过分吧?”顾时南指了指宁随月和陆呈川,“上次我们见面那么匆忙,现在都在这里,给个面子。” 兜兜转转,扯东扯西。 她一上来就说了是为了合作的事情来的,他一字未提就想让她喝酒。 喜禾不动声色的把酒杯往自己这方向拿了拿,“顾先生既然明天一早还要出差,晚上喝酒不好吧。这样吧,顾先生真要想喝酒,合作的事情谈妥了,我们去酒吧玩。” “顾先生,”宁随月喊了一声,“既然合作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你还是和梁小姐说清楚吧。” “两位小姐,怎么总是谈工作呢,都坐到饭桌上了,就先以吃饭为主吧?” 喜禾站起身,“小顾先生,实话实说好了,早上你们谈的过程我都挺清衍说了。我觉得有失公正才会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看这个样子,既然没有可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手被顾时南握住,他拉她坐下,“怎么搞的这么不愉快,梁小姐要是真希望和我们中时合作,其他机会也是有的。这样行了么,可以赏脸吃顿饭了吧?” 喜禾僵硬着脸色,把手抽回来,化了淡妆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精致冷艳。 注意到身边一直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喜禾牵扯出一些笑,“顾先生这么说了,总要给面子。” 这顿饭吃的是各有各的心思。 喜禾刚出院吃了几天清淡食物的胃实在是吃不来顾时南点的菜,慢条斯理的动筷子,还要应付顾时南问她的话。 感觉到头顶有一束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喜禾抬起头来,正好撞进对面男人的眼里。 动作一滞,喜禾错开视线。 放下了筷子,喜禾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房间里的洗手间宁随月刚刚进去,喜禾就出了房间。 刚按照指示牌转了弯,喜禾就被人捂住了口鼻,从身后抓住手臂按在了墙上。 上次被迷昏的经历让喜禾感到恐慌,得空的那只手抓住捂着自己的手,有了缝隙呼吸,喜禾感觉到身后是个男人。 背后有温热的身躯靠近。 捂着她口鼻的手让她的脸侧到一边去,喜禾的腿刚动了动,后颈被咬了一口。 喜禾倒吸了一口气,挣扎开来。 身后的人非但没有松开她分毫,反而咬着她的力气加重了。 “啊……谁,唔……”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连带着湿濡的唇舌在刚刚的咬痕上辗转。 喜禾的眼里都是雾气,眼眶泛着红。 被人直接在这里侵犯,喜禾实在恼怒,趁身后人不在意时咬住他的手指。 身后传来一声轻呵。 听到熟悉的嗓音,喜禾松开了口。 随着而来更加气恼和屈辱。 脱离了男人的桎梏,喜禾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扬手扇了一巴掌。 她气的手发抖,紧挨着墙壁,红着眼眶,“陆呈川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陆呈川被打了一巴掌也没生气,手指摸了摸脸颊,云淡风轻,“顾时南那种人你不是都让他碰了?” 被咬的地方还痛着,手心也发麻,喜禾嘲讽的看着他,“他碰没碰我怎么碰我管你什么事?你又凭什么对我做这种事?” “不管怎么论我都比他有资格。” 每个字喜禾都能听懂,怎么被他组成一句话她就一头雾水? “陆呈川,你晚上酒喝多了吧?”喜禾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不清楚?你和我什么关系你比我清楚,你做这些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吧?” “既然合作是不可能的了,就不要再把自己送到别人面前。” 喜禾挑着眉,“陆呈川,你能不能不要绕开话题?你不说清楚,别人误会了怎么办?宁小姐又该莫名的吃我的醋,我很冤枉的。” 男人俯首,伸手挑了挑她的衣领,看她,“如果刚刚是不怀好意的人,你现在已经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了。梁喜禾,不要为了一点利益自投罗网,我是在提醒你。” “你知道我想送你什么字吗?”喜禾伸出一根手指,“渣。” 清清淡淡的笑容从嘴边溢开,喜禾又说,“你要是侮辱我就直说,找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未免太可笑了,你真觉得我会相信?还有,我今晚为什么会过来,你以为我想吗?不就是因为你为了讨宁小姐的欢心,出手帮她拿下合作吗,我没办法才过来的。” “她拿到这个合作才能离开她继父,这对她很重要。” 仿佛刮过一场冷风,喜禾从脚底蔓延开冷意。 她不屑的笑,“是啊,对她很重要,对别人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 陆呈川皱眉,“你没心思管梁家公司的事情,真没有必要和她争。” 喜禾扶额,她还能怎么说? 说这个合作案对她也很重要,说她没拿到就没办法立足,说这些吗? 怕是他又会不相信吧。 喜禾点点头,自嘲般的开口,“对啊,本来我就是玩玩而已,没了就没了,当然比不上宁小姐那么需要了。” 她看着还挡着她的男人,倚着墙壁,说,“陆先生流氓也耍完了,想说的也说完了,可以让开了吧。堵在这里真的不合时宜。” 陆呈川抓住欲走的她,“顾时南说的话,你不要当真。” “那我拒绝他,谁给我机会,你么?” 喜禾拂开他的手,进了洗手间。 喜禾在洗手间里待了好一会儿。 她总觉得每次见到陆呈川,都会把她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理防备给打的七零八落。 照镜子勉强能看见后颈上泛红的咬痕。 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疼。 有些挫败,喜禾洗手,思绪都被搅乱了。 从洗手间出来,男人已经离开了,喜禾靠在墙边给顾时南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有点事情先离开,有空再联系。 拎着包,喜禾从酒店出来。 夜风习习,这座城市灯光通明,热闹非凡。 喜禾悠悠的走了会儿,直到司机到时间给她打电话过来接。 喜禾回到梁家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和梁清则下棋。 看见她,老爷子招手让她过去。 喜禾坐在旁边,心里知道老爷子是要问她话。 果不其然—— “我听清衍说,中时科技那个合作案,顾时南和别人签了?” “是。” 老爷子落了枚棋子,“真是可惜了。” 喜禾端坐着,“您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找到其他合适的人谈。” “最近事情那么多,我不为难你。”他看着对面的梁清则,“这样吧,清则下周五回公司,你就在那之前给谈妥,怎么样?” “好。”喜禾做了决定,“这个合作案完成之后,我有事情要和您谈。” 老爷子突然转过头来看她。 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还是格外的犀利,沉淀着威严,“行,只要你能安排的没有问题,我自然无话可说。” 喜禾颔首。 梁嘉禧从外面回来,看见客厅里的画面,把外套递给佣人,“姥爷。” “嘉禧回来了,这几天忙着你了。” “没有的事。” 梁嘉禧站在喜禾所坐的沙发后面,“我有话要和喜禾姐说,姥爷,我们上去了?” “去吧。” 这已经是这几天梁嘉禧第几次说有话要和她说了。 喜禾不可能再没有察觉她的欲言又止,关上门,让她坐。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没说?” 梁嘉禧端杯子喝水的动作停下来,眨眼,“没……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靠着柜子,喜禾示意她继续说。 梁嘉禧很纠结,她这段时间一直想和她说,但又怕牵扯说不必要的麻烦。 她在这家里,最怕的就是打乱她原本生活轨道的,麻烦。 “其实那天凌晨,就是大舅妈去世的那天凌晨,我也在。” 瞳孔一缩,喜禾紧张的问,“什么意思?说清楚。” 梁嘉禧慌张的摆摆手,“不是,你先别激动,也别误会我。我就是那天睡的早,凌晨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就醒了,然后出去看了看。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大舅妈站在楼梯上,我也没多想。但是……” 梁嘉禧声音一哽,“我准备回房间继续睡的时候,就听见大舅妈滚下楼梯的声响。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我又怕被误会,毕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你看见我妈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将那天看到的画面全部回想一遍,梁嘉禧除了一如既往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和诡异,再多的也没有。 梁嘉禧仔细的想,怕漏了什么,“当时天还没怎么亮,我就站在房间门口,你也知道这里离楼梯还有点距离,我也看不清楚。就是感觉,感觉当时的气氛很奇怪。” 喜禾后来是听梁清则说过,送去医院之后,除了滚下楼梯的皮外伤,就只有后脑致命的伤口,而且全部都是新伤口。 那梁嘉禧说的奇怪,又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喜禾问。 “没有了。大舅妈后来摔下去之后我就喊了人,这中间没有别的。” 喜禾低下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梁嘉禧站起来,“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证据。” “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还想知道那天凌晨的情况,就来问我。” 喜禾挥手,“知道了。” 梁嘉禧走了之后,喜禾在房间里踱步,最后还是决定去母亲的卧室里看一看。 其实有些排斥这里,因为上次的事故,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个衣柜。 捂着额头转过身去,喜禾坐在床上。 拉开床头柜子的抽屉,里面有两个药瓶,看起来是平日服用的。 喜禾打开看了看,就是很简单的白色药片,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为了谨慎起见,喜禾还是将药瓶都装进口袋。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喜禾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最后只得离开。 晚上洗澡的时候,温热的水刚淋下,后颈就一阵刺痛。 喜禾咬牙慢慢适应下来。 想来是被咬破了皮。 陆呈川那个男人。 心里骂了一顿,喜禾洗完澡找了药艰难的抹了点。 不知道是最近频繁的见到陆呈川,还是脖子后面的疼,喜禾做了个梦。 梦里当然不出所料的出现那个男人。 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记得究竟梦了点什么,但喜禾还是因为梦到陆呈川一大早就心情不佳。 丧着脸,喜禾查看了一下邮箱,却发现有个陌生的邮箱发了邮件过来。 点开看了一遍,喜禾有些惊讶。 是霍存意的秘书发来的,说有个合作要和她谈。 发来的内容,大概就是得知她手里有个企划案,正好他们在找合作方。 抱着膝盖,喜禾发了几分钟呆。 她真是没有想到,昨天她还在想老爷子给她的期限她要找谁比较好,今天一醒来就有人主动找她。 不过霍存意…… 他和陆呈川是好兄弟,就算找合适的合作方,怎么会找上她,也不是不了解的。 抓了抓头发,喜禾还是回了邮件说可以见面谈。 她现在没有可以挑的,最主要的是先过了老爷子那一关。 地方是喜禾给的,她自己开车出门,去餐厅之前先去了一趟医院,把昨晚从母亲卧室拿的药给了唐如故,让他帮忙拿去检查一下。 而后才去赴约。 环境安静的餐厅里,喜禾订了靠窗角落的卡座。 端着果汁坐了一会儿人就到了。 喜禾对于霍存意的印象,比江为止好,但她也明白,包括陆呈川在内的朋友几个,没有一个是善茬。 喜禾不止一次觉得,霍存意表面儒雅温和,实际上是头伺机而动的猎豹。 他的好相处,不过是因为你不是他的猎物。 喜禾已经做好了这个合作不会容易的准备,却没想到霍存意从来到签下合同,都异常的好说话。 收好了合同,之前点的菜也送了上来。 “霍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霍存意将钢笔放进口袋,眉目俊雅,“梁小姐觉得呢?” 喜禾收敛了笑意,“我正是觉得疑惑,所以才问的。” “我以为梁小姐心里有了人选,”霍存意低头看手表,“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要去接人,恐怕不能留下来用餐了。” 他不经意透露着急切,喜禾觉得大概是重要的人。 “那就下次再见。” 霍存意都走出一步了,又停下来和她说:“梁小姐既然很好奇,那就再等一会儿吧,有人会过来。” 喜禾一怔,迅速的做出了反应,点了点头。 看着霍存意离开,喜禾收回了视线。 她喝了口果汁,端着杯子看着外面。 她差不多可以猜到是谁了。 从早上收到那封邮件开始,就该猜到了。 不过她心怀侥幸,不愿去想,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来的人果然是陆呈川。 他今天穿的是很正式的西装。 喜禾记得他以前说过,他是个粗人,这种规规整整的衣服太束缚,除了必要的场合,他不会穿。 视线移到他的领带处。 禁不住的多想。 陆呈川落了座,看她在出神,屈指扣了扣桌面,“事情谈好了?” 喜禾眯眼,“真的是你?” “你不是觉得是我没让你拿到合作。” “所以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呈川拿着竹筷的手停住,漆黑的眸看着她,“你不高兴?” 喜禾按着桌面,“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嗯,你不用明白。” 喜禾忍着喊他名字的冲动。 憋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低头吃饭。 陆呈川却说:“你给顾时南的那份企划案我看过,和他们合作不了也是完全有能力和别人合作的,更何况,中时科技也不是最好的一条路。” 喜禾嚼着米饭,食不知味。 “我只是看你的实力推荐给存意,最后的决定还是他做的,”陆呈川停顿一下,“所以不用觉得沾了我的光。” 啪。 喜禾搁下筷子。 脸色不太好,“我懂了。” 陆呈川也停下来看着她,挑眉,“嗯。” 喜禾烦躁的蹙起眉,好一会儿开口,“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了忙。” 她面色凝重,几欲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别扭的说,“但是为了撇清其他的关系,今晚这顿饭,就当是我答谢的。我不想被不知情的人知道之后乱说,想必陆先生也不想让宁小姐不高兴。” 若她现在抬眼看的话,就会发现对面的男人眼里带着些许的笑意。 陆呈川嗯了一声,“不过梁小姐这顿饭本来是请存意的,也太没诚意,正好我等会儿需要个女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答应我当做答谢。” 咽下口饭,喜禾的眉皱的更紧,“你认真的?” 这男人不是懒得看她吗? 本来以为他跟霍存意推荐她就已经超出他的底线,怎么现在还主动和她有牵扯。 喜禾的第一反应是质疑,然后便是退缩。 陆呈川似乎也不介意她的想法,冷冷静静,就好像对方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你不用多想,我只是找不到临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而已。” 虽然这么说换做别人来讲实在是负分的一个回答,可偏偏让喜禾安下心。 就是这样最好。 撇的清的关系才产生不了多余的感情和麻烦。 这么想着,喜禾答应了。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不过宁小姐真的不会介意吗?” “梁小姐,你不用十句话里有八句都这么问。” “可被她讨厌的人是我不是你,所以对我来说很有必要,我怕麻烦。” 陆呈川睨她一眼,干脆利落,“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吃过了饭,喜禾和陆呈川下楼。 前面的身影停下来,喜禾:“怎么了?” 陆呈川转过身上下扫了她一遍,“你打算这么跟我去?” 低头一看。 本来只是想简单吃个饭而已,喜禾就穿的便服化了个妆而已。 他穿的那么正式又需要女伴,她这身当然不合格。 陆呈川掏出车钥匙,“走吧。” 时隔多日,喜禾再一次坐上了这辆车,也是一如既往的不适应。 陆呈川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而是将她带到一家翡翠玉石的店铺。 喜禾有些愣,“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第35章 不是所有关系都简单 陆呈川锁上车,走过来,“先进去。” 喜禾糊里糊涂的跟着他进去。 这是一家老店,喜禾之前也在杂志上看过介绍,可她不知道,陆呈川是什么意思。 店铺的老板似乎认识陆呈川,见他来,亲切的打招呼,“陆先生,我正等着你呢。” 老板看向喜禾,“这就是你说的人?” 喜禾满头问号,陆呈川却点头。 走到柜台边,老板拿出几支玉镯,“这几支都是上好的玉,颜色很符合年轻的女孩。” 喜禾轻声问:“你到底要干嘛?” 陆呈川抽空睨她,“首饰而已,不是你说正规的打扮不能没有首饰?” “那也不需要专门来这边买。” 而且,他为什么要把她说了很久自己都快不记的话又重复一遍。 她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那段张扬冲动的明恋有太多的地方智商为负数。 并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好记忆。 她大概是贱的慌。 他对她冷眼冷语的时候她觉得难过,稍微和她好好说话又浑身不自在深怕他另有企图。 陆呈川淡淡的瞥她,“你不用想太多,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这句话真是说的她心情舒畅了一点。 果然还是明确的划清界限最令人舒服。 不过,怎么心里还是闷闷的。 喜禾抿直了唇线,妥协,“那你就说清楚是明码标价。” 老板在一旁偷偷的笑起来,“小姐,男人给你买东西一般都忌讳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怎么到了您这儿还希望事先说明白?” 喜禾勾唇,“因为不是所有的男女关系都是那么的简单。” 陆呈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行了,你先看看。” “非买不可吗?” “你想我直接给你打钱?” 怎么听起来是什么不正当的交易。 喜禾摇头拒绝了。 低头听老板给她介绍。 陆呈川站在她身侧,眼神无奈。 喜禾对于这些不是很讲究,老板介绍了一遍之后她试了试。 阳绿的镯子戴在手腕上衬得十分养眼,颜色喜人,喜禾举起来给陆呈川看了看。 纤细的手腕显得白皙亮眼,一配起来只觉得合宜又好看。 陆呈川垂下眼,递了张卡给老板,“不用包了。” 喜禾倚着柜台,手指摸着光滑的玉镯,看男人的眼里带着调笑的意味,“陆先生,你花这么大的手笔,就只是想找我帮一个忙?” “你也可以认为我找你帮的忙,值这个价。” “那这么说,不会是什么很危险的事吧?” 老板刷完卡回来,陆呈川接过,淡淡的看她,“放心,你能做什么样的事,我还是知道的。” 喜禾努努嘴,真不知道他这意思是夸她还是损她。 难得两个人气氛融洽的,陆呈川带她去收拾了一番。 最后造型师给她配鞋的时候,陆呈川推开了高跟鞋,让人家给她换一双矮跟接近与平底的鞋。 身高差距瞬间拉开,喜禾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不适应的低头看着。 边说,“直男。穿双平底鞋真的合适吗?” 陆呈川一句话给她怼回去,“到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了。” 喜禾又坐进副驾驶的时候,她想,兜兜转转这么久,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以前她找借口惨兮兮的时候,陆呈川才会皱着眉让她坐他的车,而现在,换作他只不过是轻轻松松一句话。 喜禾看着两侧街道的车水马龙,灯光霓虹迷了她的眼睛。 …… …… 陆呈川带她到了京州最大的地下娱乐场所,廊色。 喜禾以前和朋友出来的玩的时候,会来这里。 时隔两年,她再踏入如此庞大又热闹的场所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好像连走进去或者和陌生人交谈的勇气都没有。 下车前,喜禾都已经开了车门,陆呈川却没有动静。 她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后者说:“今天晚上这里的后厅有一场拍卖,从下车之后,你就是一个人来的。” 喜禾迅速的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要做什么?” 陆呈川又拿过一个四方的锦盒,“这个你戴上。我需要你去拍今晚的8号,但是到最后一步,你要让给和你竞拍的那个人。” “你拿我钓鱼?” “话说好听一点,他是廊色背后最大的当家。”陆呈川把锦盒打开,放在她手里,“这里其中一个装了监听器,现在戴上。” 是一对翡翠的耳坠儿。 喜禾拿起一只,问他,“那你呢?” “我会在你之后进去,具体怎么做,进去之后我会给你发短信。” 喜禾的手紧了紧,而后道:“好。” 在车上将耳坠儿戴上,喜禾拿了手袋下车。 熟门熟路的到了后厅,一路上有不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喜禾略显不自在。 她已经离开这里两年了,很多事情一时间不习惯,但好在多年的修养和骨子里的稳重让她很快的适应。 后厅会定时举办拍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它都拿出来拍卖过。 喜禾站在一处桌边,和服务员要了杯果汁。 她今晚穿了件改良式的旗袍,有些偏向现代的裙子。 整体的黑色除了款式之外或许看不出什么不同,但离近了看便会发现上面都是纯手工绣制的图案。 该显的显,该收的收,年轻女人的身材尽现。 配着手腕和莹白的耳垂上的绿,非但不显得老气,反而愈发的气质。 有两三个不认识的男人走过来,也不和她说话,就也同她站在桌边。 时不时的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喜禾透过人,看见此刻进来的陆呈川。 红唇抿住杯沿,喜禾懒散随意看过去,牙齿咬了咬。 身边的男人终于主动开了口,“这位美丽的小姐,我看你面熟的很,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面?” 喜禾的目光扫过他,放下杯子,“或许我们真的见过面。我叫梁喜禾。” 梁喜禾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连带着和她说话的这个男人,桌边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这个名字,京州上层的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的。 有的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家世好,但更多的是重叠了她锲而不舍的追了陆呈川几年的印象。 这些一旦被连带着牵扯出来,关于她和陆呈川的事情,便会十分清晰。 包括传言里她的心狠手辣和不近人情。 人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但没人会喜欢“心肠歹毒”的,即便她的颜再好。 喜禾很清楚这一点,而有些时候,这一点可以帮她省了很多麻烦。 她依旧明艳艳的弯唇笑着,但落入其他几人的眼里,便是美艳的蛇蝎美人罢了。 一开始和她说话的男人和她拉开了距离,“原来是梁小姐,好像很久没见了。我们刚刚以为是其他认识的人,你的背影看起来很像,可能是搞错了。” 喜禾也不拆穿他拙劣的借口,“没关系。” 之后几个人便离开了。 手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喜禾手臂压着桌面,拿了出来。 陌生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只有五个字。 四点钟方向。 喜禾收起了手机。 端起果汁喝的时候喜禾装作四处观看的样子侧过身,果然在自己四点钟方向的方位看见了长身玉立的男人。 拍卖开始,台下的灯暗了下来。 喜禾只是被陆呈川简单的告知就过来了,没等到那个时候,便显得兴致缺缺。 拍到第三个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又有新信息进来。 陆呈川说,要和她竞拍的那个人,喜欢投资一些收藏价值高的东西,比如名贵的木材或者奇石,雕塑还是天然形成的,只要他有兴趣,就都想纳入怀中。 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啊。 喜禾凉凉的想。 等了半个多小时,喜禾终于等到第八件拍品。 是一块罕见的奇楠沉香,有两点二公斤重,一整块的。 喜禾不了解这些,但她听到一千五百万起拍,心里就有了一杆秤。 真是有钱人玩的东西。 喜禾举了手,开始抬价。 喜禾大约知道如果不是有收藏爱好的人,是不会执着于这些东西的,所以价钱抬到两千五百万的时候,除了她,就只有另一个人在。 这大概就是陆呈川说的那个人了。 喜禾朝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戴着墨镜,人高马大的男人,身边还站着两个一看就很壮实的男人。 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喜禾投过去一个眼神,又转过身。 陆呈川又给她发了信息。 确定是这个人没错,让她再抬两次就可以停了。 喜禾动了动唇,小声的说,“知道了。” 又抬了两次,价格到了今晚截止到现在最高的时候。 三千万。 一个木头而已。 喜禾真不知道干嘛要这么执着。 本来喜禾就该安静下来,但她出了声,“两千一百万。” 另一边的陆呈川看向她。 为她没有按他的要求而拢起眉心。 喜禾心里有预感,那个人不会因为她这一次就停的。 果然,最后以三千两百万拍给了那个人。 喜禾鼓着掌,皮笑肉不笑的说,“我让那个人多花了两百万,人家都不缺钱。” 陆呈川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女人的嗓音,没再说什么。 到休息的时间,喜禾准备去洗手间,刚离开大厅,就被人拦住。 正是刚刚那个人身边的其中一个。 喜禾仰着脸,“请问有什么事?” 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堵墙的男人一板一眼的回答,“我们老大想见见梁小姐。” 喜禾挑眉,已经认出她了。 想了想,喜禾点头,“好啊。” 那个人走在她前面,喜禾捞了手机出来看。 有一条刚刚发过来的,让她不要担心,跟他去看看。 喜禾舔了舔后槽牙,把信息全部删掉。 那人带她到一个房间门口,喜禾停下来看着门号,“这个房间……你们老大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吧?” “梁小姐请进。” 话通过耳坠里的监听器传到男人的耳里。 喜禾说的那句话…… 陆呈川立刻吩咐手下去廊色最大的套间。 而已经进了房间的喜禾,看着这件装潢高档豪华的房间,大到墙壁上的画,小到桌上的摆设,都不是一般的东西,心里冷笑。 要见她的人正坐在麻将桌边,玩着麻将,“梁小姐,到这边坐。” 喜禾拿着手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关老板,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关遇码了一路麻将,“梁小姐知道我的身份?” 喜禾扳起一个麻将,白板,她笑着说:“略有耳闻,关老板不要见外。” “梁小姐的性格我喜欢,”关遇招手,“把我存下来的酒拿来给梁小姐品品。” “关老板,刚刚的事情是个误会,是我有个长辈快到生辰了,我想送个礼物,没想到和关老板抢了。” 手下把他的酒拿过来。 不是红酒,喜禾还有些意外。 她答应唐如故少喝酒的。 关遇亲自给她的杯子里倒上酒,“梁小姐的一片孝心,我怎么会不解风情,没关系。喝了这杯酒,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喜禾端起杯子,“关老板大度。” 一饮而尽的酒很烈,胃里都像是火烧。 “酒不错,不过好像不太适合女人。” 关遇放下酒杯,“可我觉得这就正配你。京州都说梁小姐如何如何,可是我觉得梁小姐是真性情,自然就配这瓶酒。” 喜禾的脸色变了变,“关老板莫不是酒瘾上来了想找人喝酒罢?” 爽朗的笑出声,关遇也不否认,“那梁小姐肯不肯赏这个脸?” “当然可以,难得和关老板这样的人认识,当然不会拂了你的好意。”喜禾握着酒杯,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梁小姐只管说。” 喜禾看着他码好的麻将,出了声,“关老板认识一个叫陈智的人么?” 这是陆呈川告诉她的问题。 她甚至不知道陈智是谁,不过能陆呈川让她问的话,恐怕这个叫陈智的人不简单。 果然,喜禾看见关遇的笑容变了味。 关遇给她倒酒,慢悠悠的问,“梁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关老板只管告诉我就好。” “那……梁小姐不妨先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喜禾抿着笑,几秒钟后道:“好啊。” 连续两杯浓烈的洋酒,喜禾不可遏制的皱眉,肠胃不适应。 关遇见她将酒喝下,起身走到她身后。 一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她面前的一张麻将正面朝上隔着,“我不知道梁小姐为什么问这个人,又知道些什么,不过抱歉了,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知晓点什么的人。” 喜禾转过头,听着他骤变的语气,“关老板什么意思?” 喜禾感觉脸颊的热意持续上升,胃也有些隐隐作痛。 她意识到刚刚喝的酒里面,被动了手脚。 关遇直起身,带着笑容的脸上寒意尽显,“我自然是不敢对梁小姐做什么的,不过梁小姐喝醉了,这廊色会遇到什么人发生点什么事,我就不知情了。” 喜禾听出来了。 抓着手袋,喜禾立刻离开座位,和他保持距离。 头脑却因为她的动作有些眩晕,强忍着站好,喜禾说:“关老板,我来之前和家里人通过电话的,并且让司机十点钟过来接我,如果司机没有见到我,我爷爷一定会知道的。” 关遇突然靠近她,摸了摸她绯红的脸颊,毫不在意的说,“可是我并不知情啊。我帮你算算,现在距离十点钟还有十分钟,就算梁老爷子派人来找,最少也要十分钟。梁小姐,你说说,要是发生点什么,二十分钟够么?” 喜禾甩开他,往门口退去,却被把守着的人给挡住。 关遇靠坐在麻将桌上,“梁小姐临走之前,我就告诉你件事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的是什么,不过没关系。陈智五年前市长入狱之后就被陆呈川折磨死了,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咬着唇内的软肉,痛感让思绪稍稍清晰一些。 可喜禾听见五年前、市长入狱、陆呈川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还是猛地一愣。 原来,陈智是和宁随月的父亲有关。 能让陆呈川动手的人,怕不会是宁随月上次说的那个黑帮知情的人吧。 大胆的猜测,但是稍微一想就觉得既有可能。 喜禾咬着唇。 感到被欺骗和利用。 原来陆呈川是想让她帮他调查这件事。 关遇这种人有警惕心她知道,一般的人也接触不了。 不过陆呈川,真的会利用人啊。 心脏渐渐下坠进寒冬的深谷里。 喜禾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 她想离开这个房间,她越来越觉得晕了。 可门口的人抓着她,不知道要开门带她到哪里去。 喜禾不知道陆呈川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说让她不要担心的。 门被打开,喜禾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像是醉酒,又像是眩晕。 突然有女人的声音出现。 “关遇!你竟然……你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拉着喜禾不让她走,“你是不是要把她带到你的房间去?你把人灌醉成这样,你到底要做什么?” 喜禾被冒出来的女人拉着,看起来在拉扯她,可是却没什么大力气。 她还能清除的听见关遇略显收敛的声音,“闻溪,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我不过来你今晚是不是就要给我戴绿帽子了?关遇,你说你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的!” “不是,你误会了。” 被他喊做闻溪的女人紧握着喜禾的手,说,“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我现在让她走,你要是敢让人去拦她,我们就分手!” 她说着就真的松开了喜禾,“这位小姐你走吧!” 喜禾最后看了眼身边的女人,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她必须要趁着还没有完全晕过去尽快远离这里,不知道那个女人说的话管不管用,只能尽力。 喜禾现在庆幸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跑都跑不掉。 急切的按着电梯,喜禾一等电梯门开就扎了进去,正好撞进陆呈川的怀里。 喜禾慌张的想要离开,混乱间差点摔跤,陆呈川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身。 “喜禾,是我!” 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喜禾感觉天旋地转,这会儿像是酒精上了头,意识模模糊糊,连推开男人的力气都没有。 陆呈川面色凝重的搂着喜禾的腰身,电梯门开之前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呼出的气息都是酒味,脸颊红艳,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可陆呈川上次见过她和江为止喝酒,那个时候她也没这个样子。 又想起听到喜禾和关遇的对话,八成是关遇在她的酒里动了手脚。 冷着一张脸的男人索性将她的脸也用外套遮了起来。 陆呈川从后门出来,不知道是他走的太快,还是怎么,喜禾突然挣扎的要下来。 落了地连站都站不稳,喜禾却还是不让他碰,坚持要推开他。 第36章 我是喝多了,不是傻 靠在墙上,喜禾手背搭在脸上。 突然弯腰干呕。 难受的不行,喜禾弯着腰,喘了几口气。 迎面被一块手帕捂住脸,她下意识的按住,鼻尖萦绕的手帕上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攥着手帕直起身,喜禾说:“你不要碰我。” 陆呈川只当她担心被人背后嚼舌根,没在意。 双手滑进口袋,陆呈川轻飘飘的说:“那你打电话叫人来接你。” 他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下来,没打算真的丢她一个人在这。 而喜禾已经蹲在地上,垂着头,卷发也垂到身前,闷闷的道:“没人来接我……” 陆呈川的脚步停下来。 他逆着光看那个蹲下的女人,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不知道又在嘀咕些什么。 陆呈川郁郁的心情似乎也被这外面清凉的夜风吹散不少,他在她身前站定。 喜禾看着视线里出现男人的鞋和裤脚,直直的仰着脑袋看他,迷蒙着一双眼睛,“陆呈川……” 她喊完又低下头,抓着陆呈川的裤脚踉跄着站起来,边动作边说:“陆呈川怎么可能在这里。” “走了,天黑了。” 小声的说着,喜禾歪歪扭扭的准备走。 在身后的陆呈川木着一张脸,舒一口气,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喜禾真的醉了,不然她面对陆呈川绝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傻乎乎的心里抱有希冀的。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忽然停下来。 转过身指着陆呈川,皱着一双秀气的眉,声音委屈巴巴,“你这个人,明明不想管我,还跟着我做什么?我明白了,你就是明明讨厌我讨厌的要命,还要给我希望。” 陆呈川的眉角跳了跳,上前抓着她的衣领将她转了个圈,拎着往停车的地方走。 喜禾抓着他的手腕,费力的跟上他的脚步,“你放开我!你干什么?我要喊救命了!” 撞上男人的后背,喜禾捂着额头,睁开眼看着一脸山雨欲来的男人,即使是头脑不清醒,她也看得出男人眼底的不耐。 “你再不老实点,我就把你扒光了扔马路上。”陆呈川厉声道。 喜禾安静下来,一路跟着他。 要上车的时候,喜禾扒着车门,就是不肯上。 陆呈川觉得自己肯定也喝醉了,不然就该把这个麻烦的女人扔在这里,还管她死活做什么。 他不再看她,扶着方向盘,就差没直接吼出来,“要做什么?” 喜禾耷下肩膀,眼巴巴的看着他,“我的包包还没有拿。” 陆呈川拍了下方向盘,鸣笛的声音在停车场响彻。 喜禾被吓得一激灵,扒着车门的手也滑下来。 她以为这男人要发脾气,果不其然,听见他说——先滚上来。 好凶的人。 喜禾抓着安全带,小心翼翼的看他。 后者的目光与她撞个正着,寒声道:“放在哪里?” 安全带被她抱着,不出声。 陆呈川想起来她撞进她怀里的时候,手里就是空的。 陆呈川打了个电话,说了位置。 真是麻烦的人。 陆呈川搁下手机,降下车窗,点了支烟。 还没抽两口,就听见副驾驶上的人咳了咳。 陆呈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喜禾捂上了嘴巴,末了又觉得自己太无辜,“是你的烟太呛人了。” 男人弹了弹烟灰,瞥她一眼,“真希望你清醒之后还能记得这些事情。” 喜禾靠着座椅,低下头,似醒非醒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呈川侧过身,隐晦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喜禾的模样。 “梁喜禾,”他用手指隔空点点她,见她抬起头来,便俯身捏住她的脸颊。 手上的力气大,喜禾拧着眉,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动起手来。 陆呈川注视着她,这张即使离开了两年也没怎么有变化的脸,不得不承认,她不假惺惺的笑着的时候,还真没什么不一样。 可她有着这张娇艳又年轻的脸,怎么就能做出那些事来? 陆呈川拍拍她的脸颊,“真醉了也好,你这样顺眼多了。” 喜禾拍开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我是喝多了,但不是傻了。” 陆呈川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坐回去,把烟叼在唇齿间,不言不语。 一直到停车场出现别的身影,这期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来的人是骆闻溪,她手里拿着喜禾的手袋越过陆呈川,看见喜禾坐在副驾驶上。 “陆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陆呈川夹着烟接过包,“多亏了闻溪小姐。” 闻溪着急的喊住他,“陆先生,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从监听器里听到喜禾和关遇的对话不对劲的时候,陆呈川就打算让手下强行进入他们的房间里。 出门的时候却看见骆闻溪。 他对于这位关遇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有些了解,当下有了主意。 关遇早先在京州小有名望,是因为他是挂在骆家名下的养子。 骆家就骆闻溪这么一个女儿,养着关遇,不是没有目的的。 后来关于名门骆家一夕之间倒台的消息即便被封锁,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还是不胫而走。 这两个人的事情无人知晓,只不过很久之前骆闻溪找上过他,希望他帮忙查骆家和关遇的事情。 陆呈川自然而然拒绝了。 但是今晚他知道要让喜禾全身而退,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陆呈川允她,只要把喜禾安然无恙的带出来,他可以提供线索给她。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即兴而为罢了。 陆呈川侧过脸来,不经意的道:“这么说吧,搞垮你们家的人不是他,但是经过了他的同意,或者是说,默许。” 年轻的女孩眼神一震,抿抿唇,不确定的又问:“是真的吗?” 陆呈川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骆闻溪蔫着脑袋,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车从她眼前开走了。 …… …… 喜禾歪着头靠在座椅上,她晕乎乎的,觉得眼皮也越来越重,抱着自己的包昏昏欲睡。 在红灯前停下,陆呈川开了点车窗透气,注意到喜禾垂着的脑袋,他的眼神深了些许。 “梁喜禾,”他喊她,然后话落就见那个女人迅速的抬头,眼睛还是懵着的状态。 张着嘴发出啊的一声。 陆呈川转过脸去,“住在哪?” 喜禾撑着额头,有些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了个地址。 没有几分钟又歪头下去,久久没有动静。 陆呈川在她公寓的楼下停了好久,烟也没停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麻痹掉不该出现的想法。 最后一根烟扔掉,陆呈川下了车,车门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叫里面睡着的女人吵醒。 两分钟后,喜禾开了车门。 她一眼就看见另一边站着的陆呈川,眼底有万千的思绪翻腾着,最后咽了咽口水,哑着被酒水过度浇灌的嗓音,“谢谢了……” 陆呈川朝她看过来,神色冷淡,“嗯。” 没再看她,陆呈川转身刚拉开车门,就听见一小声尖叫。 那个刚刚看起来还正常着的女人,摔倒在门口的阶梯上。 喜禾觉得倒霉,她胃本来就疼的不行,现在上个台阶都能摔跤。 瞥了眼流血的小腿,喜禾面无表情的捡起自己的手袋,身后冷不丁的响起男声:“连脑子都喝没了么?” “……”喜禾捏紧了手袋,瘸着腿别扭的走完了几阶台阶。 这么一磕虽然意识清醒一点,但肢体还是不太受控制,差点歪倒。 陆呈川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喜禾揉揉脸,连路都走不直,眼看就又要撞到门上,陆呈川几步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和腰身。 她刚一动,陆呈川就沉着声音,“想摔在这就自己走。” 男人将她抱了起来。 喜禾难受的闭着眼,灯光晃的她眼睛难受。 听见陆呈川说话,“几楼?” “22。” 进了门,完全是女性化的房间让陆呈川的脚步一顿。 呼吸间都是淡雅的香味,完全是喜禾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气味。 将怀里的人放在沙发上,陆呈川解松了领带,手搭着胯,“医药箱在哪里?” 喜禾屈起受伤的腿,眼神迷蒙,“医药箱……卧室里……” 陆呈川瞥了她一眼,往里面走去。 陆呈川开了两扇门,才看见一间主卧。 依旧是和客厅相似的布置,简洁又摆着一些小摆件,显得不那么空旷。 他没做过多的停留,看见茶几下面的台子上放了一个医药箱。 走近了才发现茶几上还摆着几瓶大大小小的药瓶,都是没有标签的。 陆呈川捏了一个转了一圈,还是放下了。 回了客厅,开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这会儿已经靠着沙发靠背像是睡着了。 裙子比较紧,她似乎不舒服,所以把裙摆往上拉了拉,露着匀称紧实的腿,另一只磕伤的小腿上红色的血迹明显。 陆呈川拿过外套搭在她的腿上,而后蹲了下来。 从医药箱里很轻易的找出医用酒精,用棉签浸湿,而后看了睡着的喜禾一眼。 给她清理伤口。 酒精碰到伤口有些疼,喜禾皱着眉表情难受,哼唧几声,就要把腿挪开。 陆呈川另一只手摁着,迅速的给她把伤口清理了。 找了大号的创可贴贴上,陆呈川才一样样的收拾好起了身。 而沙发上除了一开始疼到的女人,这会儿也没了动静。 陆呈川转身去了厨房。 男人的脚步刚消失,喜禾就睁开了眼。 腿上搭着的外套,因为够大,所以连着她的腹部也被盖着。 外套下面的手慢慢收紧,喜禾的眼睛转了转。 进了厨房的陆呈川洗了手,然后开了冰箱。 冰箱里塞得满满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即食食品。 陆呈川看了一会儿就面无表情的关上了。 十分钟后端了个碗出来。 冒着热气的醒酒茶放在茶几上,陆呈川安静的站了一会儿,给她的手机调了正常音量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喜禾惊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看着沙发边站着的男人。 哑着嗓子,“怎么了?” 陆呈川指指她面前的碗,“喝了。” 揉着头发,喜禾坐直了身子,看了眼自己的腿,抓紧了他的外套。 “你怎么还没走?” 陆呈川俯下身,一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沙发里,“你希望我走?” 喜禾皱鼻子,“你别靠这么近。我喝就是了。” “酒醒了?” “好一点了,”喜禾垂着眼,“我没想到关遇会在酒里动手脚。” 陆呈川看着她的头顶,“廊色是他一手办起来的,这些手段他很清楚。” 捧着碗,喜禾的眼神沉寂,“你一直都有听我们在说什么?” 她耳朵上的东西,现在还戴着。 “你说酒有问题时,我就离开了房间,”陆呈川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你喝的东西有问题,所以是个未知数,硬碰硬行不通。” 喜禾没问他如果不是有人中途出现她要怎么办。 而是喝了一口醒酒茶,问道:“你让我接近关遇,是为了什么?” 喜禾觉得自己应该还是醉着的吧,不然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她希望陆呈川怎么回答呢? 恐怕都不会让她好受半分。 垃圾篓里有很多烟灰,陆呈川想起她抽烟时的模样。 喉结滑动,“实话说,因为你的身份,关遇不会对你起疑。而我们需要调查一件秘密的事情。” 喜禾忽然转过头看着他,“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找我,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目的。” “这是公事。” 她明白的,他做的都是机密的。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多问一句,而现在,关遇和她说的那些,完全搅乱了平静的水面。 喜禾迫切的想知道,陆呈川是不是真的调查的事宁随月父亲的事情。 “关遇和我说,陈智那个人和宁随月的父亲有关。”喜禾捏着指尖,“陆呈川,你要我帮你调查的是,和宁随月有关的事情?” 客厅的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不知道哪个字眼成了这两个人的死穴,一旦提起,所有的和谐和融洽都成了泡沫。 喜禾没有听到回答,她用力的抓着手边男人的外套扔到他身边。 起身,自嘲般的笑笑,“陆呈川,今晚我以为我们明码标价的把事情分开谈就没事了,但是我发觉我就是个傻子。谁都能不知道,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讨厌她,我很讨厌宁随月。” “梁喜禾,你喝醉了。”陆呈川皱眉。 “你就当我喝醉了好了,”喜禾指着心口,“你想帮她就让她看到啊,要是被关遇怎么了你还可以去救她不是吗,你凭什么要找我?舍不得她还是看不起我?” 有些胡言乱语。 喜禾心里清楚,但她收不回来,就当是喝多了好了。 不然什么事都憋着多难受。 陆呈川上前一步,“第一,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合适。第二,我不是为了她。” 喜禾也不知道哪里好笑,但她就是被逗乐了 宁随月找到她病房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历历在目。 本来她一点都不用放在心上的,可他们的事情为什么要拉上她? “你想怎么说都行啊,”喜禾挑眉,眼里因为笑着蒙上一层水意,“如果关遇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和我说?“ “这本来就是普通的事情,”陆呈川下颚的线条绷紧,“是你想复杂了。” 喜禾抬手,“ok,ok。” 她开始摘耳朵上的耳坠儿,“你不用解释了。我喝醉了,明天早上都会忘得,你不用担心。” 陆呈川看着她堪称粗鲁的动作,眼底的温度也一寸寸的降下去。 他攥住她的手腕,“够了!” 从她手心把小小的耳坠拿过来,力气大的要将那小小的东西捏碎。 “和你没有关系就不要白给自己添麻烦,”陆呈川掀眸,语气冷冷清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喜禾的目光落到别处,“陆先生可以离开了。” 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这时候已经被搅得安宁不再了。 就像喜禾上次说的,一说话就吵架。 陆呈川记得。 他知道她酒还没有完全醒,也就不打算和一个思绪不清楚的人在这纠缠。 捞起外套拍了拍褶皱,陆呈川冷淡的话搁下,“关遇的事情,有结果我会告诉你。” 喜禾张了张嘴,想说不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她背对着陆呈川,听见门开的声音。 而后竟然听到唐如故惊讶的声音。 “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喜禾不知道怎么慌了一下,跛着腿走过去,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倒是陆呈川,格外的淡然,“梁小姐喝醉了,我送她回来。” 虽然是很普通的回答,但是放在这三个人面前,就完全说不过去。 唐如故挨着门,“那就麻烦陆先生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喜禾不能喝酒,如果有下一次,希望陆先生也能像这次一样好心。” 陆呈川侧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女人。 头发因为刚才睡着还有些凌乱,脸颊和唇色都红着,反应还有些慢。 看着没有平时的精明。 陆呈川想到她靠近时身上的酒气。 不能喝酒。 为什么不会拒绝。 心下沉吟,陆呈川面无异色,“多谢唐医生告知,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电梯送下去,唐如故收回视线。 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这是你给我的药,我检查过了,都是安定。” 喜禾脑袋还沉沉的,她接过药,打开看了看。 都是安定。 这意味着什么。 喜禾是知道自己母亲去世之前在吃什么药,肯定不会是这么多剂量的安定。 那么这些药,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联想到梁嘉禧多次的欲言又止,喜禾觉得自己母亲的死,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她正发着呆,唐如故敲了敲门,“喜禾,你和陆呈川发生什么事了?” 喜禾握着药瓶,嗓音淡下来,“没什么。” “我告诉过你,烟酒切记不能再碰了,你要慢慢戒掉。” 唐如故看她不想说,也不强迫。 喜禾让他进来,摸摸额头,“我在注意了。” 不想再提这些,喜禾摊开手里的药瓶,“你说这种药吃多了会有什么反应?” “反应迟钝,头晕或者没有力气,严重一点会导致睡眠障碍和产生幻觉等等。” 喜禾的心思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瓶身快要被她捏变形。 唐如故看着她的动作,疑惑的问,“这个药是谁在吃?看起来吃了挺多了。” 喜禾看着瓶身,“这是我在我妈的房间找到的,就放在她的床头。” 她只是这么说,再多的没有继续。 看来梁家有很多事情她是不知情的。 离开了太久,连秘密都随之被灰尘厚埋。 心口像被巨石压住。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陆呈川在调查的事情,牵扯到梁清则;现在连她母亲的去世,都存在着疑点。 喜禾不想和陆呈川有过多的牵扯,当然也不愿意母亲的事情不是那么单纯。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够劳心费力。 第37章 是什么秘密吗 ?喜禾回了趟梁家。 正值午饭过后,人差不多都在。 正准备上楼的梁清衍见到她又折返,“顾时南那边,你谈好了吗?” 喜禾看他一眼,“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回来的。” 梁清衍哦了一声,“那就没我事了。” 转身回了楼上。 喜禾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走向老爷子。 “爷爷,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老爷子在喝茶,“等一下,去书房说。” 他们两个人去了书房,客厅的梁溪好奇的望去,说:“喜禾这丫头,是不是要回公司上班?” 梁清则翻了翻报纸,没抬头,“回也没有问题。” 梁溪看他一眼。 书房。 喜禾把和霍存意签的合同交到老爷子面前,“您看过之后,我们再开始。” 老爷子让她拿到一个合作的意思,喜禾明白。 无非是想试探她的能力,接下来才是用来堵住别人的嘴的意思。 顾时南也好,其他人也好,只是一个选择对象而已。 老爷子看过合同,有些惊讶,“我听清衍告诉过我了。这段时间家里的事比较多,你辛苦了。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都是适者生存,没有能力的人是走不长远的。” “我知道。” 老爷子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你回公司的事,你暂时还没有接触过这方面,我会让人帮衬着你。另外……” “爷爷,”喜禾打断他的话,“我早就决定了,我对公司的事没有心思,您真要用人的话,我觉得清则比我更适合。” “这件事你和清则说过了吗?” “还没有,我想先要征得您的同意。” 老爷子拄着拐杖从沙发上起来,“既然是你自己决定好的事情,那就那么做吧。还有,你父母留在公司的股份,找个时间,转到你的名下。” 喜禾握着手,低头,“听您的安排。” “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干涉,但你父母都不在了,我留必须要多加管教。”老爷子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在酒吧的那个工作,不适合。” 喜禾有自己的打算,“暂时脱不开身,以后我会重新考虑。” “嗯。”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上次清衍的事,我不想闹的太难看,更何况你没有受伤,又是你母亲的葬礼期间,所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指尖微微陷进肉里,喜禾不动声色,“我知道。” 老爷子的手搭在桌边,似感慨,“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不过谁也不能说只靠一个人就能撑的下来。我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这些道理你应该明白。” 喜禾没有说话。 从包里拿出一瓶药放在面前,“这是我从我妈的房间里找到的,我觉得她的死,有蹊跷。” “为什么这么说?” “这些她每天吃的药其实都是安定。她生病了,不可能每天都只吃这些。更何况,我听嘉禧说,她当时看见我妈,很奇怪。” 老爷子面色变得凝重,他看着那瓶药,“除了这个药,你还知道什么?” 喜禾摇头,“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我去问过我妈之前生病看过的医生,他开的药不是这些,所以这些药,或许是别人换掉的,不然没办法解释。” 书房里很安静,喜禾的话也字字清晰的落入耳里。 老爷子思忖半分,拿过那瓶药,“这件事我会帮你查。” “麻烦了。”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喜禾心里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不上来,就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上碰到了梁嘉禧,她上前,“你和姥爷的事情谈完了?”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怎么办?” 喜禾笑笑,“我早就决定好了,爷爷之后应该会说的吧。” “这样啊。” “那我先下去了。” 梁溪还在楼下的客厅,看见她下来,不经意的问,“什么时候去公司啊?” 喜禾扶着楼梯扶手,“姑姑放心。” “咳,说的什么话。” 喜禾准备去后院,但是刚出了后院的门就被一个佣人急匆匆的撞到。 “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喜禾看了看她跑来的方向,“慌什么?” 佣人手里握着什么,一直低着头,“我刚刚在……在楼上打扫的时候把东西弄掉了,所以我下来捡。”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她捏的皱皱巴巴,喜禾扫了一眼,摊出手,“给我看一下。” “这……这就是我自己的东西……” “是什么秘密吗?” “不是啊。” 喜禾点头,“那有什么不能给我看一下的?” 佣人十分为难的模样,涨红着脸,犹犹豫豫。 喜禾盯着她看,又说,“给我。” “我……” 佣人还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喜禾。 好几张发票,都是医院开的安定片的发票。 上面连名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姓名。 喜禾眉心跳了跳,“这是谁的?” “这……这不是我的……” 声音沉下来,喜禾又问,“我再问最后一遍,这是谁的?” 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真的不知道!大小姐,我不知情……” “你不用这样,好好说话就行了。”喜禾把那几张发票单收好,“不知情就不说,不过我问你,这是谁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陌生的短信进来让我去把后院垃圾桶里的这个找出来,我就去了。” 喜禾看了看后院, 梁家大大小小这么多人,一个一个问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这个样子是真的有人故意换掉药,只是没有头绪知道是谁。 喜禾说:“这样,你把那个人的号码抄给我,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要是再有人找你,你就联系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 “行了去忙你的吧。” 喜禾连去后院的心思都没有了。 匆匆的离开梁家。 这些事情急不来,既然是梁家的人,也跑不掉。 …… …… 陆呈川坐在车里等人,几分钟之后才看见有人影出现。 按了按喇叭,那几个人才看过来,连步子都走得快了。 他的车窗往下降,中间的老人指着他,“小屁孩,催什么催,好不容易才带我出门一趟,怎么这幅德行。” 无缘无故被凶,陆呈川无奈的扶着方向盘,“爷爷,您和梁老爷子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陆敬松被搀扶上车,敲他的后脑勺,“老子知道了!快走!” 身边坐的管家和陆东河憋着笑。 “爷爷,您能不能别这样,跟奶奶待久了吧?” 陆敬松哼出声,“你奶奶怎么了!我想这样就这样!别说话了,快走!” 陆呈川的车子驶离陆家大院,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的几个人,融不进他们的话题。 “爷爷,您跟朋友见面,为什么还带着我啊?”陆东河问。 “当然是需要你了!”陆敬松神秘兮兮,“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约好的地点在陆庄,陆呈川熄了火,不打算下车。 陆敬松却打开他的车门,“你怎么不下来?” “我还有事。” “你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下来,不然没人开车了。” 陆呈川侧过身,“老九不是会开车吗?” 老九就是陆东河,这会儿已经被陆敬松指使着和管家上前了。 陆敬松靠近他,“我跟你说,今天我是来给老九介绍女朋友的,所以他开车女朋友怎么办?” 好笑的弯起嘴角,陆呈川说,“你怎么知道就成了?” “别乌鸦嘴!”他拉他,“快下来!要迟到了。” 陆呈川迫于老爷子,才下了车。 手指刚挂上钥匙,陆呈川突然想起来,他沉下声音,“爷爷,你约的是梁家的老爷子,你给老九介绍的姑娘是谁?” 陆敬松摇摇头,神秘莫测,“到了你就知道了。我警告你,不准捣乱!不然回去收拾你!” 身边比他高大半个脑袋的男人无语的闭上了嘴,显然已经习惯了。 到了房间,陆敬松立马笑眯眯,“哎呀老梁,路上有点堵车,来迟了。” 两个一把年纪的老爷子坐在一起,气氛融洽的聊起来。 那边的陆东河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在陆呈川身边坐下,“二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呢。” 陆呈川对他笑笑。 陆东河被他这一笑,感觉更不好了。 渐渐谈开,梁老爷子给陆敬松使眼色。 陆敬松放下茶杯,“老九,今天叫你过来,是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梁爷爷你是熟悉的,以后成了也算是亲上加亲。” 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陆东河惊讶的挑着眉,“爷爷,合着您今天让我来是要让我相亲?我哪年纪大了,二哥都三十一了您怎么不急?” 被提到的陆呈川嘴角掀起一点弧度,“爷爷,我也觉得老九该安定下来了。” “二哥!” “别吵了!”陆敬松拍桌子,“拒绝没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爷爷又不是害你!” 梁老爷子也没往心里去,只说,“她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不好意思啊,年轻人就是没什么时间观念。” 被每个人都堵住嘴的陆东河喝了两杯茶,冷静下来。 梁家就两个女孩,一个他认识的梁喜禾,还有一个他没见过。 不知道是哪一个。 哪个都不行! 心里烦躁,陆东河不知道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来相亲这一套。 没让他们多等,房间的门很快就被敲响了。 梁老爷子笑着,“来了。” 陆东河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陆呈川把杯子捏紧了。 喜禾推开门,被里面的画面弄怔住。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尴尬的站着。 老爷子让她来吃饭,那个时候她正好刚查到那个手机号是谁的。 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赶过来,想问问老爷子,没想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更让喜禾觉得不自在的是,陆呈川也在。 自从那晚陆呈川从她的公寓离开之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现在却在这个场合见到。 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喜禾进了房间。 “爷爷,陆爷爷,陆先生……” 她的包里还装着上次佣人给的发票单和今天查到的号码信息。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却又不可以。 心事重重的坐下,梁老爷子说:“你们应该都认识,这是我的孙女,喜禾。” “爷爷,我有事要和你说。” 梁老爷子看着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长辈在这,别不懂事。” 喜禾抿着唇,低眸。 陆敬松看气氛有些死,便笑着,“年轻人要乐观点。老九,说两句话。” “啊?”陆东河给喜禾倒茶,“梁小姐,我们以前见过,我叫陆东河,今年二十七岁,目前自己开了一家音乐公司,我……” “你报户口呢?” 陆敬松喊了停,“怎么这么死板。” 他看到自己二孙子从喜禾进来就没说一句话,有些话在喉头滚动,最后咽下去了。 喜禾心里混乱的不行。 她两年前喜欢陆呈川到什么地步,京州不说全部也有大半的人知道,更别说在座的这些人了。 她一个在别人眼里心肠坏又不知羞耻的女人,怎么这些人都像是忘了一样。 是怎么觉得她会和陆呈川的弟弟在一起? 喜禾的手放在桌子上,疏离的开口,“爷爷,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抱歉。” “不要任性,人家都在这里,你说这话有没有礼貌?” 喜禾不想的。 但是她没有办法。 心一横,喜禾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梁老爷子被气到,“有什么事情比你的终生大事还重要?” “您要我在这里说吗?”喜禾的手在发抖。 陆敬松被拂了脸面,但看起来这爷孙俩的事情更严重些,于是也出口:“老梁,不要跟孩子计较,真有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先解决了,反正我们也不急这一时。” 喜禾很无奈,“陆爷爷,我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我怕耽误陆先生。” 陆敬松还没有再说什么呢,梁老爷子就站了起来。 “行了别说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喜禾抓紧了衣角,有些难堪。 抬眼时碰见陆呈川望过来的目光,闭了闭眼睛。 “这是您说的。” 喜禾从包里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我妈药瓶里的那些安定片,是姑姑换的,是她害死了我妈。” 仿佛都能察觉到房间里突然的静。 喜禾继续说:“那天我离开梁家的时候,碰见一个佣人。有人给她发短信让她去处理后院垃圾桶里的这些发票单,买的都是安定片,至于怎么买到那么多的,我不知道。我去查了那个手机号,是用姑姑的证件注册的。” 梁老爷子看起来并不震惊,反倒红着眼。 “我不是说了这事交给我查吗!” “去世的人是我的亲生母亲,难道我能知道吗?” 喜禾又说:“这件事够重要吗?” 陆敬松扶着梁老爷子的肩膀,让他坐下,“你们的家务事别人不能插手,老梁,这种事情还是先调查清楚吧,小孩子的事情不急。” 喜禾把那些东西又一件一件收起来,对着两个老人鞠了一躬,“抱歉,我要先走了。” “让老九送你吧?你这个状态开车不安全。” 脚步一顿,喜禾知道陆敬松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已经不好再拒绝。 “麻烦了。” 陆东河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喜禾走的很快,她想要离开那里。 之前她觉得至少老爷子对她说不上很好但也不差,但是今天喜禾觉得,好像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让她继续这样类似相亲的事情? 事先连提也不提。 电梯门差点关上,陆东河进来,看着喜禾,按了电梯键。 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梁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 “你住在哪里?” 喜禾看了看表,“我去春熙路18号。” 陆东河有点印象,“好。你不用觉得尴尬,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行的,我们就当这么多年没见见个面好了,以前也在一起玩的。” “嗯,谢谢。” 即使她没有表现的不耐烦,很礼貌,但陆东河还是觉得有点疏远。 抓抓自己堪比短寸的头,陆东河跟她出了电梯,“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酒吧的乐队主唱。” “诶?那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 喜禾停下来,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间,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没关系。” 陆东河一怔,“没关系,你去好了。” 女人的背影走远,陆东河在大厅的沙发坐下。 手机响起来,是陆呈川打过来的。 陆东河的心情有些微妙。 “喂二哥。” “你们走了?” 陆东河扶着沙发扶手,“快走了,怎么了?” 陆呈川在那边问,“去哪里?” “她说去春熙路那边。”陆东河有些好奇,“二哥,你刚刚怎么都没说话,怎么说你们也认识。” 男人的语调冷淡,“有你什么事?” “那我好奇嘛。” “你再多问一句我就跟爷爷说你其实喜欢男人。” 陆东河在心里说了句脏话,“二哥你也太狠了吧,你是我亲二哥吗?” “嘟……嘟……嘟……” 挂了。 陆东河:“靠,我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喜禾很快就回来了,背着包,“走吧。” 因为刚才这一通电话,陆东河开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喜禾。 他是知道他们的事情的,不过他到没怎么觉得她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而且今天看起来,二哥也不是那么讨厌她的,不然为什么还要专门打电话问? 陆东河小动作不断,副驾驶的喜禾看在眼里,“陆先生,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没有。” 陆东河觉得尴尬,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回去之后会和我爷爷好好说说的,他简直是在胡闹,我不会同意的。” 喜禾有些不习惯。 这是陆呈川的车。 她的思绪飘走,随意的说,“陆先生放心,我也会和爷爷谈的。” “我说清楚也是一样的。” 陆东河心说,他是真的不敢和她有什么的。 将喜禾送到目的地,陆东河才发现这是一间酒吧。 联想到她是在酒吧上班,就明白了。 降下车窗,“梁小姐,我就不送了,下次再见。” “再见。” 喜禾进了酒吧一下午都没出来。 到了晚上,乐队其他人都觉得她今天不一样。 没有唱歌,在后面打架子鼓打的很嗨,更像是在发泄什么。 都不敢和她说话。 喜禾出了一身汗,下了台就快点想去休息室,却被服务员拦住。 “禾姐,那边有位先生说找你。” “找我?” “对。” 服务员指过去。 吧台那边,身形高大的男人很惹人注目,喜禾一眼就找到了。 一颗躁动的心冷寂下来。 第38章 你不要太过分! 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男人现在正出现在那里。 喜禾脚步一转,“我知道了。” 她此刻是猜不透陆呈川的心思的。 她在他面前出过的丑太多,被看穿的冷静也太多。 所以一颗心惴惴不安。 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调酒师推了一杯酒到陆呈川的面前,男人富有骨感的手指捏着杯壁,“中午的事情,是我爷爷一个人决定的。” “我知道。” 她有些愣。 陆呈川又说,“我想你也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尽早把话说明白。” 喜禾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老九想的比较简单,还望梁小姐说的清楚点,把该省的麻烦省了。”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正常,但是喜禾就是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是担心她图谋不轨反悔还是怕陆东河沾上她就有麻烦? 所以就是专门过来试探并告诉她,和陆东河没有可能也不可能有的吗? 脚勾着椅子,喜禾撑着下巴,“陆先生是想告诉我怎么什么?放心好了,我对你弟弟没有兴趣,你大可放心。” 陆呈川看她的目光轻轻淡淡,“今天的见面本身就是可以避免的,梁小姐不知道中午你走了之后梁老爷子和我爷爷还有打算约下一次见面。” “不会的,”喜禾毫不犹豫的说,似在出神,“我不会受别人摆布。” 陆呈川看着她的侧脸。 灯光晃过,不太真切。 她侧过脸和他对视,“陆先生不用担心,没有下次了。” “这样最好。” 这么说着,陆呈川收回视线。 身边的女人下了椅子,心照不宣般的,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很少喝酒的男人同样也不习惯这种热闹的酒吧场所,一杯酒下肚,便准备离开。 钱夹刚收起来,就听见身侧有格格不入的铃声响。 是喜禾刚刚落下的手机。 陆呈川捡起,上面的显示是梁家宅子的电话号码。 早就已经看不见喜禾的身影,陆呈川握着手机,任它一直响。 …… 喜禾回了休息室一趟,她浑身提不来力气,准备直接回家。 背着包,喜禾低头准备找手机叫车来接。 没有注意眼前几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几乎擦着她而过。 瞬间的心跳加速,喜禾煞白了脸。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喜禾的唇线抿直,到了马路对面,身后有鸣笛声,似乎就是让她注意到。 喜禾回过神,是陆呈川的车。 她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未免太失魂落魄,浑身都散发着这种丧气。 陆呈川将车开到她身边,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递出她的手机。 “你家里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了。” 原本还存疑的心思霎时间消失殆尽。 喜禾接过手机,正打开电话又打开。 抬眼看了看陆呈川,喜禾转过身接通。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喜禾猜也不觉得是随意问问。 “回来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说。” 喜禾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只说,“明天再。” 老爷子在那边不容拒绝,“现在,立刻,不然以后就不要再和我提。” 心被纠紧,喜禾不知道现在是撕破了脸面所以连好话都不愿意继续说了吗? 咬着唇内的软肉,喜禾低低的应道:“知道了。” 身边的车还没有开走,喜禾把手机握在手里,木然着脸,“谢谢。” 陆呈川语气淡淡浅浅,“我送你。” “不用了。” “你这幅样子,真的不用?” 她这幅样子。 刚刚被他看到了吧。 喜禾也不扭捏,“那就麻烦了。” 由始至终她都疏离的不像话,仿佛两个人是刚认识的一样。 陆呈川冷眼看着她上车。 一路上灯光明明灭灭,深深浅浅。 车内一直安静,尤其是副驾,如果不是还有清浅的呼吸声,就像没有人一样。 车停在梁家门口,院子和宅子灯火通明。 喜禾下了车,走进院子的时候好像格格不入。 陆呈川掏出烟,找打火机的时候瞥见她的手机,又落下了。 咬着烟,陆呈川把手机捏在手里,坐了一会儿想起喜禾今晚的样子,还是下了车。 而喜禾已经到了客厅,除了梁珏和梁清衍,剩下的人都在。 气氛很久没有这么严肃了,喜禾动了动手指,“爷爷,我回来是想要个交代。” 梁溪立马开口,“你从听来那些事情,无凭无据凭什么冤枉人?” “我不是和你说话。” 喜禾的眼神很冷。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爷子提高了嗓门,“现在人都在这里,你可以把话说清楚,不要胡乱给别人扣帽子!” “爷爷,我已经把证据给您看过了。” 喜禾想到什么,黑色的瞳仁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您从一开始知道就一直在责备我,怎么,爷爷一早就知道了,在不包庇?” 砰的一声。 梁老爷子一掌拍的茶几震动,“大逆不道!你是在怀疑我害死你妈?” 直接说明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玄关处传来动静,都没人在意。 “我没有说。不过我有证据证明是姑姑做的,她换了我妈吃的药,并且是长时间的,这很有可能就是我妈从楼梯跌落的原因。” “你胡说!”梁溪起身,指着她,“你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胡话,竟然这样血口喷人!我可是你姑姑!” 喜禾看着她,冷静的可怕,“我有证据,你听不懂?” “梁喜禾!” 老爷子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梁轻则站在她面前,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足够了解喜禾,知道她说的不会有假。 “爷爷,既然喜禾有证据,那么就应该正视,您这个样子,很难让人信服。” 有人帮喜禾,梁溪急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 她将身边的茶杯砸过来。 堪堪要砸到喜禾,刹那间她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陆呈川拉到自己身前。 瓷制的茶杯摔的粉碎。 气氛也因此降到冰点。 喜禾看着出现的陆呈川,鼻间不受控制的一酸。 退开一步,喜禾转过身,硬着嗓子,“爷爷,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我只想知道,姑姑为什么要换掉我妈的药,她存了这个心思想必是有什么目的,我也想知道。” 梁老爷子青着脸,“梁溪!你自己说!” 见事情闹的这么大,梁溪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更主要的是,她没有想到喜禾还能查到。 心里快速的反应,事已至此,她没法否认,“药是我换的,但她从楼梯上摔下去和我无关!” 喜禾在发抖,她身后的陆呈川很清楚的能看到。 她忍的很辛苦,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件不会有结果的事情。 喜禾清清楚楚的明白。 灯光下她的眼眶通红,“你既然换,就应该清楚那种药吃多了会有什么作用吧?你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用的着这么恶毒?” 梁溪做的精致的指甲指着自己,“我恶毒?梁喜禾,我今天就只承认药是我换的,你证明不了是我让她摔下去的!” 是啊,她真的证明不了。 完完全全拿她没办法。 喜禾看向自己的爷爷,“我也不指望您之后怎么做了,看您的反应,您也是知情的。我现在已经彻底看清楚了,以后你们也不用装的一副和谐的画面,恶心我。” 梁老爷子上前一步,拐杖将地板磕的作响。 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喜禾又说,“对了,您也不用操心我的婚姻,我是永远也不会同意您替我做主。” 她说完就转过身,红着眼睛抬头看陆呈川,“谢谢你。” 陆呈川的手下意识的抬起,然后捏起她外套后面的帽子给她带上,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走。” 这种事情在不相干的人看来,就是一场闹剧。 喜禾也这么觉得。 可她今晚实实在在的觉得谢谢他,尤其是此时此刻。 她就像是一头被狼群驱逐出来的同类,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突然发现一处可以暂时容身的地方让她不至于太难过。 她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会让她忍不住心悸。 陆呈川将她的手机塞回她的口袋,直起身,看着她被帽子遮挡住一些的脸,“回去?” 喜禾看向他。 这个夜晚,仿佛心里原本冰冻起来的溪水,开始渐渐融化。 她捏紧了手,垂下眼,“嗯。” 两个人走了几步,喜禾被追出来的梁嘉禧喊住。 一直在客厅里没说话的女孩这会儿脸色也不是多好看。 喜禾大概知道。 她也没有想到会和自己的妈妈有关,之前还告诉她那天凌晨看到的事情。 梁嘉禧跟喜禾面对面站着,“我后悔告诉你说那些话了。” 喜禾秀气的眉皱起,“你在怪我?” “我原本只是觉得奇怪才会告诉你的,没想到你怀疑是我妈害的。” 喜禾勾唇,“她刚刚已经自己承认了。” “那又怎么样,你又没办法证明大舅妈的死就是我妈造成的。” “是啊,我只能证明你妈图谋不轨,证明不了她有直接关系,所以她就一点事儿没有行了吧?” 喜禾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没什么意思。 而梁嘉禧却被她的话气到,“你的心思未免太脏了!” “你是二十二岁,不是十二岁,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吗?还是觉得你妈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喜禾挑眉,“如果我真的不讲情面,今天就不是我一个人回来了,我会带警察回来。” “你欺人太甚!” 喜禾一愣,真想给她鼓鼓掌。 她抱着臂,“做错事还觉得委屈了?还想我原谅她怎么着?” 梁嘉禧咬着牙,“你不要太过分!别给我妈定莫须有的罪名!” 喜禾幽幽的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留梁嘉禧一个人站在院子的小路上。 …… 回去的路上喜禾就是卸了气的气球,一眼就能看出低落的情绪。 车子一直停到喜禾所住的公寓楼下,喜禾下了车。 她走到门口的台阶处,突然停下来,转过来朝车里的陆呈川招手。 陆呈川以为她有时候事要和他说。 喜禾站在台阶上,和面前的陆呈川差半个头。 她一句话也不说。 陆呈川沉下眉目,“什么事?” “没有。” 喜禾说。 男人奇怪的看着她,见她好像真的没有话要说,就准备走。 喜禾却从身后抱住他的脖子。 因为身高差距的缩减,喜禾很轻易的就抱住他。 脸埋在他的后背上,细白的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 贴身挨着,陆呈川感觉到身后女人在发抖。 更像是一种强忍着某种情感而造成的。 陆呈川的眼神晦暗,“喜禾。” 喜禾闷闷的声音传出,“嗯。” 心下叹了口气。 陆呈川抓住她的手,让她松开,重新转过身子。 刚低下头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踮着脚上来的女人堵住唇。 喜禾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扶着他的肩膀和手臂。 闭着的眼睛颤动,动作也好像有些急切。 陆呈川握着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身,眼底有某种情绪晕染开来,同时又保持着冷静。 这场突来的亲吻实在太过糟糕。 空气中节节攀升的是暧昧还是压抑,根本分不清楚。 喜禾睁开眼睛,看进男人的眼里,一瞬间慌了神。 稍稍退开些距离。 喜禾脸颊的温度迅速上升,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慌乱。 第39章 喜欢我? 喜禾往后退,抵到台阶身子一仰差点摔倒。 手腕被陆呈川抓住,才站稳了身子。 可她没等陆呈川说话,就甩开他的手慌不择路的往楼里跑。 接近于落荒而逃。 留在原地的男人收回手,收进口袋里,站的笔直,一双晦暗的眸里深沉如墨。 …… 一口气慌忙的跑进家门,喜禾喘着气,靠在门上跌坐下来。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似乎安静的都能听见她砰砰不停的心跳。 抱着膝盖,喜禾的眼睛里泛着水意。 喜禾低下头,额头抵着手背,隐隐还有喘息的细微声音。 这个晚上喜禾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的她胸口喘不过气。 凌晨三点,喜禾穿着外套坐在阳台上,手里夹着烟。 这个时候外面只有零星的灯光,她坐在这里,能看见遥远的地方,平日能看见的那一大片停工的建筑工地,现在都和黑暗融为一体。 翌日。 陆氏集团门口。 保安从大厅里拖出一个男人出来。 这个男人勉强站稳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冲着里面喊:“我真的找你们陆家的二公子有事!不听会后悔的!” 路过上班的员工都怪异的看着他。 这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边往外走,“不见我我就把照片卖给媒体,看谁的损失大!嘿嘿,陆家一向低调的二公子竟然在公共场合和女人接吻,还是旧爱,真劲爆!” 一早来找陆家老大的宁随月恰巧经过,听见他说的话,墨镜下的眼睛变得诧异。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你好,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男人奇怪的看着她,“你谁啊?” “我……如果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我或许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真的?”男人问。 宁随月点头,又看了看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 咖啡馆内。 宁随月心急的问,“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昨晚在酒吧看见的,陆家那位二公子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然后就拍了。后来看他们又一起坐车走了我就跟着咯,他们去了梁家,我才认出来那位小姐是梁家那位大小姐。” 男人话语里带着些自豪,继续说:“我之前是记者,只不过最近失业了,我对这种事情最灵敏了。果不其然,我之后跟到一处公寓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就站在门口接吻!” 他说的话让宁随月攥紧了手,“然后呢?” 这位记者往后一靠,摸了摸下巴,“后来倒是没有什么,陆先生最后离开了。” 在心里松了口气,宁随月的一颗心还是悬在空中,她警惕的问,“你拍了照片?还是视频?” “我就是用手机拍的,之后在公寓楼那里,我拍的是视频。” “你想要多少钱?” 记者坐正身子,“你该不会是陆家的吧?” 宁随月否认,她顿了顿,又问,“如果我找你顺便爆料其他的事情,你愿意吗?” …… …… 在家里闷了一天,喜禾晚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去了酒吧。 不过刚进休息室喜禾就注意到其他人看过来的奇怪的眼神。 喜禾关上门,“怎么了?” 摇头的摇头,不说话的不说话。 喜禾放下包,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离她最近的女孩凑过来,说起话来颇有些小心翼翼,“禾姐,你今天看新闻了吗?” “没啊,出什么事了?” “那个……”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把拿手机捣鼓了一会儿,递给她,“你看一下吧。” 手机上,娱乐新闻的标题写的很醒目, 就是个标题,喜禾就隐隐知道是什么事了。 休息室的人似乎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停止了自己做的事情。 喜禾往下翻了翻,发现这篇新闻把两年前的事情都重新叙述了一遍,还夹杂着当时的一些图片。 然后说昨天和陆家的二公子疑似旧情复燃。 附上昨晚从酒吧开始到梁家再到她住所楼下的照片,甚至最后她和陆呈川接吻的那短短一点,做成了动图。 喜禾捏着手机,看完了所有,眼睛一眨也不眨。 轻笑出声。 是她还是陆呈川能让狗仔专门跟着? 上一次的新闻因为没有挑明她是谁,再加上及时的撤掉,并没有引起什么。 而这一次,不用细想她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两年前出事之后她上网看了一下评论,就那一次,她一直都没忘掉。 无一不是一边倒的骂她。 她见识过那场事情网上那些人的义愤填膺,这次,大概会是一个导火索。 没那么简单的。 身边的女孩碰了碰她,“禾姐,你没事吧?” 她一问,休息室的其他人也都朝她投来好奇的眼神。 喜禾反问,“你们怎么想的?” 这些年轻人大都是京州本地人,都知道她曾经的事情。 有个年轻的男孩推开前面挡着的人,“我们跟禾姐认识这么久了,都觉得禾姐人很好的,网上说的那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我是没觉得你像网上说的那样!” “对啊,以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算现在禾姐和那位陆先生怎么样我们也管不着,谁也管不着。” 喜禾把手机还给那个女孩,站起身,“晚上的演出你们继续就好,我今天请个假,去处理点事情。” 女孩看着她,“禾姐,别想太多,现在网上那些人说话不用负责的,别管他们。” “我知道了,你们准备吧。” 喜禾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见经理。 经理也有些欲言又止。 喜禾从包里摸出烟,点上,主动开了口,“我想请几天假,等事情结束再回来,可以吗?” 经理来也是想谈这个事情,听她这么说,也答应了。 喜禾出了酒吧,不知道去哪里,这件事最简单的处理方法是花钱撤掉。 可她才刚和梁家闹红了脸,更何况,她也不想这么算了。 正想着,就有通电话打过来。 是梁清则。 “清则。” “喜禾,你的手机下午怎么打不通?你现在在哪里?” 喜禾看着眼前的路,语气极为冷静的说,“手机刚开机。” “新闻我看到了,我已经找朋友去查了。” “谢谢,不过我想找到昨晚拍照的那个人。” 身边开过来一辆车,缓缓的来着,闪了闪车灯。 喜禾这才注意到。 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看见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竟然是陆东河。 似乎是刻意在等她。 喜禾下意识的看向后面的车窗,可她什么也看不见。 应着梁清则,“我知道,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再和我说。我这边有点事情,再联系。” 喜禾停下脚步,对着车窗,“陆先生。” 陆东河给她开了车门,“梁小姐,上来说。” 喜禾刚一坐上车,就从后视镜看见了坐在后座的陆呈川。 一惊,喜禾移开目光。 “陆先生这时候出现这里,不怕被看到吗?” 也不知道她说的哪一个陆先生,陆东河只管说自己的,“所以是开我的车来的。” “梁小姐。” 陆呈川突然出声。 喜禾听着她回来之后听过再熟悉不过的称呼,怎么还是觉得心往下坠了坠。 大概是昨晚她和他难得融洽的相处冲昏了头脑罢。 喜禾这么想。 嘴上应着,“清则已经帮我去查了,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后座的男人大半个身子隐在昏暗的光线当中,连神色也难辨。 喜禾只能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分个大概。 “爷爷想见你,所以来接你过去。”陆呈川又说,“从新闻发出来之后我就联系不到你,不知道你怎么解释?” 一个问号在喜禾的脑海中升起。 “解释?陆先生想听我解释什么?” 让她想想,想听她解释昨晚的事情影响她今天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所以没开手机,还是说,他觉得这件事和她有关? 男人接下来的话犹如四溢开来的寒气,直叫她浑身发冷。 他说:“昨天上午你拒绝了和老九的相亲,晚上和家里闹僵,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为了摆脱两家的那种念头所以把我们的事情重提?” 开车的陆东河听的满头雾水,虽说不太了解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家二哥这些话说的莫名其妙? 有点强行对上号的意思。 当下就开了口,“二哥,你这什么逻辑?” 陆呈川扫他一眼,“开你的车。” 喜禾觉得好笑,扬起嘴角,“陆先生,你说这种话是认真的?” “我们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所以我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说陆先生觉得这个事情是我做的?” 他真的是一点念头都不让她留啊。 喜禾也觉得惊讶。 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陆呈川没有再开口说话。 喜禾觉得心灰意冷。 她看着外面闪过的斑斓街景,第一次觉得心里有种荒凉。 陆东河也被车里的气氛弄的别扭,他说不过陆呈川,看喜禾的侧影,只能跟她说了。 “这种事情肯定要调查过后才能确定,现在谁说什么也不能确定的……吧。所以梁小姐你不用在意,等有了结果了就知道了。” 喜禾只是应了一声。 车子驶进陆家的大院里,在停车坪停下。 喜禾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以前她只是在陆呈川长辈生日的时候才有机会来,其他的时候,即便梁家和陆家认识,陆呈川也不会轻易的让她来。 说起来喜禾对这里也不陌生。 她走在前面几步,身后的陆东河就拿车钥匙戳陆呈川的肩膀,“二哥,你刚才在车上说的什么啊?有点无理取闹你不觉得吗?” 陆呈川看他一眼,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一切事物在逾矩之前,都要不择手段的阻断后路。” 陆东河听的糊里糊涂,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指什么。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喜禾,陆东河更坚定了这个想法,而且很有可能是和梁喜禾有关。 …… 喜禾进了陆家的客厅,佣人给她上了茶。 还有些陆家的其他人在,大部分喜禾都说过话,可今日不同往日,她总觉得陌生。 陆敬松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都回自己房间去!杵在这碍眼,回去!” 几声抱怨,大部分人都走了。 陆呈川的奶奶秦慕坐在陆敬松身边,指着喜禾对面坐着的陆东河,“老九,你也回去,凑什么热闹。” 陆东河想说话最后还是被陆呈川看了一眼,怂着上楼了。 客厅里就只有四个人,喜禾的肩膀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陆爷爷,陆奶奶,打扰了。” 秦慕:“不打扰,倒是我们没告诉你一声就让老二把你接过来。” “行了,你也知道我们让你来是什么事吧?”陆敬松问。 “知道。” 陆敬松喝了口水,手搭在腿上,“本来我和你爷爷是想让你和老九处处的,不过看你们都没那个心思,我们也不强求了。但是今天看到那个事,我觉得该跟你们说说。” 喜禾低着眉眼,“您说。” 其实她很怕被长辈提起两年前的事情来。 她自己知道自己到底做没做,所以面对陆呈川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畏惧,被陆呈川当做狡辩或者嘴硬也无妨。 可长辈不一样,她没有证据,总也不能直接那样说。 所以她在这些长辈面前,就是一个心肠狠且不规矩的人。 没做错事不怕别人说这句话有时候是行不通的。 就像是现在,她没有做过,但被提起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之前你和呈川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能过多的干涉,再怎么说我和他奶奶也算是看你从小孩子变成大姑娘的。但是今天的事情,又被人不怀好意的提起,说没有影响是假的。老二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况且对你来说,都是不好的影响。” “其次,”陆敬松停下来,他看了看陆呈川,“昨晚的那些照片看起来也是真的了。你们现在是怎么样了?” 被误会了。 这是喜禾的第一个念头。 可那些照片是真的。 是她昨晚一时冲动的后果。 陆呈川是被她拖累的。 喜禾张了张嘴,对面的男人却不紧不慢的说,“爷爷,您应该理解,有些时候情/欲和感情是可以分开的。” “什么我应该理解,你这小子别乱说!”陆敬松赶紧看向身边的老伴。 秦慕也拿起果盘里一个苹果砸向他,“臭小子,说的什么不负责任的胡话!” 喜禾松了一口气。 陆呈川的话是把矛头揽向他自己了。 可或许,他说的就是真的。 最起码,他是这样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昨晚他没有推开她? 喜禾搓了搓手心的汗,“陆爷爷,我和陆先生都是成年人……” 是啊,成年人了,无关于情爱的接触也很常见了。 一个问题被这两个年轻人一人说一句搞的尴尬不已,陆敬松索性跳过了。 “那你们两个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陆呈川说:“查到是谁拍的照片,自然就有办法解释了。” 秦慕哼了一声,“你总不能说是假的吧,又不只是照片。” 喜禾藏在头发里的耳尖红了。 她听见陆呈川声音里淡淡的笑意,“那依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一个姑娘跟你上了这种新闻你不用负责的哦?”秦慕瞪大了眼睛,显然对他开始那个解释十分不满,“既然喜禾喜欢你,你自己也知道,什么解释都不给说的过去吗!” 陆呈川突然转了视线看向喜禾。 端坐着听说话的喜禾被他这么一看,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喜欢我,”陆呈川重复了一遍,“奶奶想让我跟她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触动了喜禾内心深处的按钮,那些被关着的酸酸涩涩的小泡泡一个个的被放出来,接着一个个炸开。 炸的她满心酸涩的味道。 秦慕扭过头不看他,说,“那就要你们自己做决定了,我只是给个建议。” 陆呈川突然站起身,阴影遮到了喜禾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说,“跟我出来。” 眼皮一跳,陆呈川已经抬步往外面走去了。 喜禾急忙对陆敬松和秦慕颔首,“陆爷爷,陆奶奶,那我先过去了。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陆呈川走的很快,喜禾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最后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下来,转过身,“刚才的话都听清了?” 喜禾抬起头,心里从没有现在这么平静,“陆先生放心,我不用陆先生负责。至于怎么办,像陆先生说的,只要知道是谁拍的,就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背着光而立的男人神色莫辨,语气却十分清楚,“我想也是,毕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不过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查到了会通知你。” 嗓子好像很干,不然她怎么连说话都有些费劲,“谢谢。” “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希望梁小姐尽量不要出现在酒吧。” “我知道。” 男人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便从她身边走过去,只撂下一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喜禾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久久都没有挪动步子。 …… …… 本来做好了在家里再待一整天的打算,喜禾一大早起了床,刚吃了今日份的药,开机没多久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喜禾看了一会儿,接起了。 “梁喜禾?” 竟然是陆呈川。 做在椅子上正准备吃早饭的喜禾抱住一只腿,“陆先生,找到拍照片的人了?” 陆呈川说的话很冷淡,“你没看新闻?” 喜禾手忙脚乱的找到很久没碰的遥控器,边开电视边问,“出什么事了?” 那边突然沉默下来,喜禾心也跟着一紧。 紧接着问,“到底是什么事?” 电视上没有什么新闻,喜禾想到是在手机上。 “之前我和你说的,梁清则的事情。”陆呈川无比熟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喜禾的耳朵里,“他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喜禾皱着眉,“就算是真的……” “是真的,他是你二叔在孤儿院领养的。”陆呈川打断了她的话,继续道:“你们梁家现在有人拿这个事来诬陷你和梁清则。” “你怎么知道就是梁家的人?” 陆呈川停顿了几秒钟,“那你现在是来怀疑我了?” 喜禾不知道。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说的是诬陷这个词?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清则是被诬陷的?” “梁喜禾。” “我听的见。” 那边的男人冷冷的道:“有些事情不要乱说。” 喜禾突然觉得放松的躺倒在沙发上,她眼尾弯起,好像对这些事情也不怎么介意了。 但是她真的猜不透,陆呈川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算我瞎了眼 干净明亮的客厅里,喜禾随意的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额头,“陆先生,这件事到底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连门都出不了了?” “两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陆呈川直接这么说。 喜禾看着天花板,几秒钟之后才启唇,“知道了。” 蜷在沙发上,喜禾面无表情的在手机上翻了翻今天的新闻。 在她昨天和陆呈川新闻的基础上,今天又有媒体放了两张梁清则当初在孤儿院的照片,说她在和陆呈川不清不楚的时候又和梁清则有关系。 喜禾觉得仅仅是这样也证明不了什么吧。 更重要的不应该是,这些人怎么知道梁清则是领养来的吗? 她长这么大,自从记事开始就知道梁清则是哥哥,一个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她第一次听说还是从陆呈川那里听来的。 陆呈川。 喜禾抿唇。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陆呈川给她打了电话说在地下停车场。 戴了口罩,喜禾才出门。 或许是之前的车被曝光过,喜禾到了停车场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车,直到有辆车的车灯闪了闪。 坐上副驾,喜禾系上安全带,“去哪?” 车从停车位出来,陆呈川看着后视镜,说:“拍照片的人找出来,带你去看顺便说一下今天的事情。” “陆先生看着处理就好,不用非要带我过去。” 陆呈川偏头看她几秒,“我不想事后有人不满意白找麻烦。” 喜禾看着前面的路,低下眼神。 车驶进陆庄的地下一楼,喜禾问,“人在这里?” “到了就知道了。” 陆呈川带她走了一个隐蔽的电梯,上了四十楼。 这一层很安静,即使这是个饭点,喜禾也没见到人影。 走在前面的男人率先开了门,微侧了身子,“进来。” 房间很大,陆呈川随手一指,喜禾才注意另外一边有个陌生的男人正弓着身子坐在桌边,梁清则竟然也在。 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偷拍他们的记者。 见他们两个进来了,脊背弯的更狠了。 喜禾放下包,拉开一张椅子,“这位就是那位记者?” 她说话的语气懒懒散散,听起来很随意,但还是让记者莫名的一抖,觉得她话里有话,是故意这样说的。 梁清则给喜禾倒了茶,温温和和,“就是这位先生,他已经承认了照片是他拍的。” 喜禾正在听他说话,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下一秒陆呈川在她身边坐下。 余光一瞥,喜禾又问,“既然只是拍照片,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多余的话呢?” 面前都坐上了人,那个记者开始在裤子上搓手,“实在很抱歉,我不应该偷拍你和陆先生。但是……但是那些……两年前的事情,不是我说的。我只是个小记者,照片是我卖给那家媒体的!” “这么说,跟你没关系了?” 记者低着头,想到那天在陆氏见到的那个女人。 在咖啡馆临走的时候,那个女人给了他一笔钱,又告诉他只要他死咬着他只拍了照片,其他的没有说,就会没有事。 照片是他拍的,两年前那些事情也是那个女人让他帮忙爆料的,所以他才会找自己的朋友把这些事情放在网上。 现在看来,那个女人猜到他们很快就能找上他。 “我……我真的没有做,我真的只是拍了照片而已!其他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呈川捏着茶杯的杯沿,耷下眼皮,“卖那些照片给了你多少钱?” 记者一抖,正要回答,就听见他又说,“够不够你打官司的?” 猛地抬起头,记者慌张的看着陆呈川,“我……我没想到会这样,什么都没说,就是卖了点照片……我……” 喜禾撑着下巴,盯着他,“你就卖了照片,没想到对别人会有什么影响吗?别人的事情你这么好奇?你想不想体验一下,那种被放在网上被人骂走在路人被人指点的滋味?” 记者的额头上连冷汗都出来了,坐也坐不住,站起来一个劲的朝他们鞠躬。 “真的对不起,我就是想挣点钱,我……” 茶盖盖上的声音,陆呈川突然问他,“想挣钱?那不如这样,你可以先回去,但是不要想着离开京州,连躲也不要躲,之后还会再找你。” “谢谢,谢谢!我不会走的,谢谢陆先生!” 观看全程的梁清则轻轻浅浅的笑出声,“那就快走吧。” 记者恍然大悟般留下相机里的底片和手机就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陆呈川点了支烟,空出来的手拿过那支手机。 里面只留了那晚拍的视频。 陆呈川没有点开视频,转手把手机放进了茶水里。 有服务员进来,换掉茶水。 “中午了,先吃饭。” 陆呈川点了点烟灰。 喜禾不自在极了,捂着心口,里面又开始急切的跳动。 身旁男人一贯抽的那类烟,烟味她已经很熟悉了,更别说两个人做的那么近。 手掌按在桌子上,喜禾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步伐急切,进了房间里的洗手间。 梁清则收回视线,脸上是他惯有的笑容,“陆先生,你一个人就能解决掉的事情,何必非要这么麻烦?” 陆呈川拿下咬在齿间的烟,烟雾四散,“我乐意。” “想必是有其他的原因吧?”梁清则往后靠,不咸不淡的说着,“刚才那个人找到之后,陆先生就不用再管了。” “梁先生不知情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陆呈川露出点点笑容。 梁清则淡笑,“是因为喜禾吧。即使我之前五年是在牢里度过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陆先生你其实是没有非要讨厌她的理由的,因为就算她做了那些事,实际上也和陆先生没有关系。” 男人的嗓音清晰,不紧不慢的说着,“所以我很好奇,既然她也没有伤害到陆先生,陆先生何必对她这样?” 陆呈川叼着烟,眼睛微眯,低哑的回他,“一个心狠到敢杀人害人的女人,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 传来一声锁舌锁住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将近剑拔弩张的气氛。 陆呈川看过去,从洗手间刚出来的女人正看着他们。 略感烦躁的摁灭了烟,陆呈川移开目光。 喜禾攥住了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在两个人中间的位子上坐下,重新倒了茶小口小口的抿着。 菜陆陆续续的上来,梁清则给喜禾盛了半碗汤,“先喝点。” 喜禾没动,而是问,“今天的事情,梁家有什么人知道你是领养的吗?” “几个长辈,”梁清则想了想又说,“当初爸妈结婚之后很久没有孩子,就去领养了我,后来才生了清衍。当时这个事情,爷爷很早就说了谁也不准说。” 喜禾想起来。 那晚她在梁家,他帮她说话的时候,姑姑说了一句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 她当时没在意,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含义在。 垂下眼,喜禾捏着汤匙,“那这件事应该不是从梁家传出的。” 尤其说出来还是这种新闻,对梁家有影响的事。 心里积攒起一股郁气,消散不去。 喜禾抬起头,望向陆呈川,“陆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当初为了抓清则,所以调查过才知道的?” 陆呈川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话里隐藏的意思。 “的确是这样。”他对上她的目光,“所以梁小姐觉得是我?” 喜禾摇头,“除了梁家的人,就只有陆先生知道了。” 陆呈川轻笑一声,“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 “我现在只想先把事情解决掉。”喜禾喝了口汤,“其他的再说。” 一顿饭吃的气氛僵硬。 走时几人也没有一起,喜禾也拒绝了梁清则说要送她的话,说要准备一个人回去。 她戴着口罩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陆呈川的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喜禾拿着手机站着,看着车窗降下,抿着唇浅浅的笑,“陆先生这么喜欢给人当司机?” 陆呈川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侧脸冷峻,“我只是不想你在这里被人认出来,凭添麻烦。” “那我就谢谢陆先生了。” 喜禾也懒得去争辩。 她拒绝梁清则是因为他还有事要去做,但既然陆呈川不嫌她碍眼,她还挑什么? 这两个人似乎一在一起就有相斥的磁场一般。 喜禾开了些车窗,风吹的她头脑清醒一些。 片刻的宁静被陆呈川的手机震动打扰。 男人的嗓音入耳,喜禾的意识忍不住往他那边飘。 “我是……在哪里?我知道了,现在过去……麻烦了。” 一通电话很简洁的就挂断了。 而原本正行驶的车忽然转了弯,往另一个完全相反的路上开。 喜禾正过身子,“要去哪里?” “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陆呈川终于抽了空看她,“你要下车么?” 喜禾弯了眼尾,有些好笑,“你停在这里觉得我能打到车吗?” “那就不要问那么仔细。” 到了医院喜禾才终于知道为什么。 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宁随月,后悔自己打不到车也应该下车的。 站在一边,喜禾尽力想减少存在感,但是打的石膏的女人在她进来那一刻,眼神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宁随月的脸还在肿着,说起话来有些模糊,“你怎么会来?”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又看向陆呈川,嗓音委屈,“呈川,你怎么会和梁小姐一起过来?” 怎么听怎么像是一句在别人看来不好回答的话。 偏偏陆呈川像什么都没有一般翻了翻她床尾的病历,“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你怎么会和她一起来。” 陆呈川抬眼,“在处理点事情,走的时候接到的电话。” 宁随月整个人狼狈的不行,有点想哭的趋势,“呈川,我很怕……” “谁打你了?” 宁随月想说又没说的架势,看向喜禾,“可不可以请梁小姐在外面等。” 正好,随了喜禾的意。 她走到床尾,“那我就先出去了,” 门被关上,宁随月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我继父之前明明说好的,只要我能谈下来中时科技的合作,就可以不强迫我留在他的公司了。” 她抽抽噎噎,“我早上回去和他谈这个事情,没想到他说话不算话,还说我帮着外人不帮他,最后恼羞成怒就开始打我。要不是后来邻居听见了制止了他,我肯定会比现在伤的更重!” 看都能看出来。 脸都肿着,胳膊打的石膏,脖子上也包扎的。 “你继父在哪里?” “他怎么可能来,他当时宿醉回来,被别人拉开之后就出去了。”宁随月哭的梨花带雨,“呈川,我不想看见他,你别让他来好不好。他看见我一定不会这么算了的。” 陆呈川拿出手机,“我给你母亲打电话。” 宁随月喊住他,“你给她打电话也没有用啊,她当时根本不在家,送我来医院的邻居说她昨晚就和牌友出去了。” 眉目间如暗霾一般笼罩,陆呈川手指一转,“报警?” “不可以的!报警也没什么用,回去之后我继父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宁随月捏着拳头,“呈川,你谁都不要告诉好不好,就这样吧,就这样等我出院再说。我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而且,而且他不喝酒的时候也不动手的。” 陆呈川把手机收进口袋,语气严厉,“你这样只会助纣为虐。” “没关系,等我好了我会去和他说清楚,”宁随月的眼神黯淡下来,“只不过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护士正好这个时候进来,宁随月便说,“呈川,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医生大概需要多久时间才能好,给我拿些去疤痕的药吧,我脖子上的伤口应该会有疤。” 男人的脚步停留了几秒钟,就转身出去了。 坐着走廊椅子上看手机的女人余光看见他出来,仰着头问,“要走了?” 陆呈川居高临下的看她,动了动唇角,“不是。” 喜禾又低下头看手机去了。 他走开没多久,护士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这位小姐,宁小姐找你进去。” 喜禾还戴着口罩,指了指自己,“我?” 护士点头,“对的。” 不知道宁随月又要玩什么,喜禾收了手机推门进去。 她就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摘下口罩,“找我做什么?” “梁小姐是和呈川去处理这两天的新闻了吗?” 喜禾挑了挑眉,“和宁小姐你有什么关系吗?” 宁随月靠在枕头上,肿着的脸颊让她此刻做起表情来有些怪异,“有没有关系也不一定啊。不过我要是梁小姐,这两天一定不会出门。” “你的确不该出门。” 喜禾的笑容一寸寸冷下来。 她撩了把头发,“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搞的鬼?” 宁随月扬了扬下巴,眼神里有些得意,“看起来梁小姐没有查出来啊。” “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喜禾嗤笑一声,“你觉得你做这些很有成就感么?还想利用这些事情逼我离开?” “梁小姐应该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我觉得我没做错。” 喜禾走上前两步,在她的床尾停下来,“这句话被你用来真是浪费。你是不是有臆想症?我他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让你去耍这些?看别人被攻击你很开心?” 宁随月眨眼,“前提是梁小姐没做过啊。” 喜禾真的是要被她给气笑了。 “我做没做过,都跟你没关系。” “可我就是觉得你做的事情碍着我的眼了。” 喜禾撇撇嘴,不打算再跟她说下去,反正她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陆呈川一进来就感觉到喜禾的脸色不好,“说什么了?” 喜禾异常平静的看他一眼。 又是那种一眼让人心凉的眼神。 “呈川,我就是和梁小姐说了几句话,她可能不爱听。” 喜禾直接推开面前的男人,出了房间。 陆呈川拿着药,眼底一片暗意。 走到病床边,把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这个人去疤痕的药。” 宁随月小心的看他,“呈川,我真的没和梁小姐说什么。” 陆呈川睨着她,“别无银三百两懂么?你和她关系不好,我不是不知道。” 言下之意,不需要说这样的话。 宁随月低下头,“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你先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呈川!”她喊他,“过两天陆爷爷过寿,我……” 陆呈川留给她一个背影,“你伤成这个样子就不要勉强了,我会和爷爷说的。” “那就替我和陆爷爷说一声抱歉,等我好了我会去登门拜访的。” “嗯。” 中午时分这一层的走廊里没什么人,陆呈川出了病房没有看见喜禾的身影。 走出几步便看见楼梯间的门半掩着,似乎有什么人在里面。 走进了门倏地从里面打开,喜禾正扶着门看他。 沉静的眼里倒映着男人的身影,喜禾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楼梯间更为安静,喜禾靠着楼梯扶手上,“是谁传出的那些消息不用查了,算我瞎了眼。” 陆呈川几乎立刻就拧眉,嗓音低沉,“什么意思?” “我说自己瞎了眼喜欢上你这种人,现在还相信你。” “梁喜禾,你把话说清楚。” 喜禾耸肩,“你要我怎么说?清则是我二叔养子的身份除了梁家的人以外就只有你知道,你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吗?” 陆呈川朝她逼近两步,“不是你说的先把事情解决掉?” “是,是我说的。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罪魁祸首在我身边,我解决掉那些也没有用。” 下一秒脸颊就被男人的手掌钳住。 男人宽大的手掌虎口处抵着她的下巴,指腹捏着她的脸颊,使了力,“随月和你说什么了?” 喜禾抓着他的手腕,“她能和我说什么啊。我说她告诉我了这些事情是她搞出来的你信吗?恐怕又让我拿出证据吧?对不起我没有,但是我亲耳听见了。” “即便如此,你凭什么说刚才那些话?” “陆先生,你不是吧?你不是懂了吗?” 喜禾的拢着的眉心舒展开来,漫不经意的说,“你为了帮她,可真是什么都告诉她了。只不过没想到吧,现在她还拉了你下水。当然了,别人又不会骂你,你也可以忽略不计。” 第41章 但是呈川不相信你 男人的身影将她笼罩住。 陆呈川已经贴近她,微俯下身,熟悉低沉的声音敲打在耳膜上。 “梁喜禾,收起你这些荒谬的想法。” “才不荒谬呢,”喜禾的声线颤抖了一下,和他对视,“我相信我听见的。” 喉头好像十分干涩,导致她发出的声都有些哑,“你信不信,愿意信谁是你的事。一个人要是讨厌你,你的对也是错。陆先生,这句话我很早就明白了。” 她的眼里泛着水意,陆呈川的喉结滚动,收回了手。 “随你怎么想。” 喜禾别开脸,笑了笑,“不相信的人是你,这句话说的没意思。” 她又说,“反正我不指望你能做什么了,那我就自己解决。” 言罢,她把包往上背了背,越过陆呈川从楼梯间出去了。 …… …… 梁家。 梁清则刚上了楼,就看见原本这个时间在公司的梁嘉禧出现在走廊里。 她正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打电话。 一头粉色的短发很显眼。 本来打算直接走过去的梁清则走近了几步发现她手里拿了什么。 还没有等他仔细看梁嘉禧就发现了他。 侧过身子朝他点了点头。 梁清则也没有多想,走过去去了书房。 梁老爷子不在,梁清则在书房里四处看了看,发现书架上有一排的书和其他排的摆放完全相反。 以前都没有发现。 不仅位置不对,而且有些乱。 梁清则疑惑的走过去,在几本书的后面发现了保险箱。 这间书房一直是老爷子的,其他人就算进来也不会翻这里的东西,所以梁清则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手刚伸过去,老爷子就开门进来了。 “清则?你怎么在这里?” 梁清则收回手,“爷爷,我想找你商量点事。你不在,我看这些书可能是佣人打扫的时候摆错了方向,就想帮忙摆回来。” 梁老爷子看了看,果真和他说的一样,也就打消了其他的念头。 “不用你管了,等下叫她们进来重新弄一下就行了。” 梁清则嘴上应着,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书架上有两本书中间夹了一根头发。 不动声色的将头发缠在手指上,梁清则的手滑进裤袋。 “我中午去见了陆呈川,他和喜禾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搞鬼。” “这样当然最好。”老爷子看向他,眼神锐利,“关于你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泄露出去的,但还不算是坏事。我知道你脾气好,对谁都很好,所以会被不怀好意的人拿去做文章。” 梁清则扬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很好奇,爷爷把领养证明放在哪里了?” “你不用担心是我们家的人泄露的。它放在我的保险柜里,没人能拿到的,”老爷子摆摆手,“这件事好解决,你就不用忙了,做你该做的事吧。” “好,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嗯。” 带上门,梁清则伸出手,那一根头发即使不在太阳下照射,也呈明显的粉色。 梁嘉禧已经不在走廊里。 路过一个佣人,梁清则喊住她,“看到嘉禧了吗?” “二小姐刚刚好像要准备出门。” “知道了。” 梁清则看见梁嘉禧的时候,她正从车库里开车出来。 被梁清则挡了路,梁嘉禧缓缓停下车。 “清则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和儒雅的男人停在她的车边,“我想问你一件事。关于我的身份,嘉禧是不是知道?” 梁嘉禧啊了一声,“我……我知道啊。” “我不是说今天才知道。”梁清则微微眯了眼睛,笑着看她,“我是说,之前。” “清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向好脾气的男人这时候还是笑眯眯,只是简单的看起来,还觉得如沐春风。 可梁嘉禧的心里突然没了底。 梁清则轻轻的敲打着车窗,表情随意,“是以前就知道,还是打开了爷爷的保险柜才知道的?” 梁嘉禧吞了吞口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保险柜旁边发现了一根粉色的头发,”梁清则勾了她一缕头发,“你要帮我找找,梁家上下,还有谁是这种发色吗?还是说,是别人专门拿过去陷害你的?” 简直扯淡。 梁嘉禧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故意那么说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攥紧,梁嘉禧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掉。 “是,是我看了姥爷保险柜里的领养手续。” 梁清则直起身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她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和妈妈商量过,所以她才大概知道密码是什么。 梁嘉禧想起来就咬着牙,可她大部分的原因不能够告诉他,那是她的秘密。 不过不在乎是讨厌梁喜禾罢了。 梁嘉禧看着他,也不避讳,“因为我不喜欢梁喜禾。” 梁清则的语气像即将过境的冬天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不喜欢的人多了,你都这么做?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觉得幼稚吗?” 听他这么说,梁嘉禧有些急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啊。你……你和她的事,我只是说你对她很好而已,多余的都是他们编撰出来的。没有证据,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忘掉的。” “不会的。”梁清则斩钉截铁的说,“你挑这个时候说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后果?” 是了。 在陆呈川和喜禾的事情重新提起的点上,又引导媒体这么报道,只会加深别人对喜禾的坏印象,从而持续的发酵着。 梁嘉禧突然握住他的手,“清则哥,我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我知道连累你被人那么猜测很不好,但是你不要告诉姥爷好不好?你看,也没有给她或者给你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等公司的公关撤下来之后大不了我道歉,可以吗?” “你是需要道歉,”梁清则抽回手,“但是不是现在,也不是跟我。你需要发一篇道歉声明,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 “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和爷爷说说好话。” 梁嘉禧知道,即使梁清则是领养来的,但他说到底是梁家的人了。 他比梁清衍有能力有手段,他的名声如果不好了,进而会影响公司。 老爷子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到时候指不定会怎么处置她。 咬着唇,梁嘉禧知道他说话算话,点头答应了。 梁清则动作温柔的拍拍她的脸颊,“听话。” …… …… 喜禾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微信上乐队那几个小孩给她发了新闻的截图。 是一篇道歉声明,竟然是梁嘉禧的署名。 她在声明里说,之前有媒体采访的时候,她把梁清则的身份说漏了嘴。 在关于梁清则的问题上说了他对任何人都很好,和喜禾的关系也很好,因为喜禾父母不在的原因很照顾她,说比起自己,梁清则对喜禾好像更特殊。 梁嘉禧说这些话被后来报道出来的媒体删删减减,添油加醋,才会变成那个样子,事实上只是因为梁清则待人亲和。 喜禾嚼了嚼面包,往下看了看,是一些道歉的话了。 别人信不信喜禾不知道,但喜禾是不大相信的。 把梁清则的身份说漏了嘴这种事的前提是,梁嘉禧知道。 当然不排除梁溪告诉她的可能,但这种被老爷子明令禁止的事情,梁嘉禧又不是傻子,还能说漏了嘴。 退出图片,喜禾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梁清则和她的事情是梁嘉禧搞的,那她和陆呈川的事,就是宁随月说的那样了。 想起昨天在楼梯间的时候。 所以真的是她误会陆呈川了么? 喜禾自嘲的笑笑。 她和陆呈川的新闻还炒的正热,即便大部分都是两年前的老料,但那几张亲吻的照片和动图,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情况,她想不到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明天陆敬松过寿,她现在暂时出不了门,只能在家把需要演奏的谱子看一看。 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喜禾觉得明天去陆家,也是一场挣扎。 下午喜禾趴在茶几上睡着,被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给吵醒。 迷蒙着眼神,喜禾盘腿坐好,“喂,你好。” “是喜禾吗?我是陆呈川的奶奶。” 瞌睡醒了一半,喜禾清清嗓子,“是我,我是喜禾。陆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和老二的那件事。老二昨晚出任务去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我和他爷爷想着他不在这件事我们不能都让你处理,我们就想了个办法,想问问你怎么看?” “啊?陆奶奶您说。” 秦慕说话时的笑意很明显,全然不是那种自己孙子被绯闻缠上焦急的样子。 “我们想说,其他的你们都能解决,那那些你们亲热的照片,也不好糊弄过去,你说是吧?” 喜禾挠了挠脸颊,有些磕磕绊绊,“是……是啊。” “那什么关系会这么亲密呢,当然是恋人啊。你说如果你们是正儿八经在谈恋爱的恋人,这事不就好解决了吗?” “谈恋爱?”喜禾急切的说,“可……陆奶奶,我和陆呈川的关系您应该清楚,这怎么可能。” 不是不可能,喜禾是压根没有这么想过。 陆呈川暂且不提,她都不信,更别说那些当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了。 可是秦慕却好像认真起来,“怎么不可能,就这么说谁还能专门来求证嚒?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可以让老二他大哥发声明。” 陆呈川的大哥,那不就是陆氏集团的总裁么,让他发声明在外人看来岂不是代表了陆家都同意了。 “可是……” 她过不了自己的那道坎啊。 更何况,以后怎么办呢? “陆奶奶,这个办法行不通的。您总不能让我们以后一直假装在一起吧?” “嗯……那以后可以说不合适分手了嘛,这又没什么的咯,很常见的呀。” 喜禾沉默下来。 的确,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这肯定是最减少麻烦的办法了。 她在这边没说话,秦慕等了一会儿,就说,“丫头你放心好的啦,这个办法我和他爷爷都商量过了,你不用担心的。” 疲惫的闭上眼睛,喜禾还在纠结,最后才动了动唇。 “那就麻烦您了。” “没事的,那你忙你的好了,等老二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喜禾重新趴回茶几上,有气无力的应着,“好,谢谢您。” 挂断了电话,客厅里又重回了宁静。 两三点钟的阳光照进房间,玻璃折射的整间房间都是亮堂又温暖的。 喜禾盯着地板上的阳光看了一会儿,埋头进手臂中。 …… 陆家办事的效率很快,喜禾准备晚饭的时候,就已经从打进来询问情况的电话里知道了全部。 门铃声响,喜禾端着碗放下,从猫眼看见外面站着的唐如故。 开门让他进来,“你出差回来了?” “你和陆呈川是真的?” “换鞋进来。”喜禾解开了围裙,回答了每一个打电话来都会问的问题,“是真的……也不是。” 喜禾把事情的经过和唐如故说了一遍,低头吃饭。 唐如故觉得自己离开京州几天怎么就出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么说,这个办法是陆呈川爷爷奶奶提出的?” 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喜禾抬头,“你没看怎么说的吗?” “我哪仔细看了。” 喜禾这会儿没那么在意,假的就是假的,想通了就好受一点。 “你吃饭了吗?” 唐如故没好气的说,“在飞机上吃了点,不想吃。” 喜禾喝了口汤,“厨房里还有点,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吃一点。” “不了,还给你添碗筷。” 喜禾吃的很少,大多数都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很快就推开碗了,刚拿纸巾擦过嘴巴,手机就又响了。 想着不知道是谁又问她这个事情的,喜禾也没注意号码。 “喂。” “梁喜禾。” 喜禾拿开手机看了看,蹙眉问道:“宁随月?” 那端正是宁随月,“是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就直说了吧,你不是想知道你和呈川的事情是谁做的吗?” 喜禾靠着椅子,懒懒散散的说,“我知道是你。” “但是呈川不相信吧?”宁随月笑了笑,继续道,“你过来就知道了,我有证据,但是我要当面跟你说。” 喜禾直接挂断。 唐如故看她一通电话没说几句面色就不太好,“宁随月找你什么事?” 轻轻的笑了起来,喜禾:“就是我和陆呈川的事呗,之前她默认是她做的,现在又告诉我她有证据,要我去见她。” “你要去吗?” 喜禾没说话。 其实不去也一样啊,即使像宁随月说的可能不是她做的或者是她知情,喜禾也不是不知道啊。 但是她说有证据啊。 她缺的,不就是这个么? 握着手机,喜禾起身,“去。” 唐如故拎起外套,“那我送你,这么晚了你叫车也不安全。” “嗯。” 快到医院的时候,唐如故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喜禾,“其实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不开车?” 喜禾的眼神一滞,记忆迅速的倒退。 她像是想到什么可怕又难以接受的事情,眼神都变得慌乱起来,“不是……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开……” 唐如故怎么会没有注意她这些变化,怕让她陷进不好的记忆里,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到了,要我陪你进去吗?” 喜禾抓紧了包包,身体往前倾,“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动作有些乱的下车,喜禾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坐脑海里翻腾着的噩梦般的画面。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车内看着她走开的唐如故看的很清楚。 她一开始下车走起路来甚至都同手同脚了几步路。 或许极力的压制自己可以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不经意间,还是将自己真正的样子暴露的彻彻底底。 慌乱的,又极力掩饰的。 第42章 你别这么对我……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少了些,喜禾很快就到了宁随月的病房。 左手打着石膏的女人正在吃饭,看见喜禾之后搁下勺子,“梁小姐这么快就来了?” 喜禾拿着包,垂下眼,淡淡的开口道:“我只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这怎么是浪费,”宁随月紧紧的盯着她,“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梁小姐一个问题。” “你是想知道我和陆呈川的事情吧?”喜禾说。 宁随月站起来,脸色苍白,“呈川昨天刚走,今天就有那种新闻。不管怎么说,我是不相信的。” 大概这才是宁随月找她来的目的吧? 喜禾微微的笑,“宁小姐既然知道了,就应该知道辟谣的那份声明是谁写的。” 宁随月朝她走动两步,也不笑了,“不可能,呈川的大哥怎么可能会主动写声明,一定是你,肯定是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你以为我只手遮天呐?” 喜禾不想在这上面说太多。 宁随月只要想想就知道自己的话多不切实际。 她若是想怎么做,陆家就同意的话,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呈川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喜禾隐隐没了耐心,“宁小姐,你和我说这些也没有用,等陆呈川回来你自己问他不久行了么?不然你想听我怎么给你解释?” 宁随月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很大,“你两年前做过的事情你忘了么?你怎么还能和呈川在一起?!” “我再说一遍,你说这些没用。”喜禾往回收着手,却还是被她牢牢的抓着,“你要是觉得不明白,觉得对不起你,去找陆呈川,这种事情不是我单方面就觉得行吗?” “我不用问也知道!”宁随月开始摇晃喜禾的手臂,“呈川说他不会再给你机会的!是你痴心妄想!” 喜禾被她弄的烦躁的不行,之前顾忌她那只手伤了才没有用力,这会儿直接甩开她的手。 看着宁随月踉跄了一步,喜禾揉着发红的手腕,没了之前的耐心。 “两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很清楚。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装。”喜禾直直的看着她,“还是说你太入戏了,忘了事实?” 听喜禾这么说,宁随月后退了一小步。 但很快的,她就挑着眼尾,俨然是另一幅模样,“忘了又怎么样?忘了好啊,那样你就是在狡辩了,没人会相信你!” 喜禾嘲讽的笑出声,“反正这也是你最擅长的事,但是我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真相了,大不了就让他们以为我杀人放火,你也看到了,对我没有影响。” “你也不在乎呈川怎么想了吗?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被他误会你也无所谓?” 喜禾摊开手掌,“我在不在乎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帮我告诉她实情?” 宁随月红着眼睛,大步上前推搡着,“我不相信呈川会跟你在一起!他答应我了的,他答应过我的!” 后背抵在墙壁上,喜禾抓住她的手,表面上安然无恙,“别发疯了。” 声音低下来。 她心里清楚,陆呈川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能影响到她。 听到这些话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可是好像麻木了,除了最开始像针扎进去的刺痛,剩余的就只有蔓延开的凉意。 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喜欢他了,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但是没办法坦坦荡荡的说不在乎他的想法。 她把最值得纪念和最有意义的年月都用在陆呈川的身上,以后想起来势必是要十分难忘的。 护士急匆匆的跑进来,看着她们此刻的气氛,上前将宁随月拉开。 “宁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喜禾拍了拍衣服,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准备走。 宁随月却挣脱开护士,拽住她的衣服,“你别走!我告诉你,就算你跟他在一起,也没有好结果的!呈川的家庭绝对不会接受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喜禾侧过身,带着浅浅的笑,“那我请问你,你又是哪种人?” 护士看她们两个要吵起来的架势,连忙上前站在中间,“宁小姐,你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好好休息吧,有话好好说。” “出去,”宁随月看着护士,又重复一遍,“出去!” 护士悻悻的出去了。 喜禾打掉她的手,远离她,“不知道宁小姐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宁随月喘着气,额头上都出了汗,回答她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明显,“你来不就是想知道你和呈川的事情是谁弄的吗?” “我知道是你。”喜禾的手放进口袋。 “没错,是我。”宁随月直接承认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能被拍到,那我就给他钱让他帮我放上网咯。两年前的那些事反正人尽皆知,我不过是帮他们重新想起来而已!” 喜禾和她比起来嗓音格外的冷静,“我该说你想太多还是愚蠢?” “我想太多?”宁随月的声音变得尖锐,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你敢说被拍的人不是你?” “是我啊怎么样?”喜禾笑笑,“陆呈川没老婆没女朋友的,怎么,我犯什么事了?” “你不要脸!” 宁随月被她的话激怒,说话的同时就要扬手打她。 喜禾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凑近了说,“你一不是他长辈二不是他对象,别说我跟他接吻了,就是再见打一炮也跟你没关系?懂吗?” 喜禾甩开她的手,嘴角的弧度也降下来。 不再看她有些狰狞的脸面,转身离开了。 出了病房的门喜禾的肩膀就垮下来,仿佛刚打完一场仗,累的她精疲力竭,身心俱疲。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刚刚录好的音频保存起来。 刚按了电梯键,喜禾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喜禾转过头,是个陌生的男人。 “小姐你好,你刚刚是从那边的vip病房过来的吗?” 喜禾莫名其妙,以为是问路的,就回了话,“是啊。” 这个陌生的男人笑了笑,继续问道,“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宁随月的吗?” “你是?” “哦,我是她的邻居,她家里人没有时间来看她,就拜托我来看看。” 喜禾点点头,也没有多想,指了方向,“走到头然后右转第二间就是。” 男人看了看,“好的,谢谢了。” “没关系。” 电梯到了,喜禾就直接进去了。 回到停车场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唐如故在车边走来走去。 喜禾走过去,“你在干嘛?” “你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不小心耽误了点时间,”喜禾拨了拨头发,不打算跟他说,“没事了,我们走吧。” 唐如故发动了车子,“怎么说的?” 喜禾简洁的说,“她就是看到我和陆呈川在一起了的声明了,借口叫我过来。” “奇了怪了,她跟陆呈川关系好怎么不去直接问陆呈川,问你能怎么办。” 喜禾笑了笑,“很多不都是这样吗。” 唐如故摇摇头,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 …… 次日。 经理一早就给她打电话问了她情况。 喜禾虽然觉得现在去面对陆家的人多少有些别扭,但是不可能为了这就推掉,说了没问题。 去陆家之前喜禾化了个淡妆,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看着那个装着玉镯的锦盒,想了想还是把上次陆呈川买给她的玉镯给带上了。 她去的比较早,因为要事先和演奏得其他几个人熟悉熟悉。 得了空喜禾去见了秦慕。 “陆奶奶。” 秦慕看到她还惊讶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没和你爷爷一起来吗?” 喜禾浅笑,“我是今天演奏钢琴的,不好意思,事先没和你们说。” “这样啊,那你结束了就再过来找我,正好老二回来,我好跟他说清楚。” 提到陆呈川,喜禾稍稍低下头,“好的,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先去忙吧,需要什么跟佣人说啊。” “好。” 喜禾换了衣服,长发盘起,黑色为主色调的礼服后背露了大片白皙的皮肤,极端的颜色衬得肤若凝脂,格外扎眼。 正好配得手腕上的玉镯,添得一分亮眼之处。 演奏的乐队在一角,本该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和群体,从喜禾出现开始就有不少人的视线聚集。 喜禾早就做好了刚从风口浪尖上下来就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准备。 好在心理素质好,喜禾坐在钢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就全被抛开。 现在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只不过是一个被计算在内的可控因素。 整个晚上需要她的地方不多,除了一开始,之后就用不到她了。 喜禾拎着裙摆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还有人刚来没多久。 她看到梁老爷子和梁嘉禧在和陆敬松说话,她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于是便走了过去。 正融洽谈话的几人里,梁嘉禧先看见往这边走来的喜禾。 她实在是太显眼了。 “爷爷,陆爷爷。” 梁老爷子看见她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喜禾面上挂着合宜的笑容,“我也没有不该来的理由啊。” “哎呀老梁,你怎么这么死板。”陆敬松笑呵呵的看着喜禾,“现在这丫头怎么说也是我们家老二的女朋友,来给我过寿不是很正常的嘛。” 喜禾被梁老爷子瞪了一下。 梁嘉禧的脸色也变了变。 她问,“陆爷爷,我姐,真的和陆先生在一起了吗?” 让她来说,她肯定是不相信的。 陆敬松却说,“当然了。唉,本来喜禾以前就喜欢老二,现在这个结果我也不意外。” 喜禾始终微笑着听他们说。 心里不得不说,陆爷爷演的挺像真的,说的感觉她好像真的跟陆呈川在一起似的。 梁嘉禧喝了口果汁,不再说话了。 陆敬松又转过身对喜禾说,“你跟你妹妹在这说说话,我和你爷爷去见几个朋友。” “您慢走。” 只有梁嘉禧在这了,喜禾端了杯红酒,勾着唇,“你没话要跟我说?” 梁嘉禧一滞,梗着脖子,“我有什么要和你说的。” 喜禾喝了口红酒,笑开,“怎么,现在都以做坏事为荣了?” “我做什么坏事了?” “你那篇道歉声明,骗骗不知情的人还可以,你打算就这么糊弄我?”喜禾放下酒杯,“让我猜猜,是不是谁知道是你做的了,你才不得不承认?” 她的嗓音轻轻缓缓,被梁嘉禧听了去只觉得厌恶,“我都已经道歉了难不成你还想闹大?” 喜禾愣了愣,然后笑的更欢了,“不是吧,你这种我都已经认了错你怎么还揪着我不放的意思怎么这么搞笑呢?那我打你一巴掌再道歉,你可一定要原谅我。” “你!”梁嘉禧指着她,“难道清则哥对你特别好是假的?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看来以后都不能做个好人了,好人没好报到头来还是他的错了。” 梁嘉禧说不过她,又顾及着现在的场合,气急的压低声音对她吼,“你就知道把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喜禾把空了的酒杯重新放回去,扬扬手,“行了,我也不想听你在这‘义愤填膺‘了,你高兴就好。走了。” 没等她说话,喜禾就离开了这里。 喜禾去了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听见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而话里的女主角,就是她。 “我开始还在想既然都回来了,怎么没跟梁家的人一起来,原来在那弹钢琴。” “对啊我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本来想着两年前那事他们梁家肯定和陆家的关系不怎么样了,没想到两年后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 “你说这种女人他们陆家也敢要啊。” “敢不敢要我不知道,不过像二位这种长舌妇肯定没人要吧?” 喜禾直接推开了门。 那两个说话的女人先是被惊了下,其中一个很快挺起胸,“这不是梁家的大小姐嘛,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 喜禾倚着门框,“你这句话我都懒得回你。” 另一个说:“本来我们说的就是事实,怎么了,还不能让人说了。” 喜禾从洗手间出来,和他们的距离拉进,“当然可以说,不过我说二位长舌妇应该没意见吧?你们自己胡编乱造不负责任,那我这么说也没关系的是吧?” 那两个女人绕过她,索性不和她说话了。 喜禾拍拍手,重新回到前厅。 只不过喜禾刚踏进前厅没走几步路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那些似有若无落到她身上的视线过于多,让她不自觉的心慌起来。 她想穿过前厅去找秦慕,可刚走到中间就被人挡住了路。 有两三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女人看着她,其中一个和另一个说话,但是声音却故意放的很大。 “别看现在很多小姑娘长的漂亮,但是心却黑的不行哦,打人骂人抢人家男朋友什么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是啊长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另一个人女人捂着嘴说,“长的漂亮当然有用咯!只要脸长得好,别管你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时间一长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喜禾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服,她竭力保持着笑容,“麻烦让一让。” 她刚说完,一开始说话的女人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哎呀,这不是两年前那个……那个谁来着?抢人家男朋友想害人家那个?” “金太太,你认错了吧,这位是梁家的大小姐梁喜禾!” 被换做金太太的女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见到本尊了。” 喜禾站在她们之间,因为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多人都走了过来。 而一开始说话的几个女人还在笑着说那些讽刺的话。 似乎是被打开了闸门,喜禾听到耳里的声音变得闲碎起来。 这种被人注视着指指点点的感觉把喜禾带到了两年前。 那时候她也是被好事的人围住,推推搡搡,闲言碎语。 一开始她还能辩解两句,到最后满头大汗只能任他们指手画脚。 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喜禾闷着头往前走,却被一个人把一杯酒泼到身上。 那个人说着对不起手却不老实的伸出来往她的锁骨下摸。 喜禾颤抖着甩了他一巴掌。 现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安静下来。 喜禾气恼的眼眶泛红,硬着嗓子,“哪来的杂碎?当这里是垃圾回收站么!” 那个男人着实是因为看她被欺负的这么很也没说话才故意那么做的。 被甩了一巴掌,正想动手却被身边的朋友拉住。 喜禾哪看这些,提着裙摆就准备走。 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揽住,喜禾想也不想的就准备抬手肘往后怼,连手臂都被人握住。 “别动。” 喜禾的所有动作都停下来,怔了几秒钟才回过头。 按着他的男人正沉着脸色,“我倒是不知道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有些人,皮下也不过是嚼人舌根的烂蝇臭虫。” 突然出现的陆呈川终止了这场闹剧。 他的一番动作和话,都让人唏嘘。 原本以为最讨厌梁喜禾的人莫过于他,即便陆家发声明说两个人处于交往阶段,这些深谙上流社会行事之道的有钱人,也不觉得会是真的,不过是权益之策而已。 所以有些沉不住气又好事的人,才会直接挑事。 但是现在陆呈川却这么直接的维护,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从知道是陆呈川开始的喜禾,被男人揽着肩。 她不用再说什么了。 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冷静,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山呼海啸。 两年前的那时候她等来的只是他的冷漠和无视,在她不再奢望的两年后,他却出现了。 给她遮了烈日,挡了风沙。 人群渐渐散开,那三个为难她的女人被过来的丈夫替着道了歉。 而那个泼了喜禾一身酒的男人,被陆呈川看了几眼,连冷汗都出来了。 喜禾几乎是被陆呈川揽在怀里,距离很近,她好像昏了头脑,听不进其他的话。 陆呈川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喜禾没有听进去。 被带着离开了前厅。 远离了人群,陆呈川就迅速的收回了手。 喜禾一颗炽热跳动的心像突然被泼了凉水。 她还摸不着头脑,身边的男人就拦住了一个佣人。 一个人的语气变化,几乎不用仔细去听就能发现。 喜禾也是。 她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没有任何温和气息的问:“爷爷和奶奶在哪?” 佣人也被陆呈川突来的询问弄懵了一下,指着陆敬松和秦慕所在的方向,“老夫人在陪老爷子见朋友。” “知道了。” 简单的说了三个字,陆呈川就大力的拉着喜禾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她在走。 佣人完全搞不懂情况,但看陆呈川难看至极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告诉老夫人。 而被拖着走的喜禾手腕被他攥的生疼。 好不容易重新堆砌起来的城堡被摔的七零八落。 “陆呈川!你要干什么!陆呈川!” 她大声的喊着,可他已经带着她上了楼,并且完全无视她的挣扎。 步伐太急,喜禾穿着高跟鞋被楼梯绊倒。 手心被楼梯的边角划破,崴了脚,连小腿都被蹭下来一块皮。 一晚上忍着没哭出来的眼泪这时候已经完全忍不住了,巴巴往下掉着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冷漠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委屈,“陆呈川!你王八蛋!” “啊!” 下一秒就被男人粗鲁的抱起,竟然直接将她扛在肩上。 翻天覆地的变化,喜禾倒着身子,腹部被男人的肩膀硌的疼。 “陆呈川!你疯了不成!放我下来!” “陆呈川!你听见没有,放我下来!陆呈川!” “王八蛋陆……” 她一句话还没有喊完,那边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二哥?” 陆东河惊讶的走过来,看清了陆呈川肩上的人,“干什么呢这是?!” “陆先生,你快让他放我下来!” 陆东河正准备再走近一步,陆呈川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眼神沉沉的看着他,“不要进来,不然你就死定了。” 陆东河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 反应过来他已经挡不住陆呈川要关上的门了。 门锁一响,房间门被陆呈川从里面上了锁。 他房间的钥匙只有他自己有,陆东河就算想开门也没有办法。 在门口走来走去。 而直接被扔在地上的喜禾还没来得及撑起自己痛极的身子,就被陆呈川突然打开的灯给晃了眼睛。 刺的她下意识的挡住眼睛。 再拿下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脱下了外套。 喜禾根本没有时间站起来,只是条件反射般的往后退。 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是陆东河在外面喊。 喜禾被吓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陆呈川已经在她脚边蹲下来了。 “害怕?” 男人的尾音上扬,和他刚才粗鲁的动作不成对比。 喜禾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陆呈川低头看向她的小腿,有一片掉了皮,顺着小腿留了点血。 宽大的手掌落到她的脚踝上,动作缓慢轻柔的让喜禾忍不住的战栗。 陆呈川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随意的问着,“疼吗?” 喜禾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只是巴巴的看着他。 “疼的吧。”陆呈川放开手,去摸喜禾的脸,“不然怎么会哭。” 眼睛一眨,喜禾的眼里又掉了眼泪,正好滑落在陆呈川的手指上。 明显的感觉男人的手一顿,下一秒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去。 干燥粗粝的指腹移到她的锁骨处。 喜禾连大气也不敢出,陆呈川的手却在往下的时候停了下来。 大力的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板上拉起来。 又跌跌撞撞的被拉进浴室,没有开灯,喜禾又慌又怕,软着嗓音,“陆呈川,你放开我吧,我……” 下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被兜头浇下凉水。 喜禾想躲开但是被陆呈川牢牢的按住。 凉水从头顶淋下,喜禾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胡乱的摇头躲开水。 “梁喜禾,你的衣服被弄脏了,洗干净不好么?” 弄脏? 喜禾想到他被那个男人泼了红酒。 “我……我自己可以洗,陆呈川,你先放开我……” 她刚说完,水就停了。 浑身已经湿透,这个天气被凉水浇了一道不冷是假的。 钳制住她的男人松开了手,喜禾支撑不住的顺着墙壁跌落在地板上。 咳了两声,喜禾正用手擦脸上的水,就听见头顶男人的声音。 “我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梁喜禾,你不管再过多久都改不掉害人的心思么?” 手指蜷缩起来,喜禾觉得浑身发冷。 寒冬的劲风吹的她一颗心七零八落,残骨破骸。 她哑着声音,“你什么意思?” “又在这里装糊涂?”陆呈川冷笑一声,“也对,这就是你擅长的事情。” 外面传来叫喊声,让陆呈川开门。 陆呈川看了一眼,从浴室出去了。 他的身影刚离开,喜禾坐着的身体挨着墙壁倒在一边。 刚才的水好像进了喉咙,喜禾觉得难受,不受控制的咳起来。 手掌和小腿的伤口沾了水更疼了,崴了的脚腕也好像更严重了。 喜禾听见外面陆敬松的声音,“老二!你对喜禾那丫头做什么!” “我有事要和她说。” “什么事不能出来说?老九说你刚刚对人态度很恶劣,不像是谈话!” 陆呈川平静的说,“爷爷,你不用操心,我又不会打她。” “那也不行!人呢,给我送出来!” “爷爷,这是我跟她的事。” 秦慕插进来,“敬松,要不然等他们谈完?他们年轻人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老梁走了,你再在这里吼,别人还以为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丫头呢。” 陆敬松哼了一声,“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喜禾没有精力去听了。 她刚扶着洗手台站起来把高跟鞋脱掉,想看看灯的开关在哪里,就听见脚步声进来。 慌张的转过身,喜禾贴着洗手台,“你到底要干什么?” 浴室里并非一点光亮都没有,对于陆呈川这种训练过的人来说,不是问题。 喜禾盘起来的头发因为打湿,碎发胡乱的沾在脸颊上。 礼服也全部湿透,贴着身子,甚至因为拖拉挣扎,一边的肩带掉在手臂上。 露着大片的肌肤。 她自己好像没有注意到,亦或是没精力去注意。 惊慌失措,衣着凌乱。 陆呈川第一次见她这样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次一觉醒来看见她满身吻痕衣不蔽体的坐在旁边。 动了动脖子,陆呈川朝她走近一步。 “我给你个机会,自己承认。” 喜禾这会儿满脑子仿佛都是浆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的他发这么大的火。 试探性的开口,嗓音娇娇软软的,“我……我不该答应陆爷爷和陆奶奶的意见……如果你不想跟我捆绑在一起,我可以立刻说清楚,这不是问题……” 喜禾低下头,满心的酸涩。 手指不自觉的卷着裙子,视线里男人走到面前。 下巴被捏住,喜禾吃痛的抬眸看着面前危险的男人。 她以前最喜欢他的眼睛了。 不,或许因为喜欢他,所以他的一切他都喜欢。 可他的眼里,极少时出现的笑意的模样,她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那里只有厌恶和冷漠。 “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改为捏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 喜禾毫不夸张的怀疑,他会捏碎她的骨头。 她这会儿是彻彻底底的慌了,急切的抓着的衣服,“陆呈川,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的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洗手台上坐着。 双脚离了地,腿也被分开,陆呈川离她极近。 “我真是被你骗了,”陆呈川不轻不重的拍她的脸颊,带着侮辱的意味,“两年前是,两年后也是。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改?” 喜禾摇头,颤抖着声线,“我没有……” 陆呈川开始慢条斯理的解皮带。 喜禾一触及他这个动作就往后退去,可后面是镜子,根本无路可退。 她慌慌张张的按住他的手,开始有些语无伦次,“陆呈川,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陆呈川一只手就将她两只手腕握住,继续他的动作,“那你就乖点。” “你别这么对我……陆呈川,你别这样!” 双手被举到头顶上,陆呈川像没听见般用解下来的皮带把她的双手绑住,另一头系在原本挂毛巾的横杆上。 喜禾缩回腿,紧紧的并着,“我会恨你的……陆呈川,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恨你的……” 陆呈川抬起她的下巴,却说,“两年前你也这么说过。” 一句话将她彻底打进地狱。 喜禾不停的哭,“你别这么对我……我可以走,我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回来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你放开我……” 陆呈川握住她的脚腕,不怎么费力就将她的腿拉开。 低下头,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耳边,细细舔舐,慢慢辗吻,一直到锁骨处。 身下的女人一直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陆呈川的动作停下来,却在她锁骨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喜禾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尽力想躲开他。 陆呈川锢住她的腰身,手指从她的裙摆下端钻进去。 喜禾强忍着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 她实在受不了他这一番摆弄。 第一次是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给他的,除了事后身体的难受过程她自己忘的差不多了。 不过已经够了。 她不想再来一次,更不想在这种状态下,被强间般的再来一次。 粗糙的指腹在她极为敏感的皮肤上流连,喜禾却连身子都弯不下来。 所有的忍耐和掩饰都灰飞烟灭。 喜禾的声音沙哑,“陆呈川……不要……求你了,阿川……” 最后两个字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哭腔。 其实已经很陌生了,可是说出来还是想哭。 喜禾哽咽着,“对不起,我不该回来……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你放过我吧,我以后会听话的……陆呈川,陆……啊……” 脚背紧紧的绷着,小腿都痛的快要抽筋。 喜禾努力的想要弯下腰,可都是徒劳。 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最致命的疼痛。 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手被绑着,手指只能死死的抠着皮带或者自己的手指。 喜禾疼的直冒冷汗,只能张着嘴无力的发出近乎本能才发出的声音,“求你……啊……” 第43章 又怎么惹你了? 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钳住她的腰身,就着这个别扭且狼狈的姿势继续下去。 喜禾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处,随着他动作。 死死的咬着唇,喜禾除了刚才喊了声好疼,便极力的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 她身上有好几处伤,而现在整个人都快要麻木了。 男人粗重的呼吸就在耳边,伴随着的还有湿热的亲吻。 一点一点,停在她的耳后、脖颈。 喜禾浑身湿哒哒的他好像也不在意,相反她越是想要往后退,他就贴的越紧。 手指深深的掐进皮肉里,喜禾的鼻息间有种淡淡的血腥味。 陆呈川停了下来,昏暗的视线里,能准确的看见她唇瓣上的血渍。 眼底有某种情绪变的更加浓重了。 低头吻了上去。 喜禾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她根本就没有退路。 她都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她也已经承认自己输的彻彻底底。 那些年她在天寒地冻中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嫩芽,甚至都不用等下一次风暴,遮风的人一走,就能冻死。 她现在实在狼狈,几乎找不到藏身之处。 浑浑噩噩的,入侵的人一退开,喜禾就打了个冷颤。 困难的睁开眼,喜禾迷迷糊糊间看着刚刚和她做过最亲密的事的男人在给她解手上绑着的皮带。 喜禾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任由一直吊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来。 她浑身不知道是之前淋的水,还是汗,湿哒哒的。 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拨开她脸颊上沾的头发,喜禾的眼睛动了动,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完全没有收减力气,狠了心咬。 直到口腔里晕染开一股血的味道,她才松了牙关。 微微的喘气,喜禾疲惫的撑着眼皮看着他。 被咬伤的男人似乎丝毫也不在意。 他手指一动,将手指上的血缓缓的涂在她的下唇上。 又弯腰慢慢的一点点舔掉。 陆呈川感觉到她在发抖,撑着洗手台的手收回来,连碰也没碰她。 退开刚背对她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什么碎掉的声音。 转过身看见她的手搭在墙壁上,随着垂下的动作,碎片掉落的声响更清晰。 白色的洗手台上掉的正是之前他买给她的玉镯。 已经碎掉了。 刚扯了扯衣领,还没有等有下一步的动作,卧室的门又响了。 喜禾看着男人终于离开卧室,动了动僵硬不已的腿,似乎还能感觉到什么。 费力的挪动身子,脚尖刚碰到地,下一秒就跌坐在地板上。 浴室的灯突然亮起,喜禾听见惊呼一声。 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扶住,却吃痛的躲开。 赶过来想扶她的陆东河不知所措的张着手,望着进来的几个人,对陆呈川说,“二哥,你真打人了?!” 江为止看的清楚喜禾裸露在外面皮肤上的痕迹,握拳抵在唇边,瞥开视线,“老九,先带梁小姐出去吧,嗯……去车里,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冒犯了。” 陆东河脱下外套,披在喜禾的身上,将人抱了起来。 “二哥,你怎么这样!”陆东河走到陆呈川面前,冷哼一声。 跟着江为止过来的段征反应过来也跟着陆东河出去了。 人走了,江为止看了看浴室,诧异的道,“你不是吧?老九没看出来别以为我傻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呈川面无表情的转身,关上灯出了浴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随月怎么样?” 江为止想到晚上临时被转到军医院的宁随月,“大部分都是皮外伤,不过之前手臂骨折的地方更严重了,还有脸上那个伤口虽然不长但是挺深的。” 他说完,又皱起眉,“不是,我问你的跟这有什么关系?” 陆呈川掏出烟,点上,“不清楚就不要问了。” “哎,你看梁喜禾那个状态,你该不会强上了吧?” 陆呈川幽幽的瞥他一眼。 “我靠我不会被我说中了?!人家又怎么惹你了。” “你看不出来随月身上的伤都是被打的?” 江为止一头雾水,“我看出来了,但是你不要告诉我是梁喜禾找人打的。” “差不多。” 陆呈川烦躁的取下烟,从衣柜里取出衣服。 “不是吧?她不会这么做吧?” 陆呈川被他嚷的心烦,直接将人推出房间。 被挡在门外的江为止还没敲门手机就响了。 “老九什么事?” 陆东河急切的说,“你过来看看吧,梁小姐好像昏迷过去了。” 江为止又蹦出句脏话,“知道了。” 临走之前,江为止用力的砸了一下门,“梁喜禾可能要送医院了啊,我走了!” …… …… 喜禾发着高烧,上到手腕下到小腿,都有伤。 江为止给她检查的时候,暗地里骂陆呈川下手太狠了。 其他的检查交给别人。 拿到报告的时候,江为止不停的在办公室里踱步。 在心里问自己,骂陆呈川一句禽/兽不过分吧? “禽/兽”本人很快就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吓得江为止把报告反放在桌面上。 “你怎么来了?” 下一句良心发现了?还没说出来,陆呈川就先开了口,“随月人在哪?” 江为止强忍着没有翻白眼出来,“去检查了!” 他走到陆呈川面前,“你就是来问宁随月的?” 男人好像这才记起还有别人,“梁喜禾怎么样?” “我觉得我这么多年像是白认识你了,”江为止竖一个大拇指,“真的。说句难听的话,你就是找小姐也不带这么粗鲁的。” 陆呈川凉凉的看他一眼,“不要废话。” “ok,”江为止转身把那份喜禾的检查报告拿给他,“你自己看吧,我要去查她的房了。希望她现在还没醒,不然看到你又是二次伤害。” 办公室的门关上,长身玉立的男人捏着报告单。 不是什么难懂的医学术语,陆呈川看的很明白。 想起她被陆东河抱走的时候的状态。 报告单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到喜禾所在的病房的时候,有个护士刚出来,所以门在开着,陆呈川听见陆东河的声音。 似乎在问江为止喜禾怎么还没有醒。 护士认识陆呈川,没注意他看的方向,打了个招呼,“陆先生。” “嗯。” 里面的说话声好像停了下来。 陆呈川抬脚进了病房。 病房里唯一的女人正紧闭着眼安静的躺着。 站着的三个男人见他进来都不约而同的停了话。 还是陆东河先打破了这个场面,轻声开口,“二哥,你现在来不怕梁小姐不想醒过来!” 警告性的望过去一个眼神,陆呈川指了指喜禾,“什么时候能醒?” “哎不是,你希望人快点醒还是慢点醒?” “江为止。” 江为止摆摆手,“得了,发着烧又被你折腾一顿,还不一定什么时候醒呢。” 一直在一旁的段征看了看喜禾,又看着陆呈川,“川哥,要不要告诉梁小姐的家人?” 陆呈川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声线终于有了些起伏,“这个不用你担心。为止。” “怎么了?” “祁汝愿回来了么?” 江为止想了想,“应该是今天的航班,你要干嘛?” 陆呈川侧过身子,“难道你们要在这里照顾她?” “二哥,你都把人弄成这样了还担心谁照顾,”陆东河故作惊讶,“你这叫什么,打人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你想不想尝尝?” 陆东河后退一步,“你威胁人。” 江为止及时站出来,“不早了你们俩都跑出来不怕老爷子问吗?在这也没用,都走吧。” “你让祁汝愿明早过来。还有老九,爷爷问起来让他找我。” 陆呈川在沙发上坐下,没有要走的架势。 “你在这?”江为止笑出声,“我怕你半夜把人拎起来打一顿。” 在陆呈川说话之前,江为止推着剩下两个人,“行了行了,你有事叫护士就行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人可经不起你再折腾了。” 病房内归为清静,陆呈川又站了起来。 脚下像自己生了意识,停在病床边。 喜禾露在外面输液的手腕上很明显的一圈淤痕,还有错落着的抓痕。 因为发高烧的缘故,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变成了红,唇色却是显眼的白。 上面干裂又有被咬破的痕迹。 陆呈川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一分钟,抬手把灯全部关上。 一下陷入黑暗,却没有影响到他。 走到窗边将窗帘拉起,外面的月光勉强让病房恢复了些许的亮意。 月亮很圆很亮,星星也难得的有很多。 可很不幸的,这是个糟糕的夜晚。 陆呈川背对着病床,所以没有注意到原本闭着眼睛的喜禾,慢慢的睁开眼。 眼皮甚至还有些肿,喜禾的眼睛转动,悄无声息的眨动。 …… …… 喜禾睡的很沉,总是感觉醒不过来,梦境里又一遍遍的陷入死循环。 最后梦里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跑上那个破败的桥索的时候,桥断了,她掉了下去。 满头冷汗的醒过来。 入眼是满目的白色,喜禾足足怔愣了十几秒才缓了口气。 手刚动了动就碰到另一只手。 心里一惊,床边的人已经醒了过来。 祁汝愿拍了拍额头,看向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喜禾的嗓子还疼着,准确的说,全身上下都在疼。 哑着嗓子回她,“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祁汝愿边给她倒水边说,“我本来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的吗,结果昨天早上我妈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快点回来,他俩要离婚。我就临时改了时间。” 咬着吸管,喜禾喝了小半杯的水,“叔叔阿姨怎么样?” “你别担心他们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能闹四百次,没事。” 喜禾笑了笑,“是江为止给你打的电话吗?什么时候来的?” “我本来都不想理他的,不过他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你住院了,我才过来。”祁汝愿看了看手表,“我来的比较早了,时差没倒过来就趴着睡着了。” “那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在这没事的。” 祁汝愿把买来的早餐拿过来,“不用,陪你说说话。我来的时候买的,去食堂热过一遍了,现在应该可以直接吃。” 身后垫上枕头,喜禾看着她摆早餐,“你还走吗?” “不走了,”把勺子递给喜禾,祁汝愿说,“过段时间把欢欢接回来。” “也可以。” 祁汝愿坐在床边,看到她手腕上的伤。 虽然江为止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喜禾是为什么住院,但她来的时候看到了陆呈川。 她一看那个男人就觉得来气,两个人以前也不是能说话的关系。 但祁汝愿记得很清楚,陆呈川轻手关了门,看见她的时候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最后还是直接走了。 “对了喜禾,我来的……” “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祁汝愿话没说完,把手机找给了她。 喜禾想把包拿来,她的手机和药都在里面。 可她握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打给谁。 “怎么了?” 喜禾摇摇头,把手机还给她。 她身上还酸痛着,某一处更是,不想动,只想躺着。 喜禾什么都没吃,就搁了勺子,“我先去趟洗手间。” 祁汝愿看她下地的姿势有些迟钝怪异,上前扶住,“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住的院,不过我看网上说你和那个男人……?” “假的。”喜禾搭上她的手背,“愿愿,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我相信你,所以根本没有回不回来这个问题。既然他也不想看见你,那京州这么大,不见面有时候也很简单。” 喜禾明白。 只要她狠下心,费些精力,再不见面是可以的。 以前她以为再怎么样,之前的交集是有的,陆呈川讨厌她不想看见她也罢,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可惜了。 她总是得到教训才知道疼。 喜禾进了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把上衣的衣扣解开三四颗。 脖颈下面连着锁骨的一片都是深深浅浅的痕迹。 手指不小心碰到哪里,一阵刺痛。 离近了才注意到锁骨上被咬伤的地方。 像是触到电一般,喜禾迅速的收回手。 手指慢慢攥紧,喜禾把衣服扣的严严实实。 因为脚踝高肿着,再加上不舒服,走起路来也有些缓慢。 喜禾扶着门框,“愿愿,我不想住院了。” 祁汝愿让她靠着自己,“回梁家?” “不,就是我自己的住处。” “那你先去躺着,我去问一下,”祁汝愿停下,又补充了一句,“需要买哪些药。” 祁汝愿找了个护士问路,才找到医生的办公室。 叩响了门,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祁汝愿退开一步仔细看了看门边的医生名字,果然是江为止。 没等到人开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意味。 还是祁汝愿先越过他进了办公室,“你是喜禾的医生?那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什么住院了?” 穿好了白大褂准备去查房的江为止反应缓慢的关门,“她没告诉你?” 也对,那种事情。 江为止又说,“这个病历上会写。你有什么事?” 祁汝愿在他面前站定,“我想给她办出院手续,你只需要告诉我她需要用哪些药就行了。” “她最起码还要再住一天。” “我没有在征求你的同意。” 江为止淡淡的笑出声,“那就不要来找我。” 祁汝愿也不甚在意,看着指甲,“那我就自己随便买点药了,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就自认倒霉了,反正也丢不了命。” “好了!”江为止无奈的喊停,回到办公桌前,给她开药。 得逞了的女人就看着他写完,伸手拿过,“谢了。” 江为止却迅速的起身拉住她的手腕,“你……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哦,我差点忘了,”祁汝愿微笑,“谢谢你昨天给我打电话。” “祁汝愿!” “我又没聋。” 江为止也不跟她嘻嘻哈哈了,“你回京州就不要再跟关遇有牵扯了,他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 祁汝愿拉开他的手,笑眯眯的道,“他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不过你不是就对了。” 她靠的有些近。 笑嘻嘻的,二十多岁的人了,闹起来没有点成熟的样子。 江为止还没说什么,突然有个护士推门进来,看着这一幕呆站着不知所措。 祁汝愿挑眉,也不管他什么表情,直接离开了。 护士看着她离开,无措的指了指,“江医生,这……” “去查房。” …… …… 喜禾还是办了出院。 她坐在祁汝愿的车里,不自觉的摩擦着自己的手腕。 祁汝愿看看她,“不然我住过去照顾你吧。” “你不是还要忙欢欢的事,”喜禾看着座椅,“我知道你不闲,我自己可以,就是慢点而已,有什么我解决不了的你再过来。而且我休息一天差不多就没什么事了。” “那我就尽快忙完。” “嗯。” 最严重的就是她的脚腕,所以祁汝愿给她送上楼,给她冰箱里添了事物,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喜禾窝在沙发里,伸直胳膊看了几秒钟,就起身回卧室。 把浴缸里放满了水,喜禾把自己整个埋进去,直到呼吸不顺畅才露出头。 开始擦洗自己的身子。 从脸颊开始,下手一点也不收敛,皮肤都搓红才作罢。 忘不掉的。 就算洗干净了又能怎么样,她也不能连带着记忆一块洗干净。 喜禾开始发呆。 就坐在浴缸里,眼神怔怔的盯着某一处看。 直到水彻底变凉,皮肤摸起来有些冰才裹着浴袍出来。 喜禾坐在床边给自己上药,可伤的地方太多,她心里郁燥,很快就扔了药躺进被子里。 盖了被子还觉得浑身发冷,她在被子里止不住的颤抖。 不是开暖气的天,喜禾还是觉得受不了的开了暖气。 头昏脑涨的睡着。 反复的醒来又睡,喜禾睡的天昏地暗。 连响了好一阵的门铃都没有听见。 陆呈川开了门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有一瞬间是怀疑根本没有人在的。 但是他看玄关处有双鞋脱在那里。 客厅没人,陆呈川直接去开卧室的门。 扑面而来的暖气,陆呈川打开灯,这才发现空调在开着。 而大床中间的女人,还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张脸通红。 随手关掉空调,陆呈川把窗户也打开。 这才回到床边。 他一手撑着床弯下腰,手掌覆上喜禾的额头。 烫的吓人,而且汗涔涔。 又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高烧着女人连醒都没醒,只不过眉头皱的更紧了。 陆呈川去浴室放了热水,回来直接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 洗完澡只穿着浴袍出来的喜禾,这会儿浴袍松散开,胸前的皮肤大片暴露着。 绯红的身体上交错留下的印记还是可以看的清楚。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 第44章 他皮糙肉厚的 陆呈川扶着喜禾起来,但是她整个人像软了骨头一般要倒下。 腿抵着床,陆呈川弯下腰提着她的腰身将她抱起来。 是那种抱着小孩子的姿势。 喜禾全身热烘烘的,像抱着一个火炉。 稳步走进浴室。 因为水的温度高,房门被禁闭着,热气氤氲,镜面上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全程被乖乖抱着的喜禾,浴袍被脱下。 陆呈川为了防止她腿上的伤沾到水,扶着她把她的小腿搭在浴缸外。 被这么摆弄一番的喜禾已经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因为高烧的缘故,刚睁开眼看人的视线都是不清楚的。 她看着眨了眨,看清人的下一秒就钻进水里。 捂着身体,只露着两只眼睛。 没有其他的声音,就只是看着他。 蹲在旁边的陆呈川看进她的眼里。 那里好像也被这热水环绕,意味不明。 喉结滑动,陆呈川抬手把水撩到她的脸上。 利落又细致的帮她洗了脸,再往下碰时喜禾下意识的往后躲。 她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捂住脸,就要把身体全部蜷缩起来。 陆呈川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脚腕。 却没想到这一碰,就听见她脱口而出的声音,“不要!” 所有的动作都停在这一瞬间,连水面上的波动都被抚平。 喜禾的情绪突然波动起来,收回了腿一个劲的往后躲。 却猛地往后仰,猝不及防的倒进水里。 陆呈川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喝进去几口水。 “你不要碰我!” 依旧沙哑着的声音此刻因为情绪的激动变得有些尖锐。 喜禾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又流出来的眼泪,她有些绝望的看着陆呈川。 忍不住发抖,“再来一次我会死的。” 一句话让陆呈川黑下脸来。 他撑着浴缸的边缘,眉宇间颇有种山雨欲来的趋势。 喜禾以为他真的会动手,摆着那么难看的脸色说,“你一身的汗要怎么碰你?” 像是针扎进心脏的某个地方。 喜禾调动全身的力气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讥讽他这句话。 陆呈川捏着她的下巴,“不想我帮你就自己洗。” 说完就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十分钟后我会直接进来。” 充满侵略性的男人一离开,喜禾满身的戒备顷刻间卸下。 抱着自己开始无意识的清洗自己的身体。 思绪却被刚刚的男人占满。 即使她摸不透他的想法,可是她不愚笨,知道他是想帮她洗澡。 可她真的没办法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也控制不住的恐惧他。 她那么说话也是故意而为之,不然要怎么办? 这个男人,真的以为给个甜枣就没事了? 十分钟后喜禾从浴室出来。 浑身散发着热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刚想要松开扶着的门框,就被几步走过来的男人拦腰抱起放在床边。 几乎是刚沾到床,喜禾就想钻进被子里去。 被陆呈川扯住衣领才作罢。 她警惕般的看着他,又尽力想和他保持距离。 陆呈川自然注意到。 他眼底深邃难测,略略的扫过一眼,就去拿她之前丢在旁边的药。 一开口嗓音有些喑哑,“过来。” 喜禾伸手想拿过来,“我自己可以。” “不要让我自己动手。” 紧抓着衣领,喜禾挪动了位置。 陆呈川拿开她的手,就要拨开她遮到脖子处的衣领。 似乎是察觉到她接下来的动作,陆呈川又补充,“再躲就扒光了擦药。” 死死的捏着手,喜禾妥协了。 她在他面前,不论是感情,还是人,似乎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 以前是,现在同样也是。 时间改变不了的。 好在大部分的伤都在四肢,避免了更亲密的接触。 除了一开始,接下来一直到药上完,喜禾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陆呈川去洗手,喜禾就迅速的躺进被子里。 洗过了澡,喜禾觉得清爽些,一会儿的时间就睡着了。 洗完手出来的陆呈川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在看见又睡着的女人时咽了回去。 晚上九点,喜禾卧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身形高大的男人端了托盘进来。 刚放下发出的那一点声响,就把喜禾惊醒了。 她想也没想,“你怎么还没走?” 陆呈川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下。 把碗和筷子给她,“吃饭。” 喜禾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碗筷,迟迟没有动。 “想要我喂你?” 喜禾的嗓音淡淡,好像要消散在空气里,“你这算什么?” 她一直很想问了。 既然不喜欢她不想看见她,那就讨厌她到底啊。 这算怎么一回事。 陆呈川只是动了动手,“先吃我再告诉你。” 喜禾看了他几秒钟,还是接了过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面,但喜禾还是迟迟没有下筷。 多讽刺啊。 她以前掏心掏肺的对他都没有吃过他一顿饭,现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在她死心之后,才等来。 不知道是面的热气熏的还是怎的,喜禾的视线变得模糊。 好在低着头,喜禾反应过来就夹了一筷子面。 她的吃相很斯文秀气,小口小口的吃,安安静静。 不过现在不是品尝的时候,没过一会儿喜禾就停了下来。 抿抿唇,“你可以告诉我了。” 现在的气氛实在诡异。 可偏偏这个男人没有感觉到的一样。 他依旧用她最熟悉的那种淡漠的嗓音告诉她,“这什么也不算,只是我能做的。” “能做的……”喜禾幽幽的重复一遍,抬眸,“这算是你强1暴我的补偿吗?” “你不用说这么难听。” 喜禾无声的笑了笑,“难听吗?你失忆了?” 陆呈川看着她,“我给过你机会。”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 没心思和她继续这个话题,陆呈川无视掉她的阴阳怪气,“奶奶本来打算明天去医院看你,但是你提前出院了,所以明天可能会过来。” 喜禾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气恼,“你凭什么帮我决定?你真以为我们在一起了?我出院就是不想看见你行不行?” 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这是她今晚说的最多的一次。 陆呈川也不介意她的语气,依旧淡然的道:“你不想奶奶过来我会和她说。” “陆呈川!” “改变主意了?” 喜禾气的心口疼,“奶奶当然可以来,正好,我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什么谈恋爱在一起明天就澄清,假装也不要假装。别人说我心思歹毒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都跟你没有关系。” 不知道是她话里哪个字眼触到陆呈川的点,他扯动唇角,有细微的弧度变化。 “这件事我会和奶奶说的,不用你操心。” “那没事了,你也不用装了,本来就是假的,奶奶不是不知道,你可以走了。” 陆呈川突然从椅子上起来,指指她捧在手里的碗,“不吃了?” 喜禾的脾气上来,犟着,“我觉得恶心。” 陆呈川也不气,接过来之后,把玻璃杯和药塞进她手里,“吃了。” “你不来我也知道吃。” “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算热死自己。” 喜禾褪了一些温度,但脸还是红的,不知道有没有被气恼到的成份在里面。 捏着玻璃杯,仰头把药吃下去。 她直接下逐客令,“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陆呈川看着她把手掌,补充,“把钥匙还给我。” “我没有。” 喜禾觉得累,“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叫的人开锁。” 陆呈川一点也不收敛。 喜禾眼睛一热,真觉得应付不下去了。 躺下去,侧过身背对着他,“行了,你记得把门关好。” 从喜禾家出来,陆呈川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之前帮他开锁的人喊住他,“这位先生,你女朋友的门不是帮你开了吗?被撵下来了啊?” 陆呈川扶着车门,“我回自己家。” 开锁人在后面笑了两声,走开,边走边说,“没活了,我也回家。” …… …… 陆呈川回到陆宅,一进客厅就看见秦慕坐在那,一看就是专门在等他的。 脱了外套,陆呈川走过去,“奶奶。” 秦慕拉着脸,“可算回来了你,给我过来!说,你干了什么!” “奶奶,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真想拿你爷爷的拐杖抽你!别把你那一套在我面前耍我告诉你!” 陆呈川在秦慕身边坐下,搂着老奶奶的肩膀,“真不用您担心,乖,操太多心老的快。” 秦慕拍他一巴掌,“臭小子!给我严肃点!” 她去捏陆呈川的耳朵,“你跟我说,你跟那丫头是不是真没可能?” 弯着身子任由奶奶捏自己耳朵,陆呈川垂下眼,“您想我们有可能吗?” “你们的事,你又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你奶奶知道的事情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我哪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就不想。” 秦慕瞪他,“其他的我虽然不清楚,但是以前每回见到那丫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你的那个眼神里有什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就凭着这一点,你俩在一起我没话说。” 她说着叹了口气,“以前我还能问你的想法是什么,不过现在……可就不确定了。我可知道,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很简单,但是不喜欢有时候也很简单。” “我明白。” 是的,他都明白。 喜欢的期限是很短的,所以只靠这个完全没用。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不是,梁喜禾也不是。 “说你们在一起的事也是迫不得已,你们要是真的不同意这么做,就早点说清楚。”秦慕嫌弃的看他一眼,“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 “咳。” 下楼来倒水喝的陆家老大,听见老奶奶这句话,被水呛到。 声音吸引了客厅里说话的两个人。 秦慕又念叨一句,“还有你这大哥,奔四的人,说幼稚也那么幼稚。” 无辜中枪“奔四”其实才三十三岁的陆雁回黑着脸,“您说的什么话。” “你都不能问问你弟弟到底怎么想的。” 陆雁回走到沙发后面,“奶奶,你当他三岁小孩子?你觉得他要是真不同意还能等到您先提起来?” “陆雁回。”陆呈川喊他。 “你想以下犯上?” 陆呈川别过脸去,“我还手痒。” 秦慕冷哼,“你们一个个的,要是在外面也像在家里这样,我都不用担心你们找不到老婆!” “那别人也不知道您看起来七十多岁其实才十八岁。” 陆呈川站起来,听不下去这话了。 秦慕被猝不及防的这么一夸,虽然习惯了但还是憋不住嘴角的笑意,强装着严肃。 “老二,明天带我去找那丫头吗?” 陆呈川正准备上楼,停顿一下,“去。” 秦慕回头跟陆雁回摇头,“这么大还找不到老婆的果然都这德行。” 再一次躺枪的陆雁回:“……” …… …… 躺了一天两夜的喜禾,褪了烧,除了走路有些缓慢,其他的已经没什么大毛病了。 想到秦慕今天会来,早起收拾了一番。 吃完早饭正准备洗碗的喜禾接到酒吧经理的电话。 又放下碗筷坐下,“经理。”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辞掉酒吧工作的打算是确定了是吧?” 喜禾听的一头雾水,“我吗?什么时候?” 经理也被她搞糊涂了,“就是昨晚啊,你男朋友说你生病了以后也不打算再来工作了,就帮你辞了职。” 男朋友? 这可真是个陌生的词。 导致喜禾好一会儿没想到是谁。 经理又说,“就是这几天说的那位姓陆的先生,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陆呈川。 喜禾完全没有想到。 他不是对这个事情很生气吗? 还有昨晚说的,他会解决,怎么还这么说? “你确定是他吗?” “是啊,他还和我确认了你的信息,包括身份证号码都说了。说你以后打算做别的,但是你在生病就帮你辞职,不是吗?” 喜禾差点被气笑,斟酌了一番,“我的确生病了,辞职这个事也是打算之后再方面跟你说的,没想到他已经帮我说过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 “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给酒吧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结束了通话,喜禾拿着手机看了好几分钟。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陷在一个迷宫里,时不时因为走错路而被惩罚,即使伤痕累累还是走不出来。 陆呈川就是这个迷宫。 好像好不容易恢复点的精力都被这通电话消耗掉。 她正想着这些,门铃就响了。 意识到可能是陆奶奶来了,喜禾把碗筷收进厨房,才慌慌张张的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慕,还有陆东河。 两个人一看见她就默契的露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尤其是陆东河,还跟她挥手,“梁小姐。” 记得那晚是陆东河带她离开的,喜禾让了位置,“陆奶奶,陆先生,进来吧。” 她正要关门,秦慕说,“等下,还有人。” 喜禾往电梯那边看过去,就看见在后面过来的陆呈川,手里还拿着东西,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秦慕也跟着她一起看,“我给你买的一点补身体的。你看看他,让他拿点东西就摆着个臭脸给我看。” 走进了听见自己奶奶说自己坏话的陆呈川,举了举手里的东西,“您买这么多没用的还不能说了?” “胡说!哪里没用?” 陆呈川不想跟上了年纪的人说这些,索性闭了嘴。 秦慕拉着喜禾往房间里走,“别管他,他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肯定不懂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陆奶奶,您破费了,这些东西我的确用不到。不过您是好意,我就收下了,您来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慕被她几句话逗的开心,一转身看陆呈川和陆东河两个人像两棵树一样挡在那里,没好气的说,“把东西放好啊,怎么傻不拉叽的。” 喜禾看陆呈川动了动,连忙说,“奶奶,我跟陆先生去放吧,顺便给你倒茶喝。” 第45章 我讨厌说谎的人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喜禾只是自顾自的往厨房走去。 她站在一边,等陆呈川进来。 陆呈川把东西都放下,当然明白她可能别有用意,但也不兜转,直说,“怎么了?” 喜禾把厨房的门关上,去找花茶,边说着,“你应该很清楚吧?酒吧的事。” “是我做的。” 喜禾拿着装花茶的铁罐用力的放在料理台上,缓过几秒钟,克制住自己,“我们是假的,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在旁边倚着的男人漫不经意的,“那个工作不适合你。” 低头给杯子里放茶叶,喜禾的声色淡然,“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合不合适,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老九是做这些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陆呈川。” 喜禾停下来,侧过脸冷淡的看着他,“我做什么工作,跟你没关系。你也没有权利替我做任何决定。” “你不满意可以再做决定。” 喜禾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庆幸这男人昨晚来的时候,把她的包拿回来了。 她找出那天和宁随月说话时的录音,点了播放放在一边。 时间不长,喜禾也没兴趣陪他听完。 开始放了就去烧热水。 录音里两个人的声音陆呈川都清楚。 一时间厨房里只有录音里的声音。 包括宁随月承认放照片出去的人是她。 喜禾本来觉得无所谓的,他不相信她也不是从这件事开始的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了。 他要证据,她就给他能给的。 很快就结束了,喜禾收回手机,抿着凉凉的笑,“听清楚了,你要的证据。我给你听这个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证明我说的没错,我没冤枉她。第二,请你定好自己的位,管你该管的。” 她抱着臂,眯眸浅笑,“陆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那晚生那么大的气,是因为没有通知你就说我们在一起了,还是因为其他的?” 陆呈川清楚的感觉到,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藏着不同于表面的寒意。 手掌撑着料理台,陆呈川看着她,喉间有什么在滚动,欲言又止。 最后只问,“你想知道?” “你不觉得好笑么?你强1暴别人没有理由的?就是精虫上脑?” 喜禾隐隐约约感觉到,可能是有其他的事情,但她实在想不到她又做了什么让他大发雷霆的事。 她其实不想再提的,再提就意味着那晚的事情再回想一遍,可她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陆呈川刚站直身体,厨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几秒钟后,陆东河探出脑袋,“二哥,你们怎么还没弄好?” 水烧开,喜禾也不打算接着说下去。 转过身找托盘。 陆东河见状,进来帮忙。 陆呈川看了低头倒水的女人一会儿,离开了厨房。 几个人在客厅坐下,秦慕率先开口,“你和老二的事,我知道了。我也不劝你原谅他或者怎么样,你们的事我不插手,不过我是觉得无论怎么样,他是做的太过了。” 喜禾低眉听着她说。 “还有啊,之前我提的那个办法,你要是觉得实在不行,我们就澄清,这个事听你的意见。” 喜禾握着杯子,刚张了张嘴,坐在对面的男人就先她一步开了口。 陆呈川的语气平缓,“这个事你们先斩后奏,不该问我的意见么?” “你还不同意了!”秦慕扬着下巴,“行吧你说,你有什么意见?但是要冲我来!” “奶奶。”陆呈川喊了一声,又看向喜禾,“才几天的时间就去澄清,当人家傻?还是嫌不够乱?” 喜禾轻轻的笑了笑,“那陆先生什么意思?” “既然没有影响,就不需要这么着急。”陆呈川神色自若的补充,“我不想三番两次被别人讨论。” 秦慕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她也猜不透自己的孙子到底是不想再连累到他,还是其他的原因。 “那……那就顺其自然,喜禾,你看行吗?” 说实话,喜禾原本是想通了,假的就是假的,就这么着呗,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纠结一番。 她现在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但不澄清可以让她避开很多闲言碎语,还在一定的程度上有帮助。 喜禾想了一会儿,直言,“可以,但是我有要求。” 陆呈川看着她。 “希望陆先生搞清楚,我们是假的,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其次,陆先生把身边的人解决好,如果有人跑到我面前质问我,我一定不会手软。” 秦慕拍拍她的手背,“这当然是最起码的,我肯定让老二照做。” 喜禾笑着,“谢谢陆奶奶,您操心了。” 离开的时候秦慕拉着喜禾的手,“以后有时间到家里玩啊,别管老二,就当他不存在。” “好,我会的。” 秦慕笑眯眯的和喜禾再见,转头打了一下陆呈川。 故作生气的板着脸,“你几岁?!怎么都不知道让着人家小姑娘?” 陆呈川随着她,“我又怎么了?” “你说呢!你做的混账事不该给人家道歉吗?就算不这样,也该说说软话吧?”秦慕觉得越看他越烦,恨不得翻个白眼给他,“你怎么跟个大爷一样?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秦慕问陆东河,“是不是叫代沟?” 不想参与进来的陆东河点头。 “你比人家大八岁,是不是有代沟了?”秦慕说着又做着可惜的表情,“要是真没可能就趁早断了吧,真有代沟以后也过不到一块去,还浪费感情。哎呀,我怎么这么可怜,孙子一个两个都找不到老婆的。” 陆呈川扶着她,“奶奶,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其他的您别操心了。” 秦慕甩开他,和陆东河走在一起,“我不管你了。” 给奶奶开了车门,陆呈川嘱咐陆东河,“你送奶奶回去,我还有点事。” 秦慕絮絮叨叨,“真是大了大了,话都听不进去了,浪费我这么多年的心力,有什么用啊。” 陆呈川扶额。 看着车离开,才坐回自己的车里。 …… …… 陆呈川开车到军医院。 刚查完房回来的江为止正好碰见,“来看人?” 陆呈川指了指病房,“醒了吗?” “醒了之后非要看自己有没有毁容,护士说也说不听,说多了她就嚷着见你。”江为止烦躁的叙述一遍,转眼有些警惕的望着他,“我可告诉你啊,她脸上以后可能就会痕迹,但你别因为这样又去找人喜禾的事。我都觉得你无理取闹。” “你不知道。” “我知道。”江为止拔高了声量,“我听说了,宁随月身上的伤都是她继父打的,后来住院他继父又找来了,所以才会这么严重。跟喜禾有什么关系啊?” 陆呈川走到窗边,声音好像被吹进来风吹散了,听进耳里都是淡淡的。 “随月说是梁喜禾告诉她继父她在哪的。” “你信了?” 陆呈川转过身,沉沉的说,“她继父也是这么说的。” 江为止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他走到陆呈川身边,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问喜禾了吗?” “没有。” 江为止为难的想了想,说,“虽然她有前科,但你也不能那么冲动吧,好歹要把话问清楚了。偷一次东西以后再丢你总不能都说是人家吧。” 陆呈川摸出烟,又想起来这里不能抽烟。 “我知道。” 他是冲动了。 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做的。 不过他刚结束任务回去就听见这种事,回陆宅又撞见梁喜禾被人刁难,不出意外的都是两年前的事。 所有的事情交缠在一起,就自然而然的爆发了,包括后面欺负她也分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江为止搭上他的肩膀,“两年前没有发生那些事的时候,我倒还觉得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还不赖,虽然你对她那么冷淡,但两个人要是一模一样不觉得像在照镜子吗?” 更重要的是,他作为旁观者,觉得陆呈川对梁喜禾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淡。 江为止没说,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她会做那些事,不然我也觉得她人挺好的,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失望。” 陆呈川稍稍转了转脖子,眼神幽深,“可是她做了,不止一次。” “不要给人家判死刑,看她现在也没以前过得那么好。” “她做的事相当于毁了别人一家,她现在的惩罚能比么?” 陆呈川拧眉,冷冷的道。 有护士喊江为止,后者示意知道了,扭过脸和陆呈川说,“我还是那句话,以前的事情你可以记着,讨厌她也没关系,不过还是要和现在的事分开。行了,我先过去了。” “嗯。” 陆呈川一个人站了许久,才去了宁随月的病房。 房间里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的女人听见开门声,以为是护士,便吼道:“出去!” 陆呈川关上门,“是我。” 被子里的人身形一顿,露出一双早就哭红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 宁随月捏紧了被子,“我继父呢?” 陆呈川把窗帘拉开,病房内瞬间变亮。 “在警局。” “他有没有说什么?”宁随月激动的看着他,“他……他出来以后会不会再来找我?我不要,我不要!” 陆呈川在椅子上坐下,“不会。” 宁随月似自言自语般,“那就好,那就好。” “我问你件事。” “你说。” 陆呈川漆黑的瞳仁直直的看向她,“我和梁喜禾的照片,是你花钱放上网的?” 宁随月怎么也没想到陆呈川竟然还会再提这件事。 当下有些慌了,眼睛快速的眨动,“你……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你只需要回答我。” “不……我没有……” “是么?”陆呈川轻飘飘的问。 宁随月不想他看见自己的脸,就一直用被子遮着。 解释的时候又有些心急,“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陆呈川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你不是说,反正我和她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你只是帮别人想起来而已么?” 耳熟的语句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宁随月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是那天梁喜禾来找她时,她说过的话。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宁随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管不顾的坐起来,狼狈着,“我……这的确是我说的,但是我……” 陆呈川抬手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你不喜欢梁喜禾我不管,但是我讨厌说谎的人。” 陆呈川顺了顺她的头发,动作虽然平缓,但宁随月听着他的话,只觉得从脚底泛起寒意。 他继续着,“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把心思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尤其是耍心机。” 宁随月看着他的手,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很少见他生气,即便他一直都不是亲和的脾气,但是生气,还是少之又少见。 仔细想想,似乎只有在和梁喜禾有关的事情上,他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以前是,现在还是。 宁随月捏紧了手,却放软了语气说,“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之后又怕你知道了会怪罪我,所以我才没有说实话的……对不起呈川,真的对不起。” 陆呈川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他一沉默,宁随月心里就完全没有底。 又不知道怎么办,动作一不小心大了牵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宁随月捂着受伤的一侧脸颊,“呈川,我的脸,以后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她的脸上还有纱布贴着,这时候实在没有好看可言。 即使很不想这一面被陆呈川看到,但宁随月此刻没办法。 “你按医生的嘱咐做,不要多想。” “可是我……”宁随月低下头,说,“我不想再回我继父的公司了,可是我如果脸上有疤的话,我真不知道去其他公司会不会有影响。” 陆呈川起身,手搭在椅背上,“等伤口好了再说。” 宁随月有些急,“你说我继父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了吧?我好怕他会不会下狠手,我不能再跟他在一家公司了,我知道他……他背后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在你住院期间,他不会再来了。”陆呈川又重复一遍,“至于出院以后,我会给你安排去处。” 心下一喜,宁随月没有表现出来,压抑着,“上一次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看到他出现在我病房的时候都被吓死了……” “你继父跟你说是梁喜禾告诉他你在哪的?” 宁随月点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恨我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陆呈川整了整衣领,把椅子放回原位,“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事了。” “你要走了么?” “嗯。” 宁随月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那个,你和梁喜禾的事,是真的吗?” 那天梁喜禾来找过她之后她就打算等陆呈川回来之后问的,但是后来没等到陆呈川但是把她继父等来了,这一拖就是几天。 看他也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她只能主动问了。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些手脚,就没有这件事。” 陆呈川冷冷的一句话打碎了她的念想。 宁随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是说……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怎么可能,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给她机会的么?你……你喜欢她?” “你没听见我刚刚的话?” 听见了,她就是不敢相信。 宁随月不自觉的交缠手指,“那……那也不用这么做啊,万一她以后说话不算数怎么办,你要怎么甩掉她?” 男人在听完她的话之后淡淡的笑开,带着嘲讽,“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如果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就老实点。” 陆呈川走了。 宁随月咬着唇,沉默下来。 她是怕,没由来的怕。 怕时间久了,陆呈川会不在乎梁喜禾有没有做错事。 怕他会低估梁喜禾在心里所处的位置。 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 第46章 喜欢梁喜禾么? 辞去了工作,喜禾正好也有时间在家休息。 最严重的脚踝扭伤已经好了,像往常一样简单的做了晚饭,吃过之后喜禾就抱着电脑缩在沙发里,准备之后的打算。 一个人居住的时候,清静是十分清静的,这正好随了喜禾的意。 然而偏偏有人打破了这宁静。 喜禾捞过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陆呈川的名字,微蹙了眉。 她已经有一小段的时间没有和这个男人有接触了。 打电话的人似乎要等她接通才罢休,喜禾退出网页,接通了。 “什么事?” “那个……是我,我是江为止。” 喜禾停了停,“江先生,怎么了?” 江为止那边有点吵,片刻后才安静一些,“是这样的,我们在陆庄,那个因为我们其他人等下还有别的事,所以想请你先把呈川接走。” “他怎么了?” 喜禾不以为然的问。 “他喝醉了,不让我们碰。” “那也用不着打给我。” 因为彼此都了解,喜禾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的说。 江为止显然是猜到她会这么说的,“他手机上我能联系来的人只有你。” 喜禾撑着脸,冷淡的说,“那就去找宁随月啊。” “这里这么多人,你们毕竟是公开说在一起了,让宁随月来不太好吧。” 喜禾拿开电脑,十几秒后才说,“我知道了。” …… …… 喜禾打了车去陆庄国际。 她对这里已经摸清楚了,朝江为止告诉的地址找去。 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不知道是里面的动静太吵还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来开门。 喜禾再抬手准备敲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段征看见她有些意外,“梁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陆呈川。” 段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给她让了路。 房间里很多人,喜禾认识的不认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看到她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些没想到。 喜禾朝他们点点头。 江为止从后面走出来,“你来了,来,在这边。” 他带喜禾去找陆呈川,朝那些人挥挥手,“看人家干什么啊,继续你们的。” 这个包间连着一个小型的ktv,江为止推开门,打开灯,“外面太吵了,我就把他扶到这里来了。” 喜禾看着江为止,“江先生不是说,他不让人碰的么?” 江为止打着哈哈混过去,“那也没办法啊在外面吵的他估计要发脾气。” 男人正靠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闭着眼睛。 喜禾走过去两步就没动了,拿出手机,“那我给陆家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 号码还没有找到,江为止就一把握住她的手机,“那个,陆奶奶以前就跟我说过,谁要是喝的醉醺醺回家就把谁扔马路上,你还是不要打了吧。” “江先生,你直接说就必须我来接回去就可以了。” 江为止收回手,笑着走开,“我去外面把他的东西拿进来。”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喜禾把手机收起来,走到陆呈川面前。 眉头微皱的男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喜禾怔怔的看着他,然后直接转过身。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可以拒绝他。” 喜禾又回身,“陆先生,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让我白跑一趟。” 眼睛有些红的男人揉着后颈,嗓音有些沙哑,“怎么是白跑,你就当我醉到没意识。” “你挺无聊的的。” 房间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段征,他臂弯搭着一件男士外套,手里拿着手机和钱包。 看两个人的样子,动作慢半拍的进来。 “川哥,这是你的外套手机还有钱包。” 喜禾环着臂,不去看他。 陆呈川从沙发上站起来,仔细看来就会发现有些身形不稳。 “为止呢?” 段征扶住他的胳膊,“在外面。” 陆呈川捏着眉心,看向喜禾,“你先走。” 喜禾离开房间,段征看着男人去洗手间,眼神暗了暗。 喜禾提前下楼,没有等他们。 而在后面的两个男人刚走进电梯。 段征按了楼梯,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没一会儿段征先开了口,“川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 段征盯着某一处,说,“你和梁小姐,真是在一起了吗?” 倚着的陆呈川掀开眼皮,“你喜欢她?” 身边的男人不说话了,片刻才说,“是,我喜欢她。” “所以呢,知道了又怎么样?” “川哥,说实话,你和梁小姐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不觉得你是真的喜欢她。” 电梯到了,陆呈川率先走出来。 段征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才跟上去。 “川哥,你也看到她对你的态度,我不觉得你们两个是真的在一起。” 从大厅能看见站在外面等着的女人。 陆呈川收回视线,停了脚步,对他说,“是真是假跟你没关系。” “如果是假的,那我可以追求她。” 段征紧接着说。 高他半个头的男人眼神幽暗,“她不会喜欢你的。” “这种事情不是川哥你说算就算的。” “因为她现在不会喜欢任何人。” 段征愣在原地。 陆呈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从门口走去。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的喜禾还没有等到人来,往大厅看去正好看见走过来的陆呈川。 喜禾连忙别过脸。 察觉到男人接近,喜禾说,“车很快就来了。” 喜禾不想和他有过近的距离,车来了之后就先坐到副驾驶。 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和他接触到。 司机问,“去哪里?” 喜禾等陆呈川说话,却迟迟没有等到,“陆先生,你要去哪里?” “星河湾。” 司机又问,“是城中那里的星河湾么?先生你们住在那里?” 陆呈川在后面沉沉的应一声。 喜禾觉得这个地方很陌生,于是便问,“这个地方怎么了?” “小姐你不知道吗,这个地方两年前就开始建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停工了,到现在还一直保持停工的状态。” 司机往后视镜看一眼,“所以我不知道这位先生竟然住在那里。” 喜禾垂下眼,若有所思。 从她住的地方阳台,也能看见那里,白天是不起眼的一片,晚上也没有任何光亮。 她之前还在好奇,是谁在那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买那么大一块地,最后就那么荒废在那里。 喜禾悄悄瞥了眼后座的男人。 他竟然住在那里,也不怪司机重复确认。 司机开到了地方,却没有找到入口,转了转最后停下来,“小姐,这里的门在哪里?” 里面漆黑的一片,而且没有建成,他根本就摸不清楚。 喜禾哪里知道,侧过身,正想问才发现陆呈川好像睡着了。 “不好意思,”喜禾这么和司机说着,伸手去碰陆呈川,“陆呈川。” 她手刚挨上他,就被抓住手腕。 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 喜禾猝不及防的被抓住,脸色微变,往后挣开自己的手,“我们不知道怎么走。” 松着肩膀的男人坐直身子,打开钱包,找出钱递给司机,“我们从这里下。” 喜禾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迫跟着他下车了。 人生地不熟的,只有路边的路灯在亮着,喜禾几乎立刻拉下脸,“既然你没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自己回去啊。” 陆呈川挽着外套,忽略她话里的情绪,“我说我需要人扶,你会扶?” 不会。 喜禾毫不犹豫。 而陆呈川似乎也没等她回答,“走吧。” 喜禾始终跟他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她进去之后就摸不清方向,只能跟在陆呈川后面走,丝毫不怀疑自己根本记不住路是怎么走的。 好在陆呈川很快就停了下来。 只有月光明亮的晚上,喜禾勉强能将面前房子的轮廓看个大概。 她看着陆呈川推开院子的门,没动,而是说,“你到了,我该走了。” 陆呈川连头也没回,“你能找到出去的路?” 喜禾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她已经晕了,恐怕会迷在这里。 只好跟上去。 前面的男人正微低着头开门,滴的一声,喜禾就听见门开的声音。 房子里看起来很简单,可以说除了基本的装修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附赘,连家具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那种。 这么说吧,就是那种十分简洁的简装房的模样。 喜禾没有多看就感觉到这里一定不常住人。 陆呈川放下外套,“坐。” 喜禾扯着衣服,“不用了,你告诉我路怎么走,我要回去了。” 陆呈川突然看向她,唇角微动,“这边没有车。” “你故意的?” “为止说的话你听见了,所以我不会回陆家。” 喜禾冷笑一声,“早知道我就应该带你回陆家,关我什么事。” 陆呈川将衣领扯松,“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喜禾想给祁汝愿打电话,但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地址,陆呈川不告诉她,她也很难找出去。 握着手机,喜禾在沙发上坐下,“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作互相看不见。” “随意。” 喜禾和他对上目光,看他眼睛还红着,去厨房的步伐不似平日里那么稳重。 觉得心里窝着一股气。 直接上了楼。 走起路来把地板踩的啪啪响。 看着头脑怪清醒,估计已经是醉了,不然怎么解释今晚这一系列反常且有些耍流氓的行为。 喜禾推开一间房间,看起来是客房,便打算住下了。 算了,反正这男人的心思一向猜不透,更何况现在像个冷静的醉鬼,再说下去也是给自己找不舒服。 她已经不抱什么好的希望了,无视是最好的办法。 简单的洗漱过,喜禾走到阳台。 这个视角的京州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即便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可往远处看,水中泛着银光闪闪的涟漪还有岸边的建筑,再远一点,就是京州的夜景。 这个地方,如果真的建好,绝对是个好地方。 可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适合想这些。 回到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不知不觉的流了眼泪。 好像真的没有一点预兆,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耳边已经湿濡一片了。 心烦意乱的把自己裹紧被子里,喜禾在心里一个劲的催眠自己,就当是花钱住在酒店。 本以为这幅状态会很难入睡,没想到没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喜禾睡的沉,又做了两年间经常做的梦。 梦里总是下雨,雨幕隔了距离,大到看不清方向。 然后有血混着雨水从脚下淌过,她转过身看时能准确的看见自己把刀子捅进别人的身体里。 台阶上淌下来的血,正是出自那里。 慢慢的连天上下的雨都变成血水。 喜禾突然惊醒。 黑暗里,喘气声很明显。 喜禾出了一身汗,捂着快速跳动的心口下了床。 摸索到楼梯,又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她准备到厨房倒点水喝,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就看见客厅里有明明灭灭的火星,还有似有若无的烟味。 喜禾舒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找了一个杯子清洗了一遍,喜禾才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停下来。 心里突然升起烦闷的感觉。 她又重新倒了水准备回房间,刚一转身就险些撞上在她背后站着的男人。 后背一凉,喜禾没好气的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呈川挡在她面前,没有开灯,连脸色也晦暗不明。 他伸出手撑在喜禾的一侧,微倾下身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喜禾往后面退,觉得莫名其妙,“我知道。” “你不知道。” 陆呈川又放缓了语气,“做噩梦了?” 喜禾用力的推开他,“我只是口渴了而已。” 她准备走,陆呈川却说,“随月的事情……” 脚像不受控制一般停了下来。 “你去陆家的前一天,是不是去找过她?” 喜禾端着被子,面对着他,“是啊,怎么了?她又找你告状了?” 陆呈川的嗓音低沉,“她被她继父找到了,情况比你上次看到的还严重。” 喜禾懵了懵,“所以?” “你不认识她继父?” “我为什么要认识……” 话说到一半,似乎有什么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喜禾想到两年前,她似乎见过宁随月的继父,在葬礼上。 她在人群里无意一瞥,看见一个中年男人。 所以那天在医院找她问宁随月病房的那个人,和当年她无意看到的是同一个?是宁随月的继父? 眼神微变,喜禾听见陆呈川说,“想起来了?认识么?” “认识……” 但她也不过是当年匆匆看过一眼而已,如果陆呈川现在不说,她根本就不会把医院里的那个人和当年的人想到一块。 属于男人声线的轻呵在空气中散开。 陆呈川朝她走近一步,“知道家暴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么?” “你这是怪我?” “你既然认识她的继父,为什么还要告诉他随月在哪?” 喜禾抬头看着他,“他当时跟我说他是宁随月的邻居过去看她,我说我没认出来你信么?” 陆呈川捏住她的下巴,“可她继父告诉我,他只是问你随月在哪,你就告诉他了。” 眼里有什么光灭掉,喜禾拿来他的手,看向别处,“如果你不说,我根本就没认出来他。” 她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宁随月的继父要这么跟陆呈川。 所以,这就是那晚他生那么大气的原因? 他以为,她是故意告诉宁随月继父的? 喜禾想笑,可是她此刻笑不出来,只是说,“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各执一词,而且在别人看来,她说的话可信度很低。 因为她不喜欢宁随月,所以可以故意去害她,这就是她的动机。 喜禾低着头,任由心里抑制不住的低落倾斜而出。 “我说什么也没用吧,毕竟能找到我的动机,却找不到他们的目的。你想听我怎么说呢,我真的不知道啊,这就是我的答案啊,你再问我十遍二十遍我还是会这么说。” 脸上凉凉的,喜禾继续说着,“我……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有时候都快分不清我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做了那些事情的人格。可我知道的只是,我没有做过。我已经不在乎两年前的事情别人是不是相信,我只想把现在和以后的生活过好啊,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有液体滴到手上,喜禾摸了把脸,才发觉自己流了一脸的眼泪。 勇气都消耗殆尽,喜禾的内心快被那些负能量填满,她什么事都不想再去想了。 转身就想走,却被陆呈川拉住了手腕。 所有低劣的伪装都被看破,喜禾下意识的就想躲。 陆呈川却开口道:“明天带你去见随月的继父。” 喜禾不想答应。 见了又怎么样,他如果一口咬定她就是居心叵测,她能怎么办?再被扎一次吗? 陆呈川掏出手帕捂住她的脸。 隔着手帕,喜禾看不见面前的男人是怎样一副表情。 或嘲讽或冷漠。 喜禾抓着手帕,动作随他之后的一句话停顿。 “我会想办法。” 喜禾回了房间,这一次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心上还像压着快大石头一样,让她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不该在陆呈川面前说那些的,这样大概只会让她之前刻意所做的远离变得没有意义。 从包里找出药,混着水喝下去。 重新躺进被子里,喜禾只期望早上起来自己能回到原样。 …… …… 陆呈川说带她去见宁随月的继父,喜禾没想到一早起来陆呈川就已经在等着她了。 喜禾顺了顺头发,淡淡的道:“麻烦了。” 陆呈川在这里的住处有车,喜禾坐在副驾驶座看着一侧。 白天和晚上看这里不太一样,白天更能直观的看到这里究竟有多大,而且喜禾注意到,即便是没建多久就停工了的工程,也能看见设计的精妙之处。 喜禾想问,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车开到看守所,喜禾讶异宁随月的继父竟然在这里。 想必也是陆呈川开的口了。 喜禾有些恍惚的看着,觉得自从两年前宁随月这个重组家庭遭受重创之后,陆呈川对他们真是费心费力啊。 而她呢,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走出一段距离的陆呈川看她还站在原地,“怎么了?” 喜禾回过神,跟了上去。 就是让喜禾现在想,她也是不大记得宁随月的继父具体的长相。 她真的是没怎么在意。 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喜禾才将形象对应起来。 齐坤早上被通知今天有人要见他,没想到是陆呈川和梁喜禾。 他眼神轻佻的看着喜禾,“这不是梁大小姐吗?怎么会来这里?” 陆呈川在喜禾身边坐下,没打算先说话。 喜禾等了几秒之后,才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齐先生,那天你去医院找宁随月,可没告诉我你就是家暴她的继父。” “梁小姐这是什么话,你认识她几年,你又做过什么事,你说不认识我谁信?” “我认识宁随月是有好几年了,我做没做什么事跟现在也没有关系。两年前我就只见过你一面,在齐星夜的葬礼上。” 喜禾顿了顿,继续看着他说,“当时葬礼上是个什么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只不过是匆匆一瞥。没人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在两年后再认出你?” 齐坤的笑容随着喜禾的这一番话淡下来,甚至有些狰狞,“你不就是因为讨厌宁随月那个女人才故意告诉我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哦,陆先生在你面前你才装的是吧?我告诉你,你不用装,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人!” 指尖陷进手心,喜禾觉得喉头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才道:“我们就事论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咬定我认识你又是故意告诉你宁随月在哪的。我是讨厌她我承认,但比起故意透露给你让你去打她,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别人打她一顿?” 喜禾余光看了看陆呈川,“而且,之前我并不知道,宁随月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你不知道?谁信?”齐坤大笑几声,“宁随月当时可是问我是不是你知道她被我打,所以才故意告诉我的,这个事宁随月应该也和陆先生说了吧?” 喜禾抿唇,手心出了很多汗。 一旁的男人缓缓的说,“随月说,那天你去找她问了她伤是哪来的。” 喜禾挫败的笑了笑,“我无话可说,只能说我玩不过你们,你们赢了。” 说着准备离开,刚起身就被陆呈川拉住手腕,强硬的让她重新坐回去。 陆呈川不放手,就这么说,“齐坤,随月后来又和我说,梁喜禾故意告诉你她在哪的事,是你威胁她这么告诉我的。” “不可能。” 陆呈川看着他,“不然我为什么今天还要带梁喜禾过来问你,我就是想看看你一个人的戏演的有多足。” 他语调随意,轻轻淡淡。 听到齐坤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 他一拍桌子,情绪激动起来,“不可能她不敢告诉你!” 喜禾望向他。 “哦?这么说,真的是你自说自话?” 陆呈川露出浅浅的玩味的笑容。 齐坤瞪大眼睛,“你诈我!” “你不说谎又何来诈你一说?” “妈的,你们一个两个连起手来耍老子!” 陆呈川走到他面前,眼底隐隐有寒意,“你是想下辈子都在牢里了?” 齐坤想站起来,却被两侧的人按着。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脖子上青筋暴起,“老子就是想看你们斗起来,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厉害,凭什么你们都过得好好的!宁随月整天那么虚伪,就和她那个败家玩意的妈想着老子的钱,还有你!” 齐坤指向喜禾,“你害死老子儿子,凭什么没有惩罚!你凭什么?!” 喜禾白了脸色,“齐星夜不是我害死的。” “我呸!谁不知道你心狠手辣?!在这装什么装?老子看不顺眼你很久了!” 陆呈川侧过身对喜禾说,“你先出去。” 喜禾脚下像生了根。 “出去等着!” 陆呈川厉声。 喜禾像失了魂一般从房间离开。 “齐坤,你儿子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她做的,所以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不合理的。” 陆呈川挽着衣袖,反而慢条斯理的看向他,“所以怎么说,你也不应该记恨她。” “是吗?那你呢,你相信吗?”齐坤冷笑,“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说的这样,你为什么会逼她离开京州,你又为什么一直弥补我?” “我相不相信和你没半分关系,至于你的后两个问题,第一,因为我不想看见她,第二,我不是弥补你,我只是帮你的儿子而已。” 齐坤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大吼道,“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星夜去世之前指了她!医院的人也说看见她最后出现在星夜病房里的是她!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她就是杀人凶手,你包庇她就是同犯!” 陆呈川眼色一黯,“有没有罪不是你说的算,你该担心你自己。” 喜禾从房间里出来就问了看守所的洗手间在哪里。 再在外面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撑不住。 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找出药瓶,倒出来的时候又因为手抖洒出来好一些。 急急忙忙的干咽下去,喜禾撑着洗手台大口大口的喘气。 包被她翻的狼藉,白花花的药片也洒的到处都是。 她没有精力图收拾这些。 满脑子都是最后离开房间时齐坤的质问。 仿佛又把她带到那个时候。 又有很多个声音在她耳边问这同样的话,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喜禾蹲下身去,抱着自己,整个人开始发抖。 额头出的都是冷汗,脸色白到不正常。 她陷进自己的世界里,连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个人都完全没有发觉。 陆呈川看着缩成一团的女人,放轻了脚步。 可他的手刚碰到她,她就反应激烈的躲开。 差点撞到头。 陆呈川直接把她拉起来,托着她不让她往下滑。 “梁喜禾,是我,梁喜禾!” 喜禾捂着脸,不想被任何人碰到,一个劲的想躲开他。 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臂,陆呈川放沉了语气,“别动了!听我说!齐星夜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样,齐坤只是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喜禾渐渐安静下来,拿开手,眼神沉寂的看着他。 “没有,没有过去。你不就是因为这件事讨厌我的么?”喜禾说完又摇摇头,“不对,不止是这个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过去,你不用这么说,你讨厌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推掉陆呈川的手,转过身又异常冷静的开始收拾东西。 可陆呈川从她面前的镜子里清楚的看见她一直在发抖的手,还有红着的眼眶。 喜禾收拾好东西,对着他笑了笑,“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但是我希望陆先生不要再假装豁达,很累的,我也很累。” 陆呈川看她这幅样子,心里也慢慢冷静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是不想你明明讨厌我讨厌的不得了还要装作没关系。”喜禾凉凉的笑着,“不然我总是被你搞的迷迷糊糊,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了。” 手搭着胯,陆呈川点点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这样。” 他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之后踢开门,快步离开了这里。 喜禾垮下肩膀。 陆呈川开车离开了,喜禾没有叫车,沿着记忆里过来时的路走着。 好像走了很久,喜禾才看见熟悉的建筑。 一晚上没有休息好,早上走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吃饭,又走了这么久的路。 喜禾虽然累到只想回家躲着,但还是抵不过胃的抗议,找了一家餐厅。 很久没有一个人出门吃饭,喜禾要不是没心思注意其他的,恐怕又会觉得心里难受。 她已经过了一两年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了,当然心理也不是。 找了靠窗的位置,喜禾先喝了点热牛奶。 等餐的时候,喜禾望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在看守所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手心弄破了,索性没多大伤口,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手上有花吗?” 头顶突然传来轻快的男声。 喜禾抬头才发现段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桌边。 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喜禾提起笑,握住手,“你也在这里吃饭?” “昨晚回去晚了,所以早上也起的晚,想吃这家的早餐就过来了。”段征指指她对面的位置,“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 段征给自己倒了水,问她,“你呢,你怎么也刚吃饭?” 喜禾摸了摸头发,“我早上有点事,耽误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巧,我本来还觉得一个人有点怪。” 服务员把喜禾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喜禾拿着汤匙,“是有点奇怪。” 段征看着她低头喝粥,情不自禁的问,“那个……我以后,可以直接喊你喜禾吗?” “可以啊。” 段征笑起来,一侧的梨涡明显,“那你也直接喊我段征好了。” 喜禾抬起头来,没有看见他刚刚看着自己的眼神,答应道,“好。” 两个人的位置在落地窗边,外面的时候人可以看的很清楚。 店外的停车位上,走了半路又让回去一路又跟过来的陆呈川正坐在车里。 他点了只烟,烟雾缭绕,神色也莫辨。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喜禾和段征。 他手里玩着打火机,动作漫不经意。 脑海中却回想起昨晚段征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昨晚的确是有些醉了,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记得很清楚。 比如段征说他喜欢梁喜禾。 青白的烟雾缓缓的吐出,陆呈川看向那个不知道在聊什么看起来笑的挺开心的男人,又咬着烟。 微眯了眸。 喜欢梁喜禾么? …… …… 除了手臂骨折的地方还打着石膏,宁随月身上其他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 她站在病房的卫生间里,慢慢睁开眼。 镜子里,她的左脸上,有一个三厘米长结痂了的伤口。 被齐坤划到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格外的疼,没想到,没想到这么深…… 现在恢复了一些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要好得多。 可宁随月看着自己脸上这道刺眼的疤,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心里觉得齐坤现在的惩罚都不为过,只想着更狠些才好。 还有梁喜禾,她不知道她照齐坤的话那么说了之后陆呈川对梁喜禾做了什么,可是陆呈川还是答应继续假装两个人是男女朋友。 那她这个疤,岂不是白白挨了? 第47章 连女人都不如 陆氏。 前台问过喜禾有预约之后,就给她指了电梯的方向。 待喜禾走开之后,三两个前台目送着她的背影,小声说着什么。 无非是好奇。 喜禾不是没看到。 抬手按了电梯,她今天是来找陆雁回的。 京州的秋天似乎短到一场雨就结束了。 喜禾穿了件牛仔外套,保养极好的长发束起,柔顺的垂下,一身简洁的装扮添了份平和感。 电梯到了顶楼,喜禾从几个员工中先走出一步。 很少有打扮随和的年轻女人过来,以往不是些浓妆艳抹的富家之女就是成熟的女强人。 喜禾找了个看着自己好一会儿的女员工,浅笑道:“你好,我问一下陆雁回陆先生在哪?” 女员工有些窘迫,连着脸都有些红了,指着方向,“那边过去右转就可以看见了。” “谢谢。” “你……你是陆总弟弟的女朋友吗?” 喜禾一愣,“是啊。” 是啊,她现在的身份就是陆呈川的女朋友。 喜禾淡淡的笑着,按女员工刚刚说的方向走去。 所以她要“利用”这个身份啊。 敲了敲门,片刻后里面才传来男人的声音,“请进。” 喜禾保持着的笑容就在推门进去看见陆雁回办公桌前那个女人的时候,凝固住。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宁随月。 当然,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也没有想到。 尤其是宁随月,她看见喜禾的时候,眼里惊讶的情绪藏不住。 喜禾很快就反应过来,“陆总。” 陆雁回捏着钢笔,让她坐下,“梁小姐,请坐。” “既然陆总有客人要见,那我就不打扰了,先下去了。” 喜禾刚坐下,宁随月就这么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 两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交流,宁随月就离开了。 喜禾不经意瞥见宁随月走时,手里好像拿了一个工牌。 压下心底的疑问,喜禾挽着笑容,“陆总,我来的目的,之前电话里已经和你说过了。” 陆雁回已经收了手里的钢笔,“梁小姐说的,我已经考虑过。我的意见是,陆氏可以帮你把工作室的名字打出去,但一切事物都需要梁小姐自己做,并且陆氏要从中分一杯羹作为酬劳。” “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大致已经统一,我们就可以开始拟定详细的合约。” 陆雁回点头。 虽然听起来陆氏占了便宜,但让陆氏这个娱乐公司里的龙头把名声打出去,喜禾的工作室起点就比别的高不止一星半点,而陆雁回说的酬劳,更是九牛一毛。 喜禾明白,陆雁回更清楚。 昨晚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秦慕就在他身边坐着,知道是喜禾找她有事,跟他说了十几分让他让喜禾。 说什么老二那么混蛋给人辞了工作,他作为哥哥帮一点,万一以后两个人真能在一起,他就是在给亲弟弟做好事。 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拗不过,答应了。 陆雁回看着一桌之隔的年轻女人。 她头脑很聪明,从她昨晚几句话把以后的规划说的明明白白开始他就知道了,或许同时还很清楚哪些是她可以用的。 比如找上他,找上陆氏。 喜禾毫不畏惧陆雁回的打量,也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当时答应陆呈川暂时不澄清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段关系对她多多少少都有些帮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有现成可以用的,为什么不用? 喜禾伸出细白的手,“那就再见了,陆总。” 陆雁回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指,“再见。” 喜禾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件事情。 暂时告一段落,喜禾就准备离开陆氏。 刚从电梯出来,喜禾就看见大厅里的宁随月。 绕是她没仔细看,也注意到宁随月左边脸颊上的一道疤。 不打算理会,宁随月却跟了上来。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晰,喜禾不用回头也知道她一直跟着。 有走过去的员工看着她们两个,喜禾停了下来,“宁小姐,你有什么事?” 宁随月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脸,微微怔愣,随后笑着说,“我想跟你聊聊。” “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我们谈谈的结果。” “上次是我情绪激动了,”宁随月看了看周围,“我们去旁边的咖啡馆坐下来聊聊?” 喜禾用手扇了扇风,也不想在这里被别人围观,“好啊。” 轻缓的琴音悠扬,二楼靠窗的卡座,喜禾在宁随月的对面坐下。 宁随月点了咖啡,喜禾却对服务员摆摆手,“不用了,给我一杯温水就行了。” “梁小姐,呈川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喜禾漫不经意的拿着手机,语调也随随便便,“为什么要一起?” 宁随月摸了摸头发,“那是梁小姐来公司有事了?” “宁小姐是陆氏的什么人?我过来做什么还需要和你报备的?” “当然不用了,不过呈川把我安排在这里,没跟我说梁小姐和公司有什么事。” 喜禾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浮起原来如此的意味。 她是想告诉她,是陆呈川把她安排进陆氏工作的么? 不过对于宁随月说的,她没有过多理会。 只说,“宁小姐不用一副局外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自己做什么不必非和陆呈川绑在一起,你不是不知道。”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温水。 喜禾低头喝了一口,听见宁随月说,“梁小姐,你对我的敌意不用这么大,我也只是想好好和你聊聊。” “是这样么?”喜禾故作糊涂,“我只是听出什么意思说什么话罢了,可能你不喜欢听。” 宁随月变了脸色,又道:“正如梁小姐所说,我的确清楚你和呈川真正的关系,但不管是真是假,在外人看来你们总归是在一起的,我好奇也无可厚非。” “那我也告诉宁小姐了,他是他,我是我。如果宁小姐能让陆呈川改变想法,我乐意至极。” 宁随月搅动着咖啡,心思却因为她最后一句话有些乱了。 她这么说,是指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呈川的意思? 手指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不可能的,呈川不喜欢她,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意思? 喜禾喝完了水,从钱夹里拿出钱搁在桌子上,“既然宁小姐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没等宁随月做出反应,喜禾就背着包走了。 喜禾准备去唐如故那里做每个月固定的检查,可刚上了车就有人打了电话进来。 开了些窗,喜禾看着陆宅电话的显示,接起了,“喂。” “喜禾啊,是我。” “陆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秦慕在那边说,“你爷爷中午来家里吃饭,你看你有时间过来吗?” 喜禾不自觉的揉着衣角,想了想,“好,那我现在过去。” “哎,等一下。是这样,我想让老二中午也回来的,但是我打不通他的手机,想问问你方不方便去找他?” 喜禾抿唇,着实没什么想法。 可秦慕是长辈,她怎么也不好拂她的面子。 “他在哪?” 秦慕报了个地址,然后说,“他们那今天有训练,所以他一早就过去了,我估计是在忙着所以没接到我的电话。” 喜禾隐约有些印象,“我知道了。” “你去了之后,让门口的人给我打电话,就让你进了,别忘了啊。” “好。” 训练基地。 喜禾去过的次数少之又少,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可没办法,她还是要去。 从商业区到那里花了一点时间,喜禾下车的时候,门口站岗的人正在交班,看见她过来,伸手拦住。 “你好,请出示证件。” 喜禾按秦慕教她的做,里面打了电话之后就放了行。 基地很大,而且喜禾根本不知道陆呈川在哪里。 找了一圈之后,喜禾找到训练场,那里有很多人在。 到训练场的门口,就听见热闹的声音。 喜禾抬头看过去,陆呈川一身严肃的装束,身姿挺拔,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冷峻矜贵。 有人看见喜禾,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看过来。 动静影响了陆呈川,他也随着望过来。 把枪丢给身边的年轻人,姿态随意,“先练。” 男人大步走来,在喜禾面前停下来,“你怎么过来了?” 喜禾顺了顺头发,“陆奶奶让你中午回去吃饭,没打通你的电话。” 陆呈川往口袋摸了摸,才想起来没带手机过来。 垂下手,“我在忙。” “既然没时间回去,那就给陆奶奶回个电话。”喜禾语气淡漠的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陆呈川喊住她,指了指身后正在训练的一群年轻人,“你跟我过来。” 喜禾稍稍蹙起眉,一言不发的跟上去。 重新回来的陆呈川让拿着枪准备打靶的年轻人有些紧张,他看见跟来个女人,忍不住的问,“川哥,我还打吗?” 其他人都觉得他问的是个废话。 陆呈川却指向喜禾,又指着靶子,“你打赢她,下午就可以休息,打不赢就在这里练到全部打中。” “这……”年轻人没好意思说,包括其他人也觉得,他身边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比他们这群训练过的还厉害? 不是看不起人吗? 而喜禾比他们还想反对。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呈川就塞了把枪和手套给她,“打赢我们就走。” 喜禾攥着手套,试了试枪的重量。 对于陆呈川平白给她找这个事有些不满。 想回去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至于弄这个毫无意义的赌局么? 那个拿着枪的年轻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的压力很大,因为陆呈川在这里看着。 他看向喜禾,“你先吗?” 喜禾摇头,“不。” 年轻的男人挠了挠短发,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开始装子弹上膛。 在陆呈川目视的压力之下砰砰砰的打了五发子弹。 三颗正中,两枚擦了点边。 有人在嘘他。 年轻气盛的兵抓着头发脸红的起来,不过他觉得这个成绩对女人来说已经够了。 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了子弹打出的声音,五发子弹,只有一发没打中,其他的都老老实实的钉在靶心上。 在一干人惊讶的眼神中,喜禾放下手里的枪,甩了甩手。 抬起头对上陆呈川的视线。 陆呈川抬起穿着军靴的脚对那个年轻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看到了吗?连个女人都不如,还要我往下训练?下午都自己练。” 年轻的兵觉得很苦逼。 喜禾放在手里的东西,揉着手腕转身就走。 心里烦躁的很。 拿她出什么头? 很快的陆呈川就赶了上来,他拿下帽子,纠正了她走的路线。 往相反的路走,“这边。” 喜禾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走的是刚刚那条路。 可看陆呈川走,她还是跟着了。 陆呈川带她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小的四合院。 这里一排有好几间。 陆呈川推开门,把外套脱下来,看她还站在原地,“进来。” “我们不是要走?” “我总要换身衣服。” 喜禾耷下眼睫,进了院子。 陆呈川让她在桌边坐下,就进了另一件房间。 喜禾撑着木桌,打量这里。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这么大的训练基地里,还有这么一处。 桌子中央摆了茶壶和茶杯,喜禾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到了点水喝。 略显苦涩的茶水降了一些郁燥,喜禾托着下巴,看起里面的茶叶来。 她喝了好几杯,陆呈川才从那个房间出来。 肩膀上搭了一条灰色的毛巾,短短的发还有着湿意。 喜禾放下杯子,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医药箱。 以为他哪里受伤所以拿医药箱出来,喜禾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动,别开视线。 刚洗过澡换了衣服的男人拎着医药箱在她手边的椅子上坐下,开了医药箱,找了瓶药油。 似乎声线里都带着湿意,他叫她,“手拿过来。” 喜禾这才转过头,“我?” “这房间还有其他人?” 喜禾动了动手腕,的确有些轻微的刺痛,但她不想让他碰。 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不用了。” 陆呈川已经扭开药油往手心倒,“是我让你用的枪。” 喜禾勾唇,“陆先生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也用不着把我推出去吧,既然已经推了,还管我干嘛?” “我是想让他们看清楚差距。” “陆先生教过我几次?又教过他们多久?这样都赢不过我该高兴还是难过?” 是了,她会用枪,是陆呈川教的。 她说她来过这里的次数很少,可每次都因为要强非要他教她用枪。 缠了几次才应允,稍不满意就冷着脸训的她要哭不哭,最后才越挫越勇,非学好不可。 每次结束之后手腕都会刺痛,严重的还会肿。 这当然是个好机会了,于是光明正大的凑过去让他帮自己揉手腕。 痛是痛,到那个时候觉得痛也是开心的。 而现在,她最后那个问题,也想问问自己。 时隔这么久,她还是稍加熟悉回忆就能找回当年他教她的感觉。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索性把手伸过去,喜禾语气随便,“快点。” 男人的手掌宽厚又温热,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喜禾只觉得手心都要出汗。 疼也是有的,喜禾只是眼尾有些细微的变化,愣是一个字没说。 撑着脸,尽力让注意力放在别处。 药油的气味大,一时间闻到的都是这个味。 好一会儿,喜禾的手腕被放开,她几乎片刻没耽误的站起身。 “可以走了。” 说罢背着包直接往门外走。 陆呈川在原地把毛巾放下,视线跟着女人纤瘦的背影离开。 第48章 怀孕? 从基地到陆宅是两个相反的方向,陆呈川开车也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再次进入陆家的院子,喜禾还有些恍惚。 车停下来就反应快速的下了车。 她没有要等陆呈川的意思,背着包头也不回的走自己的。 陆家的客厅比之前都热闹,秦慕看见喜禾,朝她招手,“来,到这边坐。” 喜禾问了好,在她身边坐下。 “老梁和敬松在书房,”秦慕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你和老二的事,除了你和老二,我和敬松,就只有老大知道了。所以为了人多嘴杂,我们就只好把表面功夫做做好,希望你不要介意。” 喜禾动了动嘴角,“不会。” 陆呈川后到,秦慕让他去楼上喊人下来。 喜禾从来没有和陆家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坐下的时候,只觉得梁老爷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没过几分钟就终于开了口,“我听你陆爷爷说了,你和呈川在一起了。” 喜禾紧握着筷子,“是。”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知道和我说,还是我之前在其他地方看到,一直也不知道真实性。” “梁老先生,”坐在喜禾对面陆呈川突然出声,“是我觉得才刚开始,想等稳定之后找个时间正式拜访您。” 既然陆呈川本人说话了,梁老爷子也不好再为难喜禾,只说,“既然确定了,就好好的,你们也都不小了,该稳定下来。” 秦慕笑着说,“当然了,他们头脑都聪明。” “对了,怎么没看见呈川的父母?” 那边的陆雁回说,“他们在国外,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喜禾悄悄抬眼去看陆呈川。 怪不得这么些时日都没有见到。 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却瞥到梁清则在看着自己。 咽下嘴里的饭,喜禾轻声的问,“怎么了?” 梁清则淡笑着摇头,顺手给她盛了碗鱼汤,“没什么,就是有些时间没看见你,感觉你好像瘦了。” 秦慕也适时的插话进来,“这鱼汤很补的,正好多喝一点。” “好。” 喜禾接过碗,鱼汤浓郁的味道便钻进鼻腔,隐隐有些反胃。 以为是刚刚吃的不太舒服,喜禾便没太在意,哪知刚舀了一勺还没咽下去就压制不住的犯恶心。 急急忙忙的说了句抱歉就就近进了洗手间,被撇下的一桌人面面相觑。 陆呈川先反应过来,推开椅子就跟了过去。 秦慕惊讶的捂着嘴,“喜禾这……这不会是有了吧?” 话音刚落,身边的几人先后变了脸色。 梁清则看向那碗鱼汤,欲言又止,“我也过去看看。” 洗手间里,喜禾正弯着腰干呕,陆呈川的手顿了顿还是放在她的背上顺了顺,眼神幽深。 “好点了么?” 喜禾哪有精力去顾及那么多,摆摆手,打开水。 “喜禾,”梁清则拧开了洗手间的门,脚步一僵,“怎么样了?” 陆呈川把手帕递给她,喜禾撑着洗手台挺直脊背,面色发白,只觉得难受,“没什么。” 她看了眼身边的陆呈川,“出去吧。” 梁清则跟她走在一起,陆呈川在身后,猜不透心思。 刚刚秦慕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怀孕,梁喜禾么? 年轻漂亮的女人因为今天这身打扮更显得朝气和年纪小。 陆呈川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回到餐厅,陆雁回已经不在了。 而秦慕看着喜禾,给她拉开了椅子,“来,没事吧?先做下。” 喜禾看秦慕眼底格外高兴的情绪,也勾起笑容,“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吃的不舒服。” 她面前的那碗鱼汤已经端走了。 秦慕笑的一脸褶皱,“你先吃点东西,然后让老二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没事的。” “检查一下总归放心,你就听我的,”秦慕转过头去和陆呈川说,“老二,听见了哦?下午的事推掉,带喜禾去医院看一下。” 陆呈川知道自己奶奶打的什么心思,看了眼喜禾,最后还是答应了。 喜禾只觉得自己出去一趟怎么餐桌上的气氛就变了个样。 如果说之前是严肃,那么现在就是活跃的,尤其是秦慕。 最后还是陆敬松故意板着脸,“好了,快吃饭吧,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精力。” “我这叫心态好!” …… …… 吃过饭,梁清则刚准备和喜禾说陪她一起,梁老爷子就喊他过去。 “我下午跟你去公司看看。” 梁老爷子这么说,梁清则也只好打消那个主意。 喜禾和几个人道了别,在秦慕雀跃的眼神中上了陆呈川的车。 直到后视镜中几个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喜禾才坐正了位置,“陆先生送我到医院之后,就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 陆呈川握着方向盘,“奶奶说让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和奶奶说。” 喜禾的唇抿直,“知道了。” 吃饭时的小插曲导致她后来都没吃什么,现在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索性不去理会那么多,闭着眼睛。 医院很快就到了,喜禾准备去挂号的时候,陆呈川却拉住她的衣领,“我去。” 喜禾在椅子上坐下,细细想来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 可真要追根究底,却又什么也发现不了。 陆呈川很快就拿着单子回来了,喜禾下意识的想拿过来,陆呈川却不经意的躲开,并说,“走吧。” 喜禾一头雾水的随着他走。 上了楼之后没有发现相关科室的指示,喜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拿过陆呈川手里的挂号单,发现挂的竟然是妇科的科室。 一怔,喜禾迅速联想起在陆家时秦慕转变的态度,再想想自己的反应,恍然大悟。 她突然停下来,陆呈川自然察觉到她知道了什么。 刚准备碰她,就被她躲开。 喜禾捏着挂号单,看了看周围,“不要在这里说。” 没什么人的角落,喜禾靠着墙壁,“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呈川的喉结滚动,“只是做个检查而已。” “你觉得我怀孕了?” 喜禾直白的话让陆呈川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 他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她。 和印象里的差别并不大,除了眼角眉梢稍显了成熟,其他还是基本一样。 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 陆呈川把挂号单拿回来,低沉着声音,“到底有没有,检查之后就会知道。” 喜禾淡淡的笑开,似乎还有些自嘲的意味,“不可能。” 从那晚他强迫她发生关系之后,到现在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晚自然是没有做任何措施的,而她在想起来之后吃的避孕药,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不出差错。 可喜禾就是觉得,不可能。 之前在国外发生的事,她心有余悸,当时医生也提过,要她小心身体,以后才好受孕。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长年累月的吃药,心情也一直不是很好,怎么肯定这么容易就怀孕。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这个男人,是陆呈川。 微微慌了神,喜禾快速的眨动眼睛,“不会有这个可能的。” 她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陆呈川却隐隐沉下脸色,“什么意思?你不想要?” “你怎么就知道是怀孕?就算如此,我们什么关系,你问我想不想要?” “所以我让你去检查。”陆呈川盯着她,“一切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喜禾轻轻淡淡的笑了声,“不管怎么样,都是没有可能的。” 她正准备走,却被陆呈川扯住手臂拉了回来。 男人的情绪明显变了,“你没有权利一个人做主。” 喜禾被他的大力扯的手腕痛,忍着,眼尾挑着细细的笑意,“陆先生,八字还没有一瞥,你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更何况,难不成你要我告诉她她是她妈妈被强1暴才有的?” 心里有钝钝的知觉,一阵接着一阵。 陆呈川点点头,松开她,“好,先去检查。” 喜禾夺过他手中的单子,没再多留一眼就越过她往科室去。 虽然能在陆呈川面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只有喜禾自己知道,她的内心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随便。 喜禾开始紧张,在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时候。 有其他大着肚子的孕妇在周围,喜禾一看见就想起自己。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的孩子现在都已经两岁了。 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意外,也没有层层叠叠的压力。 总归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喜禾的手不自觉的摸上小腹,意识清醒的感觉到一个生命在流逝的过程,似乎现在还历历在目。 疼痛和绝望亦是如此。 两年前她没想过会有一个和陆呈川的孩子,当然现在也没有想过,可偏偏,跟她开玩笑。 这一刻,喜禾觉得很迷茫,她所有的人生轨迹,好像都快要因此而不得不重新布置。 因为未知,也同样因为陆呈川。 护士喊到喜禾名字的时候,喜禾愣了十几秒钟,然后突然觉得释然的松了一口气。 第49章 这是她的女儿? 喜禾也不知道在等结果出来的这些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只知道最后拿到手里的时候,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探出一只大手,直接拿走。 喜禾恍然大悟般看过去。 陆呈川正低头看着。 他拿的有点高,喜禾也想知道,便挨近了一点。 陆呈川比她先看到结果,几个字让他悬着的心有了着落感,同时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绪盘旋着。 他移了视线,暗暗的眸里倒映着女人带着好奇的神态。 喜禾显然也看见了,眉间拢上一层阴霾,但随即又释然的笑了起来。 “陆先生,这下你放心了吧?” 是在开心么? 可他明明从她脸上看到了短促出现的失望。 陆呈川低低的嗯了一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 喜禾温温静静的,戴着疏离的假笑,“既然如此,陆先生就回去和老人家说清楚吧,更何况她本来就清楚我们是假的,在我身上出现的期盼的心情不应该有。” “梁喜禾,”陆呈川将那几张报告单捏的有些皱,“肠胃不舒服就去拿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陆呈川摸了车钥匙出来,不容拒绝,“我在车上等你。” 喜禾站在原地,用手指梳着发尾,思忖半分,抬了步子。 上了车,喜禾的声调淡然,“麻烦了,去知艺大厦。” 车子被发动,陆呈川看向一直没有系安全带的喜禾,“安全带。” 喜禾这才抬手系上。 两个人之间又响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喜禾想到有件事没有问,“我打算办的工作室,是不是你让你大哥帮忙的。” 陆呈川想到那晚,他下楼听到秦慕和陆雁回说的话。 三言两语就清楚了秦慕交代陆雁回的是什么事。 陆呈川回到楼上之后,他的确说了有允许意思的话, 修长干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陆呈川没有否认,“是。” “理由?”喜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不缺钱,陆先生也没有要帮我的原因。如果说是补偿,虽然我很想说我的确需要而且不要白不要,但是我觉得陆先生就是打了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陆呈川也不介意她这么想,没多大的情绪变化,“那就认为是补偿。” 喜禾噙着笑,带着些玩味的意思,“陆先生知道你这种做法像什么吗?像给前任分手费。” 喜禾脸上的笑恰到好处,但是她的眼底是没有笑意的,“既然是你自愿要帮我,以后也是合作关系,谁也不欠谁,我不想听见别人说我赖上你。” 谁会这么说,只有宁随月最有可能。 她和宁随月是相看两生厌,她知道宁随月是什么人,宁随月也知道她的脾性。 因为陆呈川再在中间整一些幺蛾子,既无趣又浪费精力。 “自然。” 喜禾端正的坐着。 刚才的乌龙让她心情起起伏伏一番,索性掏出手机玩着。 喜禾工作室的选址选在知艺大厦,已经找人开始着手装修,她打算去看看。 陆呈川的车在停车场停下,喜禾挽着笑跟他道谢,便下了车。 只不过车门还没关上,就听见一道惊讶的男声自后面传来。 “喜禾?” 是段征。 他确认是喜禾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扩大了,走过来,正准备说话,就看见车里坐着的陆呈川。 怪不得他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不过,这两个这么生疏又别扭的相处模式,为什么还会经常一起出现。 疑惑归疑惑,段征隔着车门跟陆呈川打招呼,“川哥,你也在这儿?” 喜禾不想透露太多,抢先开了口,“我们顺路而已,你呢?” “我听东河说你在这边开了工作室,就想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就碰到你了。”段征笑的有点腼腆,“我也在东河公司的,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 喜禾还真不知道段征是做什么的。 听他这么说,把手机放进包里,就打算带他上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喜禾看过去,陆呈川也下了车。 段征看着他,“川哥。” “既然是合作关系,那我也需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怎么样。” 陆呈川这么说,显然是也要喜禾带着一起上去了。 段征在中间显得有点尴尬,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流转,最后说,“那就一起吧。” 唇抿着,喜禾的眼睛却弯了弯,“行啊。” 有陆呈川这么个人形制冷机在,段征想和喜禾说话都要事先斟酌好。 “对了喜禾,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段征拍拍胸口,笑的很真诚。 喜禾被他老实的模样逗笑,藏不住的笑意,“好啊,不要嫌麻烦了。” “不会,怎么会麻烦,就是帮个忙而已。” 电梯到了,两个人先陆呈川一步出了电梯。 走在一起,段征话比较多,喜禾回他话的时候侧脸柔和又耐心。 陆呈川微微眯眸,下颚的线条绷紧。 装修才刚开始,里面有些乱,走路的时候都要小心不要碰到什么。 喜禾转过身跟段征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前面放着的木板上有钉子,一回头差点扎到脸。 是段征眼疾手快的伸手挡住才避免掉。 不过勾到他的衣袖,他试着扯了扯,也没扯掉。 喜禾看了看,说:“我去找剪刀过来,不过衣服可能不能穿了,我赔你一件。” 段征丝毫没觉得怎么样,还乐着,“不用不用。” 喜禾弯了弯唇,去找剪刀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陆呈川,在喜禾的身影彻底离开之后,走动一步,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段征勾住的衣袖给拉开。 “谢谢川哥。” 陆呈川掸了掸他的衣袖,嗓音徐徐,“你好像忘了,梁喜禾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段征有一瞬间愣神,“可……可我不觉得你们是喜欢对方的。” “你想的太简单,”陆呈川眸色一变,“豪门有很多夫妻关上门各玩各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被最先提到的,还是夫妻关系。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 “川哥是想告诉我,只要你们一天还是名义上的恋人,这种关系就容不得别人是么?” 段征的用词让陆呈川的思绪飘远了些。 然后段征又问,“那川哥和那位宁小姐呢?我只是喜欢喜禾而已,这样川哥就觉得不行了,那你是不是更过分呢?” 陆呈川的眼里有笑意浅浅的落下。 他这么笑着,倒是让段征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人淡淡然的发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了?你只需要记着,梁喜禾一天跟我绑在一起,你稍不注意就会过界。” 段征看向陆呈川身后,“喜禾。” 陆呈川顺着他的视线侧过身,喜禾正拿着剪刀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这边很空旷,陆呈川和段征都是正常音量在说话,喜禾要听见他们说的话是很正常的。 段征只觉得气氛凝固住。 他上前一步,抬起自己的手,“川哥已经帮我弄掉了。” 喜禾抿着浅薄的笑意,“那就好。” “那个,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想去那边。” 段征说着,就要从喜禾身边走过去,却被喜禾揪住了衣服。 喜禾就站在段征身边,身形淡薄,却有种不可忽视的气场。 扬起脸,笑容淡淡的,望着陆呈川,“陆先生,我不否认你说的意思,但我觉得段征可以知道我们只是互相配合,并没有什么。更何况你和宁随月那种关系,真的有立场来说我么?而且用你的话说,只要注意点就不会过界。” 陆呈川几乎立刻就酿起讥嘲的语气,“你的意思是说,只要不被发现,你也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段征的眼底亮了起来,带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喜禾的侧脸。 “我只是不想陆先生借着这个名义帮我做决定,”喜禾的话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万一哪一天我遇到了真爱,陆先生你赔的起吗?” “真爱?”陆呈川咀嚼着这两个字眼,薄唇扬起嘲讽的弧度,“真有那一天再说也不迟。” 喜禾垂在一侧的手握成拳,笑里渐渐掺了寒意,“希望陆先生说话算数。” 她很久之前看到过一句话:虽然在爱里吃了苦,但还是要爱的,爱到底是好的。 觉得特别合适。 就像她以前不知疲倦的喜欢着陆呈川,掏心掏肺,千辛万苦,就为了他有时昙花一现般的好,她怎么会不累呢。 累的。 但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甘愿失去爱人的权利。 即使在这个过程中满心酸涩,可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一直觉得,爱是会让人成长的。 虽然她无法笃定哪里是终点,但不能阻断这条路,不然一分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 喜禾眨眨眼,对段征说,“我们过去吧。” 陆呈川没有再和他们一起,喜禾和段征看完之后,已经快将近五点了。 段征看着她和别人嘱咐回来,邀请她,“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很不错,正好也快到饭点了,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哪有追着请人家吃饭的?”喜禾按了地下室的电梯键,笑着,“好啊,就当是我陪你看这么久的酬劳。” “当然,我耽误你这么久。” 喜禾抿着唇笑。 她知道段征只是想请她吃饭而已,况且她也确实有些问题想问问他。 几乎是刚到地下室,喜禾就接到一通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祁汝愿的家属吗?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市中医院。” 喜禾抓紧了手机,焦急的问,“我是,她严重吗?” “现在还在急诊室,请您赶快过来吧。” 喜禾神经都在紧绷着。 因为祁汝愿工作的关系,两个人也有将近一周没有见面了,昨晚说好了打算这两天手上的事情忙完之后就找时间见面的,没想到会突然出这种事。 段征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比较严重的事,忙问,“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忙吗?” “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不能一起吃饭了,”喜禾的手心被手机边角硌的疼,语速急切,“你能送我去市中医院吗?” “没事,我陪你过去吧。” 喜禾一路上不停的看时间,这个时候道路还算通畅,可她还是觉得没有来的心慌。 祁汝愿和她从小玩到大,可以说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其他就跟亲人没有区别了。 不慌是假的,更何况,打电话来的人说她还在急诊室。 喜禾几乎一刻没耽误的赶到急诊室门口,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急诊室前看见宁随月,还有她妈妈。 两个人看到喜禾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慌乱,俨然也是没有料到的样子。 喜禾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有护士从急诊室出来。 “你好我想问一下,她情况怎么样?” 正说着,走廊那边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祁母一脸惊慌的赶过来,“请问我女儿怎么样?” “正在手术中。” 祁母手忙脚乱的,脚一软差点瘫倒,好在喜禾就在身边才扶住。 喜禾扶着她去长椅上坐下,“阿姨,您先在这边坐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就出了这种事情。” 祁母注意到对面的宁随月两个人,“喜禾啊,她们是?” 喜禾看了一眼,嗓音冷漠,“我也不知道。” 祁汝愿的手术刚结束转进病房,喜禾正准备扶着祁母过去,就被一个迈着短腿跑过来的小不点给抱住了腿。 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姨姨!姨姨妈妈怎么样了?!” 祁母惊讶的看着抱着喜禾小腿的小女孩。 喜禾知道瞒不住了,弯腰把她抱起来,“欢欢不哭,姨姨在这儿呢,没事啊,妈妈也没事。” 小女孩的额头上也被包扎着,哭的一张小脸通红,一边哭一边打嗝。 喜禾耐心的拍着她的背,看向段征,“麻烦你了,能不能先带阿姨去病房。” 然后又和祁母说,“阿姨您先去看看愿愿,其他的之后再说行吗?” 即便再惊讶,也还是女儿的性命重要,便听喜禾的跟段征先离开了这里。 喜禾温声问着怀里的小姑娘,“欢欢,告诉姨姨,发生什么事了?” 欢欢抹了把眼泪,肉乎乎的小手指着一边正准备打电话的宁随月两人,“是她们,她们开车撞我和妈妈!”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清晰的落进每一个人的耳里。 喜禾蹙眉,“是吗?” 欢欢用力的点头,“就是她们!还把我的头给弄的好疼……” 宁荣指着她,“你胡说!小屁孩一个,怎么说话的!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喜禾冷冷的目光看过去,“肯定不是你这样教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女人尖锐的声音实在聒噪,宁随月扯了扯宁荣的衣袖,“妈,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 宁荣瞪她一眼。 欢欢被她吓得紧紧的抱着喜禾的脖子,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出什么事了?” 属于男人低醇磁性的嗓音在空隙间插进。 喜禾只看见宁随月小步跑过去,耳朵比眼睛更先知道 宁随月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又带着惊慌失措的意味,“呈川,你终于来了……” 宁荣看见陆呈川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表情更加嚣张跋扈,“你看看,这一大一小讹上我们了!什么人呐!” “这算是贼喊捉贼么?” 喜禾沉下声音,漠然的看着他们。 她怀里抱着一个点大的小姑娘,正软趴趴的靠在她的肩头望着他们。 喜禾抱着小姑娘的姿势动作都十分轻柔,好像很熟悉了一般。 因为好奇又因为惊吓,小姑娘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里还湿漉漉的,眼巴巴的看着。 陆呈川的视线好像陷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 宁随月叫了他一声,思绪才回到正轨上。 “究竟是什么事?” “我陪我妈在逛商场,走的时候碰到梁小姐的朋友,起了点争执,最后才不小心变成这样的……” 喜禾笑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把话语冻成的冰,一个一个砸向他们。 “不小心,不小心会这么严重?不小心会把小孩子都撞成这个样子?” 宁随月咬着下唇,“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喜禾抱着欢欢朝她们走近,气势丝毫不减,“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你觉得你说这种话有什么可信度?” “是她们先惹我,我……” 宁随月的话被喜禾的一个耳光给打断。 走廊里耳光的声音清澈。 喜禾用了力,手掌都有些发麻。 她让欢欢转过头去,没让她看到这一幕。 而宁荣像是突然发疯,冲着她就想打她。 手腕被陆呈川攥住才没有落下。 宁荣愤愤的收回手。 宁随月捂着脸,眼神狠戾的盯着喜禾。 “我不可能撞回来,这一巴掌算你对小孩子的道歉,”喜禾的声线幽幽,带着警告,“至于其他的,该少的一点也少不了。” 喜禾说完,没有再留一个眼神,抱着欢欢就准备从陆呈川身边走过去。 手腕却别男人紧紧的捏住。 痛感迅速的传来,喜禾连收回都挣脱不来。 强忍着痛意,喜禾眼里浸着凉意,“陆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呈川的视线和她对上,黑眸幽深,“这件事我会交给警察处理。” “陆先生怕我动手脚?”喜禾凉凉的笑着,“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喜禾晃了晃自己的手,挑眉,“现在,可以放开了?” 妈的她的手腕肯定红了,这男人这么大的力气。 陆呈川看了她几秒钟,放开了手。 被趴在她肩膀上的小姑娘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陆呈川欲言又止。 喜禾不想在这边耽误太多时间,所以放快了脚步往祁汝愿的病房赶去。 欢欢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姨姨,刚刚那个叔叔好凶哦。” “没事,他不知道欢欢其实很可爱。” 喜禾刚推开门,身后也有人靠近。 一回头,竟然是关遇。 喜禾对于他的印象不好,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 关遇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喜禾怀里抱着的小姑娘。 他其实能看出来这是谁的孩子,眉眼太像祁汝愿了。 喜禾抱着欢欢进了病房,才发现病房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段征,祁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的江为止。 大人们谁都没有说第一句话,只有欢欢看见病床上还没有醒来的祁汝愿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喊着,“妈妈!” 这一声让病房里的两个男人都隐隐变了脸色。 祁母惊讶过后,红着眼睛,摸摸欢欢的脑袋,“你是愿愿的女儿吗?都长这么大了,长的真漂亮,像你妈妈。” 欢欢警惕的抱着喜禾,看到这么多陌生人有些防备,但用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眼眶里还包着泪。 江为止看着生动的小姑娘,一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哑,“这是她的女儿吗?” 第50章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喜禾的唇角稍稍翘起,淡淡的笑,“江先生不如等愿愿醒了之后再问她吧。” 江为止的呼吸倏地加重。 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而关遇相比之下要显得冷静不少,“她是被撞了?宁随月在哪?” 喜禾稍显意外。 这个男人这么快就知道了,也对,说不定从祁汝愿回到京州之后就一直派人盯着她的动静了。 “宁随月说是因为不小心起了争执才发生这种事的。”喜禾的嗓音平静的叙述,“不过我不信。关老板,依你看这件事要怎么办?” “喜禾。” 江为止突然喊她。 喜禾眼神平淡的看过去,“江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需要他,这件事交给我。” 手上轻拍欢欢后背的动作没有停,喜禾的目光在关遇和江为止之间转了转,最后轻轻缓缓的说,“要不然这样吧,宁随月也不会跑,等愿愿醒来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当然了,愿愿想让谁帮忙或者需不需要帮忙,自然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关遇压着眉,周身暗意很浓重。 他西装革履的,收拾的整洁又利落,可这个男人就是有那种暗黑妖冶的气质。 他在喜禾说完之后说,“不需要。” 关遇浓墨般的瞳仁转向喜禾,声线醇厚,“如果有别人插手,梁小姐不会怪罪我吧。” 别人。 喜禾心里清楚。 如果他真的要动宁随月,势必要和陆呈川碰面,而陆呈川这个男人,是她完全预料不到的一个因素。 而且她觉得有很大的可能,陆呈川会插手。 只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牵扯到她,她是没有关系的。 想到这,喜禾挽着清淡的笑意,“只要不牵扯到我,我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 “那就这样了,我会派人在这里守着,先告辞了。” 关遇高大的身影离开病房,似乎连带着病房的空间都大了起来。 祁母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也听出自己女儿的事情和别人有关。 “喜禾,你知道愿愿是谁撞的?” “阿姨你放心,这件事是个意外,证据肯定会有的。您不用担心,我会帮愿愿的。” 祁母点点头,脸上难过的情绪怎么也化不开,“她爸爸出差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们祁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发生这种事,我肯定要查清楚。” 她抬头看到江为止。 她认识他,却不知道他和祁汝愿是什么关系。 “你……你是我们愿愿的朋友吗?” 江为止清俊的面上有些动容。 他看着祁汝愿,沉沉的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字来,“是。” 喜禾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喜禾说,“阿姨,我在这里看着愿愿吧,您先回家,她醒了我再通知您过来。反正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是看,您在这里身体会吃不消的,得不偿失。” 祁母抹了把眼泪,“那我就回去让佣人做点饭过来,麻烦你了喜禾。” “不麻烦,您路上小心。” 劝走了祁母,江为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在这间医院认识的人告诉他接了一个病人叫祁汝愿,才趁着没事请假出来的。 现在医院那边有事需要他回去。 挂了电话,江为止神情凝重,还没和喜禾说话,喜禾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江先生有事就去忙吧。” 江为止捏着手机,最后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女孩和病床上的祁汝愿,“那麻烦你她醒了之后告诉我一声。” 喜禾点点头。 房间里的人走的差不多,喜禾抱着欢欢在沙发上坐下,看向段征,“真是不好意思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先走吧,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段征无所谓的摇摇头,“没关系,我也没事要忙。” 他低头看着手表,“你现在也走不开,我去下面买点吃的过来吧?” “那这样吧,你也没吃饭,出去吃过再帮我带点粥回来好了。” 喜禾是想着欢欢。 小姑娘下午肯定吓坏了,一直不肯离开她。 哭了这么久,这么小的孩子也饿了。 段征看了看欢欢,答应,“那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没了什么声音,欢欢趴在喜禾肩膀上很快就要睡不睡的了。 喜禾发现之后就轻手轻脚的抱着她在房间走着,很快小孩就睡着了。 把她放在沙发上,喜禾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看着她好一会儿确实熟睡了,才离开了病房。 …… …… 最早离开病房的关遇在停车场等着。 他倚着车上在抽烟。 脚下掉了两三个烟头,他才隔着青白的烟雾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人。 身边的人也看见了,说,“老大,那个女人来了。” 关遇缓缓吐出烟雾,被轻轻袅袅的笼罩着,停车场的灯光不甚明亮,只觉得神秘又危险。 他站直了身体,骨节分明的手夹着烟,“陆先生,别来无恙。” 陆呈川自然也注意到他。 声线略沉下去,“关老板。” 两个男人的碰面交锋,却让陆呈川身边的宁随月大变脸色。 她认识他。 诬陷冤枉她父亲的那个人,是他手下的。 当然,关于他的传闻,她自然有耳闻。 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被上流社会的名门骆家收养,后来整个骆家衰败,他手底下掌握着京州地下将近一半的势力,却从来不主动沾手,明面上办了京州最大的奢侈品企业。 宁随月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做事利落又狠,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觉得战栗。 手握成拳,宁随月低下头,克制着心里翻涌着的情绪。 关遇碾灭了烟,似笑非笑,“你我之间也不用多说,我是找她的。” 他大手一指,准确的落在宁随月身上。 陆呈川的唇角掀起弧度,“做事需要讲究证据,关老板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不用证据。”关遇双手抄兜,“阿想,告诉陆先生,今天下午你看到了什么。” 被他换做阿想的男人从身后走出来,指指宁随月和宁荣,“下午我在青贸商场的停车场看见这位小姐和这位女士堵住祁小姐,之后发生了争吵。祁小姐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们开车从后面撞了上去,后来才送她们来医院。” 手下陈述完,关遇偏过头,“实话告诉陆先生,阿想是我派去跟着愿愿的,所以她们发生的事,他全部都看见了。” “既然是商场的停车场,那就应该有监控,”陆呈川神色淡漠,连声音也是如此,没什么起伏,“这种事,就交给警察来做。” 他随意的一句话让宁随月紧张起来。 她自己知道情况是什么样的,如果警察介入,那事情就会闹大。 她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 这么想着,宁随月想去拉陆呈川的衣服,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关遇又说,“监控录像已经被我拿走了。” 陆呈川的眸色变得深邃起来,“关老板这是想自己出手么?你为了别的女人做这些事,骆小姐不会介意么?” 他提到骆闻溪。 关遇有些细微的变化,“那陆先生做这些,梁小姐知道吗?比起我,似乎陆先生更严重一些。” “呈川是我们随月的!什么梁小姐什么的,她再怎么嘚瑟也改变不了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宁荣之前听的迷糊,可这些话她却知道,当即这么喊出来。 又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你有证据怎么还不让警察来抓我们?在这唧唧歪歪,费什么话!” 宁随月十分不耐烦的拽住她,“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要把呈川拱手让人?!” 完全说不到一块去,宁随月只好拽着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关遇嘲讽的笑开。 陆呈川眼神淡淡的睨了她们一眼,“随月,带阿姨先走。” 宁随月看了看现在的情况,最后还是咬咬牙拉着宁荣走了。 看着她们离开,关遇也没打算烂。 他的视线小幅度的移开,语气却不变,“陆先生帮着这样的人很辛苦吧?以前要帮她们抓凶手,现在要帮她们解决烂摊子。” 陆呈川语调缓慢,不咸不淡的,“我想关老板误会了,以前我抓人,只是为了公事而已,并不是你以为的私情。” “这样,那陆先生应该早点说的,这样梁小姐就不会误会你了。” 男人身形一僵,侧过身去就看见从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身子的喜禾。 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有一会儿了。 喜禾额前的碎发掉下来,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 云淡风轻的说,“关老板,我有事忘了跟你说。” 她正准备从陆呈川身边走过去,手就被拉住。 喜禾不得不停下脚步。 扬起脸看着陆呈川,唇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陆先生,你还有什么事?” 陆呈川垂着眼睫看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好意思,我要先和关老板把事情说完。” 她挂着冷淡又疏离的笑容,连用词都是如此。 陆呈川放开手,“我等你。” 他真的有打算在这里等着他们说完话。 喜禾走到关遇面前,三言两语,两个人上了车。 陆呈川点了支烟抽,一根烟结束,车门也打开。 喜禾从车上下来,站在车边和关遇道别。 从降下来的车窗,关遇和陆呈川说话,“陆先生,再联系,今天就先走了。” 这里本就不是说话谈事的地,陆呈川也没打算在这里就把事情说个清楚。 喜禾回到陆呈川身边,笑容依旧浅淡,“陆先生,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不过最好不需要太多时间。” 欢欢还在病房里睡着,万一醒了找不到她会很麻烦。 刚抽了烟的男人身边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的嗓音似乎也被烟草浸染,低沉又暗哑的。 “你和关遇说什么了?” 喜禾乐了,“难道说什么还要和你报备么?” “随月的事,你不要插手。” 喜禾的笑意更深了,可这笑意只是浮于表面,“愿愿是我的朋友,她出了这种事我怎么就不能管?陆先生不要太不讲道理。” “她的事情除了你也可以解决。” “陆先生这么要求我,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提同样的要求?” 陆呈川望进她的眼里,如墨的瞳仁一动不动,“你可以,但不是现在。” 喜禾心里的一根线兀地松开。 她勾着笑容,环着手臂,“那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跟他说这件事不要被别人知道了,能全部封锁就不要透露任何一点。” “这件事,查清之后是随月我不会插手,但是如果不是,我不会视而不见。” 喜禾轻轻的笑开。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还是分青红皂白的这个时候? 不过…… “恐怕陆先生会失望了,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陆呈川的目光飘到他处,不紧不慢的说,“要等查清楚才能做决定。” “好啊,那就等着。” 喜禾说着就想走,陆呈川平平静静无波无澜开口,“关遇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脚步停下来,喜禾说,“是啊,听见了。” 她好看又明亮的眼睛弯起来,“那陆先生以后会不再调查清则么?” 既然不是为了宁随月才去调查当年的事情的,梁清则没有什么错,就不会再找上他了吧? 可喜禾这个念头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男人给打回原地。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陆呈川看着她,又补充道:“只要他有嫌疑,就不会停止对他的调查。” “哦?”喜禾挑着眉,表情恣意,“那陆先生调查到什么了么?” 陆呈川清冷的嗓音,“你不用这么说话,有没有要看他自己。” 有第几辆车过来了,喜禾也突然没了兴趣,“那就不耽误,先走了。” 喜禾的步伐有些快,她能察觉到男人在背后看着她。 直到拐了弯,喜禾才停了下来。 左边的胸口里跳动的动静很大。 她伸手捂住心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陆呈川要帮宁随月没什么意外的,什么都不做才不是他的风格。 他要帮,她要理,不管冲不冲突,这件事她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宁随月做出这种事十之八九不是意外,更何况当时还有欢欢。 小姑娘头上包扎着的纱布都看见了。 喜禾最厌恶这种人。 重新回到病房,欢欢还在睡着,祁汝愿也还没醒。 喜禾去卫生间洗了一条毛巾,给欢欢擦了脸和手,段征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拿了两份食盒。 他动作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我帮你随便买了点其他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谢谢了。” “对了,你晚上要在这里一直看着么?”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两边有人把手,应该就是关遇走时说要留下来的人。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喜禾把粥留下,等欢欢醒来喂她,边说,“应该吧,阿姨又熬不了夜,更何况还有她。” 喜禾说的是欢欢。 “那不然我陪你吧。” “不用了,今天已经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而且外面不是有人在吗,又不会不放心。” 她拒绝的这么彻底,段征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看着她吃了点东西,正准备说先陪她一会儿,祁母就来了。 喜禾接过祁母带来的东西,对段征说,“你就先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段征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点点头。 喜禾没让祁母在这里待太久,在医院住什么的也不方便,十点多左右就让她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才说明天早上再过来。 祁汝愿一晚上没醒,欢欢倒是睡睡醒醒好几回,喜禾整晚都在注意她们母女俩。 到了早上,祁母过来,她才准备回去休息休息。 欢欢不想走,喜禾就嘱咐她不要乱跑要听话,才离开。 整个人都精疲力竭,喜禾打了车回家,简单的洗了个澡,连饭都没吃倒头就睡。 还没过半个小时,喜禾又被手机吵醒。 祁母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喜禾,愿愿和欢欢不见了!” 第51章 要对人家负责的! 喜禾几乎没有犹豫的起身,一边梳着自己柔软的长发,一边尽量放缓语气。 “阿姨,您别着急,慢慢说。” 她下了床,听着祁母在电话里的陈述,找了衣服。 熬了一夜的嗓子此刻有些疲惫的沙哑,“您先在医院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了。” 她片刻也没耽误的换了衣服,洗脸刷牙,就背着包下楼打车。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喜禾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接通的时间有点长,喜禾已经快到医院大厅了。 男人清晨被嚷醒的嗓音中更显磁性和隐隐的压抑,“什么事?” 混着些许含糊的男声传进喜禾的耳朵里,她的步伐一顿,随后打消不需要的念头。 “是我,梁喜禾。” “嗯?” 喜禾看着大厅里来来去去的人,“愿愿不见了。” 她突然说这么一句话,那边的男人似乎有瞬间的沉默。 紧接着便是狭长嘲讽的短暂的笑,“你以为是我做的?” “如果你为了宁随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绯色的唇抿了抿,喜禾又继续道,“毕竟我暂时想不起来,会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不是我,梁喜禾,你把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喜禾进了电梯,人有些多,她放低了音量,“那就当我误会了,不过陆先生最好尽快解决好宁随月的这件事。” 几秒钟后喜禾没有听到回答,通话却结束了。 看着手机界面,喜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祁母在医生的办公室里,看到喜禾便慌忙走过来,抓着她的手,“我问过医生了,他们也不知道人是怎么没有的。” 喜禾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您先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早上欢欢醒了,说饿了,我就想下楼去帮她买点吃的,哪知道就这么点时间我再回去人就不见了。” “昨晚在门口守着的人呢?” “我回来之后没看见他们,”祁母红着眼眶,紧张的一直抓着她,“后来他们才出现,然后和昨天那个男人汇报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汇报给关遇,关遇肯定也派人找了。 喜禾安慰祁母,“您先别激动,我会让朋友帮我找的。这样吧,您先回去,我去看一下监控,联系到了就立刻告诉你。” 祁母摇着头,“我放心不下。你说愿愿那个样子,还有欢欢那么小一个小孩,我怎么能放心。” 医生也了解到什么情况,推了推眼睛,“梁小姐,这件事我会和上面说,配合你们。” “那就麻烦了,希望尽快点。”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不仅是祁母刚刚说的理由,还有这个时候其实很尴尬。 昨天宁随月才将人撞成那个样子,今天人就不见了。 如果真的有人帮她,那也只可能是陆呈川。 这也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 …… …… 而陆家,陆呈川被喜禾一通电话吵醒,就再也没有睡着。 他站在落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清晨的阳光照进来,也为笔挺直立的男人轮廓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一手搭着胯,给江为止打了电话。 在等电话接通的间隙他低眸出神的看着别处,瞳仁的颜色变得浅淡。 “喂,为止,祁汝愿在不在你那?” 他开门见山的说。 江为止倒也没有否认,只是问,“梁喜禾问你了?” “嗯,”薄唇扯动出细微的弧度,陆呈川看着外面的院子,说,“你要做什么?” “在这边我能观察她的情况而已。” 陆呈川沉吟,“关遇掺和进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他昨晚就收到关遇发给他的商场监控录像。 被拍的清楚,的确是宁随月的车从后撞上抱着小女孩的祁汝愿。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祁汝愿身份的关系,她停的车在商场的角落,还带着帽子和口罩,刻意避开别人,所以没有人目击到。 而监控的角度,只能看见是宁随月的车,看不见开车的人是谁。 江为止片刻后才开口,“他手里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不然就算说是宁随月做的,没有证据,陆呈川也不会让关遇对宁随月做什么的。 陆呈川沉沉的应了,复又出声,“是当时的监控。等下我去找你。” “好。” “梁喜禾那边,我估计她很快就知道是你把祁汝愿带走的。” 江为止哂笑一声,“没关系。” 把手机扔在床上,陆呈川去了浴室。 他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要和陆敬松出门的秦慕。 老太太精神气很足,看见陆呈川,笑容满面的喊他,“老二啊,这么早出门吗?” 陆呈川整着衣袖,“嗯,去找为止。” 秦慕凑到自己孙儿面前,小声的说,“你多让喜禾到家里吃吃饭嘛。” “奶奶,”陆呈川语气无奈的喊她,“你明知道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话?”秦慕横眉竖眼,捶他一拳,“就你对人家姑娘做的那是搁我那个时候你就是要对人家负责的!还不知好歹这么冷漠!” 男人搂着身形小巧的老太太往外走,“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的事您不用操心,跟爷爷出去玩玩就行了。” 秦慕瞪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的啊,我是为你好晓得不啦?呐你要是还是这样对人家,就尽早把话说清楚吧,别耽误人家!” 臂弯搭着外套,陆呈川把秦慕推给陆敬松,笑意不达眼底,“我有分寸。” 秦慕冷哼一声,念念叨叨着。 陆呈川捏了捏眉心,把外套穿上。 目睹了全程的陆雁回抖了抖报纸,漫不经意的说,“奶奶想不透你的想法,催你你和她打太极,不催你又看不下去。” “快了。” 陆呈川吐出两个字。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掀起眼皮瞥他一眼,终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吃饭了?” “处理完再说。” 佣人送走了陆呈川,关上门路过客厅的时候听见陆雁回问,“小小什么时候回来?” 想到昨晚接到的电话,佣人毕恭毕敬的回答,“小小姐说还要一个星期左右。” “知道了,去忙吧。” …… …… 或许是带走祁汝愿的人没有刻意的抹去痕迹,喜禾很快就知道是谁。 她安抚了祁母先回去等她的电话,才坐车来到了军医院。 不知道是第几次踏进这里,喜禾的内心平静无澜。 驾轻就熟的找到江为止的办公室,发现人并不在里面。 护士认识她是江为止认识的人,停在手里收拾东西的动作,“您要找江医生吗?” 喜禾点头,“你知道今天转来一个车祸受伤的女人和小孩吗?” “有的,”护士翻了翻手边的本子,“就在出门左手边走到底的那间病房,那是江医生特地吩咐准备的。” 想必人就在那里了。 喜禾微微笑,“谢谢了。” 走近护士所说的病房,从外面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喜禾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欢欢正乖巧的坐在江为止身边,而男人穿着便服,常年那手术刀的手上正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 两个人正紧挨着,低着头,动作一致的看着。 喜禾看着这一大一小,下意识的就往病床上看。 悄无声息的女人依旧没有醒来。 喜禾关门的时候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了江为止。 他见是喜禾,重新低下头和欢欢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才把书放在她的腿上,自己起了身。 他捞起一边放着的白大褂,“出去说。” 喜禾把包放下,出了病房。 拐角处的窗边,喜禾被窗外透过树叶照进来的阳光印的有些斑驳,她看着江为止,好笑的说,“江先生,你不觉得你这种举动很不聪明吗?” 江为止眼神落在病房门上,悠悠的道:“那间医院不安全。” “可你做这些为别人着想了吗?”喜禾噙着清冷的笑,嗓音懒懒,“你知道祁阿姨有多担心么?又知道我看了一晚上刚回到家就心惊肉跳的赶过去么?” 江为止这才移动视线,最后也不过是道:“可你还是找来了,我并没有不让你知道。” 言下之意,我想让你知道,你才能找来了,不然想也别想。 喜禾转过身,手搭在窗台上。 快入冬的季节,空气中都带着干凛和清冽。 喜禾被一阵清风吹过,聚在心头的一团郁气被吹散了一些。 她的声音好像也被染上凉意,清透的,缓缓的道,“江先生好像还不清楚愿愿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她醒过来不同意,你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或许可以换个说法,她想让关遇帮她,你就绝对没机会。” 江为止眼底的情绪被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一部分,“事情总是会变得。” “可我了解她。” 男人没了可说的话。 他没办法在梁喜禾面前说他知道祁汝愿会怎么想,又有多懂她。 喜禾说的没错,他是不清楚祁汝愿到底在想些什么。 从前是,现在也是。 被风吹的皮肤都有了冰凉的触觉,喜禾摸了摸胳膊,准备回病房。 临走之前她和江为止说,“既然江先生煞费苦心的把愿愿转到这里来,那就负责保护好这件事的隐私,没什么意见吧?毕竟,这件事要是被媒体知道,就没这么简单了。” 江为止看着她走进病房。 落了锁,他才靠在墙壁上。 他没有问喜禾欢欢的事情,也许潜意识里不想这么草率的知道,也许是怕和自己的猜测有差错。 他想亲口问祁汝愿。 中午的时候,喜禾刚给欢欢喂完了饭,就看见小姑娘的眼神蹭的亮了起来。 胖乎乎的手指指着病床,奶声奶气的喊到,“妈妈!” 刚转醒睁开眼的祁汝愿被这一声亲热的叫喊拉回了现实。 稍稍动了动僵硬的头,祁汝愿的唇角翘起。 把欢欢从椅子上抱下来,喜禾按了铃,“醒了?我叫护士来给你看一下。” 欢欢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病床边,想拉祁汝愿的手又看着她扎着针的地方,不敢碰。 小心翼翼的眼神里饱含着期待,不确定的又喊,“妈妈?” 和喜禾对视了一眼,祁汝愿张了张嘴,“妈妈在。” 声带有些损伤,祁汝愿只是说了几个字就觉得拉扯的疼。 很快的,病房门就被推开。 来的人是江为止。 空气想被冻住一般,有几秒钟的凝固。 喜禾拉开欢欢,“江医生,你先给她检查一下吧。” 脑袋上缠着纱布的祁汝愿感觉到脊背都僵硬的不能动,稍稍活动就像被牵动一样,都疼起来。 除了脑袋上的伤,其他没什么大碍,都是些身体上的皮外伤,只需要时间注意。 江为止熟练的检查过后,停下笔,把她吊着的输液速度拨慢一点。 表面上平静,却是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暂时无恙的海面。 他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眼睛不舒服。” “什么反应?” 祁汝愿直直的看着他,“看见不想看见的人了。” 江为止正准备动的脚步停在原地,他眼底有暗涌浮动,“两个小时后我再来检查。” 男人隐晦无光的目光从欢欢的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带上了门。 喜禾给祁汝愿倒了杯温水,放了根吸管进去再递过去,“想吃什么?” 喝了点水,嗓子舒服了点,祁汝愿摇摇头,“不想吃。” 放下杯子,钟表上的时针指向一,喜禾:“那我出去给阿姨打电话说一下。欢欢,你在这陪妈妈好不好?” “好。” 欢欢重重的点头。 喜禾关上门给祁母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让她叫司机送她过来,不用太着急。 交代妥当,喜禾还没说什么就有电话打进来。 喜禾挪开手机看了看,准备把话说完。 “阿姨,您来的时候要注意一点,毕竟愿愿这件事是对外保密的,不然被媒体记者捕风捉影,就平添麻烦。” 祁母缓了缓表示知道。 “那好,您就过来吧,我先去照顾愿意了。” 刚刚打进来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显示的竟然是宁随月的手机号吗。 喜禾看了两分钟,不打算理会,却又有短信进来。 依旧是宁随月的名字。 【梁小姐要是想找到祁汝愿被撞的证据,就到京州大学的北门等我。】 喜禾敛下眉。 又是和上一次一样的路数,喜禾可不至于真的相信宁随月会给她所谓的证据。 如果真的是宁随月撞的,她会这么说? 是当她蠢还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有别的目的的。 喜禾把手机塞进口袋,不准备去回。 她不去也没关系,关遇会查清楚的。 喜禾重新回到病房,欢欢正趴在床边捧着之前和江为止一起看的童话书。 还不认识几个字的小孩只是看图画就看看津津有味,还一边跟祁汝愿说。 故作了解的祁汝愿看见喜禾进来,问她,“怎么了?” 喜禾摸摸欢欢毛茸茸的脑袋,“欢欢说,撞你们的人是宁随月?是真的吗?” 祁汝愿唇边的笑容淡下来,“嗯。” “她说可以给我你被撞的证据。” “真的?”祁汝愿不屑的笑笑,“她觉得骗谁这么简单?以为我不醒了吗?” 口袋里的手机又有震动,喜禾拿出来,又一条信息。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更何况,你就不想知道呈川看见证据之后怎么想的吗?】 着实有些奇怪。 喜禾动了动手指,回复,【直接说也可以。】 祁汝愿看她微变的神色,问,“宁随月又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想见我。”喜禾想了想,补充,“但是我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好像真的有证据证明自己一样,还说陆呈川已经看过了。” 看她这么说的语气,大有陆呈川看过证据相信了她会帮她的意思。 祁汝愿想到些什么,“或许她只是想当面跟你炫耀一番。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宁随月又发来,【这份证据只有我有,如果我半个小时内没有看到你的话,那你永远就找不到了。】 喜禾把手机上的信息给祁汝愿看了看。 后者松开眉,“你要去见么?” “见吧。”女人的脸颊白净,带着某种淡然和坚定,“我也想知道,她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嗯,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喜禾把欢欢抱到床边坐着,“姨姨要出去一趟,欢欢乖乖在这里陪着妈妈,不过要小心不要碰到妈妈了哦,妈妈身上疼。” 欢欢紧张的看了看祁汝愿,一脸严肃的答应,“嗯!” “好了,你别吓她了。” 喜禾拿起自己的包,“阿姨估计也会很快就来了。” …… …… 按宁随月说的地址,喜禾报了地址。 到了才知道,京州大学的北门,很久之前就不通了。 大门紧锁,门卫室上面贴了一张公告单。 喜禾仔细看了之后退回来,低头看手机的信息,确定是这个地址没有错。 刚准备打电话,后颈处猛地被击中,剧痛传来,手机从手中滑落摔掉在地上。 第52章 陆先生不愿意救你 脖子后面是剧烈的酸痛,一动就牵扯到其他的神经,疼痛便传开。 忍不住小声的呜咽,喜禾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昏暗的被封死只留三两个小缝隙的窗子。 几率光线从中挤进来,尘埃浮动。 还有老旧排风扇运作之时嘎啦嘎啦难听刺耳的声响。 喜禾动了动手脚,手被别在身后绑在什么东西上,动弹不得。 嘴巴也被胶带粘住,只能发出呜呜的细微声音。 还好这里并不算太黑,不然这种情况对于喜禾来说,是个难熬的过程。 因为坐的位置有限,喜禾只能看到这些。 她没忘是宁随月叫她去那里她才被别人打晕的。 是宁随月绑架的她吗? 没等喜禾多想,就听见斜后方有什么动静。 忍着后颈的酸痛,喜禾转过身子,发现宁随月和宁荣竟然也被绑在那里。 她们两个人显然要比她狼狈的多。 宁随月发丝散乱,眼睛红肿,发现喜禾注意到自己之后死死的盯着她。 都没办法开口说话,喜禾看了看这里的大致情况。 看起来像是什么废弃的仓库,四处堆放着木板和木箱,窗子都被木板钉死。 喜禾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这个情况,宁随月应该也是被利用了,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里。 没等她多想,大门就被打开了。 生了锈的大铁门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喜禾被外面光亮微微晃了眼睛。 她眯着眼,看向逆光进来的人。 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其中一个喜禾看着有点眼熟。 似乎是那晚在廊色带她去见关遇的人。 果然,下一秒,随后进来的男人就证实了喜禾的猜测。 关遇咬着烟,缓缓的走进来。 他首先看的就是喜禾。 拿下烟,散漫的男声悠悠的在仓库间响起,“谁让你们把梁小姐绑成这个样子的?” 那个喜禾眼熟的男人对他颔首,而后朝喜禾走过来。 阴影几乎要将喜禾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撕下喜禾嘴上沾着的胶带,停滞了一下,“冒犯了。” 说着要去松她手上绑着的绳结。 关遇吐着烟,“慢着。” 喜禾喘了口气,看向他。 站姿如松般挺括高大的男人拍了拍衣服,“就这样扶梁小姐起来吧。” 双手依旧被绑在身后,喜禾被面前的男人扶起来。 她轻轻的转动脖子,声音沙哑,“关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关遇夹着烟的手指朝宁随月和宁荣的方向点点,“这你恐怕要问她们了。” 宁随月情绪激动看着他。 喜禾收回目光,“关老板,我只想听你解释。” “我看过愿愿被撞的监控录像,可这两个人都不承认,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解决了。” 关遇走到喜禾面前,覆着薄薄一层茧的手指捏着她的一缕碎发放到耳后,声音听起来邪气弥漫慵懒随意,“至于梁小姐你嘛,是个意外。我只是想让他们把你带过来,没想到他们把你也绑了起来。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有点其他的用。” 喜禾木着一张明艳干净的脸,澄澈的眼眸里有淡淡的不屑,“关老板想帮愿愿用什么方法我不介意,不过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对关老板有用。” “十七,先把她们带到车上去。” 身边那个像一堵墙一样的男人有了动作,带着两个人把宁随月和宁荣拉起来,准备往外面走。 宁随月被堵着嘴,只能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惜没有办法,只能一直看着喜禾。 最后被带出去。 仓库里只留着喜禾和关遇两个人。 “关老板,这下可以说了吧?” 关遇把烟摁在木箱上碾灭,勾着薄削的唇,“陆呈川到现在没有告诉我那两个人怎么办,所以我觉得他大概是要保她们的吧?可是怎么办呢,她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喜禾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语气有些急切,“这种事情你和他说不就可以了么?如果他真的不想把宁随月或者她妈妈交出来,你再做打算也不迟。” “不不,”关遇摇摇手指,“你理解错了。这样说吧,除了刚刚说的那些,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江为止把愿愿转到军医院去,那里我根本没办法动手。所以我想让梁小姐帮我。” 稍稍退后一步,喜禾难以理解的看着他,“我能怎么帮你?愿愿已经醒了,你还要做什么?” 深邃锐利的眼眸微眯,关遇漠然的掀起唇角,“我想要她的人,梁小姐很难理解么?” “不可能。” 喜禾斩钉截铁,她记得那晚在廊色,有个叫做闻溪的女人,那个时候他们不是很亲昵的关系么? 至少,她是能感觉到当时两个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现在想想,喜禾觉得那个女人好像她见过。 闻溪,关遇。 是衰败的骆家那位骆闻溪吗? “关老板这样,那位骆小姐不会介意吗?” 眸中有什么情绪快速的闪过,关遇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 男人有力的大手攥住喜禾的脖子,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喜禾的脸就涨红。 她只能仰着脖子,企图能脱离他的手掌,可这些都是徒劳。 呼吸越来越困难,喜禾憋着气,听见关遇犹如黑暗中发出的令人心悸惧怕的冰冷声线: “梁小姐,聪明是没错的,但有些事,该糊涂的时候还是要装傻的,你觉得呢?” 他忽的松开,“梁小姐应该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喜禾弯着腰咳嗽,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火辣辣的疼。 她忽然明白他的目的。 咳到眼泪都出来,喜禾直起身子,满含水意的眸子看着他,“你是想让我把愿愿带出来,还是想利用我让陆呈川妥协?亦或是两者都有?” 关遇拍拍手,“梁小姐果然是聪明。实话告诉你,就是两者皆有。” 嘲讽的笑了一声,喜禾说,“第一,我不会把愿愿交给你的,不光是我不会,她自己也不会愿意。第二,陆呈川也不会为了我妥协。关老板打错了算盘。” “没关系,梁小姐到时候等着看就行了。” 喜禾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关老板想对宁随月做什么,完全不可以不用绕这么多弯路。” “梁小姐这次可想错了。”关遇走了两步,“他是做什么的我清楚,犯不着硬碰硬,而且,我想让他心甘情愿的让那个女人给我处置。” 不会的。 喜禾在心里说。 陆呈川不会为了她把宁随月交出来的。 即使这个时候,她和宁随月都被关遇抓了,陆呈川也只会把宁随月救走。 关遇又面对她,“走吧梁小姐,陆呈川应该很快就来了。” 仓库在是喜禾完全陌生的地方,杂草丛生,杳无人烟。 这个时候看起来,已经接近傍晚了。 外面停了几辆黑色的车,关遇和她上了中间的一辆。 车越开越偏僻,甚至最后停在了一座矮山的半山腰上。 天有些蒙蒙的黑了,喜禾下了车,看见不远处有几间木屋。 喜禾不由得冷笑,“关老板,你虽然是混黑的,但不是绑匪,这是什么意思?” 关遇倒也不在意,“当然是为了让陆呈川觉得事情很严重,而且,这里好行动。” 喜禾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人到底还是有痞性在的,如果不是穿着体面,收拾的干净利落,说是真的干绑架的,真的没有违和感。 喜禾被推进木屋里,关遇环视了一圈,指挥十七,“你在这看着梁小姐。”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喜禾只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十七就站在一角,不说话,也不动,就好像只是来看着她一样。 天彻底暗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喜禾听见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这才主动看向角落里的男人,“我们不用出去么?” “不用。” 喜禾静下心来,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大概也是离的不远,喜禾听见关遇的声音。 “陆先生,那份监控录像看过了?” “本来是个简单的事,关老板非要弄的这么麻烦,可要清楚,就没那么简单的解决了。” 隔着距离,喜禾听见陆呈川声音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果然还是来了,会知道她也在吗? 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间,又被自己打消。 木屋外,关遇靠在车边,抽着烟,“陆先生要是真想把人交给我,我也不用这么做了。” 陆呈川对着他站着,山上的晚风吹的他衣袂飘飘。 夜色中,男人面上冷漠,下颚绷紧,神色难辨。 声线也好像被风吹凉,“监控的录像只能知道是她的车,但是没办法确定是谁撞的。关老板不应该擅自动手。” “这么说吧,事发之后陆先生有问她们吧?有人承认吗?你觉得依证据会有人照做?” 被几个男人堵着的宁随月和宁荣,现在已经焦躁不安了。 她们完全不了解关遇,这个男人做事完全脱离她们能想到的,她们怕。 尤其是宁随月。 梁喜禾也在,她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更何况,她完全不知道关遇要做什么,看起来不是这么简单。 “你现在把人给我,这件事就算没发生过。” 陆呈川浅浅淡淡的嗓音在空气中散开。 关遇摇头,“像这种蓄意伤害愿愿的人,我是不会放过的。” 男人的眉头隆起,陆呈川说,“我已经通知骆小姐了,关老板现在放人还来得及。” “陆先生想错了,”关遇的手指指着宁随月,“我只要一个结果。” “啊对了,” 关遇好像想到些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十七,把梁小姐带出来。” 木屋的门被打开,梁喜禾被推了出来。 她眉目疏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一个局外人。 而她的出现,让陆呈川始料未及。 来时关遇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梁喜禾也在这里。 放下沉了声音,低低暗暗的,“这是什么意思?” 关遇走到喜禾身边,抬手摸她的头发,慢悠悠的说道,“陆先生只能从这里带走一个人……” 他尾音拖长了一些,手下却发了力。 抓住了喜禾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 声音陡然变得狠戾,“我也想看看,梁小姐在陆先生身后追了这么多年,陆先生能不能心软一下。还是真的铁石心肠,为了护一个蓄意撞人的女人,真能够不管不顾。” 喜禾痛的眼泪都瞬间飚出来。 眼里噙着泪,模糊间找到陆呈川所站的位置。 说不怕是假的。 关遇虽不见得真的会对她动手,但如果让陆呈川选了宁随月带走,他会做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他是个极其危险的男人。 能从一穷二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没有手段是万万不行的。 他所经历的,都是喜禾这么多年生养在豪门完全想不到的世界。 她清楚,陆呈川也明白。 清贵俊雅的男人突然扯唇笑开,“互相拿女人利用真的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况且关老板不知道么?当年梁喜禾就是被我亲手赶出京州的,难道我现在还会心软?我不选她,是很正常的。” 喜禾闭上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细细看来,才会发现她的睫毛都在颤着。 牙关咬紧,喜禾说,“关老板,没用的。” 关遇松开手,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有些可惜的意味,“那真是可怜。上一次梁小姐侥幸逃脱,这一次,陆先生不愿意救你,梁小姐就真的跑不掉了。” 上一次。 他在她喝的酒水里动手脚的那一次。 寒意从脚底升起,整个人都犹如被丢在冰冷的湖水里,冻的瑟瑟发抖,找不到蔽身之处。 那边面色凝重的男人手紧了又握,“关老板,人我可以带走了吧。” 关遇一挥手,宁随月和宁荣被推开。 两个人一刻也没停留的往陆呈川的位置跑去。 陆呈川撕掉宁随月脸上的胶带。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女人缓了缓惊慌失措的心情,看向梁喜禾。 她眼里有未褪掉的惊恐和害怕,对上梁喜禾清亮的眸子,终是欲言又止。 宁随月拉住陆呈川的手臂,“呈川……我很怕,我们可以走了吗……” 陆呈川往她身后看了看,压着其他的情绪,声量也放低,“可以,下面有人接应。” “你……”宁随月睁大眼睛,“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难道,还是要去救梁喜禾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陆呈川看着她揉着手腕,继续,“带你阿姨下去。” 宁荣哪想这么多,巴不得赶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拉着宁随月,“快走吧,走啊。” 宁随月看了看他,还是跟宁荣走了。 喜禾没有去看他们,已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希望他们离开之后,关遇能顾及祁汝愿,让她离开。 几乎是宁随月和宁荣刚离开,就有很多穿着军装的人把这块地包围了起来。 关遇快速的反应过来。 他笑着,“没想到陆先生不光是想带人走,还准备了人来抓我。” 他做了个手势,那边几个人也走过来。 陆呈川从身后拿出枪,上膛,一步步逼近,“放弃抵抗,或许关老板能体面些。” 喜禾快站不住了。 她此刻被十七勒着脖子,大有陆呈川的人动手他就扭断她脖子的打算。 神经紧绷着,喜禾被十七带着往后退。 “陆先生如果现在停在那里,梁小姐就少受点罪。” 关遇依旧散漫的说。 陆呈川放下手,“你要想清楚,她是梁家的人,你动了她,这些年和你相安无事的梁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陆先生就让他们离开啊,这样说不定还能让她完完整整。”关遇漆黑的瞳仁里晾着危险的意味,“上次陆先生和她连起手来进廊色想调查我的事可还没完,我跟她不是无冤无仇的。” 言则,就是他有理由动梁喜禾,不是陆呈川以为的,他不会动她。 陆呈川扣着扳机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看着掳着喜禾的男人开了木屋的门。 他抬起手,轻轻一动。 喜禾前二十三年来从没经历过的场面此刻就真实的发生在她眼前。 还没来得及多看,就被十七勒着脖子躲进了木屋。 而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开了另一扇门。 喜禾才知道这么小的一间房子还有一道后门。 十七带着她躲进了木屋后面茂密的草丛里。 身后有急切踏过来的脚步声。 十七捂住她的嘴,半拖着她往更深的地方跑去。 黑夜便是最好的遮蔽,脚步声一直忽远忽近的跟着。 喜禾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只知道脸颊好像被树枝还是杂草划破,脚下也快要没有知觉。 她的体力完全不能跟十七比,而这个时候,是不会顾及她的。 脚步声渐渐远了,似乎迷失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草丛之中。 喜禾听见有流水的声音,而此刻,一直拖着她跑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她被抵在粗壮的树上,脖子被手握住,被完完全全笼罩在十七的身影中。 “如果你敢出声呼救,我敢保证,你活不到他们找来之前。” 男人浑厚的声音微微有些喘,恶狠狠的警告她。 喜禾不傻,只要十七不动她,她不会想着找死。 只是刚才的逃跑让她身心俱疲,只是点点头。 十七才放开手,也远离了她。 喜禾顺势滑坐下来。 一晚上没有合眼,将近一天没有吃饭,又被带着跑了这么远,喜禾觉得衣服都快被冷汗浸湿。 她一直控制不住的出汗。 汗水划过了脸上细碎的伤口,有些疼。 这密密麻麻的疼让她保持了一些清醒的意识。 耳边流水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喜禾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半阖着眸,用被绑在身后的手指一遍遍的在粗糙坚硬的树上划着。 想要留下一些印记。 随着手指钻心的疼,喜禾知道她成功了。 把手指上的血留在树上。 黑暗中身形强壮庞大的男人突然起身,一把把她拽了起来,压低了音量,“不准出去,老老实实的跟我走!” 喜禾也听见有脚步声在逼近,听起来比之前的还要多。 怪不得十七要拖着她离开这里。 被迫跟着十七的脚步,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停了下来。 喜禾差不多上气不接下气,问他,“怎么了?” “没有路了。” 近在咫尺的水声,伴着停下来的脚步声。 他们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喜禾被十七挡在身前,往后退,“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她推下去。” 迷迷糊糊间喜禾听见陆呈川的声音。 极其冷漠,带着浓浓的胁迫感,“关遇已经被带走了,劝你立刻放了人。” 喜禾的眼睛都被汗水遮住,她甚至都来不及睁开眼睛看着陆呈川,就被身后的男人拖着跳了下去。 第53章 我的命不值钱 入眼便是微弱的光亮,从层层叠叠的树叶和树枝中渗透出来。 灰蓝色的光线让喜禾能朦朦胧胧的看清一些眼前的景象。 她像是躺在树林里,视野里只有树木。 耳边是非常清晰的潺潺流水。 喜禾撑着身体坐起来,浑身的酸痛让她不由得活动了一下。 衣服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被水浸湿,还是被山林间的露水打湿。 她转动脖子的时候,才看见她刚刚躺着的不远处的地方,十七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喜禾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了退,才发觉自己的脚腕好像受伤了,钻心的疼密密麻麻的从脚腕处传来。 可趴着的如一块巨石的男人一直都没有动静。 这里四下除了水声就只有鸟类吱吱喳喳的叫声。 喜禾没由来的觉得害怕。 舔了舔干裂的唇,喜禾倾身轻轻的碰了碰他。 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胸腔里快速的跳动,喜禾屏住呼吸,伸手指去试探他的鼻息。 就在她快要凑到的时候,手腕突的被大力的攥住。 喜禾短促的尖叫一声,看着缓缓起身的十七。 痛的直抽气,“你快放开我!” 属于女人娇娇软软又带着哭腔的嗓音在耳朵里炸开,十七浑身僵硬,放开了手。 极快的恢复了意识,十七站起身,环视了周围的环境。 喜禾捏着手腕,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硬了嗓子,“喂,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还在山上。” 十七看了地形之后,就低下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喜禾,“你能走吗?” 喜禾试了试,可那只脚腕像是断掉了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还差点摔倒。 十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帮她稳定了身形,“怎么了?” 一问喜禾就觉得委屈。 无缘无故的被连累到,又被莫名的追逐一番,现在掉在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还要担心被这个男人灭口。 嗓音委屈同时又带着点后怕,喜禾瞪着他,“你觉得呢?我真是倒了霉了。” 十七从来没应付过这种情况,事实上,他连异性都很难接触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块头愣了愣,走到喜禾身前蹲了下来。 喜禾被他的反应弄懵掉。 警惕的看着他,“要干什么?”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十七扭头看着她,“还是你觉得你能走?” 喜禾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极为识趣的上了他的背。 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而且也不认为自己的体重有多重,可她攀上他的背的时候,还是听见一声细微的吸气声。 喜禾立刻就想退下来,却被十七强硬的桎梏住,托着她站了起身。 喜禾只好问,“你受伤了?我是不是碰到你哪里的伤口了?” “没有。” 十分冷硬的回答。 喜禾抿着唇,也不再说话了。 山间的清晨温度很低,尤其是京州这个已经进了冬季的时候。 一阵风吹过,喜禾就起了鸡皮疙瘩。 恢复的那一点精力随着十七越走越久的路,似乎也快要消耗殆尽。 喜禾趴在十七的后背上,眼皮沉重。 呼出的气息温热,整个人像个小火炉一样趴在十七的背上。 十七停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背上的女人好像烧的不清。 他喊了她两声,只能得到迷迷糊糊的回应。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只不过因为树干的遮挡,而没有那么明显。 十七看了看前面的路,找了一处平稳的地方把喜禾放了下来。 浑身狼狈的女人阖着眸,脸颊和脖子都是红的。 十七犹豫再三,“冒犯了梁小姐。” 而后伸出手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果然是烫手的温度。 衣服上还能看出颜色深的潮意。 …… …… 看着那个男人带着喜禾跳下去,陆呈川立刻就派人带着绳索下去搜寻。 可情况复杂,天色又黑,没有找到人。 陆呈川抽了好几根烟。 他带着人从后面赶上来的时候,发现了树干上新鲜的血液,才找到正确的的方向。 可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这座矮山是京州最边缘地区的山,地形虽然不算复杂,但是树木极多,又从来没有人管理,不好摸清情况。 这大概也是关遇选择这里的原因。 天渐渐有了亮意,陆呈川碾灭了最后一根烟,“先撤回。” 这里连信号都极差,他已经试着打过喜禾的手机,答案自然是早就已经猜到的。 带着一队人往来时的地方集合,陆呈川接过地图。 没有细致的信息,只能一遍遍的看着。 有人把他的手机拿过来。 是宁随月打开的电话。 陆呈川腾出一只手接通,“喂。” “呈川……你还没有回来吗?” “嗯。” 他拧着眉,似乎发现什么地方。 手机里,宁随月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是有漏掉的人么?” 陆呈川把地图递给手边的人,指给他看,边说着,“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完再说。” “哎……” “老大,这里好像之前是开采的区域,后来被喊停了。” 陆呈川对了遍方位,“这里是最容易分清方位的地方,之前那里如果找不到人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离开了那里,而这里离那里不算远。” …… …… 喜禾觉得全身都发热,这种感觉让她觉得难受。 很快便悠悠转醒。 视线变得清楚,喜禾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正脱了上衣。 精壮的后背上有大大小小新增的伤口。 匆忙移开目光,喜禾咳了下嗓子。 十七听见动静,把衣服穿上。 原本只是想看看后背的情况,没想到这个时候她醒了。 十七别扭着嗓音,“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喜禾把额头上的东西拿下来,见是他外套上撕下的布,缓缓点了点头。 “我刚刚在附近发现了一些野果子,这个季节只有这些,”十七指了指她的身边,“我已经洗过了。” 喜禾看了看那些半青不熟的果子,疲惫万分。 她的确被折腾了这么久没有进过食了,胃已经疼的麻木了。 喜禾动了动手指,拿过来一个,迟钝了一下,就咬了一口。 没有熟透的野果味道的确不怎么样,喜禾艰难的吞咽下一口。 用破败沙哑的嗓音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十七坐在她的对面,“你如果好了我们现在就能走,只不过出了这个山,梁小姐也还要跟我在一起,除非老大那边让我放你走。” 太阳穴处突突的跳着,喜禾觉得头昏脑涨。 索性闭上眼,什么话也不想说,也不愿意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喜禾突然感觉到脚踝处有湿湿滑滑的东西在缓慢的蠕动。 睁眼的瞬间就想下意识的抖掉。 十七却大喊,“别动!” 是一条有两指宽的蛇。 电光火石之间,喜禾看见对面坐着的男人反应迅速的起身,抓住那条蛇,大力的甩在全是碎石的不远处。 细长的蛇在石头上扭动两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惊魂未定,喜禾的视线从蛇的尸体上挪开,才发现十七捏着手臂,有血液顺着手臂滴在地上。 “你被咬了?” 十七的反应全然不同于喜禾,他毫不在意的继续在外套上撕下布条,要往手臂上扎。 他一只手,喜禾看的很别扭。 想着刚刚如果不是他,现在被咬的就是自己。 把额头上搭着的,还湿着的布条拿下来,喜禾瘸着腿走过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来帮你吧。” 十七靠在一边,任由喜禾在他被蛇咬的伤口上方扎上布条。 等她绑好,十七推开她,往河流那边走去。 喜禾在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 气喘吁吁的扶着树,把力气都压在另一只完好的腿上。 她看着十七在河边蹲下,应该是在清理。 河流的水流速度有点快,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也比之前清晰。 还没有缓过一口气,喜禾就见那到背影挺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 然后大步走回来。 喜禾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就被他强制的按在背上背了起来。 步伐加快的走。 喜禾一颗心一直在悬着。 她一边在注意着他的伤口,一边又在期盼着他听到的声响,是有人来救她了。 越走河流的流速就越快,也更宽阔。 终于在喜禾终于能看见山下情况的时候,十七的脚步停了下来。 正准备问是不是找到路了,就看见从树林后面跑出一排拿着枪的人。 正是陆呈川昨晚带来的那一批。 心头突然快速的跳动起来。 十七却背着她往河流边退去。 喜禾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出现的陆呈川。 眼眶一热,喜禾却捏紧了拳头。 挣扎着让十七放她下来。 脚挨到地面,喜禾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被十七掐住了喉咙。 “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捏断她的脖子!” 陆呈川耸动肩膀,接过枪,慢条斯理的上膛,“如果想被打成马蜂窝,就尽管试试。” 十七继续擒着她往后退,退到河流边。 他恶狠狠的说,“我的命不值钱!” 像黑夜般漆黑无光的眼眸眯了眯,陆呈川用枪对准十七,继续道,“给关遇做事而已,用得着搭上命?” 十七不上套,一句话也不再说。 被他钳在右手边的喜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没入皮肉的声音。 身后像一堵墙一样的男人闷哼一声,钳着她的手滑落。 下一秒翻了下去。 失去了支撑,喜禾被这股力气带的往旁边倒。 头部砸在河流边的石头上。 喜禾面对着河流,只看见没有人影却被染红的河水。 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 ……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进了医院,江为止看着被推进去的喜禾,拍了拍陆呈川的肩膀,“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生不用担心,我也会在旁边帮忙的。” 显着疲惫的男人搭着额头,沉沉的应了一声。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安静的走廊上,陆呈川烦躁的脱下外套。 收到通知赶来的梁清则看见一旁的男人,几步走上前去,寒声讥讽,“陆先生莫不是克喜禾,怎么三天两头让她住院?” 正处于烦躁气时的陆呈川抬着眸,语气不善,“你要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可以走了?” “我只是好奇,陆先生跟喜禾能相处成这样,也是挺糟糕的。” 梁清则起伏不大的情绪中带着讥削,表面依旧风平浪静,“看来是真的不能在一起。” 陆呈川这时候并不想和他扯太多,在长椅上坐下,幽幽的道:“这种事不是你说说就算的。” 梁清则有几秒钟的怔神,随后弯着唇,嘲讽的笑开。 两个男人各坐在一边。 陆呈川的手机就传来震动的声响。 瞥了一眼手术室,男人起身走开几步。 “什么事?” 语调清冷,让正准备说话的宁随月愣了一下,轻声的说,“我,我想去找你。” 陆呈川的眼神幽深,“不用。” 宁随月不依不饶,“可是我……有点怕。” “随月,祁汝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陆呈川慢悠悠的提起,“等我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后,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拿出证据解释。” 宁随月沉默下来。 第54章 那不如就分手吧 喜禾的这场手术花的时间不长。 江为止出来的时候,陆呈川看着他ok的手势,深拢着的眉放松些。 他说,“帮她做个全身检查。” 太瘦了。 他抱她起来的时候,手上的重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像是健康的那种瘦。 更何况,也不可能是减肥的结果。 江为止拍拍他的手臂,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另外检查的事儿,估计要等明天或者后天。” 陆呈川点头,后又想起什么,“祁汝愿那边。” 江为止的眼神微变,“你给我的监控录像我看了。” “等这边的事情稳定下来,随月那边我会问个清楚。”陆呈川一手滑入裤袋,“祁汝愿有没有说什么?” 眉宇间有些疲惫的男人捏了捏眉心,说,“太忙了,等会儿去看看。” “嗯,你先回去吧。” 江为止走的时候跟打电话回来的梁清则碰了个照面,后者依旧亲和的与他打招呼。 梁清则问,“喜禾的手术怎么样?” “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其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是了。” “谢谢。” 两个人擦肩走过,江为止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 回头看了看梁清则,总觉得有点奇怪。 等走到办公室,他才突然意识到到底是哪里奇怪。 似乎喜禾住院的时候,都是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在场。 …… …… 喜禾转进了病房。 安静恍若无声息躺着的女人脸上有很多处理过的细细小小的伤口,额头缠着一圈纱布,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很浅很淡的存在感。 陆呈川通过门上的玻璃朝里面看了一会儿。 梁清则正坐在病床边看着。 察觉到外面的目光,梁清则朝他看过来,无声的勾起敌意。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陆呈川才走开两步。 “喂,什么事?” “老大,关遇说有事要找你。” 陆呈川稍显不耐的嗯声,“说。” 有细微的动作传来,那边接电话的人变成关遇,“陆先生,我听说你还没回来?” “有事就说。” “我想提醒你,先把眼前的事解决掉,比如愿愿的事情,我要有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呈川冷哼,“那就准备好把事情交代出来。” 关遇笑了一声,手机又回到之前的手下手机。 “看好他,”陆呈川的眸子往病房里扫了一眼,“我很快就回去。” 陆呈川收了手机,下楼的时候给江为止发了条信息,叫他等下问完祁汝愿,告诉他一声。 之后便开车离开了医院。 宁随月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是陆呈川时,明显是有些惊讶的。 但她很快的恢复过来,“呈川?你怎么过来了?” 陆呈川好像没有要进去的打算,“考虑好了么?” 宁随月一怔,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说的是祁小姐的事吗?嗯……你进来说吧。” 不大的客厅里,宁荣正紧张的坐在沙发上。 看见陆呈川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甚至连说起话来也有些结结巴巴,“呈……呈川啊,来,过来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了。” 陆呈川冷冷淡淡的打断。 宁荣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求助般的看向宁随月,后者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宁荣咬咬牙,“这样吧,那个小姐的事……是我……和随月没有关系。” 陆呈川挑眉,“为什么?” “我……我……是那天我们不小心跟她发生了点争执,我就气不过,所以……所以一气之下就那么做了。” 宁荣双手紧握,一副难堪又可怜的模样。 宁随月走到她身边,低垂着眉眼,“呈川,也怪我,我当时没有拦住我妈……之后我也怕,所以就没敢跟你说,但是我妈就是一时冲动,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她们说完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和宁荣说,“阿姨,我突然有点口渴,能帮我倒杯水吗?” “啊?好,我去帮你倒。” 宁荣转去了厨房,宁随月看了看想去碰陆呈川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尴尬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见他问,“阿姨说的是真的?” 眼皮一跳,宁随月颇有些急切,“你不相信么?这种事情,怎么会造假,况且我,我也没有要去撞祁小姐的目的啊。” 被陆呈川探究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宁随月心慌,“那位祁小姐怎么说?” 陆呈川还没有收到江为止的信息。 他正想要说话,宁荣已经端着杯子出来了。 陆呈川伸手接过,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他神色淡然的看着她,“这件事会按正常的程序走,自己承认会省很多事,像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就是关遇绑架她们的事。 宁荣的脸色巨变,“呈川,你不会帮我的吗?随月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了啊!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你想过她吗?” “您也看到了,这件事牵扯到的不止是你们。”陆呈川弯腰把杯子放下,“祁家现在就祁汝愿这么一个女儿,他们有的是办法。” 宁荣扶着沙发坐下,脸色非常难看。 陆呈川看了看时间,“我先走了。” 宁随月跟着他走到门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我妈的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男人回过身,光线昏暗的楼梯间让他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要想到有这么一天。” 宁随月的眼神一震,没再说话,看着他离开。 表情变了,大力的关上门。 十分不耐烦的走回客厅。 宁荣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真的不帮我们!” 宁随月甩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不是他帮不帮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昨天那个人,还是祁汝愿,她跟梁喜禾一样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不会轻易就算了的!” “那我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是你说我帮你顶替,陆呈川会心软帮忙的!”宁荣大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信你的鬼话!” “你小声一点!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齐坤,又进了陆氏,这个事会毁了我的!我还这么年轻!” 宁荣崩溃的站了起来,“那我就要代替你去承受那些吗?我是你妈啊!” 宁随月一拍茶几,狰狞的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妈?!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我会被你拖累会被齐坤拖累吗?!我努力往上爬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是再拖我的后腿!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下怎么了?!” 她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里流出,拉着宁荣的手,在她面前跪下。 “妈,就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工作,我保证以后你出来之后会过的比现在好……我,说不定我以后会跟呈川在一起呢?你想想,这样你想要什么都有了,啊?” 宁荣的眼珠四处游移。 宁随月却接着说,“妈,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就毁了,谁养你啊?我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您就帮帮我吧,妈!” …… …… 喜禾是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的。 几净明亮的病房里因为摆着鲜花有淡雅的香味在空气中浮动。 喜禾费力的撑开眼皮,眼眸动了动。 忽然听见脆生生的一声叫喊,“姨姨!” 喜禾脑海中有什么记忆在快速的回放。 发觉现在这个场景和那天她在等祁汝愿醒来的时候大致一样,轻轻的弯了唇角。 欢欢趴在床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妈妈,姨姨真的醒了!欢欢就知道!” 坐在轮椅上的祁汝愿过来,素净的脸上带着笑,调侃,“咱俩还真是有默契啊。” “得了啊,这种默契以后都不想再要了。” “要叫医生过来看一下吗?” 喜禾按着太阳穴,不能大动静,不然头疼的想吐。 老老实实的躺着,只偏了头和祁汝愿说话。 “我睡了多久了?” 欢欢竖着一根手指,“一天了哦,我来看姨姨好几次姨姨都没醒。” 喜禾故作怀疑,“是嘛?欢欢这么想我啊?” “当然啦。” 祁汝愿拉了拉欢欢,让她注意着不要碰到,边笑着说,“她昨天刚过来看你的时候问我,怎么我们两个都这样。” “这真是个意外。” “对了喜禾,这件事是我连累到你,我听说了,没想到关遇会这么极端。” 喜禾平静的眨眨眼睛,“谁能想到。不过你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些事祁汝愿的笑容就淡了下来,“那个宁随月她妈妈承认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休息,就带欢欢去商场买点东西。在停车场碰到她们,宁随月不知道在急什么跑的时候把欢欢撞倒了。” 祁汝愿啧了一声,“本来我想她们诚心道个歉也没事的,谁知道宁随月认出了我,竟然问我欢欢是谁的孩子也不怕被拍到什么的,还说江为止知道吗,话里话外就是说我没结婚就生孩子里很遭人唾弃。” “她那个妈就更搞笑了,阴阳怪气的说怪不得我自己没看好孩子,原来是未婚生子。” 祁汝愿很想翻个白眼,“然后我就说了几句,估计是心里有鬼,我准备带欢欢离开的时候,那女人竟然开车撞我。” 喜禾蹙眉,“宁随月?” “是啊,谁知道怎么她妈来替她背锅。” “你打算怎么处理?” 祁汝愿摸摸指甲,“我也不想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我也不管她俩到底是谁自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然我和欢欢凭什么受这罪?”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喜禾说,“嗯,早点了结早点省事。” 病房门被推开,梁清则走了进来。 看见已经醒了的喜禾,露出温温和和的笑容,“醒了?我让家里的佣人收拾了一点你需要用到的东西带过来。” “爷爷知道吗?” “我叮嘱那个佣人谁也不要说。” 喜禾正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又要多事。 梁清则温柔的和欢欢打了个招呼,聊了起来,也没有问祁汝愿小孩的爸爸。 病房里的气氛还算融洽。 期间梁清则给喜禾买了份粥。 喜禾微低着头喝粥的时候,感觉到静了一下,随后听见祁汝愿的声音: “陆先生。” 和欢欢说话的梁清则闻声看过去,“陆先生来看喜禾?” 陆呈川的喉结滚动,最后还是说,“嗯。” 他的视线移开,那颗黑漆漆的脑袋还没有抬头。 陆呈川开口,“怎么样?” 他问的人没有回答,房间里就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喜禾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 眼神朦胧的看着陆呈川,表情甚至有些呆愣。 “陆……陆先生?” 有什么东西坠进海底。 陆呈川眼底的颜色顷刻间慢慢变化。 梁清则也略显疑惑的问,“喜禾,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喜禾刚想说什么,突然闭上眼,像是忍耐什么。 片刻后才重新睁开眼睛,“我好像不认识。” 海面被惊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梁小姐不认识我了?” 陆呈川低沉着声音,问她。 喜禾依旧是那种懵懵的眼神,小弧度的摇摇头。 几乎是下一秒就有意味不明的笑声从男人的唇边泄出。 祁汝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陆先生,可能是喜禾刚醒的原因,叫医生过来看一下吧。” 她唇边坠着笑容,目光有一瞬间和喜禾的相汇。 医生检查了一遍,了解到刚刚的情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梁小姐这个情况应该是暂时性的,慢慢就会恢复了。” 虽然医生是这么说的,但陆呈川还是看着病床上正靠着枕头和欢欢轻轻说话的喜禾。 不记得他了么? 就这么巧? 医生检查过后准备离开,陆呈川抬步跟了出去。 “何医生,她的身体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做全身检查?” “她才刚醒过来,如果自己觉得可以的话,今天就行。” 陆呈川沉吟,说,“那就明天上午,检查的报告,先给我。” “这……” 医生想了想,既然是男女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就答应了。 京州今天下了大雨,窗外阴沉沉的,离开了灯火通明的病房,走廊里只能感觉到有些暗沉和冷。 陆呈川没有回喜禾的病房,去找了江为止。 一场手术快结束的江为止自然是不在的,陆呈川在办公室等。 刚下了手术台的江为止听护士说陆呈川在等他,交代完之后就直接回来了。 喝了口水,江为止问,“为了宁随月的事?” “梁喜禾失忆了。” 江为止被猝不及防的呛到,咳了两声,就听到他接着说: “准确的说,是不记得我了。” 抽了张纸巾,江为止感叹,“不是吧,医生怎么说?” “暂时的。” “可能是短暂的后遗症,既然别人都记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江为止说完才发觉说的有点不对劲。 怎么就这么巧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呈川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语气淡然,“随机应变。” “那宁随月的事,真的是她妈做的?” 监控录像他看了,昨天也去问过祁汝愿事情是怎么回事,她坚持不让他插手,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就听说宁荣去自首了。 怎么想怎么奇怪。 陆呈川反问他,“你觉得呢?” “这种事不好说。”江为止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证据,又问: “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陆呈川摸了摸下巴,“她太淡定了。” 是那种,所有崩溃难过的情绪都存在于表面,没有感觉到真正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能看清宁随月,所以她的反应,太过反常。 江为止不了解这其中的事情,只是问,“我想知道,你这几年帮她们家那么多,是为什么?” 以前提不到这些事情,况且是别人的私人感情,江为止就一直没问。 虽然以前他以前不喜欢梁喜禾,但对宁随月怎么也提不起好感。 看起来是很中规中矩的人,没有让他不喜欢的点,但就是感觉。 他这么问,陆呈川想到一些事情。 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抱着遗照站在他面前,给他看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伤,而说的那些话,陆呈川不打算仔细再去回想一遍。 最后也只是语调淡淡的陈述,“朋友而已,她需要,而我能帮到。” “可是她喜欢你。” “嗯,我知道。” 江为止以前以为他不喜欢梁喜禾那种性格,会喜欢宁随月的。 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结果。 陆呈川压着眉,“我能尽快处理好。” “你们家老太太天天为你们兄弟操心,说真的,该好好考虑了。” …… …… 喜禾因为头疼,坐在哪就尽量不动了。 祁汝愿带欢欢回去睡觉,梁清则公司有事也走了。 喜禾就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正在下着的雨。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天气。 沉闷的,让人提不起一点劲来。 她背对着病房门坐着,雨声透过玻璃有些嘈杂,微微出了神就很容易忽略那些极轻的动静。 直到面前的镜子上隐隐倒映了她身后出现的人,喜禾才回过神来。 但是她依旧没有动,就只是问,“陆先生?” 语气是很久没听过的温淡。 这才是她正常和别人交谈的语气,显然不是以前和陆呈川说话的模样。 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人素着一张脸,下巴尖瘦,连语气都是温和莫,显得年纪更小了。 有一瞬间让陆呈川回到她追在他身后的时候。 可这种念头只持续了几秒,便意识到这是几年后。 面前的女人也不是十八岁。 他站在她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没有波澜的声线在空寂的房间里清晰的响起。 “明天做完检查我带你回去。” 喜禾的眉角微动,“回去?” 陆呈川盯着她的脸颊,说,“医生说这样可以帮助你尽快恢复记忆。” “可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她一顿,又继续,“而且在这里不是也能看到陆先生吗?” “这不一样。” 陆呈川的语气突然低下来,几秒钟后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喜禾放在腿上的手慢慢蜷缩起来,带着衣服的布料都皱皱巴巴。 “那我们的感情肯定很不好吧?” “嗯,有的是难免的。” 喜禾张了张嘴,“那不如趁这个机会就分手吧,你看我能只忘了你,说明我们两个感情真的不怎么样。” 陆呈川倏地弯腰将她抱起来,声音离她极近,“怎么说也要等你想起来,不然不公平。”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喜禾扶着他的手臂,可他没有要听他话的打算。 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到病床上。 被子盖住腿,喜禾说,“我想坐那边。” “会冷。” 喜禾抬头看着他,下唇上有些浅浅的不易察觉的齿痕,“我不习惯,你以后不要抱我了。” 陆呈川却好像对她的话无所谓一样,“早晚都要习惯的。” 避开他的视线,喜禾的胸膛快速的起伏了两下,“明天我也不想回去。” “如果你明早之前就想起来,那就不去。” “我的伤还没好。” 陆呈川也只是耐心的回她,“只要注意一点,没什么大碍,不然可以叫家庭医生。” 喜禾沉默,眼睛盯着被子的某一处。 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她就是一直在看着,像是在躲避什么。 本就站在床边的男人倾身,摸上她的脸颊,迫使她转移视线。 看进男人的眼里,喜禾忍不住心悸。 陆呈川好像毫无察觉,动作有些亲昵。 手心缓慢的蹭着她的脸颊,但是又避开她脸上的小伤口,连带着语气都好像轻了下来。 “好好待着,明天我会过来接你。” 喜禾正要说什么,就被他堵回去。 他好像料到她要说拒绝的话,“不然的话,我晚上就在这边陪着你。” 差点说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 喜禾看着他的眼底好像掺了丝丝的笑意,然后收回了手。 他离开病房之前,帮她把窗帘拉了起来。 一直到看着陆呈川的背影完全被房门隔绝,喜禾挺直的脊背才放松了下来。 第55章 亲昵 陆呈川说等她检查完就接她回去,喜禾被推出来的时候,果然就在门口看见了他。 避开视线,喜禾没有要先理他的打算。 陆呈川也只是看了看她,见她被推进病房,才拦住医生。 “她的检查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医生哦了一声,“明天可以过来拿了。” 陆呈川收回手,“嗯。” 喜禾喝了杯水,等陆呈川进来。 她今天的状态要好一点,但是依旧不能太大动作。 安安静静的坐着,护士叮嘱她的时候,她就轻轻的点头。 陆呈川在护士出去的时候进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喜禾握着杯子,敛着眉目,“我要是说不舒服陆先生会让我继续待在这里吗?” 陆呈川反手锁上门,“也只是休养而已,在哪里都是一样。” “锁门做什么?” 喜禾放下杯子,面对着他。 陆呈川已经走到病床边了,把她额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慢条斯理的说,“你自己能收拾东西?” “当然。” 喜禾毫不犹豫的说,同时想避开他的手。 陆呈川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点点头,“护士说你早上洗漱的时候动作大点就难受了。” 面上有些挂不住。 喜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想到这,喜禾抿直了唇线,“那就麻烦陆先生帮我了。” 她也只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很多都用不着,所以根本也就没什么东西。 她只是有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坐在床沿,喜禾背对着他把头发梳了梳,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坐着不动了。 床上被扔了什么东西,喜禾刚准备转头看,后颈的衣领就被扯住。 陆呈川正站在她身后,手指转到她身前,刚动了一下喜禾就防备的后仰,眼神里满是提防。 手指慢慢攥紧,喜禾问,“你要干什么?” 有什么情绪在男人的眼底翻过,“换衣服而已。” 喜禾几乎是立刻就抓住自己的衣领,也不在意连他的手指都握在一起。 “不用,”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发抖了,竭力的克制,“我自己可以。” 陆呈川下巴朝她肩膀处扬了扬,“你的胳膊能抬起来?” 喜禾的呼吸变重,“换个衣服,没关系。” “只是换个衣服,不要耽误时间,”陆呈川的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喜禾看向别处,“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用麻烦你。而且我们的关系也不是……” “男女朋友的关系难道不够?” “不是,我真的可以。” 喜禾咬着唇内的软肉,保持着表面的冷静。 “行,”陆呈川抽回手,他直起腰,“换吧。” “你不走吗?” 身姿笔挺站着的男人连动的打算都没有,“万一你换不好怎么办?” 喜禾语气有几分急切,“不会的。”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亲自帮你换了。” 面料柔软的衣服被喜禾揉皱,手背紧紧的蹦着,好半晌才一言不发的开始解纽扣。 她侧过身子,只不过这样还是让她耳尖红了个透。 陆呈川真的连动也没动,目光都没有移动半分。 自然,她耳畔和耳朵的变化,与她微微颤着的身体,全部纳入他的眼底。 眼里某些情绪的颜色一寸寸的发生了变化。 隔着衣服看她或者抱她都没有这时候亲眼所见来的直观。 削瘦的后背如拉到极限的弓弦。 空气中无端的弥漫起暧昧的气息。 抬手遮住眉眼,陆呈川微挪了脚步。 听到一声压制不住的抽气,陆呈川不慌不忙的问,“要我帮忙么?” 喜禾额上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这只胳膊的确不能抬起来,穿衣服很不方便,更何况这个天气也不止穿一件衣服。 喜禾咬紧牙关,把袖子套进去,“不用。” 她说完低下头准备扣纽扣,可一只手弄的很慢,心里难免被扰的有些烦乱。 好不容易扣完了最后一个,喜禾舒了一口气,准备去拿外套,手就被人按住了。 陆呈川展开她的毛衣外套,给她套上。 喜禾僵硬了几秒钟,还是顺从他穿上。 可是裤子怎么办? 喜禾正想说她自己来,就被按住脖子躺在了床上。 男人的手要脱下她的裤子,喜禾排斥的很,反应激烈的想起身,弄的一阵头疼脑涨。 陆呈川压住她垂在床边的腿,慢条斯理,“你再动,我真的会做点什么。” 他的声调很平淡,可喜禾就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情1欲的色彩。 喜禾吞了口水,僵硬着全身,不说话了。 陆呈川帮她的一切都收拾好,喜禾从病床上下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手心被掐的全是痕迹。 陆呈川注意她格外不同的脸色,眉也皱了下。 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身体不舒服?” 喜禾摇了摇头,突然擦过他的手臂快步离开了病房。 陆呈川拿着她的东西,只看见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 外面还在下雨,陆呈川已经派了人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了。 他纠正了喜禾走错了的脚步,看向已经恢复原样的年轻女人,“不要走太快,你知道在哪里?” 喜禾听话的放慢了步伐。 两个人坐进车里,陆呈川对司机说,“星河湾。” 坐在身边的女人放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得一动。 糟糕的天气,低峰期的道路,很快的车就停下了。 陆呈川撑了把大伞,明显的要等喜禾一起走。 明白他意思的喜禾走到他身边。 雨太大,风也大,纵使喜禾穿的厚,还是抵不过冰冷的风。 肩膀却突然被身边的男人揽住,往他身边带了带。 喜禾绷着唇,好在很快就进了房间。 陆呈川拿了双拖鞋给她,动作却一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刚伸出手喜禾就动作迅速的脱了鞋,他的动作被冻在原地。 喜禾穿上拖鞋,用手指梳着发尾,“我想休息了,我的房间在哪里?” 男人站起身,情绪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把外套挂上,“在楼上,我带你过去。” 喜禾走的慢,有意无意的和他拉开距离。 最后两个人停在一间房门前,陆呈川开了门让她进。 喜禾只是刚看了一眼就不往里面走了,“这是你的房间?” “嗯,”陆呈川轻推了她下,“就是这里。” “我现在这样,不适合住在一起吧?”喜禾澄亮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的笑意和狡黠,“万一你碰到我怎么办?我的伤都还没好。” 陆呈川放下她的东西,“那你自己住,可以了?” 喜禾眨了眨眼,“那就麻烦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向还杵在那边没动的男人,“陆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男人的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你好好休息。” 门的锁舌落下的声响,喜禾从手机上抬起头,极淡的笑容消失殆尽。 她环视了一遍这间卧室。 色调清冷,很简洁,有一大面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空。 呼吸间都是淡雅的香味。 喜禾开了衣柜,被里面的景象弄愣神了几秒。 里面有一半的女装,而另一半很明显是陆呈川的。 这个画面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一瞬间戳到喜禾的心脏。 无尽的酸软漫出。 力气不小的关上。 她开始慢慢怀疑自己这个决定究竟是不是对的。 住进来,可能不是个好的主意。 …… …… 相安无事的迎来了夜晚,喜禾坐在落地窗边发呆。 下午已经拨了电话给祁汝愿和梁清则,这会儿没了事。 发觉有人进来,喜禾说,“有什么事吗?” “下去吃饭。” “我不饿。” 陆呈川已经走到她背后了,一句话没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让喜禾有了波动,“我自己可以走。” “刚刚你就该这么说。” 陆呈川没有要放下她的打算,步伐沉稳,不容拒绝。 餐厅里,简单的两菜一汤,隐隐散发着热气和香气。 喜禾挨了椅子,迟迟没动筷子。 陆呈川也不说她,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喝点。” 喜禾看了几秒钟,还是拿起了汤匙,可一口还没有喝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又搁下,喜禾看着屏幕上显示梁宅的电话,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 “喂。” “梁喜禾,你和陆先生在一起吗?” 竟然是梁嘉禧。 喜禾说,“你有什么事?” “清则哥被带走了,就在家里。” 喜禾几乎下意识的就看向对面的男人。 动静不大,还是让陆呈川注意到了。 看进他的眼里,喜禾捏紧手机,“爷爷呢?” “姥爷打过电话,可那些人说是例行公事,找谁也没用。” “确定是他的人么?” 梁嘉禧急切的道,“是啊,我问了。” 喜禾沉下语气,“我会问的,再打给你。” “这件事看起来好像比上次更严重,”她说的接梁清则出狱那天的事情,“我怕他们会对清则哥做些什么。” “我知道了。” 餐厅里的气氛好像无缘无故的降至冰点。 陆呈川慢条斯理,“怎么了?” “是你让人去梁家把清则带走了?” “家里有人跟你说了?” 喜禾没由来的一阵气恼,“真的是你?” 陆呈川放下筷子,头顶的灯光把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看起来颇有些疏离和摸不透。 “没跟你说是为了公事?” “我正是不知道有什么公事,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家里抓人。” 陆呈川拾起一边的烟,慢悠悠的咬在齿间点燃,“不知道就不要管了,之前都忘了了么?” 喜禾整个人都好像因为灯光的照射而变得异常白皙,“我真的想不明白,所以需要一个解释。” “想知道?”陆呈川点了点她面前的饭,“你吃了饭,明天我安排时间让你亲自去问他。” 喜禾的手紧了又松,抬手打翻了手边他盛给她的汤。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响声,喜禾起身想上楼。 对面的男人倒也不生气,轻飘飘的撂下一句话,“不想去现在就走。” 喜禾撑着桌面,扯出嘲讽的笑容,“陆先生就擅长这逼迫人的戏码吗?” “那也要看你吃不吃这一招了。” 喜禾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笑意浓重,也不及眼底。 她换了个位置坐下,“那陆先生记得说话算数。” 硬逼着自己吃了大半碗的米饭,喜禾一句话也不说的就上了楼,留陆呈川一个人在原地,看着她坐过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喜禾没有动衣柜里的东西,她从自己在医院用的东西里找到衣服就去洗了澡。 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喜禾也不打算用浴缸。 艰难的洗好,浑身散着热水脸蛋被热气蒸的通红,喜禾刚出了浴室的门,就看见床边坐着的男人。 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陆先生都不敲门的吗?” “这是我的房间,而且我敲了。” 喜禾这两天在他那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抿着唇冷淡的笑着。 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水,喜禾一边说,“那陆先生有什么事?” “拿点东西而已。” 陆呈川说着从床边起来,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眼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喜禾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却被抵在衣柜上。 喜禾的眼神飘忽,显然不适应这种过近的距离,“要拿什么拿就是了。” 遮挡下一片阴影的男人手臂撑在她的一侧,拇指蹭上她的耳朵。 这种很陌生的触觉让喜禾后背发麻,她转身就想走,却被陆呈川捏住后颈。 温热宽厚的手掌贴在她的皮肤上,无端的燃起奇异的感觉。 喜禾忙开口,“陆先生。” 她只是喊他的名字,透着慌张和急切。 陆呈川像是不懂她什么意思一样,只是嗯了一声,手却没动。 喜禾抬起头,“我想休息了。” “那就休息。”陆呈川眼神幽深,俯下身来,“不过你失忆了,忘了一件事。” “什么?” 喜禾的眼睛睁大,被男人低头吻住。 她下一秒就想挣扎,无奈后颈被手掌按着,只能被迫承受着。 空气间的温度节节攀升,喜禾面色已经控制不住的变得绯红了,却还是咬紧牙关。 晃神间听见一声极近的叹息,喜禾还没来得及多想,后颈被捏了一下。 她一吃痛,就叫这男人得了空隙。 亲吻就变了个味。 喜禾攀附着他的手臂,只觉得热。 眼神朦胧,带着湿意。 在陆呈川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喜禾猛的推开他。 拉扯到受伤的肩膀,喜禾也好像没有察觉一样,朝另一个方向退离几步。 “你不要再过来了。” 陆呈川反倒笑着,“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喜禾抓着衣领,离他越远越好,“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吃饭的时候可还是在生气。” “那只不过是你一个人在生气,”陆呈川说,“我不是这么觉得。” 喜禾摇头,“不要,反正不要。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就从这里离开。” 换了便服的男人显得亲和一些,他今晚的心情似乎真的挺好,说话时笑着,不在乎她做了什么举动说了什么话。 一手搭上衣柜,陆呈川屈指敲了敲,“这两天降温,这里的衣服是给你准备的。如果不想,就当做是花钱新买的。” 喜禾没有搭腔。 他是了解她的,她的确不打算动这里的东西,必要的话,她也会还钱给他。 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无奈,喜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是点头,“我知道了。我困了,陆先生没事就出去吧。” 最后看了她一眼,陆呈川转身出去了。 喜禾把门锁上才算是放心,靠着门的时候,她心说,他哪是来拿东西的,分明是有目的的才对。 …… …… 喜禾一晚上没有睡好,不知道是在陌生的环境还是心里记挂着梁清则的事情。 天刚蒙蒙亮就醒了。 看了看时间才六点钟。 在满是男人气息的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喜禾才下床洗漱。 她下楼的时候,楼下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楼梯上传来男人的声音,“早。” 喜禾被吓到,稳了稳心思才点了点头。 她看着把外套搭在沙发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清则?” 正挽着衣袖的男人闻言抬眸,语气凉凉,“我有点事,回来之后。” 他瞥了眼还下雨不休的外面,“你要是不想被淋湿,就不要想离开这里。” “陆先生放心,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陆呈川睨她,去了厨房。 草草的吃了点,喜禾没有胃口,最后被陆呈川看着喝了一杯热牛奶他才出门。 偌大空荡的别墅里只留了喜禾一个人。 除了外面的雨声,房子里空寂的渗人。 喜禾窝进沙发,打开了电视,热闹的声音瞬间充斥满客厅。 而一大早出门的陆呈川,开车去了军医院。 被堵在半路上的男人看了看时间,却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基地的人打电话说梁清则要见他。 “下午。” “不行啊老大,他和那个关遇一样,说你不来,他出去之后就要亲自去找宁小姐算账了。” 轻声呵笑,陆呈川说,“知道了,安排个人去军医院帮我那份报告。” 喜禾的主治医生没等来陆呈川,倒是等来另一个女人。 他推了推眼睛,问,“你是帮陆先生那报告的吗?” 宁随月眼里有什么变了变,微笑着说,“是的,他说有点事要忙,让我帮他拿了。” 第56章 随月,把东西还回来 从医生那里拿到喜禾的检查报告,宁随月找了个清净的角落,打开了。 明明知道应该会看到什么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亲眼看一遍。 有很多张纸,宁随月找到她想看的那一张。 看到那四个本该都是零的数字第三个变成了1,宁随月的手不可遏制的颤抖。 她眼神慌乱的看了一分钟,又手忙脚乱把全部装回去,看了看四周。 慌慌张张的起身准备离开。 却在转弯的时候眼尖的看见略显眼熟的人。 宁随月躲在墙壁后面,想起来之前应该是在陆呈川身边看过这么个人。 所以,是陆呈川派来的? 她又探头看了看,见那人进了刚刚她进过的医生办公室。 身后并没有别人。 看来陆呈川并没有来。 宁随月把报告装进包里,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医院。 脚步急切的上了车,抖着手把车子发动,宁随月却突然停下来所有的动作。 “不能急,宁随月,不要慌。” 这么把自己安慰了一遍,宁随月把手机找出来,关了机,电话卡也扔了出去。 …… …… 陆呈川正在和面前的男人僵持着,就接到派去那人打来的电话。 靠在椅子上,陆呈川问,“怎么了?” “老大,医生说梁小姐的检查报告已经被人拿走了。” 搁在桌子上的手放平,陆呈川吊着话尾,“谁?” “医生说是个年轻的女人,说是您的朋友。” 心里立刻有了一个人选,“知道了,先回来吧。” 梁清则看着他,轻轻的笑出声,“陆先生很忙啊,不如先去忙吧。” 陆呈川放下手机,冷冷淡淡,“不用你操心。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答应了喜禾,会带她过来看你。你说,到时候我要怎么告诉她?” “你不会的,”梁清则笃定的说,“如果你会说,就不用等到这个时候了。而且,你觉得喜禾现在这个状态,她会不会相信你?” “那可不一定了,我一个人的话她不信,那么加上关遇会怎么样?” 陆呈川推开椅子,轮廓冷漠,“还有梁先生要不要听听,我最近查到什么?都被喜禾知道的话,你还会这么觉得?” 一直安稳坐着的梁清则这才稍稍变了脸色,“不过我对自己在喜禾那里的地位有信心,陆先生尽管试好了。” “那就希望梁先生一直保持这种信心。” 陆呈川走之前嘱咐看守的人,把梁清则带回去关着。 他掏出手机给宁随月打电话,不出意外的在关机。 陆呈川隐隐的意识到有些不正常。 宁随月那梁喜禾的检查报告做什么?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她需要费心思的去拿? 或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来这边找他的手下正好碰到,就跟着他一起走,边说,“关遇的那个手下,我们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 “死会有尸体,”陆呈川瞥他一眼,“没找到就是还活着。” “知道了。另外,关遇那边,有个骆小姐想见他。” 陆呈川停下脚步,黑眸微阖,“那就去告诉关遇,他不松口,骆闻溪就一直在外面淋着。” 手下有些为难,“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被别人说?” “他自己的女人都不心疼,要你多管闲事?” 被训了的手下也不多嘴了,低着头,“我这就去办。” 下了一上午雨的天空阴沉沉,像有石头压着。 这会儿下了点细雨,落到皮肤上有丝丝的凉意。 陆呈川开车出基地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骆闻溪。 那个女人好像认出他一般,径直往他车前跑。 缓缓的踩下刹车,骆闻溪小步跑到他的车窗边。 陆呈川开了点车窗,“骆小姐这是做什么?” 骆闻溪白着脸,“陆先生,我知道关遇在你这里,我想见他。” “骆小姐不知道原因?” 骆闻溪眼神一震,手不自觉的抓住腹部的衣服,“我知道那位祁小姐回来了。可是这不耽误我要见他。” 陆呈川这才看她一眼,“你过来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了,不过要看他自己见不见你。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么?”骆闻溪低眸,“我知道了,打扰了。” 陆呈川一言不发的把车开走。 刚上了回市中的路,就有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 陆呈川听见手机里的人说,“呈川,是我。” “随月,把东西还回来。” “你想要的话,就到沐庭酒店来,”像是怕被他拒绝一般,宁随月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不差我手上这一份,可是梁喜禾会愿意配合你再检查一次吗?” 陆呈川转了路口,“最好不要没事找事。” 宁随月挂断了电话。 从这里到她说的地方不算远,开车很快就到了。 按照宁随月给的房号,很容易就能找到。 陆呈川立在门前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橘黄色的灯光亮着,空气中飘着腻人的香味,显得暧昧又旖旎。 陆呈川抬手打开了灯,看见浴室的门开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宁随月裹着浴袍出来,看见他有些发愣。 陆呈川的眼神慢慢沉下来,一张口,是毫无温度的话,“东西交给我。” 宁随月慢慢走向他。 她越走近,那股着甜的发腻的香味就越是明显。 “为什么这么急,”宁随月的手指往那边的桌子上一指,“喏,不是在那里么,又不会没有。” 宁随月迎着陆呈川冷淡的视线,竭力维持着笑,伸手去脱他的外套。 “外面挺冷的吧,坐下来喝点茶好了。” 陆呈川捏住她的手腕,看着她吃痛的皱着脸,“我自己来。” 宁随月悻悻的收回手,转过身,“那我帮你倒点茶。” 热气顺着茶水冒出,宁随月看着陆呈川把外套搭到沙发上,把茶杯推过去。 手往口袋里放了下。 陆呈川在另一张小沙发上坐下,拿过装着检查报告的文件袋。 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宁随月说,“连一会儿的时间也不能等吗?” 陆呈川看着她把茶杯推过来,把文件袋放在身边。 清甜淡雅的茶叶香气在鼻间萦绕,陆呈川刚送到唇边动作就停了下来。 对上宁随月闪躲的视线,陆呈川直接把茶泼了。 “怎么了?” “急了吧?” 陆呈川突然这么问她。 宁随月的表情茫然,“什、什么?” 视线里的男人起身,就要捞着外套准备走。 宁随月反应迅速的抓住他的手,外套掉了下来。 眼神炙热的看着他,“呈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问?” “我、我承认不该拿梁喜禾的检查报告,我只是好奇而已。” 她说着想要去拉陆呈川的手,却被男人不着痕迹的躲开。 陆呈川说:“是么,那你说说,约在这么个地方又在茶里动手脚是什么意思?” 宁随月没想到他察觉的这么快,怪不得刚刚直接把茶泼了。 咬着下唇,宁随月显得有点难堪。 辩解着,“不是的,我只是在路上弄湿了衣服,至于那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的意思是要查查这家酒店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宁随月看着他,低眉顺眼的道:“呈川,你不相信我么?” 陆呈川直接把手伸进她的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一个细小的玻璃瓶,里面甚至还有没倒完的透明液体。 宁随月霎时间白了脸,“这不是的,你听我说……” “可以,”陆呈川捏着细细的玻璃瓶点点她,“现在喝了,我就相信你。”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着,宁随月低下头。 终是没有接过来。 而是说:“我只是等的太久了……呈川,我认识你很多年了,我年纪也不小了,我很怕……” “那就找个合适的人。” 他的话说的十分淡然和随意。 宁随月当即瞪大了眼睛,摇头,“不是,你知道的,我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 陆呈川神色淡淡的看她,说出的话却像利剑一般一下一下的扎进宁随月的心上。 “你也知道,我们也不可能。” “没关系的,只要有机会,我可以等!”宁随月的情绪十分激动,俨然没有平日里那份稳重,“呈川,呈川,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人。这说明我是合适的不是么?” 陆呈川拿下她的手,“我只是不想那么麻烦而已。” 宁随月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这些话,“那为什么梁喜禾就可以?她做了那么多,你不也是说不会给她机会的吗,为什么现在还会这样?你是为了她对不对?” “行了,没有别人的事。” 陆呈川拿起外套,抖了抖,“你冷静点。” “我不!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明明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宁随月的眼里闪着泪,“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你要是找准定位,就不会这么觉得。” 满房的昏暗灯光此刻只是为她的狼狈做了掩护。 男人的这句话无比清楚的落进耳朵里,宁随月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开。 她看着陆呈川穿好了外套,那一支玻璃瓶被扔进垃圾桶。 他侧过脸,线条冷峻,“不该有的想法还是不要有了,不然得不偿失。” 第57章 讨好你 一上午待在客厅里的喜禾透过玻璃看见外面的雨变成毛毛雨。 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一点。 电视机里还在放在热闹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被自己说的实际笑点很低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 喜禾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梳着长发从沙发上起来。 她去了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 挽起袖子拿出了一些。 做了两个人吃的饭菜,喜禾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才十二点半多一点。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喜禾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拨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终于接通。 喜禾在心里打好草稿的话正准备说,就被猝不及防的咽回肚子里。 只听见那边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喂”了一声。 喜禾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 她没有说话。 宁随月问了两声没有得到答复嘟囔一声奇怪就自顾自的挂断。 喜禾背影单薄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餐桌上摆着的食物还散发着热气,喜禾觉得,真是讽刺啊。 把听筒放回去,喜禾顺势靠回沙发,抱着自己的腿,眼神空洞的盯着电视机。 觉得房子更加空寂了。 节目结束又重新开始了新的,喜禾闭着眼睛,听到开门的提示声。 她动也没动,像睡着了一般。 陆呈川回来就注意到客厅的电视声音。 再一看,沙发那里冒了颗黑漆漆的头顶。 他走过去,她也没动静。 喜禾感觉到身边柔软的沙发往下陷,睁开了眼睛,“可以带我去见清则了吗?” 一开腔,直叫人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直线往下降。 陆呈川关掉电视,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他的轻笑也随之无比清晰。 “你在担心什么?” 清清亮亮的眼睛转动,喜禾语气极淡,好像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 “不担心啊,只是没事做而已。” “是么?” 身边的重量又消失。 喜禾没有抬头,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那也要一件事一件事的来。” 他回到玄关处把刚刚放在那里的文件袋拿回来,往餐厅的方向去。 一眼便看见餐桌上摆放着的饭菜。 脚步停了下来,他退后一步,语气晦暗不明的,“你做了午饭?” 喜禾慢慢悠悠的说,“是啊,可惜是完全没用。” 她穿着软绵绵的拖鞋,走起路来发不出一点声响。 走过来,眉间布满自嘲和讥讽,“陆先生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又不是不答应,你说是吧?” 她这么阴阳怪气的话,陆呈川怎么会听不出来。 联想到她刚刚的反应,解了衣扣,走过去,“说话就把话说清楚。谁惹你了?” “你啊。” 喜禾越过他,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给自己盛了碗汤,低头喝了一口,“这么一会儿时间在两个人之间周旋,陆先生挺厉害的。” 稍加思索,陆呈川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但还没有坐下,问她,“你怎么知道?” 喜禾吹了吹汤,“本来打算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讨好你,让你快点带我去见清则。不过,” 她侧过脸,勾着凉凉的笑,“好像我的讨好没用啊,也不需要。” 陆呈川摸了下自己放手机的外套口袋,果然没有。 想来是之前掉下了,又被宁随月捡到。 陆呈川坐下,拿了筷子,“听我说,随月拿了你的检查报告,让我去拿,后来我的手机应该掉在那了。”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你现在可以打试试。” 喜禾没动,也不知道是信了没。 陆呈川从她外套露出一截的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 “给我。” 喜禾没抢回,看着他拨了他自己的手机号。 甚至还开了免提,果然还是宁随月接起的。 陆呈川看她一眼,说,“我的手机掉你那了,之后会让人去拿回来。” “知道了。” “信了?” 喜禾拿回手机,对于他专门证明一下这件事脸色稍缓了一些。 可她心情也没有好多少。 她本来也没有因为是宁随月接的电话而太气闷,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不可否认的,觉得有些意外。 头发遮挡住了她的神色,眼神一滞,想到他刚刚话里的一个字眼。 “吃完饭就带我去见清则吧。” 陆呈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以为她一心想去而已。 “嗯。” 身边的女人吃的不多,却没有先离开。 陆呈川抽空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奇怪的看她一眼,陆呈川继续吃饭。 喜禾这会儿静下心来,盯着男人的动作,神游天外。 她很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一直没什么太大的食欲,也不挑,什么都能吃,不会胃痛就行。 却好像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 这种感觉,好像还挺奇妙的。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之后,陆呈川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她发现他好像似有若无的笑了下,等她反应过来脸颊已经被温暖的手掌捧住了。 温温热热的气息在耳畔倾洒,脸颊上落下极为亲昵的亲吻。 喜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悸动。 好在只是一个浅浅的吻而已。 陆呈川准备走,喜禾却拉住他的衣角。 眼眸微动,话却是说:“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几句话不离梁清则的事,陆呈川这会儿也没觉得什么,“我先去趟书房。” 手紧了紧,喜禾看着他拿着文件袋上了楼,自己也轻声跟在后面。 陆呈川只是把东西放回去,一开门就看见喜禾站在门外。 举动有些怪异了,陆呈川微微敛眉,“怎么了?” 喜禾的眼神飘开,“只是想敲门而已。” 这个理由显然不太能让人信服。 陆呈川只是应了一声,“走吧。” 老实安静的在副驾驶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好像不知不觉间转变过来的相处方式,让陆呈川发动车子之前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可她无声无息的,像变了一个人。 陆呈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把车开走了。 黑色的车子汇入车流,陆呈川问:“你见他做什么?” “哦,我觉得你不会告诉我,所以就想换个方向。” “他不会告诉你的,”陆呈川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如果你见完之后改变了想法,我不介意告诉你。” 喜禾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雨又开始下大了点。 落在车上,雨刷器摆动的喜禾心烦,索性闭上眼。 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快到的时候,她醒过来,看见雨中站了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 还没等她仔细辨认出来,那道身影就直直的倒了下来。 喜禾一惊,看向陆呈川。 陆呈川是知道那是谁的。 只是没想到关遇那个男人真的让骆闻溪在雨中等这么久。 该说他是不信,还是狠心? 陆呈川准备进去之后再叫人出来,没想到喜禾眼尖的看见一片雨水中,开始有血液流出。 “停车!” 喜禾拿了伞,在陆呈川刚停下车的时候就跳下了车。 替骆闻溪挡住了雨水,喜禾也不敢轻易碰她,喊着她,“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可以……” 骆闻溪的眼睛都被雨水打的睁不开,寻着声音。 湿漉漉冷冰冰的手抓住喜禾,“麻烦你……叫救护车……” 喜禾有些困难的呼吸,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到。 放下伞给骆闻溪挡着雨,就要冲进雨里喊人来。 手被拉住,陆呈川把伞给她,“拿着。” 说罢蹲下身子将气若游丝脸色惨白的骆闻溪抱了起来。 他和喜禾说,“现在送医院可能会更耽误时间,送进基地的医务室,这种情况他们能处理。” 即使陆呈川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可是现在也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离医院远,基地里住的有家属,所以配的都是专业的医生。 这种情况只要不会再出现其他更严重的问题,都是可以应付的来。 而帮他打着伞的喜禾好像被骆闻溪传染了一般,连反应都慢了一拍。 怔神过后,举着伞配合着他的脚步走。 看着陆呈川深色的衣服被混着雨水的血迹浸染的更深,喜禾的心脏好像都被揪起,让她喘不上气来。 骆闻溪被推进去之前,硬撑着眼皮,也要和陆呈川说,“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她脸色再夸张点说都要与白色的枕头一样了,说完这句话就晕死过去。 兵荒马乱终于暂时消停点,喜禾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陆呈川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记得?” “我知道她和关遇的关系。” 喜禾面不改色的说。 陆呈川把外套扔进垃圾桶,挽着衣袖,把伞拿起来,“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两个人穿过训练场,有几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经过,其中一个看见喜禾停了下来。 指着她,问陆呈川,“老大,她不是上次那位吗?” 陆呈川望了眼他的手指,后者迅速的收回。 陆呈川说,“你还想比一次?” 上一次没比过喜禾的年轻男人嘿嘿笑着,退开,“不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和老大你是什么关系。” “不是让你多问的关系就是了。” 年轻男人的同伴拉着他走,说他,“你该不会是在这里待傻了吧?你看老大什么时候带女人来这里了?” “找不到女朋友是有道理的你!” 这些声音即便隔着雨幕也飘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喜禾垂着眼睫,看不清是什么反应。 陆呈川说:“先去换身衣服。” 喜禾点点头。 两个人进了院子,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气息。 陆呈川推开一间门,“先进去。”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房前有屋檐,雨不大的话可以挡住雨。 可陆呈川强硬的拎着她后颈的衣领让她进去,“觉得自己身体很好?” 像梁清则说的那样,她已经生过不少次病了。 这次还没完全好,又坏了怎么办? 陆呈川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不知道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陆呈川这么说,喜禾也没有坚持。 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扰的喜禾心烦意乱。 她在陆呈川出来的时候迎上去,“这样吧,既然你说我问清则他不会告诉我,那就你去,我在别的地方听着。” 陆呈川很快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挑眉,“怎么突然想通了?” “不想麻烦。” 陆呈川拍了拍衣袖,“那就走吧。” 陆呈川选了被分隔成两间的房间,喜禾在另一个房间,完全可以听见他们说话。 梁清则虽然讶异于他这么快又来了,但没在表面上表现出来,“陆先生是又有什么事?” “哦,回去想了想,有点不明白的地方,想亲自问问梁先生。” “你无非就是想知道我五年前有没有涉黑害死那位市长,我说了,没有证据,你们怎么讲都可以。” 靠着椅背的男人满不在意的说,“记得我上午跟你说过什么么?我说要不要听听我最近查到什么,好像跟五年前的事情可以连起来。” 梁清则依旧那副温和的模样,“那就说来听听。” “我本来想查查你最近有什么漏洞可以要挟你,就看到那些一份份把梁家资产往外转的协议,就是在你入狱之后停下来的,”陆呈川不紧不慢的叙述,“最近又开始了,你说,巧不巧?” 他这些话说完,不仅在另一个房间听的一清二楚的喜禾惊变了神色,连一直没有太大情绪波动的梁清则也没了笑意。 “陆先生想说什么呢?是我做的?有什么理由?” “被领养的这么多年受到不平衡的对待够不够?” 陆呈川点了根烟,“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你知道关遇吧?就是那个跟你联系后来死了的陈智的老大,他说陈智死之前跟他说有个人要跟他合作。陈智负责处理那些转移出来的钱,那个人帮他指证当年那位市长。” 房间里死一样的安静。 陆呈川磕了磕烟灰,“我说的没错吧?我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清楚,真的是关遇告诉我的。” 喜禾倚着两个房间中间的门,脸色凝重。 在听见梁清则笑了声然后说了是之后捏紧了拳头。 第58章 流产 梁清则说完是之后就看见陆呈川似笑非笑的。 他没有在意太多,也没觉得秘密被人识破的尴尬和慌张。 “陆先生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既然做了,就自然有万全的打算。” 陆呈川捏着烟蒂,“是么?就是不知道,真的万全吗?”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那道门,撑着桌面站起来,“行了,走了。” “陆先生。” 梁清则在身后喊住他。 即使是在狼狈时被带过来的男人,此刻也依旧清贵。 不慌不忙的,“请问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陆呈川咬着烟,带着点痞气,“等关遇拿出证据或者我们找到证据,能证明你帮陈智坐假证,你就不用在这边待着。” 他抬起手指,随便指了个方向,“就到别的地方开始下一轮了。” …… 喜禾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双手紧握。 从她泛白的指尖可以看出她内心泄露出来的情绪。 陆呈川在她面前的桌子前停下来,屈指扣了扣桌面,“都听到了。” “嗯。” 陆呈川没有说话,他在等。 果然没用几分钟,喜禾就开口了,“你们会怎么做?” “按正常的程序走,不过时间比较长,可能会浪费点时间。”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陆呈川看着她的头顶,“嗯。” 喜禾摊平手平放在桌面上,“在你们准备的这段时间,能让他回去吗?他不会走的,你们放心。” 下巴倏地被捏起,喜禾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她听见陆呈川的声音在耳膜上敲打,“你还想帮他?” “不是,”喜禾说,直直的看着他,“他的能力不能否认,至少现在在梁家,少不了他。” 梁珏虽然做事老练,可喜禾知道他野心太大,并且,太过溺爱梁清衍。 没有梁清则的话,是真的不行。 “可你拿什么担保,他不会离开?” 喜禾反应过来,只觉得他的眼神直白的让人害怕。 她能拿什么担保? 喜禾想了想,钱他不需要,权她也给不了。 而一个男人能想要从一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 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喜禾别过脸,挣脱他手掌的桎梏。 “我不知道。” 陆呈川缓缓的笑了一声。 他的手掌又改为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漫不经心又透着凉意。 “乖女孩,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好像也不指望她现在给出什么回答,“回去了。” 喜禾出门的时候,没有跟陆呈川打一把伞。 而是也没有打算直接走了。 她往送骆闻溪的地方望,陆呈川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在她身边站定,说,“她已经转进医院了。” 喜禾抓紧了衣角,迫切的想知道情况,但是又怕。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怀孕一个多月,流产了。” 喜禾一下子咬住舌尖。 越来越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些快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惊叹发出。 她的脸色实属难看,陆呈川以为她只是觉得这个消息有些震惊。 雨越下越大,颇有一直不肯停下来的趋势。 陆呈川揽住她的肩膀,“走吧。” 一直到上车,喜禾都是一副心不在焉颇受打击的模样。 陆呈川开了些暖气,又看了看她,“骆闻溪这种情况,留下来也安定不下来。” 关于骆家的事,喜禾略知一二。 况且关遇那个人,那么狠,也不是安生的主儿。 骆闻溪跟他在一起,不管情情爱爱,都要有罪受的。 喜禾知道陆呈川话里的意思,可她就是突然介意起来。 觉得周身寒冷,暖气都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尽可能的缩在一起,喜禾死气沉沉的,没有鲜活的气息。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陆呈川却频繁的注意她。 终于喜禾轻轻的开口,“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情况不同。” “如果非要你做个决定呢?” 陆呈川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从喜禾这会儿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清楚的看见他干净利落的衣领。 一丝不苟,自然也十分的冷淡。 喜禾突然,突然间就不想听见他的回答了。 她甚至都已经侧过身子,可陆呈川还是在身后说了。 “关遇要是真的喜欢骆闻溪,绝对不会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他顿了顿,“至于祁汝愿,他看见那个小孩儿的反应也就那些。想知道到底怎么决定,除了他没人会清楚。” 喜禾被他的第一句话吸引,坐直身体,“你说关遇,是知道骆闻溪怀着孕的?” “嗯。” 喜禾想了很多,都是没有想过关遇是知情骆闻溪怀孕的,没想到…… 打由心底升上来的厌恶占据了喜禾的思绪。 她抬眼看了看陆呈川。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来? 难道就没有一丁点觉得可惜可怜的想法么? 还是说,这也是他会有的想法? 一连串的问题在喜禾的脑海中飞过。 陆呈川注意到充着敌意的视线,“你在想些什么?” 喜禾鼓着腮帮子,扭过脸看着窗外。 嫩葱一样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 车又向星河港的方向开去,喜禾头也没回的说,“你打算让我在你这待多久?” 男人慢条斯理的在背后回她,“待到你想起我为止。” 这一句,让喜禾直到下车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她先他走到门前,等他来开门。 陆呈川望着她的脸,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看着。” 喜禾用余光看着他输入密码。 滴的一声门开了,她又率先走进去,可是又在楼梯口停下来。 她这一番颇为怪异的举动让陆呈川脸上一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在房间门口停下,看着一直跟着她到这里的喜禾。 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你今天要和我一起睡?” 喜禾连忙摇摇头,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陆呈川看着被轻手关上的房门,舔了舔腮帮子内的软肉。 而喜禾靠着门板蹲下,完全不知道刚刚陆呈川是用着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捂住脸,片刻后拿出手机。 手指在通讯录上划着,停在梁嘉禧的名字上。 微动手指,给她发信息说梁清则没事,很快就会回去的。 也不知道梁嘉禧有没有收到,喜禾一直没等到她的回复。 喜禾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暖和的被子间,动作不小心大了点,扯痛了某一处的瘀伤,疼的她皱着脸。 鼻息间满是那男人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心跳加快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喜禾一直注意着门外的风吹草动。 …… …… 宁随月异常难堪的从酒店房间走出来。 陆呈川离开之后她自己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久到茶水完全凉下来。 情绪好像才变得冷静。 她接到陆呈川打开的电话说会派人过来拿他的手机。 手机有指纹密码,宁随月自然打不开。 她又盯着看了好久,越想心口就越想是被捏住,呼吸困难。 换好了衣服,宁随月才从房间走出来。 她按了一楼的电梯键,电梯在中途停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往旁边站。 这一动竟然让她看到她不想看见的人。 顾时南正被一个女人搀扶着,满身酒气。 认出她时,被酒精熏的变红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危险。 宁随月强装冷静的对他点点头,就想走到另一个角落。 顾时南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大力的扯。 跟扶着他的女人说,“你可以走了!” 说着推开她,往宁随月身上靠。 连站也站不稳的顾时南恨不得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 被推开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宁随月两眼,说,“这位小姐麻烦照顾好顾总,如果没办法开车的话,就在这边开了房间吧。” 也不知道是话里的哪个字刺激到宁随月的点。 她眼神寒厉的看着她,话却是跟顾时南说的。 “顾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宁随月吗?” 宁随月尽量往后避开,点点头,“是我,不过我是来办别的事的。” 顾时南说话间浓重的酒气都往她脸上扑。 宁随月青着脸。 眼看要到一楼大厅了,顾时南却更是不加收敛的说,“你从这酒店楼上的房间走出来能是办什么事?” “顾总!请你不要乱说话!” 电梯门一开,宁随月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可他根本不松手。 “你瞧你,我又没做什么事,激动个什么东西?” “顾总,这里有很多人。” 顾时南一挥手,“谁敢说?” 宁随月被他搂的紧,喝多了男人分不明白个轻重。 她架不住他的动作,只好扶着他。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宁小姐,我是来拿手机的。” 竟然是陆呈川的人。 宁随月下意识的就想推开顾时南,却没推动。 只能僵硬的笑笑,腾出一只手来把手机拿出来给他。 “打扰了。” 宁随月欲言又止,被顾时南缠的没法,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说。 她扶着顾时南找到他的车,“顾总,要我送你到哪里吗?” 看向后座那个烂成一滩软泥的男人,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顾时南没有说话,宁随月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宁随月想了想还是接起来,“喂,哪位?” “你和顾时南在一起?” 宁随月怔住,没想到竟然是陆呈川。 想必是刚才那个人告诉他了。 宁随月刚张开嘴,肩膀就被人咬了一口。 她猝不及防的惊叫一声。 第59章 你喜欢这里? 这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痛苦和惊吓。 宁随月察觉到自己失了态,捂住嘴,明显感觉到那边的人沉默下来。 慌张的喊了一声,“呈川!” 又侧过身看向始作俑者。 顾时南像是不觉得自己做了过界的事情一般。 宁随月瞪着他,他还笑。 陆呈川说,“你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真的没什么,就是他喝醉了碰见我之后非要让我送他。”宁随月软下嗓音,“我实在没有办法。” “今天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 宁随月一时间都没有想到他指的是什么。 那边熟悉的男声透过手机清晰无比的传进宁随月的耳朵里,“如果你没有合适的,我会帮你安排,你只要准备准备去见就行了。” 这下宁随月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她想大叫。 明明上午她才说过自己愿意等他,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他现在这个意思,是要亲自帮她介绍男朋友? 这个人怎么这么伤人啊? 宁随月强忍着后座总是伸手碰她的男人,牙齿好像都在打颤,“我说了,我只会等你。” 手机里依旧是没有起伏的声线,“什么有时间?” 宁随月抖着手把电话挂断。 她连难过都没来得及,顾时南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 距离亲近,“他不要你了?” “跟你没有关系!” 顾时南摸着她的脸,动作轻浮,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像看着猎物一般的眼神。 “真可怜,怎么就喜欢那么一个狠心的男人呢?” 宁随月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被拍红了手背的男人脾气变得暴躁起来。 大力的捏着她的脸,“别给你好脸你不要!你瞧瞧你,还有什么值得你傲的?” 宁随月疼的眼里泛着泪光。 她知道顾时南这话说的没错。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伪装着自己。 因为她没有。 没有钱,没有后台,有的只是一颗自傲的心。 毕竟她是能站在陆呈川身边的。 可是现在她未免太糟糕。 一根救命的稻草都没留给她。 宁随月难受的看着顾时南,“既然在顾总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又何必非要做这些?” 顾时南很直白,“因为新鲜。你这样的女人不多,我就喜欢看你故作清高的面具被踩在我脚下的样子。” 宁随月的指尖陷进座椅。 她突然笑了,也不挣开他。 就着这个姿势靠近他,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柔软的手掌覆上男人最脆弱也致命的地方。 听着不同于之前的忽然加重的呼吸声,宁随月笑的更开了。 …… …… 听着对面的门关上,喜禾拉好衣服,也跟着开了门。 果然不出所料的看见还没来得及走的陆呈川,喜禾装作没想到的表情。 指着下楼的方向,“我想去喝水。” 陆呈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嗯。” 喜禾顶着后背两道炙热的视线脚步轻快的走上楼梯。 在厨房里倒了杯温水,喜禾端着杯子站在楼梯口,看见陆呈川下来。 一开口说话有些磕磕巴巴,“那、那个,你能带我出门走走吗?我觉得在家里好闷。” 难得的主动,像布置华丽的陷阱,陆呈川想也没多想的就踩进去。 外面的雨暂时停了,空气中带着清新的味道。 喜禾因为紧张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点。 她看着周围。 陆呈川现在住的房子真的是这一片区域第一幢完整的别墅。 虽然每幢之间的间隔都很大,但喜禾一眼看过去,几乎全部都是未完工的。 这里像是一块隔绝繁华与热闹的岛屿。 喜禾问,“这里为什么不继续了?” 走在她身边的男人手指微动,看向不远处雨后暂时下来的海面,“你喜欢这里?” “好奇而已。” 她的头发都风吹乱,陆呈川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每个决定都有它的原因。” 果然跟喜禾猜的差不多的回答。 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喜禾只是不想气氛太尴尬。 转了一圈回来,喜禾慢陆呈川一步穿拖鞋。 她看着不知道是要上楼还是干嘛去的背影,第不知道多少次异常的出声,“陆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 “你饿了?” 一直都不着急吃饭的喜禾这个时候硬是让自己表现淡定,“有点。” 陆呈川只好收回已经踏上楼梯的步子,挽着衣袖去了厨房。 喜禾跟过去,“我上楼换衣服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句话,喜禾好像就只是告诉他一遍一样,转身就上了楼。 留在厨房的男人却放下刀,动作缓慢又极其仔细的洗着手。 水流声在耳边环绕,陆呈川的心思跟着喜禾走了。 半晌,他关掉水,擦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几番点弄,上面出现楼上的画面。 陆呈川单手点了烟,倚在料理台边,看着手机里出现的人,眼尾弯起细微的弧度。 喜禾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回房间换衣服,她轻手轻脚的来到书房门口。 抿着唇小心的打开书房的门。 毫无犹豫的走了进去。 她要找陆呈川拿回来的那份检查报告。 一开始她没有想起来,后来才记起来陆呈川让她做这么祥尽的身体检查,必然是会发现什么的。 她听唐如故说过,她之前在国外的那次意外,是完全可以检查出来的。 她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不想让陆呈川知道。 而看陆呈川的反应,应该是还没有看过。 喜禾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找了找办公桌,并没有发现什么。 喜禾的目光在后面那一排书架上移动。 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的样子。 喜禾有些急了。 她把这间书房环视了一圈,看见了保险柜。 虽然不知道陆呈川会不会把东西放在这里,但是喜禾觉得还是要找一找。 站在保险柜面前,喜禾看着上面的按键,犯了难。 她是不太敢轻易尝试的,毕竟猜不透陆呈川会想些什么。 低下头,喜禾纠结着。 看着时间一点点走,喜禾还是伸出了手指。 她按了陆呈川的生日,没有成功。 显然这个男人是不会在意自己这些日期的。 喜禾看了看门口,想到楼下那扇门的密码。 喜禾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陆呈川按给她看的时候她记住了。 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按了几位数字,在喜禾提着的心中打开了。 没有来得及多想,喜禾就要找那份检查报告。 没想到真的在里面。 她刚拿出来,后背就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 喜禾心跳慢了一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于是她大方的转过身,捏紧手里的东西扬给他看,“陆先生为什么要把我的检查报告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陆呈川只是看了眼文件袋,没有动,“因为总觉得有人惦记。” 喜禾的笑容僵在脸上,侧开脸,“这是我的,我拿应该不用跟你汇报吧?” “是不用,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 喜禾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刚要说些什么,陆呈川突然抬起胳膊。 本来随意倚靠的身子绷紧,喜禾以为他要做些什么。 然而陆呈川只是关上了她身后的保险箱。 她听见陆呈川说,“倒是挺聪明的。” 知道他是在说密码的事,也不知道本意真是夸还是损,喜禾摸不透,也不打算搭话。 就在她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陆呈川却向她摊开了手掌,“给我。” 不自觉的拿紧,喜禾笑着说,“只不过是报告而已,我整个人就站在这里,哪里不好了?” “给我。” 他又重复一遍。 “陆呈川,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医生没告诉你么?” “没有,”他依旧重复那些,黑眸紧紧的盯着她,“把东西给我。” 喜禾看向他身后,“你要的话,我就不住在这里了。” 没想到陆呈川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以。” 把唇线抿的直直的,喜禾跟他犟了起来。 快步撞开他的手臂就要往门口跑去。 差一点碰到门把手,衣领被从后面拉住。 喜禾被按的安安稳稳的,有几分急了,“陆呈川,你非要让我生气是吗?” 她这话说的,俨然就是一个女孩被男朋友惹生气了说的话。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脱口而出,陆呈川多看了她两眼。 改为从后面搂住她。 喜禾整个人被从后面抱个严实,僵硬的不像话。 陆呈川轻易的将她按在门板上,翻了个身。 挨着她拇指在她光滑细腻的耳后摩挲。 徒增了几分暧昧气息。 陆呈川哂笑,“不想给我也行,那就让我亲自检查一遍。” 他贴的近,就这样没做什么喜禾的脸就热乎乎的了。 更别说他还说这么句叫人多想的话。 喜禾不说话,陆呈川就开始解她的衣扣。 一颗两颗,越往下喜禾就绷的越紧。 手被这么一番扰乱,她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时手里拿着的文件袋猝不及防的被陆呈川夺走。 被他拿到,喜禾根本抢不到。 更别提这人坏心眼的举高。 喜禾的脸都没了几分暖色,她看着陆呈川的动作,如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 随时都能断。 她知道她拿不过来了。 看着陆呈川一张张看过去,喜禾无力的蹲了下来。 心下是无限的挫败和憋闷。 纸张翻动的声音停止了。 喜禾还没动,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拉起。 握着她两只手的手腕举到她的头顶,将她重新压回门板上。 不顾她的挣扎一下子掀起了她的上衣。 第60章 你在生气什么? 女人平坦的的小腹上,有一个被裤子遮挡住的半个纹身。 陆呈川想到很久之前,他不小心撞见她在洗手间,那个时候他就不经意看见了这个图案。 眼底如海啸来临之前暂时平静的海面,晦暗又危险。 他不顾喜禾的制止,伸手要拉她的裤子。 喜禾在这就穿的宽松的休闲裤,没有拉链,抽绳的款式,松松的,她一点也不怀疑,陆呈川一用力就能把她裤子扒下来。 她一个劲的往后躲,可是后面就是门板,就是无济于事。 挣扎着手腕,喜禾说,“你别碰我!你不是都看到检查报告了吗?” 陆呈川带着薄茧的手放在她的腰际,暂停了下来,看着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你不是说了么,你整个人都在我面前,还看那个做什么?”他重复她的话重复的很在理,“我这不就是在亲自检查你么?” “你停下来,”喜禾紧张的觉得他碰到的地方都像火灼过一样,“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会告诉你,但是你不要碰我。” 她两句话里一直提着不要他碰她。 好像是什么异常排斥的事情。 陆呈川点点头,喜禾以为他听进去了,正等着他放手,他却突然更用力的赚着她的手腕。 在她的惊愕中拉下一点她的裤子。 纹身全部显示在眼前,是一根藤蔓。 从小腹下面的位置一直往上延伸到小腹上。 冰冰冷冷的,像极了冷血没有血液。 男人粗粝的拇指按在上面,没用多大的力气,可喜禾就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呈川!你放开我!” 喜禾拔高了音量。 可陆呈川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手有往下的趋势。 他什么也不说,喜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脑子里拉响了警报。 “你停下来……你看也看到了,想知道什么你说啊……陆呈川……” 陆呈川的手指停了下来,因为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里隐隐带了些哭腔。 她很少哭,被逼到一定的境界,大部分也是会讨巧示弱,因为她明能拿捏的准。 但是像现在这样的,真的是很少见啊。 陆呈川压下翻腾上涌的郁气,“好,你自己交代。” 像现在这个样子,她衣衫不整的被压制住,分明就是处于一个狼狈的弱势。 喜禾发着抖,这种接近屈辱的姿势她实在是不能接受。 她想,自己明明应该是强势的那一方,应该把报告扔给他,把事情说清楚再端着姿势,一定不是这种模样的。 喜禾把刚刚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你能看明白么?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怀过孕。” 怀过孕。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概括了。 陆呈川看着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到其他的情绪,可惜没有。 除了刚刚不让他看检查报告,也不让他看那个纹身,这些时所显露出的惊慌和生气,现在就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怀过孕这三个字,哪是无关紧要的事? “孩子呢?” “没了。” 喜禾轻描淡写的说,眉间慢慢布满嘲讽,“你不是看见了么?” 陆呈川捏着她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折断,“怎么没的?” 手腕上传来阵阵的痛感,喜禾却笑开,“这个你有什么关系呢?你这么生气是做什么?不会以为是我把你的孩子打掉了吧?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怀你的孩子。” 喜禾动了手,“放开吧,很疼。” 她没有看陆呈川,手上的禁锢被松开。 喜禾摸着手腕,想捡起刚刚掉在地毯上的报告单。 手指刚刚碰上,就就着她蹲下的姿势被从后面抱起。 陆呈川的一手揽在她的腹部,另一只手从她的腿弯下穿过。 柔软的身体就这么被抱在怀里。 喜禾像被刺扎到一般,用力的抓着他的手,“陆呈川!你做什么?!” 她现在十分惧怕他的触碰,从心底的。 陆呈川沉默着,把她丢进柔软的沙发上。 喜禾一颗心砰砰的跳,被摔的头晕目眩。 刚缓了劲想坐起来,双腿就被摁住。 陆呈川就坐在沙发边上,一手就能按住她。 喜禾看他这个架势,有什么记忆争先恐后的冲进脑海里。 两侧脸颊被捏住,把她要说的话也捏回去。 陆呈川似乎是动了怒,可喜禾看他的眼里,又似乎不仅仅是怒意。 喜禾呵笑一声,“你在生气什么?我们以前没有关系吧?我跟谁在一起又有了谁的孩子你为什么要生气?” 她毫不避讳的,又继续说这些话,“别说我只是怀过孕,我就是这两年里跟人家结婚又离婚,都和你没有关系。” “是啊,你狼心狗肺谁能有意见?怀谁的孩子跟我没关系是吧?如果是我的,梁喜禾,这样会不会跟我有关系?” 他说着,在惊吓的眼神中把她按倒在沙发上。 沙发随着他撑着手臂往下陷。 犹如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她的身上。 除了压着她的腿,陆呈川没有压到她。 可即使这样,喜禾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蛋被捏住,下一秒男人强势不容拒绝的吻上来。 炽热的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的吻搅的喜禾头昏脑涨。 喜禾紧抿着唇,不给他攻城掠地的机会。 可捏着她脸颊的手用了力,她忍不住的痛苦,倒叫他钻了空子。 喜禾又委屈又气,想也没想的咬下去。 鲜血的味道在口腔里萦绕。 喜禾在心里骂他,想躲开他,可被按的死死的。 腰际一凉,有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 他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衣扣。 紧接着,如带着火一般的手掌覆上,没有停顿的钻进她的衣服里。 柔然又敏感的地方被握住,喜禾的挣扎停下来,接着便是更加激烈的想推开他。 他已经放开了她,往下啃着她的下巴、亲着她的脖颈,留下一处又一处的痕迹。 喜禾喘着气,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给她留那些像印章一样宣告主权的痕迹。 小腹下那个藤蔓的纹身贴着他。 喜禾感觉到他的反应。 可她除了排斥和难受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此刻颇有些冷静的可怕。 她所有的挣扎被他制住之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如果有的话,除非你片刻不离的看着我,不然总有流产的办法,你说呢?” 像突然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 攀升起的温度和热意顷刻间被浇灭。 陆呈川从她身上直起身来,钳着她腰身的手似乎要将她折断。 喜禾也不管他,撑着狼狈的身体坐起来。 片刻也没有停留的爬下了沙发,脚一软,就跌坐在沙发边。 长发遮住她的脸。 觉得脸上一片冰凉,喜禾颤抖着双手给自己扣纽扣。 扣了好几遍,最后上面两颗都没有扣上。 分了心余光注意到陆呈川抬手,几乎是立刻的,喜禾连那两颗没有扣好的纽扣都放弃了。 快速的起身跑出了房间。 门被重重的关上,外面下起大雨的声音在此刻听的格外清楚。 陆呈川收回手。 书房里恢复了沉重和死寂。 他抽了两根烟,才压制下那股子躁动。 暗色的地毯上那几张报告单格外的显眼。 手指间夹着烟,陆呈川一张张给捡起来。 最上面那一张就是喜禾不想让他看到的那张。 陆家有人是医生,陆呈川大概了解点,所以明白那上面是什么意思。 烟烧到了手指,灼烧的痛感让陆呈川回过身。 把烟蒂摁在那些个纸张上摁灭。 白色的纸上,印着烧灼的痕迹。 想到她刚刚的动作因为手抖而错开了好几次。 还有她跑出去丝毫没有犹豫的背影。 陆呈川把报告单压在书桌上,也出了书房。 他到喜禾这两天住的那间主卧,没有看见人。 皱了眉,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陆呈川快步下了楼。 一楼也安静的不像有人存在的一样。 可他刚刚看到房间里她的东西都没有拿走。 …… …… 没有意外的,喜禾除了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真的什么都没有带就跑出了别墅。 她一出门就被雨淋湿,顺着自己这几次进出星河港的记忆,跑了出去。 她站在一处可以勉强遮挡点雨的地方用手机打了个电话。 唐如故接到一个说了一半的电话,还好知道了地址。 虽然不知道喜禾为什么这个天气会出现在这里,唐如故还是很快就开车赶到了。 一眼就隔着雨幕看见那个浑身湿透极为狼狈的女人。 一秒钟也没有耽搁的拿着伞过去接她上车。 水渍弄湿了座椅,唐如故把暖气开高,把外套脱下来,“先把外套脱掉。” 喜禾冷,总觉得只是身体上的冷都不算什么。 她脱下衬衣外面的开衫,接过唐如故递过来的纸。 牙齿打颤,“你先离开这里。” 唐如故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把外套放在手边,就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这里。 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喜禾擦了擦手就放弃了。 唐如故抽空把外套递到她面前,“先穿上,不然会生病。” 喜禾这个时候也不扭捏,裹上了外套。 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后视镜里,隔着雨幕,喜禾看不真切,不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 她没看多久,就收回了视线。 好像连声音都被淋的冰冰凉凉,“他知道了。” 唐如故一懵,然后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前几天住院,他给我安排了全身检查。” 喜禾靠着座椅,声音细细的。 唐如故拍了下方向盘,“他怎么说的?” “我没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住在刚才那里?” 喜禾嗯声。 前面是红灯,车停了下来,唐如故想,“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啊,”喜禾轻飘飘的语气,看着自己的手指,“跟我没关系。” “你去哪里?” 喜禾想了想。 梁家现在不能回去,梁清则的事还没有弄个明白。 她自己的住处,如果陆呈川要找的话很容易就找到。 至于愿愿那里,也不方便。 喜禾把手机扔出窗外,关上车窗隔绝雨滴。 唐如故见她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就说,“去我那边吧,我晚上要出趟差,后天早上才回来,你先住着。” “嗯。” 唐如故住的离喜禾的住所比较远,是个安全的距离。 回去之后唐如故给了她钥匙让她先上去。 喜禾浑身湿哒哒的,找了间客房,用毛巾把头发擦了擦。 盯着镜子里格外颓废的自己,喜禾烦躁的放下。 抓起自己的头发,突然发觉很碍事。 唐如故很快就回来了,带了两套衣服和一双鞋,连洗漱用品都一并买了回来。 喜禾接过的时候,唐如故脸色变了变,咳了一声,指了指她的领口,“等下出来我找创可贴给你吧?” 喜禾愣愣的,去浴室准备洗澡脱衣服的时候,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会这么说。 之前她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时候,还有两颗纽扣没有扣上。 而正好那里能看到陆呈川留下的,红红的,甚至破了皮的痕迹。 一摸还有些疼。 喜禾大力的用手指搓了两下,自虐般的,更红了。 才阴沉着张脸洗了澡。 贴创可贴的时候,喜禾瞥了眉,“王八蛋。” 喜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放晴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起床洗漱。 唐如故昨晚已经走了,留了钥匙给她。 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喜禾握着装牛奶的玻璃杯坐在椅子上。 发着呆,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唐如故拨开的,想必是有什么事了—— 毕竟昨天她把手机扔了,为了不想让陆呈川找到她,也是为了清静。 “喜禾,早饭吃了吗?” “吃过了,”喜禾顺势坐在沙发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唐如故几秒后才出了声音,“梁清则找我,说知不知道你在哪。” 喜禾把手背搭在额头上,“他怎么会问你?” 毕竟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熟悉,怎么会为了找她打到他那里,更何况,梁清则怎么知道她不在陆呈川那? “不知道,大概是每个人都问了,”唐如故问,“告诉他么?” “嗯,”喜禾慢慢的眨眼,“你让他中午在1989等我。” “好。” 找她,是出来了么? 喜禾屈起腿,陆呈川现在会让他出来? 出来也好。 喜禾有很多想问的,最想问的是梁清则为什么要那么做。 换了衣服,把自己收拾收拾,喜禾坐电梯下楼的时候,看着电梯干净的像镜子一样的内壁,摸了摸头发。 几乎就是这一瞬间的念头。 她要剪头发。 去和梁清则见面之前,喜禾去剪了头发。 摸摸还不及下巴的发尾,喜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倏地的笑了。 从小一直留着长头发,长大后更是听说陆呈川不喜欢短发的,就一直没剪过短发。 现在,终于觉得轻轻松松。 喜禾比梁清则更先看到,而后者看见她之后眼神明显一变。 待她坐下,梁清则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剪头发了?” “嗯,之前太麻烦,”喜禾把菜单递给他,“我不加,你看着点吧。” 梁清则澄亮的眼里依旧是笑意一片,“这样也好看。” 喜禾对上他的目光,没有以前那种坦坦荡荡的感觉,她端起水喝了一口。 总归是心里藏着事的,喜禾也没有多说什么。 即使喜禾说让他看着点菜,可一道道菜上,喜禾匆匆扫过一眼,就知道这些都是照着她的口味点的。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喜禾只好挑了个旁的话题来说,“陆呈川什么时候让你回来的?” 她一提起这个,梁清则便垂着眼皮,“昨天傍晚,突然就说我可以回来了。” 眼睛一动,喜禾哦了一声。 喜禾又问,盯着他看,“他三番四次的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喜禾,”梁清则抬起头看着她,语气正经严肃的喊她,“你跟我去檀城吧。” 第61章 我不会原谅你的 拿着筷子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喜禾看着他,“什么?” 梁清则继续笑着,目光温柔,“我说,要跟我一起去檀城吗?” “去那里做什么?” “听说那里不错。” 喜禾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忘掉了。 她暂时抛开这个问题,从她今天最想知道的问题开始问起。 “等一下,”喜禾慢一拍的摸着后颈,“我想先问你件事。” “你说。” 喜禾看着他,眼睛一动不动的,“你这些年,在梁家,怎么样?” 像是没有想到她问的问题跨度这么大,梁清则多看了她两秒钟,“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他抬手给她盛了半碗的汤,放在她面前。 继续道:“以前都没有听你提过。” “我,”喜禾张了张嘴,看着对面坐着的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狠了狠心,索性问了出来,“五年前,你是不是帮别人做了伪证,所以才会坐牢?” 面前碗里的汤还在冒着淡淡的热气,喜禾碰也没碰。 两个人似乎僵持起来。 最后梁清则轻笑一声,“怎么了?有人告诉你什么了吗?” “你就说是不是。” 喜禾想,她真是给足了机会。 明明清清楚楚的从他嘴里听见的,她现在还是不想太直接的挑明。 喜禾看着他,害怕错过他的任何一点反应。 梁清则喝了一口水,说,“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好让我知道怎么告诉你。” “还有,”喜禾悬在半空的心因为他这句话触了底,“你暗地里转移梁家资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果然知道了啊,”梁清则反应平平,“你调查我,还是陆呈川告诉你的?” 喜禾干巴巴的说,“这不是重点。” 梁清则搁下手里的东西,一手贴在桌面,另一只手越过桌子,想碰她。 可还没挨到,喜禾就下意识的躲开。 梁清则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是。” 他接着说,“我在梁家这么多年,拿回自己应该拿的,难道不行吗?”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喜禾,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明明人在梁家,还要做这些吧?” 喜禾不说话,她也不知道现在她说些什么是妥贴的。 “以前我没有想过的,可是你知道,爸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依旧喊梁珏爸,好像说的是什么很日常的事情: “自私又重利,即便梁清衍不学无术,他也没想过要把公司的事情交给我。而爷爷就更不要我说了吧?” 喜禾慢慢抿着唇。 她知道,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老爷子是个顽固的人,他把梁清则养着,也只不过是给他安个完美的借口让梁清则帮梁家做事。 可是—— “你介意这些的吗?就算你不做那些事,也没有人会亏待你。” “是啊,可是我不想。” 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喜禾觉得陌生的可怕。 她说,“你停止做这些事情,我会帮你争取机会,只要你停下来,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没用的,”梁清则微笑着说,“你不也是想脱离梁家吗?我们一起离开,我会照顾你的。” 喜禾想也没想的摇头,“不,我从来没有想过。清则,你做这些事情万一被爷爷发现了,他不会饶了你的。” 梁清则终于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会说吗?” 喜禾站起身,动作太浮躁,碰翻了茶杯里的水。 深色的水渍在喜禾的衣角上染了一片。 喜禾低着头,“会。” 她说完最后看了梁清则一眼,拿着包就离开座位。 梁清则坐在那里,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 …… 喜禾逃似的下了楼。 她走的时候没有看清楚迎面走过来的人,不可避免的撞上。 耳边有一声熟悉的惊呼,喜禾这才看过去。 是宁随月。 “抱歉。” 喜禾刚说完,就看见宁随月身后,顾时南走了过来,动作亲昵的搂住她的腰,低头询问。 她看见宁随月对他摇了摇头,随后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喜禾的错觉,她在宁随月的眼里看到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喜禾好笑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到她,惹的她连装也不装一下了。 顾时南也看见了她,“梁小姐,这么巧。” “是啊,”喜禾回他,目光在他搂着宁随月的手上徘徊,“挺巧的。” “正好我跟随月准备吃饭,梁小姐要不要一起?” 喜禾勾着唇角,“不用了,就不打扰了。” 宁随月拿开顾时南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喜禾身后的楼梯上,梁清则正缓缓的下来。 她轻蔑的眼神变得毫不掩饰,声音足够这几个人都能听清楚。 “梁小姐不和男朋友一起,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关系这个好啊。” 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和一句普通的话,偏叫她用这种眼神语气说出来,让人觉得恶心。 梁清则已经走过来,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问喜禾,“你朋友?” 喜禾笑着说,“不是。” “这样啊,陌生人就不怪她阴阳怪气的嘴脸了。” 宁随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在别人面前装也没用,有没有什么,我们都清楚的,不是吗梁小姐?” 喜禾的笑意深深,抱着臂。 她这个样子,宁随月总觉得她像是在看一个跳脚的小丑。 “有什么?” 一道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在这里的男声插了进来。 喜禾一僵,宁随月比她反应更大的睁着眼睛。 陆呈川从后面走过来,在喜禾身后停了下来,眼皮一耷,又问了一遍,“在说什么都清楚的事?” “哦,”喜禾扬起脸看着他,笑意盈盈的,短发衬得更娇艳和灵动,“宁小姐在说一些我也听不懂的话。” 陆呈川看着她不及眼底的笑容,“听不懂就不要听了,在这里耽误时间做什么。” 喜禾点点头,“那就走吧。” 几个人从宁随月身边走过去,宁随月僵硬着,却抓住陆呈川的衣袖,“呈川……” “什么事?” “你真的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陆呈川抬起手,让她放开了手,一瞥,看向顾时南,话是对她说的,“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么?” “不是这样的,”宁随月摇摇头,“你听我说,我……” 她还想碰他,却被顾时南一把搂住脖子,拉开了距离。 顾时南在她耳边亲昵的说,“不是饿了吗,走吧。” 陆呈川眼神淡淡的看着她被顾时南拉走。 出了餐厅,梁清则还问喜禾,“要我送你吗?” 喜禾还没说话,就看见陆呈川也过来了。 只好说,“那就麻烦了。” 梁清则温温的笑,“走吧。” “梁喜禾。” 陆呈川喊住正要走的喜禾。 他穿了件烟灰色的大衣,搭件黑色的毛衣,从头到脚的冷色调,站在那里,身形挺括,长身玉立。 喜禾看着他,看不出是个怎么样的情绪,只是问,“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瞧瞧。 这幅冷淡疏离的样子,哪有刚刚在宁随月面前和他说话那股子的娇软。 她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表现,可是现在…… 陆呈川眼神暗下来。 真是不让人喜欢啊。 于是他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我有点事。” 喜禾漆黑的瞳仁转了转,说,“那就说吧,我还赶着回去。” 她没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这么及时的出现。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巧合。 喜禾把双手放进口袋,等着他说话。 就有种一定要现在就说完的意思。 陆呈川却好像偏偏不如她意。 侧过身和梁清则说,“我有事情需要带她走,梁先生不介意吧?” “那要看她的意思。” 喜禾不想在这里一直逗留,她的视线淡淡然的扫过他的脸。 率先转身,“清则,那你就先回去吧。” 留下他们两个人,喜禾问,“车在哪?” 陆呈川一扬下巴,给她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喜禾低头走自己的。 她一低头,就露出后颈,白皙皙的,有块骨头特别突出。 陆呈川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短发的模样,在她上了楼的时候,他就看见了。 他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上。 他知道她住在唐如故家,也是一路跟着过来的。 看着他们说话,最后像谈崩了似的,她率先下了楼。 他喝完茶的时候,梁清则也起了身,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接着,就在楼下听到他们说话。 陆呈川拿出钥匙,开了锁。 看着另一边没有要上车驾驶的喜禾,问,“怎么了?” “陆先生,”喜禾的脸蛋温温静静的,“我要知道你带我去哪里。” “机场。” 陆呈川说了两个字,“先上车。” 喜禾咬了咬唇,上了副驾驶。 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陆呈川也没发动车子,“你说你不记得,是假的,对么?” 喜禾扣进去,随意的回,“对啊。” “昨天的事,你先说清楚。” “该说的不都说了吗?”喜禾捏着安全带,“我倒是觉得,应该你先给我一个解释。” 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短促的笑,陆呈川说,“我有权知道。” 他没回她后面那句话。 头发遮挡住喜禾的脸,她微微躬了身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的脸颊被捏住,被迫看着他。 陆呈川朝她的方向倾身,“就算你不说,我也总有办法知道,但总归不是一样的,你应该明白。” 喜禾闭上眼睛,“一个孩子罢了。” “是我的。” 他用的陈述句。 喜禾的睫毛颤了颤。 她不惊讶他这么说,可就是,不想这么容易的就让他知道。 “就算是推算时间,也可能是我下了你的床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你不会。” 陆呈川看着她。 手下捏着的脸颊很小,瓷白的皮肤细腻,睫毛长长的,翘着,笑起来漂亮勾人。 她的长相好看是好看,可在以前从来不是他看顺眼的那种。 喜欢你时眼一弯唇一翘,勾的你心痒痒,不喜欢你时就流露出那种疏离信手拈来的虚假表情。 拿捏的可准了,知道哪样能叫人心软,哪样叫人心生爱意,哪样又叫人恨的咬牙切齿。 就是从这么个娇养着长大的女人嘴里,就能说出那么薄情无义的话。 她望着自己的瞳仁黑漆漆像泛着光亮的黑色宝石,可是没有温度。 陆呈川听见自己又说一遍,“你不会的。” 喜禾又细细的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动人的风情,“陆先生怎么就是不知道相信我呢。” 她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说,我以前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无趣的男人?” 陆呈川深深的看她一眼,捉住她的手,没有骨头似的,软软的。 “告诉我,孩子为什么没了。” 喜禾抽回了手,“难不成我要挺着个大肚子让别人指指点点?” “你打掉的?” 男人的声音沉下去,似乎她只要点个头,他就能把她的脖子扭断。 喜禾靠着座椅,嗓音很淡,“是啊,我都被你赶出京州了,再生个你的孩子回来,岂不是永远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车厢内一阵沉默。 喜禾也没有去看他,只不过听见陡然间变重的呼吸。 喜禾心说,是生气了吧?可真有意思的。 他这么讨厌她,难不成真愿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会比现在过的好? 这么想着,喜禾又说,“你也不用生气,这不是正和了你意吗?不然生下来怎么说,你还要以为我居心叵测呢。” 陆呈川觉得她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车子从停车位上开出,喜禾看着还算正常的车速,怕他气到要开快车再把她扔下去吓死她。 真的,喜禾觉得,他要是再问她几句,他就要动手了。 所以说了个大概,喜禾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到机场的路,堵车了。 看着上面赌的长龙,喜禾歪在座椅上,昏昏欲睡。 陆呈川没好脸色的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唐如故没让你睡好觉?” 知道他可能是跟着她才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餐厅。 喜禾也没意外。 慢悠悠的说,“没睡好是因为被某些人吓到了。” 她装模作样的问,“你说,明明很讨厌你又要对你动手动脚的人是怎么样想的?” “作为男朋友该想的,”陆呈川冷冷的说,“虽然有人假装不记得,但也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你早就知道了吧?” “你想演,那就陪你演。” 陆呈川扶着方向盘,“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喜禾坐直身体,“陆呈川,是不是宁随月不要你了所以你就忘了事实了?” “这和她没关系。” “的确没关系,她应该也没想到你会强1暴我,第二次未遂。” 车子往前动了一点,陆呈川放下手,转过脸来看着她,“再阴阳怪气的,现在就可以来第三次。” 喜禾气的手发抖,她以前怎么会喜欢这么恶劣的男人? “我不会原谅你的。” 陆呈川无所谓的道:“至少我没影响。” “你……” 喜禾扬着手,对着那张脸,最后还是没有打下去。 她气的眼眶红,“我会告你的!” “那也到等下一次。” 陆呈川说完,眼神暗下来,语气也变冷,“我也不介意一直到让你再怀一次孕,然后把你关起来,寸步不离的看着你,直到你生下来。” 喜禾打了他一巴掌。 毫不犹豫的。 把手掌都震麻。 掌心热乎乎的,没有知觉。 她看见陆呈川垂下眼,在后面的鸣笛声中,沉默着开动了车。 喜禾又气又怕。 怕真的像他那么说,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可更多的还是气的心口疼。 只觉得有人用针一下下的扎她。 一直到机场,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连脸色都没有缓和半分。 陆呈川脸上那个巴掌印,消了一点。 因为暖气的原因,容易热的泛红,他这突兀的模样,不仔细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喜禾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他, 他没说来接谁,现在自然也不是问的时机。 喜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总觉得今天陆呈川有点不一样。 她一路上不说别的,把他弄生气两回,还都不是什么小事,可他更多的是沉默。 这太反常了。 没等喜禾多想,就听见身边的男人开了口,在喊人,“爸妈。” 一直垂着脑袋的喜禾一震。 完全没想到,他带她来接的人,竟然是他的父母。 印象中,喜禾也很少能见到他们。 更别提她离开了好几年,就更是感觉到局促和陌生。 她从小到大良好的教养让她很快的反应过来。 扬着得体合宜的笑,“陆叔叔,陆阿姨。” 陆呈川帮他们拿着行李,听到她乖乖巧巧的喊人,多看她一眼。 对陆往和程霁月说,“爸,妈,这是梁喜禾,你们以前认识的。” 陆往抬了抬眼镜,“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喜禾腼腆的笑了笑。 “先回去吧。” 程霁月看了她一眼,说。 喜禾走在陆呈川身边,不知道说什么话,又觉得两手空空的很不自在。 就想去从陆呈川手里拿点东西。 哪知手刚伸过去,就被陆呈川空着的那只手给紧紧握住了。 喜禾望向他,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戏要演全套,更何况现在在他的父母面前,喜禾安静的任由他拉着。 坐车的时候,喜禾明显感觉到程霁月在她身上的目光。 正要说话,程霁月就上了车。 喜禾只好重新回到副驾驶上坐好。 太安静,喜禾如坐针毡,她只好小声的问陆呈川,“我还有点事,能不能从长空路那里给我放下来?” 陆呈川要说的话被后面的声音打断。 程霁月没有什么温度的话在车内响起,“既然是老二的女朋友,做什么走那么着急?” “那个,陆阿姨,”喜禾放软了嗓音,“我觉得您和陆叔叔这么久回来一趟,一家人该好好聚一聚。” “这么说,梁小姐不觉得自己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这个梁小姐三个字一从程霁月的嘴里出来,喜禾只感觉头皮发麻。 喜禾被噎住,“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以后的时间还多,叔叔阿姨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就不打扰了,以后再拜访也是一样的。” 喜禾等来的是程霁月和陆呈川说的话,“老二,你跟梁小姐在一起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个生疏的样儿?” 陆呈川唇边带着点笑,“妈,她就是怕打扰,来的时候说好几遍了,太紧张。” 眼睁睁的听陆呈川扯谎,喜禾藏在短发里的耳朵悄悄的红了起来。 程霁月的声音实在冷淡,“那就把她送回去好了。” “不用,多待一会儿就不会觉得了。而且,奶奶喜欢她,正好也可以陪陪奶奶,”陆呈川从后视镜看喜禾,“是吧,喜禾?” 喜禾放在腿上的手心出了汗,硬着头皮,“嗯。” 第62章 结婚?绝对不可以! 到陆家的时候,不过才下午两三点。 喜禾跟在陆呈川身边,驾轻就熟的进了客厅。 佣人过来拿过行李,恭敬的一个个唤了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呈川父母在的关系,喜禾总觉得束手束脚的,颇有些紧张。 陆呈川突然拍拍她的手背,眼神耐人寻味的,和她对视几秒。 秦慕在家,似乎是专门等着他们的。 朝他们招手,“来来,折腾了一路累了吧?过来休息休息。” 喜禾坐过去才发觉,陆呈川带她去接他父母又让她跟着过来,应该是早就决定好的。 茶几上准备的东西,都是有她一份。 喜禾看见她喜欢喝的花茶。 坐在陆呈川,喜禾端着瓷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慕问了问陆往和程霁月一会儿话之后,陆往就上楼去找陆敬松了。 秦慕就喊了她的名字,“喜禾啊,晚上留在这里吃饭吧?” “……好。” 喜禾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程霁月收回视线低头喝茶,于是便答应了。 “你都好久没有过来了,老二也不带你来陪陪我。” “前段时间生病了,怕您担心,就没有过来。” 喜禾脑子转的极快的挑了个合适的回答。 看陆奶奶这个态度,好像她真是陆呈川女朋友一样,可当初那个提议是他们提出来的,怎么现在好像变了个味? 喜禾背地里碰了碰陆呈川,后者隐隐的端着笑睨她一眼。 秦慕点点头,“这样啊,年轻人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我以后会注意的。” “妈,”程霁月放下杯子,眼神锐利的看着喜禾,“老二的事,您和爸都都觉得怎么样?” 秦慕笑的和蔼慈祥的,“什么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啊,你们也不是不认识她。” 程霁月语气凉凉的,没什么温度,也不笑,撇着嘴角。 “认识,谁不认识呢,就是这样,我才要好好替老二看清楚。” 她的态度这时好像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听的陆呈川一皱眉,“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喜欢她?”程霁月没等他回答,便接着自顾自的说,“当年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你现在要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 秦慕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事情闹成这样,大喊一声,“霁月,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话?!孩子自己都已经做了选择,你还提以前的事情做什么?” “自己做了选择?妈,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是怎么一回事吗?我生的儿子我自然清楚。” 程霁月看了喜禾一眼,说,“他们不会合适的。” “妈,你这次回来,我就是有件事要跟你和爸说的。” 陆呈川从沙发上起身,从喜禾的角度看,把她挡的严严实实的。 喜禾没想到会这样。 可更没有想到的是,陆呈川接下来说的话。 让她整个人都慌了手脚,把茶水洒在手上。 她听见陆呈川声音不大但清晰坚定的说,“我要和她的结婚。” 喜禾的整个耳朵里都在回荡着这句话。 惊诧的看向陆呈川,可他背对着她,什么也看不见。 佣人把纸巾递给喜禾,她心不在焉的擦干净了手,脑袋里嗡嗡作响。 程霁月几乎是立刻提高了音量,“你要和她结婚?” “是。” 喜禾也随着陆呈川起身,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有些急。 程霁月似乎被气到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因为陆呈川说的这几个字有了变化。 “不可以!我可以让你们玩玩,但是结婚,绝对不可以!” 秦慕也板着张脸,客厅里的气氛似乎就因为陆呈川的话变的剑拔弩张起来。 “霁月!老二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何必非要搞的大家都生气?!” 感觉到老太太不高兴,程霁月收敛了一点,无奈的跟她说,“妈,如果他要和一个本本分分的人结婚我是不会说什么的。我不要求门当户对,但是必须要是个老实的!” 老太太不怎么买她的账,“你和人家相处过几天?怎么就知道人家不老实?” “妈,”陆呈川拉过喜禾的手,正经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介意的事以前的事情,可你也未必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 “总之我不答应。”程霁月走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喜禾面前,“梁小姐,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你认识我儿子这么些年,怎么就在发生那些事之后还能决定结婚?” 喜禾白净的脸在客厅灯的照耀下显得没几分血色。 她的手被陆呈川拉在手里,热烘烘的。 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陆呈川会决定要和她结婚,而且这么突然。 看着程霁月,喜禾心里想,或许是真的很不满意她,所以之前的礼貌和客气都不愿意有了。 她知道程霁月以前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一般都不会这么不给面子,这次真的是触到她的怒点。 喜禾说,“实话告诉您,这个事情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 “你不知道?”程霁月放缓了语气,“那好,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 陆呈川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眉间有几分阴郁,“这个事我想先征求你的意见,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不过我也不会改变想法。” 程霁月笑笑,“你是觉得我的话没用了是吗?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娶她!” “她怀孕了,”陆呈川神色自若的补充,“是我的。” 喜禾听见抽气声,手被陆呈川捏的有些疼,和在场的人一样是震惊的。 喜禾也没来得及多想,刚准备看陆呈川,就见程霁月毫不犹豫的打了陆呈川一巴掌。 “你疯了不成!” 秦慕推开程霁月,挡在陆呈川身前,“好好说话不成吗?动手做什么?” 陆呈川淡淡然的微微低头看着程霁月,“爸那边,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牵着喜禾的手,陆呈川就越过她们要上楼。 程霁月在后面说,“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答应的。” 陆呈川的脚步连停也没停的,就拉着喜禾往楼上走。 知道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喜禾就跟着他上了楼。 朝上一次陆呈川强行带她去的房间走过去的时候,喜禾心里心里一刺,本能的有些排斥。 陆呈川停下来,没有松手,问她,“怎么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陆呈川看了一眼那间房间的房门,喉结滑动。 转变了步伐,就推开她身后的门。 门关上,喜禾抽回了手。 手心湿濡的,不自觉的往衣服上擦了擦,喜禾问,“你没必要和陆阿姨闹成这样。” 她看着地板,又补充一句,“我本来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结婚。” 陆呈川倚着桌子点了根烟,周身压抑。 他咬着烟瞥她,“不知道是谁每天跟我说要我等她。” “那是以前,”喜禾认真的看着他,难得的心平气和,“你就当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 “是么?”陆呈川莫名其妙的问,“哪里不一样?” 喜禾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你了。” 陆呈川啧了一声,点了点烟灰,“可你怀孕了。” 这么理直气壮没有犹豫的话说出来让喜禾怔了半分钟,语速加快,“你拿来骗人的借口能不能不要说的像真的一样?” “但是她们信了。” “陆呈川,”喜禾稳定心绪,“你是不是太入戏了?你说你要和我结婚?我是梁喜禾不是别人。” 青白的烟雾袅袅的散开,陆呈川说,“就是你,没有搞错。” 手心被指甲掐的疼,喜禾好笑的看着他,“你发什么疯?我们连谈恋爱都是假装的。” “可这跟我想娶你并不冲突。” 喜禾烦躁的把头发用手往后梳,“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你记清楚了,你讨厌我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把你和宁随月搅散了,我杀了人,我满嘴谎话,你是不是都忘了?” 喜禾站的笔直,说这些话的时候牙关都咬紧。 那边抽烟的男人却朝她走过来。 在她面前站定。 沾染着烟味的手捧着她的脸颊,力气有些大,话语间也有些狠,“我没忘,你用不着再重复一遍。” “所以你还要和我结婚?”喜禾扬着脸,“你不怕我以后趁你睡着捅你一刀?” “那就捅,”陆呈川紧接着说,“只要你有本事。” 喜禾抓着他的手,“陆呈川,我要是想和你结婚还会把你的孩子打掉?你该不会忘了吧?” 陆呈川低下头来,按捺着翻涌上来的情绪。 低低哑哑的回她,“那你就当我想让你还我一个孩子。” “我不会的!”喜禾发抖,“陆呈川,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 耳畔的手指动了动,陆呈川把她耳边的短发夹到后面,“短发很适合你……不过,还是原来那样更好,你觉得呢?”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喜禾把他脸上刚刚程霁月打的耳光痕迹看的清清楚楚。 可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收回了手,喜禾的胸膛起伏,眼眶发红,“我不答应。” 陆呈川点点头,“没关系,你会回来求我的,不过喜禾,到时候我就不会轻易答应你了。毕竟我给过你机会,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喜禾气的甩门就走。 下楼的时候又担心程霁月还在。 她真的十分不擅长处理这些关系,更何况,程霁月话都说的那么明白。 陆呈川那边,又说不通。 她夹在中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过好在她下去的时候程霁月已经不在了。 秦慕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佣人给她剥香蕉,她在和老佣人说些什么。 佣人先看见她,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立马收起来刚才的表情,招她过去,“来,孩子,陪我聊两句。” 喜禾有些不自在的坐到她身边。 她知道这些日子秦慕对她是真的好,可越是这样,喜禾想到程霁月说的那些话,就越是觉得对不起老人家。 秦慕拉着喜禾的手,“老二她妈妈说的那些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她没跟你相处过,光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了。” “奶奶,其实我跟陆呈川……我没想过要和他结婚。” “这件事现在就不要提了。”秦慕不让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们两个人决定就好了,不要在意太多。这件事就先这么过去了。不要提了,啊。” 喜禾点头。 秦慕又说,“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好长时间才来一趟。就当是给霁月多点时间熟悉你。” 喜禾想说不用了的。 毕竟因为自己让陆呈川和她闹成那样,她在中间,岂不是更严重? “没事的,霁月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而且……”秦慕看了看她的肚子,“你现在怀孕了是吧?她不会为难你的。” 喜禾瞬间感觉被什么东西扎到,让她坐也坐不安稳。 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不是的。 可陆呈川刚刚当面刚那么说完,她现在要怎么解释才能解释的清楚? 喜禾又不想骗老太太,只得含糊的应过去。 老太太很高兴,脸上的皱纹像蒲扇一样,“真是没有想到啊,以前我都要怀疑老二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的,没想到这么快。” “奶奶……” 喜禾语气无奈的喊了声。 秦慕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捂着嘴,笑眯眯,“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自己可要当心照顾身体啊,实在不行,跟老二搬回来住?” “不用了奶奶,”喜禾连忙打住她要说的话,“真的不用。” “不用不用,奶奶不勉强你。” 喜禾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着十分高兴扭过头去和佣人说话的老太太,只觉得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 …… 喜禾没有走掉。 秦慕拉着她聊聊这聊聊那,根本就没打算让她走。 陆呈川一直没有下来,喜禾也没有看见程霁月。 不过到晚饭的时候,还是没有躲过去。 下班回来的陆雁回和陆东河也都在,喜禾一个个打过招呼,坐在安排在陆呈川身边的位置上。 两个人谁也没先跟谁说一句话,饭桌上的气氛没由来的很怪异。 陆东河这个不知情的人率先打破这让人难受的气氛。 问喜禾,“我这两天抽空去你的工作室看过一遍,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打算正式开始呢?” 喜禾停下筷子,“年内吧,还要再具体看一下。” “梁小姐怎么没有回自家公司工作?” 陆呈川的父亲突然问。 喜禾眨眨眼,“可能是我没有那方面的天赋,自然不敢亲自插手的。” 眼看着缓和了一些,秦慕满意的给喜禾夹菜。 对面的程霁月插进一句格格不入的话。 是跟陆呈川说的,“妈妈有一个朋友的女儿过几天来京州玩,我走不开,老二,你到时候去接她。” 男人反应极淡,“叫老九去,我没时间。” 被喊到的陆东河哪知道这里面的小九九,没多想,“好啊,那就我去呗。” “不行,就你去。”程霁月生硬的说道,“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你每天时间不是很多么?” 喜禾安静的扒饭。 秦慕气哼哼的打岔,“老二当然忙了,喜禾现在怀孕了,他肯定要多陪陪她。” 怀孕这两个字一出,喜禾都能感觉到饭桌上安静了几秒钟。 一直不想掺和这些事的陆敬松终于开了口,“怀孕?你是说这丫头怀孕了?” 这种被迫撒了个谎被更多人知道的感觉让喜禾红了耳朵。 秦慕回答的很快,“对啊,老二自己说的呢。是吧老二?” 陆呈川余光看见喜禾越来越低的脑袋,沉声应着,“嗯。” “既然这样,那老二就多抽点时间陪陪她。”陆敬松发话了,又指了指程霁月,“霁月,你那个朋友的女儿,到时候让别人去接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程霁月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制性的让陆呈川必须听她的话。 只好先跳过这个话题。 打量的眼神看向喜禾,“既然怀孕了,这两天抽时间再去检查一下,该准备的准备。” 喜禾还没明白她最后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陆呈川就已经先她一步答应下来了。 好像确有其事一般的,“知道了。” 喜禾有些恍惚的看着他。 他为什么要把一件不存在的事说的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他要怎么陪她去检查? 又要怎么交代? 正想着,陆呈川就看过来。 有短暂的对视,喜禾慢慢转过去。 …… 走时是陆呈川送的。 纵使喜禾和他下午刚刚闹的不欢而散,在他的家人面前,还都要装作很和谐的模样。 喜禾最后实在笑不出来,车一驶离陆家大院,她就落下唇角。 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共处一车。 经过红灯时车停下来。 不甚明亮的光线加上路边建筑的遮挡变得影影绰绰,穿着暗色系衣服的男人仿佛大半个身子都隐在了黑暗里。 连语气也难辨,“检查的事,我会安排。” 喜禾搅着手指,“明明是没有的事,为什么非要做?” “我说过,我要和你结婚,这样才能让我妈让步。” 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争吵一次,喜禾疲倦的连说话也不想大声。 她只是说,“你就这么真的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你?” 陆呈川没有说话。 灯变绿,车又重新开始跑起来。 “阿姨似乎想撮合你和别人。” 陆呈川的侧脸轮廓冷峻,淡声,“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喜禾闭上了嘴。 一直到她的公寓楼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喜禾下了车,身边的车便直接开走了。 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喜禾才走。 异常疲倦的一天,喜禾简单的洗了个澡。 靠在沙发上敷面膜。 她的手机被她丢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陆呈川就是能轻易的找到她。 电视里吵闹的声音没能入喜禾的脑,她就靠坐在沙发上,从阳台看出去。 还是漆黑的一片,那片星河港。 …… …… 喜禾去到梁家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早饭。 梁嘉禧先看到她,像空气似的把她无视过去。 倒是梁珏先跟她说了话,“喜禾,怎么一早过来了?有事吗?” “我找爷爷。” 梁珏的眸色一变,指着楼梯,“爸还在楼上,不然你上去看看吧。” “嗯,”喜禾走出几步,又转过身问,“对了二叔,清则在家吗?” “他去公司了,最近有点忙。” “这样。” 喜禾若有所思的垂下眼,错过了梁嘉禧看她的眼神。 喜禾看见老爷子的时候,他正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卧室,看见她,不免有些没想到。 “你怎么来了?” 喜禾也没怎么在意他话里的冷淡。 只是说,“我有事想跟您说。” 梁老爷子看了她几秒钟,推开管家,“去书房说。” 第63章 我觉得你恶心 空气中有浮动的灰尘,被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照了个清清楚楚。 喜禾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梁老爷子咳了一声,她才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爷爷,我想知道五年前,清则为什么会坐牢。” 她不大的声音在此刻寂静的书房里,扩散到每个角落。 梁老爷子板着面,不苟言笑,“这种事情,你问他自己不就可以了。” “因为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喜禾静静的说,脊背挺直,“我有事情要和您说,但是我必须先知道这件事是怎样的。” “惹了道上的人,人家有的是办法整他。”老爷子反应平平的叙述,喝了口茶,“我也是让他长长记性,更何况那个时候牵扯的人和事情比较多,就那样了。” 喜禾心下了然。 按她从梁清则和陆呈川那里知道的来看,老爷子说的应该只是个说辞,没有告诉她究竟怎么回事,亦或者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真相。 照这样看下去,梁清则的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爷爷,公司的事情,您最近注意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喜禾笑了笑,“我查到,有人在背地里转移公司的资金。” 老爷子的语调陡然升高,“你说什么?” 喜禾故作惊讶的看着他,“您真的不知道啊?” “你把事情说清楚。” “就是我最近想查一下公司近几年的情况,然后就发现有人在五年前和现在都在私下转移资金。”喜禾交握着双手,“我没想到爷爷您一点也没有察觉。” 老爷子看着她,“你想回公司?” 喜禾哦了一下,“只是想先看看而已。”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喜禾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有家里的人。爷爷,您相不相信,完全可以自己去调查。” 老爷子的眉头皱着,扶着拐杖,“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喜禾站起身,恭敬的颔首,“先走了。” 她没有再去看他是什么反应,反正本来也只是想让他警觉到。 喜禾刚关上书房的门,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竟然是梁珏。 他看着她的眼神奇怪,声音也阴沉着,“喜禾,我有点事找你,你跟我过来。” 梁珏说着就从她身边走过去。 喜禾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跟了过去。 梁珏走到一楼最里面的走廊。 这里除了日常的打扫,没什么人会过来。 梁珏指了指门把手,“把门打开。” 喜禾疑惑的看了看他,但想着这是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就放松了警惕,拧开了门。 突然被人大力的推进去,门下一秒就被从外面锁住。 喜禾立刻拍了拍门,“二叔,你这是干什么?二叔?!” 房间的隔音很好,就连喜禾拍门的声音,只要不朝这边来,也是不太容易注意到的。 梁珏拿着钥匙,听见隔着门板传出来的闷闷的声响,冷哼一声,“你就先在里面待着,老实一点,二叔很快就会放你出来的。” “二叔!” 喜禾拍了拍门,外面没有人再回答她。 这是一间很久没用的储物室,一动就灰尘飞舞的。 喜禾打开灯,停了几秒才亮起来。 瓦数也不大,好在可以看清楚。 没有手机在身上,喜禾只好先去开窗户。 很久没有打开的窗户喜禾也没动它一丝一毫。 这里简直就是跟封闭的房间没什么两样。 喜禾冷静下来。 她刚刚在书房和老爷子谈完那些事情,出门就被梁珏喊住了。 他带她来这里,怎么看怎么像是早就有准备的。 她只不过是让老爷子注意一下,其实是想让梁清则知道之后能收敛或者有谈下去的余地。 梁珏反应这么奇怪,真是让喜禾不得不多想了。 喜禾觉得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几个小时。 她搬了把椅子,用随身带着的纸给擦干净坐在上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喜禾敏锐的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过来。 喜禾抬起头,果不其然,半分钟后,就有开门锁的声音。 喜禾看着梁清则推门进来,握紧的手慢慢松开。 “你……” 砰的一声,梁清则把门关上。 朝她走过来时,手上提着食盒。 声音依旧是温润如玉的,“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饭菜,就立刻给你送过来了。” 他好像一副很正常的态度跟她说这些话。 把手上的食盒放在一张桌子上,“我爸吓到你了吧?” 喜禾盯着他,“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稍稍扬起下巴,“难道是怕我把你转移资金的事情说出去?” “我没有想过,”梁清则已经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没想到你会把我的事情告诉爷爷。所以喜禾,对不起,只能先委屈你了。” “二叔也知道你的事情?”喜禾顿了顿,恍然大悟,“你们是一起的?” 梁清则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比喜禾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还要冷静,“为自己着想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 喜禾大力的拍开他的手,“你们就不怕爷爷知道吗?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会调查的!” “那也没什么。”梁清则一点也没生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喜禾,你不知道吧,爷爷得了癌症,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 像被人从头打了一棒,喜禾觉得头晕目眩。 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梁清则扶住她才幸免。 喜禾推开他,手足无措,“怎么可能……梁清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难道这么多年,你对这个家一点感情也没有?!” “怎么会呢,当然有啊,如果不是当年被收养,我也不会认识你。” 梁清则弯下腰来和她平视,“喜禾,梁嘉禧那个蠢女人都看的出来,为什么你就不知道?” 好似面前的是洪水猛兽,喜禾只想远离他往后退。 却没有注意后面的东西,脚下一顿,就跌到在那些堆积着的杂物上。 梁清则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眼底满是精明,“你看你,也不知道不小心一点。为什么要这么慌?” 喜禾绷着唇,“我觉得你恶心。” “恶心?喜欢你就是恶心么?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你的梁家大小姐?” 梁清则步步逼近,蹲下来,“没有我的话,京州这个名门梁家早就成为历史了,你也就没有机会认识陆呈川。我现在想,我当年就应该袖手旁观,这样你就是我的了。” “梁清则!”喜禾有些崩溃,逃避他刚刚说的那些,“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和二叔一起掏空梁家么?难道为了钱,就可以什么也不顾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钱有多重要。”梁清则的笑容有些诡异,“不是没有钱我也就不会被丢在孤儿院了,也不会在梁家受这么多年的排挤。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他们养着我不过就是图我有利用价值。而我现在只是想收回我应得的,怎么就算是掏空了。” 刚刚那一摔,后腰被硬硬的东西瞌的发麻了一会儿。 喜禾适应过来,觉得面前这个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男人原来如此的陌生。 她猛的推开他,就要往门口跑去。 手腕被用力的攥住,喜禾整个人被扯回去。 梁清则没有松开,就这么说,“喜禾,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离开这里,一切重新开始,我会对你好的。” 喜禾目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死寂,“你真是让我失望。” 外面的天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突然打了一声响雷,好像天边有什么东西炸开一般。 不到几秒钟,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砸在窗户上,震耳欲聋。 梁清则说,“这个家很快就不存在了,爷爷不会管的。如果你还想让他好好度过最后几个月的生命,就听我的话,知道吗喜禾?” 喜禾把他放在桌上的食盒摔在地上,止不住的战栗,指着门口,“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 “那你就待着这里好好想一想。”梁清则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对了,这里晚上没有亮,所以你最好早点做好选择。” 花瓶砸在门板上,顿时成了碎片。 喜禾看着重新关上的门,身形一晃,蹲下身子。 眼眶十分的酸涩,喜禾却哭不出来。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 忽然想到昨天在陆家时,陆呈川说,她会回去求他的。 难道说的就是这件事? 梁清则的事情也是他调查到的,恐怕这些他也是清楚的。 原来是早就有打算的,喜禾自嘲的笑了笑。 她缓缓的站起身,耳边回响着梁清则说的话。 她不能坐以待毙,即便老爷子不喜欢她,可他毕竟是她爷爷。 而且,梁家,绝对不能毁在梁珏和梁清则手里。 喜禾冷着脸,从她早就看好的角落里拿出一把锤子。 走到窗边,喜禾眼也不眨的从一角开始砸。 雨渐渐从破损的窗户中打进来。 她从进来就看见了,只不过是想知道梁珏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多亏了这场雨,她砸窗户发出的声音才没有被注意到。 喜禾从窗户翻出去,没有犹豫的跑进大雨里。 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第64章 求你 纵使是下着大雨,喜禾也没有犹豫。 她怕梁清则发现之后会追出来,毕竟现在他们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了。 因为下着大雨,所以喜禾找了很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司机怪异的看着全身湿透的女人,问着:“小姐,你要去哪里?” 喜禾被冻的唇色发紫,止不住的打颤。 这件事能涉及到的人越少越好,况且喜禾需要一个能帮到她的人。 换了一口气,喜禾说,“星河港。” 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滴着,喜禾面无表情的抬手擦了擦。 司机没看下去,把纸巾递过来,“擦一擦吧,这么冷的天,怎么淋成这样?” “谢谢。” 喜禾把纸巾握在手里,擦干了手。 过了好一会儿,喜禾才重新开口,“我身上没有带钱,你能把手机借我给别人打电话来接我吗?” 司机一愣,点点头,“好。” 凭着记忆喜禾输入了一串数字,在拨号键上停留了好几秒,最后才按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陌生号码的缘故,接通的很慢。 快自动挂断时,喜禾才听见熟悉的男声。 “喂?” 喜禾抖了一下,蠕动着没有血色的唇瓣,“陆呈川……是我。”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 喜禾一颗心慢慢往下坠,她闭了闭眼睛,“我要见你。” “想通了?” “是。” 陆呈川说的话有几分嘲讽,“我昨天和你说了什么你没忘记吧?” “没有。” 陆呈川没有出声。 喜禾咬唇,知道他是在等她主动示弱。 “我……”喜禾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求你。” 奇怪的对话让前排的司机不由得多从后视镜看她两眼。 喜禾发觉他在看自己,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低下头,语气沉沉,“陆呈川,电话里说不方便,我要见你。” “在哪?” “我现在在去星河港的路上。” “知道了。” 简洁的搁下三个字,陆呈川就有要结束对话的意思。 喜禾连忙快速说了一句,“我没有带钱,你能不能出来接我?” 难堪的说完这句话,喜禾抓紧了衣服。 那边停了几秒钟后挂断了电话。 喜禾把手机上沾上的一点水渍擦干净,才还给司机。 一路上喜禾压抑着,觉得从脚底渗上来的寒意,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 车速终于减了下来,最终停下。 喜禾看着外面,没有看到任何人。 放在车窗上的手滑下来,喜禾准备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下来给司机。 刚碰上,就听见另一边的车窗被敲响。 喜禾看过去,隔着模糊的车窗,外面那个打着伞的男人,正是陆呈川。 付了钱,喜禾被陆呈川拉下车。 她低垂着头,一副温顺的模样,忽略了陆呈川看见她的第一眼就骤变下来的脸色。 在他身边站好,喜禾看他迟迟没有动静,抬头看他时正好撞进他黑沉的眼里。 喜禾扯动嘴角,漫不经意的说,“陆先生想在这里谈吗?” 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短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外套的衣服开了细小的口子。 凑近了仿佛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意和狼狈。 陆呈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话在喉间几经辗转,最后还是没有说一句。 打着伞,两个人沉默的往别墅走去。 陆呈川给门输密码的时候,喜禾站在旁边,打了个喷嚏。 扫了她一眼,陆呈川推开门。 喜禾正准备换鞋,身后的陆呈川说,“去卧室里洗澡换衣服。” 怔了片刻,喜禾才点头,独自上了楼。 她去了上次她在这里住的那间卧室,就是陆呈川住的那间。 本来想如果找错了就去别的房间找一下,毕竟她都不在这里了。 可她一打开衣柜,和她第一次看到的一样,只是多了些厚一点的外套。 心情复杂的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喜禾终究还是没有在他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澡。 全部收拾妥当之后,喜禾才下楼。 她上去的时候没有换鞋,洗完澡自然是没有拖鞋穿的。 所以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楼梯的陆呈川听见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搁下手中的东西,回过头看过去,果然是赤着脚的。 喜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的脚看。 难为情的动了动,喜禾从沙发的另一边走过去。 坐自然也是离他颇有些距离的。 房子里开的有暖气,喜禾上身只穿了件毛衣。 袖子是长的,她的手有一半缩在里面,紧张的乱动着。 喜禾悄悄抬眼看他。 陆呈川不说话,喜禾索性也丢了矜持。 开门见山的说,“我想问你,如果我答应跟你结婚的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喜禾听见他紧接着笑了一声。 陆呈川倒了杯茶,慢悠悠的说,“我说了,你再回头找我,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 喜禾说完,慢慢的站起身。 陆呈川的目光就跟着她的动作移动。 好像又瘦了,本来正常尺码的衣服被她穿的松松垮垮的,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衣领太大,锁骨处大片的肌肤都裸露在外。 锁骨下面还有一处被遮了一半的浅色痕迹,结了浅浅的痂。 那是他几天前留下的。 喜禾没注意到变深的眸色。 抬起手,拉着毛衣的下摆往上掀,一副要脱下来的架势。 她拉到腹部的时候停了一下,手指紧了紧,把毛衣脱了下来。 身形匀称没有赘肉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内衣。 称的入眼的视觉效果更有冲击。 喜禾咬着牙关,没有得到任何的话,她又抬手去拉休闲裤上的抽绳。 裤子刚松了一点挂在着,正好能把她那个纹身看的清清楚楚。 即使开了暖气,喜禾也还是觉得冷。 她的脸色也没有柔和半分,手正要拉下,被男人按着肩膀倒坐在单人沙发里。 她此刻用狼狈来形容都不大贴切,浑身都是紧绷的。 被男人压着,喜禾看着地板,“这样呢?” 陆呈川按着她的后脑勺,眉间压着隐隐要迸发的怒气,“先跟我说说,是为了什么能让你脱光衣服也要做的事?” 瓷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白。 喜禾声音冷静,“你不是知道的么?梁清则要搞垮梁家。” “那你是要我帮梁清则,还是帮梁家?” 喜禾看着他,“我要梁家。” 不是帮,是要。 陆呈川低低的笑了声。 手掌摸上她的脸颊,一片冰凉。 “可是乖女孩,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喜禾静静的看着他,拉着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听着男人加重的呼吸声。 喜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细微的颤抖,“我,还有我会跟你结婚。” 她说了两个单独拎出来让人不明白的话,可是陆呈川懂。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他偏偏撤回了手,直起身体,“可是抱歉,我现在不想了。” 陆呈川转身要回他刚刚坐的地方坐下。 余光看见有一只细白的手动作迅速的拿过茶几上放着的水果刀。 尖利的刀子就差一厘米的距离就没入平坦的腹部。 陆呈川捏着她的手腕,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 手下她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没有一点要手下留情的意味。 她的来真的。 陆呈川意识到这一点,夺下水果刀扔开,抬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喜禾如一潭死水般的眼底,在刚刚快要把自己捅伤的时候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现在却被搅浑了。 呼吸炽热带着急切,喜禾仰着脖子被迫承受。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攀上陆呈川的肩膀。 一寸寸收紧,好比自己一步步迈进深渊。 喜禾呜咽出声。 这一声小小的,极其压抑的。 她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发觉唇上都有些疼。 被抵在墙壁上,冰凉凉的墙壁激的她往前缩。 手移到她的后背。 像带着火一般,烫的挨着她的皮肤都是灼热的。 男人的吻慢慢转移到她的下巴上,辗吻啃咬,又往耳畔移去。 平日里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现在带着朦胧的水意,唇被亲吻的发红又微肿着,正微在仰着头在小口小口的喘气。 喜禾浑身发热,意识都不太清晰。 可她还是本能般的僵着身体,隐忍着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 喜禾抬手按着他的肩膀,喘着气,“陆呈……陆呈川……” 男人沙哑黯沉的声线就在她的耳边,“嗯?” 喜禾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气息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 喜禾却像突然被按了开关一样。 所有的反应都慢慢变淡。 刚刚烫人的空气现在变冷了下来。 喜禾咬着唇,没人比她更清楚她身体的变化和反应。 她能感觉到他,可是自己却好像扫了兴一般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富有磁性的男声钻入耳朵,有些笑意和调侃,“紧张了?还是怕?” 喜禾动了动身子,额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柔软的手从他身前下滑,探进去。 脖间的轻吻兀地变重。 喜禾猝不及防,小声的叫了一下。 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巴巴的掉着眼泪,一边咬着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男人不会在意这一点疼痛。 可他因为喜禾的生理反应,停了下来,陆呈川低下头问她,“怎么了?” 喜禾怎么可能告诉他自己是怎么回事,摇头,晕晕乎乎的亲上他的喉结。 喜禾整个过程中都是昏昏沉沉的,眼泪流个不停,哼哼唧唧。 后来被抱着回了卧室。 喜禾累极,刚沾到床,也不管自己是个怎么样的状态,裹着柔软舒服的被子就想睡觉。 可哪能如她的愿。 陆呈川握着她的脚腕,倾下身搂着她的腰身把她捞起来。 搂着她腹部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有了动作。 喜禾的手背因为紧绷的厉害,青筋看的十分清楚。 把脸埋在被子里,喜禾喘着气又开始哭。 她一哭,那种隐忍着像被别人欺负又不敢说的声音就刺激男人的神经。 现在的脑子里犹如浆糊,什么也不清楚了。 像被水洗了一样。 到最后,喜禾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一切结束的时候,喜禾趴着,累又难受的连动也不想动了,几乎立刻就能睡过去。 连着被子一起卷起来,喜禾被裹在被子里面,被陆呈川抱了起来。 无力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喜禾被抱着进了浴室。 喜禾被放进满满的热水里,热水熏腾,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陆呈川从头到脚给她全部清洗了一遍。 喜禾全程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洗澡之后,陆呈川一件衣服也没给她穿,光着身子放进了重新拿出来的被子里。 喜禾往里面缩了缩,柔软的床让她酸痛着的身体有暂时的安慰。 可她还没躺一会儿,就连着被子被抱着坐起来。 靠在陆呈川的身边,任由他给自己吹头发。 热乎乎的风,吹的喜禾没有两分钟就昏昏沉沉的靠着他睡过去了。 陆呈川关了吹风,神色莫辨的用手指给她梳了梳短发。 女人的呼吸声有些重,眼睛还有些红肿着,耳边和裸1露在外的皮肤都能看见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痕迹。 她的脸甚至还红着,靠着他,能感觉到传过来的温度。 陆呈川给她放回被子里,看了几秒钟终于发现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的手掌覆上喜禾的额头,又摸了摸她通红的脸颊。 发烧了。 难怪从进来卧室之后他就感觉她的体温有些高。 本以为是正常的反应。 刚刚又因为刚洗完澡,所以只是觉得奇怪,现在是真的发烧了。 把她被子拉好,陆呈川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下着大雨被一个电话叫来的江为止一看见陆呈川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客厅里干干净净,一点奇怪的电话都没有。 他提着自己的箱子,看着他,“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陆呈川松了松衣领,“在楼上。” 惹得江为止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他,直到推开他卧室的门。 就看了一眼,江为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房间里因为开着暖气,那股特殊的味道没有怎么散开,再加上床上躺着那么一个人。 江为止傻了才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转身看慢悠悠进来关门的陆呈川,放低了声音,“你怎么回事?” 陆呈川淡淡的暼他,“你废什么话?” 江为止放下手里的箱子,又听见他说,“好像发烧了。” “……那你挺厉害的。” “再乱想也让你去淋雨试试。” “你还让人淋雨了?”江为止边准备着边说,“外面下那么大的雨。” 陆呈川在喜禾躺着的床面那一边沙发上坐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话?” 江为止给喜禾量了量体温。 不用看体温计也知道她烧的不清。 他正准备把她被子往下按按,就被陆呈川握住了手。 “怎么了?” 陆呈川看了眼没有一点要醒来趋势的女人,说,“你检查什么?” 江为止莫名其妙的就被逗乐了,“不是,你告诉我怎么了呗?” 三言两语再简洁不过的把喜禾变成这样的原因说了一下,陆呈川垂眸,“别乱想。” “行,知道了。” 江为止收回手,继续说,“我给她开点药。” 陆呈川站在床边看着他走过去,声线漠然,“还有那种药。” “什么药?” 江为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听见男人吐出三个字,“避1孕药。” 第65章 我后悔了怎么办 仿佛空气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下来。 江为止坐下来,往自己带来的箱子里翻了翻。 “阿姨知道么?” 江为止这么问,知道程霁月以前对于喜禾的印象就是糟糕的。 而现在,看这种情况,应该是有所发展。 那么就势必要过程霁月那一关。 陆呈川说,“我要跟她结婚。” “你想好了么?” 短暂的惊讶过后,江为止问。 “嗯。” 陆呈川看着床上睡着的女人,眉目间拢着淡淡的一层阴霾。 江为止给喜禾开了药,下楼之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我前几天看见宁随月,和顾时南在一起。他俩……?” “不太清楚。她怎么选我也不能干涉。” 站在楼梯下面的江为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行吧,那我先走了。” “嗯。” 陆呈川转身上了楼。却没有直接回到卧室。 迷迷糊糊间喜禾听见有人在交谈的声音,有些熟悉。 可她太累了,眼睛都没力气睁开。 只能靠着那一点点清醒的意识听到他们谈话的一点内容。 避1孕药三个字一落进喜禾的耳朵里,她就无意识的攥紧了手边的被子。 接着就陷进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中去。 光怪陆离,心惊肉跳。 她梦见流产的那一天,血色涂满了整个视线。 呼救和叫喊声充斥着,想要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然后有个男人出现在那里,却眼睁睁的看着她。 越来越近,梦境里喜禾的绝望也越来越深重。 她终于看清男人的脸,是陆呈川。 一切归于平静,他不是她的救命稻草,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喜禾从梦中惊醒,周身热乎乎的,像身处在暖炉里一样。 难受的动了动,头痛欲裂。 “醒了?” 喜禾一顿。 红着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没有说话。 陆呈川端了杯温水,手里拿着药。 走过来,把东西放下,就要捞喜禾起来吃药。 喜禾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沙哑着嗓音,“我要穿衣服。” 陆呈川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转身去衣柜面前。 喜禾靠着枕头,微微的喘气。 看向他刚刚放下的药,眸光微变。 套了件宽松的毛衣和裤子,陆呈川的手从她发着热的皮肤上收回,“吃药吧。” 喜禾轻声问他,“什么药?” 把分好的药片放进她手机,陆呈川说,“你发烧了。” 他的话锋一滞,“还有避1孕的。” “陆先生,”喜禾的语气故作轻快,“你不是说让想让我帮你生孩子么?” “你愿意?”陆呈川反问,仿佛知道她的答案,“你都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我也没必要再用那些借口。” 喜禾看着他,把手里的药吃下去。 男人的手里还躺着两颗。 喜禾虽说不愿意怀孕,吃这个药是正好的,可她就是觉得他让她吃药,她的心里难受。 见她没有动静,陆呈川淡漠的说,“这个药是副作用最低的,不用担心。” 他一这么说,喜禾没再犹豫,直接混着温水喝了下去。 不到一个小时前两个人才做过最亲密的事,现在相处的模样却像是回到了原点。 喜禾清清喉咙,“我想知道梁清则的事。” “先休息。” “不,”喜禾看着他,“我现在就要知道。” 陆呈川又把杯子放下,坐在床边,低下头看着烧的脸通红的女人。 “你这算是达到目的就毫无顾忌了?” “本来就是你要强迫我和你结婚,我现在需要有人帮我才会答应你,要论达到目的,你才是那一个人吧?” 唇角翘起,陆呈川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几分阴测测的,“这样互相利用岂不是正好。” 喜禾噙着笑,“是啊,所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不是应该的么?” “可是怎么办,我现在看你这幅样子,想反悔了。” 他眯着眸,云淡风轻的说。 喜禾眼神直勾勾的,带着狠意,“那我就当是被狗啃了。我总能找到一个帮我的,我没钱没权但是我有其他的,像今天这样,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 陆呈川捏住了她的腮帮子,她的话才停下。 她是故意的。 陆呈川知道。 可他就是不想听她说这些话。 手上使了劲,“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喜禾张嘴咬住他的手指。 尖利的牙齿咬着他,一点也不知收敛。 陆呈川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开她的牙齿。 看着手指上深深的牙齿印,陆呈川倒是笑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喜禾说。 把手指擦干净,陆呈川不紧不慢的说,“你不是都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从梁家跑出来。” “我想知道他和我二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年前。” 陆呈川抛下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喜禾的眼神一震。 她几乎下一秒就问,“为什么?我二叔他,为什么?” “你不清楚么?当年你父母还在的时候,梁珏只是个派去管理分公司的。你们家掌权的跟他沾不上关系,他能愿意?” 陆呈川说的这些,喜禾都知道。 可难道就是因为这些,就能像陌生人一样搞垮自己的家吗? 喜禾心越来越凉,“不用说了。我只想保住梁家。” 她抬头看着陆呈川,“梁清则和我二叔把我关起来,所以我才跑出来的,他们拿爷爷威胁我。我要你在确定他们都安全的情况下,帮我拿回梁家。” 她话里的目的和直接毫不掩饰。 “拿到之后你能怎么办?回去帮忙?”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呈川撇了撇唇角,“知道了。” 晚上陆呈川煮了面,给她端到面前。 这个时候喜禾昏昏沉沉的睡着,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把自己抱起来,一惊,就醒了过来。 喜禾不适应想挣脱下来,却被抱的更紧。 陆呈川把她抱到沙发上,自己才在她身边坐下。 清淡的面飘着热气和香味,喜禾没有按时进食的胃有了些反应。 也不扭捏,捧着碗,秀秀气气的吃了起来。 陆呈川就坐在旁边看着。 半晌,说,“梁清则让人找你了。” 喜禾咬断面,“你怎么知道。” “派人去梁家的时候知道的。” “去梁家做什么?” 陆呈川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你都答应跟我结婚了,我不应该去么?” 喜禾嚼了嚼面,清亮的眼睛看着他,“阿姨不同意。”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他手指的动作停下来,眼神飘向她的腹部,“至于检查的事,我安排好会告诉你。” 他不提还好,一提喜禾就想起来。 “你现在这么跟他们说,几个月之后怎么办?况且,”喜禾面上轻蔑,“你要跟我结婚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我赔你个孩子?我不会生的。” 喜禾直白的说。 她觉得毫无问题,毕竟陆呈川也把药给她吃了。 但是她说完这些,陆呈川碰到她脖颈的手指有些凉,语气漠漠,“不是说过?当做是我想让你赔我个孩子,或者是互相利用,随你怎么想。” 喜禾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无聊。” 她没有在这上面再多想什么。 反正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像他说的,互相利用是最干净的关系了。 她只管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都不要多想,这样正好。 这么想着,喜禾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一些。 吃了一半的面,喜禾撑着沙发想站起来,腿却一软,差点摔跤。 腰身被搂住,喜禾才算是稳了身形。 放在他身前的手收了回来,喜禾垂下眼皮,“我想休息。” “嗯,那就休息。” “我想一个人休息。” “以后要习惯,”陆呈川搂在她腰间的手温热,“不然你要以后都分房睡?” 喜禾无奈的点点头,“知道了。” 她拉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床边走去。 也不管他,也不想他是在看着,直接躺了进去。 她现在只想休息。 喜禾喜欢陆呈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他安稳睡在一张床上。 不自在是肯定有的。 一感觉到陆呈川朝自己这边靠近,喜禾就绷直身子想往旁边躲。 这样一来一回几次,喜禾突然被抱在男人的怀里。 挣也挣不开。 喜禾看着漆黑的房间,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陆呈川。” 她开口喊他。 男人低低应着的声音就在耳边,离的极近,让人面红耳赤。 喜禾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 “我要是不抱住你,你就要掉在地板上了。” “那是因为你挨的近。” 陆呈川轻飘飘的说,“知道了,明天去订一个几米的床,这样你睡一边我睡一边就不会挨着了。” 喜禾微微蹙起眉,直白的说,“我不习惯,至少现在不习惯。”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 两个人像绕口令一样。 喜禾说了什么话,身后抱着她的男人就非要反驳她。 一来二去,喜禾不知道该说什么,努力让自己的感觉放淡,准备睡觉。 可烧还没有完全褪下去的女人,此刻对于陆呈川来说就是个天然的催1情1剂。 温温热热的,柔软又有淡淡香味的身体,被他抱在怀里。 睡是不那么容易睡着的。 手指下滑,停留在她的腰际,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贴上她平坦的小腹。 掌心的触感细腻,游动的时候,喜禾僵硬着,一把抓住他的手。 第66章 你想过我么? 语气是无奈又无措的。 喊他的名字。 明明就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偏偏染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陆呈川在她耳边应着,“好了,睡觉。” 喜禾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事实上,她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和一个自己喜欢了好些年快要结婚了的男人睡在一起。 姿态亲昵,亲密无间。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自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 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喜禾睡不着,想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接近失控的局面。 直到听见离自己极近的呼吸声变得规律,喜禾却怎么也没有想睡的念头。 …… …… 雨淅淅沥沥的下到早上六点多。 酒店的套房内,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浅淡的光亮,徒增了旖旎和昏暗。 夜晚经历过男女情1事的房间内,暧昧混乱的气息明显。 柔软的被褥下,伸出一只白皙纤瘦的胳膊,紧接着脑袋也露出来。 显然是被吵醒的样子,女人拨了拨脸上的头发,眯着眼朝发出动静的床边看去,“顾时南?你怎么醒这么早?” 穿好衣服的顾时南听见声音回过头去,“今天有点事。” “哦。” 宁随月又一头倒在枕头上。 顾时南又问,“你知道梁家的事么?” “什么?” 女人睁开眼睛,明显有点兴致。 “我听到点风声,梁家的公司可能不行了。” “什么情况?” 顾时南绕过床,“不太清楚。” 趴着的女人想了想,抱着被子挡在身前坐了起来,“我可能知道一点,你有兴趣听么?” 正准备去浴室的男人停了下来,“你说。” “梁清则你知道吧?他是梁家的养子,我之前就感觉到他这个人不简单。”宁随月抓抓头发,“不然你说这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好的他们家公司怎么会这样?如果是内部的问题,那就肯定出在梁清则身上。” 顾时南饶有兴致,“继续说。” 宁随月的眼神一变,“梁清则跟梁喜禾的关系很好,这个事梁喜禾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如果深入调查一下,可以从梁喜禾那里下手。” 男人转身走过来,“你还想着陆呈川呢?” 他的手放在宁随月光裸的肩膀上,摁着她肩膀上一个小伤口。 宁随月倒抽了口凉气,拿开他的手,嗔怪的看他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吗?我就是不喜欢她,从以前到现在。” “是么?” 宁随月搂住他的手臂,“当然了,而且,如果他们家的公司真的要不行了,这对你来说,也不是个坏事啊。你既帮我出了气,又得了利,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嘛。” 顾时南弯着嘴角,一双精明的眼里泛着亮。 …… …… 一早从梁家离开的梁清则并没有直接去公司。 他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昨天发现喜禾从房间里逃出去之后,他就让人去找了。 可是没过多久,就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带着名贵的烟酒茶和礼品过来,说是陆先生送过来,为了喜禾和陆先生要结婚的事情,约个合适的时间。 他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可很快就察觉到这可能是喜禾的决定。 什么也没做,任由那些人说完离开。 车停下,梁清则碰了碰鼻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换了方向开走。 很快出现在公司门口,梁清则的车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车窗被敲响。 梁清则看过去,车外站着的竟然是顾时南。 只是生意上接触过,梁清则这个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带着笑容。 降下车窗,“顾先生,好久不见。” “梁先生,方便耽误一点时间聊聊么?” 梁清则的笑意渐深,“当然可以。” 公司的顶层,秘书送了两杯茶进去,视线从里面两个男人的身上收回,安静的退出来。 顾时南在沙发上坐下,解了颗外套的纽扣,“梁先生,我就直说了吧,我听说最近贵公司出了点事?” “小事而已,不必麻烦小顾总担心。” “真是不巧,是这样,我前几天碰到那位梁小姐了,她似乎心情不太好。怎么说我们两家之前有合作,我见梁小姐为这些事情担心,就想着能不能帮衬一些。” 梁清则一直得体的笑容有了裂痕,“是么?” 话这么问,梁清则自己心里也没底。 毕竟从昨天喜禾的反应来看,她不像是不知情的。 调整好状态,梁清则低头喝了一口茶,“小顾总有这份好意梁某心领了。不怕笑话,我最近的确和她闹的有点不愉快,倒是没想到影响到她了。” “要我说,这种事情梁先生你可以适当的示个软,毕竟女孩子嘛,都有点小脾气。既然没什么大事的话,何必惹得都不开心。” 梁清则压下眼底的异样,还未说什么,就见顾时南看了眼手表,“正好,那天和梁小姐说之后有空可以吃个饭,不如就今天吧。梁先生,就当朋友之间帮个忙,我帮你和梁小姐缓缓关系怎么样?” 梁清则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竟也答应了,“好啊,那就麻烦小顾总了。” 顾时南从梁家的公司离开,玩着钥匙,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之前给梁喜禾打了电话,定好时间地点他才露出笑容。 他知道梁清则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过没关系,只要两个人见了面就行了。 之前就听他爸说去陆家的时候知道陆呈川要和梁喜禾结婚,偏偏今天又让他查到梁清则定了明早的机票。 去檀城的,没有归程。 巧不巧,真就这么巧。 他又不用管背后那些个麻烦的事,只不过看今天谈到梁喜禾时梁清则的眼神和反应,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那就要看,明天,是梁清则一个人走,还是两个人了。 …… …… 喜禾被电话吵醒,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又用了好一会儿消化掉顾时南没事要约她吃饭的事情。 她没有事,不出门就意味着要和陆呈川待在一起。 喜禾觉得,还是出门透透气吧。 今天的天气也难得的给面子,经历过昨天那么一场大雨,算是彻底放晴了。 早上还睡着的时候被男人挖起来吃了一顿药,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 给自己收拾一番,喜禾下楼的时候,陆呈川刚从厨房里出来。 喜禾下楼梯的脚步一顿,“早。” “嗯,”陆呈川指了指身后,“去吃饭。” 喜禾哦了一声,踩着拖鞋走过去。 陆呈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出门?” 只化了淡妆没想到男人能看出来的喜禾拖着语调,“啊,是啊,怎么了?” “去哪?” 喜禾坐下,眉眼弯弯,“怎么,还没结婚呢,就这样啦?” 陆呈川忽略掉她的语气,又重复一遍,“去哪里?” “跟人约好了中午吃饭。” 陆呈川看着她咽下一口牛奶,说,“我送你。” 喜禾摇头,“不用了。” 原本都离开的男人又返回来,就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她吃东西,“你会开车么?” 他突然问这么一句,喜禾吞咽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秒。 眼睛快速的眨动几下,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动作中透露了慌乱。 喜禾没有和他对视,“不会。” 她这一番异常的举动陆呈川都看在眼里,稍皱了眉,却没有问,而是说,“那就让我送你,除非你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无聊。” 喜禾低头吃着东西,能感受到头顶两道不可忽视的视线。 手慢慢捏紧,就在她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的男人起身从餐厅出去了。 喜禾一直目送着男人离开时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接近十一点,两个人出了门。 喜禾坐上已经很熟悉的副驾驶,正拉着安全带的时候听见身边的男人问,“为什么不学车?” 这个问题很久之前唐如故也问过,那个时候她压着强烈的本能反应蒙混了过去。 她不想提这件事。 这和揭她最隐蔽的伤疤没有两样,而且,一提起,她就想起了疼。 低着眸,喜禾把安全带扣上,“没什么,就是不想学而已。” 她这种骤然地下去的情绪,除非心思大条才会忽略。 早上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陆呈川不得不多想了。 于是他没急着发动车子,就着这个姿势,“既然没什么,那之后有时间就去学,总归没有坏处。” “不,我可以自己出钱请个司机。” “不是这个问题。” 陆呈川侧过身,空间有限的车厢里,两个人坐在前排的人距离很近。 男人一抬手就碰上她。 顺着她的头顶往下梳着她的头发,动作亲昵,他坐起来像是很熟悉了一样,丝毫不会觉得别扭。 他接着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喜禾只觉得叮的一声,脑海里有什么铃铛被敲响。 她往后缩,“没有。” 后颈被有力的大手扣住,让她没法再后退。 陆呈川的声线低下来,接近引1诱,“你有。” “陆呈川!” 喜禾略显崩溃的喊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也什么要逼着人?” “我只是想知道。” 不急不缓的语调,和喜禾的情绪形成鲜明的对比。 后颈上的手掌还紧紧的贴着,喜禾弓着脊背,捂住脸,“我不想说,陆呈川,我不想说。” 陆呈川置若罔闻,试探性的问,“和我有关?” “都说了我不想提!” “但是你必须要说。” 放在喜禾后颈上的手捏着她颈侧的软肉,有一下没一下的,颇有点安慰的意味。 喜禾寒毛战栗,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 半晌,车厢内幽幽响起的女声淡淡凉凉,“为什么总要想着揭别人的伤疤?” 喜禾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因为你,我有心理阴影,可以么?这个原因够么?” “把话说清楚。” 捂着脸的手放下,喜禾抬眼,眼里没有温度,接着笑了起来。 “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知道真相?就被蒙在鼓里不好吗?” 陆呈川被她这个眼神刺到,嘴角紧抿,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拉锯战投降的那一方向来都是喜禾,以前是,现在也是。 “就是你在我家门口带走宁随月的那个晚上,”女人的笑意更深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加死寂无波的眼神,“你走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再想过我吧?我追出去了,因为我蠢,因为我傻,我以为你会停下来听我解释,或者看我一眼,就看我一眼也行。可是你没有。” 平静,甚至算得上是冷冰冰的说出这些事情,很快就勾起了陆呈川的记忆。 可显而易见的,她说的那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那天晚上的雨很大,我跑出去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隐隐约约看着你的车尾灯消失,”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嘲讽又轻快,“然后我就被一辆从后面开走的车给刮到在地,就差一点点,你就看不见我了。” 可她那天晚上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 她摔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再动,骨头像散了架。 就差很微小的距离,那辆车就保持原来的速度撞上来了。 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那种意识清醒着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人想起就后怕的出冷汗。 她当时深受刺激,就认命的,绝望的,躺在那里任由倾盆的大雨冰冷的砸在身上。 那时候她想,就这样吧,所有的荒诞胡闹都到此为止吧。 但是她缓过神,还是自己狼狈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喜禾越往下说,陆呈川贴在她皮肤上的手掌就越变越凉。 喜禾扯动了唇角,“陆呈川,你还要知道么?” 一阵沉默,陆呈川说,“那晚随月被你伤的很重,再耽误一会儿她就没命了。” 哦,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个重点呢。 喜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她又盯着他看,笑起来要哭不哭的,轻声问他,“那我呢。” 她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像浸了冷水一样的瞳仁,紧紧的看着他,“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只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不然也不会那么做。”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炸的人耳鸣目眩。 偏偏被她用这种清浅的语气说出来,十分冷静。 但就是如此,才惹得心里好像有酸水汩汩的冒出来。 陆呈川被她握着的手僵硬着,动也不动,生怕惊着手下的什么似的。 “你只看到宁随月受伤这没什么,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把不想提的事情再说一遍?” 喜禾放开他的手,连呼吸似乎都小心翼翼起来,“你想过我么?” 第67章 我要她怀孕 “陆呈川,你想过我么?” 喜禾直直的看着他,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热热的,但也融不化不知是谁的僵硬。 喜禾的手被男人宽大的手掌反握住,就贴在她的小腹处。 刚动了动唇,就有不识趣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喜禾咽下口水,把手抽出来,侧过脸接通了电话。 是顾时南打来的,告诉她房间号。 车子发动,缓缓的从车库离开。 喜禾的余光落在陆呈川扶着方向盘的手上,应着,“好,我知道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喜禾只觉得气氛更加让人难以捉摸了。 她低头玩手机,倾斜手机,从屏幕上看见男人下颚紧绷的线条。 盯着看了一会儿,喜禾就强迫自己去看其他的。 到餐厅下了车,喜禾背着包,车门关上的瞬间听见陆呈川的声音,“我来接你。” 喜禾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被服务员带到房间,像第一次去见顾时南那样,喜禾又被房间里出现的其他人扰乱了原本的心思。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梁清则会在这里的。 后者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扬着笑容,“喜禾,来了。” 顾时南让服务员给她倒茶,也附和着说,“不好意思啊梁小姐,我刚刚正好碰到梁先生,想着你们是一家人,就请他一起了,你不介意吧?” 喜禾挂着淡淡的笑容,“不介意。” “不介意就好。” 饭局渐渐开场,大多数是顾时南和梁清则在说话,喜禾被提到才会应两句。 她漫不经意的态度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但是谁也没有拆穿。 这场饭局过了半,喜禾也没从顾时南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她不禁怀疑顾时南的目的。 可还没等她多想,顾时南就拿着手机拉开椅子,“不好意思啊梁小姐梁先生,我这刚收到一个短信需要我回去一趟,可能不能和你们吃饭了。” 喜禾的眼皮一跳,“那小顾先生就先走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再约,下次再约。” 门被关上,喜禾手上的筷子也放了下来。 拿着包也要走。 手腕被梁清则拉住,“喜禾,你别急着走。” “不走留着让你恶心我么?” 梁清则心下一沉,手下的力气愈发的大,“你非要闹成这样么?” 喜禾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冷笑,“我闹?梁清则,把我关起来的人不是你么?” “我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怕我去揭发你,还是怕我影响你?” 梁清则按着她的肩膀,“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都不能改变。我只是希望你能过一个好的生活,跟我一起。” 喜禾看着他,“好的生活……梁清则,这边的事情你都解决好了么?” 看似松动了的一句话,让梁清则的神经稍稍放松了点。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跟我一起走。” “你一定费了很多精力吧?” “喜禾,”梁清则语气温和的喊她的名字,“只要你答应,那些事都不要你担心。” 喜禾转动了眼睛,微微低下头,“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梁清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告诉我,你和陆呈川的事情。” “权益之策罢了。” “不是真的?” 喜禾冷漠的说,“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梁清则这才露出欣慰又放松的笑容,“我就知道,他对你那么坏,你怎么可能还会和他结婚。” 侧过身子错开他的触碰,喜禾才点头,“嗯。” “这样正好,我买了明天凌晨三点的机票,也有你的。” 梁清则弯下身子,与她的视线保持平行,“你想通了,对不对?” “我要爷爷好好的。” 梁清则勾着唇,“好,我不会伤害他的,只要你听话。” 捏紧了拳头,喜禾背着包准备走,边说着,“回去吧,回梁家。” 听见她说的这句话,梁清则的心情明显愉悦不少,跟上去,“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准备。” “随便。” 喜禾跟着梁清则回了梁家,刚进去就看见眼神诧异的梁珏。 似乎对她现在回来感到很惊讶,“喜禾?你怎么回来了?” 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喜禾也没心思再装个和气。 嘲讽的笑笑,喜禾说,“自然是有要紧的事。” 说完也不看他是个什么脸色,上了楼。 留在原地的梁珏指着她问梁清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你操心,做好你自己的准备就行了。” 梁清则较之喜禾的语气更加冷淡,他扫过两侧,“梁清衍呢?” 梁珏板着脸,“他出去了,你放心,肯定不会耽误事。” “要耽误也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你……” 梁珏被梁清则撞开,一股子气憋在心里。 如果不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怎么会容许梁清则这么跟他说话。 …… 喜禾去了梁老爷子的房间。 管家还在旁边照顾,看见她,颔首,“大小姐。” 喜禾一眼就注意到明显脸色难看的老人家,“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和爷爷说。” “是。”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喜禾往老爷子身边走了两步,“爷爷。” 老爷子看她一眼,“你回来做什么?” 喜禾的嘴唇蠕动,然而还是没有把要发生什么事告诉他。 听梁清则说的话,老爷子应该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病的这么重。 喜禾没说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京州了,她怕这样说了,会刺激到他。 于是安静的回答,“没什么,我就是听嘉禧说您生病了,所以趁今天有空过来看看您。” “不用了,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老爷子顿了顿,重新看向她,“听陆家的人说,你和陆家那个老二要结婚了?” 喜禾耷下眼,“暂时是这样决定的。” “如果靠的住,那就这样吧,至少不会让你受苦。” “嗯。” 老爷子冲她挥挥手,“行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那爷爷,您以后要好好注意身体,让嘉禧和姑姑多陪陪您。” 喜禾尽量克制自己冷静,脚步轻缓的从房间里退出来。 刚转过身就看见梁清则就站在身后。 想来也是刚刚就站在门外了。 喜禾深吸了一口气,“你在这里做什么?” 梁清则的目光从门上移开,“只是过来找你而已。” “什么事?” “明天的事,你总得了解了解吧?” …… …… 陆呈川和江为止霍存意一起去吃了饭,整场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第多少次看了时间,对面的江为止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下午又什么急事?” 陆呈川又看了次表,“没什么,接人。” “谁?”江为止后知后觉,“该不会是梁喜禾吧?” 得到的是诡异的沉默。 霍存意和江为止对视一眼,霍存意问,“你和她结婚的事,什么时候办?” “再说。” “我真搞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江为止喝了口水,“你还让我帮你搞一份证明她怀孕了的检查报告,你们是不是用这件事来让陆阿姨答应?” 陆呈川抬起眼皮,“不是我们,是我。我要她怀孕,这样的确能让我妈同意。” 霍存意靠在椅子上,神情慵懒,随意的问,“老江你就别问了,本来就是个复杂的事儿,现在更复杂了,你哪里搞的清楚。” 像霍存意讲的这样,原本就盘根错枝,现在层层叠加,谁理的清,又要怎么理清。 这本来就是一个放在心里不好解的难题。 对陆呈川是这样,对梁喜禾也是如此,对掺合进他们那些个混乱事里的人来说都是一样。 只不过是在意的程度或深或重罢了。 江为止噤了声,看见陆呈川这回索性掏出手机来。 喝自己的茶,不再多问什么了。 陆呈川给喜禾拨了个电话。 看这个时间,她也应该结束了。 她没和他说,陆呈川只当是两个人来时那事的原因。 可第一通电话还没打通。 陆呈川捏了根烟点,又颇具耐心的重拨一遍。 这次喜禾过了好久才接到。 陆呈川夹着烟,放沉了语气,“在干什么?” 手机里的呼吸声一滞,“我要回家一趟。” “哦,怎么去?” “我已经叫了车。” 陆呈川伸着手臂给烟灰弹掉,隔着手机,互相看不见表情。 可这边江为止和霍存意却看的清楚对面抽着烟的男人微眯了眼睛,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 说的话是很容易装的,这事大多时候是简单的。 譬如现在,陆呈川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不过,喜禾哪能知道真实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陆呈川吸了口烟,烟雾缭绕,“回去不怕梁清则给你关起来了。” “他不在家。” “那就在家住一晚,”陆呈川紧接着散漫的说,“毕竟快要结婚了。”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却生生让人听出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该懂的人自然是明白的。 陆呈川没等她回话,就坐直了身体,“好了,就不耽误你了。” “嗯。” 把手机搁下,陆呈川把烟摁在烟灰缸里。 捏了块水果嚼啊嚼,然后就听见他声音低低的说了句“个狠心的。” 江为止和霍存意四目相对。 …… …… 陆呈川那一关算是勉强的糊弄过去,喜禾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那男人可能猜到她不是简单的回趟家,也许是知道她想做小动作,从他和她说的话里就能听出来,喜禾在接电话之前就准备了说辞。 房间的门被叩响,喜禾放下手机,“进来。” 门被推开,梁嘉禧露出半张脸来,“下去吃饭了。” “好。” 喜禾理了下衣服,出去了。 梁嘉禧没走,看了看她,走在前面,“你和清则哥明天要去哪里?” “什么?” “清则哥和我说了,你们明天要出趟远门。” 梁嘉禧眼神不太友好,“去哪里都不告诉我,有必要这么神秘么。” “不神秘,你问他就行了。” 梁嘉禧撇了撇嘴角。 快步的走开。 喜禾在后面笑了笑。 餐厅的人来的格外的齐,气氛相比于之前,现在这样更让人觉得压抑。 梁清则拍拍他身边的座位示意喜禾坐过去。 喜禾坐下的时候,被梁嘉禧瞪了一眼。 “喜禾,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了。” 梁溪堆着笑,又说,“你二叔前段时间非要把我调到公司去,我都多久没有碰了,怎么说他都不听,搞的我只能多忙一点,所以之前你可能没看到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喜禾摸不透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也没心思猜。 不过听她说是梁珏调她过去的,还是没忍住多注意她两眼。 “那辛苦姑姑了。” 不咸不淡的几个字,梁溪尴尬的笑笑,“那个喜禾啊,你看你也不小了,就不要把你的爱好当成正业了。你来公司之后,我派手下的人去帮你,怎么样?” 喜禾皮笑肉不笑,“谢谢,我会考虑的。” 一顿饭吃的各有各的心思。 喜禾应付一场像打了一场仗一样累。 无力的回到房间,看着当梁清则的面收拾出来的东西,隐隐觉得头疼。 凌晨的机票,喜禾根本就没有睡多久,就和梁清则开车去了机场, 离开的时候,整个梁家还陷在睡梦中。 喜禾靠着椅背看车窗外发呆的时候,没注意反光镜里后面跟着的两辆车。 第68章 你当好陆太太就行了 道路很顺畅,很快就到了机场。 梁清则帮喜禾拿着包,关上车门,“走吧,快到时间了。” 有些冷,喜禾站在一边,摸了摸隔壁。 四下看了看,“二叔和梁清衍呢?” “他们不和我们一起?” 梁清则走到她身边,“走吧,进去。” 喜禾低着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 找了位置坐,喜禾却迟迟没有坐下,她说,“我去买杯咖啡。” 梁清则多看了她两眼,“我去吧,还要点什么吗?” “不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 喜禾点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拿过他放在一边的公文包。 梁清则有两个手机,喜禾知道他带在身上的那一部是平时用的,另一部是用在工作上。 喜禾找出那一部手机,是指纹解锁,她打不开。 只好冒险把他的电话卡拿了出来,塞进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一张卡。 刚放好,手机就被一只手给抽走。 喜禾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抬头看到来人之后一惊。 不自觉的攥紧手,手心被小小的电话卡硌的生疼。 “陆、陆呈川。” 陆呈川把手机递给身后的人,机场清冷的灯光照的人面上冷肃。 他身姿笔直,看她的眼神里没有温度,“怎么来这了?” 喜禾深知他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看他身后的人就知道了。 朝刚刚梁清则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喜禾慢慢的站起身,低垂着脑袋,“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你连夜坐飞机走?” “我之后会跟你说的。”喜禾抿着唇角,“你把手机还给我。” 陆呈川看着她伸出的手,只觉得眉角跳动,“梁喜禾,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 “我知道。”她固执的伸着手,“你把手机给我,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陆呈川看了看周围,看见另一边过来的梁清则。 他显然是看见这边的情况,快步走过来。 站在喜禾身边,“陆先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呈川瞥他,“和你没有关系。” “清则,不用你管,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 陆呈川的音量突然拔高,语气带着些恼怒。 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来不是带你一个人走。” 喜禾眉心一跳,就见他身后的几个人把梁清则围住。 陆呈川说,“梁清则,看来你是走不成了,想也别想。带走!” 梁清则放下咖啡,“陆先生,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 “准备个什么东西?”男人拧着眉,明显不想再多费口舌,“逃走的机票?还是你掏空梁家的证据?带走,别给我废话。” 几个身形壮大的男人没动手,梁清则就跟着他们走了。 连他们带来的包和行李,都一并被带走。 留下喜禾站在陆呈川身边,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头顶传下来冷淡的声音,“他不会再出来了。” 喜禾猛地抬起头,眼睛一动不动,“什么意思?” “五年前的证据有了,加上他现在做的事情。证据确凿,有他蹲的了。” 喜禾看向别处,被揽住肩膀带进男人的怀里。 他挨着她的耳畔,“不需要你牺牲自己了,嗯?” “陆呈川。” “怎么了?” 喜禾抓着他的衣服,“我不知道你已经都查好了。” 陆呈川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晦暗,“不知道没关系,以后别这样。” 喜禾与他对视两秒,便移开目光。 总觉得他怪怪的,可让她说个清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任由他搂着自己坐上车。 他没有跟带走梁清则的那些人走一路,而是直接带着喜禾回了星河港。 喜禾原本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的,只是当她看见别墅外守着的人之后才挑起眉。 “陆呈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要把车倒进车库的男人波澜不惊,“什么?” 原本喜禾还不确定,但是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里只住了他们,那些人不可能是别人家的。 胸脯起伏了下,“那些人,是你找来的么?” 车停好,陆呈川停下来看着她,“这样安全点,不好么?” “安全?你这是监禁!” “是你想的严重了。”他给她的安全带收回去,“下车。” 喜禾欲言又止,心口憋着口气,关车门的时候手下丝毫没轻点。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房子,陆呈川几步抓住她,“我有事要问你。” 喜禾讥嘲的笑笑,“你都找人看着我了,还需要听我说的话么?” 陆呈川拉着她站到茶几面前,甩了一叠照片,“一码归一码。” 喜禾只是匆匆的瞥了两眼,就知道是什么。 是昨天中午她和梁清则一起从餐厅出来的照片。 包括她上了他的车。 “怎么了?你想问我什么?” “你昨天怎么说的?如果我今天没去机场,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 喜禾撩了把头发,“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他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我只是想自己看看能不能知道点什么。” 陆呈川把打火机丢在茶几上,“你既然以为自己能做到,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能当做不知道。”喜禾说。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嗓音淡淡,“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想办法回来。” 陆呈川咬着烟,面容似乎都在其中模糊。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她说的话,片刻才咬着烟站起来,“去睡觉,醒了去民政局。” 喜禾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的发愣,“今天?” “嗯。” 陆呈川回过身,“现在去睡觉,不然我陪你一起。” 唇线抿直,喜禾默不作声的上了楼。 糊里糊涂的躺进被子里,喜禾还在回想陆呈川今天的态度。 她以为他会生气的。 在机场看到他的时候。 没想到就像快要爆炸的气球突然漏了气,叫她怪不适应的。 尤其是这么急切的要去领结婚证。 喜禾还没有好好想过这事。 不管是她还是陆呈川,总是说的是结婚结婚,说起来像个形式,他这么一说,好像落了实一般。 翻了个身子,面朝着陆呈川睡的位置,喜禾觉得迷茫。 现在已经快四点钟,浅浅的睡了两个多小时,喜禾就醒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衣柜前发了好一会儿呆。 意识到自己在为今天去领结婚证而多心穿什么衣服,喜禾揉了揉脸颊。 睡了一会儿觉还让人觉得有点清爽,早上的心情还算个好。 下楼的时候,看见陆呈川站在玄关处。 门开着,外面站着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是在汇报什么。 看见她,还颔了首。 陆呈川说了句什么,关上门,“起来了?” 喜禾还算不错的心情被刚刚看这一出给搅浑,木着脸,“你还真怕我跑了不成。”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陆呈川也没什么感觉,反而心情不错的走过来,“所以要看紧点。” “算了,不想跟你多说。” 在餐桌前坐下,喜禾决定忽视对面的男人。 可她才刚喝了口水,就听见他说,“去完民政局去趟医院。” 喜禾放杯子的手一顿,别扭着,“以后的事情我可不管。” “嗯,你当好陆太太就行了。” 陆太太三个字,像敲响了震耳的铜锣一样,直叫喜禾的思绪也跟着打乱。 年少时最大的愿望,此刻就摆在了面前。 欣喜倒没有多少,只想后退了。 端着冷静的架势,喜禾开口:“结婚也好,怀孕也好,都是你一个人胡诌出来的。该我认的我认,话先说在这了,你陆家如果有人说我这些什么话,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陆呈川看她别扭的模样,反倒笑了,语气也带着变得轻快,“行,没人能委屈你。” 喜禾撇撇嘴,低头吃自己的饭。 收拾要准备的东西的时候,喜禾没找到自己的钱包。 陆呈川在浴室,喜禾去衣柜里找了找。 没第一眼看到自己的钱包,倒是第一眼看见一个显眼的红色锦盒。 就放在她的钱包上面。 喜禾望了眼浴室的门,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 她都不用打开,就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没有想过的,喜禾这么想。 她拿过那个红色的锦盒,蜷缩了下手指,还是慢慢打开了。 一枚戒指。 很漂亮,很特别的戒指。 喜禾的脑袋懵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一瞬间只能用这两个词语来形容。 慌乱的眨眨眼,喜禾正要合上,就有一只还带着湿意的手臂从后面伸出来。 挡住了她要合上的动作。 戒指辗转到了男人的手里。 喜禾侧过身,没看他,“我只是想找钱包。” “这是你的。” 陆呈川慢悠悠的说。 他把戒指拿出来,在他手指间显得格外精致小巧。 “就是想到你自己看到了才出来的,没想到你真的自己看到了。” 从喉间深处溢出来的低醇的笑声,敲打着喜禾的耳膜。 手被男人捏在掌心,戒指准确无误的套进她的无名指上,正正好。 她整个人还处在懵着的状态中,陆呈川就弯腰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先戴着,不喜欢婚礼的时候再订。” 喜禾微微张开嘴,喉咙里犹如落了把灰尘。 她还不知道现在要说点什么合适,陆呈川就越过她取了套衣服,“我要换衣服了。” 喜禾才磕磕巴巴的拿了钱包,转过去收自己要带的东西。 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很重一般,让喜禾忽视不掉。 她安静的跟着陆呈川下楼上车,话不多,视线却频频的飘向手指上。 最后索性捂住戒指,“我不想办婚礼。” 陆呈川往她手上看了一眼,“理由。” “我们从头至尾都是假的,我不想连婚礼,也是假惺惺的。” 喜禾嗫嚅半分钟,说了这么句话。 陆呈川大手搭上她的后颈,“我是不是该说你不会说话?” “实话总是不好听。” 喜禾顺着他手上的力气微微躬着身子,“你就当我不会说话。” 喜禾没有说的是,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温柔的假象,她怕自己一时被迷晕了眼,一脚踩进去会掉进陷阱里。 不止是结婚、戒指,还是他。 男人身上淡雅的气味慢慢靠近喜禾,她刚转过脸,就被吻住。 气息急切又炽热,在两个人之间笼罩着。 唇上是极具侵略性的亲吻,后颈被按着,犹如后路也被堵住。 喜禾闭上眼,攀上男人的肩膀,放纵又沉沦着。 距离稍稍拉开,依旧是皮肤相触。 呼吸烫人,气息暧昧。 陆呈川说话的时候嗓音低哑性感,“我该庆幸夫妻间该有的事情不是假的么?” 喜禾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个时候讨论这个话题无疑是火上浇油。 于是喜禾亲了亲他的下巴,拉开距离,躲开这个话题。 办不办婚礼的事情,也搁在这里。 去到民政局,签字,拍照,拿到证,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 喜禾把结婚证装进包里,揉了下僵硬的脸颊,“我们等下去哪家医院?” “军医院,走个过场。” 军医院,江为止在的那家。 喜禾点点头。 下车的时候喜禾拿着陆呈川给他的外套,还没跟上去两步,就发现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陆呈川,有人打电话给你。” 他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喜禾不经意扫到上面的名字。 是程霁月打来的。 自觉的别开脸,喜禾听见陆呈川喊了声妈。 “在医院。” “知道,好。” “嗯,中午之前。” 陆呈川把手机装起来,接过自己的外套,“中午回一趟陆家。” “哦。” 因为陆呈川全部都打点好,根本就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结束了。 喜禾一点感觉都没有,毕竟从陆呈川说出来的那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只不过。 喜禾看着报告单上写的,神情恍惚。 想到已经隔了很久的记忆。 她喊住开车门的男人,“陆呈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完就自顾自的坐上车。 …… …… 临近中午,陆家格外热闹。 喜禾跟陆呈川进了宅子,就有佣人迎上来。 “二少爷,二太太。” 喜禾换拖鞋的动作僵住,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喊得是谁。 身边的男人已经先她一步回了话,“小小到家了么?” “小小姐在路上堵车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到呢。” “嗯,”陆呈川把喜禾的包和外套递给她,“拿过去。” 佣人拿着东西走开,喜禾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问道:“小小是?” “我小叔的女儿。”陆呈川揽着她的肩膀往里面走,“她之前一直不在京州,所以你没见过。” 喜禾任由两个人姿势的亲昵。 看到客厅坐着的许多人之后才有了自己成为别人家一份子的紧张感。 很多都是喜禾没有见过的,陆呈川跟她介绍了遍,喜禾也跟着全都喊了一遍。 喜禾以前就知道陆家的人很多,今天差不多都来了,她才意识到这是个什么概念。 二三十个人,女的全都是嫁进来的,而且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来。 看出她的紧张,陆呈川拍拍她的手背。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低声跟她说,“因为我们结婚的事,还有小小今天回来,所以今天人多了点。” 喜禾点头。 这么看,陆呈川小叔的女儿,应该是陆家几代儿孙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了。 这么想着,喜禾放松了点。 “喜禾,你和老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陆呈川的小叔。 他从妻子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过来,“他这孩子,之前不说,突然这么跟我们这么说,我们也没准备什么,一点礼物,希望你不要介意。” 喜禾双手接过来,忙说,“谢谢叔叔婶婶费心了,我怎么会介意,倒是我,第一次见面来的这么仓促,有时间一定请叔叔婶婶吃饭。” 家族大有一点,就是送礼收礼的时候,特别多。 长辈给新媳妇的见面礼,喜禾一下子收到很多,陆呈川最后让佣人收拾收拾先放在一边。 喜禾哪应付过这种场面,多多少少有些受宠若惊。 趁空闲下来,喜禾碰了碰陆呈川,“我都忘记了,你怎么也没有提醒我,害的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喜禾只是在这么一说。 她不知道他们家会有这么多人,自然也没想过这个场面。 陆呈川不甚介意,捉住她的手,“他们不会介意,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喜禾动了动手,还是没有抽出来。 人散开些,秦慕让陆呈川带着喜禾去花园走走。 在注视下离开客厅,喜禾绷着的脊背都放松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程霁月走过来。 刚刚离席的时候,喜禾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她在这里。 程霁月站在他们两个人面前,保养得当的面容上依旧是冷冷淡淡的,“都见过了?” 喜禾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见过了。” “你们既然已经领了结婚证,那我也不可能否认,只不过梁小姐,”程霁月拉起喜禾的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后可要老实本分一点。我现在不反对是因为呈川,不是因为你。我依旧对你喜欢不起来,所以希望你能注意。” “妈。” 陆呈川语气不善的喊她,拉过喜禾的手,眼神沉沉的看着她,“她什么样子不需要你来判定,我知道就好。” 程霁月拧着秀气的眉,“你知道什么?你之前做到那个地步现在不还是愿意娶她?你当然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了,但是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跟您吵这些。” 陆呈川说着,拉着喜禾就要走过去。 程霁月却在后面说,“你简叔叔的女儿明天就回来了,我和她说了,你明天会接她。” 从早上开始心情大体都不错的男人现在情绪的变化,喜禾感觉的很明显。 他握着她手的力度都开始变重。 “妈,一点意思没有。” “我不需要有意思,我只知道你该多和别人接触。”程霁月目光飘到他身边的喜禾身上,“不然你就不知道还有更好的。” 喜禾原本是不打算在他们母子之间多说什么的,可是现在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握紧了陆呈川的手,喜禾走开半步,“我一直以为您是面冷心热的长辈,至少给自己的孩子应有的尊重。您不喜欢我你可以说,没问题,没必要拐弯抹角的让他难做,您什么意思我们都知道,直说就可以。” 程霁月挑着眼尾,“你有自知之明最好,说实话,不是因为你怀孕了你们俩的事我还真不会同意。所以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喜禾笑着,“我当然清楚,不劳烦您再费心了。我就当您对他的事太上心。” “妈,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陆呈川寒着声线,侧脸冷峻,“如果您还想让我回来的话。” 没等程霁月再说什么,陆呈川就拉着喜禾走了。 等彻底远离刚才的地方,喜禾才松了松手,盯着脚下的路,“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的事跟你妈妈闹成这样。至少,在她的角度看,她说的那些都是没错的。” 喜禾是真没想到陆呈川会说出最后那句话的。 着实有些严重了。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以后会经常看见程霁月的冷眼相待的准备,大不了就少见面,却没想过陆呈川会因为她那么说。 陆呈川的脚步停下来,把她有些凉的手放进口袋,“你不用多想。” 男人的唇角抿着,面容淡漠,“我会解决好。” “不。” 喜禾摇头,扬起脸来看着他,“我想知道,你不惜做这么多也要娶我的原因。” 第69章 她要订婚了你不知道? 年轻女人澄亮的眼眸随着他转动,难得心平气和的对话。 后院有阵风吹过,往脖子里钻,喜禾缩了缩脖子,才听见男人的回答。 “你答应和我结婚,不也是因为梁家的事情,”陆呈川按着她的头顶,让她稍稍低下头,“你不用知道太清楚,现在这样就好。” 喜禾顺着他手上的力气,唇线绷的直直的。 默默的呼出一口气,喜禾拿开他的手,“知道了。” …… 开饭的点到了,两个人回到房子里。 喜禾很容易就认出刚回来的女孩。 明显年轻灵动的女孩子,穿着红色的大衣,衬得脸色十分好看,柔软的长发散着,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娇艳和被娇养着的姿态。 看见他们的时候,杏眸微亮,一开口,连声音都是软糯又温和的。 “二哥,”纤瘦的身影走过来,“这位就是嫂子吧?” 陆呈川的手掌搭在喜禾的脖颈处,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嗯。” 喜禾伸出手,“你好啊小小,我叫梁喜禾。” “你好,嫂子。” 喜禾的手被女孩握住,“小小是我的小名,我其实是叫陆无忧的。” 无忧。 果然是陆家上下唯一的女孩儿。 喜禾拍拍她的肩膀,“那以后就相处愉快了。” 陆无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凑过来挽着喜禾的胳膊,对陆呈川说,“二哥,大哥那边找你呢,我就跟嫂子先去餐厅了。” “去吧。” 陆呈川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去找陆雁回。 推开门,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让陆呈川一时间没有适应。 “先进来。” 准备的从发声的方向看到陆雁回,陆呈川反手关上门,“出什么事了?” 陆雁回扯开了一点窗帘,照进来一方的光亮。 “你见到小小了?” “嗯。” 打火机的声音,陆雁回点燃了烟,说,“霍家那边有点事。” “存意?” “我今天听霍伯父说他要订婚了,你知道女方是谁吗?” 陆呈川找了一处椅子坐下,摸了水果刀和一个苹果。 转动手腕,声线波澜无惊,“你说。” “你老婆的妹妹,梁嘉禧。” 苹果皮削断,陆呈川这才有了一点起伏。 抬眸看向他,“我怎么没听说?” 陆雁回也走过来,边说,“霍伯父说是他要求的暂时保密,梁家那边不清楚。而且最近梁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 是陆呈川亲自调查的,他自然知道。 切了块苹果,陆呈川问,“我会去问问存意,不过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要说?” “听那边的意思,订婚梁嘉禧没要别的,只要梁家的公司。” 陆雁回弯腰弹烟灰,“看来他们家这个公司,被不少人盯着。” 陆呈川没说话。 喜禾答应跟他结婚,就是要他帮她把梁家的公司保给她。 梁清则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没想到一直没吭声梁嘉禧在这打个算盘呢。 “我上次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雁回朝他看过来,“在准备。不过现在霍家要是答应梁嘉禧的要求,恐怕有点棘手。” “那边交给我。” 陆呈川看了眼时间,“可以下去了。” …… …… 从陆家出来,喜禾明显有点疲倦。 靠在椅背上,垂眸回着手机上的信息。 “你那个妹妹,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喜禾看着他突然问这个问题,疑惑的挑眉,“梁嘉禧?你问她做什么?” 陆呈川注视着前面,语气平平,“她要订婚了你不知道?” “没听说。”喜禾收了手机,“你知道?和谁?” “你认识的,存意。” 迅速的把名字和人对上,喜禾有些惊讶,“他们?什么情况?” “具体的我还没有问,不过可以确定是定下来了。另外,”陆呈川抽空看了看她,“听说梁嘉禧也想要你们家的公司。” 喜禾微微晃神,“这件事,爷爷没和我说话,我也没听他们提过。” 陆呈川扶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我约了存意,当面问问。” “对了,我还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喜禾想打电话回去问,又想到梁珏和梁清则,“梁清则和我二叔他们,现在在哪?”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不过你们家老爷子的事,你还是问问比较好。” 喜禾知道老爷子最近的情况不好,现在这样看,整个家相当于分崩离析了。 梁嘉禧要订婚的事,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想说,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翻了翻电话,喜禾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没有打。 “算了,等和霍先生见过面再说吧。” 陆呈川多看了她一眼。 路过京州一间很知名的婚纱店的时候,陆呈川的车速放慢了一点,“奶奶说的,就是这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慕提到两个人证都领了,连婚纱照都没有,就说之前出门看到一件很漂亮的婚纱,就顺便订了。 说是顺便,但其实到底是什么意思,都看在眼里。 自然也就没人反驳。 这会儿男人提起,喜禾也注意到了。 她看的时候,陆呈川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侧脸上。 精致素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变化,陆呈川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喜禾坐回去,“是很漂亮。” 男人的眉头松动,“那就订个时间。” 喜禾把短发夹到耳后,语调清淡,“先把这些事处理完吧。” 陆呈川没有再回话,可他扶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明显,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点。 喜禾背着包下车,等陆呈川走过来的时候瞥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 陆呈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那好像是梁嘉禧的车。” “是么?”陆呈川没多看,收起车钥匙,“先进去,外面冷。” 已经进入冬季的京州,经历过一场持久的大雨,晴朗起来便是干燥的冷。 空气中浮动着不知名的花淡淡的味道,似乎也跟着变的清冷。 喜禾跟在陆呈川身边进了茶馆。 扑面便是淡雅的茶香和暖人的温度。 喜禾朝一个方向微扬了下巴,“那是霍先生吧?” “嗯。” 轻薄的竹帘遮挡住大部分的身影,服务员出来时带动了帘子,喜禾才碰巧看见。 越过竹帘,喜禾和陆呈川在霍存意的对面坐下。 鼻息间萦绕着沁人的茶香,喜禾接过陆呈川倒好的茶,暖了手指。 霍存意撇着合宜的笑容,“我听呈川说你们已经领了证,恭喜啊。以后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梁小姐尽管说。” 喜禾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陆呈川已经先她一步。 “喜禾说好像看见她妹妹的车,你刚见过?” “哦,她说有点急事,我就让她过来了。” 陆呈川余光看着身边的女人,搁下茶杯,“你们要订婚的事,什么时候决定的?” “就前段时间。” 霍存意捏着杯沿,好像是什么好玩的物件,“你要问什么?” “是我,”喜禾紧接着说,“是我有点事情想问。” 口腔里还有茶叶的香味笼罩,有点苦。 喜禾问,“她想要我们家公司的要求,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过,我想知道霍先生要怎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陆呈川的错觉,他总觉得她问这话颇有点急切。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陆呈川握住她的手,话是对着霍存意说的,“她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 霍存意微微阖眸,嗓音温淡,“不知道啊,不过梁小姐,你们是不是不对盘?” “有点误会。” 喜禾如实说。 “好了喜禾。”陆呈川握紧了她的手,手心手背相贴,平添了热意,“你先不要问了。” 喜禾看向他,表情有些冷。 陆呈川像没看见一样,脸色分毫未变,只是问,“你要订婚的事,小小不知道?” 霍存意垂下眼睫,才沉沉应道:“嗯。” 只是短短的一个字而已,喜禾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是那种很熟悉的感觉。 被人提到不想提及的事或人之后,那种微妙的情绪变化。 纵使这男人隐藏的很好,可喜禾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 她放松了被陆呈川握着的手,听着他说,“她会难过的。”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订婚的时间订在什么时候?” 霍存意喝了一口茶,眼神晦暗不明,“下个月。” 陆呈川倏地笑了一声,夹杂着无奈的情绪,“但愿能一直瞒住她。” 又坐了几分钟,霍存意看了看表,“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喜禾也要跟着起身,被陆呈川拉住。 蹙了眉,喜禾看着他。 后者跟霍存意说了两句话,霍存意就离开了。 几乎是人一走,喜禾就毫不留情面的把手收回来。 语气不佳,“陆呈川,你什么意思?” 知道她是在不开心什么,陆呈川反倒冷静。 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悠悠的说,“我想确认订婚的事是不是真的,而且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不知道梁嘉禧为什么会提那么个要求。” “你想知道他跟小小的事才是主要的吧?” 喜禾撇撇嘴,话语间带着嘲讽,“你根本就没想帮我问清楚。” 第70章 你想度蜜月么 陆呈川撂下茶杯,慢条斯理,“喜禾,这件事确定了就可以了,再问也没意义。至于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 “可我觉得你不上心怎么办?” 喜禾直直的望着他,说出话来,跟那入冬前的一阵风似的。 瞧着平平淡淡的。 不知是茶馆的暖气熏人还是怎的,喜禾的眼里盈盈亮,陆呈川心下一动,给她拢了拢衣领。 “不会,不然你大可以把事实说出来。” 手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了蹭,陆呈川说:“走么?” 喜禾的思绪被搅乱,只觉得越发的闷热,他这么一提,扶着桌面就跟他起来了。 回星河港的时候,喜禾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街景,不经意的开口:“我想见梁清则。” “他不在我那。” 陆呈川侧过脸来看她,“你想见我帮你安排。” 喜禾慢慢蜷缩了手指,被短发遮住大半脸颊,小幅度的点头。 陆呈川临时有点事,给喜禾送回了星河港。 开了门进房间,喜禾动作自然又熟练的找到拖鞋换下。 来打扫的阿姨每天定时过来,这个时候,别墅里十分的安静。 脚步轻悄悄的,喜禾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窝进沙发里。 知艺大厦那边的工作室因为之前她生病住院的原因耽误了一段时间,现在也快完工了。 也多亏了陆雁回和陆东河,这兄弟俩,一个帮她打出了名声,一个给了她不少建议。 这么看来,明明是她占了陆呈川的光,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这么多,可喜禾还是觉得开心不起来。 打完电话,喜禾咬着杯沿,开始发呆。 她最近一个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久,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想的,就是呆坐着。 陆呈川要是不和她说话,几个小时一下午是常事。 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很久没有见面的段征打来的。 喜禾把杯子放下,屈起腿,温吞的接起,“喂。” “喜、喜禾,你在忙吗?” “没有啊,怎么了?” 段征的语气听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轻快的问:“我们家在安山建了一个温泉度假村,过几天就开业了,我这边有几张票,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玩?” 喜禾真没想到是这种事。 挪动了身子,喜禾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啊。” “真的么?”年轻男人的声音欣喜,“那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见!” “嗯。” 喜禾放下手机,踩着拖鞋上楼去了。 …… 陆呈川傍晚回来的时候,喜禾正在厨房里。 外套一回来就脱了下来,穿着柔软的毛衣,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边低头尝味道。 听见厨房门被扣响的声音,喜禾才回过头。 白净的脸上漾着清淡的笑,“可以吃饭了。” 鲜见的模样让陆呈川有瞬间的失神。 他一进门就见墙边柔和的落地灯在亮着,厨房里映出来的白光让他一眼就注意到。 身形温顺的女人安安静静的低下头,眉目和善。 陆呈川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的的确确比满室的黑暗来迎接他要好的多。 汤端上桌,喜禾拿纸巾擦了擦手指。 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陆呈川反应平淡,“嗯,我陪你。” “我自己可以。”话锋停顿,喜禾又补充,“你不用让人跟着我。” 碗底磕到桌面的声音。 陆呈川掀起眼皮,讳莫如深的注视着她,“我们结婚的事你和爷爷说了?” 缓了两秒反应过他指的是家里那位老爷子,才慢吞吞的摇头,“还没。” “我陪你去,见见他。” 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喜禾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哦了一声。 晚上喜禾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 从镜子里看见进来的男人,眼睛动了动。 一边抹着脖子,一边问:“你明天要去接那个人么?” 陆呈川走到衣柜前,刚拉开门,毫不犹豫,“不去。” 他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抖动了下,朝她看过去,“怎么了?” “既然都答应了,你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她话里是个略显担心的语气,不看她的话还真以为她是要他去。 可说话时的表情,漠漠然的,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陆呈川就站在床边脱上衣,哂着笑,“你在担心好不好?” 当然不是。 陆呈川是故意这么问的。 喜禾垂眸,摸着手背,却扬起了唇角,“那当然了,不然可都是要怪在我头上,我可担当不起。” “既然这样就更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光裸着上身,臂弯搭着一会儿要穿的衣服。 这么大喇喇的弯下腰,挨着她,“明天和我一起,嗯?” 喜禾瞥他一眼,“我可不去,别到时候还以为我跟人家示威。” “哪有被人硬拉去示威的?” 陆呈川故意的说,抬手搭在她肩膀上,让她的脸颊侧过来。 “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明天回完家跟我一起去。” 喜禾受不了这种亲昵的氛围和交流方式,鼓着腮帮子就要起来。 被男人摁着,保持着这个姿势被亲了个够,才放开。 看着心情愉悦指数明显上升的男人离开,喜禾红着脸颊,在凳子上坐了好一会儿。 …… …… 程霁月给的时间是下午,所以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喜禾就坐上了车。 车从车库出来的时候喜禾不可避免的看见院子外分散开守着的人,取下围巾,跟身旁开车的男人说:“你不觉得每天被人盯着很奇怪么?” 正在开车的男人只回了两个字,“安全。” 喜禾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几秒钟过后又挽着笑,“你住在这里还这样,这地方以后还让不让住了?” 陆呈川调了调暖气,知道她是什么意图,“那真抱歉了,年内大概要一直这样。” “为什么?” “这个工程被重新提上了日程,每天进进出出,需要人守着。” 喜禾微微蹙着眉,“哪有这么夸张。” 停下来,喜禾看着他,换了个说法,“既然你嫌人多嘴杂,那就不住在这边。” 陆呈川抬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如果你想跟我回陆家。” “可是你这个理由真的很劣质。” “那你帮我想一个合适的?” 喜禾拍掉他的手,扭过脸,不再和他说话。 心口堵了团棉花,闷的她不想再多说话。 从一开始喜禾大概就明白,陆呈川之所以找那么多人,很大程度上是要看着她。 至于为什么,喜禾没想明白。 事实上,从他说要和她结婚开始,她就没怎么明白过。 她身上也没什么好图的,如果真要图什么,京州比她合适的大有人在。 所以说,喜禾搞不懂,陆呈川心思这么缜密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忍着她白白钻这么多空子。 想到这里,喜禾抱着臂,态度不怎么好,“过几天我要出门。” “去哪里?” “我都被你硬拉着去接别的女人了,你就不能别问了?” 硬拉两个字被喜禾咬的重。 陆呈川舒展了眉目,徐徐的笑开,“这是两码事儿。” “反正我已经答应了,你答不答应都没用,我只是和你说一声。” “好,那陆太太,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喜禾咬着唇内的软肉,心里暗骂这人简直犯规。 胸腔内好像被猫轻轻的挠了一下,怪痒的。 于是脸上更加面无表情,“安山那边新建好的温泉度假村。” 陆呈川的眉间出现细微的褶皱,“段征要你去的?” “人家是好心,”喜禾梗着脖子,“正好我也想出门透透气。先说好,不准让人跟着我。” “不跟。” 车在红灯前停下来,陆呈川得了空,捏着她的后颈,“一起去。” 喜禾顷刻间瞪大了眼睛,“喂,你每天很闲么?” 手指微微用了力,陆呈川说,“刚结了婚,是挺闲的。” 喜禾下意识的覆上手上的戒指,瞳孔缩了缩,“段征可没说让你去。” 绿灯快亮了,陆呈川收回了手,说话时颇有种痞里痞气的样儿。 “我自己掏钱,多大的事儿?” 喜禾撇嘴,“你真无聊。” 陆呈川拉拉衣领,十分不介意,“让我想想,你想度蜜月么?” 喜禾倒吸了口凉气,嫌弃的摇摇头,“怕了怕了,一起去就一起去。” 说完往旁边坐了坐,不理会这种恶劣的行为。 …… 车在梁家的大门前缓缓降低了速度,陆呈川的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挺巧的。” 喜禾听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顺着他看过去。 就看见梁嘉禧的车就在他们的车后面,看样子也是刚回来的。 看样子,家里和公司少了几个人,梁嘉禧也对公司的事不怎么上心了。 一前一后的车停下来,喜禾开门就要下去,手被男人握住。 喜禾回头,“怎么了?” 把她上车来取下来的围巾给她围上,往下压了压,陆呈川才启唇,“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 他说着往梁嘉禧的方向指了指。 喜禾抿抿唇,“知道了。” 梁嘉禧显然也知道是他们,一句话没说的,先他们一步进了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喜禾的错觉,总觉得现在的梁家透着一股清冷和死气沉沉。 走到沙发边,梁老爷子就被管家搀扶着走下楼梯。 身边的男人走过去,低沉浑厚的声音传到耳里。 “爷爷,事先没有打声招呼就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男人握着老人家的手,语气娴熟。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在喜禾和陆呈川的身上转了一圈,刚要说话就咳了起来。 管家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递了水过去。 老爷子喝了两口水,才顺畅,“先过来坐。” 两个人挨着坐下,喜禾的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想跟您说……” 话说了一半,老爷子就抬手示意她停下。 粗哑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听我说。清则和梁珏的事情我都知道,这次多亏了陆……呈川帮忙。现在家里只有梁溪和嘉禧在帮忙,嘉禧要订婚了,你也结婚了,就算没有人了。短期内公司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但是我想问问,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可以把公司接手下来,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公司断在这里。” 喜禾说话的用词直白,也无妨,现在都是明白的人。 那边梁嘉禧也从楼上下来。 似乎是听见他们的谈话,走过来,“姥爷,您可不能偏心啊,这几天我为了公司的事,可没少费心。” 无端的,就勾起了战火的硝烟。 喜禾扫过去一眼,手被陆呈川握住,才咽下要说的话。 “行了,我大概也知道了。”老爷子摆摆手,“我安排好会和你们说。这件事现在就不要提了。” “对了喜禾姐,你和陆先生结婚怎么都没有动静的?要不是姥爷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陆呈川接过佣人端来的茶,递到喜禾手里,代她说:“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较多,这种事情自然也不能将就,所以暂时没有办。” 喜禾的掌心被捂的红红的,扬着秀气的眉,“嘉禧,倒是你,你订婚的事情可瞒的真紧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要是早知道,哪能让你天天为公司的事情奔波。” 梁嘉禧皮笑肉不笑的,“这不是最近家里的事情有点多,我也不想添乱。” “这怎么叫添乱,你要忙订婚的事,公司那边可以适当放松一点。您说是吧,爷爷?” “嘉禧,还是以你的事情要紧,毕竟是终身大事。” 老爷子放话了,梁嘉禧也只得闭上嘴。 “你们两个,”老爷子指指喜禾和梁嘉禧,“去楼上或者花园走走,我和呈川说点话。” 喜禾倾身放下手里的东西,“好。” 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特意的。 喜禾和梁嘉禧两个人刚刚的对话,明显是话里有话,顾及着有人才没挑明白。 这会儿单独出来,真是明智的。 第71章 杀了人,上了位 后院花园的路边有长椅,喜禾压着衣摆,先坐了下来。 梁嘉禧环着手臂,“我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现在没有顾忌,就不要兜兜转转了。” 喜禾抬眼看她。 语气像这进入冬季的天气一样,清清冷冷的,面上却勾着明艳艳的笑。 “那你跟我说说,我是个什么主意?” 喜禾弯了弯眼睛,“你们母女俩在梁家这么多年,该拿的拿了不少了吧?有句话听过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梁嘉禧知道她说的是这么多年梁溪嫁出去了还带着她在梁家住了这么多年。 别的她都可以反驳两句,这一点,偏偏是实话。 她刚出生没几年父亲就生病去世了,梁溪不愿意和父亲那边的人一起生活,死活非要回来。 这一待,就是一二十年。 眼神变得狠厉,梁嘉禧掐着手心,“那又怎么样?梁家本来就有我们的一份。” “是啊,”喜禾点头,“可你贪心的全部都想要,就没有理由了。” 喜禾稍稍歪了脑袋,掰着手指,“让我来算算,这么多年,你和姑姑为梁家做了多少事。” “梁喜禾!你不要太过份了!” 梁嘉禧拔高了音量,有几分被激怒的暴躁。 喜禾觉得好笑,“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梁家的事情,大部分一直都是交给梁珏和喜禾父亲的,只不过最近这几年,喜禾一家出的事情比较多,老爷子才让梁溪和梁嘉禧介入。 “不管怎么样,我都有权利跟你公平竞争。” “别了,”喜禾起身,风吹的她短发飘动,平添几分清丽之意。 她对梁嘉禧笑笑,“各凭本事吧。” 梁嘉禧看着她笑眯眯的脸,自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莫名的,就看她这幅模样不顺眼。 扯住她的手臂,指甲陷入女人细嫩的皮肤,梁嘉禧也没有半分想松手的意思。 精致的眉眼带着嘲弄的意味,“你跟陆呈川结婚,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喜禾捏着她手腕的一处骨头,让她放了手。 才轻缓的揉了揉被她抓的那处,嗓音平淡如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担心你自己的就行了。” 喜禾略略扬了细软的眉,“不过说起来,你和姑姑在我们一家背后做了那么多手脚,怎么还不知道收敛?我要是你们,都不好意思见面。” 这句话,像利刃一样戳在梁嘉禧的心口。 脸色白了又青,最后只得咬牙,切齿的道:“你难道就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么?” 喜禾没忍住笑了。 她上前给梁嘉禧整了整衣领,“我一没偷你的,二没抢你的,我问心无愧。” 在梁嘉禧复杂的眼神中,喜禾退开一步。 在微风中站立,身姿笔挺纤瘦,无端的,让人不可忽视。 “嘉禧,我们以后也没必要表演姐妹情。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没必要鱼死网破,太难看了。” 梁嘉禧不知道自己在花园里站了多久,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而刚刚女人那番平静又温和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 喜禾回到客厅,陆呈川看见她,弯了弯唇角,招她过来。 “爷爷说,婚礼的事情,他想亲自准备。” 喜禾的脚步一顿,对老爷子说,“爷爷,您现在的身体要紧。” 她在陆呈川身边坐下,没有分他一个视线。 “我不操心谁操心?”老爷子故作生气,“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没人给你撑腰吧。” 喜禾无奈的喊他,“我只是说,现在不重要,更何况也不一定非要办。” “爷爷,这件事我们还没有商量妥当。” 陆呈川紧跟在她的话后面说,淡淡的睨一眼,“有进展会和您说的。” 喜禾在背后碰了碰他。 被男人捉住手,挣脱不开,只得这样动作亲密的听他在老人家面前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多休息。” “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不了,我们还有点事,下次再请您吃饭。” 跟在陆呈川后面出了门,喜禾憋闷着。 低头看脚下的路,没注意前面的人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一头撞上男人的后背。 小声惊呼,喜禾被吓到,仰脸看他,“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陆呈川微微倾斜了身子,黑眸注视着她,“你都知道爷爷要做什么了,不只是他,按你的想法,估计没人会同意。” 他说的是她不办婚礼的事。 “那就让我跟他们解释好了。” “你要怎么解释?”陆呈川在她面前弯下点腰,“不如先解释给我听。” 喜禾望着他,觉得嘴巴被粘住了一般,张不开口。 别扭的绕过他,喜禾干脆当了次鸵鸟。 陆呈川停在原地看她明显不开心的背影,几步追上去了。 扯住她衣服的后领,手下却没用多大力气,“你就准备这样跟他们解释?” 喜禾也拉着他手下的衣领,试图拉回来,“不要你管。” “梁喜禾。” 他换她的全名,语气加重。 “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事。” 喜禾莫名的就有些急躁,非让他松开手。 扯了扯被拉乱的衣领,表情颇有点不耐烦,“你想让我怎么说?说我们本来就是互相利用所以没必要,还是说我不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到头来撒成了个谎?” 她因为急,语速也不自觉的加快,眼眶周围泛着淡淡的红色。 陆呈川心如沉石搬迅速的坠下去。 看着她,好似冬季让人瑟缩的穿堂风,席卷而来,措手不及。 直刮的人裹紧了衣物,从身上冷到心里。 “我以为,你那天献了身,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想听我怎么说你?既然做了就别想还留着清白。” 喜禾垂着眼,听他这话,顷刻间红了眼眶。 “陆呈川你混蛋!” 转身遍走。 又倔强的不想流眼泪,抹眼泪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又气又委屈。 明明是他非要和她结婚的,给了她这个选择,也说了都是互惠互利,凭什么这么逼她? 就因为她那天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所以连一点决定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可如果不是他给了她后路又逼着她走上来,哪会变成这样。 逼她的是他,现在倒反过来成为她的不是了。 就只见寂静空荡的院子,女人的身影越走越快。 连车也不打算坐了,奔着门就走过去,头也不回。 陆呈川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平时瞧着聪慧精明的一个人,这时候到是在这过意不去。 他要她说个理由她就拿那些个让人来气的话堵她,不然就一言不发调头就走,自己还气的不轻。 从停车坪把车开出去,就见喜禾已经走出一段路了。 大有不再理他的意思。 车缓缓开过去,就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边。 像两个暗地里较劲一样。 这时候谁要是先开口妥协,谁就输了。 喜禾的鼻尖被冷风吹的泛红,比她缓过劲来的眼眶还红。 可她跟没事人一样,倔着脾气,就是不回头。 终于在转弯的路口,男人的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喜禾用余光看,往后走。 车也跟着往后堵她。 她往前走,车也跟着向前。 喜禾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气都蹭蹭的上来了。 车里那人好像算准了在等着她一样,她一抬头车窗就降下来。 于是置着气的人对视了几秒,陆呈川率先开口了。 “上车来,你的钱包手机都在我这,要走回去?” 他说着又慢腾腾的补充一句,“你想让我晚上在家等着你么?” 喜禾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手,对着他竖起中指。 男人的脸色隐隐一变,后又小弧度的勾起了唇角,说出的话却是正经严肃的,“等我下去接你上来么?” 喜禾动了嘴唇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大步走上来拉开车门坐进来。 板着张脸,系好了安全带发现车还没动,凶巴巴的转过头,“走不走了。” 这一转脸,被男人得了空。 脸颊被手心贴住,温热的感觉缓和她被风吹的冰凉的脸颊。 喜禾嫌弃的拧着眉头,“你干什么?烦不烦?” 陆呈川就捧着她的脸颊,感觉手下的凉意慢慢缓过来,才压着喉咙,“就你这么个娇贵的身子,吹点风别生病了。” “要你管?”伶牙俐齿的回他,“不正合你的意,没人反对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是么?” 陆呈川低下头,手指微微屈起,挨着她敏感的耳后。 抬着她的脸颊,仿佛在打量什么。 呼吸近在咫尺。 “叫我看看,现在能不能为所欲为。” 喜禾的瞳仁一亮,“烦死了陆呈川,走不走了,我饿了!” 清楚的看见男人好看的唇弯了弯,下一秒就贴了脸颊过来。 挨着她的,极为腻人的动了下,“比刚刚讨人喜欢多了。” 他一提刚刚,喜禾大力推开他。 扶着车门,作势就要下去,“你再不走我坐后面了。” 怎么这么讨厌人呢。 喜禾想。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活生生一个背后藏着大尾巴的狐狸。 陆呈川见她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坐直身子,才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去哪里吃饭?” “随便!” …… …… 喜禾气呼呼的吃了饭,懒得动,只觉得心累。 她对拿着车钥匙走在前面一点的男人说:“我不想去了,把钱包给我,我要回去。” “不行。” 男人眯眯眼,走过来一步勾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说话算数,不然段征那里,你也不许去。” 喜禾被他钳制着,索性用手肘往他腹部捅。 她没多大力气,这点动静在陆呈川看来无异于挠痒痒,还逗得他笑。 勾的更紧,喜禾放弃了,嘴上却不退步半分,“你带着你领了证的妻子去接别的女人,要说话也是我有权利。”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行使你这个权利?” “我答应段征那是朋友之间的事情,你跟那位简小姐是不清不楚。” 低低沉沉的喉间溢出笑声,陆呈川动作强势的就这么揽着她走到停车的方向,“既然都不清不楚了,你岂不是更要跟紧点。” 喜禾频频被他压制住,这回学了乖,“我想回去休息,你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么?” “那就快点去接到人,然后回去。” 被陆呈川推上车,喜禾看着从车前绕到另一边的男人,先他一步放低了座椅,靠着,闭上眼睛,一副勿扰的模样。 陆呈川把暖气打高了点,又看她一眼,才发动车子。 到机场的路不算堵,陆呈川之前就掐准了时间,到那里正好不早也不晚。 副驾驶座上的喜禾根本就是故意逃避,车一熄火,她就拿着外套下了车。 看着她逃似的背影,陆呈川黑沉的眼里撇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下车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是冷的,喜禾把手放进口袋里,等着陆呈川下来。 抬了抬下巴,“在哪里?” 喜禾觉得自己也真是少有的了。 明明知道程霁月打的什么主意,她非但没拒绝反对,还跟着一起来了。 果然,喜禾在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从她眼里看到了短暂的惊讶。 简吟是没想到。 她认识陆呈川,也听程霁月说他会来接她。 可她不知道他还带了个女人过来。 简吟觉得面熟。 她觉得惊讶更多的是这个女人和陆呈川之间的相处模式。 明明就是一副不太想理的表情,可陆呈川说什么做什么她还是会下意识的注意他。 然后又装的冷漠的样子。 更奇怪的是,陆呈川对她别扭的冷漠熟视无睹,仿佛就在看一个在跟自己闹别扭的小女孩。 简吟心下了然。 端着得体大方的微笑,“今天麻烦了。陆先生,这位是?” 陆呈川的目光下一秒就转到身边女人的身上。 顺了顺她脑后的短发,随意的说,“我的妻子,梁喜禾。” 在简吟略显震惊的眼神里,喜禾拿掉陆呈川的手。 伸着嫩白的手,“你好简小姐,我是梁喜禾。” “简吟。” 松开了手,简吟笑着说,“陆先生这么漂亮妻子,真是有福气。” 她认得这个叫梁喜禾的女人。 在京州那段沸沸扬扬的日子里,她的名字并不陌生。 那时候,自己和陆呈川还没有什么交集,只是闲暇的时候会听见身边的朋友说,陆家那位深居简出十分低调的二公子,被一个小姑娘缠上了。 一个是身份矜贵惹人倾慕的陆二公子,一个是娇艳动人让人艳羡的千金小姐。 她就算不特意去打听,也能知道那些留人谈论的事情,是如何如何。 只不过后来忙着出国,刚出了点觉得有意思的眉目,就不得不被搁置了。 只是再后来听说,名门梁家的大小姐,杀了人,上了位,最后还是惨遭抛弃,被狼狈驱逐。 然后关于那段时日里处于话题中心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冷眼旁观。 紧接着无声无息的淡出人们的视野。 这段看起来乱七八糟让人不屑发笑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只不过是成了往事。 简吟终于搞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面前这个女人那时不时跟随陆呈川移动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 好似做过十年二十年深入骨髓的动作,不管经历过多少风暴雨雪,还是刻在骨子里。 要想剔除,就只能碎肉断骨。 可显然,是没有过的。 陆呈川似乎被她的话愉悦到,噙着笑意。 那双见过黑暗光明,暼过高山雨林的眼睛,一直是跟随着他身边的女人的。 “来的时候生了点气,这会儿跟我摆脸子。” 简吟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礼貌的笑容,“陆太太这么年轻,生气撒娇也有另一种味道。陆先生你可能不懂,有人包容,才敢这么做啊。” 喜禾瞥了陆呈川一眼,朝简吟笑着说道:“简小姐不要听他乱说。” “好,”简吟看了看手表,“我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要不然你们先走吧,我可以打车回去。” 陆呈川直接点头,“那就先走了。” 喜禾在背后瞪他。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人家明明说的是客套话。 程霁月既然能让陆呈川亲自来接她,就这么走了,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呢。 喜禾这个人怕麻烦。 尤其是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现在。 她扯着陆呈川的袖子,没让准备就这么离开的男人走。 “没关系,我们也没什么事情。” 和男人的目光对上,喜禾扬起笑。 陆呈川淡淡的耷下眼,“走吧。” 简吟拉着行李箱,稍微慢他们半步。 没有打算跟上去,简吟就在后面注视着他们。 结婚了么? 当年的事情闹的全城皆知,闹到那种惹人唏嘘的地步,争锋相对,鱼死网破,短短两年,就这么结婚了么? 第72章 就当她娇生惯养好了 喜禾和简吟坐在后座,上了车后陆呈川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简小姐去哪里?” 简吟余光从身旁的人身上移开,“陆先生把我送到清水湾就可以了。” “嗯。” 车里暖气十足,又不会干燥,喜禾本来就觉得乏,去清水湾的路有点绕,喜禾只觉得昏昏欲睡。 倚着椅背,车内安静,很快喜禾就迷迷糊糊的要睡着。 手边放着的男人的外套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喜禾的手正好挨着,一瞬间就给她惊醒。 揉了揉太阳穴,喜禾拿出他的手机,往前面一递。 陆呈川分了神看一眼,“你先接。” “哦。” 喜禾慢吞吞的坐直身体,才发现是程霁月打来的。 抿了抿唇,才接起,“喂……妈。” 陆呈川看向后视镜。 喜禾对上她的眼睛,听着手机里程霁月说:“呈川呢?” “在开车。” “他简叔叔家的女儿,有没有去接?” 喜禾不自觉的用手指卷着衣角,“简小姐在这里。” “你们直接回来。” “好。” 陆呈川听她们的对话结束,开口问道:“怎么了?” 喜禾低下头把他手机放回去。 短发因此挡住了大半的表情,只听见声音是平平淡淡的,“妈说让我们直接回家。” 她说着抬脸看着简吟,“简小姐,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简吟略显吃惊的又看了看开车的男人,很快就恢复了微笑,“不会的,正好我也可以拜访一下阿姨。” …… 最近一段时日经常回陆家,喜禾也没有最开始的不自在和紧张感。 只不过这一次喜禾的心情却更低落。 就是没由来的。 她站在陆呈川身边,等那边的简吟下车。 手被握住,下一秒被一起放进男人外套的口袋里。 喜禾偏头看着,胸腔里隐隐有什么在流动。 温热的,缓慢的,淌过。 就这么被拉着进了客厅。 相比起上次的热闹,这次便相对于清静不少。 沙发上只有程霁月和陆雁回。 程霁月看见他们,端着杯茶,“回来了。” 陆雁回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 “阿姨,陆先生。” 简吟礼貌的打了招呼,单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佣人给上了热茶,程霁月说:“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喝看。” “谢谢阿姨。” 好像除了第一眼,程霁月的目光就没有再看过喜禾。 此时的气氛着实叫人觉得不舒服。 陆雁回知道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太插手自己弟弟的事情,于是便主动缓和,“对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和他们两个说,妈,我们去书房说了。” 程霁月面无表情,“等一下。” 喊停了起身要走的陆雁回。 “有什么事情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你不是还要去公司么,现在不走?” 陆雁回无奈的看她,顺着说,“那我就先走了。喜禾,简小姐,你们在这里。” 他这一走,只觉得空气都快要被外面的冷空气冻住。 陆呈川不知不觉间沉下来的脸色不算好看,“妈,如果没什么事我们也要走了。” “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程霁月无声的盯着他,几秒钟后才说,“还有客人在这里,就走了像什么话?” “妈,我的话说在这,”陆呈川板着脸,点了点面前的桌面,不怒自威,“您让我接人我接了,您什么意思我心里清楚,但是到此为止。” 程霁月一拍茶几,“你生气什么?我想让你多交个朋友你有必要这样?” 她眼神轻蔑的掠过喜禾,继续道:“说白了,你想做的事情做了,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一个已经知道真面目的人。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结婚,真的是相爱?” 这两个谁也不让着谁的母子俩,一个比一个说话直白。 直叫旁人大气也不敢出。 喜禾听见陆呈川呵笑一声,语气嘲讽,“难道您要告诉我,我要是听您的安排,就会有感情了?” 这句话说的简吟微微白了脸。 “你不结婚就罢了,但是就是不能让我接纳这样一个人!” 陆呈川牵着喜禾起来,淡漠的道:“我说过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清楚,也不需要您来告诉我。总之,您别打别的主意。” 男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眼简吟。 程霁月也跟着起身,“好,小吟在这我不跟你吵。不过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你陆呈川的母亲,是不会接受这个女人的!她做过什么是众所周知,如果有证据她早就澄清了,还有她家现在这个烂摊子一样的情况,她有什么目的我想她自己心里知道!” 喜禾的身形晃了晃。 若不是被男人陆呈川拉着,说不定就要踉跄一步。 因为她的事情程霁月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阔太太不惜撕破几次脸,也要告诉陆呈川她不满意她。 喜禾真的觉得累。 那段噩梦般的旧事一遍遍重提,一遍遍给她盖上心狠手辣的标签,一遍遍听他们争吵这些原本不会发生的争吵。 喜禾不知道陆呈川疲不疲于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红脸。 她心软了。 本来是做了不插手的打算,毕竟这些事是陆呈川找出来的。 可她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恶人她一个人来做就够了。 “妈。”喜禾的声音有点发颤,手指被男人握的紧,隐约发疼。 喜禾低眉顺眼的面朝向程霁月,“您担心呈川我无话可说,可我希望您给他尊重和信任。我做的不好我认了,您想怎么说我都可以,我能改。但是我们已经结婚了。” “不用说了。” 陆呈川打断她的话。 直接说道:“我们以后会尽量少出现在您面前。” 话音落下连一刻也不逗留的牵着喜禾离开了。 程霁月不可遏制的生气。 为她的儿子三番五次为了一个女人和她呛声。 而且一次比一次决绝。 心口气的发疼,被简吟扶着坐下。 简吟顺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阿姨,您别生气了。陆先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看的清楚,况且或许这其中真的有误会,您不要让他那么难做。” “你不知道,”程霁月缓了缓,拍着她的手背,“当年他为了那个女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时候我就我知道他没有看上去对她那么冷漠,可这才是问题。你大概也知道梁喜禾做过什么,就是这样,呈川还对她心软,现在还娶了她,这样才严重啊。” 或许别人都不知道,可程霁月是陆呈川的母亲,朝夕相处,她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当年外人都说他对梁喜禾冷漠至极,把人家赶出京州,程霁月知道他在梁喜禾走后做了什么。 那时候京州的媒体大肆宣扬,添油加醋,活生生写成一部豪门狗血的故事。 自然性格不好,杀人又当小三的梁喜禾是媒体攻击的重点。 一个名门之后的女孩子,被骂的狗血淋头,一文不值。 可她一走,从来不会轻易动用陆家权利的男人硬是在一天之内就让那些媒体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知道的以为是他自己不想被当做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才那么做的。 程霁月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她半夜起床,听见走廊上有动静,才发现是白日里看起来没受到影响的男人就站在走廊的窗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之后的几天内,每天晚上,程霁月都能看见他。 什么也不做,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只是抽烟。 可他一直如死水般沉寂难测的眼底,还是能发现隐藏不住的情绪。 复杂的、难以捉摸的。 但程霁月就是觉得,他在难过。 于是她的心里警铃大作,方才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一个纠缠他几年,让他生厌的女人,还是能让他流露出这种情绪,这才是最严重的。 程霁月闭上眼睛,从那段她谁也没有告诉过的往事中抽离出来。 “你不懂,如果是两年前,那个女人没做过那些事,就当她娇生惯养好了,呈川要是娶她,我也不会反对。” 毕竟娇生惯养不是一个人的品质问题,陆家容得下一个娇养的大小姐,可她偏偏没有那么简单。 简吟略略沉思。 今日这一见,倒真是让她对这几个人刮目相看。 她或许能明白程霁月的心情。 放低了嗓音,简吟安抚道:“您暂时不要想那么多了,和陆先生闹到这个地步也是没人想看到的。凡事要慢慢来,或许以后您就能发现梁小姐真的不是那样的呢?” 程霁月闭着眼睛,听她说这话,摆了摆手。 …… …… 显而易见的,这一番一出,谁的情绪也不高。 喜禾和陆呈川两个人都沉浸在低气压了。 回到星河港的住处,喜禾看着身边开密码锁的男人,觉得他好像比自己更丧。 于是抬手拉住他的衣袖,憋闷着声音,“以后我少跟你回陆家算了。” 陆呈川眼神不善的看她,“什么叫少跟我回去?” “就……你自己回去啊,”门被他拉开,喜禾侧了身子先进去,“没必要因为我连家也不回了。” 喜禾扶着墙壁换鞋,身后传来门落锁的声音。 她继续说着,“叫你想这么个馊主意,不结婚这些事不就都没有了么?” 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陆呈川从后面压住,堪堪贴在墙面上。 属于男人独特淡雅的味道钻进鼻腔,耳畔一阵热意,喜禾这才意识到他离自己有多近。 寒毛战栗,喜禾动了动被他握住的手腕,“你干什么?” 下一瞬裸露皮肤的脖颈处,就被柔软的唇贴上。 手腕也被松开,罪魁祸首的那只手却改为流连于她的腰腹处。 手指灵活的挑过她的衣服挨着她的皮肤。 带着凉意和粗粝感的手指肆无忌惮的滑动。 直叫喜禾不由自主的颤抖。 陆呈川一开口,炽热的气息在敏感地带的皮肤上流转,挑动着神经。 “为什么帮我说话?” 喜禾脑海里犹如被放了一个定时炸弹,逼的她只能尽快先解决这个危险。 于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深怕再多说一个字,就来不及阻止身后的男人了。 “说起来我本来就是从你身上得到了好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跟你母亲还为了我闹僵吧?” “是这样么?” 喜禾连忙点头,“是啊,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陆呈川却低低的笑出声。 就贴着喜禾单薄的后背,牵动着她也能感觉到他笑时胸腔的震感。 越发觉得头皮发麻。 陆呈川说:“早就该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喜禾涨红的脸,也传染给耳朵。 娇艳艳的,仿佛成熟等着人采撷的红果。 磕磕巴巴的张嘴,“好了,你放开我,我想睡觉。” 还躲藏在她衣服里的手指不知不觉间钻过了最后一道妨碍,朝着那一处柔软勾人的地方去。 陆呈川也吻上她烫人的耳垂。 气息逼近,喜禾一转头就被严严实实的堵住唇。 一点点的进攻,缓慢但又强势的,让她无法拒绝。 这一方不大的玄关处,被旖旎暧昧填满。 后又充斥着喘息和压抑的尖叫和呻1吟。 男人女人分别鲜明的衣物掉落在地板上。 一声声,一件件,让人红了脸。 …… 喜禾被洗干净塞进被子里。 倚靠着枕头,疲乏的连手都不想抬。 微阖着眸看向从一件衣服也没穿大喇喇走出来的男人,下意识的撇开眼,“我想喝粥。” 拿着毛巾擦头发的男人听见声音停下来,恍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般的,还看着她,“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喜禾咬着唇,“你就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陆呈川眼神奇怪的在她脸上看了一圈,唇角翘起,转了步子往衣柜走去。 穿了条裤子,就朝她走过来,发梢还有些在滴水。 喜禾往被子里缩了缩,“你怎么还不下去。” 一条腿跪在床面上,陆呈川弯腰裹着被子把她往上抱了抱,靠在床头。 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开藏着她下巴的被子,爱不释手的捏在手里,“你不舒服?” “什么啊。” 喜禾都不敢看他。 可这人不知是坏心眼还是真不知道,靠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句话。 喜禾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迅速的变红。 拍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往被子里钻,“我要休息一会儿,你快点下去!” 心情不错的男人也不会太在意她的反应,只当是她放不开。 擦着头发出门去了。 把自己裹得像蚕蛹一样的喜禾慢慢睁开眼,眼里是与男人在时完全不同的神色。 两次,从她找上来答应和他结婚,一共发生过两次关系。 虽然这两次陆呈川都发现她身体有点异样,可是她没说。 她自己最清楚是什么情况,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除了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有最后时的放任沉1沦,情之所至,喜禾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 最开始的疼痛酸胀过后,最多的是逃避和迫不得已,而且总让她想起陆劲松过寿那晚,陆呈川做的那件事。 然后便是清醒和回忆交织,浮浮沉沉。 竟也这样过去了。 陆呈川以为她是放不开,但她怕是有了心理阴影。 这样下去也是能过的吧,只不过难受痛苦些罢了。 下唇被咬破,喜禾再也没有了睡意。 忍着浑身的酸软爬了起来,从床边矮柜的最下层抽屉里找出一瓶药。 是上一次陆呈川给她的。 瓶身上写明的是避孕药,这几个字像尖刺一样刺的喜禾眼睛疼。 可她还是倒出两片,没有喝水,直接吞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还留在口腔里,喜禾拿过自己的手机,翻了翻通讯录。 最后还是点了唐如故的名字。 他似乎没有在忙,很快就接通了。 喜禾撑着额头,沙哑的道:“我觉得,我的药还是要继续吃。” 之前她试着慢慢停了治疗抑郁症的药,之后便一直在竭力的控制,但她最近频频陷入混沌中。 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脾气也越来越不稳定,也更频繁的梦到以前的事。 醒来之后看见身边躺着的男人,都会在无尽的难过和恨意中徘徊。 这样下去,没有变好,大概只会更糟。 那些药吃多了也是有副作用,更何况她这副年轻又受过伤害的身体,积年累月的吃,不是办法。 唐如故自然是希望她能慢慢好起来,时间久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从那种噩梦般的状态中走出来。 但她现在又说这种话,也明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这么决定。 “我帮你把药准备好,你有时间过来拿,还是我给你送去?” “不,”喜禾直直的望着某一处,“你先别准备,我大概,有点别的问题了。” 上楼来准备换衣服顺便看看喜禾的男人刚走近房门就听见极轻的说话声。 如果稍微吵闹一点,这声音他就听不见了。 可偏偏这里十分的安静,他的听力又极好。 于是女人那种寡淡轻飘的嗓音,隔着门板还是传进陆呈川的耳朵里。 “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开那种不用经常吃的药,我现在不方便经常吃药,而且我会尽力控制一下,还是不要多吃的好。” “嗯,我明天就过去吧。” 不知道和她说话的人又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陆呈川没有再听见声音,想来是结束了。 步伐一变,离开了门口。 径直下了楼,从桌子上拿了烟,进了厨房。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倚坐在料理台边,点着烟,目光却落在一边煮着的粥上。 盯着袅袅飘起来的热气,陆呈川像迷了眼一样眼神复杂。 他很久没有想起来,便差点忘了。 她刚回来时,和唐如故走的很近,又吃药。 那时他就察觉到端倪,只不过中间发生那么多事情,他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听她刚刚说那么几句话,也猜到大概也是和唐如故说的话了。 一个心理医生。 连想到这段时间将近每天都在一起,她的表现,细想的确是不对劲。 烦躁的把烟摁灭在水池里,陆呈川掏出手机。 晦暗不明的语气中,他说:“帮我和唐如故约个时间。” 第73章 陆先生要是能行行好 喜禾从唐如故的办公室出来,药都装在包里,裹紧了围巾,按了电梯键直接下楼。 陆呈川早上便和她说帮她安排了和梁清则见面,她早上出门时又派了人开车送她来。 所以这会儿喜禾就打算直接过去。 送她的年轻人等在车边,看见她,连忙站好,帮她开了车门,“太太,我们等下是要去先生安排好的地方么?” 喜禾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钻进车里,“嗯。” 年轻人嘴上说着好,关上车门,上了驾驶位。 梁清则五年前和黑帮的人勾结,现在又和梁珏掏空梁家,这些证据陆呈川都零零碎碎的找齐了。 涉及到其他的方面,陆呈川就转手交给别的地方处理。 到了地方,喜禾直接下了车。年轻人在后面停车,看着喜禾先他走出去一段路,停下来掏手机给陆呈川打电话。 那边的男人很快就接通。 “先生,我已经送太太来警局这边了。” …… 喜禾被带到一间房间,门外把守着人,里面装了监控。 梁清则一改往日的体面,脸上带着几处伤,穿着简单的衣服,连头发都老实的趴着。 看见她,一向温润如玉的眼睛直勾勾的,让人畏惧。 喜禾步伐一顿,还是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梁清则被铐住的手动了一下,挑眉,“他竟然让你来了?” “没什么竟不竟然的,”喜禾平静的说,“你就当我是代表梁家过来看看。” “梁家,”梁清则嗤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想听你说这些话么?” 喜禾搅着手指,“不想听也没办法。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是你听不进去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梁清则摇摇头,“不,是你们梁家的人。我不想再重复一遍是因为什么原因,我讨厌他们虚伪的样子,也恨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还有你,喜禾。” “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陆呈川那个男人。他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么?你要是和一个对你好的人在一起,我也会放手祝福你们,可你偏偏让我死不了心。” “我一直把你当我很重要的亲人,”喜禾的嗓子一硬,“梁清则,所以我才会给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不大的封闭房间里,两个人谈话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喜禾听见自己接着说,“他们对你不好是他们的不对,但是你也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包括我,那些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怨不得别人。” 梁清则一拍桌子,眼睛红着,看着喜禾,“我只是不想让你跟那个男人继续纠缠,我是为你好!我拼命在梁家站住脚跟,都是为了你,喜禾。” “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心间好像被他的话划了个口子,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喜禾强忍着翻涌上来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不过是你找的一个可以使你心安理得的借口。” 梁清则猛地起身,把椅子也带翻在地上。 他扯着喜禾的衣领,靠近自己,眼神接近偏执,“不是,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你以前养尊处优,我呢,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孤儿,我不努力怎么站在你身边!直到长大,你也不多看我一眼,你的眼里心里只有陆呈川一个人,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通过监视器看见房间里情况的警察迅速赶了进来,拉开了梁清则。 喜禾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梁清则。 他红着脖子,即便是在刚刚接近歇斯底里的时候,也始终有那一份积年累月的涵养在。 他的语气和平常相比只是有细微的凶狠,除了拉住她衣领的冒犯动作,便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喜禾觉得心凉的是,他的想法和态度。 已经是陷在死胡同里,而且没有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 喜禾看着他被扭送出门,轻轻的开了口,“梁清则,是你奢求的太多。”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几步就消失在门口。 有警察过来问她怎么样。 喜禾像失了力气一般,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 …… 陆呈川按约好的地址到了地方。 正值中午,唐如故正好也有时间,虽然猜到可能是和喜禾有关,他还是不太明白陆呈川为什么会直接找上他。 看着赶来的男人在对面坐下,唐如故说,“陆先生要喝点什么?” 陆呈川没什么表情,“不用了。” 唐如故悻悻的收回手里的菜单,喝了口茶缓解尴尬,“那有什么事陆先生就直说吧。” “喜禾的事情,”陆呈川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喜禾在你这里拿什么药。” “陆先生知道?” 唐如故稍稍的惊讶过后便想到有什么可能。 “不如陆先生先告诉我,你和喜禾现在是个什么关系?” “领了证的夫妻,这样唐医生可以告诉我了么?” 唐如故是怎么也没有想过的。 他以为大不了是两个人见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喜禾现在的情况,况且喜禾根本没有提过,怎么会想到两个人不知道什么连结婚证都领了。 压下了心里的惊讶,唐如故眯了眯眼,“陆先生,既然你们都结婚了,这种问题问喜禾想必更合适吧?” “我不想听你说有的没的,”陆呈川抬眸,“不管你是什么想法。” 唐如故笑了起来,“那陆先生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毕竟你要是真对喜禾有一点感情的话,可能会导致心里不适。” 陆呈川看着他,无风无澜的外表下,有什么东西渐渐脱离了掌控,朝深渊坠入。 “陆先生知道喜禾有过你的孩子么?在你们所有人都厌弃她的时候。” 只觉得周遭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唯有他说话的声音在耳边。 手指碰着杯面,唐如故继续道:“可她被你赶出京州之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为了她喜欢那么多年掏心掏肺,却袖手旁观的你。她那个时候已经有抑郁倾向了,孕期前几个月各种反应都有,都很严重,我每天看到她都比前一天瘦,而且憔悴。” 那之前,唐如故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身体能糟糕到那样的地步。 他听她说从京州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说着说着就掉眼泪,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他一度怀疑,那些事情就是她泪腺的一个开关,不用和她打招呼,就开了。 她说她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大部分都是循环的听见那个男人说不想见到她,然后被车撞到在地,缓过来之后自己爬起来。 每晚如此的循环。 她孕吐反应强烈,睡不好,连东西也吃不下,还要逼着自己不要在意那些事,不要去看京州那些新闻。 然后迅速的消瘦下去。 她异常难受的时候甚至连一颗药也不敢吃,就熬着,然后就熬过去了。 随着她孕期一天天的增加,抑郁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 唐如故现在想起来,都毫不怀疑当时他的想法。 他当时以为,她会挺不过去的。 “后来月份大了,她自己一个人很多事情都做不过来,就请了保姆。” 唐如故的语气渐渐变得寒意森森,连之前似有若无带着的笑都消失殆尽。 “一个四十多岁的华人妇女,喜禾那个时候经常不说话,可她对那个保姆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就是那么巧,那个保姆的女儿那年才十九岁,在外面乱搞搞大了肚子,男人不愿意娶她女儿,她女儿也不愿意打掉孩子,最后跑了。” “她看喜禾自己一个人大着肚子,又那么年轻,没有老公,自然而然的对喜禾深有偏见。她知道我每天会去给喜禾做检查,趁我出差没去的那天晚上,给喜禾喂了安眠药,拖到衣柜里,然后开了煤气,准备一起死。” 陆呈川垂着眼听他说。 最脆弱柔软的那处像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席卷了整个心脏。 一钝一钝的,接近凌迟。 手指的指节泛着青白。 唐如故还在说,越是平淡的越是无声无息的侵蚀内心。 “喜禾走运,她被放在衣柜里,没等到煤气就被别人救了。但是她的孩子没有保住,连选都没选,孩子就没了。你知道她当时多久的身孕么?” 唐如故伸手,比了个数字,“七个月,引产掉的。” 七个月,再过不久,早产也能存活一个婴儿了。 就是这个时候,生生的从她已经虚弱无比的身体里剥离。 这对于当时的喜禾来说,就是雪上加霜,致命一击。 唐如故看着陆呈川,问道:“我想问问陆先生,纵使喜禾做过什么事情,这惩罚也够了吧。有谁是铁石心肠的么?更何况,她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情。” 明明身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陆呈川却觉得置身于叫人心生绝望的冰河雪川中。 没有遮蔽,没有前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风打倒,被雪深埋。 “她现在,”陆呈川觉得自己的嗓音晦涩,“身体怎么样?” “她已经连续几年每天都在吃药,经不起折腾了。陆先生要是能行行好,就该知道她离你越远越好。毕竟看到你,就会想到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唐如故拉了拉衣服,起身欲走,但是又停了下来。 “忘了说,她以后估计不能生育了。她可能就犯了一次错,就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我想应该会记一辈子的。不过我没有那么狠心,这件事她还不知道。” 直到唐如故彻底离开了这里,陆呈川还保持原来的姿势。 唯有鲜有波动的眸里,好似风暴席卷过。 狼藉一片。 唐如故的话还在耳里没有消化掉。 这仿佛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才刚刚准备好地基,剩下的,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用很多很多的心思,才能完成。 陆呈川想过的只是唐如故告诉他的冰山一角。 他开始想起从认识喜禾至今的画面。 一幕幕,按了快进键一样,迅速又清晰的在脑海中播放。 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和那些个名媛千金不一样的只是她大胆张扬,聪明又狡黠。 别人会的她都会,别人有的她也有,可就在这种基础上,还是有别人没有的,会别人不会的。 陆呈川有时候想,如果两年前他们在一起了,他会把她宠成人人艳羡更加娇艳的吧,可偏偏事不如意。 就像她追在他身后爬山,已经超过别的人好长一截了,差一点就要追上他,他把她推了下去。等回过头来的时候,她满身伤痕,气喘吁吁,回到了原点,甚至想下山走别的路,他却心疼了。 窗外洋洋洒洒的飘下了雪,掩盖黑暗,万物重生。 …… …… 喜禾被送回了星河港。 段征约了时间是明天,她准备回去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刚从车上下来,就见天空中下起了雪。 她之前不在京州,已经有两年没有看过雪了。 从小就对下雪有种由衷的喜欢,喜禾一到这个时候心情就会变好。 手心朝上接住几片雪花,很快化成了水。 开车送她的年轻人见这天气寒冷,怕她受凉,便在身后说:“太太,降温了,你先进去吧。” 喜禾点点头,缓着步伐上了台阶。 密码锁的数字刚按了一个,就听见背后的声音。 “老大你回来了。” 她转过身,还没有看清是个什么情况,就被身影快速移动过来的男人结结实实的抱住。 喜禾的两只手臂还因为下意识的动作伸展开扬着,望着院子里的那个年轻的男人,不知所措。 腰身却被箍的更紧了,几乎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下。 喜禾哭笑不得,手臂慢慢放下,不懂他突然怎么一回事。 “你这是……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就被按的更紧。 陆呈川的力气大的似乎要将他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这样内心深处才能有稍稍的安慰。 裹着她,微微俯下身,泛着凉意的脸颊贴着她的。 喜禾听见一声细微的喟叹。 鼻子一酸,喜禾故作轻快的问:“你怎么出去一趟跟变了个人似的,你手下还在这呢。” 手下一听喜禾这么说,识相的小跑出庭院。 落了雪添了几分娴静雅致的庭院里,雪飘飘洒洒,这身形差别极大的一男一女拥在一起,只叫人外人看了去觉得好一番亮眼的画面。 喜禾脖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吸吸鼻子,“你放开我吧,外面好冷,我要感冒了。” 这句话有用,陆呈川很快就放开她牵着她进了房子。 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喜禾揉了揉凉凉的脸颊,还不太明白陆呈川刚刚那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她哪知道这个男人在过去短短的时间里,知道了什么。 想着明天要出门去了,话也多了点,“段征问我们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还是你知道路我们自己过去?” 陆呈川的目光明晃晃的搁在她脸上,好半晌才滚动喉结,“我知道路。” “那就让他先去好了,”喜禾指指落地窗,“降温了,我早上不想起那么早。” “好,那就等你什么时候醒了再去。” 男人答应的无比自然。 喜禾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她除了看见陆呈川跟着自己之外也没发现什么。 于是脱了外套,整理了一下里面的衣服,“我们要在那里待几天?” 陆呈川拾起她的外套打开衣柜挂了进去,“你想待几天?” “我又没什么事情要忙的。” 言下之意,他有职位在身,看他的时间安排。 最近看他虽然没有那么忙,但是有时候一出去也是一上午一下午的。 她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待几天又没有什么关系,自然就要看他了。 陆呈川动作娴熟,亲昵的揽过她的肩膀,“那就待到你想回来为止。” 喜禾怪兮兮的看他一眼,可他像什么也没有发觉一般。 喜禾就只能当他心情还不错。 于是晚上到吃饭的点的时候,喜禾要进厨房,陆呈川拦着她,推她去客厅待着。 见她又想过来,陆呈川才沉下声音,“你要进来捣乱么?” 喜禾蹙着眉,“我怎么就捣乱了?我做饭不好吃么?” “一般般,下次我可以教你。” 说完就把她关在厨房外面。 喜禾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擦着拖鞋去客厅的沙发里窝着去了。 不知道陆呈川在做什么,喜禾开了电视看,就觉得过了挺长的时间他还没出来。 她靠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睡着了。 天冷了之后,她只要在暖和又舒适的地方待一会儿,就想睡觉了。 从小就是这样。 陆呈川以前听她说过,当时还说她果然娇贵。 现在,陆呈川站在沙发边。 定定的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捡起她手边掉下来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多看了她一眼,去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自己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过报纸看。 细看了就会发现,他虽然没动,可是眼神大部分时间是放在喜禾身上的。 两张报纸翻完,陆呈川低头看了看腕表,才一步走过去蹲下。 压了压她脸边的毯子,露出被暖气熏红的脸颊。 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陆呈川看着她眼下轻薄一层的乌青色,胸腔内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一种,他并不陌生,但是被压制已久的情绪。 撑着沙发,陆呈川低头,覆上她嫣红的唇。 喜禾熟睡间发觉呼吸间都是陆呈川的味道,只觉得周身的温度很高,她又热又奇怪,挣扎着醒了过来。 眼睛刚睁开的刹那,后脑就被扣住。 等空气再度进入的时候,喜禾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细细的喘着气,眼里积了雾水,迷蒙的看着上方的男人。 一醒来就被压着亲了个够,喜禾脑子还慢半拍的没有反应过来。 陆呈川就已经又凑到她唇边舔吻,抱着她离开了沙发。 喜禾伏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像进了蒸笼的螃蟹,偏偏还不明所以。 被放在餐桌的椅子上,陆呈川没有去坐她对面的椅子,反而直接坐在她身边。 喜禾觉得他反常不是没有理由的。 从他回来开始,似乎格外对她摸摸抱抱。 就是十分亲昵,腻人的那些行为。 虽然平日里两个人的相处,也会有这些亲密的动作,可是没有哪一天像这一次这样的。 喜禾清亮的眼睛转了转,捏着勺子看他,还是问道:“陆呈川,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 第74章 就你那身板 陆呈川定定的看着她几秒钟,拿过一个水煮的鸡蛋。 磕了磕,边说:“没有。” 喜禾眼神明显不相信,眼神幽幽的转动,低头喝了口粥。 陆呈川很快就剥好了一个鸡蛋,放在她面前的碗里。 好像是做过很多遍的事情。 拿纸巾擦手的时候说:“游泳学会了么?” 喜禾摇摇头。 她小时候是会一点的,但是后来学的时候,跟邻居家的男孩子一起,那个小男孩趁没人的时候给她推进深水区了。 泳还没学多少,泳池水倒是喝了不少。 打那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是不学。 后来追陆呈川的时候,江为止他们去海边玩,她只是在海边玩玩,不下去。 才说自己不会游泳。 喜禾咽下去一口粥,黑黝黝的瞳仁扫了眼身边的男人。 难不成是那次记住她不会游泳的么? 陆呈川倒是没说什么,看她摇头之后也拿起筷子吃饭了。 晚上喜禾不知道他什么原因,她洗澡的时候就直接挤了进去。 任她怎么说就是不出去,缠着她,从浴室到床上。 喜禾反抗不过来,只好说着软话让他快点结束让她睡觉。 可他非但没听,连什么措施都不肯做。 嗓子也哼哑了,眼睛也哭红了,最后累极陷入沉沉的睡眠之前在想,这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 …… 陷在暖乎乎的柔软中,喜禾意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睡得太沉了。 尽管一动还是会牵扯到肌肉疼,喜禾还是翻了个身,感觉到后背挨着枕边人的身前,才睁开眼睛。 被厚厚的窗帘隔绝住的阳光,寻到一处缝隙,争先恐后的钻了进来。 勉强让喜禾辨认出外面的天色。 眼皮还硬着,喜禾伸手扒了扒盖住半张脸的被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向床头的钟,倒不是太迟的时间。 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脚有点冷,索性往后放,碰到男人的腿才作罢。 她这一动,原本睡眠不算深的男人被她动醒了。 还闭着眼睛,就夹住她的脚。 全靠直觉靠上喜禾的后颈,“醒了?” 喜禾想到他昨晚不顾她的反对,非压着她,就有点气。 鼓着腮帮子,也不说话。 陆呈川没等到回答,去摸她的脸。 摸到脸颊处,手指一捏,跟放气似的,“一早谁惹你生气了?” 喜禾扔开他的手,就把头蒙进被子里。 手肘往后抵着他的肚子,非要让他离自己远点才罢休。 陆呈川觉得有点痒,平躺过来,手搭在眼睛上。 缓了一会儿才掀开一角被子,下了床。 喜禾一感觉到身旁的人离开,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床上。 隔了一层被子,喜禾听见陆呈川的声音在衣柜那处传来,“你再睡一会儿,早饭好了我再过来叫你,听见没有?” 喜禾扬了下头。 陆呈川被她的举动给逗笑,弯着唇角,换了衣服,洗漱好,去床边趁她没发觉一把掀开她头顶的被子亲了一下。 喜禾被吓了一跳,盯着乱乱的头发瞪他一眼。 心情明显不错的男人只会觉得她这个表情讨人欢喜。 吃了早饭,喜禾一上车就歪在座椅上。 气温降了不少,昨天的雪也下到凌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亮眼的白色。 喜禾穿的厚保暖了,可还是觉得冷,陆呈川在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她就已经从门口小跑着上了车。 车从庭院里开出来,喜禾眯着眼看前面。 之前都能看见工人和工程车,今天不早了但是一个也没看见。 整个星河港都被白雪覆盖,没有一处被打扰的地方。 喜禾问:“怎么今天没有人?” “今天太冷了,放假。” 喜禾喔了一声。 她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昂着脑袋,看陆呈川,然后又低下头拿他放在那里的保温杯。 给自己倒了一杯子,才坐好从包里掏什么。 陆呈川斜了一眼,心里大致知道她是在找什么,但还是觉得像堵了团棉花似的,直叫人没法好好呼吸。 不过他还是面色无异的开口,“你找什么?” 喜禾已经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白色的,拿在手里晃得时候药片碰撞的时候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陆呈川认得那是什么,毕竟是他亲自给她的。 他想说不要吃了,但是总是会想起他最初提起要结婚的时候,她说她不会给他生孩子。 陆呈川一开始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好像能知道她真实的想法。 喜禾已经倒了药片出来,一句话也没说混着水就喝了下去。 放回包里才好似想起来陆呈川刚刚盯着自己手里的药在看,于是眨眨眼睛,“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能自己做做措施么?” 他没说话。 喜禾也不等了,以为他不会回答,哪知道过了十几秒钟,才听见他说,“知道了。” 虽然这也没什么让人开心的,但喜禾是真不想吃药。 ………… …… 到安山的路虽然车不多,但是路挺绕的。 一开始喜禾还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到最后直接睡着了。 陆呈川开车稳,在高速上,也用不着停车。 倒是让喜禾多睡了好一会儿。 直到下了高速,往山上去的路有点颠簸,陆呈川已经减了速,可喜禾睡觉轻,还是被闹醒了。 身体发软,喜禾伸了伸胳膊,一抬眼就看见安山温泉度假村几个大字,连问都省了。 她刚醒,段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想必是看他们还没有到,打过来问的。 果不其然,段征的确是问这个。 喜禾说完挂了电话,问陆呈川:“我们的房间在哪里?” “已经订好了,不用操心。” “不是这个意思,”喜禾放下手机,说:“我们能不能不住在一起?” 陆呈川立刻问:“理由?” 喜禾只不过是想一个人能睡个安稳的觉罢了。 可她还没说,陆呈川就又出声:“你怕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喜禾在心里打了个问号,“我怎么就怕了?” “那好好的分开睡什么?” “你答应这几天别碰我我也可以不分开,”喜禾没等他回答,“但是以防万一,我想一个人睡。” 陆呈川按照指示把车开进停车场。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停了雪,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点热。 连带着车内都有几分闷。 陆呈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奈。 “不可以。” 他斩钉截铁的说完,又睨了喜禾一眼,“就你那身板,别一晚上没待就病了。” 喜禾本来被他语气冲到,又听他后面说这一句,顿时气呼呼。 “我这身板怎么就惹到你了?陆呈川你怎么老觉得我会生病?你不知道越是这么说就会越这样么!” “那就收回你刚才那个想法。” 车熄了火,陆呈川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把她的外套和围巾扔给她,“穿好下车。” 喜禾努了努嘴巴,穿戴好,下车就被冷空气包围住。 迎风就打了个喷嚏,就站在陆呈川身边。 听见男人嘲讽的笑了笑,喜禾耳朵红了。 一进度假村的大厅,喜禾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段征。 看起来像是在等他们。 看段征发现他们,喜禾挥了挥手。 段征走到他们面前,在陆呈川的注视下收敛了一点笑,“喜禾,川哥。” 喜禾看了看别处,“不是说和朋友一起的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们先出去了,我怕你们不熟悉,所以就在这边等着。” 段征说着要去拿她的箱子,却被陆呈川先一步拉在手里。 握着喜禾的手,眼神淡漠,“不用,你去玩你自己的。” 段征不傻,看陆呈川下意识的动作和喜禾没有拒绝的模样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掩不住失望,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再怎么样,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斟酌着开口,“那我先过去了,等会儿中午一起吃饭吧。川哥你也没有来过,我知道哪儿的菜味道不错。” 他话都这么说了,陆呈川一张嘴还是要拒绝的意思,喜禾扯了扯他,“好啊,那就到时候再找你。” 陆呈川面无表情的听他们两个说完话,段征走了才拉着行李对喜禾说,“走了。” 喜禾暗地里吐舌头。 或许是因为刚开业没两天,所以人也不是特别多。 这边怎么说都比较远了,但好在景色不错。 度假村的装修布置都很有特色。 陆呈川订的房间有一方很大的阳台,站在上面就能看见山下裹着银装的青树,远一点是滑雪场,再远点就是绵延的笼在薄雾中青白相间的山。 阳台上放置了桌子和吊椅,从这里看过去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房间里点着味道淡雅宜人的香薰,床铺很大,喜禾躺在上面便懒懒的不想动。 陆呈川在旁边收拾东西。 常年保持的习惯让他收拾起来动作很快。 一转身发现床上的女人卷着被子又睡着了。 手搭着胯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想要醒来的意思,陆呈川出了房间。 本来想去问一下这里都有什么项目,谁知道走廊还没有走完,就听见一扇门没有完全关上的房间里,传出来熟悉的男声。 陆呈川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就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江为止。 还有他手下的小女孩。 他俩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呈川指指小姑娘,“和好了?” 江为止明显丧着脸,“祁汝愿去外地拍戏了,正好我放假,所以把她交给我了。” 说着拍拍欢欢的头顶。 欢欢还认识陆呈川,还听他们提到自己的妈妈,于是奶声奶气的喊,“叔叔。” 陆呈川索性在小姑娘面前蹲下身,“你们等下要去哪里?” “哪还没来得及去呢,昨天刚来,她今天早上就感冒了,刚起床给她洗脸刷牙。今天打算先待着看看。” “喜禾在那边,要去么?” 欢欢一把抱住陆呈川的腿,“我要去找姨姨。” 江为止关了门,看欢欢在前面迈着小短腿,才说:“你跟梁喜禾,什么情况了?” 他在国外忙了好一段时间,恨不得连床都沾不上,哪知道什么什么。 陆呈川的视线落在欢欢身上,话是和江为止说的:“领证了。” 江为止踉跄一下,回头看了眼地板,“这么快?怎么都没听说?” “什么都没办,知道的也没多少人。” “不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怎么他出了趟差,就发生这么多事。 陆呈川想说啊,但房间到了,只能结束了这个话题。 喜禾本来就醒了,听见欢欢的声音,还惊讶呢,就见一个粉团团朝自己跑过来扎进自己怀里。 江为止知道欢欢现在有多重,穿的又厚,这么一一趟喜禾都后退了一步,连忙给她抱下来,放在沙发上。 “愿愿工作去了,我带她来玩。” 江为止解释。 喜禾梳了梳头发,看陆呈川倒了水放在茶几上。 沙发上不老实的小孩一蹦,跳下来撞到茶几,正好弄洒一身。 “欢欢。” 江为止头疼的喊,“回去换衣服再来吧,你都感冒了。” “我带她去吧,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看。” 喜禾牵过欢欢的手,把她湿了的外套脱下来,用自己的衣服给她包住,“走吧。” 江为止把房卡给她,陆呈川就在一边看着她们两个,没人说不行,喜禾就带着她又出门去了。 小姑娘不老实,衣服都湿了一片,还想下来跑。 一转眼就跑过了拐角处。 喜禾追上去,听见小孩稚嫩的奶音哎呦一下,就看见小姑娘跌坐在地毯上,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她上前把欢欢抱起来,拍了拍她的衣服,轻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梁小姐,这么巧。” 喜禾牵着欢欢,笑了笑,“顾先生。” 她看向顾时南身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人,淡声道:“宁小姐。” 第75章 你他么是聋子么? 气质温润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关系亲密。 宁随月脑海里一下子就想到她深藏在心里的秘密。 神色不自然的在面前这一大一小的身上乱飘,倒是少见的想先一步离开。 于是握紧了顾时南的胳膊,“时南,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休息。” 顾时南也敛着笑,觑她,“梁小姐和你打招呼,怎么着你也要理人家吧?” 宁随月的脸面有点挂不住,白了又白,“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往小女孩的方向看,“看好小孩子。” “哦,欢欢要不要跟阿姨说声对不起呀?” 喜禾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宁随月看。 宁随月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脸倒是有点红了。 拉着顾时南,走时飞快的丢下一句“不用了。” 喜禾挽了挽头发,拉起欢欢,“走吧。” 换好了衣服,喜禾还给欢欢重新梳了头发。 陆呈川给她发信息说让她们在房间等着,他们过来找他们,然后去吃午饭。 喜禾都没摸清楚这里的地方,再加上段征说了要来找他们,所以也没有丢下他去了别处。 陆呈川出来时给喜禾拿了件大衣,喜禾这会儿等段征来的时候把大衣也给套上了。 穿的有点多,欢欢就给江为止抱过去了。 “喜禾,川哥,”段征小步跑到他们面前,才发现还有江为止,“江医生,你也在这里?” “嗯。” 段征指了个方向,“餐厅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穿过回廊,过了一处小桥,才是段征说的用餐的地方。 这里的景色也十分的不错,外面是白雪皑皑覆盖下的池塘绿树,里面是薄雾缭绕的假山流水。 空间隐蔽又静谧。 掀过竹帘,喜禾看见里面的桌边,坐了不少的人。 都是些明显洋溢着年轻气息的男男女女。 看到他们进来,说话的声音都不约而同的轻下来。 坐在桌角的一个女生最先开口,“段征,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段征挨着介绍了个遍,便安排他们入座。 喜禾和陆呈川坐在一起,对面就是段征。 好在都是些活跃的人,很快气氛就活络起来。 相比起来,喜禾他们几人就要安静的多。 陆呈川更是话少,做的最多的动作和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给喜禾夹菜,告诉她吃。 被这么多人看着喜禾能习惯就怪了,在下面揪他的衣服,压低了声音,“我自己可以来。” 陆呈川点头,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又有人看过来,喜禾捧着杯子,只觉得脸都叫热水给熏热了。 只得小口小口的低头喝着。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生冷不丁的把话题引到他们这里,“梁小姐?不知道你们下午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啊?” 喜禾突然被cue到,眨着眼,“这个,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去哪里都可以。” “我们下午打算去泡温泉,就在后面,你们去吗?” “啊,也可以。” 那个女生还想问什么的样子,段征好像不知道,插话进来,“对了,那个滑雪场,明天就可以开放了,到时候我让他们给我们留位置。” 段征的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向角落。 坐在那里的女生扬着下巴,继续问:“那梁小姐明天应该也会去的吧?” 一桌子的人,她就只盯着喜禾一个人。 喜禾不多想都没办法。 正要说话,脑袋被按了下。 就听见陆呈川说,“她身体最近不太好,滑雪场太冷了。” 一个拒绝的字眼都没有,但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见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开口了,那个女生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喜禾嚼着米饭,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凑近了自己。 下一秒就听见他嗓音离自己极近,“下午的温泉可以去。” 喜禾本来没有想到什么,可是听他低低的笑出声,兀地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抬眼正想说他什么,就看见段征眼神凶巴巴的。 喜禾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是停在之前说话的女生身上。 那女生也看到了,两个人像打暗号一般。 几秒后女生生气的扭过头。 喜禾正看着,陆呈川就轻敲了下她的碗,“吃自己的饭。” 喜禾只是觉得这饭桌上有的地方有点奇怪,但是没人说什么,她也就当自己多心了。 散了席,喜禾跟陆呈川还有江为止一起准备走,就听见好像有争吵的声音。 看过去,是段征和那个女孩子。 后者看着她瞪了她一眼。 喜禾莫名其妙,段征已经说了句什么,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川哥,你们打算去温泉那边吗?”段征问道:“我让他们帮你们安排。” “不用了。” 陆呈川冷冷淡淡的回他。 段征提了一口气,“我……” “段征,你陪你的朋友一起去玩吧,我们自己可以。” 喜禾想到刚刚的女生,走时跺了跺脚。 她似乎不太想段征过来。 段征看起来有点失落。 他又看了看喜禾和陆呈川,才妥协,“好吧,那我就过去了,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打我的电话。” 人走了,就剩下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 陆呈川推着喜禾往前走了一步,“刚刚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香烟贩卖机?” 喜禾摸不着头脑的点头。 “帮我买包烟来。” “……??” 陆呈川还有模有样的把钱包递给她,“去吧。” 喜禾莫名其妙的拿着钱包,只好按他说的过去。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要抽烟,又什么时候抽那里的烟。 看着她转出拐角,陆呈川才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和烟,正要点,江为止咳了咳。 “欢欢在这。” 陆呈川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顿了顿把烟收了回去。 江为止没问他有烟为什么还要让喜禾去买,他支开她江为止还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看出来了么?” “什么?” 陆呈川看着他,“段征。” 江为止哦了一下,拖了长长的调,“看出来了,还有那个女生。” 段征比他们都小,人也比较老实,即便是刻意掩饰,在他们眼里也都很容易能发现。 那个女生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你根本用不着担心吧,喜禾不会对他那种类型的感兴趣。” “我不担心。” 黑黝黝的瞳仁移到江为止的面上,“我只是不想喜禾被乱七八糟的人盯上。” “不是,人怎么就乱七八糟了。”江为止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说的挺对,“现在小姑娘挺喜欢段征这样的。” “段征不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只是和喜禾说几句话的时间,陆呈川就知道那个女生有意无意的针对她。 本来这种年轻的女孩子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喜禾来说都是不足为题的,但是现在,陆呈川不允许有一点的差错存在。 江为止把欢欢往上抱了抱,“我说,你有点太谨慎了。你看喜禾也不是受人欺负的主儿,她自己有分寸。” 陆呈川抿着唇,烟盒在手里捏变了形。 不是他太谨慎,是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没说什么呢,喜禾就回来了。 还没把烟递过去,就看见陆呈川手里这不是拿着一盒烟呢么。 “喂,你不是有烟么?” 陆呈川极其自然的把烟又装了回去,“我忘记了。” 喜禾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 …… 喜禾是打算下午去泡泡温泉的。 刚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就听见陆呈川接到江为止的电话,说欢欢睡着了。 他自然不能走,就让他们两个去吧。 其实江为止也觉得,泡温泉这种事,他过去好像有点耽搁人的意思。 喜禾低下脑袋,“那就我们去吧。” 陆呈川订的是室内的,但是也在后山。 一路上走过去的时候,喜禾看起来是在盯着脚下的路,其实是不知道要不要问他是分开,还是一起。 怕问了像早上她提要分开睡那样,白浪费一番口舌。 一直低着头,差点撞到墙上,多亏了陆呈川一把拉住她的衣服后领。 喜禾囧了下,拍了拍衣服,“我们的在哪里?” “嗯,快到了。” 一直到站在门外,喜禾都有点心不在焉。 这里跟外面比起来就是一个春天一个冬天,还没进去呢,就能感觉到热气蒸腾。 陆呈川打开门看她还站在原地没动,哂笑,垮着一侧肩膀,“在想什么?” “没有。” 喜禾把他赶进去,自己转身关门。 门关上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再多看一眼就走开了。 喜禾没怎么在意,关好了门就往屏风里面走。 脸从进来就是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 “你能不能转过去?” 喜禾垂着眼睫,嗫嚅着还是说了出来。 陆呈川带了几分笑意,下了水。 这里大概是专门设计的,温泉池很大,换衣服的地方却没有遮蔽。 喜禾背对着那边,还是没敢全部脱下,围着浴巾走了过去。 虽然里面穿的有贴身的衣物,喜禾还是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赤1裸着走一样。 毕竟不远处目光一动未动的男人,眼底说不明的颜色太过浓重。 小心翼翼的沉进温热的水里,喜禾也没有往中间去,就扶着边沿,稳住脚步。 她不动陆呈川索性就凑过去。 喜禾趴着,脸蛋通红,短发这些时日没有再修剪,所以现在能在脑后扎住。 这种气氛跟那这个调1情的玩意儿比起来,有时候还不一定哪个厉害呢。 喜禾不敢试,也不想试,只想安静一点。 可身后的男人偏偏不如她的意。 将她只裹了一层浴巾的腰身钳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或许只能用缝隙来形容了。 周围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喜禾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跳声都能算在里面。 她闭着眼睛,唇上被男人饱含热意的唇瓣覆住。 温度节节攀升,细细听来能听得见压抑的小小的呜咽声。 喜禾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整个人像脱了水一般。 攀着陆呈川的脖颈,连站稳的力气怕是都没了。 烫人的身体没有罅隙的贴着,什么都能感知的清清楚楚。 喜禾心里敲着鼓,那个嗓音连带着被敲软。 趴在陆呈川肩膀上,温吞的说,“你别折腾我了行不行啊?” “我这不是让你放松着么?” 陆呈川说着贴着她的耳畔,“哪就折腾你了?” 喜禾这会儿脸皮薄的不行,听见什么肉麻的话一样,从头红到脖子。 深知再这样待下去没什么都要有什么了。 仰头往他下巴上啃了一口,“有点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得过了便宜的男人见她看起来真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抹了把她的脸,“去吧,小心点。” 喜禾慢慢爬上去,穿了件浴袍,才开门出去。 走廊的温度比里面就稍稍低了一点,喜禾也不怕着凉。往走廊里面走了走。 窗户有层玻璃,既能看见外面的景象也不会被冷风进来。 喜禾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才发觉有点冷了,但是又不太想回去,正好碰见一个服务员。 问了哪里有空的房间可以进,才摸过去。 喜禾最近真是觉得有点累,跟陆呈川一起难免会被折腾一番,最少也会像刚刚那样,所以还是想自己先待一会儿。 喜禾站在温泉池边刚解开浴袍的带子,就被一股大力气从背后给推进了池子里。 猝不及防的被推进水里,喜禾难免有点惊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头发被人扯住。 眼睛进了水不舒服,喜禾慌了神,也顾不上了,睁着朦胧的眼睛就想看清是谁。 但抓着她头发的手力气挺大的,只能被迫仰着脑袋,抓住那只手。 很细的手腕,摸起来不像是男人。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水里按。 瞬间想起以前被推进水里接近溺水的记忆,喜禾抓着那人手腕的指尖也陷进那人的皮肉。 水面溅起水花,凌乱的房间里,还夹杂着女人一声比一声细微的叫喊。 两扇门微微开了缝隙,正站了一个人在看着。 宁随月觉得真是巧。 她过来泡了温泉,顾时南叫她回去送房卡,哪知道刚出门就看见梁喜禾。 还没等她抬脚,就发现梁喜禾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 梁喜禾进了一间房,宁随月看见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女生也跟了进去。 正准备走开就听见落水的声音。 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实,这会儿这里也没有别的人。 鬼使神差般的,宁随月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梁喜禾狼狈的站在温泉水中,那个女生蹲在边上,扯着她的头发,往水里按。 宁随月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 听见梁喜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宁随月抓着门框的手背紧紧绷着。 下一秒被人用力的推开,肩膀撞在门框上。 宁随月皱着脸,看见陆呈川面色急切的冲进房间里。 捂着肩膀,宁随月站好,慢慢的勾起唇角。 房间里,边玉被甩在地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生疼生疼的。 她抬着头,看着周身充斥着戾气的男人捞起水中的人。 吐出一口浊气,边玉痴痴的笑了笑。 陆呈川眉眼压着郁气,把喜禾平放在地上,做了急救措施,见她咳了过来,僵硬着的手指才稍微有点缓和。 但还是不太敢碰她,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放轻了声音问她:“怎么样?” 喜禾咳干净了,喘着气,小弧度的摇头。 陆呈川便抬眼看向拖着身体刚坐起来的边玉,刚站起来,裤脚便被拉住。 陆呈川低头看着喜禾,喜禾说:“我想先回去。” 那股子燥郁的气一压再压,陆呈川还是听喜禾的,把她抱起来,衣服揽好。 走时看了一眼边玉,这一眼好像尖刀一般扎进心里。 边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油然而生一种后怕。 陆呈川的唇线抿的直,生出几分狠厉叫人不敢与之对视的感觉,“愚蠢至极。” 边玉看着他走出房门,彻底瘫在地上。 …… 喜禾紧紧的抱着陆呈川,任由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就是如此,也还是觉得冷。 他们在这边的休息室,还没有回住的房间。 经理很快就赶了过来,但是被陆呈川吼了一声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 他不敢怠慢,又不敢往上面报,就只好给段征打电话。 段征一听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赶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经理擦了擦汗,腰恨不得弯成九十度,“发生了一点意外,等我过来的时候,里面那位先生就没让我进去。” 之前给喜禾开房间的那个服务员也赶了过来,“小段先生,好像是那位陆先生。” 段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喜禾,还没等他上前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面若寒霜的男人眼神冷冰冰,盯着他,一言不发。 段征被看的心里越来越凉,觉得自己猜测的更对了。 看见喜禾好好的走过来提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下来。 “川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呈川拽住他的衣领。 身形和陆呈川这种常年训练的人有明显差距的段征只能任他摆布,“川哥……” “好了。” 喜禾有气无力的开口。 陆呈川:“我不要解决办法,我只要解决。” “段征……” 边玉不知道什么也走了过来,看见段征的模样,也听见陆呈川说的话。 苍白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是我做的,我一时糊涂,我,我只是被气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叫什么名字?” 边玉听见女人轻轻淡淡的声音,惊讶的看着她。 随后又局部的低下头,“梁小姐。”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边玉。” 喜禾慢慢的重复了一遍,边玉心跳加速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被打了一巴掌。 打她的是喜禾。 捏着手指,喜禾眉目间布满讽刺,“边小姐今年几岁?是哪个国家的公主么?谁惹你生气你就对谁下手?” 边玉终究是年轻,被喜禾这几句话一说脸色就一阵白一阵红。 喜禾说:“我挺想让你感觉一下你刚刚是怎么动手的,不过狗咬我我不可能咬回去,但是可以打,边小姐觉得我说的对么?” 段征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陆呈川生这么大的气,还有喜禾,直接动了手,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事。 “边玉!”他大喊一声,给边玉吓得一抖,“你他妈是聋子么?听不懂我说话?我叫你别自以为是没听见吗?!” “我……我真的只是当时气昏了头脑,我知道错了……段征,我不是故意的……” 她边说边哭起来。 哭的喜禾心烦意乱,恨不得立刻就能给她丢出去。 陆呈川更是,尤其是这种拙劣的借口,恶劣的原因。 一把拉开段征,扯着边玉的衣服就把她往走廊外拖。 喜禾冷眼看着,没有阻止,只是跟了上去。 段征也不放心,他见过陆呈川处理事情的样子,要是真动起手来,边玉都不够他一只手耍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过去。 …… 顾时南没等到宁随月,自己找过来,看她垂头丧气着,“发生什么事了?” 宁随月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 收拾了东西,两个人从温泉房间的休息室出去。 宁随月一眼就看见拖着一个小女生毫不留情的陆呈川。 这种公众场合,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 宁随月下意识的就跑过去,“呈川,你这是在干什么?” 她挡住了路,陆呈川不得不停下来。 极为不耐的眯眸,冷冷的道:“滚。” 第76章 我喜欢你很久了 宁随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对于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这么说话。 可她依旧站在他面前,没有想让开的意思。 “呈川,这里这么多人,有什么事可以私下里说。”宁随月看了看他拖着的女生,又道:“还有,她一个女孩子,你这样……” “我叫你让开。” 陆呈川语气不耐烦的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顾时南走到宁随月身边,“随月,陆先生的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宁随月看了看陆呈川,又看了看他,“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可以么?” 喜禾和段征也跟了上来。 听到刚刚的动静,喜禾正准备说点什么,宁随月就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上。 “梁小姐,你不劝劝么?” 喜禾挑眉,“他要做什么我还要管吗?” 宁随月深吸了一口气。 看喜禾的眼神就像看怂恿皇帝施暴的恶妃一般。 “他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吗?”宁随月睁大了眼睛,“他以前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的,你敢说不是因为你么?” “够了。” 她刚说完,陆呈川就拧着眉制止,明显的听不下去。 冷峻的面上带着郁气,“和你无关的事不要瞎操心。” 宁随月看着他,“我这是为你好。” 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让开。 陆呈川没那个耐心在这里说这说那,手边就是一间休息室,推开门就把边玉甩了进去。 伴随着女孩子惊恐的尖叫,宁随月挡住陆呈川要关门的动作。 挤了进去。 陆呈川自然不可能关上门给边玉揍一顿,现在宁随月进来,他索性松开了手。 外面的一行人,只有经理和服务员面面相觑。 宁随月也不管顾时南在这还是喜禾在这,还在说:“呈川,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人说闲话么?况且,” 她瞥了眼喜禾,“况且梁小姐也没有受伤,你何必非抓着人家不放。” 陆呈川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喜禾。 但是那不紧不慢的目光幽深,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出神。 宁随月见他没有说话,以为是听进去了。 但下一秒陆呈川就脱了外套,一副要动手的架势看的宁随月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她清楚的认知到,自己担心的不是陆呈川要动手打人,而是对于他做出以前从没做出的事情的惊讶。 说个明白的话,就是她没有想到,陆呈川为了梁喜禾,能做出这种事。 陆呈川说:“没受伤就没事了么?” 他说这话时紧紧的盯着她,直叫宁随月心里发毛。 “大概你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才会有无数的下一次。” 他明明没有指明是什么,宁随月就是无端的从心里升起害怕。 捏着拳头,“你喜欢上她了吗?” 喜禾突然走过来,扶着陆呈川的手臂,“你让她走吧。” 喜禾没有去看宁随月,她刚刚的话让她没由来想逃避。 在这种情况,在这么多人的眼睛下,她不想提起这种问题。 “陆呈川,”宁随月不饶不休,“我问你,就算她做过那些事情,你还是喜欢她么?” 声线轻微的发抖,“你忘了她做过什么了吗?要我重新告诉你一遍吗,她……” “那又怎么样?” 陆呈川漠漠然的看她,居高临下,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没有温度的话在房间里响起来,“说起来跟我并没有直接关系不是么?” 心脏好像被人用力的撞击了一下,震感传到角角落落。 喜禾放在陆呈川手臂上的手蜷起来。 是在边玉那里受到了惊吓,所以这会儿脑袋才会懵懵的,对吧? 喜禾慌乱的扇动眼睫,连头也没抬,“我想回去了,回去吧。” 陆呈川把她的手握住,还是和宁随月说着话,“你怎么想我都好,但是希望你明白一点,我讨厌她还是喜欢,从来都不是因为你。” “可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的,”宁随月的额角现了青筋,“你答应我不会再给她机会。” “听不明白我刚刚的话?” 宁随月觉得他握着梁喜禾的手,这一幕真是刺眼。 可他说出的话,像刀子,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捅。 她好像突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没等她再说什么,陆呈川就拉着喜禾走了。 边玉还靠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此刻才敢放松下来。 服务员进来给她扶了起来,走时她看了宁随月一眼。 这个女人备受打击一般。 闹剧终究还是结束了。 宁随月跟顾时南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陆呈川和梁喜禾的身影了。 围观了全程的顾时南此刻倒是轻嗤出声,“这下看明白了吗?像你这种人,不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停下来的。” 宁随月没有说话。 她满脑子都是陆呈川的话。 顾时南还在继续,“你以为你能牵制陆呈川的决定甚至是想法,但其实你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他之前之所以默认你的要求,或许只是因为他那个时候也是那么想的。” 是啊,宁随月想。 或许真是这样吧。 那时候陆呈川不想看见梁喜禾,讨厌梁喜禾,她的话只不过正好也是他所想的,所以他才会看起来是答应她的。 而现在,他已经不那么想了,她的话就是与之背道而驰的。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影响过他,只是恰巧撞上他的想法而已。 她一点也没重量,所以他才会说,他怎么样做决定,从来都不是因为她。 宁随月犹如拉到极致的弓,陆呈川就是决定她放手还是崩断的那个因素,到头来他却说,哦,我只是顺带而已。 脸颊被捏住,迫使宁随月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 顾时南的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该醒醒了宁随月,还做你的白日梦呢?” 宁随月的眼泪掉在他手上,不示弱的和他对视。 顾时南却笑了,松开手,把手上的眼泪抹在她的脸上,“哭什么?你跟着我不好吗?” “我不喜欢你。” 顾时南好像听见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捧腹笑了一会儿,语气才慢慢正经起来,“宁随月,喜欢是最廉价的。” …… …… 好好的出来玩,还被喜禾摊上这种事。 虽然是没怎么样,但被吓了一下,这会儿她没什么感觉了,怎么看陆呈川比她情绪起伏的还大。 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喜禾看他从回来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想了想还是说:“我没什么事。” “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你在生气么?” 陆呈川停下来,就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喜禾抿着唇,觉得不对劲,“那我去洗澡了。” 转身走了一步就被从后面抱住。 喜禾觉得被勒的有点疼,猜不中他的心思,又不敢乱动。 就磕磕绊绊的问:“怎、怎么了?” “没什么。” 然后也不放开她。 喜禾的脖子都酸了,还是推了推他,“你放开我。” 陆呈川松开了手,压了压她脑后被他弄乱的头发,“梁喜禾。” 这么严肃正经的喊她全名,喜禾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什么?”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说话,要扭头看他的时候被他按住脑袋,往浴室的方向推。“去洗吧。” 喜禾真的觉得他很奇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喜禾撑着梳洗台,想起陆呈川在宁随月面前说的那些话。 不可否认的,那个时候,她是不敢相信的。 即便陆呈川只是说了那么两句,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从被他拉着走,到现在,喜禾都装作没发生什么的样子,但是她自己明白,都是装的。 “梁喜禾,”喜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还要想些什么?” 没有说出回答,喜禾弯腰鞠了一把水洒在自己的脸上。 简单的洗完澡,因为天气的原因,喜禾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快黑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喜禾的脚步一顿,然后在阳台上发现了陆呈川的身影。 毛巾搭在头上,放慢脚步走过去。 傍晚就开始降下来的气温让喜禾一打开玻璃门就打了个冷颤。 陆呈川侧过身,“怎么出来了?” 喜禾擦着头发走过去,“我看你一个人坐这里看着怪可怜的。” 说着在他旁边坐下。 陆呈川自动忽视她的话,帮她擦头发,“段征找你。” “嗯?” 喜禾看了看门口,“哪里?” 陆呈川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刚刚,我说等会儿再去,在楼下的院子里。” 喜禾看了看他,起身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果然看见段征。 他在和别人说话,看起来是边玉。 喜禾又坐回去,“那我等下下去。” 陆呈川给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你觉得段征那种性格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喜禾边说,“挺活泼的啊。” 陆呈川看着她的侧脸,放弃问这个问题了。 头发快干了,喜禾要回毛巾,搓了搓凉凉的脸颊,“我下去了。” 陆呈川坐在原处,直到她的身影被房门隔绝,才收回视线。 楼下,喜禾裹紧了衣服,出大厅的门时正好和边玉擦肩而过。 四目相对,边玉哭着跑开了。 大概猜到是段征说了什么,喜禾找到段征,稳步走过去。 因为刚刚和边玉说清楚的原因,段征的心情连带着也不怎么好。 苦巴着一张脸,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段征才转过身。 见是喜禾,挠了下头发,“不好意思啊,今天出了那种事。” “没什么,不怪你。” 喜禾在长椅上坐下,段征也跟着坐下来。 路灯莹白的光让四周显得更加清冷,天空黑压压的,似乎又想要下雪。 段征有点局促,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喜禾不经意间抬头,看见楼上阳台边倚着抽烟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里,姿势随意,背后一片漆黑,距离加上光线的原因,俊容模糊,只有指间夹着的烟有点点的光亮。 喜禾知道,他是在看着这边的。 像漏了一拍心跳,喜禾连忙别过脸,“你找我什么事啊?” “那个,就是为今天边玉做的事情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道这没什么意义,但是怎么说也是因为我。而且,”段征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也是我让你们来这里玩的,我有责任。” “行了,你再说是不是要再说的远一点?” 喜禾摆摆手,“我说了没什么,而且看她今天估计也被吓得不清。” 段征回想起边玉的状态,点点头,“她以后绝对不会了。呃……估计也不会再见到。” 本来要不是他的同学,喜禾也不会认识。 “所以你也不要想太多。” “嗯。” 段征盯着地下的影子看。 这大冷的天气,他手心出了汗。 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扰的他快连正常的思考都办不到了。 吹了一阵风,喜禾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就见段征蹭的站到她面前。 极为认真的站的笔直,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立的是个标准的军姿。 背挺的笔直,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表情和说话的模样。 好像十分纠结一样。 喜禾奇怪的看着他,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你搞什么啊?” 段征咽了下口水,心跳如雷,手心已经湿濡一片了。 “喜禾。” 喜禾看着他,也没看他说个下文,“怎么了?” 段征头皮发麻,“那个,我,我想说,我知道你和川哥的关系很特殊,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你在酒吧乐队的时候。”段征提了一口气在嗓子眼,“我第一次跟你说话的那天,才知道你和川哥的关系不一般。至于以前的事情我很久没回京州,所以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想表达自己是喜欢她很久了,说到以前的事,再不停下来,估计会越扯越远。 于是自己停住,“那个,我只是想跟你说而已。” 喜禾听完,温温和和的问他:“你知道我和陆呈川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段征点头。 他能猜到,“我知道,但是我也没有想破坏你们关系的意思。” “不,”喜禾认真的看着他,“我们结婚了。” 看见他错愕的抬起头,喜禾又补充,“领了证的那种。” 段征突然就急了,“怎么会……结婚吗?但是你们……” 他欲言又止,喜禾先一步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是真的。” “但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喜禾抄着口袋起来,“是我不想办。” 段征此刻看起来就像是急切又备受打击的小兽,两种情绪交织着,隐忍又不甘。 “那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岂不是很不合适……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但是我,就是不想放弃。”段征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在舞台上打架子鼓,我觉得很惊艳。后来他们跟我说你叫梁喜禾,是梁家的人,我就更觉得你特别了。跟你说话也是我想了很久的。” 只是没有想到,那个晚上他刚和她说上话,就知道自己没了机会。 喜禾看他这个样子就会想到很久之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奢求,一心只想着他知道就行了。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忍受不了只做陆呈川倾慕者中的一员,所以追着缠着,后来果然是特殊的那一个。 只不过是特别惨。 喜禾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虽然这些话烂大街了,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不适合你,你会遇到更好的。然后,喜欢就去追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怎么样?” 段征看着她,话几欲说出口但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好了,外面太冷了,回去吧,你们晚上没有活动吗?” 段征摇头,“那就进去吧,你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联系工作人员。” 喜禾踢开一颗石子,“知道了。” 两个人在大厅里分开,喜禾回房间之前路过江为止的房间,想着要去看一下欢欢,就按了按门铃。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隔壁打扫房间的阿姨出来,“这间房间的父女俩刚刚出去了。” “这样啊,”喜禾收回手,“谢谢。” 喜禾回到房间的时候,陆呈川正从浴室出来,穿着睡衣,看起来是刚洗过澡。 喜禾换了鞋,“晚上不出去转转了吗?” “你想去哪里?” “我就是问问。” 房间的桌子上摆了饭菜,还没有动过,喜禾在椅子上坐下,“那我们明天做什么?” 陆呈川拉开她对面的椅子,“明天回去。” “回去?”喜禾倒水的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快?” 陆呈川一边给她盛汤一边说:“去医院检查一下。” 喜禾蹙着眉,“你么?” “你。”陆呈川看着她,继续道:“我不放心。” 喜禾意识到他说的是下午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们今天刚来,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等检查完没有问题再过来。” “我真的用不着去检查,最多就是头皮有点疼,其他真没什么。” 陆呈川始终是那副没有变化的表情,“检查了才会放心。” 他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合着喜禾说的话他都自动屏蔽了。 喜禾搁下筷子,语气也不自觉的低下来,“陆呈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我没问题。” “你是医生么?” “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 喜禾发现自己说也说不动,他就是不听。 谁没事想去医院检查? 更何况她不想去医院。 陆呈川湿哒哒的头发垂着,没有平日里的疏离和不苟言笑,连带着这会儿说话的语气都好像缓和下来。 “你的身体不好,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喜禾冷笑一声,“你天天就抓着我身体不好了是吧?是不是我以后什么也干不了了?我身体不好都是因为谁?” 喜禾说的是前几次住院和生病的事,毕竟也差不多都有他的原因,所以才会这么说。 但是陆呈川不这么想啊。 他想到唐如故和他说的那些话。 喉咙中犹如蒙上了灰尘,叫他说话也觉得干涩,“是我不对。” 他盯着她尖瘦的下巴,怎么就觉得又瘦了一样。 露出一截的手腕每次被他握在手里的时候,都好像一不注意就能折断。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瘦,以前还算健康,现在跟健康沾不上边。 好在她平时穿衣服比较宽松,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有陆呈川抱她时,会清晰的感觉到。 喜禾哪知道自己说了句话对面的男人想这么多。 托着腮帮子,不去看他,“反正我不去。” “这个不可以。” 喜禾瞪大了眼睛,腾的站起来,“不吃了,你自己吃去吧!” 她的背影明显写着不开心三个字,陆呈川和之前她下楼去一样,亲眼看着她在另一边的沙发坐好,才移过脸。 帮她把饭和菜都盛好,陆呈川拿着筷子和勺子走过去。 他在她面前停下来,喜禾就转过去。 陆呈川把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那就一起不吃了。” 说着在她旁边坐下。 柔软的沙发下陷,喜禾往他身边滑了滑。 “陆呈川!”喜禾面朝着他,“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无不无聊?” “这么大岁数?” 陆呈川看着她,重复了一遍。 喜禾扬着脸,“三十一岁的人了很年轻吗?” 她伸出两个手指,“比我大了八岁。” “是啊,三十一岁了,比你大了八岁,你还不是不听我的话。” “陆呈川!” 这次喊他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和生气。 喊完就背对他掏手机出来看。 陆呈川从后面捏住她的脸,让她往后仰着头,“先吃饭,不然我要喂你了。” 喜禾一把拍开他的手,“恶心不恶心。” 嘴上这么说,喜禾还是蹲下去吃饭。 陆呈川一动不动的坐着,就瞄着喜禾的脸看。 喜禾都快被他看烦了,只当这男人今天受了什么刺激,要开口问时,听见陆呈川说:“段征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为了白天的事跟我道歉。” 陆呈川喔了一声,“他都觉得事情严重到要跟你道歉,你去检查也是应该的,别说不去了。” 喜禾差点咬到舌头,“你这是胡搅蛮缠。” “除非你今晚不想好好睡觉,不然就别答应。” 喜禾假假的对他笑了笑,很想比个中指。 直到晚上睡觉前,喜禾都没想明白,陆呈川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被男人从身后抱着,呼吸间都是同款沐浴乳的香味,只感觉这味道让她越来越困。 还没挣扎一番,就陷进了睡梦中。 身后的男人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规律,睁开了眼睛。 从枕头下摸出一板药片。 是他放在这的。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吃,担心之前拿了会被发现,所以陆呈川临睡觉前趁她不注意才拿过来。 昏暗的房间里,陆呈川也能看见上面少了好几颗了。 那天他在门口听见她给唐如故打电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很平静、淡然的要唐如故开药。 吃什么样的,什么作用的。 就算唐如故不和他说,他也能猜到她不是第一次吃了。 陆呈川的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好像这样能感觉到她平时吃药时的样子。 一声极轻极浅的轻叹,陆呈川把药板放了回去。 喜禾睡的沉沉中,只感觉被抱的很紧,呼吸都有点困难。 可她太困了,一点清醒的意识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抱着自己的人紧紧的抱着。 第77章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喜禾醒来的时候,是背对着落地窗的。 睁开眼的时候翻了个身,被外面大亮的光晃的眼睛疼。 趴在被子上,喜禾听见陆呈川说:“醒了?起来吧。” 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喜禾问:“今天去哪里?” “医院。” 喜禾瞬间想起了。 慢吞吞的坐起来,手指梳着发梢,素净的脸上就差写上不乐意三个字了。 已经下楼去买好了早餐的陆呈川这会儿脱了外套,看着她的模样,反倒是笑了起来。 “昨晚你答应的,难不成睡了一觉就忘了?” 喜禾下床,耷拉着脑袋,没有理他。 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脑袋被揉了一把。 烦躁的去拍他的手,后者勾着笑躲开。 喜禾吃饭的时候才看见他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放下杯子的时候故意用力发出声响。 陆呈川回过身,“搞什么呢?” “不敢。”喜禾往嘴里塞了块面包,“你以后有什么也不用跟我说了,反正我说的也没用。” “一大早气什么?” 陆呈川走到她背后,弯下腰,就挨着她的脸颊,语气低缓,“给你检查身体又不是做什么,别板着张脸。” 喜禾扭过脸,直接站起来,拿着围巾就往外走。 “去哪?” “不想看见你。” 她关上门,陆呈川在原地看着摇了摇头。 今天的气温又降了,喜禾从大厅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很多人带着寒气进来。 昨夜里下了雪,一早起来便是湿冷的,冷气往骨子里钻。 喜禾想透透气,自然不想进大厅里。 围好了围巾,喜禾吐出一口白雾,就打算在这里等陆呈川出来。 迎面看见一个女人朝这边跑过来,离近了才发现是宁随月。 巧的时候是真巧,喜禾心里想。 她好不容易出门玩一趟,也能碰见。 宁随月跑近了脚步就慢慢停了下来,看着她,最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喜禾看向别处,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呈川没跟你在一起?” 喜禾抬眼,好似刚发现一样,“宁小姐问我这个做什么?” 宁随月往大厅里面看了眼,“我们两个话就直说了。昨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呈川为了你做出那种事,你真的没感到一点内疚么?” “我为什么要感到内疚?” 喜禾觉得她说的话挺好笑,于是弯了唇角,“他不是因为我才会做出那种你觉得有失风度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人。你一直这么说,只能说明还不够了解。” “我比你认识他的时间长!”宁随月迫不及待的反驳,“他从来都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别人动手。就算他本来就是如此好了,可是梁喜禾,你听见他昨天说什么了么?他说你做了那些事又有什么关系!” 喜禾好整以暇的瞧她,“所以呢,你想表达是我让他是非不分还是怎样?” 轻轻淡淡的嗓音散在空气中,喜禾嘴角的笑慢慢消失掉,“但是宁随月,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你以为你嘴上说说,那些事情就真的是我做的了么?” 宁随月瞳孔猛然一缩。 喜禾点了点她的肩膀,“话说这么久,你每天晚上不会做噩梦么?” 她的手顺着宁随月的身体往下滑,停在她的腹部,微微用了力,“你这里,不疼么?”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诡异。 宁随月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的从脚底升上来一股冷意。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喜禾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腕就被大力的捏住。 喜禾看过去,是身后放着行李箱的陆呈川。 挑着眉,眼神无声的在问他。 陆呈川很快就改为握住她的手,有一瞬间竟然不敢与她对视。 宁随月松了一口压在心口的气,小心翼翼的看向陆呈川,动了动嘴唇,“呈川……” 后者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问喜禾,“手怎么这么凉?” 喜禾敛着笑,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回来,“你下来慢了。” 说完双手放进口袋,率先走下楼梯。 陆呈川拉过行李,就准备跟着走。 衣服却被扯住。 宁随月眼神无措,“呈川……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问的小心。 陆呈川看在眼里,表情更加淡漠了,“该说的已经说了。” 他说着要走,宁随月快他一步挡在他的面前。 妆容精致的脸上楚楚可怜,“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就算你现在和梁喜禾在一起了,我们也不至于连朋友也当不成,对不对?像以前那样,像以前那样就可以了。” 陆呈川抽回自己的衣角,眉目间有淡淡的疏离和不耐,“我们已经结婚了,随月。” 宁随月整个人都僵住,“你说什么?” “我和梁喜禾已经领证结婚了,你以后不要再为难她。” 好在他们站的位置离大厅的门口还有一点距离,不然此刻这个场面任谁走过都会多看两眼。 宁随月听着面前的男人重复了两遍,只觉得心口被重重的碾压过。 传遍心房的害怕和不敢置信。 “不可能!”她厉声道:“你以前因为她做那些事都能把她赶出京州的,就算你喜欢她好了,怎么能娶她?!” “随月,”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和警告,“这种话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说。” “我不要!呈川,你怎么会娶她?你怎么能娶她?!” 陆呈川拉起行李箱,神情自若的暼她,“不要再做些没意思的事。” 没意思,他总是跟她说这三个字。 宁随月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的生疼。 他为什么总要说三个字?到底是觉得她做的事没意思,还是说她? 这个男人真的狠啊。 宁随月今天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 她认识他将近十年,十年的时间一点都不短。 要说情分,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吧,可他就是能一点脸面都不给的把她心里那些庆幸和期盼给踩在脚下,碾成碎片。 为了一个,恶名远扬的女人。 …… 喜禾在车边等了好一会儿,喷嚏都打了两个了,她都想好了陆呈川要是再不来,她就搭别人的顺风车回去。 好在这么想了没多久,就看见男人的身影。 喜禾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小半张脸。 冷眼看着陆呈川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自己坐进车里,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 陆呈川坐上来的时候,喜禾别过脸看着自己这边的窗外。 喜禾听见安全带扣上的声音,下一秒陆呈川出了声,“走这么快做什么?” 暖气一色,喜禾鼻子痒痒的,喷嚏被她的话先出来。 拿纸巾揉了揉鼻子,喜禾闷着声音,“不是说了么?我不想看见你。” “那就自己在这里吹感冒。” 纸巾被揉成一团,喜禾木着脸,环着手臂。 陆呈川听她不出声,斜了一眼,“要不要睡一会儿?” 喜禾这倒是说话了,只不过阴阳怪气的。 “我心里不舒服,哪里睡得着,你当我是宰相呢,在肚子里撑船。”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爱生气?” 陆呈川是笑着说的,本就是玩笑的一句话,可喜禾没心情跟他在这儿开玩笑, 抿着唇,“那你可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止爱生气。” 陆呈川瞥见她露出一截的手腕,心下了然。 富有磁性此刻又放缓着语气的男声在车内流淌,“刚刚的事,你不用想太多。” 没说话, 陆呈川继续说:“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喜禾看着外面,只留个后脑勺给他。 “喜禾。” 他语气略重的喊了一声,“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喜禾秀气的眉微微拧着,“我说什么不都显得我很小气吗?” 是啊,毕竟在别人看来他的确没做什么,她就开始生气,的确是无理取闹。 喜禾想想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就是不舒服。 一手扶着方向盘,陆呈川的另一只手去捉她的手。 牢牢的握在手心里,才说:“是不是为了你碰她的时候我拉开了你的手?” 喜禾一动不动。 陆呈川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是这个原因?” 喜禾却不耐烦的用力收回自己的手,挪到座椅的边上,“你别动不动就碰我行不行?” 她的语气格外的冲人。 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手腕。 “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说你那一下是不是担心我怎么着她?像两年前那样?!” 喜禾说到后面声音就忍不住提高。 安静下来却觉得有点哽咽。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将至一个冰点。 脑海里像回放电影一样回放起她说的这事。 就是她一直梦到的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 在她追着他的车跑出去之前,宁随月浑身是血的躺在她房子门口的阶梯上。 血液的味道被大雨稀释冲淡,冲不掉的是喜禾握在手里的刀和她睡裙上的血迹。 这些红色的来源正是躺在阶梯上的宁随月腹部流出的。 雨点打的喜禾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却还是准确的看见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是怎样的冷漠和大怒,从头至尾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是她抛弃了体面和尊严,还想着为自己解释,才换来一个她在之后的两年间,也忘不掉的眼神和一句话。 喜禾想,他刚刚看见她的手放在宁随月的腹部,就是因为想起这件事,才会拉开她的手的吧? 他以为她要像两年前那样伤害宁随月。 陆呈川突然刹住车。 扶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尽现,在压抑着什么。 “梁喜禾。” 好似一双大手,攥住她的脖颈,让她呼吸都变得艰难。 喜禾极力控制,但还是能看出她发抖的肩膀。 咬着牙,还故作轻松的说:“我说中了么?” “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进我的话?” 陆呈川看着喜禾垂下的眼婕,继续道:“我说没有。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听不听得懂?你和她什么见面能有过好脸色,待久了还不是把自己弄的一肚子气,我拉开你让你们停下来为什么也要想那么多?” 他很少这么耐心的解释这么多,更别提是在她和宁随月的事情上。 喜禾眼眶一酸,开了闸一般释放出憋着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为他说这些话,还是为了自己。 “陆呈川,我们真的很不合适。你看,总会提起我们都不想提的事,它就是悬在头顶的灯,谁也不知道哪天就掉下来了。何必呢?” 喜禾问,“何必要这么累?” 后颈被按住,喜禾被迫抬起头。 男人的眸子如墨一般深,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就拆了它。”陆呈川手上的力气加重,“梁喜禾,这种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从安山回到星河港,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间。 吃过了饭才去了医院。 喜禾进去的时候陆呈川就在外面等着。 不是什么麻烦的检查。 喜禾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回了几个问题又简单的看了看,就结束了。 检查报告要四五点钟才能拿到,喜禾打开了门。 门外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低着头,边说边往里面走:“不好意思啊,让一下。” 一股子浓重的香水味。 喜禾随意的看了一眼,转过头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多看了看。 那个女人正把手里的东西往女医生的桌子上一放,说:“路上堵车了,饭还没凉,什么时候吃啊?” 喜禾听见那个女医生喊了一声妈,之后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声音。 喜禾觉得哪有点奇怪,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陆呈川看她拉着张脸,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喜禾摇摇头。 把她的围巾给围上,陆呈川接过她手里的单子,“先回去吧,到时候我过来拿。” 这一层和妇产科科室挨的近,下楼的时候都是在一起,人有点多,陆呈川揽着喜禾,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回去的路上喜禾接到工作室那边的电话,有点问题要处理。 一时半会儿在车上也说不清楚,喜禾只说过会儿回去再说。 一回到星河港,喜禾就上楼钻进了书房。 她住进来之后,书房不怎么进,也是没什么需要用到的地方。 不过陆呈川还是把桌子给她腾了一块地方。 窝在椅子里,喜禾开了电脑。 有点事干,倒是没有平时的无所事事和困乏。 快到了取检查报告时陆呈川才上楼来,敲响她的门,“我去帮你拿报告单,你自己在家里。” 陆呈川没有等到回答,正要打开门就听见里面说:“知道了。” 陆呈川才走开。 没有交给别人去,陆呈川发动了车子,自己又去了一趟。 在机器上取出报告单,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才收起来。 穿过医院大厅的时候,陆呈川看见早上喜禾挂到的那个医生,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就看见她身后有个人小跑着追上去。 和上午那个在喜禾出来时进去的那个人一样的着装。 陆呈川这次看清了她的长相。 眼睛微眯,下一秒想也不想的跟上去。 男人的步伐迈的大,很快就跟到。 女医生不经意看见他,停了下来,“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她身边的妇女也看向陆呈川,脸色却在瞬间惊变。 被陆呈川看在眼里,慢悠悠的开口:“我找她有事。” 女医生奇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问道:“妈,您认识这位先生吗?” “不,我不认识他。” “何……培莉对吗?” 听他准确的道出自己母亲的名字,又看着身边母亲的反常,女医生警惕的上前,“这位先生,我妈妈说不认识你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妈妈两年前是不是在这间医院做过护工?” 女医生变了变脸色,“你怎么知道?” 陆呈川眼底沁着没有温度的笑意,“那就没有错了,我找的正是她。” “妈,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何培莉小心的看了看陆呈川,知道躲不掉,只好说:“好像认识……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女医生才松了一口气,“那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这里不适合说话,到别处去吧。” 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几个人面对面坐下。 何培莉想了又想,还是主动开口:“陆、陆先生。” 陆呈川眉角一动,“看来还没有忘。” “我都已经很久不做护工的工作了,”何培莉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和她的穿着打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记得我,那么两年前你给一户姓齐的人家做过护工的事,应该还记得?” 何培莉手一抖,直接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倒在手上。 女医生紧张的拿起她的手,好在没有烫伤,拿了纸巾给她擦干净。 对这两个人的对话感到奇怪。 于是她问:“陆先生是吧?我妈当年给很多人家做过护工的工作,就算有你说的这户,她肯定也不记得了。如果陆先生有什么事,问别的人可能更适合呢?” 陆呈川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只是反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那就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进来。” 女医生一噎,对他的印象极速下降,但也闭上嘴老实了。 何培莉显得有点急切,“陆先生,我记得,我记得,但是不知道更多了。” “是么?”陆呈川嗓音淡然,“我就是想确认,你当年指证的事情,是不是亲眼看见的。” 何培莉按着桌面,与她略显苍老的手上不符合的是她手腕上带着的珍珠手链和戒指。 和她的人一样。 都是矛盾的。 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要比同年级的人更沧桑一些,皱纹和脸上的斑都很明显,但是留着长长的头发,烫着时髦的卷,涂了显而易见的化妆品,连身上的香水,都是甜腻的。 看起来,比她三十岁的女儿穿戴打扮的还要像个年轻人。 像打扮用力过度的样子。 听陆呈川那么说,紧张的向前倾着身体,“陆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不都调查清楚了么?” 陆呈川点头,“是清楚了,不过你也知道,之所以清楚,也是因为你做了证,所以我才会问你。” “但是当年你也在的不是么,那个时候你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要问?” 何培莉的情绪有点激动,语速也不自觉的变快。 “何女士这么激动做什么?”陆呈川表情没变,“只是我有点不记得细节,刚刚在医院里看见你才想问问而已,不用这么担心。”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何培莉小声说了两句,又望向对面的人,“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拉着女儿,一刻也不想多留的就要走。 陆呈川却抬了下手,“等一下。我记得当年何女士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何培莉收回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陆呈川笑着起身,目光落在女医生的身上,又移向何培莉,“就是觉得何女士在家庭那么困难的时候还能供女儿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挺伟大罢了。” 光听他说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何培莉就是白了脸。 女医生只觉得他话里带刺,“陆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么我想也没有必要了。我们家当年是很不好,但是站在好歹不错,陆先生看不起么?” “没有没有,是你们想多了。” 陆呈川掏出钱夹把钱搁下,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耽误你们时间了。” 女医生没好气的看着他走。 转头跟自己母亲说:“妈,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何培莉没缓过神一般,扶着桌子,任由女儿在念叨着。 陆呈川把报告单放在副驾驶座上,却没急着开车。 他点了根烟抽,窗外的冷空气挤进来,他也好像没有察觉。 一根烟抽烟,车窗也不升上去,抬起手臂找了家最近的孤儿院。 …… …… 喜禾处理好工作室那边的事情,一抬头发现外面天都快黑了,洋洋洒洒的飘着雪。 活动了一下筋骨,才从椅子上下来。 一直走到楼梯口,才发现楼下似乎没有人。 只开了壁灯,一点声响也没有。 喜禾又扭头往走廊看了眼,这才反应过来陆呈川可能是还没有回来。 下楼奔着厨房去,洗了碗葡萄,才去了客厅。 看了眼时间,喜禾打开电视,在沙发坐下。 调了几个频道,眼尖的看见屏幕里熟悉的照片。 喜禾擦了擦手,倒回去。 屏幕里的照片上被特意用红圈圈出来两个人,不正是下午在医院的她和陆呈川吗? 上面说她出现在妇产科,腹部突起,加上陆呈川当时揽着她的那个动作,疑似是怀孕。 喜禾无语。 她哪里腹部凸起了,只是穿的多而已。 而且哪家的狗仔,看看这写的,怎么搞的她跟陆呈川是明星似的。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上娱乐新闻吗?是有多缺新闻? 什么时候还有狗仔偷拍他俩了? 喜禾还没吐槽完,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把电视的声音关小点,喜禾趴过去看,竟然是程霁月打来的。 第78章 怕人知道? 电视里放到下一个新闻,喜禾耳朵里嗡嗡的,好像什么其他的声音也听不见。 任由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喜禾才接起来。 “喂,妈。” “呈川在家吗?” 喜禾屈起腿,“他出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程霁月的话锋一顿,接着说:“他爷爷说你和呈川结婚的事,找个空回家商量商量。” “我们已经领了证了。” “我当然知道了。上次他奶奶说的拍婚纱照什么的,不都没有办,正好找个时间一块办了。” 程霁月说完又说:“除非没把我们陆家放在心上。” 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喜禾还能再说些什么。 怕是看到媒体报道才打过来的。 只好应下,“好,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说的。” 喜禾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出了神。 外面下的雪,积的落地窗上都是,整个房子像被风雪包裹住,只有透过玻璃映出去的灯光有些人气。 喜禾再没有心思去看那电视里放了什么,端着盛葡萄的碗,漫不经意的坐着。 陆呈川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携裹着一身的冷意,连面容上似乎都带着冰凉。 陆呈川脱下外套,边往沙发边走,“吃饭了么?” 喜禾掀起眼皮看他,“这不是等你回来么。” “还记着呢。” 外套搭在沙发上,陆呈川在她身边坐下,十分熟练的搂着她的肩膀,“晚上想吃什么?” “你看新闻了么?” “什么?” 喜禾掏出手机,搜了下,很容易就看见了。 递到他面前,手指一点,“自己看。” 陆呈川多看她一眼,垂眸看着手机,几下就翻完了,一点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把手机丢到一边,陆呈川眉眼舒展,“怎么了?” “托你的福,这下我出门还要注意肚子了。”喜禾没好气的说:“我看你再过一两个月要怎么办。” 陆呈川把她压向自己的身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嗯?” 喜禾推开他,兀自站起身。 “妈让你找个时间回去,为了结婚的事儿。” 陆呈川之前还不知道她怎么一副不开心的脸,听她说这话才大概知道。 跟着起身,“之前就和你说了,这件事不能按的你想法来。” 喜禾瞪他,“是啊,你倒是悠闲了,什么都不用管。” “喜禾,”陆呈川的语气略显无奈,“这件事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但我还是那个想法。” 陆呈川弯腰捞起自己的外套,放到她手里,“这个话题现在不要说了,上去,等饭做好了叫你。” 喜禾捏着衣服,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上楼回了房间,打开衣柜想把他的外套挂进去,抖动的时候却掉出一张名片。 喜禾蹲下去,才发现竟然是一间孤儿院的名片,上面写的是院长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疑惑的捡起来,喜禾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端倪,还是给放了进去。 吃饭的时候喜禾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我看见你外套里有张名片,那是做什么的?” 见陆呈川看着自己,喜禾解释道:“是它掉出来我才看见的,不是我偷看你的隐私。” “别慌,我没想说什么。” 陆呈川搁下筷子,餐厅柔和的灯光也给人平添了几分温和之意。 “我想领养个孩子。” 喜禾等来这么句话,差点咬到舌头。 怀疑自己听错了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领养一个小孩。” 喜禾看他的眼神开始变了,“为什么?” 她不由得想,难道是为了给她装作真的生了孩子? 这么想于是也这么问了。 没料到陆呈川反倒笑开,“想哪去了,那我岂不是要撒一辈子的谎。” 喜禾想说你也知道啊。 “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呈川把没那么烫的汤碗推到她面前,“先吃饭。” 喜禾看着碗里的烫。 她之前倒是没怎么注意,现在看来,陆呈川怎么每顿饭都让她喝汤? 她本来就是不喜欢喝汤汤水水的,怎么他总是喂她这些。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停留了一会儿,就被其他的思绪给占据了。 晚上睡着前翻来覆去的想,这人突然想领养一个小孩是什么意思。 但是思前想后也没有半点头绪,倒是被陆呈川发现她躺了好一会儿还睁着眼睛动来动去,按着她做了一次。 …… …… 明明之前说程霁月不想看见她,就少回陆家去的,但结果,陆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真的不回去。 喜禾刚下了车还没站稳,就听见有人喊自己。 陆无忧朝她小跑着过来,柔软细密的长发在身后飘动,最后垂下来。 眼睛弯弯的,拉着喜禾的手:“我就说是你们来了,我四哥还说不是。” 四哥。 喜禾看向她身后慢悠悠走过来的男人。 礼貌的颔了首,“陆先生。” 陆江白之前和喜禾见过一面,也是两年之前了,在喜禾来陆家的时候。 他拉了拉陆无忧的帽子,“梁小姐跟二哥进去吧,外面冷。” 喜禾跟陆呈川走的时候,想到上次那个场景,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今天,还会有那么多人吗?” “不会。” 陆呈川握着她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放心。” 着实是喜禾从来没有和这么多的长辈在一起过,更何况她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是她和陆呈川是假的。 逢场作戏的事,怎么能让她自在的下来。 喜禾知道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她一直都保持着之前的想法。 不办婚礼,最好连婚纱照都不要有。 可陆呈川不站在她这一边,没人站在她这边。 喜禾看见秦慕的时候,更觉得肩上压的重了。 老太太显然很高兴,事实上,她自从知道喜禾真的和陆呈川结婚之后,每次见到他们都很高兴。 亲切的握着喜禾的手,“外面很冷吧,快过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喜禾求助般的回望了陆呈川一眼。 陆呈川只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把她推过去。 喜禾只好硬着头皮在秦慕身边,对面便是程霁月和陆敬松,倒是没有看见陆呈川的父亲。 一一问了好,秦慕才说,“你们两个都是大人了,很多事情做了决定就不要怕被别人说。像昨天的新闻,我知道你们都是低调的人,但是没有办法,所以不要影响到心情。” “没事的奶奶,我们都知道。” “哎。” 秦慕的手突然隔着衣服放到她的肚子上。 喜禾瞬间僵硬了身子,是陆呈川在身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才有所缓和。 老太太眼里的高兴都挡不住,仿佛手下不是喜禾的肚子,而就是她的重孙儿。 喜禾不知所措,只好任由她轻轻的摸着。 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又有点抱歉。 程霁月看着这一幕,包括陆呈川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痛不痒的说:“我看你那么瘦,平时要多注意点,外面天寒地冻的,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 “我知道了。” “婚礼的事,我们想先商量好,再看看你爷爷那边的意见。” 程霁月交叠着双手,“你这肚子一天天大了,总不能等生下来再办婚礼,就年内吧。” 她的话说的,没有给他们一点回旋的余地,仿佛就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而不是商量。 “我是觉得,反正你们已经领了证,婚礼早一点办晚一点办也没什么差别。” 秦慕缓缓的说:“反正你也说了,这丫头的身体太瘦,又怀着孕,办婚礼那么操劳的事,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反正怎么说,都围绕着她怀孕的事情来。 要是知道别说孩子了,就是这结婚都是假的,后果岂不是严重的很? 喜禾默默的想。 因为低着头,没看见几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陆呈川看完了全程,终于在喜禾微垂下脑袋的时候开了口:“婚礼就不办了。” 喜禾一惊,看向身边的男人。 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惊讶不比她少。 尤其是程霁月,“要结婚的是你们,不办婚礼的也是你们,合着你们就觉得这些事跟我们没关系了是吧?是不是以后生了孩子也告诉我们不用我们管了?” 她这话说的严重了。 陆呈川摸着喜禾的手指,态度懒懒散散的,“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能一码归一码么?” “二哥,”一直没说话的陆无忧出声,“既然你们都被拍到了,那办个婚礼也好不让别人说闲言碎语,这样不是挺好么?” “一个仪式而已,可有可无。” 程霁月听着陆呈川没有人情味的话,只觉得他现在做什么说什么都要跟她反着来。 快被气笑,正准备说话,陆敬松就清了清嗓子,“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也不想管太多。但是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像话么?除了一个老六老老实实的早早结婚,其他的都什么样?” 这一杆子打到了一船人,老爷子还在说:“一天天的,都不是一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该结婚的连女朋友不交,该生孩子的连老婆都没个影儿。还不知道人家怎么说呢,是你们一个个人有缺陷,还是我陆家是个狼谭虎穴?你这结个婚还想偷偷摸摸的,怎么了,怕人知道?” 老爷子训起话来,句句见血,毫不留情。 陆呈川倒是没多大感觉,只是那边坐着的陆江白不知道该说话还是不该说。 “爷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喜禾悄悄挠了挠陆呈川的手心,赔着笑,“我看大家都很优秀很好啊,只不过感情这种事哪能勉强的来,肯定要找个真心想过下去的,一辈子的事可不得认真仔细点嘛。再说了,我和呈川只是不想太麻烦,没有别的意思。” “是嘛,这样想最好。”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之前停下来看着她,“哪有什么好麻烦的,又不要你们亲自去办,就连到时候需要的婚纱照你奶奶都已经寻好地方了,只要出个人,其他的我们来做。” 喜禾努力维持着笑容,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 身边就是一脸带着期盼的老太太,喜禾真张不开嘴。 但她也不知道怎么答应下来,反正哪个都不好做。 陆呈川看她为难的模样,替她说了话,“那就这样吧,日子你们选,告诉我们就行了,不过具体的我要参与。” 说来说去,还是只有喜禾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她都要怀疑陆呈川是不是故意先假装顺着她,稍微反抗一下,最后就顺水推舟了。 反正该高兴的高兴,该不乐意的还是不乐意。 要不是这么决定下来,喜禾真快笑不下去。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挨着她跟她说该注意的事情,又告诉她在订好的那家婚纱店在哪里,又是怎么怎么样的。 直说的陆无忧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喜禾有短暂的失神。 发觉她原本打算好的事情,都快要脱离轨道走到一边去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之所以答应和陆呈川结婚,配合做这么多事情,除了需要他的帮助,还有就是对自己有信心。 她觉得自己能够按自己想好的走下去,不受别人左右,这样才能在抽身时离的干净。 像她这种情况,切记不能把事情搅浑到一块去。 走时老太太非让陆无忧跟着他们一起,直接去婚纱店看看。 看她那架势,今天能拍出来更好。 陆无忧觉得人家小两口的事,她跟着不太好,可老太太怕他俩人前答应了,背后就忘了。 跟着坐进后座,陆无忧无奈的抓了抓发尾,“那就,不要嫌我当电灯泡了啊。” 喜禾笑笑,转眼叹了口气。 这是赶鸭子上架么不是。 陆呈川在她脸上抹了把,“别想那么多了,先去看看。” 陆无忧话不多,正是那种规规矩矩的,该说的时候知道怎么说,不该说就不会多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喜禾觉得从小跟掌上明珠似的小姑娘没在人前显出娇纵,没有被宠坏,真是家教好,自身修养也好。 不然喜禾真怕已经应付不来,那种大家族里,被众人捧着宠着,有公主病的小姑子。 喜禾想了点这,没有那么闷了。 只不过情绪依旧不高。 要说陆无忧是太阳,那喜禾就是雪,大多时候都是冷静克制的,但也同样的,给人冷冷淡淡的感觉。 几个人进了婚纱店,按照老太太留下的信息,店员带他们去了楼上。 大方奢华的门店,钻石,婚纱,清冷的灯光,一角一落似乎都是闪闪发光的。 将近十套婚纱被拿出来的时候,喜禾才知道老太太口中说的,路过进来随便看看觉得合适就订了,是有多“随便”。 即便是对喜禾这个没打算要办婚礼的人来说,看了也心动。 这似乎就是天生的。 店员说:“陆太太,您先试哪件?” 喜禾动了动唇,还真不知道。 陆呈川往第三件上一指,“去试试那件。” 喜禾回头怪怨的望着他。 “听话,”陆呈川顿了顿,压低了音量,“要我陪你?” “不要。” 喜禾果断的拒绝,头也没回的跟着店员走过去。 陆呈川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还站在那里的女孩,唤到:“小小,过来坐。” “二哥,我想看看。” 陆呈川点开手机,望了眼四周,“去吧。” 鞋底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走远了,陆呈川看着,才低下头, 喜禾在房间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外面没有听见动静的店员叩响了门,“陆太太,需要帮助吗?” 喜禾才解开衣服,“不用了。” 费了点时间,喜禾才把婚纱换好。 面对着一整面墙墙的镜子,喜禾的心跳加快。 深呼吸了几个回合,喜禾才拉着裙摆开门。 第一眼没有看见陆呈川,正要问人去哪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那声音格外耳熟,喜禾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第79章 以后就是陆家的人了 喜禾下意识的就要朝那个方向去,有两个店员比她快一步,边说着,“梁小姐那边出了点意外,快过去!” 梁小姐。 真的是梁嘉禧了。 没有看见陆呈川和陆无忧,喜禾便问身边的人:“刚刚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您说陆先生和那位女生吗?”店员往刚刚梁嘉禧发出尖叫的方向指过去,“那位女孩子去那边了,然后刚刚陆先生也过去。” “谢谢。” 喜禾拎着裙摆,往那边走去。 转过一道墙壁,才看见有不少人在。 中间站着的,是梁嘉禧和陆呈川,陆无忧在他的身后。 喜禾听见梁嘉禧说:“陆先生,是这位陆小姐先故意把我绊倒在地的,我总不能连个说法都不能讨回吧?” 陆呈川看她两眼,转过身把陆无忧拉出来,“小小,是她说的这样么?” “不是的二哥,”陆无忧摇摇头,显得有点小心翼翼,“我刚刚到这边来看婚纱,她出来的时候我们正好撞在一起,她才摔倒的。” 这两位说的话,谁也不敢轻易出面说。 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陆无忧看气氛僵持着,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跟别人道歉,只好又说:“你说是我绊倒你的,这边有监控可以看,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我故意的了。” 她指了指一边的监控器,“再说我为什么要故意绊倒你?” 梁嘉禧听到她后面的话,扬着下巴,一副倨傲的模样,“为什么陆小姐心里不清楚么?” 喜禾看见陆无忧咬住了下唇,沉默下来。 “行了,”陆呈川往前,挡在陆无忧的身前,对店员说:“调监控。” 几个字给处理了,陆呈川看见站在人群外穿着婚纱的喜禾。 拍拍陆无忧的肩膀,便朝喜禾走过来。 喜禾微微歪着脑袋,等他走近,才问:“没什么事吧?” 陆呈川的目光在她身上没有移动半分,“没什么。” 他揉了揉她的脸颊,“你觉得怎么样?” 喜禾被他突然跳频的话给问的一愣,而后才知道他说的是婚纱的事。 抚平了刚刚提起来时造成的皱褶,才慢慢的道:“还好。” “那就再试。” 陆呈川说着,揽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回走,“走。” “小小的事……” “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喜禾想到梁嘉禧,“嘉禧和霍先生的事情,拍定了么?” 陆呈川随意的回她:“不出什么大问题的话,应该不会变了。” 喜禾一直对于梁嘉禧要和霍存意订婚的事情,保持着一种糊里糊涂的状态。 明明看起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牵扯上了。 而且听上次,陆呈川和霍存意说话时提到的,似乎和陆无忧也有点联系。 想到刚刚的事,梁嘉禧说陆无忧故意让她摔倒在地,喜禾总觉得梁嘉禧对陆无忧有点似有若无的敌意。 于是这个念头念头就更加明显了。 “小小,她是不是和霍先生或者是嘉禧之间有什么事?” “大概是有点什么,”陆呈川又挑了件婚纱给她,继续说:“你不要想太多。” 喜禾只好接过婚纱去换。 试了好几套,最后出来的时候陆呈川才点了头。 喜禾松了一口气,眼尖的看见楼梯那里,霍存意正从那边下楼,身后跟着梁嘉禧。 她只是多张望了一会儿,陆呈川就敲了下她的额头,“去换下来,可以走了。” 进去房间的时候,喜禾听见陆无忧的声音,在和陆呈川说着什么。 等从婚纱店出来,喜禾明显感觉到身边女孩子不太高兴。 脸色较之之前比较苍白,也颇有些无精打采。 喜禾没问什么,上了车,才转身向后座,“小小,晚上去我们那里么?” “我就不了,”陆无忧摆了摆手,又和陆呈川说:“二哥,你们回去的路上给我在知艺那边放下吧,九哥说带我去吃饭。” “嗯。” 到那里的时候陆东河已经在人行道边等着了,等陆无忧下车,他笑着跟喜禾打招呼:“嫂子。” 喜禾还是有点怵这个称呼,反应慢半拍才点头。 “那我就带小小去吃饭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陆呈川不太放心的看着陆无忧,几秒钟后视线才移到陆东河脸上,“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放心好了,你和嫂子回去吧!” 直到后视镜里陆东河的车完完全全消失掉,陆呈川才发动车子,却不是回星河港的路。 后知后觉的发现,喜禾才问:“我们要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喜禾越发觉得这男人这两天的举动很神秘了。 狐疑的自己想了会儿,等到车停在一家孤儿院的门口,她才联想到什么。 还未问什么,陆呈川就解了安全带,“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喜禾疑惑的话都到嘴边了,陆呈川已经把车门关上。 从车前走过去,摁了孤儿院大门的门铃。 喜禾看着没多久就有人来给他开门,认识一般,把人引了进去。 喜禾一个人坐在车里,对着完全不知道的事物,等着,难免有点焦急。 拿出手机一遍遍的刷着新闻,也不看,就一眼扫过,这样似乎就能不无聊一样。 歪着身子,喜禾正看着手机屏幕发呆,车窗突然被人叩响。 隔着雾气氤氲的车窗,喜禾隐隐认出这是陆呈川。 降下车窗才发现他的身边还站了个小孩。 只不过这面容清秀寡淡的小男孩喜禾一看就感觉有点眼熟。 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以前的画面,下一秒喜禾的眼神便变了震惊。 怕自己搞错,喜禾仰头看着陆呈川,“这……这是……” 陆呈川拍了下小男孩的头,“怀风,这是你喜禾婶婶。” 叫做怀风的小男孩清清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喜禾,乖乖的照陆呈川说的做,“婶婶,我叫怀风。” 喜禾更惊讶了,“怀风?” “你陪他坐后面,等下再说。” 喜禾不由得多看了怀风几眼,等一齐坐下,还是处在震惊的状态中。 陆呈川透过镜子看向后面不自然的女人,终于还是先开口解释,“怀风今年十二岁,是我刚办领了领养的手续,办在陆家一个没有孩子的亲戚名下,以后就是陆家的人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喜禾这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手心都慢慢渗出了汗。 十二岁,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也是一样的年纪了。 年龄如此,偏偏又长的那么的像,喜禾不多想也没办法。 “这件事回去再说。” 喜禾对上怀风干净澄澈的眼睛,倒是慢慢冷静下来。 小孩子还在这,她不能问太多。 更何况,一时半会儿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回星河港之前,陆呈川开车到了商场。 “那两个亲戚过几天才会过来,怀风这几天就住在我们那里,去给他买点需要用的。” 陆呈川说着,把这一大一小都牵下车。 喜禾对于和陆呈川一起被拍到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又一起来了超市,就怕哪个不注意又被多事的人拍到。 她就是嫌无聊和麻烦,现在怀风在身边,牵扯到小孩子总归是不好的。 喜禾把围巾围好,遮住脸,才走在陆呈川的身后。 她稍稍垂着脑袋,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怀风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么?” 陆呈川那只手边跟着怀风,这个时间段人有点多,他的手臂虚揽着。 听见喜禾问这话,偏了头,“已经说清楚了,他明白,也可以接受。” 喜禾不知道情况,但是陆呈川可是清楚的。 怀风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是个工人,母亲只能打打零工,为了第三个孩子已经费了很多精力和心血了。 又迷1信,觉得不能打1胎,所以还是生了怀风。 只不过再没有多余的钱和精力来抚养,更何况怀风刚出生时还带着先天性的疾病,所以生下来没几天怀风就被丢在医院。 然而举家迁逃,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医院也联系不到。 一直在孤儿院长到这么大,做手术的钱全靠贫困金和捐款。 从小多舛,又被亲生父母丢弃,早就让怀风形成一种懂事又小心的性格。 碰到陆呈川条件那么好的人,早早像个小大人一样摸了清楚。 陆呈川能看出他很聪明,这也正是一个很重要的优点。 一进商场,瞬间被暖气包裹。 喜禾头脑有一瞬间的发懵,而后问:“你领养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说白点,我能给他好的生活环境,这对他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至于我的目的,”陆呈川话音一顿,“你也看出来了,他和齐星夜长的很像,连年纪都差不多。” 陆呈川平静的陈述了一遍。 他说的真是喜禾知道但是又搞不明白的。 “为什么?” 陆呈川正视着前面,把她的手握住,声线凛凛,“最近觉得有点事需要仔细查查,正好需要一个“齐星夜”。”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再加上商场里的人不少,算不上安静,所以也不用担心被怀风听见。 陆呈川和喜禾说话都是不加掩饰的,毕竟都是清楚的人,没必要搞的弯弯绕绕。 听陆呈川说完,喜禾的视线下移到小男孩的身上,眸光复杂。 第80章 真喜欢上我了? 给怀风买了生活用品和衣服,陆呈川又顺带去买了蔬果。 怀风很老实,也很听话,没有什么挑的,基本上陆呈川询问他什么,他都没有意见。 受过苦难的小男孩,深知现在的一切已属不易,哪还敢要求再多。 等回到星河港,见陆呈川先进了厨房,怀风也跟了进去。 陆呈川正开着冰箱放东西,瞥见他进来,便问:“进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这里不用,你要是想帮忙,去外面帮你婶婶把东西送上楼,顺便看看住哪间房。” 陆呈川也不跟他客气,不然想必以怀风敏感的心思,让他什么也不做,反而会多想。 怀风用力的点头,出门帮喜禾把购物袋往楼上拎。 一大一小两个人上了楼,喜禾问他:“你要住哪里?” 她指了下一边,“这里的房间可能会亮一点。” 怀风仰着脑袋,眼神里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真的,都可以么?” 他说话的语气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尤其是这个眼神,让喜禾看一眼心就软了下来。 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可以,没关系的。” 怀风看了看,最后指了一间,“就这里吧。” “好,那我们进去收拾一下。” 怀风帮忙把买来的东西都放好挂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发呆。 喜禾洗了手出来,第一眼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想起去世时才十岁的齐星夜。 脚步不自觉的放轻,“外面下雪了么?” 怀风立刻回过头来,“下了,不过很小。” “你喜欢下雪么?” “下雪的时候,天气很冷,我们就有厚的衣服穿了。” 心里落下一声轻叹,喜禾弯腰拉住他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去。 一边说:“以后不会了,跟新家的爸爸妈妈回去之后,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婶婶,你有宝宝么?” 喜禾的脚步一滞,笑容凉凉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怀风很认真的回答:“因为你很温柔,感觉让我觉得你像妈妈一样。” 他说着自己的脸都有点红,“虽然你很年轻,也很漂亮,但是我印象里的妈妈,就是你这样的。” “我没有宝宝,不过我很喜欢小孩子。” 脚步声落在楼梯上,很轻,被说话的声音覆盖住。 正从厨房出来的陆呈川,恰好就听见了她说的这句极轻的话。 悄无声息的挨着桌子坐下来,凭他听见的动静来判断他们走到了哪里。 说话声就在不远处,陆呈川才好似什么都没有过一般,稳着步子,走出去。 喜禾看见陆呈川站在那里,松开手,跟怀风说:“可以吃饭了,走吧。” 怀风喊了声叔叔,便跟他一起进去了。 陆呈川走在后面,像是在刻意等着喜禾。 等她走到自己身边,出了声,“怎么样?” “连性格也很像。” 这是喜禾给出的结论。 她没有说其他的,或许是因为这个不大的小孩给她的感觉太过难受,不由得让她多看,也不想多提。 陆呈川偏头望着喜禾,“奶奶打电话说,婚纱选好了她就给安排选个时间拍照。至于其他的,我会和他们商量。” “知道了。” 喜禾一想到这个事情,情绪就有点不太高。 可这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 坐下来只说:“那爷爷那边,我找个时间说吧。” 陆呈川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奶奶说,时间已经定好了,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喜禾喔了一声。 …… …… 工作室正式开始工作,喜禾之前找了这熟悉这方面的朋友负责打理主要的事情。 有了陆氏这么大的招牌打广告,工作室的起点比别人要高了不少。 喜禾每天的事也变多了起来。 可她不能经常出门,因为她“怀孕”的事情都知道,被人看出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就在家通过电脑处理。 秦慕选定和梁老爷子吃饭的时间就在明天。 喜禾拍完照片,累了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问陆呈川:“这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被你家的人发现我根本就没肚子怎么办?” 陆呈川正在拿衣服准备去浴室,听她问这话,停下来对着她,“这话你最近已经问了不少次了。” 他没等她回,就又继续说:“现在你穿的衣服不会发现。” 喜禾拿手臂挡在眼前,想到这个问题就会变得焦灼。 总觉得重复这个话题也没意思,可她只要一想到某一天被发现了,要怎么办。 按程霁月对她的态度,真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裹紧了被子,把自己闷在里面,“你别说不用我担心的话,被知道了我肯定躲不掉。陆呈川,你何必呢?” 她早就想问了,何必要大费周章的撒个谎,然后用更多的谎来弥补? “你觉得呢?” 喜禾露出一双眼睛,弯了起来,仿佛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不然你是因为想跟我结婚吗?真喜欢上我了?” 风平浪静的眼底此刻如最深处的海面,深谙如墨,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你不相信么?” “陆呈川,你想让我怎么说你?” 喜禾笑着笑着就安静下来。 蒙上一层水意的眼睛与他对视,“你这话在两年前说我会非常高兴。” “现在呢?” 喜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意思显而易见。 只是在陆呈川看不见的被子里,她的手紧紧的攥着,一个不小心就能泄露最真实的情绪。 陆呈川又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轻笑出声,拿过自己的衣服去了浴室。 喜禾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这样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长长的舒了口气,喜禾想到男人刚刚的眼神。 那一瞬间,大概就是那种让人能够弃械投降的。 就像她以前觉得,如果陆呈川能够给她回应,她就什么也不想了,没什么比他的回应更重要。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喜禾想。 她只会升出更多的不安和想要逃避的心思。 一个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喜禾累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就往身边的位置一摸——这或许是已经形成下意识的行为。 结果什么也没有摸到。 喜禾清醒了一点,撑开眼皮,发现平时躺着男人的地方没有人。 抬头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后才透过拉开一半的窗帘,在阳台上看见男人的身影。 五六点钟下起的雪一直没有停,深夜里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飘飘扬扬着,喜禾看着就觉得冷。 可那笔直站着的男人没有察觉到一般,喜禾看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有动。 心里酝酿开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喜禾想了想,她记忆里他这幅颇显落寞的模样,少的几乎没有。 是什么原因呢? 喜禾没有想到其他的,只知道晚上她睡着前,他被她的话闹的情绪不太好。 趴着身子,喜禾的目光放在阳台上。 陆呈川好像在抽烟,青白的烟雾在深夜的天空下,更看的明显。 喜禾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透过窗帘一道缝隙看到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而身边的位置,陆呈川正呼吸平稳的躺着。 想到半夜如梦般看到的画面,喜禾的神色复杂。 只不过没等她一个人想多久,她轻微翻动的声音就把陆呈川吵醒了。 喜禾再也没办法和他这么近距离的待下去,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感觉到他在背后看着自己,喜禾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中午两家人约了吃饭,陆呈川把怀风也带了上。 今天陆家的那家亲戚也会过来,陆呈川想着今天顺便先见了面。 赶到那边的时候,还比较早。 干冷干冷的天气,喜禾穿的多,出门总要围着厚厚的围巾,遮住脸颊,才跟着陆呈川一起上电梯。 “真的要尽快办婚礼么?” 陆呈川看着电梯门关上,手抄进口袋,“看他们的意思,年内要办了。” 喜禾低垂着眉眼,着实不太高兴。 陆呈川摸了把她的脸,“行了,早晚都是按办的。” 电梯在中间的楼层停下来,喜禾本来要回陆呈川的话的,但进来的人宁随月和顾时南,她就止住了。 灯光良好的电梯内,四个人打了个照面,喜禾刚点了点头,就见瞥见一边怀风的宁随月,眼睛兀地睁大。 就站在原地,反应显然比喜禾第一次见到怀风还要大。 这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心里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陆呈川也将所有都看在眼里。 顾时南拉了把宁随月,免得她被电梯门夹到。 看着她失神的样子,随口问道:“怎么了?” 宁随月的眼睛一刻不离怀风,往后面退了退,直到后面没有退路才停了下来。 对于顾时南问的话,也是过了几秒钟才听到一般。 摇了摇头,“没什么。” 怀风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出于礼貌,便轻声开口:“阿姨,你有什么事情么?” 谁知道他这话一问出来,宁随月就像受到刺激一样,尖叫出声。 往顾时南身后躲,捂着耳朵,逃避的样子。 直叫一边的喜禾和陆呈川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第81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卑鄙! 怀风被吓到,往陆呈川身边靠了靠。 顾时南也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搂住她,急切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宁随月发着抖,靠在顾时南的肩膀上。 任由他问什么都不说话,也不抬起头来。 陆呈川按的楼层很快就到了,喜禾拉着怀风,先一步走出电梯。 落在后面的陆呈川睨了眼情绪不稳定的宁随月,什么也没说的踏出电梯。 几步就追上了喜禾。 两个人并排走着,喜禾幽幽的说:“她什么情况?” “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陆呈川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让她转过脸看着自己。 神色淡淡,“别人的事不要想那么多。” 喜禾弯起唇角,升起笑意,“毕竟我以后要跟你生活在一起,她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你说,我能不想么?” 陆呈川的眼睛动了动,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二哥,你们来了?爷爷正让我出来看一下。” 说话的是陆东河,停在房间门口。 陆呈川松开手,改为牵着,“路上有点堵车。” 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商量也不过是互相磨合一下。 日子定下来,就在下个月。 喜禾看着一桌子都或多或少的露出笑容,心里却像抛下了一块大石头。 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临走的时候,秦慕还亲密的拉着她,慈眉善目的跟她说着话。 “要是老二忙的话,你就来老宅住,我给你安排佣人照顾你。” 喜禾摆手,“不用了奶奶,他最近还好,我现在也没什么需要照顾的,住在那里就可以了。” 秦慕叹口气,不放弃的说:“那我跟你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吃点什么喝点什么,自己平时注意一点,我会让老二放在心上。” 然后条理清晰,字字清楚的跟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 都让喜禾忍不住怀疑,这老太太是不是提前想好了要说些什么。 陆呈川见她还在嘱咐,便主动打断:“奶奶,您说的我已经记住了,不然之后您写下来给我也是一样。” 顺带指了指准备走的一行人,“妈他们要走了。” 老太太这才停下来。 临了还不放心的问喜禾记住了么,喜禾点头她才作罢。 怀风被带回去熟悉几天环境,于是回去时,就只剩下喜禾和陆呈川两个人。 颇显疲乏的靠在电梯上,喜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陆呈川揽过她靠在自己身上,才道:“结束了,回去可以好好休息。” 喜禾放空着,“小小的生日,我需要准备什么么?” “她什么都不缺,送礼物只是个心意。” 喜禾没有说话,出去的时候,陆呈川斟酌之后还是打算现在告诉她。 “我之后几天可能会不在家。” 喜禾看着他。 陆呈川补充,“不过小小生日之前会赶回来。” …… …… 陆呈川说走,当晚就收拾了东西,第二天早上喜禾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 缓了一阵才清醒,喜禾下楼之前准备先吃药。 拉开抽屉,注意力还是被那瓶避1孕药所吸引。 手指碰了碰,便像灼伤手一般缩了回来,拿出自己要吃的药,快速的把抽屉关上。 下了楼才发现厨房的门边贴着便利贴。 上面是几行熟悉有力的文字。 是陆呈川留的,告诉她她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了哪里。 喜禾面无表情的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揭了下来。 陆呈川不在,她出门时便是他的手下开车接送。 车从星河港驶出去的时候,喜禾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之前停工的工程,再开始已经初见成效。 看着发了会儿呆,开车的人询问的声音让她的思绪从自己的世界抽离出来。 “太太,您要去哪里?”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间太长,喜禾挺直了脊背,“知艺大厦。” 因为工作室已经开始运作,不管怎么说她都需要亲自过去看看。 到大厦大厅,喜禾刚按了电梯键等电梯下来,身后就走过来一个女人。 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最后在喜禾的身边停下来。 喜禾本来只是出于本能的想看一眼,结果发现是简吟。 简吟也认出了她,摆着合宜的微笑,“梁小姐,这么巧。” 喜禾回握住她的手,点头,“简小姐。” “你也上去么?” “嗯。” 电梯到了,简吟先跨了进去。 里面也陆陆续续进了几个人,简吟的声量放小了点,“几楼?” 报了数字,喜禾看见简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我也是这一层呢。” 喜禾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还不知道简小姐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对作曲子感兴趣,有个工作上认识的朋友介绍我过来看看。” 有什么呼之欲出,喜禾抿着唇笑,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在同一个楼层下来,又一起进了去。 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喜禾就站了起来,弯了身子,喊她:“禾姐,你来啦。” 在简吟疑惑的眼神中,喜禾点了点头。 而后转向简吟,“简小姐,你说的朋友是谁?” “徐尔。” 小姑娘垫脚往她们身后看,“徐哥在那边,刚刚还在问我有没有人过来。说的应该就是您了吧?” 简吟撂了把头发,温和的笑着,“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徐尔听见动静走了过来,和喜禾打了招呼看向简吟,“这是我的老板,看样子你们之前认识?” “对啊,真是太巧了。” “那正好,”男人扭过脸,“喜禾,我之前说国外有个很厉害的作曲家,就是小吟。我让她过来,也是想看看这里适不适合她。” 虽然喜禾有往这方面想,但是听徐尔这么说,还是有点惊讶。 简吟给人的感觉太过完美,什么都是挑不出毛病的。 喜禾以为,她会像很多上流社会家的女儿一样,接触家里的事业,哪想主业是做这个的。 “那就带简小姐去看看吧。” 中途喜禾接到陆呈川打开的电话,问她早饭吃了么,现在又在哪里。 喜禾刚回答完,就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一抬头正对上简吟的目光。 就这短短的一秒钟,喜禾就知道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调整了表情,喜禾朝她笑了笑,又低头听陆呈川说话去了。 打完了电话,刚刚去拿东西的徐尔也回来了。 看见她把手机装进包里,随意的问了一句,“是陆先生么?” “嗯。” 一边的简吟打趣着说:“陆先生真的很关心梁小姐啊。” “他有点烦。” 简吟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巧到好处的笑容。 之后喜禾总是能感觉到有道似有若无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等她看去时,又没有了。 简吟后来接了一通电话,临时有事要离开。 走之前和徐尔确定了合作。 目送着女人的身影消失掉,喜禾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下来,“简小姐怎么会选择这里?” 徐尔正在收拾东西,闻言抽空回答,“她刚回国没多久,应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司合作。我之前跟她说了我们工作室的细节,她应该觉得可行吧。” 喜禾沉默下来。 手边放着的是刚刚简吟签了名的合同。 眸光落在上面,若有所思。 …… …… 陆无忧生日那天的前一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好在第二天便是晴空。 喜禾起了个大早,给自己收拾了一番。 接了通陆呈川的电话,听他嘱咐了一番,什么该怎么穿就怎么穿,不要着凉,晚上来的人大部分应该都是她认识的,不用觉得拘束。 喜禾觉得他话里更重要的是,他说他今晚肯定会到回来,直接去陆家。 喜禾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正在弯腰换鞋子。 今天天气虽然挺好,但是气温在那,喜禾里面穿了件裸色的长款毛衣,一直到小腿那,外面套了件红色的大衣。 红颜色衬得气色好,加上她化了淡妆,看起来比平日里精神气更足。 一出门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拉了拉大衣,才关上门。 电话那边听见门落了锁的声音,又继续说着:“我到那边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手机记得随身带着。” 喜禾抓了把头发,语气里带了几分的笑意,“陆先生,你怎么一副带女儿的样子?” “……哦,也差不多。” 鼻音哼了一声,喜禾把包换了个肩膀背,“不用麻烦了,不是小小的原因,你今天不回来我也觉得没有关系。” 陆呈川的呼吸声一顿,“你这话晚上见到我也再说一遍。” 喜禾对着手机说:“那陆先生可要快点回来听我说了。” 说罢就给通话断了。 到陆家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的人。 程霁月从一开始就让喜禾跟着,见了几个人。 每个人问的话无外乎都是喜禾和陆家的关系,得到的是陆家孙媳这个答案,都多多少少有点惊讶。 陆无忧这一辈的,除了陆无忧这个寿星,大概只有陆呈川还没有出现。 人渐渐多了,喜禾也看见了怀风。 领养他的夫妻有点事要忙,喜禾就主动带怀风到别处了。 走的时候怀风的胳膊不小心蹭到甜点上,弄脏。 小男孩有点紧张,手不停的搓着。 喜禾拿纸巾给他擦了一遍,牵起他的手,“我们去洗手间洗一下吧。” 拐进了走廊,安静的大点声说话都可以听的清楚。 于是怀风进去清洗的时候,喜禾在外面等着,隔了很远,还没有看见人,就听见梁嘉禧带着怒气的声音,直接喊她的名字。 喜禾拧眉看过去的时候,梁嘉禧已经快步快走到她的面前了。 “梁喜禾,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卑鄙!” 第82章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梁嘉禧抓着喜禾的衣服,大力的把她推到后面的墙上。 喜禾表情不耐的看着她,捏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公司的事情,是不是你让陆呈川帮你的?” “公司的什么事?” 梁嘉禧冷笑一声,“你这是不知道么?别装了行不行?!本来霍存意告诉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这两天就突然被人截下来,你告诉我,不是你还能是谁?” 喜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拉开她的手。 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慢悠悠的说着:“我告诉你,不是我,可以了?别找不清楚人就在我这撒气。” “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梁嘉禧瞪了她一眼,“难道你会容忍别人抢走公司么?” 怕怀风出来看到她们在吵架,也怕在陆宅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喜禾抬起脸,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查清楚了再来,”喜禾扯了扯唇角,“说句不好听的话,别给霍先生丢脸。” 梁嘉禧一瞬间捏紧了拳头,还未等话说出口,一侧洗手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宁随月从里面走出来,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 梁嘉禧压制住心里的情绪,走前瞥了眼喜禾。 说:“我会查清楚的,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 喜禾挑着眼尾,无所谓的点点头。 侧过身,正好对着宁随月。 后者在梁嘉禧离开之后,看着喜禾,欲言又止。 喜禾挑眉,“宁小姐有什么事么?” “她和霍家的霍存意在一起了?” “宁小姐怎么想的就是什么呗。” 宁随月端着一副清高的姿态,“呈川那个妹妹,可是非霍存意不嫁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喜禾才稍稍变了脸色,“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哦,我看她是梁家的人才跟你说的。”宁随月环着手臂,“陆无忧就是个公主,别以为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狠起来比谁都狠。她要是知道了,梁嘉禧可就没那么容易如愿了。” “谢谢啊,不过我又不需要担心。”喜禾贴墙站着,“说句直白的话,就算她对梁嘉禧做点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宁随月愣了两秒钟,复又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以前的样子。” 怀风开门出来,看见宁随月先一步往喜禾旁边站了站。 显然上次碰见宁随月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宁随月说完话便看见了出来的怀风。 脸色突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喜禾把这些看在眼里,拉住怀风的手,“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宁随月没再说话,一直盯着怀风在看。 怀风紧紧的拉着喜禾的手,连步子都不敢慢下来。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掉,宁随月才扶了扶额。 失神的站了一会儿,才脚步慌乱的走开。 去找顾时南的时候,走的是花园的路,宁随月眼尖的瞥见花园里,有霍存意和陆无忧的身影。 来的人大部分都在大厅里,花园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过来,或许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霍存意和陆无忧才会选择这个地方。 宁随月放轻了脚步,往柱子后面躲了去。 这里听到的声音不大,宁随月只能听到偶尔有起伏的几个字眼。 似乎闹的不太愉快。 正等她想要先离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生生的让她的脚步声顿在原地。 而后听见高跟鞋从石头路上跑过的声音。 陆无忧从另一边跑开。 宁随月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回过身时看见对面的走廊上,梁嘉禧正站在那里。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宁随月先反应过来,抬手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宁随月和梁嘉禧站在一起,内心是在冷笑着的。 梁喜禾那么一个聪明的女人,同样是一家人,这个妹妹怎么就一点她的样子呢? 心里这么想,宁随月脸上却挂着明晃晃的笑容,“想必梁小姐刚刚都已经看见了,不过不知道了不了解他们的关系?”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梁小姐这倒是和你姐姐挺像。” 宁随月掸了掸她的衣服。 梁嘉禧警惕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要是之前不知道,她也不告诉你挺让我惊讶的。毕竟霍先生和陆小姐,可不只是你看到的这种关系。” “你还知道什么?” “别急啊,”宁随月歪着头,“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和梁喜禾在争你们家公司的事情,偏偏这么巧陆小姐回来,这不是给你找麻烦嘛。说个直白点的话,梁小姐你和梁喜禾争,本来赢得机会有几分?” 梁喜禾看着她,慢慢的说:“她要是真的做,不可能会让你知道这么多。” 宁随月嘴角露出几分带着诡异的笑容,“怎么会不知道?你忘了你的姐夫,陆呈川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梁嘉禧也隐隐的意识到不对劲,到问道:“你和我说这些,不可能告诉我你没有目的吧?” “我当然有。我不喜欢梁喜禾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当然不想她如意,你能抢的过她我当然觉得好。” 宁随月直白的说,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梁嘉禧换了个站姿,“这些事不用你担心。不过你既然提到陆无忧和存意的事,那就把话说明白了。” “他们两个啊,”宁随月拖着话音,“陆无忧从刚生下来,霍存意就见过了,你说说,这么多年,陆无忧又喜欢他,能发生什么?” 知道他们两个有点关系,但是梁嘉禧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 当下就有点沉不住气,“陆无忧才多大?!” “这和年龄没关系,”宁随月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想想梁喜禾当年的情况就知道了。” 梁嘉禧陷入了沉默之中。 宁随月见状,连忙道:“不管怎么样,陆无忧你动不了。梁喜禾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告诉你。梁小姐,你要看清一些东西了,不然你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公司还是霍先生的人,都很容易从手中溜走。” 见她听进去了,宁随月站直身体,“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 …… 怀风拉了拉喜禾的手,让她弯下腰,小声的问:“刚刚那个阿姨,她很讨厌我么?” 喜禾想了想宁随月前两次的反应,揪了把他的脸颊,“没有的事,你想想她之前又不认识你,怎么会讨厌你。” 怀风虽然想不通,但是除了这个解释合理似乎也没有别的了,只是点点头。 领养他的夫妻办完事回来,和喜禾道了谢,就带着怀风去了别处。 喜禾站在没什么人的角落,端了杯果汁就安静的站着。 陆呈川说肯定会到,喜禾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个人影。 但是没一会儿,灯光暗了下来。 带着烛火灯光的几层蛋糕被退出来,给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喜禾刚放下杯子想往那边走近一点,身后就贴上一个携裹着寒意的身体。 喜禾下意识就想躲开,却被人趁黑暗从后面搂住。 熟悉淡雅的味道钻进鼻腔,喜禾僵硬的身体和随时准备往后捅的手肘都放松下来。 压低了声音,“陆呈川!” “嘘。” 冰凉凉的脸颊蹭过她的脸颊,“小声点。” 喜禾动了动,“你放开我。” “让我抱抱,外面冷。” “会被人看见的!” 陆呈川的手臂反而箍紧了一点,“看不见。” 喜禾闷声,被男人从后面这样完全拢住,耳朵都发红。 又担心等下不知道何时亮灯,大庭广众之下会被看见。 又等了一会儿,陆无忧已经在那边许愿了,喜禾才拱了拱手臂,“陆呈川!真的要放开我了。” 听着她有几分急切之意的话,陆呈川才凑到她耳边,带着笑意的:“把你白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喜禾一愣,没想到他在这等着她呢。 当即呶了呶腮帮子,“我不记得了。” 在灯重新亮起的前一秒,喜禾一侧的脸颊被按着,另一边被亲了一下。 意识到是身后这个无聊的男人做的,喜禾在灯光大亮之后故作淡定的抹了把脸。 随后把手伸到陆呈川的身后,锤了一下。 这点力气对于陆呈川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倒是让他捉住了手。 下一秒就拉着她往那中心去。 秦慕隔了很远就看见他们两个,招了招手,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摸了下喜禾的后背,“我说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呢,原来是接老二去了。来,过来,要吃点什么么?” 喜禾刚想说不用,秦慕像是没打算等她回答的样子,直接端了个小餐盘给她,“吃一点吧,这个有营养的。” 喜禾接过,怪怨的看了一眼陆呈川。 陆呈川只是烟含笑意的看着她。 那边顾时南和宁随月走过来,交谈了几句,把礼物拿给陆无忧。 喜禾看了一眼就没怎么在意了。 她没注意到宁随月余光是一直看着她的。 喜禾尝了一口餐盘里的东西,听老太太在旁边说这多吃怎么怎么好,还有别的什么也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就把手放在喜禾的肚子上,哄宠着的语气,“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肚子里的宝宝才能健健康康的。” 有个人和陆呈川说话,他就侧过身说了两句。 喜禾听完老太太说的,表情不自然的含糊应付,根本就没有想到宁随月和顾时南就站在不远处。 宁随月看着喜禾的腹部,眼神里带着狠厉。 第83章 要钱还是要人? 准备从陆家离开的时候,喜禾和陆呈川被秦慕叫住。 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年代感很足的盒子,递到喜禾面前,“这是原本准备的,等老二娶老婆的时候给的,现在给你了。” 喜禾接过,显得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奶奶。” 秦慕指了指陆呈川,“这话我都没说过,现在告诉你们,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那就好好的过,别让我们为你们操心。现在结个婚很容易,但是结个好婚一点都不容易,可不能像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一样了。” 陆呈川压着嗓音,不轻不重的,“我知道。” “那回去吧,天冷,早点回去休息。” “好,那我们下次再过来。” 陆呈川低头牵住喜禾的手。 稍微有些凉的手掌被紧紧的握住,就像一个提示一样,让喜禾反应过来。 弯起唇角,“奶奶再见。” 两个人并排出去,冷风一瞬间就侵袭了。 往脸上扑,往脖子里钻。 喜禾打了个冷颤,手就立刻被握着一起放进他的口袋里。 隔的挺远,喜禾就看见那边正准备上车的霍存意和梁嘉禧。 想到晚上的事情,喜禾动了动手,“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解决了,就等后续的事情弄好。” 心里一跳,喜禾仰起头,“霍家那边……” 陆呈川给车开了锁,低眸望她,“放心,走的是正规的程序。” “所以是你把公司收下来了?” “嗯,怎么了?”喜禾摇摇头,“只是问问。” 难怪梁嘉禧那么气急败坏的,原来真是她胸有成竹的事情,被人从中打乱了。 喜禾瞄了陆呈川一眼。 心里想着,她在梁嘉禧面前说不管她的事,转了身就知道原来是陆呈川做的。 这怎么看,都和她脱不了干系啊。 喜禾耷拉着脑袋,心里装的事情比较多。 “明天我去基地,下午的时候你让小成送你过去一趟。” 喜禾迷茫的睁着眼,“我去做什么?” 陆呈川给她把车门打开,“梁清则的事情出结果了,你们家要去一个人。” “那我去吧。” 喜禾看着陆呈川绕到车的另一边开了车门,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小小和那位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陆呈川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扣进安全带,发动车子前眼神沉静的看着外面,说:“小小挺喜欢存意的。” 何止是挺喜欢,如果喜禾知道的话,就会发现陆呈川说的这个“挺”,是一个什么程度。 如果说当年的喜禾追陆呈川,是轰轰烈烈沸沸扬扬,那么陆无忧喜欢霍存意就是细水长流点点渗透。 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可也没见谁更低调。 梁嘉禧和霍存意马上就要订婚了,不论是陆无忧,还是梁嘉禧,都不是能忍让的人。 喜禾想到梁嘉禧,突然觉得有点担心。 两个人比起来,喜禾更了解梁嘉禧,所以才会心生担忧之意。 陆呈川把车从停车坪倒出来,见喜禾在出神,开口多说了几句,“她的事情除非涉及到安全,我们都不会干涉,她从小到大都有主见。不管他们三个的事情如何,我们也不能硬要谁怎么怎么样。” 陆呈川都这么说了,喜禾觉得自己再担忧也是多费心神,索性不让自己去想了。 …… …… 陆呈川一大早去了基地,喜禾在家处理了点工作室的事情,终于又重新找到点充实感。 中午随便做了点饭填饱肚子,喜禾出门转了转。 星河港再度开工以来,比之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着要吵闹,但是这样反而更添了几分人气。 道路和别的地方自然就不会像之前一样整洁,喜禾散了一圈步,才回去。 陆呈川安排送她的年轻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喜禾放慢了脚步,“等我一会儿。” 她回房间把手机和钱包拿上,出门时加了一条围巾。 到训练基地的路比较远,喜禾在暖气十足的车里坐着,很快就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挣扎了一番,外面的场景从高速公路变成人烟稀少的公路,喜禾完全闭上了眼睛。 可她还没睡着多久,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把她惊醒。 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有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回荡。 喜禾没有看见什么,但是刚刚这个急刹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拧着秀气的眉,“发生什么事了?” 阿成伸着脑袋望了望前面,然后慌张的拉开安全带,边急切的说着:“好像撞到人了。” 喜禾眉间深的褶痕更深了。 这条路显然很少有车辆经过,而且也没有看见住宅区,如果有人出现在路中间,怎么可能看不见? 阿成已经下了车,车门还没有关上就被一只手给挡住。 喜禾看过去时,下了车的阿成已经被两个男人抓住,而挡住车门的这个人已经把门拉开,拔掉车钥匙,往后座看。 下一秒,喜禾身侧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喜禾下意识的就想开另一边的门,刚动了一下,脚腕就被其中一个男人大力的扯住。 丝毫没有放松力气的扯着喜禾的脚腕就往外拉。 膝盖冷不丁的磕到,喜禾疼的直抽气。 那两个人没有一丝波动,粗暴的把喜禾从车里拉出来。 阿成一个人根本挣脱两个人的束缚,看见喜禾被拉下车之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喊着:“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之前被车“撞到”在地的男人此刻爬了起来,扭了扭脖子,拍着衣服上的灰,“把人带走。” 站在驾驶位旁边的男人关上车门,把车钥匙丢在路边的草丛里。 喜禾被捂着嘴巴丢上另一辆车,两边都坐着人,手也被绑在身后,挣扎不开。 阿成的情况更糟糕,他因为反抗被揍了两拳,扔在后备箱里。 车子发动,喜禾才出声:“你们是要钱还是要人?”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副驾驶位上,听见她问话,扭过头来,“你不用知道。” “要钱我可以给你,多少都可以。” 喜禾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紧盯着他的。 因此没有错过他脸上短暂出现的不屑,心里已然有了分寸。 她没有再说话,那个男人说:“你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能跑得掉?” 唇线抿直,喜禾闭了闭眼睛。 男人看她这个反应,叼着烟坐好了身子。 车子已经脱离了去训练基地的路,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开去。 喜禾看着前面的路,手指不自觉的摸上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车子最后在一个以前是工业区的地方停下。 这个地方站在该拆的都拆了,留下的也都是些残垣断壁,或者是废弃了很久的仓库。 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喜禾被推搡进一间仓库里。 走起路来都能带起一阵灰尘,在空气中漂浮着,落在衣服上,飘进鼻子里。 喜禾打了个喷嚏。 这里连灯都没有,仓库里的光线很昏暗,带着股难闻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 喜禾刚挨着一处木箱站稳,就看见他们从木箱中抽出铁棍。 阿成也看见了,他往喜禾身边凑,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太太,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越是这个时候,喜禾就越是冷静。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手里的铁棍,不急不慢的跟身边的男人说:“这话留着到你老大的面前说。” 铁棍在空中挥动带动了细微的声响,下一秒砸在阿成的背上。 毫不手软的动了手,阿成挡在喜禾面前,额角的青筋暴起。 喜禾说:“你挡着又能怎么样?他们打到我只是第几下的问题。” “别说话了,都有机会。” 最开始动手的那个男人说着,颠了颠手中的棍子。 又一次砸在阿成后背上的时候,喜禾听着声音,都能知道下手有多重。 果不其然这一棍下去,阿成就直接屈膝跪了下去。 冷汗一滴滴往下掉。 铁棍对着喜禾挥下来的时候,纵使之前再怎么冷静,这一瞬间还是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比疼痛更先到的,是一声划破寂静的枪响。 喜禾被紧攥住的心脏抽动了下。 这里突兀的出现枪声让那几个人慌了神,四处查看,“是谁?!” 没有人说话,回答他的只是第二声枪响和一声惨叫。 其中一个人捂着腿在倒在地上。 顺着他的腿流出一大滩的血。 “妈的!”站在喜禾面前刚刚动手的男人骂了句脏话,终于露出凶恶的面貌。 抹了下脸,提高了声音,“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 从外面走出一个人。 逆着光,喜禾看不真切,只是看身形有点熟悉。 那个人顺手敲开仓库灯的开光。 很久没用的灯泡闪了几下,最后还是能亮起来。 耀眼的白炽灯晃了眼,喜禾再看过去的时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剃着极短的头发,身形高壮,手里正拿着枪。 喜禾是怎么都没想过会是十七。 上次在山上,他中枪栽进河里,喜禾就没有再听过他的任何一句消息。 她其实一直以为他是没有活下来,哪曾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再见面。 其他的几个人都挡在他们面前,隔着一段距离,喜禾心跳的极快。 面前的男人把铁棍搭在喜禾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着她,“为了她是吧?行,你今天一枪打不死我我就弄死她!” 言罢那几个人朝十七冲上去,一记完全不留情的棍子直接打到喜禾的后背和手臂上。 第84章 陆呈川,我疼 脊背和手臂上都是火辣辣的疼,直叫喜禾向前踉跄了一步。 那人又扬起棍子来,却在堪堪落下之前又被枪响叫停。 喜禾低着头,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听见一声极为痛苦的尖叫声。 铁棍应声而落。 像是突然松了力气的弦,喜禾的身子贴着木箱下滑,蹲坐在地上。 耳朵里听着打斗的声音,她喘了喘气,才缓过劲来。 没有挨到枪子的几个人倒地的倒地,跑的跑。 仓库里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喜禾和阿成手上的束缚被十七解开。 手臂还在麻着,喜禾起身的时候后背都疼的直不起来。 慢吞吞的等反应过来,一抬起头眼前就发黑。 不是一边的十七眼疾手快,恐怕这下喜禾就能直直的倒下去。 阿成喘着粗气,注意到喜禾的情况,紧张的问:“太太,你怎么样?” 喜禾站稳了身子,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 收回手的十七眼神难测的看了下喜禾,“这些人应该是专业的,以后出门要当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七收好了抢,“那两个人拉你下车的时候,我正好开车经过,就在后面跟上了。担心他们发现,所以车停的比较远,来迟了。” 喜禾抿着唇,看着刚刚中了枪的两个人,“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你放心,他们也不敢报警。” 喜禾点点头,几个人往外面走。 可喜禾后背太疼,缓过劲站直还勉强,走起路来牵扯到神经就忍不住皱着脸,脚步都慢下来。 “太太,我们还是赶快到医院看看吧,老大那边我会去解释的。”阿成看着她的样子,提议道:“您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背您吧,这样快点。” 喜禾刚想说不用了,十七就插了话进来,“马上要下雪了,会很耽误时间,我来吧。” 他说着指了指阿成,“你自己也注意点。” 喜禾想说没事,可一看已经阴沉下来的天,再想想这里有多偏僻,还是决定不扭捏了。 减少了动作的幅度,喜禾爬到他的背上去。 安稳下来,背上痛感才减少一些。 男人迈的步子稳又快,没过一会儿喜禾就看见荒凉的路边停着的车子。 阿成却大叫一声,“老大的车!” 喜禾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只见快速的开过来两辆车,前面那一辆正是陆呈川早上开走的。 瞬间把他们的路堵上,喜禾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陆呈川的一张脸板着,动了动,从十七的背上下来。 几乎是刚站稳,陆呈川就下车叫了她的名字,“喜禾,过来。” 他说话的语气一点也算不上温和,有几分冲意,脸也黑着。 喜禾以为,可能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了,可他为什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而且为什么车上其他的人都下来围在这里做什么? 喜禾刚朝他走了两步,就想到什么,立刻停了下来。 陆呈川果然又放低了声音,“怎么不过来?”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 喜禾就是固执的不肯动,看着他。 有些许狼狈的脸上终于有了松懈的表情,“今天要不是十七,你现在就不能见我好好的站在这了。” 陆呈川啧了一声,“你们真的很熟?” “我只是不想你多想。” 喜禾走动一步,正好是停在十七正前方的位置。 放软了语气,“我们走好不好?我疼。” 陆呈川的眼睛一动,被喜禾注意到,以为他会改变主意,可下一秒他又说:“你过来我们就走。” 喜禾捏紧了手,“你非要这样么?” 这两个人谁也没有把话挑明了,跟打哑谜似的,可多想一想就能知道是在说什么事。 谁也不让谁,阿成看的着急,“太太,您就先听先生的吧。” 可喜禾就像跟陆呈川杠上了一样。 也不主动说话,恍恍惚惚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一瞬间就想起,梁清则出狱的时候,陆呈川也是像现在这样带着人堵住他们的。 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喜禾往后退了小半步,“我不想在这里跟你闹的不愉快,陆呈川,你不要逼我。” “一个绑架过你的人而已,”陆呈川指着十七,“你要袒护他?” “但是你抓他做什么?” 喜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上一次关遇的事情,喜禾没怎么往十七身上怪罪。 本来事情是关遇做出来的,也只是用来威胁的用意比较大。但是后来不是十七,她可能就没命活了。 喜禾不想欠别人的,更别提这一次,十七又救了她,陆呈川怎么能什么原因都不给一个就抓走人家? 陆呈川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的确,也没有别的原因能让她这么护着他。 嗤笑一声,陆呈川说:“你怎么知道今天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怎么跟你说的,你真信了?” 喜禾没有话讲。 她回过头看了十七一眼,像是在问他陆呈川说的真实性。 十七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反倒是说,“梁小姐,你不用担心我。” 顿了顿,又加了几个字,“我没关系。” 喜禾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撇过脑袋去,“但是今天救了我的也是他。陆呈川,就这么算了。” 陆呈川不耐烦的走过来,似乎也懒得再说点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弯腰一把把她往肩上一扛。 喜禾被这么粗鲁的动作扯到了受伤的地方,眼泪都快疼的掉下来,又觉得难堪,抬手用力扯着陆呈川的衣服,“陆呈川你放我下来!” 陆呈川面不改色的交代阿成,“带回去问清楚了。” 他看着阿成青了一块的眼角,“你的账之后再算。” “陆呈川!快放我下来!” 喜禾被陆呈川直接丢进车里,堵在车门的位置,指了一个人,“开车。” 上车前和十七的视线撞上,陆呈川直接关上了车门。 车内喜禾的声音被隔绝掉,车很快掉头开走了。 十七站在原地,从陆呈川最后的那个眼神中反应过来。 又想到点其他的东西。 他记得,网上传闻梁喜禾怀孕了? 可刚刚陆呈川动作还那么粗鲁? 眼光渐渐的变得莫测起来,他连反抗也不反抗的,跟他们上车了。 …… …… 坐在前面开车的手下大气也不敢出,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生怕多看一眼低气压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是眼睛不敢看,耳朵还是完完全全能听见后面的动静。 就怕点了个火星,就能炸开。 喜禾坐在另一边,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个人剑拔弩张。 原本就被吓到,又糊里糊涂但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他一句话没问还动起手来,黑着个脸想凶谁? 喜禾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恶劣的很。 “陆呈川,你有病吧?!”喜禾一想到十七救了他还白白被抓走审问一番就觉得过意不去,“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手上有点权利就不得了了?谁惹你不顺眼你就抓谁是吧?那你把我也抓走吧!” “胡说八道什么?” 喜禾别过脸,眼周因为气恼而泛红,倒多了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说起话来那是擅长的阴阳怪气的腔调,“我当然是胡说八道了,不然你怎么从来都不听我的。你干脆去娶个哑巴好了,你就不会觉得人家胡说八道了。” 陆呈川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强硬的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不小心扯到喜禾后背的伤,鼻子立刻酸了,拍开他手时说话的鼻音也堵堵的。 “你他妈干什么东西!” 疼是真疼。 不然喜禾能连脏话都飙出来? 是又委屈又生气,恨不得能打他一顿才能消气。 她这一句吼完,前面开车的手下只觉得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恨不得自己立刻从这车上飞走。 可他不能啊,只好缩着脑袋,祈祷后面的两个人看不见自己。 陆呈川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把自己差点出口的话给压回去。 听出她话语里要哭不哭的意思,硬是把声音放缓了下来,“碰都碰不得你了?” 喜禾更凶了,咬着牙从挤出一个字,“滚。” 手下差点被口水呛住。 陆呈川扫了他一眼,面容阴沉。 以为她是在生气所以不让他碰,可现在看来生气好像也没这么严重。 陆呈川突然想到上车之前她说句“我疼”,他以为那只是她想让他快点离开才说的说词…… 于是就看一个脸色很不好看的男人,说出的话是又轻又缓的,“你受伤了?” “陆先生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管它做什么?” “……抱歉,”陆呈川自知理亏,“让我看看。” 喜禾冷着脸,“不需要。” 她又跟前面开车的人说:“送你们老大回基地办正事去,随便在哪个马路牙子给我搁下就行了。” 手下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听她的这么做,梗着脖子没有应声。 “去医院。” 喊完,陆呈川直接将挡板拉下来。 喜禾坐在那不动,陆呈川就坐过去。 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一米九的男人缩手缩脚的,不明白该怎么才好。 只能拉低了声音,“快给我看看。” 怕她没反应,陆呈川又说:“那个男人的事情之后再说。” 喜禾果然看他了,可是语气是不容拒绝的,“不,我让你放了他。” “今天的事情都没查清楚你就让我放了他?他说什么你就信?坑你骗你你也乐意?” 陆呈川反问,直接上手去脱她的外套。 “那你呢?” 喜禾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陆呈川把她的外套放在一边,手指点了点她无名指上戴的戒指,“这里面当初订做的时候装了定位器。” 看她又要说些什么,陆呈川没给她机会,“放心,阿成开的车里也有,一直显示停在那里我才开的你手上这个。”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 “行,你告诉我他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那里又要去救你?” 被将了一军,喜禾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衣服猝不及防的被掀开,连话都没被说出口,嘴巴就被陆呈川捂住。 身前没有,陆呈川偏过头看着她的后背。 果然,一片雪白的皮肤上有一道青紫的痕迹。 格外的显眼和可怖。 陆呈川咂了下嘴,“我不知道,对不起。” 喜禾不习惯在车上这样,也不习惯陆呈川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连忙不自在的往下扯衣服,“行了,别看了。” 直到重新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喜禾才撇撇嘴,“我不去医院。” “不可以。” “你想被别人发现其实我根本没有怀孕么?”喜禾眯着眼睛,“而且我不想被陌生人看。” 第85章 就这样斗的头破血流 这句话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总会炸,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 喜禾说完,陆呈川的面色就变了变。 “梁喜禾,你非要和我对着干?” “总之我不要。” 陆呈川最后妥协,大力的把挡板再拉回去,“回星河港。” 手下颤颤歪歪,“那……训练场那边……?” “我找别人过去。” “是。” 陆呈川看着喜禾穿外套,半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个人的事跟他没关才能算了。” 喜禾的动作一顿,“陆呈川,你恶不恶劣?” 她睁大眼睛盯着他,“要我跟你说几遍不是他你能看见我好好的在这?!” “一码归一码。” “放屁。” 喜禾直接爆出口。 挑衅般的斜眼看他,“你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么?陆呈川,我不是没成年,你在意的事情在我看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你这个样子我觉得很烦。” 眉角跳动,陆呈川忍着没有说重话,但是觉得她的遣词用句和语气让他觉得刺耳。 于是靠在椅背上,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觑她,“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梁喜禾,你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跟我吵?”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道:“我要真如你说的这样,恐怕你会比现在更觉得烦。所以不要说这些个没有良心的话。” 喜禾嘲讽的笑笑,“我只觉得蛮不讲理的人是你。你想要我怎么说?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管,我绝对不会怪怨你半分,偏偏你又不是这样,但是我的事情你又不听我的。” “行了,先把你自己身上的伤处理好再跟我说。” 陆呈川板着脸搁下这句话,先从这场“战争”中退出。 喜禾撇过头,也不愿意去看他。 到了星河港,车停在院子的门口,手下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大,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 回答他的是一声用力的关车门声。 手下坐在车里,看着已经走进院子的两个人。 一前一后,纤瘦的那道身影步伐有些快,可后面的那人不用费力就能一直和她保持着一个正好的距离。 走远了些,他在这里看不见,只好低下头,重新发动车子。 门刚落下锁,喜禾正在换鞋,就听见身后传来哔哔的按密码锁时发出的声音。 回过头看时才发现是陆呈川,他背对着她,微微低垂着头,手上在按着。 喜禾问:“你在做什么?” 背对着她的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语调沉静,“改密码。” “??” 喜禾凑过去,被他挡的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索性抬起他的一只手臂,钻过头去,“你改这个做什么?” 喜禾还是没怎么明白,“你以后不让我进来了?” 陆呈川用手捂住她的脸,“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呈川夹着她往客厅里走,显然已经改好了。 边走边平静的说:“这个问题先跳过。回房间上药。” 喜禾动了动,碰到伤处,倒抽了口气,“你放开我。” “老实点。” 喜禾几步跑开,被他搞这一遭,心情也没见得比十七救她之前要好。 趴在沙发上的时候,喜禾的额头枕着手臂,脸朝下,一碰痛了就咬舌头。 开始跟他叫嚷着疼的女人,上药的时候倒是一声不吭。 陆呈川的目光搁在她光洁的后背上。 药已经上完了,还没有把她的衣服拉下来,等着吸收。 就着这么个姿势,陆呈川伸出手指在她腰后的位置滑动。 激的喜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可又不敢动,只好咬着牙,“你无不无聊?” “现在不。” “别碰我了!” 陆呈川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蹭了蹭,颇有向下的趋势,“收回的那个公司,你怎么打算的?” 突然聊起正经事,喜禾刚才憋着的劲都吞回来肚子里。 “自然是谁有能力交给谁了,怎么,你有什么建议?”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没有。” 喜禾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没问什么呢,就听见他又说:“这些事在家也能做吧?” 喜禾一时还没有料到他想说什么,顺着磕了一下脑袋,“差不多。” 她还想说她也不可能不带出面的,哪有人这么做事? 陆呈川就从沙发边起了身。 觉得身边下陷的重量消失掉,喜禾才歪过头看他。 “你想说什么?” 陆呈川把药放下,又蹲下身把她的衣服拉好,“没什么,可以起来了。” 喜禾爬起来,扯着衣服,嘀咕:“我怎么觉得你突然这么奇怪。” 她低着头,自然就错过了陆呈川此刻看她的目光。 …… …… 晚上睡觉前,喜禾坐在椅子上吹头发,陆呈川刚从浴室出来去找自己的手机。 吹风机暖乎乎的风吹的喜禾直犯困,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睛朦朦的,就听见陆呈川说:“你那个妹妹……你注意到了么?” 喜禾反应慢了一拍,“什么?” “你说嘉禧?”喜禾想到陆无忧生日的那天发生的事,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 陆呈川站在桌子前,放下手机,从脖子上把毛巾拿下来擦头发,边向她看过来,“今天的事情,是她做的。” 喜禾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关掉了吹风机,连鞋也没穿,直接朝他走过去。 “你知道了么?” 陆呈川见她光着脚就拧眉,已经对刚刚的事心不在焉了。 “嗯,从仓库里留下的那几个人那里知道的。” 他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眼前的人才是他眼里的重点。 把喜禾拦腰抱起,避开了她的伤处,稳重的往床边走,说着:“你想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 喜禾挨着床,往后面坐了坐,屈起腿,白皙干净的脚趾在深色的被子上蜷缩起来。 “不了,不用你插手。” 接近喃喃般的说出来,喜禾抬头,“十七呢?” 陆呈川转身准备去给她把拖鞋拿过来的脚步停了下来。 头顶的灯光让他看起来白白多了那几分疏离和冷淡。 不知道是不是喜禾的错觉,她总觉得她问完这句话之后陆呈川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虽然想到是什么原因,但是喜禾觉得没有必要的嘛。 她怎么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心眼有时候就一点点大。 “你别这么看我,”喜禾不自在的撇开眼,“我只是想问问而已。” 陆呈川的眼里带了点讥讽的笑意,“你想听我说哪个回答?” 喜禾忍不住眨眼,“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我没别的意思。” 陆呈川走近一步,堪堪有逼近的意味。 看的喜禾都下意识得做好了往后退的准备。 “你好好说话不行么?” 陆呈川轻飘飘的回她,“当然行啊。” 喜禾一口气还没松开,就被压倒在床褥中。 好在身下足够柔软,才没怎么扯痛她后背的伤。 但就是这样喜禾也还是心跳的如击鼓。 生理上的原因,喜禾只是这样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耳朵就热了。 一伸出手还没有碰到他,手就被捉住。 陆呈川弯了弯唇角,“他已经回去了。不过不知道他知道你在我床上问他的情况,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喜禾,想知道么?” 带着笑,甚至是轻快的语气。 还是让喜禾霎时间白了脸。 “你在说什么?”喜禾又提高了音量,“陆呈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一把按住肩膀按了回去。 搁在她肩膀上的手却没有收回,相反,力气还颇大,压制着,让她没法动弹。 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渐渐变红的眼周,陆呈川像被刺扎到,迅速的松开了手。 颇显烦躁的扯了扯衣领,陆呈川站直了身子。 撸了把头发,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去。 喜禾没有动,看着天花板,沉寂的像是丛林深处无人问津的湖面。 “陆呈川,还是你够狠。” 陆呈川的背影僵住,然后便走出了卧室。 走廊安静,光线也不甚明亮,陆呈川把门关上的那一刻轻叹出声。 接着便无声无息的走开。 只不过这背影倒没有刚刚压着喜禾说话那般紧绷和僵硬。 陆呈川站在走廊的窗台边抽烟。 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碰的东西现在倒是抽的比较凶。 一时间周身缭绕的尽是青白的烟雾,弥漫着,笼罩着,勾了几笔寂寥之意出来。 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陆呈川按着熄灭。 耳边仿佛还有刚刚出来前女人说的那句话。 却冷笑出声。 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想知道她的话到底存着多少真实的想法。 谁能比谁高尚? 他哪是够狠,他跟她比起来难道不是半斤八两? 她以为她在他身后跟着、缠着那几年,她说忘,就能忘掉的么? 哪有这样的人,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摘下来,然后说忘就忘,说不爱就不爱。 若真要比狠,哪有人是无辜的。 可是梁喜禾,就这样吧,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沾不上边,就这样互相伤害,斗得头破血流,也总比视而不见的要好。 是吧? 第86章 互不干扰 喜禾睡前陆呈川没有进来,只是半夜迷迷糊糊间翻身的时候碰到身边的人,意识里才记得他是回来了的。 早上醒来之后面对着空荡荡的位置,有些许的失神。 楼上没有人,楼下也是一样,喜禾不知道陆呈川去了哪里,也没有要打电话询问的打算。 只是吃过早饭之后因为昨晚陆呈川告诉她的话,她想出门去找梁嘉禧。 喜禾换好了鞋,开门的时候却没有打开。 又试了试,发现还是同样的结果。 喜禾以为是门出问题了,拿了手机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就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昨天回来之后陆呈川改了密码。 肩膀瞬间就垮下来,号码也迟迟没有拨出去。 反而走到落地窗前,拨开窗帘,往外面望了望。 只见前段时间陆呈川已经撤掉的那些守在外面的人,又重新回来了。 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喜禾这次直接打了过去。 陆呈川很快就接了,“怎么了?” “你想把我关在家里么?” 喜禾直截了当的说。 随后听见手机里的呼吸声一滞,便明白了究竟是不是她说的这样。 讥嘲出声:“怎么?怕我能出门了给你头顶染点颜色还是怎么着?” “梁喜禾。” “你说,我在听着呢。” 陆呈川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过来,显得沉闷又低黯,“话不要乱说,像你自己说的,你不是没成年,没必要因为生气说这些混账的话。” 喜禾静静的看着外面,睫毛动了动,“可我就想这么说。陆呈川,你把我当什么?有必要来这么一出么?” “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 “不,”喜禾想也没想的拒绝,“现在就把话说明白了,不然以后就别想说了。” 手机里是长长的沉默。 可喜禾也很有耐心,他不说话,她也不着急,就等着。 如果不是因为眼睛眨着,就像一尊石像。 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终于那边的男人先开了口,“你想做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是关你,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他说前面一句话,突然戳到喜禾脑海中的记忆。 怪不得他昨天问她公司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出面么,原来在这里等着。 喜禾越想越觉得气恼,手指按着沙发的靠背,陷进去的痕迹不浅。 “陆呈川,需要我说明白么?我不喜欢这样。你想怎么做都好,吵架,冷战,但是这样不行。” 不行两个字被喜禾咬重,也是在刻意忍着,细细听来就有一种细微的颤抖。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喜禾,你太不让我省心了。” “你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半路上都能被人带走,还是因为我被人带走也能被别的男人救?但是陆呈川,这些都是我想的吗!” 陆呈川呼吸声渐渐因为她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而变得沉重,“我说过了。” 喜禾被他始终不咸不淡的语气给惹得心口闷。 就像燃烧的草垛,本身都已经带着火苗了,还有人慢吞吞的往里面加柴。 除了越燃越大,还能有什么别的后果? “好,好。” 连连说了两个好字,喜禾直接把通话给掐断。 把大衣脱掉扔进沙发里,手机和包也都扔进去。 喜禾握着手机在原地来回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陆呈川的意思很明显了,任她是什么态度,说什么话,都是一个样子。 …… …… 早上被挂了电话的陆呈川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在院子外看见里面没有开灯,陆呈川降下了车窗,缓缓在门口停下。 “今天太太有没有做什么?” 被问到的手下行了个军礼,“报告老大,没有。” 陆呈川点点头,把车开了进去。 纵使只是说了一句话,手下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老大并不好的情绪。 这么一想,站的更直了。 陆呈川开门进去的时候,楼下空无一人,灯也没亮,恍恍惚惚间让他觉得喜禾搬进来这段时间只是个梦。 梦醒了,就又变成原来了样子。 冷冷清清的客厅,陆呈川把外套搭在沙发背上,路过餐厅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有用过的餐具。 往楼梯上望了一眼,男人神色不明的开始挽袖子,去餐厅收了餐具。 再上楼时已经十几分钟之后了。 二楼也一样十分安静,他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轻,不仔细听倒像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陆呈川先进了卧室,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没有人在。 早上喜禾挂断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两个字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陆呈川退出了房间,直接往书房去。 之前就发现她心情低落的时候喜欢窝在书房里,就坐在飘窗或者沙发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其实比起看到,陆呈川在走近书房的时候就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这并不陌生的味道就是从书房房门的下面传出来了。 陆呈川的眉间堆起沟壑,开门时却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一秒钟也没有犹豫的敲响了门,“喜禾,开门。” 没有听见里面有碰到动静,陆呈川又敲了敲。 耐心似乎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消耗殆尽。 转身就想去找钥匙过来开门。 门却在他还没走出一步时就从里面开了。 露了个缝,陆呈川直接推开。 毫不意外的被满房间的香烟味熏到眼睛。 很快的适应过来,就见单人沙发里,喜禾果然坐在那里。 屈起腿抱着,搭在旁边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正在染着的烟。 而面前茶几上放置的烟灰缸里的扔的烟蒂已经堆了一小堆了。 陆呈川想也没想的快步走过去,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烟摁灭在茶几上。 房间里的烟味好像是让人脾气暴躁的助燃剂。 陆呈川抓着喜禾的手腕就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拉着往外走,要离开这个让人心情糟糕的房间。 喜禾被她大力的拉着手腕,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磕磕绊绊的跟上。 即便陆呈川已经在注意着了,可她从沙发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膝盖磕在了茶几边缘。 一瞬间尖锐的疼痛,喜禾皱起脸,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从书房里被拉到了走廊上。 远离了让人难以呼吸的房间,陆呈川松开她的手。 把刚刚握着她手腕的手举起来闻了一下,“梁喜禾,是有本事了啊。” 他把手凑到她面前,“要不要闻一下有多重的烟味?你身体又好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陆呈川说到最后,已经是厉声的状态。 骤然燃起的怒火让他先什么都没顾及,逮着她训。 喜禾往脑后梳了把头发,勾起唇角,眼神凉凉的看着他,“你再这样关下去,我也会没有命的。”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蹭蹭的在陆呈川头上点火。 于是瞧着她吊儿郎当的模样,陆呈川阴沉着张脸,直接扯着她就近进了一间客房。 浴室的门被大力的踢开,陆呈川给她按在梳洗台前,开了温水就开始给她洗手。 挤上洗手液,揉搓又清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男人本身带着薄茧的手给喜禾的手洗的泛红,最后才停下来。 由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站着任他动作的喜禾,耷下眼皮,看着陆呈川拿毛巾给她擦干手。 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洗干净了手,陆呈川开始脱她的衣服。 脱到最后一件上衣的时候,喜禾悄无声息的开始掉眼泪。 有一滴掉在了陆呈川正要解她衣扣的手指上。 男人的手指才停了下来。 喜禾的肩膀都在抖,可她控制不住。 手攥的紧紧的。 都在强忍着,所以只能流眼泪。 陆呈川紧绷着唇,抬手要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扬手甩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浴室里显得格外响。 陆呈川一声不吭的受下来,只是一直在帮她擦着眼泪。 可他一擦了去,就会有眼泪流下来。 脸上刚挨的巴掌仿佛不存在,陆呈川的眼里只是看着她在流眼泪,想帮她擦干净。 喜禾的眼眶通红,因为忍耐连唇肉都在咬着。 陆呈川收回手,低头抱住了她。 手掌盖在她的脸上给她抹眼泪,一边亲着她的耳朵。 “别哭了,”感受着手上的湿漉漉,陆呈川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别这样,喜禾。” 喜禾一口咬住他的手,用了狠劲,好一会儿才松口。 手掌上有一个深深的齿印,喜禾用力的推他,说话时带着颤抖,“陆呈川,你混蛋!”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反而因为这样,更让陆呈川觉得心口被钝器击中,酸痛感无限蔓延。 更加用力的抱住她,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 俯首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相反的轻缓,“你抽了太多烟,都是那个味道,我想给你洗个澡。” 喜禾被他按在身前,呜咽了一声。 沉闷的声音传出来,“我不需要!你快放开我!陆呈川,我不要你假模假式的对我做这些!” “没有,你别哭了。”他摸着她的脑袋,“喜禾,别哭了。” “陆呈川,何必呢?你累不累?” 喜禾抓着他的衣服,继续,“你的脸疼不疼?!你看到了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跟你根本没办法好好相处,我不会听你的话的,所以你也别管我。互不干扰不行吗?!” 第87章 惊变 喜禾的情绪趋近于崩溃。 如果不是被男人揽着腰身,她连站稳的力气都快没有。 实际上,从她眼泪掉下来的那时候陆呈川就心软了。 什么顾忌,什么考虑都可以抛之脑后。 一心只要她不要掉眼泪。 陆呈川大概能知道她生气大过难过,可不管是哪一种,他好像都看不得。 听她说完这些话,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的,就道:“不可以。” “喜禾,不可以。” 他重复了两遍,怀里女人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好半晌,陆呈川才拉开距离。 抹了把她的眼睛,温声,“先洗个澡,烟味太重了。” 喜禾的双手垂在身侧,没有看他,连声音里的起伏都没什么变化。 “你出去。” 陆呈川没有动。 于是喜禾动了动眼睛,巴巴的看着他,又说:“你出去。” 陆呈川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才妥协一般的,离开浴室。 门也被从外面关上,喜禾立刻就开始解衣服。 动作带着慌乱和紧张。 满满的热水,一刻也不停的往上冒着热气。 喜禾的皮肤都泛着粉色的红,眼也不眨的踏进去。 热水浸湿皮肤,毛孔似乎都舒展开。 但是喜禾却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的感觉。 紧紧的抱着膝盖,靠坐在一边。 不知道想到哪里去,慢慢的往水里沉下去。 水没过头顶,与外界隔绝。 突然间,喜禾像是陷进了交织的回忆中。像快速播放的影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一时间竟然沉溺其中 …… 陆呈川一直守在门口,掐着表。 里面除了最开始放水的声音之外就没有什么动静,他想到刚才喜禾的模样,还是忍住没有进去。 只是过了没多久,就听见里面有激烈的水声,像是在挣扎。 想也没有想的,陆呈川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入眼的便是沉在水里此刻在挣扎着的喜禾,显然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 陆呈川拉过浴巾便把她从水中抱了出来。 男人的手背上青筋尽显,用了很大的力气,几乎是下意识的。 裹住了怀里的人,陆呈川低头看她,带着水珠的脸上只有呆滞的表情。 眼睛紧紧的闭着,湿了水的睫毛细看在颤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非常糟糕的气息。 陆呈川拧着眉,一把将她抱起,裹得严严实实,一刻也没有停留的往外面走去。 一路迈着沉稳的步伐,一直到回了卧室。 把人塞进被子里,转身就去找吹风机。 男人的动作似乎慌慌忙忙的。 给她把头发吹个半干,又开始帮她找衣服。 从里到外,一件件的帮她穿好。 过程中喜禾连一个字也没有说,任他弄。 俨然一个有血有肉但是却不会动的布偶。 陆呈川捧着她的脸颊,逼迫她看着自己,手指蹭着她的脸,“喜禾,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说话。” 喜禾只是沉静的看着他,仿佛他让她抬起头来她就只抬起头来,多余的一个动作也不会做。 心在渐渐往深渊坠,除了黑暗和冷意,没有别的感觉。 “喜禾。” 陆呈川只是喊她一声,而后便没了之后的动静。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这个时候陆呈川总归不是赢得那一个人。 抱着她一起躺进了被子里,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她不说话,他就一直在她耳后说着一些零零碎碎的话。 喜禾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反倒是轻松了一些。 男人刻意放轻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进她的耳朵里。 她都在听,也听的清楚,可就是不愿意往脑子里想。 就像走个过场,听了一遍就算了。 陆呈川问她冷不冷,又问她困不困,可喜禾根本不想回答,她觉得说话好累,去思考这些东西好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变小了。 喜禾被束缚着,可热意熏人,也缓缓阖上了眼。 感觉到她呼吸平稳下来的男人,动了下手指,又像怕弄醒她似的,小心翼翼的再没有别的动作。 就维持着这个抱着她侧身的姿势,看向下了雪的窗外。 洋洋洒洒的空中,一片白茫茫。 她想的什么,他清楚又是不清楚的。 好像从两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他以为他摸中了她的心思,可她一转身就能告诉他:你全猜错了。 记忆里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情况,那种死气沉沉的,无声无息的,只会让人感到可怕。 陆呈川用下巴轻碰了一下她的头顶。 不知不觉间,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 …… 这天之后喜禾和陆呈川之间的相处,完全反了过来。 既诡异又奇怪。 大多数喜禾是完全不说话的。 坐在哪里如果陆呈川不抱她走她就能一直坐下去。 有时候看着外面,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手,总之是在一个让人摸不清头绪的状态。 索性慢慢变成了只要她醒了,陆呈川就抱她去洗漱,下楼,一坐坐一下午或者睡个午觉,吃过饭后再被抱着回房间。 陆呈川也似乎变得很喜欢抱着她。 他也不出门,每天都围绕着喜禾。得了空就和她说话,当然大多数都只能得到一个眼神。 但他还是不觉得无聊一般,重复着。 喜禾变得越来越沉默,陆呈川就越来越话多。 他几乎什么事都能帮喜禾做,这幅样子,要是叫外面的手下看了去准会大惊失色。 陆呈川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喜禾一直吃的药时,是因为他把每天喂她吃药的任务也揽了下来。 看着捏在手里的,已经所剩无几的药片,陆呈川敛下眼里复杂的情绪,关上了抽屉。 一边按唐如故开的量给她拿,一边又开始自己说话,“药以后不要多吃了。我们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试了试水的温度,陆呈川把药片送到她嘴边,哄慰着:“张嘴。” 看着她眉头也没皱一下的直接把药片吞下去,陆呈川手里的杯子好像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捏着她两侧的脸颊,杯沿挨上了她的嘴巴。 “喝点水,喜禾。” 即使是这样,喜禾也只是盯着杯子看。 陆呈川都开始怀疑再这样下去,没病的人也要被弄出病来。 搁下杯子,一回头发现喜禾的眼神落在落地窗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上。 陆呈川多看了几眼,又瞥了遍现在的时间,说了句:“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于是陆呈川又开始重复他这段时间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冒着些许热气的被子被强制性的塞进喜禾的手里。 “喝掉,”陆呈川看着她的侧脸,想想又补充,“你想要我一直坐在这里让你喝水么?” 喜禾听进去了,端着杯子,仰头一下子喝了半杯。 陆呈川才收起,站起来之后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喜禾是躺靠在沙发上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很好的看见院中的雪景。 陆呈川走开之后喜禾偏了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 不知道是客厅的暖气有些热,喜禾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没有抵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直坐在餐厅里的陆呈川几分钟后出现在门边,倚着墙,就看着喜禾的方向。 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打开的门被陆呈川打开,扎进了冰天雪地的院子里。 客厅里暖和,沙发又软,喜禾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好好的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喜禾醒来的时候,因为睡着侧了个身,所以面朝着时钟的方向。 一睁眼就看见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 惊讶于自己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喜禾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不经意扫过落地窗,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僵住。 只见睡前还全部都是白雪覆盖的院子里,此时多了一个很大的雪人。 几乎有一个成年女人的高度,圆滚滚的。带着围巾还有大红的脑子。 装扮成人的雪人咧着嘴在笑,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喜禾多看了几眼,眼尾稍稍出现了笑意。 躲在外面喜禾看不到的地方的阿成发现喜禾表情细微的变化,夸张的扬着声调,“老大,太太好像笑了!” 正在脱手套的一脸不耐烦的男人停了下来,谨慎的看着客厅里面的画面。 见正如阿成说的那样,脸色才有所缓和。 把手套递给他,“你该庆幸这个丑家伙好笑,不然就凭你中途把那个雪堆给搞塌,我让你脱了衣服绕着星河港跑一圈。” 阿成夹紧了胳膊,丧着一张脸,“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搓了搓自己冻红了的脸颊,憨憨的笑着,插进话来。 “太太心情不好这种更好玩啊老大,成哥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个让太太开心的东西。” 做出这个“东西”本人的阿成翻他一个白眼,“谢谢夸奖啊。” “行了,”陆呈川始终望着客厅里的女人,“话真多。” “但是老大,这个真的比你想堆的那个要好……” 顶着陆呈川的目光,阿成说到最后都没了什么声音。 那个耿直的年轻人又说,“老大,太太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多哄哄她不就好了。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可以生这么久的气?” 他刚说完,看着陆呈川的眼神一寸寸变了的阿成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懂什么就胡说,快闭嘴!” 陆呈川的眼里盛着秋夜泛着凄凉的湖水,沉静又冷清,低声,“怎么会有那么简单的事。” 是啊,就没有什么是简单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大概也是吧。 第88章 你怀着身孕 陆呈川渐渐变得忙了起来。 他一忙,喜禾的情绪就没办法顾及到。 从外面回来,陆呈川看着完全没有亮灯的房子,虽然心里知道她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开灯,可还是不愿意去想别的可能性。 提着心进了客厅,在沙发里看见躺在那的喜禾,才算稍稍放下。 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陆呈川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果然是睡着了。 把外套搭在她的身上,陆呈川看了看四周,走过去将几盏小小的壁灯打开。 得了点亮,又回头往沙发那里望了一眼,才转身去了厨房。 除了他工作上的事情,最近都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来打扰,可就是这样,陆呈川反而更觉得不安。 喜禾不会拒绝他碰她,平日里他怎么做她也不说个不字,但就是日复一日的沉默。 那种从心理上的沉默。 熬了粥,陆呈川擦干了手上的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拨了唐如故的电话边往外走。 陆呈川刚说了句“喂”,一抬眼,喜禾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不甚明亮的光线中,女人亮意盈盈的眼睛显得格外清晰。 直叫陆呈川只一眼心就往下沉。 所有的话都在这一瞬间咽了回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唐如故在那边喊了两声,陆呈川只好在喜禾的注视下回他:“临时有点事,有空再打给你,抱歉。” 他开了灯,直接挂断电话朝喜禾走过去。 “醒了,饿了么?” 陆呈川在她身边坐下。 喜禾摇了摇头,用手指梳着头发。 已经很久没有剪了,天越来越冷,她的头发也慢慢长到了肩膀处。 只显得一张脸更加的尖瘦。 陆呈川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要给她抱紧了,似乎这样才能不动声色的感受她体重的变化。 陆呈川搂着她的腰,动作亲昵,“我熬了粥,还想不想吃点什么?” 喜禾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斜对面的电话上。 良久,空气都要冻住,才低低的说出话,“妈说要过来。” 陆呈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悄无声息的拢动眉头,“什么时候过来?” 喜禾摇头。 “我会问她。明天我没有事要忙,她如果过来的话我接着。” 清亮的瞳仁转动,喜禾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我不想装了。” 放在她腰间的手僵住,陆呈川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哪件事情。 只是语气沉重的回,“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彼时这男人心里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与打算,只不过人算不过天,最后终究是和他所准备的有天差地别。 他愈是想把喜禾受到的伤害和闲言碎语降到最低,这天就愈是和他反着来。 …… 程霁月说是明天他正好在家那就明天过来,但两个人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人。 傍晚的时候陆呈川打电话回去,程霁月只是淡淡的说:“突然有点事,就没去了。” “之后几天我不一定有时间。” 程霁月突然语重心长,“呈川,你在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我对她怎么样么?你什么时候已经这么想我了?” 陆呈川倚在书桌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声线连一丝变化都没有,直说:“我也不想去问你什么时候接受的她。” “你!”程霁月憋下这口气,“再怎么说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想?这舟已经划到对岸了,你总不能再说我不允许你伐木做舟了吧?” “那妈你这样想最好。”交叠起双腿,陆呈川继续说:“我不祈求你把她当女儿看,最起码要好好待她,毕竟她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我也不想把关系弄的太糟。” 手机那端的程霁月沉默了好一会儿,似是妥协。 “那我再过去看看,你不用拦着我了吧?” “只要您不再像以前那样。” 程霁月干脆的说:“知道了。你和她说,我去之前会给她打电话。还有你,该忙的事情就去忙,你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做什么?” “好。” 结束了通话,陆呈川把手机搁在书桌上,撑着桌角的手掌因为大力而硌的发疼。 翌日,陆呈川出了门,临走前交代阿成今天程霁月会过来,把门的密码告诉了他。 阿成记住之后看了眼禁闭的门,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知道和太太说?” 陆呈川居高临下的扫他,“话别这么多。” 然后半威胁般的指了指嘴巴,“小心点,小子。” 后面两个字被他咬的重,阿成吞了口口水,“知道了。” 到了中午陆家的车才露了面,大门打开,阿成开了门,在门口守着。 只见那车里先下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穿得一身温婉大方的衣服,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得体的味道。 她先下的车,笑着对阿成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扶车里的人下来。 后面这个就是程霁月了。 上了年纪依旧保养得当的妇人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往那里一站,叫人自觉的猜到这是什么样的人家。 阿成接着人,先喊了声,“夫人,外面冷,先进去吧。” 程霁月望了望这个地方,说着:“地方真是个好地方,以前我可没有想过这个地,呈川用心了。” 明明是合合适适的语句,阿成怎么就听出一股子怪异的味道。 没敢怠慢,实际上也是不敢多想,“老大今天不在家,不然可以陪您看一看。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 “算了,天冷,就不看了。” 程霁月打断他的话,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年轻女人,“这位是简小姐。” “简小姐。” “进去吧。” 走了两步,程霁月说:“怎么没看见喜禾?” 阿成忙说:“太太最近的身体都不太舒服,再加上这天越来越冷,基本上老大都没让她出门,怕生个什么病。所以就在客厅等着您,夫人不要介意。” “不介意,”程霁月无所谓的摆摆手,“我理解。” 阿成才在身后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进去的时候,喜禾刚从厨房出来。 及肩的短发被扎了起来,因为暖气的原因,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和居家的裤子,让人看了觉得好相处了几分。 未施粉黛的脸上比之前多了些许的微笑,大概是因为今天要来的人是陆呈川的母亲。 但是她刚走出几步,看见跟在程霁月身边的人,微笑便生生消失掉。 张嘴喊了声:“妈。” 看了看简吟,又说:“简小姐。” 简吟露出抱歉的微笑,“梁小姐,真的冒昧打扰了,事先没有和你说一声。” “还叫什么梁小姐,”程霁月突然这么说,“喜禾和呈川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小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喊多生分。” 没人想到程霁月会突然这么说,就连简吟都有几秒钟的呆滞。 再看向喜禾的时候,眼神沉沉,“是我没想到,抱歉了,陆太太。” 喜禾捏紧的手又松开,挽着恰到好处的笑,“没关系,快过来坐吧。我泡了茶,不知道什么口味合你们的心意,喝不惯再和我说。” “不用麻烦了,”程霁月被简吟扶着在沙发上坐下,“这样就可以。” 说着她又往喜禾腹部看了看,“你怀着身孕,不要操劳了。” 喜禾把耳边的碎发夹到耳后,“我看时间差不多,已经做了午饭,还有个汤在炖着。不过不知道简小姐会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少。” 程霁月啧了一声。 “怎么还要你亲自做饭?呈川没有请佣人么?” 阿成在一边道:“平时有人过来打扫,因为老大说不喜欢有人打扰,就只是固定的时间过来而已。” “那他们吃饭是自己做?” 阿成谨记着陆呈川之前交代他的话,“太太不是怀孕了么?老大也不放心别人做的,所以基本上都是老大亲自做的。” 瞧瞧这话说的。 喜禾不由得看了阿成一眼。 不知道是自己反应快情商高还是陆呈川教的好。 程霁月听完脸色果然有所缓和,“倒是知道心疼人。” 简吟端着茶杯,静静的听完他们说话,朝喜禾笑笑,“陆先生和陆太太的感情真好。” 喜禾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只好把这个话题错开。 喜禾看了眼时间,“妈,简小姐,我做饭没有呈川好,希望你们吃的习惯。汤应该好了,我们吃饭吧。” 程霁月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还站在那的两个人,点了下对面的位置,“坐下吧。” 喜禾在简吟说话之前开口,“简小姐就先坐下,我去把汤端过来。” 简吟看着喜禾走进厨房的背影,对程霁月说:“阿姨,我去帮她吧。” 程霁月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阿成已经出去了,这房子里就留她们三个人。 趁着空,程霁月多看了看这房子。 有个女人一起生活真是不一样,程霁月直接就能感觉到。 没那么清冷,有了暖意和人情味。 想到陆呈川跟她说过的话,程霁月的眼神也变了变。 回过神,看着厨房的方向。 里面却触不及防的传来一声尖叫。 第89章 陆呈川,你有脸问? 认得这是谁的声音,程霁月连忙赶过去。 就见厨房里,简吟拿着纸巾擦着身上的汤渍,地上还有一滩冒着热气的汤水。 喜禾站在一旁,把纸巾盒放在料理台上。 程霁月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小心撞上去了,陆太太没有看见。” “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简吟捏着衣服,“可能有一点吧。” 她抬头看着喜禾,“陆太太,我能不能去清理一下?” 喜禾刚点了下头,就听见程霁月强势的话语,“这汤汤水水的,弄脏了怎么穿?喜禾,带小吟去你房里换件干净的吧?小吟,可以么?” “这样会不会麻烦?” 喜禾擦了擦手,“还是去换一下吧,看一下有没有烫伤。” “快去吧。” 简吟跟着喜禾上了楼,不动声色的望了眼,不好意思的说:“不然我就随便处理一下吧。” 喜禾已经停在卧室门口了,回头看她,“本来刚刚也是我没有看见,没关系,进来吧。” “那就打扰了。” 简吟很客气,进去的时候都稍显拘束。 喜禾从衣柜里找了件还没有穿过的衣服出来,拆着吊牌,边说:“是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简小姐凑合穿一下吧。” “啊,没事。” 喜禾递给她,“浴室在那里,有什么需要的再喊我。” 看着简吟进去,喜禾关上衣柜,突然感觉疲乏。 坐在沙发上托着腮看外面,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就神游天外了。 浴室里的简吟脱了衣服检查了一下。 被烫到的地方有点红,不过没什么大碍。 简吟换上喜禾给她衣服,清洗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想看看有没有吹风机的时候,在洗漱台的边角看见一个白色的药瓶。 露出两个药的名字,简吟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不自觉的就想拿过来看看。 拿在手里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浴室的门。 药瓶上的字果然是她见过的。 她有个已经结婚了的好朋友,因为不想太早要孩子,所以吃的就是这种药。 因为之前看过,所以在这里见到才觉得熟悉。简吟又仔细的看了看,果然是避孕的药物没错。 喜禾怀孕的事情简吟知道,现在又不由得多想。 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的人,还有必要吃这个么? 简吟打开看了一下,少了一点,正打算合上的时候,突然发觉这个药片好像和她朋友吃的不一样。 凑近闻了闻,简吟脸色的变化更明显了。 她心里有了猜测,但是没敢耽误,就放回了原处。 等到简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喜禾已经撑着脸有点困意了。 听到声响才勉强回过神来,站起身,“简小姐,你处理好了?” 简吟的表情有些僵硬,点点头,“嗯。那个,陆太太,我有个问题能不能问你一下?” “怎么了?” “我刚刚在里面看见一瓶避孕药,”简吟看见喜禾的笑容呆滞了一下,连忙道:”是这样的,我只是不经意看见的,因为我有个朋友在避孕吃的好像也是那个,就想问问效果怎么样?” 喜禾有几秒钟的时间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没什么毛病,可仔细想想就觉得稍显生硬。 毕竟是在喜禾这里也算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所以也只好装糊涂,“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吧。简小姐跟那位朋友的关系真好啊。” “是啊,”简吟扯了扯嘴角,兜了一圈又问:“不过陆太太,我突然想到,你不是怀孕了么,怎么还在吃那个,还是说之前吃的没什么效果?” 喜禾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是啊,可能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吧。” 简吟心下有了想法,表面上却一副了然的模样。 “这样啊,看来也不一定都有效果呢。” “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吃饭吧。” 简吟率先挪动了步子,喜禾走在她后面一点,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卧室。 程霁月没有在这里留很久,吃过午饭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只是临走之前还告诉了喜禾,要把身体养好。 送走了人,喜禾倚在门边缓了缓。 然后看向旁边站着的阿成,抬眼,“要看着我不让我出去么?” 阿成摇摇头,“我怎么会这么做呢,太太您多想了。” 喜禾盯着他看了几秒,“算了,我现在想走你也拦不住我,不过我不想动了。” 说完转身进了客厅。 阿成拍拍心口,心道老大交给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喜禾在客厅里呆站了几分钟,上了楼,直奔卧室去。 进浴室把那瓶她早上换衣服时,顺带放在这里的药给拿了出来。 喜禾仔仔细细的看了遍,又发觉不出来什么。 可简吟的话里,明显是有别的意思的。 喜禾上网搜了一下这种药,没看出什么端倪,就是要退出界面的时候,余光瞥见有张图片是里面药片的模样。 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 喜禾打开手里的瓶子,倒出几粒药片。 果真是不一样的。 手垂了下来,喜禾忍住快要破土而出的情绪,把药瓶拧紧。 带了件外套就下楼,直接叩响了门。 还在外面的阿成被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一跳,“怎么了太太?” “我要出门。”喜禾一句话没跟他耽搁的,下一句就直接说,“你不让我出去,我就把房子点了,我做得出来。” 阿成还没消化掉上一句,就被她接下来的话给惊的呛了口水。 “太、太太,您这是做什么?您听我说,不能冲动,老大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您想做什么等老大回来再让他带您出门可以么?” “不可以。我数三声,你不开门,我就去看看先点哪里能烧的快一点。沙发还是窗帘?” 门外的阿成快急哭了。 他哪里想到这一会儿的时间喜禾就想了这么一出,而且看起来他要是不答应好像后果更严重。 阿成急的直跺脚,“别啊太太,不然我现在打电话问问老大可以么?” “一。” “哎,很快的,太……” “二。” “好好好,不过我要送您,可以么?不然老大回来肯定要找我算账的。” 喜禾捏紧了口袋里的药瓶,目光沉静,“可以。” 阿成一边嘀咕一边把门打开。 露出一个丑丑的笑容,“走吧太太。” “你如果不告诉陆呈川我们去哪里的话,今天出门这个事我可以不说。” 阿成中了一箭,没想到这里还在等着他。 “太太,”阿成拖长音,“您这不是让我难做么。” “很快就能回来,”喜禾侧头,“答应还是不答应?” 阿成心里想着这夫妻俩真不愧是夫妻,说话做事都一个样。 哪痛往哪捏。 苦笑着脸,“您说什么当然行了。” “好,走吧。” …… …… 喜禾没让阿成带她去哪,只是找了一家连锁的挺有名的药店。 明令禁止阿成不准下车跟着她,才一个人进去。 阿成车上也不敢待,生怕她走的时候他因为待在车里而耽误了时间。 就站在车旁,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的看着药店。 喜禾没想那么多,她没打算走。 找了一个医生,把一直装在口袋里的药递出去,“麻烦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药?” 医生先是望了她一眼,低头看的时候说:“这就是避孕药啊……” 打开之后皱了眉,倒出两个来看了看。 然后直接跟喜禾说:“小姐,这个药装错了吧?里面的药就是普通的补钙的,是不是装混了?” “是补钙的么?” “对啊,很好分辨的。” 喜禾咬着唇内的软肉,眼神幽深,“谢谢,可能是我装错了,我就说怎么没有什么效果。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什么,”医生把药瓶还给她,拿了盒药出来,“这种的药副作用最小,如果要吃的话,建议还是这一种。” “不用了,麻烦你了。” 喜禾走出一步,又想到什么,晃晃手里的药瓶,“再给我拿一瓶一模一样的这个药吧。” 新的药没有拆封,喜禾都装进了口袋里。 出去的时候,阿成在接电话。 看见她像看见救星似的,跟手机里的人说:“出来了出来了,老大,太太在这,我们马上就回去!” 不知道陆呈川又说了什么,阿成丧着一张脸,“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陆呈川知道了?” “老大说打电话回去没有人接,就知道了。”挠了挠头,阿成把车门打开,“您先进去吧,老大说他在我们回去的那条路上,顺便去接一下他。” 喜禾的动作慢了一拍,“哦。” 看见路边的陆呈川时,喜禾从他脸上看见急切的表情,便忍不住发笑。 于是陆呈川上车时看见她挂着凉凉的笑意,直接问:“怎么了?” 喜禾倒是没有先回他,反而让阿成先把挡板放下来。 和前面完全隔绝的瞬间,喜禾就扬手打了陆呈川一巴掌。 被打的男人猝不及防,就连前面正准备发动车子的阿成都愣住。 陆呈川握住她的手,嗓音有几分哑意,“出什么事了?” “陆呈川,你有脸来问?” 第90章 螳螂捕蝉 听见声响的阿成连大气也不敢出,轻手轻脚的发动车子。 而后座,喜禾舒了一口气,把口袋里装着两瓶药都扔到他面前。 “医生说我吃的那些药,其实都是补钙的。”喜禾看着他,“其他的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换它?” 喉结滚动,陆呈川看着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药瓶,略有些艰难的拾起来。 手指不自觉的在瓶身摩擦,他没有抬眼看她,只是说:“你的事情,我从唐如故那里知道了。” 这次轮到喜禾怔愣。 她怔怔的,几秒钟反倒笑开,“知道了……” 喉咙好像变得晦涩无比,不然她怎么连说话都有点困难。 “知道了又怎么样?”喜禾扣紧了座椅,“陆呈川我问你,你把药换掉是想做什么呢?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能怀孕?” 她说这话的时候实属平静,可就是越平静,这些话就越像不显眼的刺一样扎在皮肉中。 陆呈川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这话,就想让她停下来,不要再说。 他想过会有这一天的。 生气也好,难过也好,总归是好过现在这副样子,让人不知所措。 他抬起手,想碰她但是又不知道合不合适。 于是只好试探性的喊她,“喜禾,你听我说。我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不是你说的这样。” 陆呈川的手搭在她的后颈上,微微朝自己的方向压了压,“我不觉得有什么,我不在乎这种事情。” “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喜禾抬头,和他对视,毫不犹豫的说:“如故没告诉我,但是我心里清楚。陆呈川我和你说,我不是什么养养就能好的情况,我怀不了孕,以后不会有孩子了你知道吗?” 陆呈川把她揽到自己身前,喉间酸涩,“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喜禾,你不用想太多,我不在意。” “那你还换掉药干什么?你在心存什么侥幸?”喜禾推开他,抹了把还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我宁愿你给我吃的就是避孕药!” “这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喜禾转过身,放在身侧的手攥着,垂下眼,“现在话都说清楚了,那我就直说了。当初你在陆家说我怀孕了的时候我就不答应,因为我知道这就是个最后被拆穿的谎,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弥补。反正我们也不会一直过下去,这样也省的我有负罪感。” 陆呈川听到最后面色才彻底变了。 刚刚被她打了一耳光都没有现在来的生气。 “什么意思?”陆呈川拉过她的手,压住升腾起的怒意,“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么?” “就你听见就你理解的那个样子。” 喜禾平静的看着他,弯下唇角,“陆呈川,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能过下去吧?” 她抽回手,指了指自己,又指指他,“你看看我们这么久以来相处的样子,有意思吗?” 陆呈川按了按眉心,“我承认是有问题,但是喜禾,离婚是不可能的。” “好,我们现在不说这个事情。”喜禾主动叫停,她也不想在这个情况下讨论那种情况,“可以吧?” 陆呈川望着她的视线透着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按她说的来。 后半路的路程喜禾被热气蒸的犯困,可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 她靠在一边,和陆呈川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头也侧过去。 因此陆呈川一直在看着她,她也因为犯困没有太注意。 陆呈川其实是没有想过今天这个事会这么和平的解决,冲她一开始那个架势。 脸上的感觉已经消失掉,但是一直萦绕着的那种烦闷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惊讶于她说不会一直过下去的话,陆呈川后知后觉,她当初没有办法找上他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想好了后路。 所以说这些话可以不带一丝的犹豫。 车子停下来,陆呈川先她一步下车,弯身抱起喜禾的时候想:不会如你所愿的,喜禾。 …… …… 这天之后,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明显比之前要有所缓和。 那种沉闷的气氛总算是在头顶散开。 阿成从客厅出来之后有了这么个感慨。 之前那种低气压,搞得他们天天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本来在车上听见那一声巴掌的声音,阿成的心是在提着的,这两个人谁也不是软的那一方,他当时是真怕闹太大。 但是索性最后好像也没怎么样? 吹了个口哨,阿成把门关上。 吃过了午饭的喜禾打算处理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就去休息一下,陆呈川从楼上下来隔了老远就喊她:“喜禾,接个电话。” 男人拿着手机走过来。 喜禾用眼神示意他是谁。 手机被塞到手里,陆呈川轻声说:“小小。” 把电脑放在一边,喜禾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怎么了小小,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无忧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嫂子你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但是电话里又有点说不清楚,所以就想问问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喜禾想了想,“可以啊,在哪里?” “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吧,你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去。” “好,一个小时后可以么?” 陆无忧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可以的,那等下见面啦,再见嫂子。” 喜禾挂断电话的时候还在想,是有什么事需要陆无忧特意来找她的。 又突然想到一个人。 梁嘉禧。 上次的事喜禾因为陆呈川的原因,出不了门也没有心思去管,所以就抛在脑后。 喜禾除了梁嘉禧,也想不出什么能影响到陆无忧特意找她的原因。 而且梁嘉禧和她们两个正好多多少少都有关系。 她在出神,陆呈川拿过手机摸了下她的后脑勺,“我送你过去么?” 躲开他,喜禾才问:“小小跟你说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又慢悠悠的补充,“大概是因为存意和梁嘉禧的事。”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让阿成送我。” 喜禾说完就从沙发上起来,抱着电脑准备上楼。 从陆呈川身边走的时候被他握住手,带着抱进了怀里。 依旧下意识的身体僵硬,喜禾拉动了一下手,“干什么?” 陆呈川低头凑都她耳边亲了一下,然后手扶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抱一下。” 还没等喜禾反应过来,就被托着腰身抱了起来。 喜禾抱紧了电脑,脸上升起热意,蹙着眉,“行了,快点放我下来。” “瘦了。” 陆呈川把她安稳的放在地上,捏了把她的脸颊,“不想让我抱你就把自己吃胖点。” 喜禾红着耳朵。 在车上吵完架之后这男人好像全忘了一般,动不动就摸一下抱一下,当之前的事不存在似的。 喜禾推开他,揉了把热着的耳朵,转过身,硬着声音,“知道了,别碰我。” 陆呈川就收回了手,站在客厅里看着脚步略显急促的上了楼,才微微松了些力气。 喜禾稍微收拾了一番,又找了件宽松的大衣穿着,围的严实才下楼。 下楼的时候陆呈川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看见她下来指了指外面。 阿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喜禾没有什么表情,直接走了。 陆无忧给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厅,离星河港有点远。 喜禾坐在车上的时候顺便回了几封邮件,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对面大厦的led屏上正在放着祁汝愿的广告。 盯着看完,喜禾正要转头的时候看见接着播放的竟然是霍存意和梁嘉禧婚礼的消息。 喜禾明明记着最开始陆呈川告诉她的时候是说,霍家的人是说婚礼要保密的,怎么反倒这么大张旗鼓了。 想到陆无忧找她的事情,喜禾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杆秤。 咖啡厅是一处新建的,阿成的车停稳之后四处看了看,“小小姐怎么会选这个地方。” 喜禾把围巾围好,“人少好一点。” 拉开车门,回头看他,“你就别一直在这里等了吧,出去转转,我准备走的时候会跟你说。” “哎,太太您慢点。” 阿成笑眯眯的送她走。 喜禾按着指使从停车场上了咖啡厅。 陆无忧刚好也是才到,两个人直接碰了面。 陆无忧朝她挥了挥手,“嫂子,这里。” 没有要包间,直接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卡座上坐下。 点了杯热牛奶,陆无忧在对面说:“这里的点心不错的,嫂子你可以尝尝看。” 喜禾又加了一个。 服务员走开,喜禾才说:“怎么来这里了?有点远。” “上次跟我朋友来过一次,觉得还不错,所以就选这里了。” 陆无忧的双手搭在桌面上,“是二哥送你来的么?” 喜禾淡淡的出声:“他有事要忙,就没让他送。” “其实我今天找你是因为梁嘉禧的事。”陆无忧开门见山,“我听二哥说了点情况,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但怎么说你们是亲人,你应该比较了解。” “嗯,你说。” 陆无忧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稍显纠结。 最后还是开了口:“她和霍存意要结婚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不怕告诉你,我从小就喜欢霍存意,他对我也很好,他和梁嘉禧结婚的事情告诉了谁都没有告诉我。” 她说着轻笑一声,“我还没想怎么样呢,他就已经开始防备我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我想说的是,梁嘉禧前两天找过我。无非是一些见惯了的手段和话,我没放在心上,不过她说让我小心你。” 年轻的女孩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缓缓说来的时候喜禾听的出来她对待那些事的态度真如她说的那样。 热牛奶被端上来,喜禾伸手接过,捂着手心,好像连心口都热的发烫。 喜禾抿着唇笑,“我大概能想到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想跟我说什么,还是想知道她怎么样?” “都有。”陆无忧毫不掩饰,“不过比起你来,还是对她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她说的直接,喜禾也很直接的回她:“小不小心我的,是你二哥的事,我也没有坏到要对无辜的人怎么怎么样。至于她嘛,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你和霍存意认识这么多年,又喜欢他,不管霍存意对你是什么心思梁嘉禧都觉得心里不平衡。” 低头喝了一口,喜禾又继续说:“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梁嘉禧说的话哪里是真哪里是假,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不用我多说。不过她就是这种性格,这点我可以告诉你。在她那里,你和霍存意没有完完全全断掉,她心里就有一根刺。” 喜禾说这么多,陆无忧反而笑了出来。 撑着腮帮子,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装不像啊,明明来的时候想一定要装的一副这件事很严肃的样子。” 一秒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陆无忧的手指点了点脸颊,“本来霍存意警告我不准做什么的,但是梁嘉禧非要一副打压小三的样子在我面前走一圈,顺带挑拨一下我对你的印象,我总觉得什么都不做好像有点对不起他。” “说白了,你是陆家的掌上明珠,站在梁嘉禧的角度看,你除了年纪小好像都比她好,她不舒服是正常的。你要是做点什么不要太过就是了。” 喜禾摸着光滑的杯沿,慢慢掀起眼皮看她,“只不过你要确定,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是怂恿你去破坏一桩婚事,毕竟这始终都是不道德的,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的也不用我教你。” 点的东西全部都上齐了,陆无忧把装着点心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尝尝看。” 喜禾拿起勺子的时候听见她说:“我一没破坏他们,二也没有招惹他们,梁嘉禧把我说成那样也太过分了。我都已经不打算喜欢霍存意了,她还非要来在我面前炫耀一把。” 听见那句“我都已经不打算喜欢霍存意了”的时候,喜禾的动作一滞。 年轻女孩的想法和举动和她那个时候很像,只不过她那时候可没这么想得开。 “还是不要太卑微的好。” 喜禾说。 她尝了口点心,甜又不腻的口感在口腔中化开,连带着心情都好像好了一点。 但是她没有尝第二口,就把勺子放下了。 “你现在确定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情就不要往心里去了。”喜禾看着她那张温静娇软的脸,温吞的说:“既然你打算放下了,给彼此留个好印象比闹得难看要好。” 陆无忧低下头,头发遮挡住眼睛,喜禾只听见她故作轻松的声音,“我当然知道啦。” 喜禾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你二哥好不容易让我出来转转,别聊这些事了。” “嗯!”陆无忧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有个浅浅的酒窝,“对了嫂子,你和二哥的戒指订好了吗?” “还没有。” 陆无忧打了个响指,“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做这些的,我有看过,很漂亮!不然我们等下结束了之后过去看看吧?” 喜禾看了眼时间,“好啊。你是有人送过来的还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那这样我们等下就一起吧,我让他回去好了。” “好。” 在外面给女朋友买了礼物的阿成这么快就接到喜禾的电话,还以为是有什么事,连忙接起:“太太,怎么了?” 喜禾把事情说了一下,阿成才放下心,“那我和老大说一声吧。” “是怕我带着小小一起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阿成嘿嘿的笑,“太太,就别为难我这做手下的了。” “行吧,你说。” 临走的时候陆无忧说想去一趟洗手间,把钥匙给了喜禾,就让喜禾先下去了。 喜禾下楼的时候,余光瞥见陆无忧和一个人面对面撞到。 没有多想,喜禾直接下了停车场。 虽然来得时候人也不多,但是此刻好像更安静一点。 陆无忧走时告诉了喜禾车牌号,所以喜禾拿着钥匙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车。 开了锁,喜禾刚把钥匙插上,副驾驶座的门就被人打开。 是几个年轻的男人。 喜禾心里不安的情绪发酵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开门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就和旁边的人一起拽住她,直接往副驾驶那边拖。 其中一个捂住了她的嘴。 硬生生把喜禾从副驾驶座拖下来。 捂着她嘴巴的那个人站在她身后,手还在捂着,连她的手都钳住。 喜禾在慌乱之下用高跟鞋踩了身后人的脚背,那人吃痛放开她的一只手。 可是喜禾还没来得及挣脱就被抓住头发,迎面甩来一个耳光。 直接让喜禾在头晕目眩的同时尝到了血腥味。 头发还在被大力的抓着,喜禾又被刚刚的那个人钳制住。 从头至尾只来得及问那一句话,连让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喜禾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就被面前的人一脚踢在肚子上,痛的让她直想弯下腰。 可身后的人拉着她,她连这种下意识想做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一开始就拿的有棍子还是刚刚才拿出来的,喜禾看见的时候腹部已经挨了一棍了。 这几个人除了刚刚那一巴掌,哪里也不打,就只往她腹部上下手。 这目的性太强,喜禾即使是迷迷糊糊的也知道了。 如果她真的怀孕,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带头她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先停了下来,“这女人不是怀孕了么?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喜禾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后的人就直接按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除了疼就什么也感觉不到,觉得后背都已经汗湿。 身后的男人说:“草,不会是假的吧,网上不是说有几个月了么,这什么都没有!” “有钱人真是会玩啊。” “别管这么多,照着做就行了!” 话音一落,就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棍子。 喜禾这下连站也站不稳了,腿脚发软,身子直往下滑。 身后一直钳着她的男人才放开了手,任由她挨着车上跪坐在地上。 “是不是行了?” 其中有个人说:“应该快了吧。” 他又看向喜禾,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没怀孕还是没伤到。” “可我怎么感觉她快要不行了。” “废话!我这样打你你也这样!” “那……现在是走,还是怎么样?” 喜禾连抬头的力气都是勉勉强强,头发散乱的挡在眼前,只能大致看见这些人的脸。 开头的那个人见她在看他们,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对不起了陆太太,我们也没办法。” 他的目光转下去,“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请你再忍一下。” 说完就丝毫没有留情的往她的肚子上又补了一拳。 看着无比狼狈的女人皱着脸,才松开手,“走了。陆太太,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喜禾靠着车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是费力挤出来的,“告诉我……是谁……” “啧,其实你们有钱人要说得罪的人很多,但是你好歹是个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是谁想对你做这些你不会心里没数吧?” 喜禾闭上了眼睛。 有谁,喜禾还真不知道确定的是谁。 只是希望陆无忧能在他们离开之后快点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喜禾心跳的很快,那种笼罩着的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半分。 喜禾低垂着头,终于在几分钟之后听见了脚步声。 可是她觉得太累了,连头也抬不起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喜禾终于听出一些不对劲来。 这是高跟鞋发出的声音,陆无忧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所以来的人不是她。 喜禾的头还没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不出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 …… 喜禾有清醒的意识的时候,是因为腹部疼,脸也疼,觉得四肢百骸都疼。 回忆回笼,喜禾挣扎着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大亮的灯和白的扎眼的房间。 喜禾一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这种味道就知道自己身处哪里了。 只不过她刚挪动了一下手臂,就感觉到手上铐了东西,限制住她的动作。 这一下彻底的清醒过来。 喜禾第一眼看的就是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手铐。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大脑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果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刚要说话嗓子就痛的说不出来,病房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陆呈川。 喜禾一看见他鼻子就忍不住酸。 沙哑着声音,“陆呈川……” 声音果然很难听,因为没什么精力,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但是陆呈川还是听见了。 反手关了门便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纵使全身疼的都快抬不起手了,喜禾第一句问的还是她手上的手铐。 “这是什么情况?陆呈川,到底出了什么事?” 喜禾眼见着陆呈川的脸色沉下来,心脏也好像被人揪住。 紧紧的盯着他,又问了一遍,“出了什么事?” 陆呈川捏了捋她脸颊上的头发夹到耳后,“你先不要急,听我说。” 他越是这样,喜禾的心里就越是慌。 现在想来,从车门被那几个人打开开始,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 “等下会有警察进来,我已经说过了,你只要照实回答他们的问题就好了。另外,喜禾,”陆呈川眼神严肃的望着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说实话。” “实话?”喜禾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现在的对话熟悉无比,“为什么会有警察?” 陆呈川在床边坐下,语气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喜禾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今天是二十九号,你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天一夜了。是路人报的警……”陆呈川的话锋一滞,又接着说:“当时你在小小的车里,驾驶座那个位置,晕了。” 喜禾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乱了,她抓着陆呈川的手,正想解释,就听见陆呈川说:“小小还在重症监护室,因为被车撞了,就是她自己的车。” “别急,”陆呈川安抚她,“小小的情况可能比较严重,不过你先别想太多。我们先解决别的事,监控出了问题,只有一个监控在工作,就是小小车旁的那一个,但是巧的是只能拍到驾驶座那边。” 他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了。 喜禾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只有那个监控能拍下来,那她当时进了驾驶座又被从副驾驶拖出来的事情就不会有别人知道。 只要那些人不出面不说实话,没人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别人知道的就只有她坐在驾驶座上,是她开的车,撞的陆无忧。 喜禾突然觉得很冷。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像极了两年前齐星夜从医院的楼顶坠下去之后,所有的证据都在透露着就是她下的手。 一直以来都很冷静的情绪这时候再也不能维持了。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 被所有人指点,被所有人唾骂,又孤立无援。 喜禾看着陆呈川的眼睛,说出的话已经有细微的发抖了,“我没有,不是我。” 陆呈川的手指摸上她已经消了肿但是还有痕迹的脸颊,好几秒钟才说:“嗯。” “你别不相信我,陆呈川,别敷衍我。” 喜禾抓着他的手,也不顾及哪里是不是疼。 好像跟比起让他相信,那些疼都不算什么。 她重复了两遍别不相信她,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 但是她也没有哭,连眼泪都没有,就只是红着眼睛,让他看着自己,“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人打了我之后就有人迷晕了我,之后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陆呈川,我刚醒过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两年前经历过一次和这差不多的经历,但喜禾第一次和陆呈川说这些。 两年前她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以为她只要没承认,陆呈川就会相信她,但是最后还是变成那种人人厌弃的地步。 喜禾从来没觉得自己在陆呈川那里重要到只要她开口他就会相信的地步,只不过两年前她没说他就没相信,所以现在下意识的就以为她要是为自己解释或许他就回相信呢? 这个可能其实喜禾自己也没有报太大希望。 毕竟受重伤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是他陆家三代唯一的女孩子,陆家的掌上明珠,他陆呈川的妹妹。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两年前的孤独和绝望,她再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陆呈川握紧了她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平复她的情绪,“好,我知道了。” 陆呈川说的很认真,喜禾也听的出来,可她就是怕。 从心底生出来的恐惧感。 喜禾的情绪堪堪在崩溃的边缘,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万分无奈的,不自觉的拖着尾音,“我真的没有……” 陆呈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就忍不住心软。 他从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即便医生说是被药物迷晕的,但他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和腹部骇人的印迹还是没忍住当场踢折了一把椅子。 一刻也没有耽误的就让人去查了。 这显然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那个监控录像被人放在了网上,稍加引导,整个事情就无比“清晰”的出来了。 陆家,梁家,警局,医院,网上,全部都乱成了一团。 他一个个安排好才得了片刻的清净。 喜禾没醒,陆无忧也没醒,两个当事人一句话没法说,外界已经替她们发了言。 好在家里的人比较冷静,知道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帮他拦了不少麻烦。 他刚刚进来之前,才刚刚和警局的人说过话。 这件事,从头至尾,陆家要一起调查,而且询问喜禾的工作,要等她身体没有大碍才开始。 迫于这件事的影响和压力,警局的人只好照办。 现在喜禾醒了,给了他他想听到的答案,放下心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来。 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有人蓄谋,那么就不会那么简单。 调查的越麻烦,时间花的越长,压力就会越大。 他好不容易才看见她的情绪好一点、没那么抑郁,这件事情一出来,他怕她难熬。 心上仿佛被人用细针扎满,动哪里都疼。 陆呈川抱住喜禾,说话都放轻,“不怕,喜禾,会没事的。” 喜禾觉得喉咙硬的不行,让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可她明明有很多话想问的。 问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她,问他小小怎么样了,问他是不是真的能证明她的清白。 这些话喜禾一句都没来得及问,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程霁月和陆无忧的父亲。 陆无忧的父亲显然是不得已跟着程霁月进来的。 喜禾一声“妈”刚喊了一半,就被程霁月打断,“你先别说别的,我问你,这事是不是真的?” 本来就是直接闯进来的行为,现在又是这种强势的语气,听的陆呈川立刻拧起了眉头,“妈,喜禾才刚醒。” “我知道,就是要这个时候问。”程霁月又看向喜禾,“你别怪我不讲人情,我也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毕竟你也清楚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过去的。” “嫂子,算了吧,”陆无忧的父亲和着气氛,“等孩子休息一会儿,警察都已经在调查了,你现在急也没用。” 程霁月躲开他拉她的手,“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仅仅是你和老二的事,还有小小,包括整个陆家,都容不得你有半分差错!” 喜禾抿了抿唇,“不是,不管有什么证据,我都没有做,这件事不是真的。” 她坚定的语气让陆无忧的父亲多看了她两眼。 而后说道:“你婆婆是太为陆家着想,所以比较急,她就是这个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不要太往心里去。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叔叔。” 喜禾摇头,想问陆无忧的情况但又怕把气氛弄得更糟,动了动嘴唇最后又搁下了。 陆呈川捏了捏她的手指,“五叔,小小的情况怎么样了?” 喜禾心里一紧,连头也慢慢垂下来。 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是怎么说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原因。 程霁月先他一步,“小小这么好的孩子也能被人记恨上,真不知道现在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我们陆家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人的!” “妈,”陆呈川稍显不耐的喊了一声,“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 “大嫂,你别激动,”陆无忧的父亲叹了口气,“医生说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伤的最重的是她的腿,问题可能有点严重。” 陆呈川拍拍喜禾的背,“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在查了,多的话就不要说了。” 程霁月却直接冷哼一声,“我是忘了。” 她看着喜禾的腹部,“小小的事情太重要,我都忘了问了。医生说喜禾没有怀孕,你们谁给我一个解释?” 第91章 是不是在为自己脱罪 喜禾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碰到了自己的肚子。 她也不敢用力,不知道是因为害怕疼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明明没有她什么错,但是她还是像被人抓住了把柄一般。说不出解释的话,连看也不敢看她。 陆呈川相比起她反倒格外淡定。 牵着喜禾的手,语气温和又平静:“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解释。但是妈,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程霁月却不依不饶的,“这是什么可以随便糊弄过去的事吗?!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大嫂,你看这丫头也才刚醒过来,老二也一直在忙着,给他们点时间。”陆无忧的父亲及时出来缓和气氛,“等到其他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再说也不迟,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肯定要好好解释一番,现在就别生气伤身体了。” “当初是你说她怀孕了我才退步的,但是陆呈川,这如果都是你拿来骗我们的,那这件事就没完!” 程霁月似乎真的动了怒,为了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件事,还有陆呈川的态度。 陆呈川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 本身就已经够让人感到压抑了,没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难有精力来应对。 于是连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冷硬起来,“您怎么想的我知道,没人不知道,所以您放心,绝对给您一个让你们都可以接受的解释。但是现在喜禾需要休息,我也需要做很多事情。如果还一直在这里争吵,那就只是在添乱。” 程霁月被气笑。 在碰到自己儿子和喜禾的事情上总是容易失了态。 早早的就说了这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安生,可偏偏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她倒反而成了恶毒的那个人了。 现在的确总生事端,她想讨个说法,还成了招人烦的那一个。 程霁月缓了口气,“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没怀过孕这件事!” “没怀过孕”这几个字被她咬的重,重点不言而喻。 说完也没有在病房里多待,和陆无忧的父亲直接离开了。 病房安静下来,喜禾却没有丝毫轻松的心情。 心烦意乱的捏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望着某一处便不动了。 陆呈川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摸着她的脑袋,温温和和的开口:“先休息,有什么动静我会告诉你。” 喜禾却犹豫的抿着唇,最后还是拉住他的手。 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警察什么时候过来?” 陆呈川还没有说,喜禾就已经说道:“我会把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他们,越快越好。” “好,我会跟他们说的。” “陆呈川,”她突然喊他的名字,“你要相信我。” 男人揉着她的后颈,看着她还有一点痕迹的脸颊,唇弯了弯,“嗯。” …… …… 喜禾把从和陆无忧见面开始到自己最后失去了意识,这期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 但是警察给她看了那份监控。 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样。 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或者没有别的监控,这一份监控虽然奇怪但也只有它能够让别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喜禾看完之后便沉默下来。 说不奇怪是假的,好巧不巧的,就留了这一个只能录到一半的监控在。 其中一个警察看她没有说话,便敲了敲桌子,“陆太太,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喜禾的手扣紧了被子,“为什么停车场只有这一个监控探头?” “这个我们调查过,那天下午其他的监控都坏了,还没来得及完全修好。” 喜禾扯了扯唇,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个理由也太勉强了点。” 年轻的警察顿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这句话。 身边那个年长一点的老警察翻了翻手边的东西,“陆太太,你说不是你做的,但是你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我身上的伤和我被人迷晕了,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吗?” “抱歉,你身上的确有伤,但是你说有人迷晕了你,我想是不是你记错了,或者是你自己不注意的原因?” 喜禾立即朝他看过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在你所开的那辆车……也就是陆无忧陆小姐的车里发现里一种迷药,和导致你晕过去的是同一种。”老警察推了推眼镜,“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陆太太你开车撞了陆小姐之后,是不是自己放的迷药,造成一种有第三方人存在假象,为自己脱罪。” “啊,听你们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挺周全的,”喜禾笑着点点头,“是不是也可以说成,我被人打了也是自己做的?” 老警察摇摇头,“我只是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测而已,不然无法解释,除非真的有第三方的人存在,周密部署了这一切。但是陆太太,很可惜你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所说的属实。” “得了,我该说的也都说了,照你们这个意思,认为是我做的跑不掉了。”喜禾微微笑着,“不过我说我没有,你们还要好好调查。” 两个警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站起身来,老警察又说:“陆太太,在我看来,你如果拿不出可以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那么在这些证据出来之前,还是祈祷陆小姐早点醒过来要比较实际。” 喜禾没有说话。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真的有人潜心部署这一切,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对她很不利。更何况,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是一无所知的。 除了幕后主使,也就只有还没有醒过来的陆无忧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问过陆无忧的主治医生,陆无忧要醒过来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喜禾担心的正是这个,陆无忧才是最关键的。 她现在就陷入一个很纠结的地步,而且不仅仅是她,还有陆家的其他的人。 陆无忧的身份摆在那里,和她的关系也摆在那里。 从她醒来为止,就除了第一天见过程霁月和陆无忧的父亲,其他的人一概没有见到过。 这既让她在觉得庆幸的同时又陷在内疚和自责之中。 她也不知道陆家的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这件事肯定是要彻查,只不过现在闹开了,就不会那么简单的收场。 两个警察离开了,喜禾靠坐在枕头上,开始回想那天的事情。 实际上她已经想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没有预兆,措手不及,根本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 祁汝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喜禾一副难以捉摸的模样。 轻手关上门,才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吧?我和外面的人说了好一会儿才让我进来。”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小心被人拿去做文章。” “我又不怕,免费给我炒一炒热度我也挺乐意。” 喜禾拍了拍床边,“别开玩笑了。还是别淌进这趟浑水。” 祁汝愿拿了个苹果开始削,清丽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你放心。不过你心里有人选么?” 话题转变的太快,喜禾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做这些陷害你的人啊。” 一截苹果皮断掉,祁汝愿继续,“偏偏这一切都这么恰好,不用你说我也怀疑。” “但是这次的事不是一般的事情。” 喜禾的心底是难得的没有底。 她想不明白谁可以毫不顾及的既诬陷了她,又能害了陆无忧。 而且布置的这般紧密,环环相扣。 “陆呈川怎么说?” 喜禾摇了摇头。 她从早上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陆呈川了。 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毕竟糟糕就糟糕在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被捅上了网。 当今这个社会,一件事情一旦在网上引起了注意,管它是什么鸡毛蒜皮再常见不过的事情,都能惹得一群人指指点点。 再简单的事情也多多少少会弄的复杂化。 喜禾明白,做这些的人肯定也明白,所以第一时间就公之于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过了这么久还会再发生在我身上。”喜禾捏过祁汝愿递过来的一小块苹果,神情有些恍惚,“你知道吗,两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一度觉得就这样吧,就当是得了一个教训,也算是我前些年太过顺意的一个磨练。” “过的顺风顺水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缺点,喜禾,”祁汝愿碰了碰她的手背,“不要想太多,网上的那些事情我会找人帮你撤掉。” 喜禾慢吞吞的咽下苹果,“不,这么做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做贼心虚。你不用担心,纸包不住火。” 祁汝愿看着喜禾的侧脸,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她见过她两年前被众人谩骂的模样,现在的事情,说一样其实也不一样。 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不是别人,是陆无忧。 如果陆家的人不讲情面,陆呈川像两年前那样冷眼旁观,她就是一只蚂蚁,能有什么反抗之力,更何况现在已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纸的确是包不住火,不仅如此,而且还会让火越燃越大。 第92章 她要是真会难过 喜禾的这事,像一阵风一样在网络上席卷而来。 凭着趁混乱中拍到的照片,就有人咬定这件事一定没有任何反转了。 两年前的事情全部被扒出来,赤1裸裸的摊在太阳下面。 于是这两场没有联系的意外就成了断定喜禾为人的证据。 还待在医院的喜禾没有上网,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觉得好一点想出门看看能不能去陆无忧的病房看一下。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外面就冲进来一群人。 举着的话筒差点堵到她的脸上。 在门边守着的两个人完全阻止不住,只能尽量拦着。 可即便是这样,有个人的摄像机还是砸到了她的额头。 她还没来得及吃痛,就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向她抛了过来。 “陆太太,请问网上流传的那些你开车撞人的照片是真的吗?你想怎么解释?” “听说受害者是你先生的妹妹,那么你们是什么矛盾导致你做的这个地步?” “请回答一下,当年你涉及那场案件过后和陆先生分道扬镳,两年后的今天是出于什么利益关系才会选择结婚?还是说因为炒作所以陆先生的妹妹和你产生了矛盾最终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相机拍照的声音和七嘴八舌的喊话,推推搡搡,步步紧逼,直叫喜禾一阵头晕目眩。 额头上刚刚被磕到的地方好像肿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胀疼。 她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一支话筒直接碰到了她的脸。 喜禾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抬手打开,扶着门往后退了一步,想把门关上,但是挤着的人太多根本就关不动。 那些人还在步步紧逼,甚至有一个人直接伸出了手想要拉她。 都碰到了她的衣服,喜禾正要躲开就见那只手被人给握住,紧接着甩到一边。 喜禾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陆先生。 下一秒她就被陆呈川给挡在身后,握住了手。 “各位为了抢新闻连脸都不要了,”他阴沉着张脸说了这么句话,然后没有在他们身上再多口舌,直接看向赶过来的几个手下,“赶出去。” “陆先生,请你回答一下问题呗,陆太太做的这些你事先知情吗?” “陆太太和你妹妹的事情你是站在哪一边?” 陆呈川一句话也没有说,甩上了门。 喧闹被隔绝在外,陆呈川握着喜禾手的力气也轻了几分。 低下头看着她磕到泛红的额头,“有没有别的地方被碰到?” “没有。” 陆呈川打湿了一块毛巾给她敷着额头,“怎么给他们开门了。” 喜禾坐在床边,听着男人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下来,晃了下脚。 “我本来想去看看小小的,不知道他们怎么会闯进来。” “辛苦一点,这几天乖乖在病房里待着。” “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躲着。” 陆呈川注意到她卷着衣角的手指,面上不动声色,“这不是躲,只是迫不得已。小小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 提到这个事情,喜禾便斟酌着问:“爷爷他们,有没有说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我会和他们沟通,”陆呈川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顿了顿又道:“网上的新闻已经撤的差不多,已经尽量保密了,还有不会再有人找上来。那些新闻你不要去管它,都是些废话。” 喜禾倒是沉默下来。 她想到两年前的事情,外界的人怎么说的会怎么说,她已经不陌生了。 “如果,”喜禾拉住他拿着毛巾的手,“我是说如果,找不到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怎么办?” 她说这话的时候在看着他。 眼睛清清亮亮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带着几分的可怜和期盼。 陆呈川检查了一下她额头上有些青的地方,反握住她的手,“不会。” 他又和她对上目光,重复了一遍,“不会的,喜禾。” 喜禾的眼睛突然一酸,然后慌张的躲开视线。 把话题拉回到之前,“我,我记得那几个拖我下车的人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用?” “嗯。” 陆呈川回想起这两天查到的一点蛛丝马迹,见她主动说起,就想听听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地方。 仔细的想着描述了一遍体貌特征,喜禾的心情一点点变得沉重,竟像有石头压在心口一样。 陆呈川拧着眉听完她说的,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你说你被拖下车有十几分钟那么久?” “对。” “小小只是和你说去洗个手,洗手的时间会用这么久?” 喜禾想了想,那些片段在脑海中快速的闪过,“我下楼之前,看见她走的时候和别人面对面撞了下……好像是个女人,这么一想有点奇怪。那个女人带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走路很急。” 因为只是她不经意余光暼到,所以记忆很浅,不特意提起根本就注意不到。 不过这么一说,喜禾倒是记得她被人迷晕之前好像看到那个人也戴着黑色的口罩。 “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咖啡馆的人能记得么?” 陆呈川搁下毛巾,提醒她,“咖啡馆有监控。” 喜禾虽然不报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她觉得这里奇怪,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那停车场监控的事,真的就是那么巧吗?” “至少得到的情况的确是这样。” 巧合太多,就会让人觉得是刻意而为之。 在别人看来都是如此,就别提喜禾这个当事人。 她自己心里是清楚自己没有做过的,所以察觉什么出来,是很容易。 陆呈川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想这些,顺了下她的头发,“我想了下,这里还是不安全。星河港我最近也没有时间回去,就跟我一起回陆家,嗯?” 回陆家就意味着要面对陆家那么多的长辈,喜禾一方面觉得内疚,一方面又觉得他们会不会不想看到她。 毕竟现在的事情真真假假,她留下的印象本身就不太好,不担心多想是假的。 她当即在犹豫,陆呈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捏着她的手指,语气不以为然,“不用想太多,没事。” 担心她的情绪,陆呈川又商量着跟她说:“这样,今天就先在这边再住一晚,我回去把事情跟他们解释清楚了,明天再过来接你回去。” “解释……什么?” “怀孕的事。”陆呈川说的一副轻松的模样,“这件事情是我弄出来的,跟你没有关系,我会把这件事跟他们说好。” 喜禾没想到他说的事情指的是这个。 这几天以来,占据了她所有思想的就是陆无忧的事。 那晚程霁月说起她没有怀孕,她反倒没什么感觉,于是就没多再多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在这个时候,陆家的长辈会有什么心思注意这件事。 “没什么,你现在说也是让他们多增加烦心事。”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总之我会解决好。” ………… ………… 陆呈川这么说,一直在病房里待到她吃完了晚饭才走。 医院外面还有记者在蹲守,不知道是哪里泄露了喜禾所在的房间,才让这些人一窝蜂的赶了过来。 大门的走不了了,陆呈川从楼上看清楚了,走时一路从后门离开。 上了车便让阿成直接回陆宅。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陆家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中,上上下下都心思沉重,阿成觉得陆呈川似乎是那个中心点。 知道他很久没有休息,阿成望了望后视镜还是开了口:“老大,你还是睡一会儿吧,这儿到家里还有段时间。你一直没怎么休息,被太太知道了她肯定会不开心。” 阿成说完话没有听见回答,就以为陆呈川闭上眼睛已经睡着了。 哪知道等了快一分钟,才听见后座慢慢悠悠的想起一道略显疲倦的声音:“她要是真会难过,那也好。” 一句话说的阿成再也不敢吭声了。 跟他一起在星河港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老大和太太的关系时好时坏,但大部分都是在冷战的氛围中,即使多数时间老大是妥协的那一个,他们也能看出来太太是弱势的那一方。 他指的是感情这方面。 但是如果不是刚刚听见他说的这么一句话,谁能想到原来看到的并不都是真的。 阿成想到这里,噤了声。 陆呈川回到陆家的时候,陆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两个老人家和程霁月正准备上楼,陆呈川一开口还是喊住了他们。 “爷爷奶奶,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客厅里还有其他人没有走开,听他这么一说便都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十几个人在客厅里或坐或站,都在等着陆呈川说话。 因为喜禾和陆无忧的事情,陆家这几天的人已经比平时回来的多得多了。 “喜禾的事情,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了么。”陆呈川冷不丁的说,“我指的是她没有怀孕的事情。” 几个人的脸色多多少少有些变了。 陆呈川头脑冷静的说:“坐下吧,这件事今天要说个清楚。” 第93章 离婚 比起程霁月一开始的气愤,秦慕现在是难过和震惊居多。 喜禾的情况他们都听医生说了,只是碍于现在她和陆无忧的事情,暂时搁置在那里而已,而且陆呈川一开始也像他们保证了,一定会给他们解释。 秦慕想着发生这么大的事,喜禾也是受伤了,一直以来陆呈川都没有缓和过的脸色,也就拦着没有让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只不过一直以为喜禾怀着孕,秦慕这么突然的知道真相,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 程霁月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不怎么相信,所以只等着陆呈川开口告诉他们。 “你先说,医生说喜禾没有怀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跟她结婚,我妈不答应所以我才说她怀孕了,不过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决定的。”陆呈川的叙述十分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根本不同意,是我拿她家的事情威胁她。” 他前面的话还没有被消化掉,一客厅的人就被他后面的语句给惊到。 程霁月沉着脸色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秦慕却激动的拍着茶几,“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你骗人的?” “是,但是结婚不是。” 陆呈川看向秦慕,“我想跟她在一起是真的。” “但是怀孕的事情你们怎么能骗我们?”秦慕气的心口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们陆家上上下下看的有多重要?!” “是我错了,但是这件事和喜禾没有关系,我刚刚也说了,从最开始就是我逼着她答应的。” 程霁月终于冷笑出声,“合着你,还有喜禾那丫头就以为我们好骗是吧?连这种事情都能拿来骗人,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还想一直骗下去?到时候怎么办?抱一个别人的孩子回来还是怎么样?!” 客厅里的气氛明显的冷下去,在她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 陆呈川的手指一动,“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我当初不想让你们在一起就是对的,不然哪来这么多的事情?!” “霁月。” 陆敬松终于发声了。 一直拢着眉心听他们说话的老人家还是看不下去,“老二,你们说要结婚我没意见,但是如果只是因为你妈妈不答应你就说这个谎来骗我们,你把我们当什么?这简直就是胡闹!” “爸,这件事我看也就这样了。”程霁月不顾自己老公的阻止,坚持要说,“趁现在你们的婚礼还没办,赶紧把婚给我离了!你早就清楚,如果不是她怀孕,你也一直在里面说话,我是不会同意的。所以现在就把这一切都给了结了!” 陆呈川没有生气,甚至连太大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语气淡然的,“我不可能和她离婚。” “老二,”陆往拉住程霁月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本来我对你们的事情是没有什么话可说,毕竟是你自己选择的人。但是现在你看看,你妈妈为了你们的事情你们生过几次气了?假装怀孕,现在还有小小的事。不是我们不讲情义,实在是因为你们在一起实在不安生。” “这个婚必须离我告诉你陆呈川!”程霁月彻底跟他撕破脸,手指点着他的肩膀,“你就看这段时间以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我绝对不会同意有这样一个儿媳妇!” 陆呈川闭了闭眼,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不顾别人正要说的话,便直接说了出来,“喜禾怀过我的孩子,七个月。” 秦慕直接扶着沙发站起来,“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这种事情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奶奶您听我说,七个月大的时候她因为意外引产了,以后不会再怀孕了。”陆呈川垂着眼婕,没有看客厅里的任何一个人,似乎连他们惊讶的眼神都看不见,只说着自己的,“我想跟她在一起,我也觉得对不起她,但是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我的态度是我不会跟她离婚,不可能。” 任程霁月想过很多种可能,也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事情。 她直接呆在原地。 陆呈川的话她听的明明白白,原本在盛怒之下的情绪瞬间被浇了盆冷水,让她冷静下来。 陆呈川还在说:“我知道你们如果对她心生不满是因为两年前的事,但是我比你们更了解她。那件案子最后也没有判定她就是凶手,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头绪可以证明当年的事情有蹊跷。所以希望你们看在她因为我吃过的苦上,不要再提离婚的事。” “我不会答应是一回事,不想让她多心是另一个回事。” 客厅里有片刻的安静,相对淡定的陆雁回端起了茶杯,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说:“小小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关于喜禾的事情可以翻篇了,那就来说小小的事。” 陆呈川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他们在今天就把喜禾的事情给揭过去。 纵使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受到的冲击比较大,但陆敬松到底是大家长,最先做出了反应,“如果抛开小小的事情暂且不提,那么既然你都已经说了非她不可,我没有意见。但是小小的事非同小可,我会等查清楚了再决定她究竟能不能进我们陆家的门。”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陆呈川知道陆敬松这么说,就算是告一段落。 想到自己走时喜禾的状态,陆呈川就忍不住心悸。 “出事的咖啡厅那边一直有人在调查,不过这事闹上了网,影响进展。” 终于跳过了喜禾没有怀孕的事,陆无忧的父亲这时才说话,“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就是暂时不走法律程序,老二你知道我的意思,前提是这件事真如你所说和你老婆没有关系,不然就别怪五叔不讲情面。” 陆家这三代就陆无忧一个女孩子,不用他直白的说陆呈川也心知肚明。 换做其他人碰上这事,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妥协和让步。 不仅仅只是她们两个人身份的原因,还有如果真的是喜禾做的,那么这件事就是陆家的一桩丑闻。 陆呈川沉吟,“我知道,五叔。” …… …… 喜禾回陆家之前,即便陆呈川说了他会把事情解释清楚,她还是想要回避。 毕竟对她来说,就像是被人当面拆穿了一样,难以无动于衷的面对。 陆家白天没有什么人,该忙的忙去了,该休息的休息了。 不过喜禾还是从佣人那里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 她们在她面前说话做事好像格外小心翼翼,喜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之前“怀孕”的时候,都比不过现在。 但是这种小心翼翼又不是害怕,倒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喜禾糊里糊涂,问陆呈川的时候陆呈川也告诉她是她想错了。 身上原本都是些皮肉伤,只要时间就能很快的没有大碍,喜禾在医院住了几天已经完全好了。 所以她也没有只待在卧室里,陆呈川出去了,她就打算下楼透透气。 刚下到客厅,就听见身后有人下楼梯的声音。 听着声音还怪急的,喜禾就想给她让路,没想到拿着文件袋的小佣人没有注意到是她,和她撞上了。 文件袋从楼梯上掉下来,撒了一地。 小佣人还站在喜禾后面,哪里有她的动作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喜禾把那些纸张捡起来。 犯了大错一样的反应,小佣人吓得呆站在了原地。 喜禾原本没有看手里的纸张是写着什么东西,只不过余光先暼到几个惹人注意的字眼,才多看了看。 被她拿在手里的不是别的东西,是离婚协议书。 喜禾在上面看见自己的名字和陆呈川的名字,当下皱了皱眉,把纸张捏的更紧了,“这是什么?” 小佣人哪敢说,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喜禾扬高了声音,“说话。” “对不起太太!我不是故意的!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知道怎么会拿?” 小佣人如针芒在背,“我……我……” “算了,你告诉我这是谁给你的?” 她在小佣人说话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去找奶奶了。” “我说,我说!”小佣人低着脑袋,“是大夫人让我拿去碎掉的!” 喜禾的指尖泛白,久久没有说话。 小佣人以为她生气了,更连忙的说:“太太!这个已经是打算碎掉的了,没有用了,您就别因为这个生气!” “我没有生气,”喜禾慢吞吞的说,“算了,你去忙吧,我去碎,快走。” 小佣人看了又看,最后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喜禾拿着手里几张轻飘飘的纸,怎么就感觉像是很重一样让她觉得累呢。 她没有拿去碎掉,连丢也没有丢,完完好好的被她拿回了房间。 从头至尾全部看了一遍,才放下。 紧接着就是一直意味不明的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手找了一支笔,竟然是低头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94章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陆呈川回来之后,没有在楼下看到喜禾。 佣人接过车钥匙的时候他不经意的问:“太太呢?” “太太应该在楼上。” 陆呈川上楼之前被陆江白叫住。 值了夜班这会儿刚休息好的男人穿着便服,端着杯水,喊了他之后就倚着楼梯站在那,“你找我问的事情我已经打听到了。” 陆呈川步子一转,指了个方向,“去那边说。” 没有人过来的阳台处,外面太阳高高,所及之处暖意滋生。 给人蒙上暖光,似乎连压在心底的阴潮都能驱散。 陆呈川站在那里,手指间夹着一个打火机,但是却没有抽烟。 陆江白看在眼里,喝了口水,才说:“梁小姐的情况你根本用不着特意戒烟,没有用。” “不是。”陆呈川低眸看着手里的东西,“不是那个原因。” “行,说正事。” 陆江白把杯子放下,手肘撑在阳台上,阳光让他稍稍眯起了眼,说话的语气都是懒洋洋的,“何培莉的事情,你之前猜的其实八1九不离十。虽然不知道当年她究竟做了什么,不过她的家庭的确是从那个时候突然富裕起来的。” 说着他啧了一声,“富裕也不对,没到那个地步,不过比之前要好得多。她是一个护工,老公就是普通的工人,唯一一个女儿那时候还在上学,也没有中奖,家庭情况突然改变要是能正常了才不正常。” “其他的呢?” “没了。她女儿也是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现在大概能知道只是何培莉和两年前的事情有关系,毕竟也比较久了。” 陆呈川看着别处,在想着什么。 十几秒钟后才看向陆江白,“齐星夜那时候的情况你查到了吗?” “大致的你应该都知道。”陆江白说。 陆呈川的确知道一二。 齐家那几年情况都不太好,更别提宁荣带着宁随月嫁进了齐家。 多了两个人,就多了两份负担。 正巧齐星夜那个时候病的严重,需要做手术。 一来没有配到合适的型,二来这钱也是问题。 宁随月当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来找陆呈川帮忙,所以陆呈川只是有时候找宁随月时才见过几次齐星夜。 一来二去,当时一直费力讨好陆呈川的喜禾不知道从哪就知道了。 会错了意,也加上看小孩子可怜,所以喜禾去陪齐星夜的时间比宁随月还要多。 这也就是导致了后来发生意外,会和喜禾扯上关系。 陆呈川想到这不免就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那的确是一段混乱且糟糕的回忆,也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喜禾那时的样子。 心下一动,陆呈川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语气,“这件事不要让喜禾知道。还有……” 他少有的犹豫,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她的身体状况,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么?” 陆江白耸肩,“你们以后要是想自己怀上孕,真的没有可能。” 眼前出现了喜禾和陆呈川结婚后他第一次见到时的画面。 年轻的女人气色不太好,索性皮肤白,遮掩了几分过去。不过多看几眼就知道那副身体不是个健康的。 太瘦,透漏着被药物过多侵蚀的感觉。 陆江白不用想就知道是她自身的原因。毕竟她是梁家的大小姐,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受虐待成那样的,况且陆呈川也不是会那么对她的人。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她是不是经常在吃药?我看她精神一直都不太好。” 陆呈川想到此就气郁,“嗯。” 俨然是不想透露太多的态度,陆江白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下陆呈川的肩膀,“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找我。” 陆呈川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阳台上站了许久。 夕阳染红了天际,温度也降下来几分,陆呈川才转身走开。 他直接回了卧室。 喜禾在陆家总归是没有那么自在,也不太熟悉,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只会在楼下的花园里待着,剩余的时候就闷在房间里。 陆呈川果然在卧室里找到了人。 彼时已经快黑下来的天让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剩下昏暗的光线。 不注意看,就不容易看见人影在哪里。 陆呈川也没有开灯,不过他几乎就是凭着直觉一样,一下子就看见了喜禾。 她背对着房门坐在床边,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动静,总之就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过去,陆呈川到嘴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眼尖的看见她手边好像放了什么。 于是硬生生逼停了脚步,“怎么不开灯?” “忘记了。” 陆呈川的手紧了又松,“我听佣人说你今天下午好像没有下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喜禾的声音没有起伏,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只觉得让人不自觉变得小心起来,“陆呈川,你不觉得现在很累吗?” “谁跟你说什么了?” 男人有几分急切之意的语气让喜禾眉心一跳,“没有。” “那就不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可是我想知道怎么办?” 喜禾侧过身,不太清晰的光线中准确的看向了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现在做这些本来不用做的事情,会不会觉得累?” 陆呈川没有由来的,只想让她结束这个话题。 于是他伸手捂住了喜禾的眼睛,好像这样就会没有刚刚的感觉存在。 “我说,不需要想这些。”陆呈川感觉到手心有细微的痒意,继续,“如果你非想知道的话,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不存在你说的那些情况。” “就是心甘情愿才回更累。” 喜禾没有拿开他的手,就这么跟他说话,“我早就知道强求来的事情不会那么称心如意,陆呈川,我十几岁就明白的事不想二十多岁了还在这里强调。” 陆呈川的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她身边放着的东西上飘。 越是如此,就越是有沼泽让他陷下去。 “你想说什么?” 喜禾却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倒笑了下,问他,“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我的原因不好做吧?其实你根本不用为了我让自己难做。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承担,所以陆呈川……” “够了。” 陆呈川不想听她再说下去,“你没有想明白,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喜禾拿开他的手,举起手边放着的纸张,“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虽然内容我也没有仔细看,不过我想应该也没有让我接受不了。” 她是怎么用这种冷静至极的语气和他说这些的? 陆呈川已经不准备去想这个问题了。 他从听见离婚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能理得通她刚刚所有的反常。 没有开灯,所以他只能大概从她手上拿着的离婚协议书上看见她自己的名字。 干净又利落。 怪不得人人都说见字如面,陆呈川想,喜禾就是这么一个利落到绝情的人。 抬手便直接拿过来,稍微往上一拿喜禾就碰不到了。 “你在房间待了一下午,就签了这个?” 陆呈川说着眼也不眨的直接把离婚协议书撕了,根本没有给她说任何一句话的机会,直接斩断了她的想法。 喜禾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你尽管撕,让我想想,这次需要关住我么?不太好吧,毕竟这是在陆家,我也不能一直不露面。” 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喜禾就已经想好了这些。 陆呈川的脸色慢慢冷下来,“你非要这么不听话么?” “是我给过你我听话的错觉吗?你说,从始至终哪件事是我甘愿的?” “所以这就是你要离婚的理由?” 陆呈川突然觉得好笑。 他才刚在所有人面前说了不可能离婚的话,转眼她就逼了上来。 是啊,她梁喜禾不就是这么个人么?这么几年还没了解么? 男人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床上带,身手禁锢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告诉你梁喜禾,不可能。” “结婚是你说的,现在离不离婚也是你说了算,”喜禾直直的与他对视,“陆呈川,怎么好事都让你捡着了?” 陆呈川俯下身,挨她的脖颈极近。 一呼一吸的炽热让她感知的清清楚楚。 喜禾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忽然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说:“梁喜禾,没有人再对你好了。” 喜禾很想问难道就只有你是个好人么?但是她没说出口,就察觉到眼睛的酸涩。 陆呈川开始有一下没一下亲吻她的脖颈。 细细痒痒的,扰乱了喜禾的心思。 她听见男人接近呢喃的话:“不离婚好不好?” 可是陆呈川,这世间哪有事事顺意的道理。 你说不可能不可能,就真的不可能么? “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喜禾的手在背后捏紧,“你亲我抱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我性1冷淡你没有察觉到么?” 这么直白的话,喜禾还在继续说:“我离开京州的时候就告诉过自己,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第95章 孩子打掉 一到这个时候,没有开灯的房间便成了最好的掩护。 正如陆呈川此刻拥着喜禾的姿势,那么亲密无间,但是却无法看见彼此的脸。 就像喜禾说完这些话,不知道陆呈川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突然加重。 喜禾就任由他抱着,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 久久的,陆呈川才自嘲般的笑出声,“你是在报复我,对吧喜禾?” “不,”喜禾这么说,却感觉手脚发凉,“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就是没有结果的。你能说清楚你和我结婚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你知道我曾经怀过你的孩子?” 陆呈川没有说话,喜禾便继续往下说着:“我现在真的觉得没什么了,够了陆呈川。以前我喜欢过你,也恨过你,但我没有想过有一天因为我有过你的孩子就能跟你结婚。以前从没想过,现在也不会想。” 她能够如此从容淡定的和他谈论起这些,不外乎是某一天某一个时辰突然就想明白了。 而此刻,她在说这些的时候,脑海中便浮现出很久之前分享过的一段摘抄—— “你为她翻山越岭,你为她上天入地,你为她出生入死,当你费尽心机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却费解的问:咦,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从来都不存在凭什么。再回想起自己当年为那个人做过的事,猛然惊醒,很多事,其实只是为了自己。 你不过是斟满了两杯酒,跟对方说声,我干了,你随意。” 既然两年前追着陆呈川的喜禾是这样的,那么两年后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的喜禾又怎么会就此妥协的过下去。 陆呈川说她狠,不过是说喜欢就喜欢了,说不爱就不爱了。 可是这种事情,又有谁能评判对与否。 喜禾闭上眼睛,身上却一轻,陆呈川离开了她。 接着便是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而后门被大力的关上。 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喜禾把自己彻底放松进被褥里。 偏过头看见外面下起了雪,飘飘洋洋的,很快就变成了大雪。 …… 陆呈川下了楼就碰见程霁月。 她看见他一个人,又想到佣人说的,就伸手拦住了,“去哪里?你老婆呢?” 陆呈川收回了脚步,带着审视的目光便看向她,“妈,我看见一份离婚协议书,不知道是哪来的。” 程霁月的眼神忽闪几下,一咬牙,说了,“是我准备的,不过已经让人拿去丢掉了,怎么了?” “妈。” 陆呈川不想再去回忆刚刚和喜禾的谈话,他这一声里透着无奈,而后看着她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绕开她就准备走。 程霁月却被他这短短时间内的变化给弄得心慌,忙拉住他,“你倒是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您到底需要我说多少遍?我和喜禾的事情您不要插手,难道您见不得我好?” “这是什么胡话!我那是之前准备的,都让人丢掉了,难道这样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陆呈川不想把这件事怪到自己母亲头上,可他实在觉得这就是在添乱。 理不到头绪的线球越缠越乱,堵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您不要问了。” 程霁月始终放心不下,知道刚回来没多久就下楼要走,难免会想到他和喜禾是不是发生了矛盾。 一想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她也不能坐视不理,“呈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妈,真的没什么,我现在有点事需要去办,您就不用多想了。” 正巧陆雁回回来,陆呈川指了过去,“我哥回来了,您要是觉得无聊就和他说说话,我该走了。” 程霁月没有喊住他。 她被陆雁回给拉着回了客厅,“妈,他有事您就让他去忙就是了,有什么话回来再说也一样。” 知道这兄弟俩一唱一和,程霁月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暂时搁下了。 …… …… 陆呈川的确是有事需要办,本来是可以明天再说,不过和喜禾来那么一出,也只能提到现在用来躲避。 雪下得有点大,他的车速却完全没有减下来。 喜禾说的那番话,一句句来回的在耳边响起。 前面是红灯,陆呈川刹了车之后从一边摸了烟出来。 香烟暂时让头脑清醒一瞬,陆呈川想,他本来就不该抱有太大的期望,他早就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么。 哪怕她现在深陷沼泽,哪怕她只能依靠他,她还是丝毫不愿意假装一下。 陆呈川一直都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他好像没有将她看的太清楚,以至于不知道她原来在心如死灰时什么都不吝啬应付了。 有电话打进来,才打断了陆呈川正在想的东西。 是负责喜禾这次事情的警察。 “陆先生,你现在过来么?那个服务员现在已经到了。” “快了。” 警察却没有挂,继续说着,“还有在咖啡馆附近调到的监控大致能确定几个嫌疑人。” 陆呈川腾出了一只手将烟摁灭,“嗯,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需要我们出面的尽管说。” “我明白。” 开了点车窗透气,外面的冷空气便争先恐后的挤进来。 陆呈川摸了摸下巴,突然蹦出句脏话。 为自己即便刚和喜禾闹得不欢而散,他还是心甘情愿的为她忙前忙后而发笑。 陆呈川见到了咖啡馆当时服务喜禾和陆无忧的服务员。 是个年轻的女孩,因为这事闹得动静太大而有些意外和拘束。 陆呈川在坐下之前点了下对面的椅子,“坐。” 服务员哪见过这阵仗,战战兢兢的坐下,“陆、陆先生。” “不用紧张,”陆呈川又点了根烟,烟雾模糊了面容,连声音都连带着黯哑,“把你那天听见的见到的,都说清楚。” “会、会的。我就是那天看见陆太太和陆小姐谈话的气氛不太对,也没听见她们说什么,不过不太像是什么开心的事。”服务员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后来陆小姐说要去一趟洗手间,给了陆太太车钥匙让陆太太去车上等她。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陆呈川紧拧着的眉没有放松过,“你说她们谈话谈的不太愉快?” 这个问题只是一闪而过,他又问了其他的,“你有没有注意她是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出来的?” “陆先生,这个咖啡馆里的监控记录的有,大概就是十五分钟左右。” 没等服务员回话,一旁的小警察已经开了口。 服务员也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因为陆小姐长得很漂亮所以我当时多注意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走的也比较急。” 陆呈川几乎立刻就想到那天喜禾告诉他的,“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女人?” “好像有吧,她当时和陆小姐撞上了……后来比陆小姐早一点走。” “什么叫好像?” 服务员被陆呈川这句话问的心一抖,“有,那位小姐点单的时候在打电话和别人吵起来了,所以我也记得。” 她又默默的补充,“陆先生……这些监控应该也能看到吧。” 陆呈川知道,只不过一旦这么个惹人注意的人跟事情扯上了关系,就要格外小心。 女人。 这一下就把范围缩小了也不知道多少。 如果只是冲着喜禾去的,那么便十分好找了,怕就怕不管是喜禾的身份,还是陆无忧的身份,牵扯起来都很复杂。 手指上传来轻微的灼烧感,陆呈川才弹了烟灰,“行了,就到这里。” 警察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陆呈川就抬手制止了。 喜禾和陆无忧这个事,要想弄得清清楚楚,真的是费心费力。 判断错一点都不可以。 毕竟一个是他合法注册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妹妹。 人离开了房间,给他打电话的老警察说:“陆先生,如果可以,明天希望陆太太能过来警局一趟。” “等你们查的嫌疑人找到。” 陆呈川直接这么说。 他倾身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我太太精神不太好,为了之后能够尽力配合,现在还是让她好好休整。”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傻都能听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所以谁还在乎事实究竟是不是他说的这样,只要有这么原因在外面披着,就成了。 …… …… 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下来,不停歇的雪给地面都铺了一层白色的毯,走在上面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这脚印一直延伸到警局外面,在一辆车边断了。 陆呈川就站在车边,护着火,就在这冰天雪地里点了起来。 这边的事情告一暂落,就算再急也就只能这么个样子,所以陆呈川一时半会儿反倒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 想必喜禾此刻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就没有生出现在回陆宅的想法。 这边离陆无忧所在的医院比较近,陆呈川上了车就准备过去看看。 找了个车位,车在地下室停好。 刚解了安全带车前就走过两个人。 本来是没有在意,不过一接触到外面的声音陆呈川就听出来这两个人是谁。 看起来是在争吵,所以两个人的声音都比较大,更何况是在地下室,就又被放大了。 “女人还是安分一点好,尤其是像你这种有所求的女人,就更该老实一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点子你从跟我就应该收收干净!”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知道!” 正在争吵中的两个人并没有看见陆呈川。 有柱子的存在,陆呈川不用遮挡就能在原地把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可以,那就废话少说。”男人冷漠的声音在这一片停车场回荡,“孩子打掉。” “顾时南!我都已经说了这是个意外!不是我故意的!” 宁随月崩溃的大喊。 陆呈川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大概是这件事情对两个人来说都比较重要,所以才会在这么个公共场合直接吵起来。 手指间挂着车钥匙,陆呈川已经不打算再听下去。 只是走的时候看见宁随月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手里还拿了同色的口罩。 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已经被描述过两遍的画面。 陆呈川不得不多想。 毕竟是这么的巧。 宁随月这时候也看见了他,慌乱的侧过身,压低了帽檐。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顾时南不由得朝陆呈川这个方向看过来,见到是他,面色不佳的朝他颔首,算作打招呼。 陆呈川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插曲让两个人暂时冷静下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陆呈川没有再听见说话的声音。 他转了弯站在电梯前,等电梯下来的时候掏出手机给今天那个警察发信息。 信息发出去了,电梯也到了,陆呈川抬脚进去。 一直到陆无忧所在的楼层出来。 路过医生的办公室,陆呈川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人。 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和那个警察要了那天咖啡馆录下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有点模糊,陆呈川把图片放大,还没来得及细看身后就被人撞到。 一回身发现正是自己刚刚在看的人。 于是刚被放大的图片又躺回手机里。 见他们慌张的脚步,陆呈川下意识的就想到陆无忧,“怎么了?” 陆江白也没想到这时候在这里碰到他。 让身后的人先走,才和陆呈川边走边解释道:“放心,不是小小的事情,是她隔壁房的一个病人。今天已经是第四次按铃了。” “那你就先过去,我去看一下小小。” “嗯,我等下过去找你。” 陆呈川开了陆无忧病房的门。 门外守的有人,她的母亲回了家一趟,所以病房里现在显得格外冷清。 轻声关上了门,陆呈川在病床边站定。 陆无忧的额头还在包扎着,脸颊上也有细小的伤口,这些只不过是皮外伤,最重的是她的脑部和她的腿。 被陆江白接手之后,陆无忧的情况每一个小时都有人检查。 纵使是这样,这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丝的好转。 陆呈川知道喜禾和她的事情上,家里的人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顾及着他,也是因为陆家的人不是蛮横不讲理的。 只是一旦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喜禾做的,到时候他就没有理由让他们退一步了。 在陆无忧的病房里待了十分钟左右,陆江白就过来了。 两个人在走廊上站着,陆江白说:“你看到了吧?五婶每天都在病房待大半天。她虽然嘴上没问,但是能看出来她还是很焦急。” 陆呈川又很想抽烟,可这里是病房外,还是忍住了。 “小小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醒?” “从今天早上的检查来看,最少十天。”陆江白说着语气重了下来,“撞她的人是下了狠手,但是可能又顾及闹出人命会难以收拾。” 陆无忧长这么大,陆家的上上下下没一个人和她说过重话,就是上学的时候受了一点点伤她这么多个哥哥都要有一个去问清楚,所以这一次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醒过来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那双腿。 陆家没人会容忍有人让她落下残疾。 陆呈川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管是陆无忧的情况,还是喜禾,这件事都不能再拖了,趁早解决最好。 陆江白猜到他在想什么,手搭上他的肩膀,“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件事绝对不能存在包庇,梁小姐那边你还是问清楚。” 陆呈川抬眼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大楼不知道让他想到哪里。 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过了身,“先回去了。” …… …… 陆呈川这晚没有回陆宅,喜禾还是早上下楼的时候听佣人说的。 彼时她正准备上桌吃早饭,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本来以为他只是没有回卧室,谁知道是没有回来过。 敏锐的感觉到餐桌上的气氛凝固了一瞬,她强装淡定的坐下。 果不其然刚坐稳,斜对面的程霁月就开口了,“老二昨晚没有回来?” 喜禾看着面前的盘子,嗯了一声,“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他昨天回来没多久就走了,一晚上没有回来没有告诉你是去做什么了么?” “他的行程我一直都不过问。” 陆东河打了个哈欠,漫不经意的说:“可能是有什么公事,二哥是干那个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喜禾给面包涂酱的手慢下来,应和道:“是啊。” 程霁月因为昨天的事,也察觉到她和自己儿子之间可能是吵架了,想到或许是自己的原因,就没有说太多。 早饭吃到一半,陆江白就回来了。 秦慕叫他快来吃饭,陆江白停在楼梯那里,“我先去洗漱一下。” 喜禾没怎么在意,不过听陆江白说完之后又喊了她,“……二嫂,等下有事要忙么?” “没有,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要找你。” 喜禾放下刀,“哦,好。” 陆江白听她说完就直接上了楼。 喜禾能想到的陆江白找她的事就只有陆无忧。 她知道现在是他在帮陆无忧做检查,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吃过了早饭,陆江白泡了杯茶,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说:“去花园说。” 喜禾没有多想就跟了过去。 外面很冷,喜禾刚一出去就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今天肯定会更冷所以还穿厚了,可是一出门就知道根本没什么用。 热度很快就被冷空气给吹散了,喜禾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往围巾里缩了缩,就听见陆江白的声音,“二哥昨晚去了趟医院。” 喜禾没想到他和她说这个,愣了两秒钟,“是小小的情况好转了么?” 陆江白摇摇头,拿着杯子的手指点了下旁边的长椅,“坐下说吧。” “陆呈川他……一直在医院么?” “不是,他没待多久就走了。”陆江白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他一晚没有回来吗?” 喜禾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陆江白在问她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不太对。 可她也摸不清楚会是什么原因,所以就没怎么多想。 “没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昨天陆呈川离开之后她也就没有特意去问,因为从来就没想过他没回来。 虽然陆东河告诉程霁月可能是因为公事,但是喜禾知道,陆呈川最近暂停了基地那边的事,更别提会为了那边的事情一晚上没有回来。 两个人昨天刚冷战,陆呈川没有告诉她她觉得也属于正常,但是在其他人那里,她也只能顺着陆东河往下说。 “他最近为了你的事情是比较忙。”陆江白猝不及防的说出这么句话,看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眼神,继续道:“其实你们的事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只不过现在发觉好像因为你有点耽误事。” 喜禾挺直了脊背,“既然你知道,那就一直无视下去,会少很多糟心的事。” 陆江白弯唇笑了笑,干净清隽的脸上夹杂着淡淡的冷漠,说出的话也是一同这寒冷的天气一样的冰冷,“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够了解你,才不会像我二哥一样直接选择了相信你。” 喜禾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撇开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小小是我撞的?” “我可没说,只不过你,的确不能直接相信。” “那你就去找可以定我罪的证据便是了,我也没拦着你。” 男人因为笑着,所以眼尾都弯了起来,却弯下身一把按住喜禾的后颈。 眼神慢慢变得狠厉,“你觉得你说的这话有什么意思?玩儿呢?” 平日里拿手术刀的手指似乎也沾染上那冰冷的器具的气息,又凉力气又大。 逼着喜禾面对着他。 慢慢的说:“小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生下来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我有两根肋骨为了救她断过,我学业生涯里唯一一次记过是为了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所以我说这些的意思,你明白么?” 喜禾明白。 她当然知道小小在陆家所有人的心里有多重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千金,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 可他妈的陆江白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扯住他的衣领,往下拽了拽,嚣张的挑眉,“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想让我偿命还是怎么样?陆江白,先不提我能直接告诉你那他妈不是我干的,就是抛开这个,我是你二哥的妻子,你说话的语气给我放尊重一点。” 她盯着陆江白漆黑的瞳仁,缓慢而又坚定的说:“你想替小小做点什么,可以,但是你要把证据拿出来。不然就别在这儿跟我废话!” 喜禾松开手,抓着放在自己后颈的手臂用力甩开,“还有,不要拉拉扯扯,不然保不定我进去会说点什么,毕竟你还不够了解我。你说呢?” 陆江白收回了手,站直了身体。 睨着她面上张扬的表情,动了动嘴角,“对,还是安分点好。不然这次莫名其妙的事情再来几次,可就真的没人有精力再帮你处理了。”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想你估计是看不到下次了。” 喜禾揉着后颈,起身,说完这话也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往房子里走。 陆江白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另一只手里拿的杯子被打开。 热气熏了眼睛,男人眨了下,缓缓的笑开。 几秒后抬起头看向三楼的某一个窗户,那里的窗帘在轻微的晃动。 三楼,陆东河快速的躲起来。 心跳的有点快,来源于偷看差点被抓了个正着。 其实他不是故意偷看的,只不过临走之前开窗透气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的。 开始想着也没什么,他也听不见什么,无聊就趴那里看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后来看到那么一幕。 他是不想多想的,不过好像怎么解释都解释不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发现陆江白看了过来,吓得他只好怂的藏起来。 但还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 陆东河抓了抓头发,把衣服穿好,出了卧室。 …… …… 陆呈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喜禾正在客厅陪秦慕喝茶聊天。 听见佣人喊人才回过头去。 看到的倒不是陆呈川,而是怀风。 喜禾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走了过去。 怀风显然对来这里显得拘谨,不过看见喜禾还是开心的笑着问好:“婶婶好。” “哎,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佣人给他拿了拖鞋换,喜禾站在旁边就会无法避免的和陆呈川碰上视线。 好在只是几秒钟,秦慕就在客厅喊:“是小怀风吗?快来让我看看。” 怀风虽然还不太熟悉,但是礼貌让他恰到好处的反应过来。张嘴就应着,小跑过去。 留下喜禾和陆呈川在后面。 喜禾捏着手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闷头往客厅走。 身后倒是先响起男人的嗓音,“下午跟我去趟警局,找到几个嫌疑人需要你辨认。” 喜禾的手指僵住,听见自己温温淡淡的回他,“好。” 秦慕见到陆呈川就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不跟我们说一声也就算了,连喜禾你都不告诉,就算再有事也哪有你这样的。” 陆呈川坐着听她数落,眉目舒朗,“是我担心太晚了打扰你们休息。” “行啦,下次记得提前说,免得别人担心。” 喜禾看向陆呈川的目光和他对上,下意识的就看向别处。 陆呈川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我把怀风接过来是有点事,也想让他陪陪你。下午我要带喜禾出门,奶奶您就和怀风在家里说说话。” “去吧,别整天闷在家里。你们年轻人就是要活泼一点,哪有你们两个这样的。” “好,都听您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霁月倒是没问什么,吃过了午饭,陆呈川就打算带喜禾出门,陆东河却在后面喊住他。 喜禾也停了下来,看陆东河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笑了下,“是不是需要我回避啊?” 陆东河一句话都提到嗓子眼了,余光瞥见陆江白从厨房出来,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摆摆手,“没什么,就是点小事,就不耽误你们出门了,我问他们也是一样。” 陆呈川敲了下他的头,“走了。” 上了车,喜禾刚拉好安全带,还没扣下去,就听见陆呈川漠然的声线,“戒指呢?” 第96章 怕你把人打死 几乎是闻声,喜禾的手指就覆上了自己的手。 无名指上面空空如也,她是一直戴着的,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 下意识的就捏住手指,喜禾没有看他,“忘记带了。” 她没有抬头,也就没有注意到陆呈川看她的眼神。 只是听见属于男人的声线变得低沉,掺杂着淡淡的嘲讽,“是么?” 喜禾抿着唇,像是没有感知到车内一点即燃的气氛一般,“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婚礼的事情,趁没有放消息出去,就别办了。” “梁喜禾!” 喜禾看着他,“怎么了?” 陆呈川车也不开了,侧过身子面对着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握着,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明显。 他是生气了,喜禾不用多看也知道。 她倒是希望他和她吵一架,不用那么死气沉沉。 可陆呈川还是忍着翻涌上来的怒意,压着喉咙,“婚是不可能离,这些事情以后不用想了。” “但是这不是你单方面就能拒绝的。” 年轻的女人认真又淡然,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离婚这种事情,而是今晚要吃什么。 陆呈川以前就看不惯她这副模样,没有情绪,像一滩死水,任他如何如何都掀不起波澜。 “你非要闹得那么难看?” “闹得难看的人不是我,”喜禾顺了顺发尾,目光落到窗外,“你只要答应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陆呈川抓住她的手腕强制性的让她转过身来。 即便生着气也还是注意着手下的力气,陆呈川在心里发笑,却还是强硬的抓着她,“梁喜禾,你看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你现在到大街上就有人能认出你指点你信不信?你找谁帮你?” “那我总不能等你帮我处理完了再提离婚吧,那样岂不是还要被人说忘恩负义?” “所以?两年前的经历你忘了?你想去蹲大牢还是永远都不回京州了?” 喜禾有些艰难的咽下口水,澄亮的瞳仁动了动,“陆呈川,逼我跟你结婚的人是你,逼我不跟你离婚的人也是你。那时候不是你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 陆呈川松了点手上的力气,他看了她许久,“总之不行,想也不要想。” …… …… 警局。 喜禾站在单面镜前,看着对面的房间门开,走进来几个人。 就一眼喜禾就认出了,“我记得前面两个,就是他们,后面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们一起。” 警察望了眼陆呈川,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才说:“确定么?” “确定。”喜禾指着第一个人,“是他拖我下车最先动手的。” 手指又移到第二个人那里,“这个人抓着我没让我动。” “陆先生,这几个人是那一片的混混,陆太太说的第一个上半年才放出来。” 陆呈川是一直在看着喜禾的,听完这些一直没有松动的眉心拢的更深,“那就快点问。” 小警察挠了下后脑勺,为难的看了看喜禾,“我们也需要问一下陆太太……” “在这里问。”陆呈川说着瞥他,“快一点。” “呃……也可以。” 小警察望了眼监控探头。 “陆太太,我们找到那天咖啡馆服务你和陆小姐的服务员,她说你们当时的谈话好像不愉快,能不能说一下这个时候你和陆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争吵或者矛盾?” “没有,”喜禾干脆的说,“不是争吵,只是很正常的谈话。” “麻烦你把内容说一下。” 喜禾这时候看了陆呈川一眼,把那天和陆无忧说的话简单的重复了一遍。 她们的谈话在外人看来的确不好理解,而且乱。 她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 小警察果然皱着脸,“所以还是有理由怀疑你们谈话不愉快导致心理不舒服,冲动之下做出那样的举动。” 喜禾也不介意,反问他,“那你会因为几句话就去开车撞人家哦?” “……这只是推测。” “我在那天出门之前一直都待在家里,如果是我当时一时冲动,我身上的伤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喜禾环着臂,“啊……你也可以说停车场的监控是我找人弄坏的,不过同样的,我是什么时候有机会弄的。我一直没有出过门,他是知道的。” 喜禾望了陆呈川几秒钟,“而且,我不会开车。” 顿了顿又补充,“他也知道。” 小警察这下彻底糊涂了,只好求助般的碰了下身边的另一个警察。 “陆先生,陆太太说的是真的么?” 陆呈川突然觉得房间里空气憋闷人,扯了扯衣领,脑海里还是喜禾刚刚看他的那个眼神。 “那天之前我们在冷战,所以我没让她出过门,还有她的确不会开车。” 话都这么说了,现在也没有多余的证据,警察也不知道要怎么问。 正僵持着,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负责审问刚刚那几个人的警察,“陆先生,没人说。” 喜禾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说的是那几个人,就见陆呈川摘了手表往门口走,“我去。” 没人拦着他,喜禾也没有动。 陆呈川离开之后之前的小警察不放心的问:“陆太太,真的不用去看看么?” “怕什么?他还能给人打死不成?”喜禾笑了下,“顶多半死不活,放心,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小警察差点被口水呛到。 愁着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喜禾已经去开门了,他一喜,忙说:“程哥,你陪陆太太去看看呗。” 喜禾扶着门把手回过头来,撇嘴,“我只是去一趟洗手间。” “……” 和里面的人完全隔绝,喜禾脸上的笑容才完全消失掉。 她的确去了趟洗手间,温热的水在指间淌过,喜禾的意识有轻微的恍惚。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她才关掉水,拿纸巾擦干净了手。 外面的是一个女警察,等着上厕所,喜禾走出去一步又回身问:“你好,问一下,不久之前带来的那几个西区的混混在哪个审问室?” “在那边,转弯第二间。” “谢谢。” 警局的暖气蒸的喜禾头昏脑涨,眼睛都蒙蒙的,在房间门前站定揉了揉眼才准备敲门。 手还没碰到门板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 喜禾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面无表情的直接改为拧开门,喜禾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手上的动作停下。 她第一个指认的那个年轻男人正狼狈的躺在地上,一侧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边挂着血,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俨然有他一动他就往后躲开的架势。 陆呈川外套搭在一边的椅背上,衣袖规规整整的挽着,看见她进来才转了要去施暴的步子,“你过来做什么?” 喜禾反手关上门,“怕你把人打死。” 她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注意到地上的年轻人抖了一下。 没忍住弯下嘴角,幽幽的说:“也不知道是打个残疾比较好,还是自首比较好,或者是先打个半死不活再去坐牢,好像都挺惨的。” “我真的不知道!” “是么?” 喜禾把他身边倒下的椅子扶起来,在他面前坐下。 弯下腰,把头发夹到耳后,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这个有钱人了?不是你说我会玩儿么?我,现在能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有钱人是怎么玩儿的。” 年轻人往后缩着身体,回忆起当时自己说的话,登时如大难临头,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陆太太……我,我只是拿钱办事而已。我说,我现在都说,但是我只是替人办事,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啊!” 喜禾回头和陆呈川对视一眼,又低头看着地上的人,“那你说,你拿了谁的钱,又知道点什么。” 他支支吾吾的,讨价还价的话还没说出来,脚踝被那边没说话的男人一脚踩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喜禾发现他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慢吞吞的补充,“你能为了一点钱这么有骨气啊,残疾也不怕了?” “我说!我都说!” 喜禾起身把椅子让出来,手指在椅背上点了点,“快点坐过来说吧,把你干了什么又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撬开了嘴,喜禾留给陆呈川一个目光,就率先出去了。 警察进来之前让她到隔壁听一下,喜禾才看见陆呈川拾了外套准备走。 站在玻璃前,听见被放大出来的声音传来,“我们一共收了……收了七百万,让我们准备着。然后那天就发信息告诉我们让我们去那个咖啡馆,阿奇在那个咖啡馆上班,所以那天的监控也是他弄坏的。我们在停车场等陆太太出来,避开了那个好的摄像头……” 年轻男人嘴里说的阿奇,正是他们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是谁指使你们的?” “是个女人,没有说名字……我说我们不可能帮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做事,她就告诉我她姓梁……” 站在喜禾身后的陆呈川发现她撑着桌面的手瞬间松开。 声音还在继续,“你们是怎么联系的?联系方式呢?” “一开始是一个公共电话,说要找我们做事,之后联系都是通过手机短信……不过短信都被我删了。” “你们那天,具体是怎样行动的?” “就是……” 陆呈川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们说什么上面了。 他只看着喜禾的身影慢慢变得僵硬,连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都能猜到。 在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陆呈川先发了声,“抱歉,我们要先离开,有什么进展再联系。” 说着没顾喜禾的反对就搂着她的肩膀带她出了房间。 “知道是谁了?” 喜禾的声音闷闷的,“你难道猜不到?” “就是因为大概知道,所以才不需要像你这样。” 喜禾拿开他的手,停下来,“我要去找她。” 陆呈川扯住她后颈的衣领,“你知道她住在哪还是有证据直接抓她坐牢?” “你觉得她敢这么做,又处处算计好,能让你轻易找到证据定她罪?” 陆呈川手上更用了力,“那你也不能过去。” 他按着喜禾的肩膀,俯下身去和她说话,“梁喜禾,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冷静了。” “我能冷静的下来才不正常。”喜禾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我是靠着每天吃药才保持现在这样,不然早就不冷静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是你现在必须听话。”陆呈川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我会帮你受过的欺负讨回来。” 喜禾的嗓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她还是甩开陆呈川的束缚,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陆呈川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 …… 警局通知已经申请去调查梁嘉禧的时候,陆呈川刚到陆家。 在院子里碰到陆江白,这时候天刚黑下来。 “今天还值夜班?” “不是,有点事,”陆江白看了眼手表,“对了,何培莉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见?” 陆呈川这两天因为喜禾的事情,差点忘记还有这一茬要忙。 想了想,说道:“明天吧,明天过去看看。” “好,两年前她的资料我晚点发给你。” “嗯。” 陆呈川看着他上了车,一转身发现门在开车,陆东河正探了个头顶在那。 走近一把拉开门,陆呈川看着陆东河被吓到的表情,表情有所松动,“做什么呢。” “没什么,想看看外面下不下雪了。”陆东河讪讪的笑了笑,“现在看到了,哈哈。” “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陆东河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殊不知自己这副样子在陆呈川眼里有多滑稽,“到底有什么事?” 其实陆东河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 万一没什么呢,但是这么说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当时那个气氛,他是觉得不是没什么的,而且他总觉得陆江白似有若无的在盯着他。 思前想后,趁这会儿没什么人在,陆东河还是问出了口,“就是……嫂子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是我乱说啊,是我发现了一点,真的是一点,”他还比了个大小,“小事情。” 陆呈川听到是喜禾的事情,打下他比大小的手,“说。” 第97章 你不要乱动 三言两语把那天自己看到的事情跟陆呈川说了一遍,陆东河事先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你别多想啊,我就是自己搞不懂,而且觉得这件事也应该跟你说一下。” 陆呈川是没怎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反而看他这么神经兮兮的觉得有点好笑。 拿手指给他推开,“多想的是你,没什么,不用操心了。” 陆东河抓了下极短的头发,“是么……” 自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况且陆呈川本人都说没什么,他还能怎么说。 “可能是我多想了?” “最近事情太少了?” 陆东河连忙摆摆手,“不是,挺多的,我现在就要去忙了,再见。” 话音落下人就大步走开了。 陆呈川拿着外套,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秦慕坐在那里,“奶奶,五婶在家吗?” “应该在房里。”说完又想到什么,“是不是小小有什么情况了?”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秦慕略显失落的转过身。 陆呈川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怀风在哪?” “他今天有点感冒,我就让他在房间里休息休息。” “我去看看。” 给怀风准备的房间和陆呈川与喜禾的卧室在同一楼层,离的也不远,陆呈川打算先看了怀风再去找陆无忧的母亲。 敲了门,里面很快就响起跑过来的声音。 怀风开门见是他,下意识的挺直腰板,“叔叔。” “进去说。” 陆呈川看了一圈房间,最后坐下,“你在睡觉么?” “没有,在看书。” “先过来坐,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怀风的表情很是惊讶,“我能帮得上吗?” 陆呈川掏出手机,划动的时候边和他说,“当然,不过你要暂时保密。“ “好!” 陆呈川找到一张照片,拿给他看,“这个阿姨认识么?” 怀风仔细看了一下,“认识!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关系。我找你帮的忙和她有关。”陆呈川把手机放在他手上,“她叫宁随月,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弟弟,只不过两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 陆呈川看着他,“和你长得很像。 看着怀风睁大了眼睛,陆呈川把两年前那场事故简洁的说了一遍,“……可能对于你来说不太好理解,你可以慢慢想。我会带你去见这个阿姨,不过具体时间要等我明天回来再说。” “那个小男孩的事,真的和婶婶有关系吗?” 陆呈川耷下眼皮,气氛在顷刻之间渐渐变化。 怀风后知后觉,捂住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陆呈川摸了把他的脑袋,“没事,不过我和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件事不可以被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怀风重重的点头,“明白!” 陆呈川从沙发上起来,“那你看书吧。” “好。” 陆呈川从怀风的房间退出来,把手机退回到主页才放回口袋,朝楼上去了。 …… 喜禾当晚就接到警局的电话,说梁嘉禧要见她。 彼时她正准备去洗澡,抱着衣服在落地窗前站定。 外面被白雪覆盖的院子在路灯冷色调的照应下只有一片冷意,这冷意似乎让喜禾的语气也沾染上,“她有说什么原因么?” “这……大概是这次案子的事。” “她现在还在警局么?” 小警察结巴了一下,“还、还在,不过她找了人接她出去,应该马上就走了。” 喜禾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淡淡的道:“你跟她说,等她下次去警局我再去见她。” “啊……这样不太好吧?” “算了,反正我也不可能现在过去,你们就不用管了。”喜禾突然丧失了兴趣,“方便告诉我怎么样了么?” 小警察磨磨蹭蹭的,“等这两天应该就能通知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喜禾动也不想动,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陆呈川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溢于言表的不开心。 轻手关上门,还是没有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喜禾这才有所动作,语气一如刚刚的冷淡,“警局的事而已。” “梁嘉禧的事情有消息了?” “估计这两天需要再去一趟。” 陆呈川朝她走过来,松了一颗纽扣,“明天我有点事要忙,你去的话记得找人陪着。” 喜禾明显的对他交代的没多大兴趣,抱着睡衣就往浴室走,忽略掉他,“知道。” 被无视的男人眼见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准备说的话全部咽回去。 喜禾是感觉到他可能还有话要和自己说的,可她只觉得累,不想再去听任何的话想任何的事,于是选择了忽视。 晚上睡觉时身后的男人抱的格外紧,以至于不管是她还是他自己,身体上只要有点动静就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虽然之前的每一天晚上不管她怎么说他都要抱着她,但喜禾还是发觉今晚这男人有些许的不对劲。 颈后是炽热的呼吸,腰身被禁锢住,就这么维持这个姿势又抱了会儿,喜禾终于忍不下去出了声,“陆呈川,你能不能放开我?” “你觉得不舒服么?” “不是不舒服,是难受。” 喜禾越说越觉得热,男人就像个火炉一样偎着她,偏偏还抱她抱的这么紧。 于是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的态度,“你故意的是不是?” 陆呈川亲了一下她的耳后,直让喜禾瞬间就想推开他。 “只是抱抱你而已。” 喜禾试着动了一下,“好,你也已经抱了这么久了,可以放开了,我还要睡觉。” 陆呈川松了点力气,“睡吧。” “陆呈川!” “别生气,我又没做什么。”他的声音兀地低下来,“但是你不要乱动,不然我会忍不住。” 喜禾一口气生生憋回去。 床就是个危险的地方,更何况还在同一个被子里,挨的这么近。 深吸一口气,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这哪能睡的着,即便没有看,喜禾也能感觉到今晚陆呈川的确不对劲。 想了一通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导致的,反倒气呼呼的睡着了。 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有规律起来,陆呈川才睁开眼睛。 借着不远处小夜灯暗淡的灯光,看着喜禾的侧脸,温顺又安静。 陆呈川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只有这个时候才算是讨人喜欢一点。 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酸软。 …… …… 喜禾早上醒来的时候,一晚上都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对着他睡的位置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转过身。 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看见推送的一条娱乐新闻。 主人公正是她熟悉的人。 “q姓花旦小三上位,未婚生子,逼原配自杀。” 配图即便比较模糊,喜禾也能认出是祁汝愿。 只不过一直以来祁汝愿对小孩的隐私保护很好,怎么会被人发现? 而且这个新闻,看起来真不简单。 标题上说的“上位”“原配”,内容里都没有明确的指出来,只不过喜禾从描述里发现这里暗指的人好像是关遇和骆闻溪。 喜禾看的一头雾水,明明几天前她和祁汝愿通电话时祁汝愿告诉她要去别的地方拍戏,怎么还会有这种新闻。 而且她翻了翻别的地方,这件事好像一夜之间闹得挺大的。 退出了界面,喜禾先是给祁汝愿发了信息,不过等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有回。 喜禾就把要问的话发过去,才关上手机。 下楼的时候碰见怀风,他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 喜禾没有看见别人和他一起,走过去,“你要出门吗?” 怀风想到陆呈川交代他的,点点头,“是啊,我以前的朋友说要找我玩,我已经和叔叔说过了,他让阿成叔叔送我过去。” 喜禾没有多想,“那记得小心一点,有什么需要的和阿成说。” “嗯!” 阿成正好走进来,喜禾看见他就问了,“出门注意看着点。” “太太放心。” 阿成说完看着喜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事?” “那个,老大说,您今天暂时不要出门。” 喜禾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为什么?” 阿成吞了下口水,“具体的老大也没有说。不过应该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就别找理由了,”喜禾倒了杯水,“你们走吧。” “太太,你别怪老大,好像真的是有什么事,他怕你出什么事。” 喜禾扬扬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家里人比较多,阿成也不好说太多,更何况陆呈川真的没跟他说什么原因。 带着怀风就走了。 程霁月从后院进来,看见阿成和怀风出去,搁下手里的东西,“他们出门去吗?” “嗯。” “这段时间特殊了点,你也只能在家待着,不过这样也好,”程霁月端了杯子,“我让厨房准备点药膳,你就趁这段时间养养身体。” 喜禾不知道陆呈川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所以也就不太适应程霁月的转变。 以为她只是看她太瘦了,所以点了点头,“好。” 程霁月喊住她,面容上带着释然,“不是我说的多,老二既然不在意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你们就从现在好好过。你喜欢他的不是么,别折腾了。” 喜禾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妈,有的事情不能和以前比了。我们都有分寸。” 程霁月看着她,没有说出来话。 喜禾舔了下嘴巴,“您也不要想多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我的事情,给家里的长辈们都添了不少烦心事,是我做的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一说到这次的事,程霁月就会想到因为这事知道她的那个不存在的孩子,又会越想越远。 思绪飘到陆呈川把所有事情坦白的那个晚上。 她以前只是以为自己的儿子对她多多少少有点感情,却没想过能对她有多深的感情,毕竟两年前她追他追的满城皆知沸沸扬扬他也没有答应,时隔多日,又发生那么多事情,即便是结了婚又能怎么样。 可她千想万想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 难怪他不惜和她闹得那么僵也要和她结婚,难过他宁愿冒险编那么一个假话也要让她对她的态度好点。 程霁月望着喜禾尖瘦的下巴,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除了害人的事别做,其他的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忙你的去吧。” 喜禾迷迷糊糊的看着她走开,好像碰到哪个伤心的开关,突然之间就变得难过起来。 她不知道,想不出头绪也就没逼着自己硬要去想。 刚要走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音频,陆呈川发过来的。 喜禾蹙着眉点开,里面传来第一句话—— “我是何培莉,是两年前已故儿童齐星夜生病期间的护工,我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愿意为我说的话负一切法律责任……” 第98章 我好疼 喜禾手机的声音开得不是很大,她拿在手里可以把话听的清清楚楚。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觉得从脚底升上来一股寒意。 音频里的女人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喜禾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桩桩一件件。 等她全部听完,已经是将近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划动手机的手指微微的颤抖,喜禾给陆呈川打了电话。 男人很快就接起了,有细微的吵杂声,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 喜禾几乎一刻也没有耽误的,抓着手机,“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好,你说。” “这是当年那个指认你的护工,我查到她那时候莫名其妙多了很大一笔钱,才顺藤摸瓜找到不对劲的地方。”陆呈川顿了顿,“她把事情都说了,我会把这个录音交给警察。” 喜禾扶着墙壁,“可是到底是谁做的?” 陆呈川的嗓音压下来,低低沉沉,“暂时还没有确定的证据,你不用担心。” 喜禾的心里此刻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背负那个骂名的准备了。 “梁嘉禧那边,我让人去警局问过了,和那几个混混联系的的确是她。不过她现在被存意带走了,而且始终不承认,我会再想办法。” 陆呈川突然停下来,“喜禾,你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有佣人过来,喜禾低下头快速的走开。 走上楼梯的时候掉下一滴眼泪,伸手抹掉,她听着手机里陆呈川的声音:“阿成告诉你了么?今天不要出门。今天过后就不会这样了。” 喜禾一边上楼梯一边流眼泪。 无声无息的,听着陆呈川说话。 面前投下来一片阴影,喜禾停下来,一抬头发现是陆江白。 平静的撇开视线,应着手机里的人,“我知道了。” “嗯,那我就先处理这边的事情了。” “好。” 喜禾挂电话的时候陆呈川喊了她的名字,往面前的人望了一眼,喜禾又凑近手机,“怎么了?” “抱歉。” 喜禾鼻子一酸,差点没有忍住哭腔,咬着自己的手背,尽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行了,你去忙吧。” “等我回去。” 喜禾什么也没有说,结束了通话。 吸了吸鼻子,才侧开身要从陆江白身边走过。 手臂却被男人拉住。 上次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喜禾下意识的挣开,后退了一步,“陆先生,有什么事?” 陆江白被甩开手也不见半分的尴尬,抄进口袋里,走近她,“和二哥吵架了?看起来也不像。” “和你没有关系。” “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万一是因为我怎么办?” 喜禾冷着脸,不去看他,“是你想多了。” 陆江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低下头,“那天我们在花园说话,被人看见了。本来这样没什么,不过要是被误会了那也不是什么小事,我总得问清楚。” “我问心无愧,所以不怕。” 陆江白轻笑一声,“这样就好,我也不想被人多想。” 经历过上次的交谈,喜禾对他的好感度已经降为零了,这时候也同样。 没有再接他的话,就打算走过去。 陆江白却再一次的挡在她面前,“梁小姐,我是不清楚二哥最近具体在忙什么,不过好像也是和你有关。不过看你们最近的相处好像不太好?” “你知道?” 陆江白轻挑了下眉,“你说哪件事?” 喜禾撇了下嘴角,“他最近在忙的事。” “哦,我的确知道点,好像是你两年前的那场案子。”陆江白往别处看,“说起来你当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是怎么平息的你知道吗?” 两年前离开京州之后,异国的种种不适应和怀孕的原因,让喜禾极少去找自己的事情去看。 一方面是不想再增加心理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想起来让自己难过。 后来情况好一点只知道销声匿迹了,喜禾只当是正常的,没有新鲜的料去发酵,最后只能归于平静。 不过陆江白现在提起,好像有她不知道的情况? “陆先生能告诉我当然好,不说也无所谓。” 不知道这句话里哪个字眼好笑,他就笑了起来。 一向妥帖儒雅的男人倒是第一次在喜禾面前这么笑。 干净的眉眼舒展开,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笑,“以前就知道梁小姐的性格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倒是现在才体会到。” 喜禾忍住没翻白眼。 性格不一样,是比别人更刁钻吧。 没心情在这跟他闹,喜禾直接的说:“不说的话就请让开。” “说,既然你不知道我当然要告诉你了。”陆江白收敛了一点笑意,“毕竟二哥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你都不知道,我看的也挺急的。” 神经好像被他吊着,喜禾的唇线抿直。 “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他没有帮你,甚至逼你离开京州挺招恨的,不过你走之后所有关于你的新闻两天之内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几家为首的媒体都被封杀了。”陆江白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那之后的一个月我每晚都能看见他房间的灯亮一整夜。” “不知道你会怎么想啊,不过不至于以为会有别人帮你做善后吧?” 手心被指尖掐的生疼,喜禾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醒。 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如果是在以前,她会嗤之以鼻:就算是他后悔好了,那也不及她经历的十分之一。 她在他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为的不就是他的眼里能有她一点位置么,不过这都太迟了。 可是现在她说不出来。 虽然的确这些在她的位置看来的确不起眼,但是大概只有她自己才会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和心情。 喜禾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她表面上的冷静一定会露出马脚。 她推开陆江白,任由他在身后又说了句什么,也头也不回的跑上了楼。 …… …… 陆呈川让手下带着何培莉去了警局。 两年前那场的案子,如今有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在何培莉在警局的时候,陆呈川接到了怀风。 他上了车,看见一边正襟危坐的男孩,一直压抑的心情有些许的放晴。 “准备好了么?” 怀风用力的点头。 前面的阿成发动了车子。 “我们现在去见那个阿姨,之后的一切按我们说好的来。” 怀风紧张的抖着嗓子,“叔叔,真的有用吗?” 陆呈川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有没有用要等做了才知道。” 阿成在前面说,“老大,其实何培莉已经澄清了当年的事和太太无关,我们还要这么做吗?我觉得不太保险,毕竟有点荒诞。” “不是一定要她说出来,何培莉已经作证是她给了她钱,那这件事肯定要在她身上重新调查。”陆呈川抬眸望向后视镜,“我只是想试探她。” 阿成闭上了嘴。 怀风拉了拉陆呈川的衣袖,“叔叔,如果是那个阿姨做的,那她就算是罪有应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心狠的人。” 听他说这么一番话,陆呈川弯下嘴角,“嗯,你说的对。” 一直到宁随月的住处,车才在隐蔽的地方停下来。 陆呈川把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戴进怀风的耳朵里,把他衣服后面的帽子戴上,用力按了下,“看你的了,我叫你走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跑出来,我们会在外面接着你。” 这种事情在大人看来可能就是小事一桩,可偏偏他们办不成,有些时候就是需要看起来弱小的人。 陆呈川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宁随月回来。 她今天会回宁荣以前住的老房子,而这附近的已经被陆呈川清空了。 说来也不过是小儿科的办法,阿成其实都不太看好。 老大要是想帮太太讨回来,有很多种办法,都比这种方法好。 而且也没什么作用,最多只是吓宁随月一下而已,还白白让怀风去冒险一趟。 可陆呈川不这么想。 宁随月见到怀风就会想到那个已经去世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她的反应已经那么激烈了。 况且何培莉坦白之后已经可以确定那时候是她下的手推给喜禾,如果看到自己去世的弟弟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恐怕反应会比之前还要更甚。 陆呈川想,即便她不会说点什么,至少让她觉得害怕,那么要是之后再做什么也会更容易。 还没等多久,连接怀风身上的监听器已经有了动静。 一开始是有些尖锐的噪音,能听清一点声音,阿成竖起耳朵,大气也不敢出。 渐渐的传来怀风的声音。 小男孩捏着嗓子,已经在陆呈川面前学过几遍贴近齐星夜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姐姐,你不认识我了么……” 怀风的话甚至都没有说完,就听见宁随月的尖叫。 陆呈川的眼神慢慢有了变化。 …… 怀风躲在宁随月必经之路的角落里,看见了人就抱住她的腿,学着齐星夜的声音一声声的喊她姐姐。 宁随月开始还以为是谁的小孩,可是看见那张和齐星夜有几分相像的脸,再听见他说的话,整个头皮就开始发麻。 两年前亲手害死齐星夜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夹杂着耳边的叫喊声。 一瞬间宁随月以为回到了两年前。 尖叫着甩开抱着自己的男孩,宁随月想也没想的就往楼梯上跑。 怀风摔了一跤,忍着疼追了上去,“姐姐!你不要我了吗!这两年都没有人看我,我好想你!” 耳机里响起笑声,怀风低着头,没忍住自己也扬起嘴角,嘴上却还在喊着姐姐。 宁随月没注意眼下被绊倒,眼见着身后的男孩追上来。 老旧的楼梯间采光十分的不好,灯也没有亮,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孩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退。 “你不是齐星夜!我不认识你,滚开!” 怀风在她面前蹲下,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放,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是我啊,你摸摸,我是星星啊。” 宁随月闭上眼睛,另一只手也被拉了起来,放在他的额头上。 “你摸摸看,这里好疼,都是血,都裂开了怎么办,姐姐,我好疼,你摸一摸啊。” 眼前出现血腥又残忍的画面,满目红色的血,像以往每个夜里都出现的一样,包裹着她的身体,将她淹没。 宁随月干呕了一声,一睁眼看见离自己极近的男孩,奋力的挣扎着。 怀风还在说,想着陆呈川告诉过他的,极为冷静的一遍遍跟她说着。 “我好冷,姐姐,你能不能抱抱我,我的头也好疼,带我回家好不好?你不就是来接我的么?姐姐,姐姐?” 宁随月的妆容花了,说不清是冷汗还是眼泪,紧闭着眼睛,往后躲,“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两年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倒是要我怎么做?!” “星星,我会去给你烧很多东西的!你别再来找我了,我知道错了,别再来找我了!” 怀风听见耳机里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的监控探头,笑了下,才起身离开。 怀风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宁随月还蜷在原地,喃喃自语。 陆呈川和阿成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缓过神,只不过听见声音,呆愣的抬起头。 刚动了一下,就听他冷漠的话:“这两年不好过吧?真是难为你了。” “呈川……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刚刚的事情忘了?” 宁随月愣住,“什么意思?” “警察很快就来了。” “不,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我什么也没做。” 陆呈川轻蔑的翘起唇角,“阿成,扶她到家里去。” 宁随月没有想到,陆呈川这简短的一句话,竟然有那么多别的意思。 她被按着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客厅的电视上面就已经出现了刚刚在楼梯间,她摔倒之后的画面。 声音被调的很大,所以不管是她的声音,还是男孩的声音,在此刻都格外的刺耳。 她发着抖,陆呈川也一句话不说,录像就在这么放了一遍又一遍。 每放一遍她的脸色就白下去一寸,像魔怔了一般,这些画面和声音交织在脑海里回放。 宁随月掀翻了茶几,狼藉一片,她喘着粗气,“你算计我?” “这不是算计,这就是小孩的玩笑而已。”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呈川踢开落在脚上的纸,神色淡漠,“我说了,这是小孩在玩,不过是你做贼心虚。警察过来也只是因为有了新的证据。” 第99章 别闹了行不行? 宁随月被带走的时候,陆呈川正从阿成的手里接过录像。 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才看过去。 宁随月抓着门框,眼眶通红,“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我有过感情么?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可以……” 陆呈川垂下手,“这些都没有意义。” 他朝她身边的警察扬了下巴,“带走吧。”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陆呈川,哪怕你曾经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不会这么做!你是铁石心肠么?!” 终究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宁随月喊出后面的话的时候已经从陆呈川的视线范围内离开了。 空旷的楼道将她的声音放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成瞄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发现他绷着下颚,面色不佳。 这戏剧性的闹剧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阿成不知道他的心情为什么依旧没有好转。 “老大,现在这件事不是板上钉钉了么?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陆呈川关上门,觑着他,“你想让我怎么表现?” “呃……我说着玩的。”阿成耸肩,而后又问:“那个,我们现在去哪里?去警局还是回去?” “回去。” …… …… 这些事情陆呈川都暂时没有告诉喜禾,原本是打算有了结果再告诉她,可他回去之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陆呈川脱着外套走近她,“喜禾?” 在他出声之前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的喜禾这才迷蒙着眼神,“你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喜禾条件反射性的摇头,后又发觉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了。 不自在的摸头发,“没什么。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陆呈川在她身边坐下,一只手臂撑在她身后,靠近她,“嗯,等结果出来。” 喜禾抿着淡淡的笑,“那就好。” 陆呈川终于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手搭上她的后颈,用了些许的力气,“你不好奇?” “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好奇的。” 喜禾的眼睫扑闪,“都过去这么久了,既然有了真相不就行了。” “可你现在的样子不是这么告诉我的。”陆呈川强硬的让她面对着自己,“对你影响那么大的事情,你现在说不在意就不在意了?” 唇内的软肉被咬着,钝钝的痛意让喜禾的头脑清醒一些。 眉眼间渐渐爬上嘲讽,“你想看到我什么样的反应?开心还是难过?这个时候你问谁都不应该来问我。我早就说过了,不是我做的,为什么现在还要反而来问我?” 一瞬间戴上盔甲竖起武器防备起别人,喜禾整个人都异常的敏感。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被她这么一说,陆呈川倒也哑口无言。 再开口时嗓音低哑,“抱歉。” 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喜禾就急切的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用这样。毕竟当年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现在我想图个清静,行不行?” 陆呈川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她,喉结滚动,“我会还你清白。” “你想做什么,想怎么做都不用告诉我。”喜禾看着他,竟然觉得嗓子发硬,“像两年前那样,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敏锐的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陆呈川心下一紧,“喜禾,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喜禾推开他,下了地,“是啊,有人跟我说了两年前我离开京州之后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但是陆呈川,换做以前我会问你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不会了。就算你因为我做了什么对我来说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么?”陆呈川收紧了手指,“两年前我就知道,所以我也根本没想过你会为此改变什么想法。” “好啊,这样正好不是吗。” 喜禾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老老实实的戴着,她当着他的面取了下来。 下一秒钟直接抬手从打开的窗户扔了下去。 就像往海里扔了一根针,丝毫的动静都听不见。 喜禾扬起嘴角,“就这样吧,反正也是早就注定的结果。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谢你,至于小小的事情你帮或不帮我也不强求,或者说你欠我的也未尝说不过去。” 自从出了陆无忧的事情以来,喜禾的心情就没有像此刻这般的轻松。 尽管他们刚刚说的话题是她一直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但是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要告一段落了,她反倒乐意。 陆呈川没有说话,从她取下戒指,到她说完这些话,始终都只是在看着她。 喜禾的嗓子发疼,但她多余的情绪再也没有了,往一边的桌子上一指,“我重新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你放心可以直接签。奶奶他们那边就麻烦你解释,我不会再住下来了。” 沉坐着的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喜禾渐渐没了底,只好转过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包就要离开房间。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按着肩膀抵到了门后。 被压着,挣也挣不开,喜禾侧过脸,十分冷漠的道:“陆呈川,别闹了行不行?” 身后传来轻嗤,灼热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激的喜禾头皮发麻。 “这叫闹么?”男人有些粗粝的指腹滑过她的耳后,停在她的脖颈上,“要怎么样的都是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那你就放开我。” 陆呈川贴近她,说话间堪堪碰到她的耳朵,“你让我签我就签?” 喜禾从脖颈一直红到耳尖,罪魁祸首还毫无知觉,半分距离都没退开。 她不自然往后仰了仰头,“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早晚都是要离的,不如趁早。” “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吧?” “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陆呈川放开了手,不过依旧没让她开门。 抵着她的腿,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可是说出的话却极为陌生。 陆呈川捏着她的脸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梁喜禾,你想要的得到了就想抽身离开?没有那么好的事。” “你又何必在这耗着?非要撕破脸才甘心?” “我乐意。” 细软的眉皱起,喜禾紧贴着门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陆呈川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变得僵硬。 他和她对视着,隐晦不明的瞳仁半分未动,“既然结了婚,你总不能什么也不留下吧?” “什么意思?” “我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结了婚,你总得给我生个孩子。” 喜禾霎时间僵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缓过神来,她冷冷的看着他,“陆呈川,你糊涂了不成?” “我很清醒。”陆呈川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你跟我结了婚得到那么多东西,作为回报,我要个孩子很过分?” 不过分,这是喜禾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脑子的难以言喻。 “你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再怀孕的。 可听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正经。 喜禾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他说他喜欢她,但是要她怎么相信? 在她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几年之后,在他对她无比的冷漠之后,他还想让她相信吗。 喜禾不得不想,当初他想和她结婚的时候,也是他步步紧逼,好,她走投无路答应了。 只不过这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的态度也不是没有表明过,他怎么还会有他们能过下去的念头? “我的要求就这一个,你可以不答应,但是要是因此发生了别的事情我不会再出面说一句话。” 陆呈川这哪是商量,就是通知和威胁。 喜禾彻底的笑不出来了,她抓着他的手腕往下,就停在她的脖子上,拿着他的手用力。 如死水一般沉寂的眼神望着他,“你还是要我现在死比较有用。” 死这个字眼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忌讳,尤其是在他们谈这个话题的时候。 陆呈川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目光却有些阴沉,“你不会死,但是你要离婚的话,一定要先生个孩子。” “有意思吗?”喜禾的手失了力气,垂下去,她想,如果不是她此刻靠在门板上,一定也会腿软,“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怀孕,陆呈川你有意思吗?” “那就收起离婚的念头。”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讲话?我说我们过不下去的你听不见吗?你在我身上图什么?” 也许是她隐隐带了哭腔的声线让陆呈川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她的话让陆呈川想到了什么,她问完这些陆呈川就放开了她。 然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就越过她开了门,却把她拦住,“一句话,不可能。” 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就直接从外面关上了门,连带着锁门的声音。 “陆呈川,下次记得把阳台的门一起锁上。” 隔着门板,喜禾的声音凉凉的透过来。 陆呈川脚步一滞,一刻也没有耽误的把门打开。 喜禾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阳台上,外面吹起了寒风,将她的头发都吹乱。 陆呈川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已经爬上了窄窄的石沿。 血液都涌了上来,陆呈川快步过去时被她喊了停。 单薄的背影好像被风一吹就能掉下去,可她偏偏还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没有意识到似的。 陆呈川见过很多比这更危险的场面,但是没有一种能像此刻让他如临大敌一般。 多一下也不敢动,哑着嗓子,“喜禾,你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是啊,但是怎么办,你不答应我就只好用这个办法了。”喜禾的语气十分镇静,“这二楼大概死不了人,你要不要试试?” “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喜禾往前挪动了一点,根本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 陆呈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她一点点的动作都让他神经紧绷。 大概是寒风透过了缝隙钻心入骨,不然他开口怎么会这么艰难:“喜禾……” 几乎是他刚喊出她的名字,她的身影就直直的倒下去。 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给他任何几乎。 快速又干净的从他眼前消失。 第100章 只要你不醒过来…… 人的神经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大概是有那么几秒钟空白的。 就像陆呈川亲眼看着喜禾从眼前消失,脑海中仅剩的就只有惊慌失措。 听觉比视觉更显接收到新的动静,是砸进水里掀起的声音。 迅速的,又沉闷的一声。 绷紧的神经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放松,陆呈川这才想起来楼下是一片水池。 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在楼下乱成一片,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慌了神。 陆呈川紧抿着的唇角直到看见喜禾无事的被人扶起来才有微微的松懈。 隔着慌乱的人,喜禾睁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陆呈川。 浑身冰冷的池水让她面色发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倔强的不肯对他有一丝的退步。 被佣人搀扶着赶出来的秦慕又担心又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没有人敢说话,秦慕糟心的看向陆呈川,“你说,怎么好好的会发生这种事?这要不是有个水池在这里,可怎么办。” “奶奶,我先带她回去换衣服。” 秦慕都语无伦次了,“对,去换衣服,看一下哪里受伤了,生病了可不行。” 喜禾裹着厚厚的毛毯被陆呈川搂在怀里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陆呈川不自觉的收紧了力气。 这寒冬腊月的风,沾了水像利刃一样,吹的人皮肤发疼。 从骨子里向外蔓延的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陆呈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冰冷的皮肤挨上他,眉间堆起的沟壑愈发的深邃,抬手把她裹得更紧。 喜禾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陆呈川也没有和她有过交流。 两个人这个时候倒是有十分的默契。 进了浴室,陆呈川没有放她下来,直接拧开了淋浴的热水。 氤氲的热气瞬间攀上光滑的墙壁。 陆呈川拨开毛毯,手指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喜禾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她从他身上下来,没有鞋子的脚踩在地板上,仔细看她就会发现她在发抖。 陆呈川的手慢慢落下,望着她的头顶,“洗一下就出来。” 男人离开了浴室,喜禾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倚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热水从头顶淋下,一寸寸一方方的驱赶走寒气。 她的气色在热气的蒸腾下恢复了一点,手脚却还是冰冷。 靠坐在地上将近十分钟,手指都泡的发皱,才有了动作。 简单的洗了一下,喜禾就裹着浴巾从浴室出去。 暖气十足的卧室让她的眼睛有两秒钟的发蒙,面不改色的眨了下眼,在陆呈川开口之前捏住浴巾,“孩子不可能有,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可以最后给你一次。” 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喜禾这句轻飘飘的话无异于扔了把火进来,霎时间就点燃了。 她低着头,整个人都僵硬无比,还在说着,“毕竟我什么都没有。” 浴巾被解开的上一秒钟,喜禾被抱起来丢在柔软的床上。 紧接着便是强势粗暴的亲吻。 捏着她的下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让人难以承受。 喜禾紧闭着眼睛,抓着被子的手背用力的绷着。 话是她主动提起来的,而现在只是一个亲吻就快要让她受不了了。 身上仿佛压着巨石,沉重的让她喘不过气。 敏锐的在嫉妒灼热暧昧的气氛中闻到一丝血液的气味,喜禾呜咽出声。 这细微的一小声却让身上的男人暂停了所有的动作。 喘着气,撑起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老老实实躺在自己身下的年轻女人。 脸颊都染上了绯红,闭着的眼睛周围有湿濡的痕迹,还偏偏一声不吭的。 陆呈川撑在她身侧的手攥成了拳,眼底如墨盘被打翻,浓黑又让人难以捉摸。 “梁喜禾,你他妈最让人佩服。” 令人忍不住警惕的压力和力气消失,喜禾身上一轻,表面无动于衷,舌尖却叫她咬出了血。 口腔里都是血液的味道,舌尖发疼,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冷静。 陆呈川已经起身站在了床边,暴力的把领口的纽扣扯开,继续说着:“你不就是想走么?行,现在滚吧。” 喜禾这时候实属狼狈,头发还半干不干的乱散着,唯一能遮蔽身体的浴巾也在刚刚那场让人心悸的亲吻中拉扯的皱巴巴。 浑身的骨头都发疼,喜禾困难的坐起来,抓了把头发,就这么直接的下了床。 身后灼人的视线都被她竭力屏蔽在外,走到衣柜边,一件件穿好了衣服。 旖旎暧昧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喜禾的素净的一张脸也褪去了绯红。 周身都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息,走到他面前两步的距离停下来,“请你记住你说的话。” 言罢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刚在身后关上,里面就响起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砸碎的动静。 喜禾的眼睛动了下,而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 楼下,听闻了动静的程霁月和秦慕在客厅等着。 见她下来秦慕立刻站了起来,担忧的问:“有没有哪里受伤?还是哪里不舒服?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喜禾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墙,被老太太这一句话就出现了裂缝。 抹了把脸,尽量用平常的语气温声说着:“我没什么事,您放心,我就是现在要出去一趟。” “现在出去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做等医生给你检查了再说。” “妈,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真的没什么。”喜禾看着程霁月,撒了谎,“我是有要紧的事要出门。” 秦慕很不放心的握了握她的手,“这手这么凉,外面又这么冷,怎么就这时候非出去不可呢。老二呢,他不陪你?” “他也还有事要处理,真的没关系,您放心好了。” 喜禾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秦慕纵使是担心也不能强拉着她留下来。 只是把她的外套拢了拢,交代说:“那你注意不要在外面多待,不然肯定会生病的,啊?” “好,我知道了。” 喜禾没有说,她们也就以为是有人送她。 其实是除了陆呈川,谁也不知道。她也就没让任何人送她。 从陆家的院子走出来,迎面的风吹的她忍不住往围巾里缩了缩。 顶着寒风徒步从这片住宅区走出去,才拦了一辆计程车。 “小姐,去哪里?” 喜禾报的是祁汝愿在京州的另一个住处。 祁汝愿走之前就已经把房间的密码告诉了她,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景色飞快的倒退,喜禾觉得有点恍惚。 不知是身体缓过了劲,还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全身的骨架都酸软的疼。 下了车风一吹,立刻就头昏脑涨起来。 好在祁汝愿的这个住处她之前来过几次,也算是熟悉,才能摸清楚。 在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点药和食物,才进去。 因为祁汝愿工作的原因,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住,所以经常就会有家政过来打扫,这也就让喜禾省了收拾的力气。 她烧了热水,把买的面煮了,随便吃了一点之后按照说明把药给吞下去,才拖着疲惫乏力的身体进了卧室。 这套房子的视野还算不错,从喜禾住的房间的角度能看见远处在夜色和五彩霓虹笼罩下的江面。 江边有不少的人,游玩亦或是散步,紧挨着的公路上车辆汇成了一道河流。 烟火气十足。 喜禾突然就感觉到从脚底扩散开的冷意,打断了她本就不高的兴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沉,她躺下几分钟就晕晕乎乎的陷入了梦境。 这几年来唯一能让她繁复梦起的,无非就是两年前的事情,一遍遍的换个方式在她的脑海中放映。 她越是想要醒过来,就陷的越深。 最后的梦境变成了下午在陆家的场面,她站在阳台上,倾身倒下去的时候瞬间惊醒了过来。 满头大汗,有几缕头发粘在脸上,浑身都难受不已。 喜禾缓了会儿,拿手机看了下时间,距离她睡过去才两个小时而已。 再也没了睡意,起床去洗了把脸,才感觉自己似乎是发烧了。 怪不得都有力气头脑还晕晕沉沉。 把来时买的药又吃了一遍,喜禾倒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天有了亮意,一坐起来头疼欲裂,忍不住皱起脸去简单的洗漱一遍。 坐在电视前吃早饭的时候,喜禾听见宁随月的名字。 平静的拨回去,果然说的是宁随月。 昨天才知道事情大概是怎么样的喜禾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件事又被播了出来。 喜禾看见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新闻放完她的一碗面也全部吃掉,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收拾了碗筷刚起身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有瞬间变得刺耳。 喜禾看见号码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喜还是忧。 …… …… 被供出来的梁嘉禧虽然找了霍存意将她接出去,但是霍存意不傻,霍家的人也不傻。 好不容易从霍家躲出去,在自己的住所躲着。 没想到却看见宁随月的事。 本来就不算冷静的心思这下彻底慌了。 她给宁随月打电话,不出所料的打不通。 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躲不了一辈子,在家里想了半天,还是打扮严实的出门了。 从小到大也算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梁嘉禧的心理哪里经得住这一番变故。 她虽然很想去找宁随月问清楚,但是现在去警局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只能咬牙吞下这口气。 她打车去了医院,正是陆无忧住着的那间医院。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热度的撤销,进出早已没有之前那么小心了。 梁嘉禧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陆无忧所在的楼层。 门口意外的没有守着人,梁嘉禧压低了帽檐,小心翼翼的开门。 果然看见里面躺着的女孩。 蹑手蹑脚的走进去,纵使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也还是壮着胆走过去。 站在床边看着没有动静的陆无忧,梁嘉禧渐渐伸出了手,“你别怪我,只要你不醒,就没事了。只要你不醒……” 第101章 节哀 女人的手指堪堪碰上陆无忧,原本安稳睡着的女孩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梁嘉禧被吓了一跳,猛地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陆、陆无忧……” 陆无忧的眼睛转向她,呆滞的眨了下。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四目相对,梁嘉禧发现她状态的不对劲,谨慎的走了一小步,“陆无忧?” 回答她的依旧只有沉默。 陆无忧醒是醒了,但是思维好像十分迟钝,看向她的感觉都是慢吞吞的。 这让梁嘉禧悬在半空中的心稍稍落了地。 可这庆幸只是短暂的,因为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陆江白,梁嘉禧僵硬的身体在看见他身后跟着进来的男人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陆江白大步朝病床走了过来,直直的越过了她,可是霍存意看见她之后脚步就停在了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她的话被陆江白打断,“小小,小小,感觉怎么样?” 霍存意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在了陆无忧身上,听见病床上传来的一声轻微但又清楚的回答,凝聚的目光才有片刻的松懈。 陆无忧觉得疲惫的阖上眸子,却张了嘴,“没事。” 陆江白快速的给她做了检查,见没什么大碍才直起身体,“你先好好休息,我马上再过来。” 他说着要和剩下的两个人出去,刚转了身就听见陆无忧说:“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那天开车撞我现在应该不会是好心来看我的吧?” 女孩子温温和和的嗓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散开,让三人一致的定住了脚步。 各有各的情绪起伏,梁嘉禧显然是那个最紧张的。 此时她就是一百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慌张的看向霍存意,抓住了他的衣袖,刚碰上就被拂开。 男人沉着眉眼,低暼她的眼神中透着冷漠和厌弃。 他甚至只是听陆无忧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立刻有了决定。 梁嘉禧不知道是该惊愕还是难过,他一句话没说,她就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陆江白在一旁冷冷的嘲讽,“梁小姐可真是心大。” 霍存意没有再看她,而且对陆江白道:“这件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现在解决了就行。”陆江白侧身摸了下陆无忧的脸,“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按铃。” 陆无忧小幅度点头。 陆江白离开了病房,去做什么都心知肚明。 梁嘉禧这时也不管不顾了,用力的抓住霍存意的手,“你们要叫警察来抓我吗?为什么你只听她一句话?我……” “你觉得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霍存意反应冷淡的反问,“梁嘉禧,你是有多自信,以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还能瞒天过海?” “那你那天为什么还要把我从警局接出去?” “订婚后希望互相帮忙不是你当初提的吗?” 梁嘉禧抓着他手臂的手指大力到泛白,“你难道只是因为这个才帮我?” 霍存意捏着她的手腕,迫使她松开手,“不,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不然你今天是怎么轻易的进来的?” 这句话无异于给了梁嘉禧当头一棒,脸上的血色迅速的退了下去,“原来是你们早就准备好的……” “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说完了么?”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陆无忧淡淡的开了口。 她甚至没有看他们,犹如一滩死水,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没兴趣听你们说什么。” 霍存意垂在身侧的手掌收紧,静默了几秒钟,低下头,凝视着梁嘉禧,“可以走了。” …… …… 喜禾赶回梁家的时候,管家正送着家庭医生往外走。 她急急的停住脚步,心思少有的这么慌张,“爷爷怎么样了?” 管家没敢看她。 还是家庭医生叹了口气,“大小姐,请节哀。” 喜禾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的熄灭。 她皱眉,已经分不清是生病的原因,还是太难过,竟然有短暂的发晕。 死死的掐住手心,喜禾强迫自己找回正常的语气,“为什么?” 管家这才情绪激动的出声,“老爷一直瞒着我没有吃药,我怎么就没有看着他!都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原因啊!”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喜禾却觉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冷。 神情恍惚的看向主宅,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能为力。 她知道老爷子得了病,时日无多,但怎么也没有做好他这么快就离去的准备。 家庭医生安慰性的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这是老先生自己的选择,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从知道这个消息到亲自站在老爷子的床前,喜禾的情绪一忍再忍,纵使没有掉眼泪,眼眶也是通红的。 她直直的跪倒在地,郑重朝老爷子磕了三个头。 再直起身时,面容沉静的跟一旁的管家说:“好好安排爷爷的后事。” …… 喜禾在楼下看着忙碌的佣人,觉得头晕的更严重了。 要了几颗药应付的吃下去,手机就响了。 竟然是陆东河打开的。 怕是询问她在哪里的电话,喜禾一直等它快结束才反应过来接通。 摁着沙发的扶手,喜禾刚刚“喂”了一声,陆东河的声音就快速的响起了。 “嫂子,小小醒了!你在哪里呢这里有点事需要你过来。” 喜禾的眉角一跳,还是淡淡的说:“抱歉,能不能推迟,我这边走不开。” “但是小小在做笔录,你过来会不会更好一点?” “真的不好意思,我之后再抽空去警局可以吗?” 陆东河听出她语气严肃,也不强求,只说:“二哥有任务走了,接不到电话,我听她说你回去住了,所以我只好跟你说。那你要是有事情要忙的话就先别过来了,之后也可以。” 喜禾垂下头,“好,小小那边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我都知道了,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这段时间还连累你了。” “没什么,现在有结果了就行。”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有事再联系。” 一连多日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挪开,除此之外喜禾的心情没有一点好转。 从她回京州到现在的时间快的让人觉得恍惚。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除了冷寂,竟然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了。 梁清衍在出了梁清则的事情之后就去了国外,梁溪在梁嘉禧订婚之后也搬出了这里,这些时日老爷子就只有管家和佣人陪着。 现在老爷子人也不在了,梁家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 老人家去世,喜禾谁也没有通知,自己一个人守了一晚上,出了灵堂才让管家告诉其他的亲戚。 她站在花园里看向主宅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茫。 视线里的所有事物都越来越模糊,最后全部变成了一片黑色,连意识也就此停下。 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完全黑下来的窗外,四周静谧的像是一切都不存在,让人徒增冷意。 喜禾转过头,才发现在她的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背对着她,坐在她的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开着台灯,瞧着十分专注。 喜禾不知道陆呈川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明明感觉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 刚伸出手准备去拿床边的手机,这一点点声响就惊动了那边背对她的男人。 他看见她醒了,就直接起身走过来。 “要什么?” 喜禾伸出手才看见自己手背上打过点滴的痕迹,心思却全部都被陆呈川的声音引了去。 把手机握在手里,打算回他,只不过这一说话才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多沙哑。 有气无力又吃力的,差点没发出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呈川开了她床头的灯,“管家给我打的电话。” 喜禾抿唇,没有再说话了。 “爷爷的事情我已经料理好了,”陆呈川给她倒水,边说:“小小那边我也通知过不用你再出面。” 他倾身准备扶她起来,手刚碰到就被躲开。 自己撑着床做起来,喜禾的脸上没有半分尴尬,直接拒绝了他,“我自己可以来。” 陆呈川收回手,看着她端过杯子喝下大半杯,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喜禾下一句就毫不留情,“你可以走了。” 她似乎真的兑现她离开陆家那天说的话,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多说。 陆呈川的眸光微动,“医生说的低血糖加上发烧,明天应该还需要打点滴,还有药在管家那里你……” “行了,”喜禾不留情面的截下他接下来的话,“我可以问管家,就不用你操心了。” 除了第一句话,之后的每一句都是拒他于千里。 她自己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没有表面的虚假,也没有生气的激动。 一切都平平静静的,但就是疏离他。 陆呈川的嘴角紧抿,半晌才道:“好。” 喜禾没有再看向他,喝完了水就躺了下来,翻了个身和门口相背。 直到听见门关上,才睁开眼睛。 手背上的针眼有轻微的一圈发青,喜禾看着出了神。 第102章 要么你跟我回去 喜禾下楼的时候,站在楼梯上就听见客厅的方向有人在交谈。 虽然声音压低了比较小,但是喜禾还是敏锐的听出来是谁在说话。 她扶着楼梯的扶手,在原地停了下来。 有佣人走过来,喊了她一声,客厅里交谈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几秒钟之后管家从客厅那边走了过来,看见她,微微弯了腰,“大小姐,您怎么下来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喜禾的腿还有点软,所以她走路的速度很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连说话都是慢吞吞的,“他没有走吗?” 即便她没有挑明是谁,管家心里也清楚,“陆先生说,想在这里照顾您。” “那你答应了吗?” “这……” “喜禾,”陆呈川走过来,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是我提的,你有什么话问我就行了。” 喜禾踩着柔软的拖鞋,从他身边走过去,“我没什么好问你的,因为我不会答应。” 她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由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陆呈川表面上没有受她冷落的影响一般,面色自若的,“医生说你最近需要静养,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忙,有的地方难免会照顾不到你。” “那我也不需要。”喜禾想也没想的回答,“我自己可以。” 两个人的气氛直叫在场的其他人觉得看不下去,管家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这一段对话中已经猜的出来两个人肯定是闹矛盾了。 梁家现在没有人在,喜禾是大小姐,又是老爷子生前吩咐要好好照顾的,他作为这个家工作最久的人,肯定要上心。 经不住掺进他们的话里,“大小姐,先生也是为您好。您晕倒的那天如果不是先生赶过来处理好一切,让我们来肯定是有点费力。再说你们是夫妻,不管怎么样,您生病了先生照顾你是正常的。” “都说好了是吧,”喜手下将茶杯磕在了茶几上,喜禾说出的话有些重,“我自己的事我连说一句的权利都没有了?” “当然不是……” 陆呈川看着她冷漠的侧脸,没有一丝柔和的意味,眸色渐深,“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么?就这个样子还不需要别人管?” “那你说说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 喜禾的反问让陆呈川将所有的措辞都咽了回去。 他当然是知道的。 那天她掉进水池里,生病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老爷子的事情,一下子病倒很容易理解。 归根结底,她只是想表达她一开始因为他生病,所以他没有资格去管她。 但是她拒绝,陆呈川也不能就这么任由她。 顶着她冷冰冰的语气,陆呈川说:“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我留下来,只有这两个选择。” 喜禾站起来,和他四目相对,“陆呈川,我说我不需要。” “你要把身体养好,小小那边需要你亲自过去一趟。” 也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还是他搬出来让她乖乖听话的借口,喜禾不得不承认,他真是捏到让她不能再拒绝的点上了。 点点头,喜禾扬着下巴,“好,你赢了。” 话是这么说,陆呈川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因此松动。 他看着喜禾再次头也不抬的从他身边过去,这次他拉住了她的手。 在喜禾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之前他就先堵住她,“你该吃点东西。” 管家借此说好话缓和,“大小姐您都一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这身体肯定也受不了,先生之前煮了粥,您吃好了再去休息吧,不然对身体也不好。” 喜禾瞧着眼前犹如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好笑的弯唇,“行啊,不然不是白费了你们的心思嘛。” 知道她的意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但好在也是答应了,管家讪讪的笑了下,没有说话。 喜禾挣开陆呈川的手,自己转身朝餐厅走过去。 软软糯糯的白粥,着实让喜禾提不起胃口,但是陆呈川在对面坐着,桌边站着个管家,都在注视着她,她也不得不拿起勺子。 刚尝了一口就不太想吃,喜禾下意识的微微蹙起眉,对面的陆呈川就出了声,“我煮了鸡蛋,你觉得不想喝粥就吃两个。” “有什么区别?” 喜禾态度不怎么好的说。 生病了之后嘴巴里没什么味,更别提这一样比一样清淡的事物,又是被强硬的逼着过来吃的,喜禾没什么好气。 佣人已经将鸡蛋端了过来,陆呈川直接接了过来,“没区别,你都要吃。” 他说着将鸡蛋的壳碰碎,干净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将壳剥了去,边剥还要边看她吃饭。 管家觉得累的慌,主要是不太习惯喜禾今天的态度,总觉得对陆呈川太为难了。 “大小姐,您要是连这些都不吃那就只能饿肚子了,但是您生着病还是以健康为主。” 喜禾吞下嘴里的粥,陆呈川已经把剥了壳的鸡蛋递到了她眼前。 喜禾没有动,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想着赶快喝两口粥应付过去算了。 但是陆呈川俨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凑到她嘴边,“我喂你?” 喜禾依旧皱着眉没动。 陆呈川也没跟她僵持,拿过她的碗把鸡蛋弄碎了拌在一起,又推回给她,“这样可以吃了。” “陆呈川,你无不无聊?” 她没有接,只是冷淡的说。 陆呈川表现的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盛了一勺子就打算喂她,不过还没有碰到喜禾就拂开他的手。 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陆呈川手里的勺子因为她的动作掉在桌子上。 清脆的一声响,气氛也随之变得凝固起来。 喜禾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眼下她也不可能说什么,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只不过还没有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被陆呈川追上,直接抱了起来。 一瞬间的天翻地覆让喜禾的头有点晕,以至于没有阻止过来。 等陆呈川踏上了楼梯她才缓过劲来,扶着他的手臂,想要下来,“陆呈川,你放我下来!”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无动于衷,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他手上的力气更重。 喜禾咬唇,“我不想而已,你快放我下来。” 陆呈川视若无睹,已经上了二楼,抱着她进了她的卧室,一句话没说就把她按在床上。 喜禾从床上起来,头发挡住了眼睛,她伸手抹了一把,才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呈川把被子给她盖的严严实实的,“你在房间里待着,等下我去厨房重新给你做,必须吃完。” “是不是我连喝水睡觉你都要插手?” “只要不耽误你养病。” 喜禾没有再看他,扭过了脸。 陆呈川余光看见她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下,抬手按她的脑袋,“别折腾了,我先下去。” 喜禾气呼呼的没有理会他。 人走了才看见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是祁汝愿打过来的。 那天喜禾看到新闻问她,一直到现在她才回了信息。 三言两语说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喜禾给她拨了电话过去,祁汝愿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我拍戏的这地方没信号,下午出了山才看到新闻。” 喜禾虽然没有仔细的再去看那天新闻的后续,但是听她的语气好像的确没什么要紧的。 于是也松了一口气,“那你那边还需要多久?” “一个星期是结束不了,”祁汝愿的嗓子有点哑,她轻咳了下,“所以我有点事要拜托你。” “你说。” “临走前我把欢欢送到我妈那边,不过我刚刚才知道江为止去家里把她接走了。我想你这两天要是有空方便的话去把欢欢带到你家里住几天。” 喜禾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小姑娘了,她自顾不暇,现在生病倒是得了空。 “好啊,我有空。” “嗯,这次结束之后我有一段长假,不用那么忙了。” 喜禾往被子里躺,“行,你去忙吧,欢欢你暂时就别担心了。” 和祁汝愿通完了电话,喜禾看了一遍日历。 她现在病还没好,把小姑娘接过来不小心传染了就糟了,只能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目光落在别的地方,喜禾忽然想到婚礼的事情。 距离当时订的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她和陆呈川却成了这个情况,婚礼肯定是举办不了了。 喜禾不知道陆呈川是怎么和陆家的人解释的,她从陆家离开也有几天了,除了那天陆东河给她打过电话,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她正想着这些,房门就被推开了。 陆呈川端着个托盘,一手把灯开亮了些,才走过来。 他煮了面,虽然也是清清淡淡的,不过放了青菜和煎蛋,看起来要比刚刚那碗白粥要有食欲的多。 面还烫,陆呈川把托盘放下,拿湿巾给她擦手。 喜禾捏着纸巾,问他:“奶奶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陆呈川没什么反应,“昨天过来了一趟,没有问什么。” 喜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人家大概是以为她是因为爷爷的事才回来的。 “那婚礼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第103章 说不爱就不爱 陆呈川低垂着眉眼,敛下了顿时间升起的情绪,“你何必这么着急?” 喜禾问那话一开始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想知道而已,陆呈川这么说,她瞬间就反应过来。 只是也不愿意去解释,抿抿唇,说道:“也是早晚的事情而已,况且也快了,我当然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 这么心平气和又气氛诡异的在这谈相当于离婚的事,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两个人。 就像这场婚礼,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哪有这样的事。 陆呈川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的,不过看起来似乎十分的平静? 眼底复杂的情绪更加浓郁,可他面前的女人没有抬起头来看他。 “你想怎么处理?”暗处默默发酵的情绪被竭力的压制住,陆呈川挑开碗里的面,让热气散的更快些,“家里还有媒体,要怎么处理妥当?” “我们本来就都是假的,”喜禾不紧不慢的说,“以后各走各的路,现在找个理由很难么?” 各走各的路。 陆呈川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梁喜禾就是梁喜禾,说走就走,说不爱就不爱。她才不会理会在背后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她打定主意,谁也改变不了。 有时候陆呈川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干脆还是狠心。 把面递到她面前,陆呈川才说:“对你这种果断的人来说,是不难。” 喜禾忽然觉得手中的瓷碗烫手的很,让她指尖都发疼,连着心,难以言喻的难受。 面升起的清淡白雾好似能浸湿东西,让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 喜禾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这么敏感,只是难受就心情不好,难过的想哭,脆弱的见不得大风大浪。 这不是个好迹象。 喜禾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她低着头,头发稍稍遮挡住她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话语飘散在空气中:“该我出面的我会出面。” 说起来,她要是真的狠心,就不会这么纠结。不会去想她提出离婚之后那些事情要怎么办,陆家的人又要怎么交代,她走自己的,走的干干净净,哪还会像现在这样。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烦闷起来,陆呈川看着她的脸,拉扯下衣领,“我下去了,有事再叫我。” 喜禾嚼着面条,没有回他。 陆呈川本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她会回他,不过真到这个时候,他的步伐还是有短暂的停顿。 轻声关上门,陆呈川下了楼。 已经到了深夜,楼下十分安静,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开门,是管家。 管家刚从院子里回来,看见陆呈川,想到这个时间放低了声音,“先生,我刚刚在外面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就出去看了一下。那个人说他是记者……” 管家把口袋里的名片递到陆呈川面前,“他说他想单独采访一下大小姐。” 陆呈川只是瞥了一眼,便说:“这种事情直接拒绝就可以了。” “可是他说他想把两年前的事情和最近的事情全部重新报道一下,”管家看陆呈川皱起眉头,重新措辞,“他的原话是‘梁小姐这两年来被人误会,难道不想把事情大白吗?’先生,我是觉得大小姐虽然可能表面上不在乎,但是这些事情怎么说也可大可小,能澄清会不会更好?” 陆呈川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那张名片上。 沉吟片刻,伸出手接过。 “我知道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管家应着,又想到喜禾,退回来一步,“先生,最近事情太多,大小姐难免情绪不好,再加上生病,请您多担待,毕竟她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 外人知道的,肯定就是一些八卦和官司,可能也只有梁家自己的人清楚,发生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偏偏赶巧,陆呈川几乎都明白。 所以管家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有几秒钟的出神。 属于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想起,“你不用担心。”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管家也算是得到了保证,回房了。 陆呈川站在空荡的客厅里,将手中的名片翻过来看一遍,眸光晦暗,久久地,按上面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 那个记者接的很快,“喂,你好,哪位?” “我是陆呈川。” “……陆先生?”记者很快反应了过来,“怎么是您?” 陆呈川在沙发上坐下,薄薄的一张名片在手中轻捏着,“你想做喜禾的采访?” 纵使记者摸不着头脑,但听他这么问也明白了那个管家把话带到了,也不枉他在梁家附近守了这几天的时间。 连忙道:“是的,不知道陆先生您清不清楚,我是想……” “我可以让你做,”陆呈川打断他的话,“不过你问的所有问题都要经过我看过之后才能定,包括后面的发布,该怎么说,什么又不该说,你都清楚?” 记者愣了一下,快速的想了想,为了得到这个机会,还是咬牙答应了,“清楚。” 陆呈川看着黑暗里的某一处,“那好……” …… 喜禾吃了小半碗的面,把鸡蛋和青菜都吃掉了才搁下碗。 时间不早了,但是她丝毫没有睡意。 想到陆呈川还在,想到晕倒之前的那些避不开的事情,只会越来越清醒。 祁汝愿给她发了江为止的手机号,喜禾存下来之后转念想到别处。 打了关键字上网上搜,立刻出现很多条报道。 大致的看了一下。 因为何培莉的证词,加上陆呈川的意思,两年前齐星夜的案子被重新调查。 从宁随月被抓到警局,到现在没有多久的时间,喜禾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陆呈川在其中做了什么,宁随月最后自己供了出来。 这场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的新闻,时隔两年,却突然间有了反转。 喜禾看着下面的评论,由始至终心里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草草的翻了两下,喜禾就关上了。 别人说些什么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终于弄清楚了真相,她也不需要再为此承担那些怪怨和指点。 喜禾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下床准备去洗个澡。 因为生病的缘故,手脚没什么力气,踩着地板都觉得脚软,不过现在多多少少好了一点。 温吞的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喜禾直接进了浴室。 房门没有锁,因为她没有想过陆呈川还会过来。不过她刚脱了衣服,就听见卧室的门落锁的声响。 表情呆滞了一秒钟,继续打开水。 简单的洗过,往头上搭了条毛巾才出去。 陆呈川换了身衣服,头发透着湿气,好像刚洗过。 喜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擦着头发走到床边坐下,“还有什么事吗?” “下周有个采访。” 喜禾的手一顿,没有想到,“什么?” 陆呈川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他极其自然的从她手中拿过毛巾,看着她因为他的举动怔神,缓缓的开口道:“有个记者说想采访你,我同意了。” “你凭什么?” 她脱口而出的问题疏离的意味极重,语气也不怎么好,陆呈川手上的力气蓦然间加重。 “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问你,你凭什么。” 喜禾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问。 陆呈川不想在这种小事情上和她吵,忽略掉她不友善的语气,“你需要一个时机把所有的事情澄清。” “那这也是我的事情,我自己的决定,你怎么就知道我愿不愿意?” 陆呈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问这些他感觉到她是故意的,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非要处处挑他的刺,但也不是不无道理,陆呈川也无可奈何。 默不作声的给她擦头发,气氛又陷进了沉默。 “陆呈川,我在和你说话。” 动作停下来,陆呈川在她面前蹲下,“我安排好了不好么?喜禾,这么一点小问题你何必也想和我吵?” 被戳中心思,喜禾别开脸不去看他,“但是你不是不清楚,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不是,所以不管是小事还是大事,你都没有资格来帮我决定。” 陆呈川笑了下,揽住她的后颈,让她微微倾下身子,也能不躲开他。 手上的动作强势,“但是现在还没有。你一天没有跟我彻底撇干净关系,你就一天不能说刚刚那些话。这个问题跳过去,说别的。” 后颈上搭着的手掌温暖干燥,就这么贴着她的皮肤,其他的感觉都被盖了过去,只留下炽热。 喜禾紧咬牙关,努力维持起一个笑容,“行,说怎么样的都是你,我就算有什么意见也只能说说而已,你又何必这么上心。” 不管是她的笑容还是故作轻松的语气都让陆呈川觉得不舒服,但偏偏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是谁说只有冷言冷语才会伤人的,她这么对他笑着,也像是往他心上放箭。 陆呈川收回手,重新站起给她擦头发。 柔软细密的头发在半干不干的状态下触感也很好,手指从中穿过,陆呈川选择结束刚刚的话题,“时间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该问不该问的他们知道,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突然有人要这么做?” “应该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你放心,只会对你有利。” 喜禾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她从陆呈川的手下躲开在一旁站立,“你要在这里待几天?” 陆呈川捏紧毛巾,表面上风平浪静,“等你好了再说。” “我很快就会好,”喜禾笃定的说,“到时候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去见小小,你就不需要再过来了。” 还有,她去见完陆无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就要去把欢欢接过来,她实在没有精力来应付他。 陆呈川以前从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喜禾要用应付来形容他。 他不知道,也渐渐习惯妥协,越过她端起托盘,只是嘱咐道:“早点休息。” 看着他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关掉其他的灯,只留了她床边的,喜禾才松开交握的手。 等恢复的安静,才泄了气一般躺倒在床上。 昏沉的光线中,她忽然间注意自己的手,无名指的位置还能看见淡淡的印迹。 捂住手放在心口,喜禾闭上眼睛。 …… …… 陆呈川住在客房,就在喜禾卧室的隔壁。 和一楼住处非常相似的格局,阳台之间的距离离的很近。 整个梁宅都陷入黑暗,陆呈川坐在阳台上,看着喜禾卧室的方向。指尖夹着的烟在冬季的夜风中燃的快,他许久没动,烟渐渐灼伤了手指。感觉到刺痛,陆呈川才慢慢的转移了目光,摁灭了火,朝阳台边缘走去。 第104章 你在害羞什么 喜禾第二天醒来时一睁开眼就看见身侧躺着的男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就是一个拳头的距离。 刚醒来的头脑还有点发懵,缓了几秒钟才扬起头,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进来的。 昨晚她睡着之前明明去锁了门。 翻了个身,喜禾看见阳台落地窗的窗帘有点缝隙,这才想到他是怎么进来的。 秀气的眉略略蹙起,从床上起来,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倒回床上。 清晨男人的声线带着些许的沙哑,温温和和的开口:“醒了?” “陆呈川!” 喜禾起不来,只好偏过头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呈川一把就将她揽到了自己身前,裹着被子,紧紧的抱着,“客房的床睡不习惯。” 喜禾很没给面子的笑出声,“陆呈川,你是干什么地要我说吗?别告诉我比那更差的环境你没睡过。” “嗯,但是和这里比起来的确很差。” 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被抱这么紧有点热,而且喜禾也不想挨着他这么亲密,他说出的话就像是贴在耳边一样,让她适应不了。 手撑在男人身前,想要撇开距离,喜禾依旧板着脸,“但是我在我要起床了,放开我。” 陆呈川睁开眼,迅速的在额头上亲了一口,手才松开。 喜禾愣住,没有了禁锢,她条件反射的捂住额头,亮意盈盈的瞪着他,“陆呈川!你是不是现在就想离开梁家?” 陆呈川不在意的顺了把她翘起来的头发,“抱歉,去洗漱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徒给自己生了气。 喜禾拿他没有办法,只有不给他好脸色,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洗漱之后出来看见陆呈川改坐在床边,正背对着她,手里看不清拿了什么,专注的看着。 脱口而出的话在意识到他拿的是什么的时候停了下来,喜禾伸手盖在上面,“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拿我的东西。” 陆呈川没有半点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的握住她的手,“我想看看。” “那也不行。”喜禾的脸红了一点,手上按着的力气加重,“给我。” “照片而已,也不行?” 喜禾鼓着腮帮子,看着在生气,但是比之前要生动不少。 她直视着他,严肃的说:“当然可以,但是我不想给你看。” 她手下按着的,正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 照片旁边写的都有话,很小的时候是她母亲写的,等她会写字的时候就全部由自己来了,所以一开始有些不会写的字都是用拼音代替。 不光是这些,还有一些照片,现在看起来傻傻的。 自从喜禾长大了之后这本厚厚的相册就几乎没有给异性看过了,更别提现在是陆呈川再看,喜禾就更觉得别扭了。 她小时候的照片很多,厚厚的这一本有一半都是十岁以下的。而陆呈川看着的这里,正是那些个时期的。 喜禾总觉得是很私密的东西,所以这会儿连耳朵都有点烧红了。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陆呈川抬眼望着她,目光中是难以掩饰的笑意,“我觉得很可爱。” 是了,很可爱。 小孩子时的喜禾,肉嘟嘟的,打扮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或站着或坐着,娇软又活泼。 而写在一边的文字,又像是在解说,字里行间又透露着憨意,是陆呈川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 喜禾的耳朵更烫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他看。 手指扣的紧,大有要直接夺过来的意思。 细白的牙齿咬住了唇瓣,几秒后说,“你已经看到了,可以还给我了。” 陆呈川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没有告诉她她生病没醒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了。 只不过那是偷偷的,这次想再看一遍而已。 松开手任由她收走,陆呈川的心情愉悦,问她:“饿么?” 话题跳转的太快,但好在绕开了,喜禾抱着相册,沉甸甸的一本抱在怀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笔直挺着的脊背稍稍放松,“不用你操心,你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 陆呈川穿着睡衣,松松垮垮,短发也没什么型,看着和平日里的形象大有差距,但是喜禾已经看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 他一手撑着床沿,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你在害羞什么?” “我没有,”喜禾很快的反驳,有点急了,“我只想让你出去,你不是问我饿不饿么?我要换衣服下楼吃饭了。” “那好,待会见。” 这男人一大早上的心情好像真的不错,不管她说什么又是什么态度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喜禾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难道她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喜禾转身把相册放回原处。 又休息了一晚的身体要比昨天好的多,喜禾也有了明显的食欲。 揉了揉胃部,喜禾刚走下楼梯就看见陆呈川。 他比她收拾的快很多,看样子是准备上去看她有没有好的。 喜禾没有跟他说话,径自走进餐厅。 管家看她脸色过一晚好了一些,脸上也有出现了笑容,“大小姐,医生开的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您吃完饭就可以吃了,病要早点养好。今天的早餐是先生吩咐做的,都是您吃的来的。” 他不说喜禾到时候还没有注意,闻言看向桌面,心里有些许惊讶,表面却没有对此说什么。 陆呈川又在她对面坐下,“趁热,在发什么呆?” 喜禾看他一眼。 晚上的时候喜禾在客厅,叫住了准备上楼的陆呈川,手下拿着遥控,眼睛望着他的方向,“我明天去看小小。” 陆呈川转身,扶着楼梯的扶手向前倾了身子,“急什么?” “我觉得身体没什么了才这么说的,”喜禾纠正他,“是你想太多。” “等明天早上你的确没问题了再说。” 他说着就要往楼上走,喜禾在后面‘喂’了一声。 陆呈川又停下,“怎么了?” “明天我自己可以过去,下午我有点其他的事情。” 喜禾只是这么说,陆呈川却明白了她话里其他的意思。 自嘲般的弯起唇角,“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 喜禾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感觉如如坐针毡,少有的感觉心虚。但是想想又觉得是自己闲的太多,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这么想着,迎上他的目光,“那就好。” 谁也没有说穿,但就是都心知肚明。 陆呈川觉得嘲讽不是没由来的,早上喜禾就和他说过他什么时候离开梁家的话,晚上还要在话里提,看来是真的不想看到他。 纵使陆呈川心里对此感到不舒服,他也不能说她半分。 黑着一张脸,上了楼。 喜禾又重新看回电视,里面放着什么,早就已经不重要。 …… …… 喜禾第二天下楼,果然没有看见陆呈川,而昨晚他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管家看她在找些什么,主动上前说:“先生在车上等您,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喜禾稍稍愣住,“你说他没有走?” 管家好像知道什么,“先生说他要送您过去再离开,不然放心不下。大小姐,您和先生闹矛盾了么?” “没什么。” 喜禾什么也不想多说,即便婚礼取消的消息很快就要公之于众,她现在也不想多说一个字。 草草的吃了早饭,把药也吃了,才裹着围巾出门。 男人的车果然停在院子里,等着她。 喜禾吸了口气,走过去。 坐进副驾驶座里,没有她没有去看他,低头给自己扣安全带。 男人轻淡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喜禾握紧了手,躲似的,“没。” 陆呈川哦了一下,“那我们走了。” 陆无忧还没有出院,梁家离医院也不算太远,所以也给喜禾减少了很多不自在。 真是奇怪,她昨晚暗示他不要忘记离开梁家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这个时候反而扭捏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陆呈川问了两句话她简简单单的回答了。 到了医院,喜禾率先解开安全带,对他说:“我自己可以过去,谢谢你了。” 她说完就低下了眸子,即使没有看,也是可以察觉到陆呈川是在看着她的。 等了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喜禾正要抬头看他,就听见他说话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如此平静的交流,好像那天她硬要离开他逼着他留下的情况没有发生过一样。 喜禾点头,想说点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她路走的慢,陆呈川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抑制住没有追下车。 他们都知道,有时候轰轰烈烈的分手远远没有平平静静说再见更让人不敢面对。 喜禾叹了口气,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找到了陆无忧所在的楼层,她也记得病房号,只是找的时候花了一点时间。 发生了这种事,喜禾怎么说都有点感到抱歉,而且她醒来这几天她也没有来看过,歉意就更深了。 搓了搓脸颊,喜禾敲响了病房的门。 里面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才有声响,陆无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 以为是她身体不适的原因,喜禾没有多想,推开了门。 看见房间里除了陆无忧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喜禾有瞬间的没想到,很快又反应过来,“小小。” 陆无忧的脸透着绯红,仔细看就会发现连脖子都覆上了淡淡的粉色,表情有点不自然,“嫂,嫂子。” 站在床边的男人是背朝着喜禾的,所以喜禾看不见他此刻望着陆无忧的表情,淡笑着又带着戏谑。 陆无忧的脸更红了,恨不得钻进被子里。 埋着脸,声音小小的,“你快走吧。” 喜禾没有走过去,她在等他们把话说完。 果然陆无忧说完话之后那个男人就有了动静。 动作娴熟自然的摸了把她的后脑勺,声音低醇,“再过来。” 他转过身喜禾才发觉有些眼熟,只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没有想起是谁,这个时候这也不是什么重点。 这个男人走到喜禾面前的时候反而停了下来,手伸到她面前,“梁小姐,你好。” “你好。” 他没有报自己的姓名,只说:“麻烦照看她。” 喜禾云里雾里,还是点头,“我会的。” 男人没有说什么,从她身边走过去。 喜禾还是没有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等到病房的门被关上,她才朝病床走过去,“小小,你……身体还好么?” 一直以来喜禾最怕的,是陆无忧会因此留下什么影响,这样会让她一辈子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陆家的人。 陆无忧脸上的红色这会儿消了一些,噙着笑容,“虽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不过只要好好休养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喜禾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抱歉你醒来的时候我没有过来,实在是家里出了事没有时间。” “二哥告诉我了,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陆无忧的表情淡了下来,“只是连累了你,我没想会发生这种事情。” 关于那天的意外,喜禾到现在也不清楚,只是知晓和梁嘉禧有关。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喜禾顿了顿,“是梁嘉禧做的么?” “我们分开之后我就去了洗手间,没想到在那里碰见了宁随月,我开始只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她拦着我不让我走,找我麻烦。我实在是觉得她无理取闹,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她直接把我手机抢走了。”陆无忧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荒唐,“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在洗手间之间她就和我撞上了。” 喜禾只知道她不经意看见一个人和她碰上,没想到会是宁随月,更觉得惊讶的是宁随月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陆无忧继续说着:“然后我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之后了,我没有看见你,走过去的时候看见车子发动直接朝我开过来。我看见里面的人不是你就知道可能是出什么事了,不然不会这么奇怪。只不过我没想过那人真的敢撞我,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也不知道会有人这么大胆。”喜禾的语气加重,“我醒来就趴在方向盘上了,这件事已经被人透露给了媒体。” “我听六哥告诉我了,这就是一件早有预谋的事情。” 喜禾的心思沉重,“那和宁随月也有关系么?” 陆无忧摇头,“六哥不让我操心这件事,我只是听说梁嘉禧一直说是宁随月出的主意,包括那些混混和后来把事情透露给媒体的人。” “那,有没有听说是怎么处理的?” “过段时间会开庭,这件事只能走这个方法。” 陆呈川没有告诉喜禾关于这件事的发展,看来为了不让陆无忧操心也没怎么让她知道。 不过这大概就够了,喜禾没想过宁随月也会参与其中,看他们做事的手段,大概是没想过事后能有个好下场。 陆无忧看她沉思的脸,想到自己二哥,忍不住问:“嫂子,你和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第105章 大小姐喜欢小孩子 陆无忧的话让喜禾不由得去想更多那天的事情,以至于她问她的话她都有一阵没反应过来。 只是下意识的去避开她的视线,“没什么,这都不重要。” 陆无忧却明显的不相信,“但是看起来并不是这样。嫂子,我不为我二哥说什么好话,不过你们认识这么久,你也除了他没有喜欢过别人,那既然结了婚为什么不试一试?别说是婚姻了,就是朋友之间也会有摩擦,没有人能保证关系是一成不变的,只要不涉及到底线那也是有可能的啊。” 喜禾没有说话,陆无忧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明白。 放在以前,她可能会为了得来不易的婚姻做出让步和妥协,可是这段婚姻已经从一开始就不是干净的,又怎么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待? 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喜禾不想让陆无忧多想,也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她,所以面上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陆无忧看的真切,也没有想过自己说几句话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只是想把自己想说的告诉她。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忙,过两天再来看你。”喜禾拿着包,想了想又补充,“如果案子有什么新的消息,还麻烦你告诉我。” 陆无忧看着她起身,点头,“好。” 喜禾带上门,就直接准备下楼,拐了角却差点迎面撞上人。 反应迅速的后退一步,站稳了喜禾才看向面前的人。 是陆江白。 那天在陆家不欢而散之后这是喜禾第一次再看到他,知道他接手了陆无忧的治疗,喜禾还是主动跟他说起了话。 “陆先生,我刚刚看过小小。” 陆江白反应平平,“嗯。” 说着就要走。 喜禾挡在他面前,不自在的醒着头皮问:“我想问一下小小的情况。” “梁小姐,你刚见过小小现在来问我她怎么样?” “我不想在她面前提到不开心的事。” 陆江白把手里的笔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梁小姐可真有意思的,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你当面跟我提起就不怕我生气?” “你除了是她的哥哥还是她的医生,我问你是合情合理。” 好在这层楼的人不算多,不然他们谈话间的这个样子一定会引起注意。 陆江白撇下眼,冷淡的看着她,“她的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才能走路,这样的回答梁小姐满意了么?” 心里涌上震惊,喜禾的眼神也怔怔的。 陆无忧给她的感觉良好,再加上她自己也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喜禾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她的沉默被陆江白看在眼里,朝她逼近一步,“怎么了?梁小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喜禾的脸色缓了缓,“陆先生这话说的不对,我是心疼小小,不过也仅限于此。现在真相大白,陆先生没有资格再来怪罪我。” “我这怎么叫怪罪,梁小姐多想了。” 陆江白不再看她,拿着病历本就准备从她身边走过去。 喜禾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不大不小清清楚楚的落进陆江白的耳朵里。 “陆先生心疼小小我能理解,不过不分青红皂白就不好了,白白让人生厌。” 她话音落下,手也片刻不耽误的收回,不等他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陆江白隐在眼镜后的目光停在她刚刚抓过的衣袖上,出了神,直到那边电梯到了发出轻微的声响将他拉了回来,他才翘起唇角,查房去了。 …… …… 电梯在中间的楼层停下,喜禾身边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出。 吵杂的大厅里,各色各样的人。 喜禾低头看时间,再看向面前的路时瞥见一个稍显熟悉的身影。 很久之前见过的骆闻溪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手覆在小腹上,正被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往里面走。 喜禾看着,后面的人挤了她一下,半只脚踩在外面,下意识的往前走。 这一层的人太多,喜禾被挤了大半身子出来,电梯里被塞的满满当当,电梯就要关上了。 怕被夹到,也是顾及人太多,喜禾索性走了出来。 电梯门关上,喜禾一转身发现骆闻溪和那个中年女人才走出一点点的距离。 这层楼是妇产科,骆闻溪又是这样一副模样,喜禾不得不多想。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看,就见骆闻溪对面那头往她的方向走过去几个无法忽视的人。 喜禾一看到为首的男人就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甚至还想往后退。 只不过在忙着自己事情的男人没有看过来。 喜禾看见骆闻溪紧紧的攥起衣服,本就极慢的脚步已经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注意,所以连那里说的话都大概听到了。 骆闻溪似乎很怕,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关遇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周身笼罩在低气压之下。 扶着骆闻溪的中年女人显然很紧张,“先生!有什么事情不要在这里说行不行?骆小姐需要休息,求求你了!” 关遇向骆闻溪招手。 后者低下头却没有动。 不知道关遇说了什么,骆闻溪的肩膀都渐渐发抖,还是挪动了步子。 关遇握住她的手,转身走之前突然朝喜禾的方向看过来。 喜禾猝不及防的被盯上,只觉得寒毛都战栗起来。 男人的确是在看她,注意到她的反应之后怪异的勾动唇角。 身后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喜禾逆着人群挤进去,才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感。 明明关遇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她也没有招惹他,可就那么一眼,喜禾就觉得毛骨悚然。 扶着电梯光滑的内壁,喜禾摁着额角,不懂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 …… 医院的这一个小插曲,让喜禾接下来都有点魂不守舍。 她坐上出租车也忘记告诉司机自己要去哪里,是司机没等到她说话主动问起,“小姐,你要去哪里?” 手指搅在一起,喜禾说:“不好意思,春苑那边。” 她要去接欢欢,江为止的住址是祁汝愿告诉她的,早上出门之前她跟江为止通过电话,他上午在家。 喜禾没有说明自己的目的,江为止也没有为难。 明明乌云已经从头顶飘走,喜禾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不好的感觉? 不可否认,这种感觉是关遇带给她的。 她又想起关遇为了祁汝愿绑架她的事,还有祁汝愿那个新闻,她现在去接欢欢,怎么想怎么感觉不放心。 可无凭无据,喜禾也不能判断任何一点是真实的,只好按自己的安排来做。 到了春苑,出租车进不去,喜禾就在大门口下来了。 在这里住的人喜禾不用多想都知道非富即贵,所以面积很大。 按祁汝愿告诉她的,她也找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停在湖泊边的一幢别墅院子前,喜禾摁响了门铃。 很快大门就开了。 江为止给她开了门,侧过身子让她进去,“欢欢在楼上。” 喜禾本来是不打算进去的,不过听他这么说还是走了进去。 客厅里放了很多玩偶,都是些小女孩的玩意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也东倒西歪的摆了几个小东西。 明显都是欢欢的。 “江医生,”喜禾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来是要接欢欢去我那边。” 江为止给她倒茶,闻言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喜禾怀疑祁汝愿是不是跟他说过了。 他把茶杯递给她,“正好我过两天需要出趟差,没法带着她,那就麻烦梁小姐了。” “没什么。” “梁小姐跟我上来吧。” 再普通不过的对话,上了楼江为止却话锋一转,问起了她别的事,“愿……祁汝愿有没有和你说其他的事?” “江医生指什么?” 喜禾看着他,好片刻也没有等来回答。 喝了口水,才道:“她大概还要十天左右才能结束那里的拍摄,江医生有什么想问的不如当面问更清楚。” “嗯。” 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江为止说:“欢欢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她的东西都在衣柜里,很好收拾。” 喜禾一愣,江为止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提前猜到了一般。 门推开,喜禾也没有再去想。 趴在地毯上拼拼图的小姑娘听见声音扬着脑袋看过来,见是喜禾,圆圆黑黑的眼镜一亮,“姨姨!” 她撑着地要起来,险些绊摔了跤。 喜禾心一凉,看她没事才故作生气的开口,“怎么不知道小心。” “我太想姨姨啦。” 欢欢跑过来抱住她的腿,软软的声音拖长了调,跟她撒娇。 “姨姨也想你。” “江叔叔呢?” 喜禾摸了下她的头,“江叔叔在楼下,姨姨来接欢欢到我家住几天好不好啊?” 小姑娘什么也没想,重重的点头,“好!” 如江为止所说,欢欢的东西都放的很整齐,很好收拾。 江为止在客厅等着她们下来,握着欢欢的手,“以后再来这里玩好吗?” “那我要问妈妈了喔,”欢欢歪着脑袋,“不过叔叔你放心,我会让妈妈和我一起过来的,因为江叔叔对我很好!” “好,欢欢不要忘记。” “嗯!” 江为止的脸上的笑意渐浓,转而看向喜禾,“那就麻烦你了。” 喜禾拉着欢欢的另一只手,背着她的背包,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 江为止见了车在门口,一直到她们的车子彻底从视线中消失才回了客厅。 …… …… 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子,连带着喜禾的心情都受到感染,要愉悦很多。 陆呈川离开梁家之后也没有跟她联系过,他住过的房间被收拾好锁在了那里。 欢欢这两天都是和喜禾睡在一起,这里的环境她还不太熟悉所以单独睡很容易哭。 管家是看着喜禾的心情一点点好起来的,晚上整个梁家快要进入睡眠中,他在一楼拨通了电话。 “先生,大小姐已经休息了。” 陆呈川离开之前交代了管家每天打电话告诉他喜禾的情况。 管家自然知道是不能被大小姐知道的,所以达成了默契,在所有人都去休息之后才给陆呈川汇报。 把今天喜禾大概做了什么简洁的叙述了一遍,管家多说了两句,“欢欢那个小姑娘过来这两天大小姐明显要开朗不少,大小姐好像很喜欢小孩子。” 这本来就是一句没有什么不妥的话,陆呈川却忽然间陷入了沉默。 管家还没有察觉,“您和大小姐有矛盾是正常的,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需要磨合,先生,容我说一句话不该说的,大小姐喜欢孩子,这不就是个办法么……” “你在和谁打电话?” 第106章 你来做什么? 管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立刻回过了头,就看见喜禾扶着楼梯扶手站在那边。 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大小姐……” 喜禾走了下来,“这么晚了,是谁打的电话?” “是……”管家握着电话,还是说了,“是我给先生打的电话,我有点事不明白想请教他。” “这样啊,那你不用管我,继续说吧。” 喜禾边说着,挽着浅淡的笑容,进了厨房。 管家松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先生……” “她听到了?” 管家回想刚刚喜禾的反应,倒也猜不中她到底有没有听见。 只是说,“应该没有吧,那先生,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没有。” “好,您早点休息。” 管家撂下电话,一抬头喜禾正倚在餐厅门口看着这边。 “大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喜禾站直身体,手里拿着杯子,“没什么,只是房间里没有水了过来倒点。” 管家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您快去休息吧。” “不过我想问你点事,”喜禾已经快走到他身边了,“你每天晚上都有事情找陆呈川吗?” “大、大小姐……” 喜禾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掉,“你在告诉他什么?就这么听他的话?” 管家也没想到这些都被喜禾知道了,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要生气许多,立即就意识到自己或许做的过了。 “对不起大小姐!我只是和先生说一下您的情况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先生担心你,我也是没有办法……” “那这样算什么?变着法的监视我?” 管家被她用词的严重性惊到,连忙说,“绝对没有,您千万不要多想……” 喜禾看着他,感到一阵烦躁,“算了,以后不可以再做这种事,他想怎么样想知道什么是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另外,我和他的事我也不希望有别人插手。” 管家此刻很确定,她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内容,只不过现在也无暇顾及啊,只说:“您放心,我知道了。” 喜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直接上了楼。 …… …… 周五的时候喜禾接到工作室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出了点事需要她去看一下。 自从喜禾出了事以来就很少去操心工作室的事情,一方面亏的陆雁回一开始帮他们省了很多麻烦,一方面这也多亏了喜禾的朋友能力强,能将工作室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 只不过涉及到重要的方面,还是需要喜禾亲自出面。 走之前和欢欢说了清楚,又叮嘱管家一定要把小姑娘看好,才离开。 到了地方,前台告诉喜禾徐尔在会议室等她。 打电话的时候徐尔只说等她过来,喜禾就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到会议室只看到徐尔和简吟才稳了稳心思。 “怎么了?” 喜禾问着,和简吟打了个招呼。 徐尔拉开身边的椅子让她坐,把面前的文件夹挪到她面前,“你先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份资料,即便喜禾不看,听这个名字就有耳闻,只不过她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简吟说:“陆总和徐先生通过电话,要我们替这位秦小姐制作一张专辑。我和秦小姐有过几次交谈,自身条件很不错,但是……” 她看着喜禾,停顿了一下,“这只是她唯一的优点。” 简吟口中所说的秦小姐,是近两年大火的小花旦秦殃。 有人说,秦殃的殃,是祸国殃民的殃。 她足够漂亮,这在娱乐圈不算什么特别的,但是她却是有多少人喜欢就有多少人骂,风评两极分化,因为她似乎除了一张勾人心魂的脸,只剩下缺点。 脾气大,眼光高,又娇气,这些足够抵消掉她的漂亮。 关于这些,喜禾并没有亲身体会过,只是大多数人这么说了,时间久了,似乎就成了秦殃的标签。 喜禾首先搞不明白的是陆雁回为什么会把秦殃发专辑的事交到她的工作室来做。 其他的事情就暂且不提,平心而论,按照秦殃如今的身价和陆雁回的身份,找名气大的人来接十分合理。 徐尔也看出她疑惑的地方,“陆总说那位秦小姐喜欢我们工作室的风格,所以是她本人选的。” “她很难搞?” 喜禾一针见血的问。 不然她想不到徐尔和简吟叫她过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接下这个工作,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工作室其他的工作全部都可以停了。秦殃不是难搞,是十分难搞。”简吟无奈的说:“我有朋友之前给她写过歌,花了别人几倍的时间才让她勉强满意,就不加之后所花的时间了。” 喜禾敛下眼皮,翻了翻手下关于秦殃的资料。 第一页就是照片,一张规规矩矩的寸照。 鲜少有人寸照也能拍出自己的风格,喜禾今天是从秦殃身上看到了。 喜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非要说的话,是那种很傲慢懒散的模样。说的再通俗一点,就是危险的、坏坏的感觉。 “我想看一下她的视频,”喜禾没有抬头,“你们先去忙吧,我看完再考虑。” “行,有什么需要的我这里有,你可以仔细看看。” 徐尔把电脑推给她,“我们就出去了。” 喜禾已经翻到第三页了。 会议室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只有纸张掀动的声音。 几页纸的资料而已,喜禾看的很快。 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感兴趣的光,打开徐尔电脑里更详尽的资料。 照片和视频有很多,基本上哪种场合的都有,喜禾看着秦殃一张片场上妆前的素颜照发起呆。 真是很漂亮的女人,气质和长相都是少有的,喜禾觉得更重要的是性格。 喜禾拖着腮,找了她之前发过的歌来听。 短短的几分钟过去,喜禾总算是理解了简吟说的自身条件很不错里面没有吹嘘的成份。 这么一想喜禾忽然觉得脾气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就是太完美了所以从她的脾气上找缺点。 喜禾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她还没有和徐尔说,手机就响了。 是家里的电话,喜禾一边合上资料一边接起,“喂?” 里面是一片沉默,细细听起来也只能听见一点点不明显的动静。 喜禾又问了一声,长长的沉默过后电话突然被挂掉了。 听着手机里嘟嘟声,喜禾想到会不会是欢欢出了什么事。 拿上了秦殃的资料,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出去碰上了简吟,喜禾没有想那么多,就直接和她说了。 “简小姐,资料我已经看完了,但是我现在可能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晚上再商量。替我和老徐说一声。 “好,那你就先回去吧。” 简吟站在原地看着喜禾的身影彻底消失掉,才转身走开。 …… …… 喜禾快到家的时候又拨了通家里的电话,这下索性没有人接。 心里也因此越发的着急。 司机见她担心的样子,加快了车速,“大小姐,您先别担心,很快就到了。” 喜禾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管家一定要照看好欢欢,这就出现这么让人担心的事。 不免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喜禾看到了梁家的宅院,下一秒就被院子里一辆陌生的车吸引了注意。 脑海中有什么要断开,车停住之后就一刻也不耽误的往里面赶。 因为着急,输入密码的时候还输错了一次。 一打开门就看见两个佣人下楼来,喜禾忙问:“发生什么事了?欢欢呢?” “大小姐,欢欢小姐把牛奶弄撒了,阿玉已经带她到楼上换衣服了,不过她不让我们碰她,哭着要她的玩偶。” 其中一个佣人指了指那边沙发上放着的毛绒玩具。 喜禾舒了一口气,“我上去看看吧。” 隔了很远,房门没有关严实,喜禾就听见欢欢的哭声。 嚷着不让碰她。 虽然没受伤,但是喜禾听她这样哭也还是紧张起来。以至于都忘了问电话为什么没有人接,和院子里那辆车是谁的。 走进了卧室,喜禾听见阿玉安慰小姑娘的声音。 她推开门,看见老老实实在沙发上坐着的欢欢,才算是彻底放下心。 “欢欢?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啊?” 欢欢见是她,摸了下眼泪,“姨姨……我不喜欢别的阿姨碰我……” 阿玉站在一边,无措的开口,“大小姐,欢欢小姐的衣服湿了我怕她感冒所以想给她换衣服,可是她好像很怕我们。” “把衣服给我吧,去洗一条毛巾过来。” 阿玉站着没有动。 喜禾侧脸看她,“怎么了?” 下一秒她顺着阿玉的视线往浴室的方向看过去。 竟然看见消失在眼前几天的男人出现在那里,手里拿了一条毛巾,看样子刚刚是在浴室里。 霎时间喜禾就想通了院子里停的那辆车是谁的。 收回了目光,喜禾继续问着阿玉,“为什么没人接我的电话?” “开始应该是欢欢小姐按到了,我以为她只是拿起来玩就没有仔细看。管家带着其他人去后院整理花圃了,我们那时候应该是在这里没有听见。” 阿玉说完,又忍不住去看陆呈川。 心里为大小姐没有和他说话而感到怪异。 “那大小姐,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 喜禾除了刚刚那一眼,都没有再看陆呈川。 阿玉从卧室里离开,喜禾弯腰准备把小姑娘抱进浴室,余光就瞥见男人走了过来。 这时她才语气淡淡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第107章 让我看看你 小姑娘敏感的感觉这两个大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了望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就只是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被从头浇下一盆冷水,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墨色,“不可以么?” 喜禾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去看他,“因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她说着弯腰抱起欢欢,手臂上搭着她的衣服,要带她去浴室里换下来。 陆呈川彻底被冷落在一旁,看着她冷漠的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开,手臂的肌肉紧绷着。 进了浴室,欢欢趴到喜禾的耳边,小声的问:“姨姨,你和叔叔吵架了么?” “没有。” “可是妈妈说,这样子就算吵架。” 喜禾放她坐在洗手台上,取了毛巾用热水浸湿,“这不一样。” 欢欢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可是叔叔看起来很不开心。” 热水烫到手,喜禾心惊着抽了回来,无意识的放在嘴边吹了几下。 耳边响着小姑娘语气天真的话。 是啊,这么小的小孩子都能看的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 但她满心焦急的赶回来,看到原本答应不会再过来的男人出现在她的卧室里,掺进了她的生活,那一瞬间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情绪。 她只不过是不想和他说话,不愿意看见他,仅此而已,倒成了她的不对了么? 擦干净手,喜禾挽起笑,“就像欢欢不喜欢别的阿姨来碰你一样,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说起来,姨姨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刚刚那个阿姨帮你换衣服啊?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心思单纯的小孩哪里想那么多,喜禾这么问她也就把刚刚的话题抛在脑后了。 撅起嘴巴,“因为妈妈说不可以让陌生的人碰我。” 原来是这个原因,喜禾摸摸她的脑袋,“嗯,欢欢做得对,不过以后可以换另一种方式啊。你看你刚刚一直哭,那个阿姨都被吓到了。” 欢欢想了想,重重的点头,“好!” 换好衣服,喜禾把欢欢抱下来,拉着她从浴室出来。 卧室里的男人已经不在了,喜禾耷下睫毛,“我们下楼吧。” …… 陆呈川没有走,喜禾牵着欢欢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在和管家说话。 两个人听见声响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管家走上前几步,“大小姐,表少爷一家今晚要过来。” 亲戚之间的走动喜禾是很少参与的,一方面她离开京州两年,另一方面是她在家的时间很少。突然间告诉她很久没有走动的亲戚要过来,心底就升起排斥的情绪。 “嗯?晚上么?” “是的。” 喜禾咂了下嘴,“让厨房去准备吧。” 管家应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那个,表少爷一家知道您结婚了,今天来也想看一看先生。”管家没等喜禾说什么,连忙继续说:“这种事情很正常,我也不能说不行,所以……” 他话说到这里,既把事情说清楚了,又让喜禾不得不答应。 喜禾的目光移到陆呈川的身上。 他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她,没有说话,安安静静,似乎就只是在等着她给一个回答。 但是喜禾知道,不是的。 她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他期望她答应的意思,他只是,在看她,而已。 她同不同意,对于他来说没有关系。 不知道是他灼热而又专注的视线使她思绪混乱,还是这个问题真的需要好好斟酌,一时间,她没有说出话来。 直到牵着的小女孩扯动一下,仰着脑袋看她,“姨姨,你怎么了?” 喜禾这才吐出一口气,“知道了。” “那……” “我还能说不让见不成?” 管家立刻就明白了,躬下身子,“那我现在就去叫厨房准备晚餐。” 喜禾出了神,手边的欢欢松开她的手朝陆呈川扑过去,手脚并用的爬着,被陆呈川一把给抱了起来,逗得小姑娘在他怀里仰着身子笑。 冷清的客厅里充斥了小孩子活泼的气息。 欢欢好像很喜欢陆呈川,其实说起来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这么腻着,还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喜禾瞥了眼彼此气氛很好的一大一小,走过去,“哪个小孩在楼上还跟我说她妈妈叫她不要让陌生的人碰啊。” “叔叔不是陌生人。” 欢欢这会儿反应很快,抱着陆呈川的脖子,笑眯眯的回喜禾的话。 喜禾被欢欢古灵精怪的样子给惹笑,捏她肉呼呼的脸颊,“理都被你占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听没听的懂,乐的更很了,在陆呈川的怀里东倒西歪。 牢牢掌着她的男人眼神落在喜禾的脸上,她此刻故意逗欢欢笑,嘴边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被感染一般,陆呈川忽然觉得今天过来虽然落的个被冷落的后果,但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 真的只是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亲戚,喜禾和他们吃了一顿饭就像是应酬一般,丝毫没有轻松的状态。 好在大多时候他们问的话她大概都能接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坐在身边的男人也会十分娴熟的替她回答。 只不过一开始闹了一个令人尴尬的笑话。 实际上这么些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中年妇女,一看到欢欢就大呼,“天呐,喜禾这是你和陆先生的女儿吗?这么大了?” 然后没给喜禾和陆呈川任何开口的机会,搂住呆滞住的欢欢,“真是没想到啊,应该有四五岁了吧,喜禾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下呢,我们也好准备点礼物!” 喜禾扶额,“表姨,你误会了,这是我好朋友的女儿。她妈妈出差去了,所以在我这里住几天而已。” 中年妇女尴尬的放开怀里的小姑娘,“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了啊。我以为你和陆先生认识这么多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呢。” 气氛陷进不可言状的沉默之中。 陆呈川站在喜禾身边,无比自然的握住喜禾的手,“是挺多年了。” 从厨房赶出来的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们站在这里,招呼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有什么不习惯的还有需要的尽管说。” 打着哈哈,把这尴尬的事情给跳了过去。 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原本打算可以谈谈话,但是看喜禾和陆呈川这两个人之间奇怪的状态,再加上实在是陌生了,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之前喜禾的表姨拉着喜禾的手,轻声的说:“你看你家现在也就你们夫妻两个人和几个佣人住着,冷冷清清的,实在是太孤单了。” 喜禾维持着表面的笑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啊,是啊,这短短的时间就成了这样,谁能想得到呢……”中年女人似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抬起脸,“你看家里的长辈都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正好我家小凯最近在闲着,不如让他去你们家公司里帮帮忙?” “不是说表弟今年毕业去了一家外企么,公司给放假了?” “不是……” 女人变了变脸色,“我这不是想着你一个人看那么大一家公司就是再厉害也会累啊,就让他辞职了。这不前段时间你家有事我家也有点事嘛,所以今天我才带他过来给你看看。虽然小凯今天才刚毕业,不过他之前公司的老板可赏识他了,辞职的时候还硬要挽留他,所以啊,你不用担心。” 喜禾错开目光,和客厅里陪着欢欢看动画片的陆呈川对上。 挑着眉,拖长了声音,“哦……那就让他有空去公司一趟吧,我跟人事部的负责人说说。” “那这还要说吗?我们家小凯仪表堂堂,又聪明,不会不满意的。” 到了这个时候,喜禾反而笑开。 头顶的灯光氲着她的眼里亮晶晶的,心里觉得有趣,“那我总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开后门吧,这以后对表弟也不好,您也不想以后他被人指指点点吧。” “这怎么能叫开后门呢……”女人急了,可看着喜禾笑眯眯的眼睛,把原本想说的话都给吞了回去,放低了声音,“那,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好,时间不早了,你们就早点回去吧。” 女人转过身来笑容就渐渐消失掉,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 佣人把门关上,喜禾撇下嘴角,往客厅里走。 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在客厅的陆呈川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不过看她们刚刚交谈的样子,和喜禾的反应,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即便他刚刚看见喜禾好像很开心。 欢欢挨着他的手臂在专心致志的看动画片,一动也不动,陆呈川喊住要坐到另一边的喜禾。 停住脚步,喜禾回过头去看他,等他说话。 陆呈川却拍了拍另一侧的位置,紧紧的盯着她。 喜禾微微扬起下巴,“做什么?” “过来。” “在这里也可以说。” 陆呈川坚持,不过换了种说法,“别打扰到小孩儿。” 喜禾皱起眉,看向他身侧的欢欢,坐了过去。 “不开心?” 喜禾莫名其妙,“第一,我没有不开心,第二,也跟你没有关系。” “是么?” 陆呈川点头,抑制不住的去握住她的后颈。 手下是柔软细腻的触感,心思被扰动,陆呈川说:“如果没有我,你今天应付不过来。” 喜禾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他说的这个样子。 稍稍低头,想躲开他的手,边说着:“那是你自己愿意留下来的。” 陆呈川没有让她如愿,没费什么力气就钳住她,往自己身边揽,“别动,让我看看你。” 喜禾的动静因为他这一句话慢慢小了,咬着舌尖,任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听见他说:“虽然就几天而已,但是喜禾,我很想你。” 胸腔里有什么在缓缓的跳动,越来越快,连带着血液涌上来,给脸颊染上了颜色。 他按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无法后退,距离越发的近。 仿佛他刚刚的那句话给大脑带来的冲击还存在着,喜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连闪躲的反应都没来得及生出。 第108章 我很想你 渐渐升温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甚至连下一步的进展都没有,因为欢欢突然抱着陆呈川的手臂喊了一声。 喜禾便像突然被惊醒一般,扭开了头,稍显不自然的咽了口水,“怎么了欢欢?” 小姑娘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捂着肚子,“我肚子疼,姨姨!我想去厕所。” “来,我带你去洗手间。” 喜禾从陆呈川的手下躲开,弯腰抱起欢欢。 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喜禾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站在洗手间的门外,喜禾漫不经心的应着,脑海中却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神色复杂的倚在门边,若不是在面前的地板上看见有人靠近自己,她估计出神到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转过身还是撞进了男人的怀里,没有来得及后退就被按住了肩膀。 喜禾压低了声音,不想被欢欢听见,“你干什么?” “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那你放开我,”喜禾耸了一下肩也没避开他,又抬起头,“陆呈川,你无不无聊。” 男人抵住她的腿,手也没有放松的按着她,听见她的话,低下头,“是不是你现在连好好和我说话都做不到了?” 喜禾越过他的手臂看向别处,“我没有。” “好,那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躲着我。” “什么叫躲?陆呈川,是你自己答应不会过来的,这才过去几天,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有什么事情才过来的。” 陆呈川抬手捏住她的脸颊,虎口抵在她的下巴处,不让她躲避,“你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是怎么和奶奶说的?她之前以为你是因为你爷爷的事情才想回来住一段时间,可是喜禾,这总不能一直瞒着。” 又提到老太太,喜禾本来就觉得对不起她一直对自己很好,结果不仅没有她期盼的孩子,连她孙子的婚姻都是假的。 喜禾不是没想过要怎么告诉她,可是这种事情除了让老太太伤心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 闭上眼,索性狠下心来,“是啊,那就早点把事实说出来,这样不就省了很多事情了么?” “可以,那明天就跟我回去。” “陆呈川。” 喜禾将他的话打住,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你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了么?这件事我早就跟你说过,是你插科打诨一直没有解决,现在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门内传来喊声,让陆呈川的话没有说出口,他松开手,看着喜禾进去,自己侧过了身。 路过附近听见声响的管家走过来,看见他,便问:“先生,有什么事么?” 陆呈川指了下洗手间,“欢欢肚子不舒服,给她倒杯热水。” “好。” “等下,”陆呈川喊住要离开的管家,要说什么话,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只能转了话锋,“算了,你去吧。” 走廊的灯光十分明亮,连角角落落都没有阴影的藏身之处,他站在这里,竟然觉得灯光晃了眼。 在喜禾和欢欢出来之前离开了这里。 …… …… 哄了小姑娘睡着,喜禾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临出房间之前还不放心的看她一眼。 她在陆呈川所住的房间门口站定,捏紧了睡衣,等了片刻,还是抬手缓缓的敲响了门。 门打开之前喜禾都还没有确定自己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可看见陆呈川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就决定了。 没有去看他,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开了口,“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要尽快想出个办法。” 明明她也没有说明白是哪件事,陆呈川直接就明白了,退了一步,“进来说。” 房间里的温度要比走廊高,喜禾只是走进几步等他关上了门就停下来不再走动,开门见山的说:“就像你说的,我们打算离婚的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之前说起这个话题最后都不了了之,今晚就直接说好。” “你非要离婚不可?” “这种问题我回答过很多次了,陆呈川,我不喜欢你,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就是勉强就是不开心,你难道感觉不到?”喜禾扬手,“这个话题不要提了,该说的我已经都说过了。所以离婚的事情,没有第二种选择。” 陆呈川望着她,有什么情绪在蠢蠢欲动,但最后还是妥协,“嗯。” 喜禾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不回去肯定行不通,所以就最近吧,把事情说清楚,趁婚礼的日期还没有到。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把离婚证也办了。” 那两个红色的本子她都没有仔细看过,当初去办的时候是各有所图,早就想到很快就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喜禾没有想过的是,这中间的时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和结婚时不一样了。 这大概也是喜禾坚持要结束这段婚姻的原因。 陆呈川没有说话,他眼里都是女人淡漠的表情,他禁不住的想,是真的这么不在乎还是假装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的是哪一种,只是感觉到,曾经无数次跟在他身边不避讳的说喜欢他的女孩,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以前感觉到的那些影子,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到,只是一种和那时候无关的感觉罢了。 喜禾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刚要转身就被从身后伸出的手捂住了嘴巴,腰身也被禁锢住,温热的气息撒在脖颈间。 她甚至来反应都来不及,或者说,身后的男人就没打算给她反抗的机会。 说不出话,发出的声音都变成了“呜呜”声,然而这不是结束,因为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后,敏感十分的地方。 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侵/犯的那一处。 “喜禾,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句话说的是真的,”牙齿磕住嫩白的耳垂,引起怀里人的颤抖,陆呈川还不依不饶般的,“我很想你。” “呜……” 喜禾抓着他的手臂,已经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但她被掌控着,毫无反抗的可能。 睡衣下摆被撩起,粗粝的手指挨上她的皮肤,像猎人碰上受惊的鹿。一个充满攻击性,一个楚楚可怜。天生的强者和弱者。 纤细柔软的腰肢被手掌掌住,下一刻整个人就着这个姿势被抱了起来。 捂着她嘴巴的手没有任何的松懈,喜禾的后背贴着他,感觉到不可忽视的力量。 她被放在床边,腰身被男人捞着,短暂的离开,又覆上她的后背。 衣服被扯开,喜禾已经慌了,为他强势不容拒绝的举动,也为这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姿势。 捂住她的手放开的时候,喉间抑制不住的发出低喘和拼命隐忍的尖叫。 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丝毫不落的传进男人的耳里,扶着她腰身的手掌用力更甚。 喜禾攥着被子的手指节发白,趴着的被子上已经湿濡一片。 …… 对于陆呈川来说没有克制的,抛开一切的一场情/事,把喜禾折腾的够呛。 丢了半条命一般,连眼皮也懒得撑起来,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房间的灯在中途被关了大半,倒也给了此刻冷静下来的气氛添了遮蔽的地方。 安静的躺了一会儿,喜禾敏锐的察觉到男人从浴室出来,只是她还没有去想,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结束之后陆呈川怕她冷给她裹了浴袍,不然此刻喜禾是绝对不会再让他碰的。 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也就不扭捏了。 浴缸内被放满了热水,扑面而来的暖意让喜禾打了个冷颤。 额头被碰了一下,紧接着听见陆呈川低沉的声线,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响起,“冷么?抱歉。” 说不出话来,喜禾也任由着他脱了自己的浴袍,放她进水里。 已经长过肩膀的头发之前就已经被汗打湿,陆呈川拿毛巾一点点从头顶浸湿她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开始给她清洗。 是热气熏的,也是热水让身体和神经都放松下来,喜禾很快就有了困意。 水声在耳边不停,这样反而更让她瞌睡。 蹲在浴缸外的男人不小心碰到她肩膀上通红的印迹,尖锐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肩膀也跟着躲了一下。 陆呈川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原地,“抱歉,我小心一点。” “不用了。” 喜禾沙哑着嗓子,终于睁开眼睛看他,“你可以出去了。” 她望着他的眼底太过于平静,让陆呈川心底的歉意和心疼发酵的更多,几乎涨满整个心房。 他没有听她的,抬手她粘在脸颊上的头发,“你很累,我帮你。” “我说了不用,”喜禾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放大,表情也也终于有了松动,不再是没有波澜让人心悸的平淡,“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所以我有权利做选择。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或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亲密无间的事情,现在陆呈川才会觉得她的话有多冷漠。 将眼底复杂的神色掩盖,陆呈川给她的头发拨到一边,“可以,但是现在你再耽误可能会感冒。” “你刚刚要是像现在这样听我说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 “已经发生了,喜禾,”陆呈川停下手上的动作,“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要等洗完澡。” 喜禾觉得异常的疲惫,也没有太大的心思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纠结有的没的,她实在是,累。 她满脸的疲乏陆呈川看的出来,简单的洗过之后就给她裹得严实抱出了浴室。 在床边放下,又拉被子给她盖住,向下压了压,把床边的杯子递给她,“喝点水。” 喜禾的嗓子的确很不舒服,喝了小半杯才停下。 时间已经很晚了,过来之前喜禾就没想过会耽误这么久。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陆呈川,等他把杯子放下,直接扬起了手。 预想内的耳光没有发生,喜禾和陆呈川对视着,手掌在空中停下。 他知道她要动手,他也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没有,似乎就是在等着。 他还对她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陆呈川,”喜禾紧抿着嘴角,几秒钟后才说:“你现在满意了?” 陆呈川摸上她的脸颊,“没有,我想要你。” 喜禾闭了闭眼睛,“像两年前那样果断不好么?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啊。” “但是喜禾,在你的事情上我从来就不果断。” 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纵使这些在你看来比不上你经受过的十分之一,我也不愿意你只认为我是狠心的那一个。 喜禾晃神的时候,男人已经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他挨着她的额头,缓缓的说:“给我个机会。”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很喜欢很喜欢过的人,任她以前想过很多种结局,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她从没有想过的。 哪有人会知道几年之后,她成了那个走在前面不愿意回头的人。 如果说当初刚离开京州时,包括后来她怀着孕的时候,是难过是伤心,那么之后的一年包括这么久以来,就只是狂风骤雨后的平静而已。 她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爱意和侥幸,怎么也不可能再支撑她继续下去了。 “很晚了,”喜禾说,“我该回去了。” 她抓住衣领,要从床上下来,陆呈川却挡着没有让开。 满心的憋闷快要控制不住,喜禾咬唇,“今晚不会改变什么,陆呈川,这很正常。” 对,这很正常,所以不要再奢想会有什么改变,他不会,她也不会。 陆呈川没有说话,她还在继续的说:“就当是一ye情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总之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你不需要重复,”陆呈川起了身,阴影将她笼罩,“我也没想过你会有变化。” “这样最好。” 喜禾略显慌张的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男人近在咫尺的手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停了下来,又若无其事的收回。 喜禾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被强迫的那一个,这一刻还是如落荒而逃一样。 手堪堪碰到门把手,在背后男人的声音里慢了下来。 他说:“新闻采访过后,我就走。一天的时间,你要赶我走么?” 寒气从脚底升起,喜禾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随你。”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喜禾似乎听见一声嘲讽的冷笑。 可厚重的房门将彼此隔绝,她也无从确认。 第109章 不要张扬 陆呈川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只看见被关上的门,和喜禾的背影。 冬季的这个时候外面的天甚至都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管家回来时看见男人站在楼梯上,看的方向意图明显,上前走了几步,“先生,大小姐有事去工作室了。” “嗯。”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她说明天的采访在家里,等结束之后希望您就不要再留下了。” 看着陆呈川的动作停顿了一刻,管家也跟着提起了注意力。 其实他转达这句话之前就想过,这么说会不会太不留情面,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从喜禾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如履薄冰,但是说这么一番话,似乎真的太让人心寒。 这段日子以来,这两个人也没有哪一个看起来像是轻松的,可是真的没法在一起也要用这种方式结束吗? 管家想不明白喜禾是怎么想的,也猜不透陆呈川的想法。 片刻的安静之后,陆呈川转身进了厨房。 管家在原地叹了口气,也束手无策,去做别的事了。 …… …… 喜禾一大早去工作室,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她和徐尔答应了帮秦殃制作专辑之后,秦殃的经纪人就直接联系了她,所近期只有这两天有空,可以过来准备一下,喜禾就直接定了今天。 前台的女生刚刚过来,收拾了一下就看见喜禾过来了。 “禾姐,怎么过来这么早?” 喜禾取下围巾,看了看里面,“今天秦殃会过来,准备准备,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了。” 前台惊讶的捂住嘴,“秦殃,是那个秦殃吗!我超级喜欢她的!” “嘘,安静。” 前台不好意思的小小,放低了声音,“禾姐,是真的么?” 喜禾点头,“不过我可告诉你,先以工作为主。” “好!我知道了!”前台女生手握成拳,“我会保密的!” “嗯,那我先进去了。”喜禾走出两部,后知后觉的又退回来,“半个小时后送两杯咖啡进去,一杯要多糖。” 前台比了个ok的手势,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的光芒。 喜禾在会客室等着,不到一会儿徐尔就过来了。夹带着寒气,推开门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掸了掸肩上不小心落下的雪,“我听程帆说,你很早就过来了。” “醒的早,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秦殃那边有说什么时候过来么?” 喜禾看了看手表,“说是九点钟。” 徐尔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我感觉九点钟会见不到人。” 还真的被徐尔说中了,九点的时候,喜禾收到秦殃经纪人的短信,说临时有点事耽误了,麻烦他们多等一会儿。 喜禾看着茶几上放着的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途徐尔被喊出去两次,喜禾看不下去就让他先去忙,秦殃来了再喊他过来。 徐尔无奈的弯下唇角,“不然让他们重新约个时间。” “不用了,明天我没有空。” 徐尔只好什么也不说了,从会客室离开。 从九点钟,喜禾又等了一个小时,依旧没有看到秦殃的身影,这下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等的无聊,喜禾就上网搜了一下关于秦殃的信息。 一条条娱乐新闻之下,喜禾突然看见一篇半年前的花边新闻,拍了照片,秦殃的模样比较清楚,她身边的男人倒是比较模糊。 喜禾看着那男人的身影,总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越过图片去看文字,是说这个男人好像是秦殃的金主,但是对于这个男人的描述除了表面的描写也没有什么有用的。 咬着手指,喜禾怎么也不能把照片中男人的身影和自己记忆中的哪个男人对上号。 正想着呢,会客室的电话突兀的想了起来。 是前台的电话打过来的,年轻女生的声音带着压制的激动,“禾姐,来、来了,秦殃小姐她们来了。” “好,你去重新准备一杯咖啡和茶,咖啡和刚刚的一样。” 喜禾关了手机,出门去找徐尔。 在门口看到秦殃,喜禾才算是安下心。 她的经纪人上前小声的跟她说抱歉:“真是不好意思陆太太,我们秦殃凌晨的飞机才回京州,耽误了这么久真是抱歉,还希望你见谅。” 喜禾看她一眼,从秦殃的脸上扫过,“先进来吧。” 纵使秦殃戴了口罩和帽子,她一进去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的人似乎是认出来了,尖叫声在嘴边,看到徐尔还是憋了回去。 喜禾无声间拧起了眉,和徐尔说:“跟他们说一声,不要张扬,做好该做的。” “好。” 进会客室之前,秦殃突然停了下来。 这里是在拐角处,员工很少过来,所以没太让人注意。 她转过身取下了口罩,帽子下的眼睛黑亮,带着打量的,望着喜禾,“梁小姐,就你们两个人。” 喜禾反问她,“秦小姐想看到谁?” “哦,不是,我只是觉得梁小姐看起来应付不来。” “不用担心,”喜禾偏了下头,“先进去吧。” 秦殃还想说点什么,她的经纪人在背后碰了她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前台送咖啡进来的时候,秦殃刚坐下。 “秦、秦小姐,这是你的咖啡……”女孩子望眼欲穿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很喜欢你。” “不行哦,”秦殃摘下帽子,勾着唇笑,“现在是工作时间。” 女孩子咬着唇,“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结束之后再吧。” “啊,好、好的!” 喜禾坐在秦殃对面的沙发上,她和前台说话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反而有几分的惊讶。 因为她看的出来,秦殃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笑容是认真的,说的话也不是假装的,这和外界对她的评价有些不同。 以她现在的名气,喜禾还真没感觉到别人说她耍大牌和目中无人是哪里来的。 秦殃转过头,两个人的目光撞上。明明是喜禾自己在看着人家,此刻反而对着她露出笑容。 无声的碰撞没有延伸多久,简吟和徐尔就已经一起进来了。 按之前商量好的方向去走,说到一半时秦殃出声打断他们。 她望着简吟,“简小姐的才能我知道,不过这次我希望你们工作室可以换一个人。” 简吟急了,“为什么?秦小姐,你总得给个理由。” “不喜欢罢了,这个理由够了么?” “我们之前是说好的,你总不能因为这个不靠谱的理由就换掉我。” 秦殃没有再看她,像是懒得计较一般,直接说:“总之我提的要求就这一个,你们如果不能满足那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一遭,秦殃的经纪人比喜禾她们更先的反应过来,“祖宗,你怎么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我自己还没有选择的权利么?” “秦小姐,”喜禾的脸色严肃,“这不是权不权利的问题,事先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你现在反悔我们就要重新准备。你的行程你自己也清楚,本来就是挤的时间出来,哪有更多的时间来重新准备。” 秦殃直接站起身,“那这样就不要谈了,走了。” “秦小姐,”喜禾也跟着起身,看她停住才转身和其他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秦小姐单独聊聊。” 门被关上,喜禾说:“我想秦小姐自己清楚是什么原因你才会和我们工作室合作,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陆总发话,我真的不愿意接下。” 秦殃沉下脸,“那又怎么样?你不愿意就去和他本人说。” “能不能改变秦小姐比我知道结果吧?” 喜禾也是某一个瞬间,脑海里才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她看的那一条新闻照片上的那个身影熟悉的男人,不正是和陆雁回能对上号么? 或许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陆雁回要亲自帮秦殃准备了。 “梁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直说无妨。”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浪费别人的一番心意。” 秦殃冷笑出声,“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背着包,把帽子和口罩重新带好,直接走了出去。 喜禾透过磨砂的玻璃,看着她的身影被经纪人拉住,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经纪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追着走。 简吟推开门,“梁小姐,怎么样?” 喜禾摇摇头。 门口的女人剁了下脚。 …… …… 一上午的时间被浪费过去,中午三个人吃了顿饭,草草的想了下应对的方案,最后是喜禾说等等看才结束了这个话题。 喜禾直接从餐厅回家的时候,路过陆氏集团,下意识的看过去。 想到秦殃走时的表情,更加觉得自己当时的猜测没有错。 回到家喜禾就被欢欢扑了个满怀,紧紧的被搂着脖子,“姨姨,好想你!” 阿玉在旁边笑,“欢欢小姐念叨您一上午了。” “是嘛,让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喜禾轻轻的抓了抓小姑娘的肚子,惹的小姑娘仰着身子哈哈大笑。 喜禾抱紧了她,一抬头发现坐在客厅的男人正朝着这边看过来。 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第110章 报警,快点! 欢欢还在她怀里动,“姨姨,妈妈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好不好呀?” 喜禾这才低下头,“好。” 阿玉跟着她们往楼上去,趁喜禾在和欢欢说话的时候往客厅陆呈川坐着的地方望去一眼。 到了二楼,欢欢跑着先进了卧室,要去上洗手间。 喜禾进去的时候阿玉突然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边,扭扭捏捏的看着她,一副想要说话的模样。 “怎么了?” 阿玉低下头,“那个……大小姐,我想问问您和先生是吵架了么?” 喜禾稍稍挑起眉,“为什么问这个?” “我……是我觉得这两天您和先生的气氛看起来不太对。”阿玉说完就连忙补充一句,“您千万不要多想,我只是担心而已。” “既然你能看的出来,我就不需要跟你细说吧?” 阿玉摇头,“我能不能问一下,先生做了什么您这么生气?毕竟这段时间我们都看得出来先生对您很好。” 喜禾笑了笑,“是啊,但是阿玉,一个人只要对你好起来,你就能忘了以前在他那里得到的痛苦了么?现在女孩子都这么好哄了?” “阿玉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语气有几分急切,“我只是觉得大小姐您以前毕竟那么喜欢先生,现在看您的态度觉得好奇罢了。是我逾矩了,您不要多想。” 喜禾没有说话,视线已经偏离了面前的女孩,看向她身后刚刚出现的男人,平静的说:“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如果以后有一个不喜欢你让你伤心的男人反过来追你,你一定不要自己不重视自己。一哄就好的话,只会显得你很低贱。” “是,我知道了。”阿玉已经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她之前只是为陆呈川觉得不公平,只看到了表面,以为他总是被冷落,显得喜禾做的太过了。 但是现在听过这番话,倒是觉得自己不了解事实没有感同身受过就肆意揣测,着实是没有理由。 阿玉又说了句先下去了才转过身,只不过没想到会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看见陆呈川。 看样子,应该不是刚过来的。 下意识的回想起刚刚喜禾说那番话时的语气,心里忍不住一惊,怎么想怎么像是故意的。 但是身为下人,过多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说,阿玉心知是自己多嘴了,低着脑袋,压低了存在感,从陆呈川身边走过去。 喜禾则是推开卧室的门,似乎除了说话时在看着他,其他的时候都没有再和他有过对视。 欢欢已经洗好了手跑出来,自己拿着纸巾擦手,眼尖的看见门外还没有离开的陆呈川,脆生生的喊:“叔叔!你怎么不进来呀?” 喜禾接过她手里的纸,对她说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陆呈川看着喜禾无动于衷的背影,踏进了房间。 欢欢倚在喜禾身边,说:“叔叔,等我妈妈回来你和姨姨一起去我家好不好?我妈妈做饭很好吃的,我最喜欢妈妈给我做饭了。” 陆呈川在欢欢面前蹲下,“可是叔叔惹姨姨生气了,她可能不会让我去,欢欢和姨姨说说?” “啊?”欢欢惊讶的转过身,抱着喜禾,“姨姨,你真的和叔叔生气了呀?为什么呀?” 喜禾话是和欢欢说的,眼睛却看着陆呈川,“因为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但是别人会说我过分,欢欢,你说该怎么办?” 小姑娘歪着头,很认真的在想,然后趴在喜禾的肩膀上抱着她,小手还在轻轻的拍着,“叔叔让你很难过了么?” “嗯。” 拉扯到极限的弓弦被喜禾发出这个鼻音时的眼神给彻底击断。 陆呈川伸手捂住欢欢的耳朵,并且不让她回过头来,靠近喜禾,“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过分,如果你想听的话……我承认这个因果循环,我认了。” 喜禾的眼眶忽的一热,陆呈川已经收回了手。 欢欢还摸不着头脑,拉着自己的耳朵,“怎么了叔叔?” 陆呈川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叔叔先出去了。” “好!”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的情绪也隐藏的够好,所以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陆呈川离开之后还跟喜禾撒娇,想让她答应和陆呈川一起去她家里。 喜禾的心思已然已经不在这上面了,任由她小嘴巴说出花开,也没太去细想,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 …… 采访安排在第二天的上午,喜禾让阿玉带欢欢去小区里的公园去玩一玩,等结束了再回来。 那个记者来的很快,比越好的时间还要快半个小时。 让佣人给倒了茶,喜禾等他架好机器,问道:“还不知道先生姓什么?” “我叫卓然,陆太太喊我小卓就行了,不用太客气。” “还是喊你卓记者吧。” 卓然挠挠头,“都可以。” 喜禾在沙发中间坐下,“那卓记者准备准备可以开始了。” “好,事先问一下,今天有什么不能问的?” 喜禾看着摄影机,说:“一开始采访我希望不要露脸,卓记者明白了么?” 卓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弄的一怔,随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好,好的。” 陆呈川从另一边过来,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这时候反倒态度温和,“她的意思是,她觉得可以拍摄的时候你可以再拍。” “嗯,我知道了陆先生。”卓然把准备好的笔记本拿出来,在喜禾对面坐下,“那我们就开始了。” 大多数的问题,都是卓然事先在给陆呈川看过之后觉得可以才问出来的。 规规矩矩,又能准确的把事情叙述出来,如果后期不乱剪,两年前的事情和陆无忧的意外事实是怎么样的,就能很直白的弄清楚。当然,卓然也不敢乱剪。 即使已经从报道过得新闻上大略清楚了事情是怎么样,但是卓然现在听喜禾这个当事人亲口说,还是不一样。 尤其是说到两年前的事情时,卓然似乎都能体会的到当时她的无奈和无力。 索性的是,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都没有“准确”的证据定她的罪,否则后果有多严重。 看过那么多新闻,卓然觉得这种事情其实算不上惨和过分,只是此刻他当着喜禾和陆呈川的面问这些,似乎能感觉到喜禾在陆呈川那里得到的不信任和委屈。 现在这两个当事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冷静,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去了。 问题都问的差不多了,卓然合上笔记本,“那梁小姐,能请你说一说,你一直以来的心情么?” 或许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喜禾回答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轻松,“大概有了第一次,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会习惯了。这当然是说笑的,不过经历过一番对自己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意义,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不一样。这或许是因为印象深刻,也是我从中体会到很多,毕竟有了教训,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 卓然认真的看了她几秒钟,最后说了一句结束的话,才关掉设备。 喜禾交握着手,“不好意思,摄像机没有用上。” “没什么,今天您能接受我的采访我已经很感谢了。”卓然站起身,收拾东西,“您和陆先生都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如实报道的,谢谢你们的信任。” 管家拿着喜禾正在想着的手机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喜禾对卓然说:“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需要接一下,卓记者请便。” “您去接好了,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喜禾拿着手机,是徐尔打过来的电话,边接通边上了楼。 卓然刚收好摄像机,肚子痛了起来,一手按着肚子,抱歉的问管家:“那个,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 “当然可以,我带您过去吧。” 卓然不好意思的朝陆呈川点点头,跟着管家走了。 陆呈川留在客厅里,有佣人过来收茶杯,碰到卓然的摄像机,他冷不丁的出声:“先放在这里,等会儿再过来收拾。” 卓然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了,他还没走到客厅就看见了陆呈川,看样子是专门在这里等他。 “陆先生。” 他先开了口。 陆呈川侧过身,神色凝重,把他的摄像机递给他,“我还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 …… 喜禾和徐尔结束了通话,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和准备下楼的陆呈川碰上了,后者穿上了外套,看见她,眸色更深一层。 喜禾破天荒的,问他:“现在要走了么?” “嗯,基地那边也有事需要我过去。” 喜禾眨眨眼,和他一前一后的走下楼梯。 陆呈川直接朝门口走去。 刚送走卓然的管家从院子里进来,看他要出去,便问:“先生,出门么?” 陆呈川点头,步子又停下来,补充道:“我之后不会过来了。麻烦你们照顾好她。” 管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任何的改变了。 “好,我们会好好照顾好大小姐的。” 陆呈川沉声应了,最后往客厅那边看,没有看到喜禾的身影。 妥协般的转过身,拉开了门。 门关上不到两分钟,客厅的电话铃声在空荡的客厅里略显刺耳的想起来。 喜禾刚接起听了两句,就大惊失色的捞起外套朝门口跑去。 电话甚至都没来得及放好。 她一边跑一边喊管家,“报警,快点!” 第111章 还是她比较重要 管家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玉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伙人开着车把欢欢带走了!给保安处也打电话通知他们拦下现在出去的车辆!” 喜禾急切的说完,已经出了门。 院子外,陆呈川的车才刚刚驶出去。 喜禾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通电话上面,没有注意到她刚跑出去没开出一段距离的车就停了下来。 喜禾一边给阿玉打电话,一边往小区的公园的方向跑去。 “喂,车是什么颜色,车牌是多少?” 听着手机里阿玉的描述,喜禾看着几十米开外,有一辆车符合。 那车正拐过了弯,车速也算不上快。 神经都被揪起,喜禾更快的跑过去。可人哪有车的速度快,再加上似乎是发现了她在追,那车突然间加快了速度。 眼尖着距离越来越远,喜禾用力的捏着手机,快要崩溃,又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 喜禾急的快要哭出来,“你放开我!欢欢被他们带走了!快放开我!” 陆呈川抓着她的手腕,“我已经让阿成去追了,你冷静点!” 喜禾的动作这才有所缓和,但是依旧冷静不下来,“欢欢不能有事,陆呈川,你让阿成一定要追到他们……一定要追到……” “你先不要急,等阿成的消息。”陆呈川抱住她,“喜禾,你着急也没有用,冷静一点。” 喜禾晕了一下,扶着陆呈川的手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对欢欢下手,是我大意了。” 陆呈川拉着她站好,“这不是你的原因,我们都没想到。现在不要多想了,先回去。” 喜禾却像是听不进他的话一般,喃喃自语,“我已经让管家通知保安处帮忙拦着了,应该会没事吧。” “听我说喜禾,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陆呈川摸了一把她的脸,手心有点湿湿的,“我现在陪你过去看看,暂时别想了,嗯?” 喜禾听见他说过去看看才退让一步,点点头。 因为跑的急,她的外套拿在手里也没有穿,现在的脸色又有冷风冻的,又有担心的原因。煞白,没有暖色。 陆呈川把她的外套抖开给她穿好,才牵着她冷冰冰的手从车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隔了很远,喜禾看见陆呈川的车停在那里,却没见另一辆车的踪影。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的脸色渐渐变得糟糕起来。 陆呈川显然也注意到只有他一辆车在这里,下意识的去看身边喜禾的反应。 一直紧锁的眉心拢的更深了。 阿成从这个出口的保安处跑出来,气喘吁吁的,“老大,他们应该是计划过,我追过来的时候有另一辆车过来撞我,那辆车就从另一边跑了。” 他看了看喜禾,继续说:“我让保安处的人问过了其他出口的情况,跑了。” “车上大概有几个人?” “加上开车的大概有三四个人那样。” 喜禾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那欢欢呢?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 阿成点头,“小孩子坐在后面,身边有人看着。” 陆呈川让喜禾转过身,对阿成说:“把车开过来,先回去再说。”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也成功的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管家报了警,按照阿玉提供的线索,喜禾又交代要保密,不能透露任何信息出去。 所有人都在客厅里,喜禾接完警局的电话就快速的跑上楼去。 她回了卧室,手忙脚乱的给祁汝愿打电话。 那边似乎还很忙,快要自动挂断时才接起,“喜禾。” “愿愿……” 刚说了两个字,喜禾就快要坚持不住冷静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让家里的佣人带欢欢去小区里的公园玩玩,因为我有个事情走不开也不方便让欢欢露脸,但是她被几个人不认识的人带走了。我已经报了警,车牌号也告诉了。” “是什么人?” 喜禾的心里越发的焦急,“不清楚……” 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祁汝愿,喜禾自责的捂住额头,“当时陆呈川也在,他让手下开车过去追。不过似乎有同伙在中间阻拦,最后让他们跑了。” 手机里的背景声音从吵杂过渡到安静,喜禾似乎能听到祁汝愿的呼吸声,“我马上就订机票回去。你别太担心,我大概知道是谁。” “嗯?会是谁?” “我也只是猜测,”祁汝愿停顿了一秒钟,说:“可能是关遇。” 喜禾几乎是立刻就想到那天在医院里,关遇看她的那个眼神,随即又回想起祁汝愿当时去外地拍戏时的那条新闻。 这么一想,倒真的是很有可能。 可是她的心情也没有丝毫的放松,“他带走欢欢要做什么?” 祁汝愿的语气有几分无奈,“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不要想这些了,我没到京州之前,欢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关遇那边,我来联系。” “嗯,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 “好,那我就先挂了。” 喜禾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急躁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门被叩响,让喜禾从无措中回过神来。 敲门的是陆呈川,喜禾收回手,“有什么消息吗?” “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样。” 喜禾的肩膀微不可查的垮下来,“我没什么事。” 陆呈川挤进来,随手带上了门,“监控拍到了车辆信息和开车的人,不会难查。” “我刚刚给愿愿打过电话,她说……”喜禾抬头看着陆呈川,“可能和关遇有关系。或许可以先从关遇那边查一下。” 陆呈川从始至终都要比喜禾冷静许多,听到这话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之情,“好,我会注意。” 喜禾艰难的吞咽,“对不起,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她差一点就忘了,说要结束的是她,让他走不要再过来的人也是她,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危急的时候,她竟然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 习惯就是习惯,果然还是无法轻易的改变过来啊。 喜禾舔了舔嘴唇,“愿愿也很快就会回来了,所以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刚刚是我麻烦你了。” 她话音落下就要出门去,陆呈川拉住她的手臂,弯下腰来和她说话,“欢欢的事情我也担心,所以你不用多想。跟我自己的事情比起来,欢欢比较重要。” 喜禾移开目光,“那就随便你。” “今天我暂时就不走了,可以么?” 喜禾掐着手心,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拉开他的手,径直离开了房间。 …… …… 梁家从事情发生开始就一直笼罩在安静之中,提着心以防漏掉电话。 到晚上十一点多,喜禾还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电视在亮着,可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心思根本没在上面。 陆呈川从厨房出来,管家对他指了指客厅的方向,放低了声音,“先生,您让大小姐先去休息吧,一直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我会安排她们注意的,不会漏掉电话。” 纵使祁汝愿说可能会是关遇,叫她不要太担心,她还是不在状态。 陆呈川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免就会想到她对于小孩子这么喜欢这么疼爱,她自己的孩子生生的从身体里被剥离出来的时候,对她的打击会有多严重,又会有多么重的后果。 单单凭着这一点,他就会全部接受她的冷待。 她对待他的脾气和态度从来都不是小题大做没有缘由的,别的人都不清楚,他也不会清楚,只不过说起来,他还是除了她本人最能理解的那一个了。 如果有那么一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让他体会一遍,他的那些冷漠和无动于衷,甚至是厌恶,他也不会觉得过分。和现在比起来,大概都不值得一提。 所以昨天听见她和那个佣人说的话,他也没有过多惊讶,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她是对的,并且她对待他的如何如何,和她受到的相比,不算什么。 “我知道了。” 管家躬下身子,“那我就先去安排她们晚上注意守着了。” “嗯。” 陆呈川给喜禾热了杯牛奶,才坐过去,将电视关掉。 “喝点牛奶就去休息,时间不早了。” 喜禾抱着膝盖的手收紧,“我不困。” 陆呈川拉开她的手把杯子放进她手里,“那也要去休息,明天你会没有精力。” “我不想,我睡不着。” 一连说了三个不,喜禾依旧无动于衷。 “有什么消息他们会告诉你的,你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陆呈川握着她的手,把杯子送到她嘴边,“不然明天有消息你也做不了什么。” 喜禾望了他一眼,喝掉半杯,在陆呈川的陪同下回了卧室。 陆呈川在门口说,“快去休息,不然我就陪你一起。” 本来以为会没有睡意的,可喜禾躺下没多久就深睡了过去,她哪里知道是陆呈川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 后半夜的时候,整栋宅子都陷入了寂静。 花园的某一处,有几道人影翻了进来。 不用多时,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 从花园开始,一直到主宅。 一切干燥易燃的东西遇到火苗都迫不及待的烧了起来。 第112章 你担心我? 每一个楼层的窗台都被点燃了火,顺着外墙上有些攀着的枯萎的藤蔓向上蔓延开。 漆黑的夜里,渐渐燃起的大火将房子包围吞噬。 花园里被烧起的火飘着灰色的烟,清风一吹,从缝隙钻进了楼里。 终于有人发现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一时间,吵闹声和水声夹杂着响起,混做一团。 二楼喜禾卧室的隔壁,是陆呈川住的房间。 因为白天的事,他很晚才休息,楼下一有声音他就醒了过来。 后院的火照的外面发亮,从窗帘的间隙投影在地板上。 陆呈川这才知道是出了事。 窗帘一掀开,阳台上烧起的火将他顷刻间变化的脸色照了个清楚。 他都不用再往外面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脑海中瞬间想到的是隔壁的喜禾。 她喝的那杯牛奶里被他放了安眠药,现在恐怕根本没有察觉到发生了意外。 片刻也没有耽误的,陆呈川冲出了房间。 果然,隔壁的房间十分的安静。 管家和三个佣人这时候跑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跟陆呈川说:“有人恶意纵火,消防系统也被破坏了,楼下已经让他们去扑灭,您这里怎么样?” 陆呈川没有说话,面色更加凝重,上前去就要打开房门。 可门把手纹丝不动,看样子是喜禾睡前将门反锁了。 “钥匙给我!” 管家下意识的去摸口袋,可空空如也。 事情发生的太急,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去想那么多。 转过身对旁边的佣人喊:“在我的房间里,快去拿!” 陆呈川没有等,管家没有找到钥匙他就直接踹了几下门,发出巨大的响声,可纹丝未动。 硬闯不行,陆呈川就大步跑回自己的房间。 管家跟了上去,就见他自己打开了阳台的门。 被火包围,照的澄亮的阳台上,陆呈川没有躲避的钻过,踩上了台沿,在管家的惊呼里一跃而过。 “快!快去弄水来!” 管家对身边剩下的两个佣人大喊。 陆呈川已经跃到了喜禾卧室的阳台上。 原本在阳台上放置的花盆和桌椅都被烧的面目全非,阳台的门也烫的不能碰,这里的火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大。 火已经从门和地板的缝隙中钻了进去,紧挨着的玻璃都烧黑,窗帘和地毯已经开始烧了。 没有可以帮助的东西,陆呈川没有犹豫的直接将玻璃门砸开了一个洞。 尖锐锋利的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手,鲜红的血顺着手掌滴下来。他犹如没有察觉到一样,将有了漏洞的玻璃踢碎。 踏着碎片和灼人的火跑进了房间里。 烟雾笼罩在房间里,陷入深睡中的喜禾被这烟雾熏的无意识的皱起眉。 陆呈川看见她没有事松了一口气,把人一手搂在怀里抱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喜禾醒了过来。 看见满室的狼藉受到惊吓,抓紧了陆呈川的衣服,“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已经被从外面打来,陆呈川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意外。” 阳台上的情况喜禾看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会发生这种事情,而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是采取了暴力的手段进到她的房间里来。 因为她记得,睡觉前,她把阳台的门锁上了。 心里开始升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太过繁重让她的一颗心往下坠。 喜禾听见管家的声音,“先生,大小姐,你们没事吧?后院的火已经基本上控制住了,你们先到楼下去吧。” 陆呈川抱着她,没有要松开的打算,“嗯。” 客厅里到后院的地方脏乱一片,都是刚刚灭火时弄的,水和灭火器的白色混合。 把人在沙发上放下,陆呈川蹲了下来,“呼吸有没有不舒服?” 喜禾摇头。 赤着的脚此刻叠在一起,颇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见陆呈川肩膀的衣服有被灼烧的痕迹,事发突然,他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被火烧到,轻的只是布料被烧,重的会被烧伤。 喜禾没有一点事,最多也就被烟熏了,跟她比起来,倒是他比较狼狈。 目光一动,喜禾发现自己的袖子上有血迹,她没有受伤,这血也只有可能是面前这男人的了。 果不其然,陆呈川垂在一边的手还在往下滴血。 喜禾光脚下地,朝一边走开。 还蹲在原地的陆呈川微低下头,这时候倒是感觉到手上有轻微的疼了。 刚才都忘记了。 无奈的弯下唇角,身后传来管家说的话,“大小姐,您找什么?” “药箱放在哪?” “上次我拿到餐厅的柜子里了,我去找,”管家又问:“您受伤了吗?在哪里?” 陆呈川看过去,瞧见喜禾跟着管家过去,回着,“不是我。” 短短的几个字里,透露着淡淡的急切和别扭。 陆呈川忽然觉得,留这点血也没什么。 …… 玻璃的碎渣有些陷进了皮肉里,有的被划伤的伤口甚至比较深,所以还在流血。 喜禾清理了一点就继续不下去了,更别提把碎渣从伤口中挑出来。 捏着带血的纱布,她说,“去医院。” 陆呈川看着她,反应平淡,“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说着就要自己去动手。 喜禾看不下去,连忙按住他的左手,又怕他这个手上也有伤口,很快就拿开。 解释说:“我知道这些伤口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有我看你脖子后面好像被烧伤了,还是去医院比较保险。” 陆呈川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担心我?” 喜禾动了动眉毛,“换做别人我也担心。” “哦。” 陆呈川松开手,眼底却升起笑意。 听完佣人说完话的管家转过身来也说,“先生,火已经都扑灭了,我会去联系保安处看一下情况,这边就交给我没有问题。您跟大小姐去医院吧,早点处理好也好放心。” 陆呈川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喜禾穿了外套,拿起他的衣服时手上一顿,垂下眼,“你弯点腰。” 知道她要干什么,陆呈川自然不会拒绝,弯腰让她帮自己把外套穿上。 衣扣全部扣上,喜禾才收回手,对旁边的司机说:“走吧。” 她走在前面,步伐有些快,似乎是刻意的。 外套的衣领压到后颈被灼伤的地方,陆呈川方才感觉到真的被烧到。 扭动脖子,视线却一直跟随在不远几步的喜禾身上。 喜禾在他上车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戴上外套上的帽子,靠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陆呈川就自然而然的在她身边坐下。 经历了一场混乱,喜禾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不想动。 接连发生的事情她就算猜也猜到是早有预谋的,在她意料之外的,是陆呈川。 这么想着,身边坐着的男人反而让她冷静不下来。 心烦意乱的撑开眼皮,喜禾低声问:“你觉得刚才的事是意外吗?” 大半张脸都隐在帽子下,突然间出声,让陆呈川侧目而视,“不是。” 不会无缘无故的着火,而且消防系统这么巧也没法用,说是意外也不会有人用。 但是陆呈川没有和喜禾说这些,欢欢的事情已经让她提心吊胆的了,这件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让她再增加一个心理负担。 所以只说:“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具体的肯定要等保安处那边给消息。” 喜禾没有说话,陆呈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只不过她没有回答他就当她是累了。 街道上很少有车经过,空空旷旷,除了他们车子自身发出的声音,车内安静的仔细一点就能听见呼吸声。 就在陆呈川准备让司机把暖气打高点的时候,喜禾又出了声,“我锁房门和阳台的门是为了不让你进去。”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陆呈川一时间也没有猜透她要说的是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反应过来难免会猜到一些,“我还不想再被你赶走。” “不是,”喜禾接上,然后又有些烦躁的咂了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说听陆呈川这意思肯定是想错了方向,说又会显得她多此一举反反复复。 可她想说就这么说出来了,现在也没法再收回去。 “我是想说,谢谢。” 喜禾抿着唇角,心里其实还是没说完。 她想说,她用来防备他的,最后还是他把自己弄受伤才打开。 这种感觉喜禾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想说的话都在嘴边兜兜转转,最后变成了简短的谢谢二字。 抛开发生这事之前她是什么样的心境,现在她觉得是该平等对待,更何况她也没有觉得她之前是哪里做错了。 她只是不再喜欢他,不想再和他一起生活了而已。 这不是罪大恶极,也不是十恶不赦。 手上和后颈上的伤其实慢慢变得疼了起来,陆呈川觉得不算什么,现在已经分不清是没有感觉还是熟悉了。 这大概就像他和她。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我该做的。” 喜禾小幅度的点点头,气氛陷进了沉默。 到了医院,找医生给伤口处理干净又包扎好开了药,喜禾站在一边听医生说注意事项。 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偏过头,正好和陆呈川的目光对上。 医生的声音成了背景音,喜禾的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 第113章 这个孩子早晚保不住 因为上了药,再加上发现后背和手臂也有些地方被灼伤,陆呈川就脱了外套。 和喜禾并排走出去的时候,微微低着头,说:“这两天需不需要暂时搬出去住?” 塑料的袋子勾在纤细的手指上,随着走动的动作而摆动,喜禾的心思也好像被传染了一般,四处游荡徘徊。听见陆呈川问的话,平静了几秒钟,摇头,“不用了,我要尽快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欢欢的事情还没有动静。” 她刚刚收到祁汝愿的信息说要上飞机了,大概六点左右就会到了。 她现在的神经容不得一刻的松懈,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盯上了。 司机在停车场等他们,两个人就一路上无言的赶到。 刚上车沾到座位,喜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扣好了安全带,喜禾接起,“喂。” “大小姐,这边有人说要见你。” “是谁?”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说:“中时科技的小顾先生,和一位宁小姐。” 喜禾几乎是瞬间就皱起眉头,“现在?他们在那边?” “是的,刚刚纵火的事情,好像跟他们有关。” “我知道了。” 管家补充:“我们在c区的保安处,您快过来吧。” “嗯。” 喜禾疑惑的收起手机,表情都被一边的男人尽收眼底,见她结束了通话才问:“怎么了?” “顾时南和宁随月说要见我。”喜禾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宁随月不是因为那事早就在走流程了么?” 陆呈川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些,“他们说是为什么了么?” “管家说,为了纵火的事。” “大概是谁做的?”陆呈川对他们做了什么兴趣不太高,而且现在也猜不到,“过去再说。” 喜禾握着手机,眉间的阴霾却一直没有散去。 本来突然间着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现在这个时间,还没到四点,顾时南和宁随月出现在她住的地方说要见她,喜禾想,别真是做的让她不屑的事情。 …… 凌晨的路很好走,所以很快就到了保安处。 门口站了几个人,为首的是管家。 他看见他们的车就朝这边走过来迎着。 喜禾从车上下来,理着衣服,问:“人呢?” “在里面。” 陆呈川跟在后面下车,身影立刻就将喜禾笼罩,“知道是什么事么?” 管家眼神复杂的往保安处看,放低声音,“非要等您回来再说,不过气氛很不对。” 喜禾也顺着看过去,“过去。” 保安处有两间房和一间厕所,大概是有人交代过,外人都在其他的房间,留在那里等着的,只有顾时南和宁随月。 喜禾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桌子后面低耷着脑袋的宁随月,和旁边坐着的懒懒散散的顾时南。 跟在喜禾身后的陆呈川把门关上,就听见顾时南先发了声,“陆太太,这么晚的时间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喜禾这会儿连客气都懒得,冷着张脸,“那就请顾先生快点把事情说清楚。” 顾时南带着笑容的脸在慢慢转向宁随月时带上了几分阴冷,“随月,现在人来了,说吧。” 细细听来,就能听出来这人话里的威胁。 宁随月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此刻听见顾时南这么说才缓缓的抬起头,原本呆滞的眼神在看见陆呈川之后忽的一亮,之后便是更为沉寂的死灰。 以前这女人身上的自信和骄傲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磨灭掉,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卑微。 她嗫嚅着,话语断断续续,但也好在四周安静,听得清—— “火、火是我找人放的……”她闭着眼睛,豁出去一般,“房子的消防系统,也是我花钱让人做的……都是我。” “真的很抱歉,”顾时南说,“她说让我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帮她弄出来去做最后一件事我才听信的,没想到……让我失望了,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顾时南的语气轻轻松松,好似这个狼狈的女人只是个路人甲,而不是曾经和他有过最亲密关系的女朋友。 他站起身,隔着一张桌子,捏着宁随月的脸让她面对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她所剩无多的冷静被打击的差不多了。 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颇有些不管不顾了的意味。 望着喜禾,惨淡的脸上很快就布上了泪水,语无伦次的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心有不甘不甘心就这么进了监狱,所以我、我才这么做的啊。” 喜禾由一开始的疑惑改为惊讶现在只剩下平静了。 对于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已经彻底失望。 看了她几秒钟,喜禾没有给她回应,而是看向顾时南,“顾先生,我会报警。” 宁随月慌了,甩开顾时南的手,踉踉跄跄的跑到桌前,还没靠近喜禾又被顾时南扯住。 男人一点怜惜的意味都没有,冷漠的叫人害怕,“我知道她做了什么蠢事之后就告诉她我不会再包庇她帮她,让她自己过来承认,所以陆太太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作为补偿,贵宅的修缮费用由我出。” “不用了,”喜禾想也没想的拒绝,她现在不想和他们再扯上关系,“虽然我对顾先生的有些做法感到不满意,但总的来说这次的事情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顾先生就不用费力了。” 即便宁随月一早就知道顾时南知道她要做的事情之后不会再帮助她,也没有料想到会是如此的果断。 她被顾时南从看守所带出来之后,要做什么他都没有阻拦,所以她心存侥幸认为万一他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帮她一下呢? 可她终归是多想了。 一看到陆呈川从头到尾都在看着,再想想后果她就快要崩溃掉。 她抓着顾时南的手想要他松开,又想去碰喜禾,整个人狼狈不已。 混乱中瞥见喜禾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这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开始幻想。 所以宁随月挣脱了顾时南冲到了没有说过话的陆呈川面前,手指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呈川、呈川,你会听我说的对不对?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她放我一马?啊?!呈川……不然我就被毁了,我完了,呈川!” 精神不太好的女人力气还算比较大,抓着不肯松手,还在奢望着会有另一种结果。 宁随月眼底的倔强和希冀在陆呈川拉开她的动作中完全的破灭掉。 捏着她手腕的力气不算大,宁随月是在他的眼神里一点点冷下心的。 陆呈川低垂着眸看着她,“早就毁了。”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让宁随月的眼泪开了闸一样往下流,“可我都是为了你啊,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啊,这有什么错?你告诉我这有什么错?!” “这没错,错的是你。” 宁随月伸手还想碰他,还没有挨到就痛苦的捂住肚子,躬起腰。 刺眼的血顺着的裤子流下来,浸湿了一大片。 她整个人都承受不住的捂着腹部跪坐下来,“我的肚子好痛,时南,顾时南,救救我!求求你……” 突发的状况让隔壁房间的几个保安跑过来,看着这一片狼藉,也不敢轻易动手,只是问:“梁小姐,要叫救护车么?” 喜禾已经转过了脸,心里对这状况有了了解,“叫。” 陆呈川说:“和警察一起叫。” 宁随月伸出手,想要去抓他,但是实在没什么力气,最后还是垂在地上,沾上了温热的血。 气若游丝的喊他的名字,“呈……陆呈川……” 顾时南走到她面前,冷眼看着,“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孩子早晚保不住。宁随月,你怎么就不知道安分?” 宁随月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了。 喜禾觉得这里彻底待不下去,她只要再多看一眼,再多闻到血液的味道,就会忍不住想要干呕。 唇色发白的走出了房间。 陆呈川交代了一句也跟着离开。 外面等着的管家和几个佣人见他们出来走上前来,管家问:“大小姐,事情怎么样?” 喜禾闭上眼,扬了下手,“没事了,你们回去吧,先休息,天亮了再收拾。” 陆呈川不动声色的扶住她的肩膀,对管家说:“警察过来之后你就跟着去做个笔录,让司机跟着你,应该很快就好了。其他的就别管了,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好,好,”管家转身对其他几个佣人说:“你们就跟大小姐和先生回去吧。” 喜禾转身就走,这里再多待一秒都让她觉得难受。 陆呈川几步跟上她,在安静的别墅区,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和月光的照射下被拉拉的长长的,始终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终于在快要到家时,陆呈川快步追上,“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果当然也要她自己承担,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喜禾过了许久才说话,“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两年前害死齐星夜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开了门,陆呈川把外套放下,又说:“那个时候起,她就不值得同情了。” 但是你不一样,喜禾,你是无辜的那个人,我却是一个帮凶。 坏人,都是要受到惩罚和报应的。 …… …… 祁汝愿到京州之后就发信息跟喜禾说了,一夜被折腾,喜禾回去之后也没有睡着。 后院和好几个房间都需要重新整顿,要花一番时间,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欢欢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七点左右,祁汝愿到了梁家。 今天要忙的事情有很多,佣人们从一早上就忙忙碌碌的。 祁汝愿刚到就发现了火烧过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喜禾不怎么想再提一遍宁随月的事,草草的带过,叫她过来吃饭。 早饭吃到一半,祁汝愿的手机,和客厅里的电话同时响起来。 喜禾屏息,听见祁汝愿说,“是关遇。” 第114章 我也不管你的死活 动作都放轻了下来,祁汝愿接起电话。 另一边,阿玉低着头急切的朝这边走过来。 先是和管家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喜禾和陆呈川。 喜禾的注意力放在祁汝愿的电话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已经被接通,管家也上前来,轻声问道:“大小姐,那边是陆宅打来的电话,您要去接吗还是让先生去?” 喜禾对于这个时候陆家打电话过来感到惊诧,下意识看向陆呈川,后者说:“怎么了?” “你家里打电话过来了。” 陆呈川挺直了脊背,手掌撑在桌面上,几秒后站起身,“我去接。” 喜禾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看了看还在接电话的祁汝愿,也起身跟陆呈川一起走。 站在沙发边,喜禾听陆呈川回几句话,自己转过身小声的询问刚刚接通电话的佣人,“是陆家的谁打来的。” “是先生的妈妈。” 喜禾往前走了一步,也完全听不见那边的程霁月在说些什么。 只能从陆呈川简短的回复中猜测。 大概几分钟过后,陆呈川拿着听筒忽然朝她看过来,应过一声之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喜禾,”陆呈川低声喊她,“接一下吧。” 到这个时候,喜禾才想起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 可她忙昏了头,都忘记去看了,现在想想,如果够快,昨天的采访也应该会播出去吧? 除了这个事情,喜禾还真想不到会什么程霁月会忽然之间打电话到家里,而且,陆呈川还让她接,颇有种要说清楚的意思。 陆呈川给她让了点位置,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喜禾攥着衣角,此刻倒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称呼。 程霁月先问了话,“呈川说你们要离婚的事情是真的?” “对……”喜禾斜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他和您说了么?” 程霁月冷笑了一声,“你们真是了不起了啊。结婚的时候不吭一声,离婚也瞒着我们。谁事先告诉过我们?是你还是他?” 喜禾语气稍显急切,“您的意思是,他没跟您说过?” 那又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喜禾心存太久的疑惑,程霁月就告诉了他答案,“他要是跟我说过就好了!就不会对着镜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们简直是胡闹,他爷爷奶奶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怎么这么任性?” 喜禾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她还没有消化的掉程霁月说的话。 什么叫做,对着镜头让所有人知道? 陆呈川拿走听筒,或许是听到些程霁月说的话,当着喜禾的面说:“妈,那件事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和喜禾没有关系。” “总之你们两个人,现在,立刻给我回来!” 陆呈川没来得及说什么程霁月就把电话挂了。 他侧身看着浑身笼罩在低气压中的女人,正要去碰她就被她推开手。 喜禾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起来,径直的去打开电视,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了。 昨天卓然做的采访。 喜禾快进放到快结束那里,一切都按部就班,可是就在喜禾以为没有了的时候,后面又接着放了一个录像。 画面里的人正是陆呈川。 喜禾忽然觉得有股冷气从脚底升上来,没有缘由,觉得发冷。 电视里的人是第一次正式的露面,却是为了亲口说清他们的事情。 牙关因为要紧而隐隐发酸,喜禾不知道他竟然用了这么一种方式。如果不是程霁月打电话过来质问,她或许根本就不会去在意昨天那个采访。 身后有人接近,喜禾的眼前阵阵发黑,艰难的问:“为什么?” 陆呈川的声音有点哑,却没有停顿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我只是要你同意,要你答应,没有让你用这种方式!” 喜禾吼完,垂下手,眼眶发酸,莫名的很难过,接着说:“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结束吗?” 陆呈川低下头,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声线低沉的又有些许的无奈,“我好不容易才同意,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后悔。” “你他妈就是混蛋!以前是,现在也是!” 喜禾哽着嗓子,只说出了这两句没有什么内容的话。 她怕她忍不住会把自己此刻真实的想法透露出来。 她想问他,谁让他用这种众人皆知的方法,谁又同意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如果他只是点头答应,悄无声息的把他们要离婚的事情解释清楚,她就什么也不用顾忌,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还会担心。 陆呈川见她情绪崩溃,好些日子以来鲜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怕影响到她,只好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带到自己的怀里。 “是,是我一开始就对不起你,所以我想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你以后就不会再受我的影响了。” 偏偏到这个时候,两个人才能好好说话。 喜禾的嗓子硬的发疼,憋了又憋,用力推开他,终于把话都说出来,“你他妈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就为了自己的私事暴露在镜头底下?你是故意的么?你做的什么狗屁解释,我压根就不需要!” 这就好比很久之前,喜禾过生日的时候好说歹说他才同意过来,她满心欢喜,人是等来了,还带着一个宁随月。 这种感觉比当众给她一巴掌还要让她难受。 喜禾不让他说话,自己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只需要你点头答应,然后把事办了,不需要你做所谓的解释,你做这些才是影响我。” 泛着水光的眼眸认真的看着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 要说陆呈川一开始猜不透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的原因,现在才算是明白。 忍住要去抱住她的冲动,笔直的站着,与她对视,企图能改变她的想法,“像你说过的那样,只要我和你的想法一致,我会面临些什么你都当做没看见,现在为什么要在意?我会被谁指点,我的工作会受到什么影响,这些你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对,我就不该心软,反正也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你的死活我也看不见呗,是这样对吧?”喜禾的嗓音发抖,“陆呈川。” 管家和阿玉早就在他们发生争吵之前就来了客厅,一直不敢说话。 阿玉告诉管家的,正是在手机上看到的陆呈川说的话。 他们都不敢主动问起,现在眼见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大气也不敢出。 陆呈川轻叹了口气,一把将喜禾拉到自己面前,弯下腰,掌着她的脸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喜禾咬牙,“你是故意的,陆呈川,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他凑的更近了,冥冥之间像是在引/诱着什么,“你说,我现在都听。” 喜禾微微喘着气,对上他的视线,没有躲避,“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会听。我不会再说了,我跟你回过陆家之后就直接去民政局。” 陆呈川手上稍稍使力,“好,这是你说的。” 他低头强硬的亲她一下,故意作对般的说:“以后你最好好好的过。” “现在放开我。” 陆呈川立刻松了手,拉开距离。 中途就已经从餐厅出来看完了全程的祁汝愿远远的出声:“你们去处理自己的事吧,关遇要见我,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喜禾想也没想的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以。”陆呈川拉住欲走的她,“你不能去。” “陆呈川,刚刚说的话现在就忘了么?” 陆呈川忽视掉,“关遇不是要见你,你去了也没用。” 祁汝愿也走过来,“喜禾,关遇不会对我做什么,不过他那个人比较古怪,你们之前就闹得不开心,谁知道去了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那我跟你过去,在车上等你。”喜禾又重复一遍,“我跟你过去,不然我不放心。” “那陆先生,我就和喜禾过去了。”祁汝愿对陆呈川说:“我会把她送回来的。” 男人的下颚绷的很紧,像是在忍着什么,最后还是妥协,“好,注意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喜禾跟着祁汝愿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你家里人如果想和我说什么,欢欢回来之后,我都可以过去。” 陆呈川看着她,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最后还是全部归于平静,点头。 这一年就快要过去了,天气愈发的冷,冷的似乎将一切的欢喜都冻住,覆在一层层厚厚的白雪下面。 迎面碰见时,也只能感觉到清冷之意,哪有半分的开心存于身体。 陆呈川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喜禾和祁汝愿走了之后他就穿好了外套准备回陆宅去。 管家终于还是上前来,“先生,您和大小姐,真的要离婚么?” 后颈的烧伤被衣领压的有轻微的刺痛,包括手上深深的伤,一动就会拉扯到,告诉陆呈川,是会疼的,也提醒着他,这伤口是为何而来。 一只手整理着衣服,陆呈川回他,“嗯。”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尽力了。” 尽力了,不想她像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困在他身边,如果她觉得痛苦的话。 也不愿意她因为他们的关系而一直心有困扰,她的心理问题本来就反反复复,不想再为此加深。 他或许也可以乐观的想,也就是离婚了没有关系了而已,至少他以后还可以看见她? 开心或是怎样,大概会比在他身边要好吧? 第115章 你要是失手了别怪我 关遇给祁汝愿的地址,是一处偏离市区的老别墅区。 因为背后被海岸环绕着,近些年来天气的变化让一些近海的别墅被潮蚀,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这里。 路程比较远,喜禾靠着座椅在看那一处的地图。 她问:“你知道关遇是一直住在那里吗?” 祁汝愿开着车,抽空往她手上看一眼,“之前听他说过。” “他带走欢欢,就是想让你过去?” “我去拍戏之前,那位骆小姐找过我,”她停顿下来,“骆家原来那个骆闻溪你知道吧?她说她是迫不得已才找上我,如果我可以和关遇在一起的话就答应关遇,这样关遇也能放过她。” 喜禾想起那天在医院,意外碰见的场面。 不出所料的话,骆闻溪应该是怀孕了,所以才出现在那一楼层。关遇也在那里,喜禾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骆闻溪的孩子和关遇有关系,这种情况下,骆闻溪还找祁汝愿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喜禾捏紧手里的地图,“关遇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抓着骆闻溪不放,一边还要纠缠你。” 车在红灯前停下,祁汝愿说:“他就是个疯子,迟早会后悔的。” 即便喜禾见过骆闻溪的次数少之又少,但是从这为数不多的见面里,她都能感觉到,关遇对骆闻溪的占/有欲很重。 比起祁汝愿,喜禾觉得关遇的感情更偏向于骆闻溪。 还有一小半的路程,喜禾收好地图,安静的翻着今天网上的热点新闻。 她和陆呈川其实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但是因为两年前的事,和不久前陆无忧的意外,也算是有人记住。卓然的视频一发,也有不少的人在讨论。 喜禾随手翻翻评论,没有什么跳的,匆匆看过就去看别的了。 她低着头,注意力都在手机上,所以祁汝愿瞥见了她没有发现的。 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远远跟着她们的车。 距离实在是太远,如果祁汝愿没有仔细去看的话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可这条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那辆不起眼的车也变得特别起来。 祁汝愿压下眼,微微偏过头去看喜禾,眼底的情绪明晰起来。 别墅区附近比较清冷,每幢别墅相隔的距离都挺对远,祁汝愿的车没敢开太近,怕关遇有所察觉,远远的就停了下来。 在这个位置能看见关遇所在的房子前院里的动静,喜禾和祁汝愿说:“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 祁汝愿把车钥匙给她,“好。” “小心点。” 祁汝愿拍拍她的肩膀,关上了车门。 喜禾不自觉的前倾身体,一直盯着她走进院子里,然后进了房子,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喜禾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她对关遇的印象非常不好,心狠,又不按套路出牌。小孩子在他手里,又要约祁汝愿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在哪里谈不是谈?这么做有很大的可能是有别的目的。 喜禾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栋别墅上,发现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进去。安安静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 斟酌一番,还是准备下车过去看看。 刚拉动车门,就看见有几个人出现在别墅后面的海滩上。推推搡搡的,看着都不是什么好的举动。 隔的太远,看不清楚都是谁,不过喜禾看到小孩子的身影。 没有犹豫的跳下车,两步路都没走,就被后面冲出来的人围住。 喜禾只看到一个人,就知道坏事了。 围住她的人里,为首的是十七。 她仰起脸,见到朋友那般笑着问他:“是关遇让你们来的?” “抱歉梁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喜禾阻止了他们碰自己,后退一步,“我跟你们走。” 穿过别墅,迎面的就是咸湿冰冷的寒风,吹的脸颊发疼。 喜禾的视线黏在远处海边站着的几个人,开口问道:“外面这么冷,怎么在这里谈?” 十七正想回答她,就被旁边的男人碰了一下,没好气的扫过喜禾,“别多说话,谁知道她是什么目的。” 十七说:“不会。” 那人阴阳怪气的哼出声,“你挺了解啊,怎么,以前就认识?那等下老大要是让你做点什么你岂不是还会舍不得?这可不行啊十七,这不是你的风格。” “万林,闭上你的嘴,别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被叫做万林的男人瞪他,然后扭过头推了喜禾一把,“走快点!磨磨唧唧!” 喜禾无语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没处可撒气对女人强硬的做法感到无话可说。 距离海边的那几个人近了,喜禾才发现除了祁汝愿和欢欢,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关遇站在江为止的身后,一只手向前抵着什么,余光瞥见喜禾,扬起了唇角。 “瞧瞧,又来了一个。”他的目光没有在喜禾身上停留多久,就对祁汝愿说:“愿愿,你看看因为你,牵扯了多少人进来了。你听话,他们不就不会无辜乱进来了吗?” 祁汝愿握紧了欢欢的手,眉眼间满是山雨欲来的阴沉,“你也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不不不,梁小姐可能是无辜的那一个,不过谁让你不听话带了她过来。不过这个也不是重点,这个人,可就不是了。” 关遇说着,面上露出了狠色。 这时候喜禾才看见,他一直抵在江为止身后的,是一把漆黑冰冷的手枪。 有什么在脑海里炸开,喜禾只觉得被冷冰冰的海风吹的头更疼了。 眼前的事情,俨然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 “关遇,”江为止喊他的声音淡然,“你现在拿我来威胁一个女人的行为真的很低级,而且,” 他直直的看向祁汝愿,“你以为她会在意么?” 空气似乎都坚持不住被冰冻起来,让人艰难的呼吸进丝丝寒气,窜进血液里。 海风把祁汝愿的头发吹散,沉沉的天色下,喜禾看不透她此刻真实的情绪,只是听见她说:“我只想带欢欢走。” “我要怎么相信你?” “关遇,”祁汝愿快他一步的拦下话,“我想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关遇动了下脖子,轻描淡写,“这么多年我的意思你不明白?” “但是你有骆小姐了。” “我不会跟她在一起。”关遇果断的说,“愿愿,我只想要你。” 祁汝愿的表情隐忍,“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朝江为止扬扬下巴,“我们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吧。” “不,我怎么能相信你简单的一句话。”关遇的眼里闪着兴奋又接近于偏执的光芒,“除非你现在证明给我看,我才会放了他。” “我不想牵扯到无关的人,所以你说,要我做什么你才能跟我我们两个人谈?” 祁汝愿的声音冷静的偏向于冷漠。 似乎是这样取/悦了关遇。 他终于抬起了放在江为止身后的手。 手枪在他手里随意把玩就像个玩具,他往前一递,“你对他开一枪,我就答应你。” 祁汝愿在他抬手时就把欢欢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衣服把她裹住,嗓音却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这会出人命的。” “不会的,”关遇笑着说,笑容在此刻宛如一个拿人命当乐子的恶魔,“你打哪里都可以,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要是失手了,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祁汝愿垂在一侧的手缓缓的捏成了拳头,纵使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却始终都伸不出手。 关遇也不急,就举着抢,看着她。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气氛也一寸寸的变得紧张。 就在祁汝愿动了动手,要接过的时时候,喜禾推开了面前的万林,站在他们中间。 对关遇说:“我来。” 看着关遇挑眉,喜禾又确定了一遍,“让我来。不管怎么说,愿愿和这位先生都认识,她开了枪都会让她愧疚,恐怕这也不是关老板想看见的吧?但是我不一样,我跟他不熟,关老板你也不用在意我过后会有什么想法。但是我是愿愿最好的朋友,以后愿愿因为我的原因也不会再和他有接触。这样不是正好吗?” 显然喜禾说的这番话有了效果,关遇沉默了几秒钟就把枪扔了过来。 喜禾极力克制着让自己冷静,接住了那把沉甸甸的手枪。 脸颊生疼,喜禾却已经无暇顾及了。 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手中这把无法让人忽视的冰冷器物上。 慢慢移动,对准了江为止的腿。 耳边仿佛想起方面她缠着陆呈川让他教自己时的话,一字一句,现在,在此刻,都无比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他告诉过她,枪是用来除恶扬善的,除非逼不得已,不要轻易的动。 而现在,她却不得不用来对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没有缘由的。 手指不知是冷的还是已经麻木了,喜禾没有什么知觉,只是僵硬的,上膛,扣动。 快速响起的枪声迅速的隐没在海浪声和风声中,子弹陷入江为止的大腿上,他稍一踉跄,身形隐隐有些不稳。 短暂的慌乱过后,男人稳住身子,看向她们。 两方的关系互相拉扯着,谁也不肯松懈,否则放松的那一方就会被另一方吞噬。 喜禾麻了手,声音间细微的颤抖,“关老板,这下可以了吧?” 第116章 陆呈川,我要去救他! 刚才那一枪是实打实的击中了江为止的腿,关遇拍了两下手,对她的做法很满意,往前走出一步,说:“梁小姐果然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喜禾现在没有心思在这里听他说这些虚假的赞美,她的心脏跟着刚才那一枪打在了江为止身上,现在只想快点安全的离开这里,然后带江为止去医院。 她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最多的是皮肉痛苦,不会失血过多,也不会要了命,最多让江为止的行动有些不便。 但这也是最妥当的办法了。 他是医生,她总也不可能打在他的手臂上。 祁汝愿没有碰过枪,先不说能不能下得了手,慌乱之中不知道打哪里才是最重要。 所以她来,是最保险的。 手腕生硬的垂在身旁,喜禾问他:“我们可以走了吧?” “当然,万林,”他倏尔转了话头,“送他们走。” 喜禾不喜欢这个叫万林的男人,皱了下眉,“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 关遇却要坚持着,“梁小姐一个女人怎么弄的动受伤的男人,还是让万林帮你。” 喜禾心里隐隐的感觉不对劲,可她也没有发现什么,江为止的伤不能拖,她也只好答应。 “关老板这么说,我也不能不保持警惕,这把枪我要拿着,万一出了事我也能用来防个身。关老板别介意,我说话直白,毕竟我也只是个女人。” 万林扶过江为止,喜禾就在一边紧紧的盯着。 祁汝愿在身边对关遇说:“我要看着他们上车,才能跟你谈。关遇,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关遇此时意外的好说话,没有多想就同意了,“那万林,等下记得带愿愿回客厅里。” “是。” 江为止只是走起路来有些许的费力,他并不想让万林碰,万林也只是做个表面的功夫。 几个人刚背过去走出几步,喜禾就听见十七的声音,“还是让我去帮他们吧。” “你今天这么好心?怎么,和梁小姐很熟悉?” “不是……” 关遇的声音骤然拔高,“不是?那你他妈上次宁愿被姓陆的带回去调查也要去救她?” 喜禾的眉角一跳,觉得关遇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老大!十七没有别的意思,您这是干什么?” 是一个男人陌生的叫喊。 喜禾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回过头,只见关遇手里不知道何时又多了把枪,正直直的对着十七的额头。 关遇见她看过来,将视线投向她,“梁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我教训不听话的手下,没有意见吧?” 喜禾没有说话,扣着手枪的手指动了动。 “既然梁小姐没有事要说,就快和我的手下走吧。” 他说完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朝十七的肩膀打下去。 声音不大,喜禾才知道刚刚她动手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动静。 手背用力的绷着,没有波澜起伏的眼睛在看见关遇手里的枪口重新对上关遇的心口时终于有了惊诧的反应。 她没想到关遇真的会想致十七于死地,而且是因为她。 几乎是在关遇有动作之前,她也迅速的抬起手对准了关遇。 喜禾听见关遇的轻嗤声清晰的落入耳中,紧接着便道:“梁小姐要为了一个手下对我动手?” 身体很冷,喜禾的声音似乎要更加冰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如果你动手的话。” “陆先生知道你为了别的男人这么做吗?” 与此同时,祁汝愿低声的喊她,“喜禾。” 喜禾大概知道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但是这个时候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语气强硬的说出口:“你可以试试看,是你打死他划算,还是我打死你划算。我今天可以在这里打死你,但是你的人不敢这么对我。你要是觉得不亏,完全可以试试。” 喜禾说着,已经有要扣动扳机的架势。 腰后被锋利的器物抵住,万林已经来到她的身后。 男人的力气不知轻重,刀刃已经割破了她的衣服碰到了皮肤,冷风似乎都从这里争先恐后的灌进去。 喜禾没有动,冷静的可怕,“我说了,你们没人敢真的杀我。” 十七从喜禾拿起枪对着关遇时眼底就只剩下震惊,她这一番话,无疑已经远远的在他预料之外了。 肩膀上的疼提醒着他万万不能让她为了自己这样一个人冒险,十七正要说话,从别墅那边出现的人已经出现在他们附近了。 被回过身的喜禾背对着,陆呈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手中的那把枪上。 声音已如此刻的海水般沉寂冰冷,“把枪放下,喜禾。” 手偏了下,喜禾不知道陆呈川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眼下,她没有办法。 拿着枪的手握了又握,似乎只要关遇一有动静她就会动手。 “喜禾,”陆呈川又喊了她一遍,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怒意,“放下枪。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要当着我的面做这些?” 腰后抵着的刀深进了皮肉,不知是不是够冷,轻微的痛意过后竟也没有多余的感觉。 关遇的手指已经微微弯曲,只差一点点,朝着十七心口的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射进去。 腰后猛地一疼,喜禾开了枪。 短短的几秒内,十七替关遇挡了那发能要他命的子弹。而喜禾的身后,陆呈川挡住了万林手里要朝她捅下去的刀,一脚将人踢到在地。 另一只手攥着喜禾的手腕,无奈的用力让她松手,陆呈川接下她一直握着的枪。 原本没有生气的东西,这会儿已经渡上了温度。 陆呈川瞥她,把枪丢开,拦住了要上前去的女人。 喜禾刚刚那一发子弹被十七挡住打进了他的后背,高大的身体一瞬间倒下去。 海水渐渐爬上来,一点点试探性的准备将这大物卷走吞噬。 喜禾红着眼,一心只想推开陆呈川。 陆呈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手心的伤口很深,连带着他之前的伤口,接近于麻木,他只能用一只手护着她不让她上前,转过身对扶住江为止的祁汝愿说,“你们先走,带他去医院,外面有人在等着。” 欢欢这时候也哭了起来,祁汝愿要一边注意着江为止,一边安抚欢欢。 她无法在这里帮到什么,场面已经失控了。 只能带着人走,走前对陆呈川说:“我的车钥匙在喜禾那里。” “嗯。” 喜禾眼睁睁的看着十七被海水慢慢的卷走,沙滩上留下一片血,被越冲越淡,关遇和几个手下在旁边看着却无动于衷。 扯着陆呈川的衣服,喜禾脑中被十七因为她中了两枪倒下去的画面占据,“陆呈川!他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我要去救他,你放开我!” 关遇的面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十七的身影在愈发阴郁的天色中快要看不见,他说:“陆先生,我该解决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要不要去房间里坐坐?”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喜禾就盯上他。 她什么也不说,但是看着他的眼里是浓重的戾气。 喜禾的身后沙滩上,已经有一小片被血染红了。 陆呈川粗鲁的拉住喜禾的衣领,冷冷的回:“会有时间的,但是不是现在。” 关遇自然明白,真的对十七不管不顾,带着手下离开。 陆呈川的注意力都放在要挣脱他冲向海面的喜禾身上,等反应过来时,万林捡起刀已经捅进了他的手臂上。 手一松,喜禾挣开了他。 眉角重重的拢起,陆呈川单手把万林放到在地,踩着他的脚踝,不动声色的用力,拔出刀稳稳的扎进他的手掌中间。 万林痛的将将失去意识,陆呈川也不再管他,一转身喜禾已经踏进了海水里。 海水急切的没过她的小腿,这样也没有阻止她,终于看见了十七的身影。 狼狈的将男人从海水中拉起来,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呼吸喜禾才松了一口气。 头发湿湿的沾在脖子里,粘在脸上,刺骨的海水打湿大半的衣服,喜禾都没有在意。 费了十分的力气扶起十七,喜禾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陆呈川,正看向这边。 似乎是要下雨,云和海水都在翻腾着,一时间,喜禾竟然有些看不清陆呈川的脸。 从心里一直蔓延开寒冷,迅速的传遍全身。 陆呈川没有动,就这么看着她。喜禾一点点的扶着十七往岸上走,耳边有喘气声,非常的小,但缓过一会儿后,虽是轻微但还能听清的话就在她耳边响起,“梁小姐……” 喜禾咬牙,“你别说话。” 别墅那边跑过来两个人,是拜托了阿成照看欢欢和江为止的祁汝愿。 她跑过来,看见眼前的画面一愣。 喜禾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喊她,“愿愿,过来帮我一下,他重了两枪,很严重,要立刻去医院。” 祁汝愿上前去帮她分担了一部分重量,三个人从陆呈川身边路过的时候,陆呈川抬手挡住了喜禾。 另一只手放在身侧,在暗地里继续往下滴血,陆呈川看着喜禾,眼底是一片死寂,“离婚的事情,你把东西准备好了叫人送给我就可以,你可以不用亲自去了。” 第117章 那我该怎么办? 喜禾的身体僵硬了两秒钟,有些话涌到嘴边,最后都化为了沉默。 低着头,和祁汝愿一起扶着十七从陆呈川的手边走过。 距离渐渐被拉开,十七语气虚弱的开口,“梁小姐……陆先生在生气……” 喜禾抿着唇,除了让他保持精力别再说话,其他的一言不发。 进入关遇别墅后院之前,喜禾的脚步停住,远远的朝海边看去。 海水的暗色似乎和遥远的天际连起来,穿着深色衣服的男人仿佛与这一切融为一体,喜禾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咬咬牙,喜禾不再看他。 …… …… 十七没有家人,这么多年就跟着关遇,如今关遇逼她到死路,彻底闹翻了脸,自然没有人会出现。 喜禾等他的手术做完推进病房才进去说了第一句话,:“你以为你替他挡枪会改变他的想法吗?” 十七没见到她还在这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听她这么说接到个话茬,“不是,是他培养我这么多年,让我有事可做,活的还不算糟糕。虽然他想要致我于死地,但是我替他挡了也算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他说完,神色别扭的看向喜禾,“梁小姐,你当时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和他闹掰。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以后如果你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可不是一时兴起才想解决掉你,在当时我不过是个借口。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么想的。”喜禾抱着臂,“所以不管怎么样,是因为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死在我面前。你上次救了我,这次就当我还你一个人情。” 十七还没有说什么,喜禾就又开口:“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喜禾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十七略显低沉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如果我是陆先生,你做的对他来说很过分,梁小姐。” 十七一个外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那种情况下,十七中了两发子弹,她自然要去救他,不管是谁,她也是这个决定。 喜禾没有回他,离开了病房。 步伐显得慌乱,按电梯键的时候因为手抖还按错了一个楼层。 江为止也在这里,和关遇的病房就一楼之隔,因为急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喜禾不知道祁汝愿有没有离开,打算上去看看。 问到了病房号,喜禾找过去才发现病房门没有管严。 伸手正要叩响,就听见里面谈话的声音。 都是她熟悉的,江为止的伤不重,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关遇给我发了欢欢的照片,引我过去。我那个时候刚下飞机就直接过去,没想到他找我过去就只是为了愿愿。是我大意连累你们了,喜禾没事吧?” “没有。” 喜禾一认出陆呈川也在里面就往旁边站了站,听见江为止继续在问:“你的手,怎么样?” 喜禾的眼皮开始跳。 “缝了几针,没什么大碍。” “不是这么简单吧?” 陆呈川一时间没有说话,就在喜禾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熟悉的男声轻描淡写的说道:“过几天我就去写退职申请。以后基地的事我都碰不了,枪可以用左手,但是也仅限于此。” 喜禾在他说完话就下意识的咬住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泄露出声音,被里面的人发现。 思绪已经完全被扰乱,喜禾拼命的回想当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会导致他受这么重的伤。 她当时一心都放在关遇到底会不会对十七下手的事情上,现在想起来,倒是没有可以察觉的地方。 走时和陆呈川对视时的画面似乎还历历在目,喜禾只觉得心里更乱了。 那双漆黑的眼睛不只是冷漠,或许还有他掩饰极好的落寞。 可她那时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救人要紧,竟然连更多的都没有去看。 里面又在说什么,喜禾已经没有在听了。 她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壁才能避免跌倒。 低着头,平复着情绪,余光中,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触不及防的,喜禾和他的目光撞上。 男人更先看向别处,然而却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径直准备离开。 喜禾的手心掐了又掐,最后还是喊出口:“陆呈川,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呈川甚至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抛下短短的几个字:“我还有事。” “就几分钟。”喜禾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步,又生生逼停,“不会耽误你。” 陆呈川这才侧过脸看她,“过来说。” 两个人到了没什么经过的楼梯间。 没有多余东西的楼梯间十分宽敞,亮亮堂堂,宽大的窗户开了一半,外面的风卷着寒意吹进来。直叫人不得不保持冷静,半分糊涂都生不得。 他刚刚出病房时喜禾就已经看见他包扎着的手臂和手掌,偏偏这人的一张脸没有多余的表情,若不是听见他说的,也没人会想得到这么冷静的人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话在喉头萦绕,最后喜禾说:“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陆呈川的眸光平静淡漠,像一道屏障,让人看不透这后面的真实情绪,“你就想跟我说这个?那就不用了。” 脊背一寸寸的变得僵硬,喜禾闭眼,说:“十七是因为我,他中了两枪,我必须要救他。” “嗯,救活了?” 喜禾摸不清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看着他,只能点头。 一张嘴,刚说了一个字陆呈川就又开了口:“那也不枉你不管不顾的去救他。” 喜禾的脸色白了白,“我说了,是因为我。” “是,他是因为你。”陆呈川打断她的话,逼近一步,“我和为止说的话,你听见了?” 喜禾点头。 陆呈川又说:“既然你听见了,那你也知道我也是因为你,我该怎么办?”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这些也不会要了我的命,你还是一样会去救他。” 喜禾沉默下来,他说的对,当时那种情况,的确是十七更严重。 涉及到性命的事,她只能那么做。 陆呈川扯动了唇角,“我知道了。” 他转身要走,喜禾的手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反应过来,拉住他的衣服。 不大的力气能让陆呈川停下来,只是因为他自己愿意,他想听她还要说什么。 喜禾对着他的后背,右手手臂上的白色绷带白的晃眼,她忽视不掉,就像心里忽视不掉的郁郁之气。 手指蜷了又松,在陆呈川看不到的地方,喜禾的眼睛红了起来。 她无声的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对不起。” 陆呈川的眼睛一动,就听见喜禾又补充,“我做不了什么,害你以后要离开基地,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连着说了两遍对不起,陆呈川知道她是在为他受伤的事情内疚,可是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个。 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喜禾没有防备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男人却已经关上了门。 一下子失了力气,喜禾捂住眼睛,酸涩的让她难以睁开。 但是奇怪,她也并没有哭,她难受是因为陆呈川就要因为她的一点点事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做的工作。 枪是他的武器,军装就是他的后盾,但是这些以后就再也和他没有关系,连同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和荣誉,都一并葬送。 喜禾不知道他是怎么不显山漏水的面对这些的,但是喜禾心里清楚,在他的心里,那些绝不是他表面上的漫不经意,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热忱和尊重。 心里憋闷的要命,一个不小心就能触到开关,喜禾真怕自己忍不住开闸,那些凶猛的洪水顷刻间就能将她淹没。 空旷的楼梯间,能听见极为忍耐的喘气。 “哭什么?” 兀地响起去而复返的声音,喜禾连呼吸都停顿一下,拿开手,却没有看他,操着硬的发疼的嗓子说:“我没哭。” “哦,那你看着我。” 喜禾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她的确没哭,但是眼睛却红红的,看着他时,平添了几分示弱。 陆呈川站着没动,“我想了想,我要去准备去一趟基地,这两天也不能回陆宅,但是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说不方便是有些许,但也不是主要问题,他一只手也同样可以。 之说以这么说,恐怕喜禾也明白,他是在明晃晃的“暗示”了。 喜禾没说什么,只是问:“你不回去?” “我想在基地的事情解决之前少点事。” 也是,如果现在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对他原本的打算造成影响。 喜禾咬着舌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事情。 陆呈川倒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等着。 喜禾一想到他是要去交退职申请的,再看向他手臂和手掌的伤,所有的顾虑就全部打消了,“我照顾你。” “我不去梁家,”陆呈川似乎就等着她那句话,“为了避免有媒体打扰。” “那去哪里?” “星河港。” 第118章 他就那么重要? 碰见陆呈川、答应照顾他,跟他回星河港,这些都是喜禾在看到他之前没有想过的。 她跟在陆呈川身后,恍惚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答应。 车门已经开了,喜禾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门边的男人转过身,“喜禾?” “我想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既然决定了要有所接触,喜禾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毕竟在他们离开梁家之前,刚刚不欢而散,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陆呈川的目光飘向别处,他难道要说自己就是放心不下才跟过去的? 恐怕也不会让影响她一丝的想法。 “关遇那个人不走寻常路,我是担心你们应付不来。” 喜禾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只是她依旧没有动,驾驶座上的阿成和陆呈川都在看着她。 喜禾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后退了半步。 陆呈川本就冷然的脸因为她的动作又拉下来半分。 “做什么?” 喜禾的眼神温静,没有他那么大的反应,“我可以去照顾你,但是我有条件你现在要答应我。” 陆呈川轻翘起唇角,拉扯出几分带着讥讽的笑容,“说。” “我会经常来看十七,直到他出院。”喜禾直接说:“这就是我要你答应的。”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氛,逼的人胸腔中呼吸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去。 陆呈川深吸一口气,“那个男人就对你这么重要?关遇绑架你的那次是他带走你差点出了意外你忘了?” “我没忘,所以我也记得如果不是他我当时就会被蛇咬。” 喜禾停下来,不想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和他争吵,“你非要和我算的话,我欠他的人情最起码一时半会儿也还不完。” 陆呈川俨然已经被她气到,连连点头,说出几个好字,弯腰坐上了车。 喜禾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情爱中,先低头的那一方会为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而觉得庆幸,从而无形中向对方示了弱。觉得这堪比偷来的好运气得之不易,也最容易从手中溜走,所以小心翼翼。 喜禾明白,陆呈川也明白。 纵使他知道喜禾现在或许是对他受伤导致的后果有那么一点的歉意和内疚,他也是先低头的那一方无疑。这个时候,喜禾是冷静漠然的,她的一点妥协就是沙漠中的几滴水,没什么用,但是足以叫人心生欢喜。 陆呈川就是这样,所以他再不愿意,也只得同意。 毕竟和看望十七比起来,他觉得更重要的是让喜禾待在自己身边。 即使这段时间无比短暂,即使她只是单纯的为了弥补一点抱歉之意。 陆呈川阖上眸子,也认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已经足够让他瞧见阳光。 …… ……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来,工程的进度很大,喜禾几乎快要记不起自己当初住进来时是个什么样子了。 虽然是一样的冷清,但是能够让人惊叹。 只有她和陆呈川下了车,阿成直接把车开到车库。 站在门前,陆呈川瞥见心不在焉的女人,出声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喜禾,开门。” 喜禾先是看了看门,又望向他,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密码。” “没有改。” 喜禾低眸,打开了门。 房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和她搬离这里时一样,喜禾怀疑陆呈川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回来住过。 大概是她眼睛里的情绪太重,陆呈川将她看透,便说:“回家住之后我还没有时间回来过。”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喜禾又恢复到之前的安静。 自己去收拾了一间客房,全程都在陆呈川的注视下。 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反倒让他觉得不安。 于是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知道人就在这里,也是可以放下心了吧? 天早早的就暗了下来,陆呈川吃的药里有安眠的效果,没有睡过去多久醒来时还是看见了满室的黑暗。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大脑是空白的,这对他来说是很少有的情况,事实上自从喜禾那天在陆家用那么极端的方法离开之后,他就经常会这样。 因为工程进度的问题,下午动了线路,外面的灯这个时候都是暗的。 冷清就像一张网一样一点点收紧,将人包裹在其中。整栋房子都和黑暗融为一体,远处的灯光似乎遥不可及,与这里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越是黑暗,越是安静,围绕着星河港的海水拍打石岸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陆呈川下楼的步伐有些急切,直到来到了客厅。 眼前是同样的暗色,陆呈川的脚步慢慢的停下来,自嘲的笑笑。 果然还是梦。 撑着额头,试图以此让自己冷静下来,背后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都亮了起来,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我就只做了面。” 喜禾站在厨房门口,因为方便做饭所以随手把头发绑了起来,松松散散的束在脑后,随性又自然。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让皮肤更加的白皙,衬得整个人少了几分冷淡。 她不明白陆呈川此刻如此复杂的眼神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她做了一碗面? 喜禾压根没打算往这上面想,屈指敲几下门以作提醒,“你如果想吃别的话,就打电话去定吧,现在做也来不及了。” “不用,”陆呈川想也没想的说,朝她走过来,“你不用亲自动手。” “那还能让你自己来?” 喜禾反问,眼神在他受伤了的手臂上流转,最后在他面上停下来,“我也不会做太复杂的,麻烦,所以我自己来也是打发时间。” 陆呈川的喉结微动,沉沉道:“嗯。” 喜禾从他身边走过去,“别耽误了。” …… …… 喜禾在这里的确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大多的时候陆呈川不出现她就自己待在客房里,殊不知陆呈川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而影响心情才不怎么出现。 他一边想要看着她,一边又担心那样会让她不开心,最后还是决定少出现。 原本程霁月打电话叫他回陆家一趟,也因为今天的意外而打断。 陆呈川抽空向程霁月解释了一番,他公开说要离婚的事情怎么瞒也不可能瞒住,结果可想而知,程霁月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直接下达了命令。不论什么事,不论有什么原因,都要尽快给她回去。 这件事情的后果陆呈川一早就想好,所以他才会那么做。 别人都不理解,卓然是这样,程霁月是这样,或许喜禾如此。 他只是想澄清曾经那些附加在喜禾身上的负面消息,他知道这样也并不能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任何事,但是至少可以改变现在和以后。 压在她肩膀上的东西太多,有些早已深深的勒进皮肉,他不能感受到她所受的一丝一毫,只希望能给她擦药,让伤口不再恶化,能够好的更快些。 右手现在完全不能动,以致于陆呈川准备退职申请有些困难,稍一不注意就会牵扯到伤口。 无比清晰的疼痛传到大脑,刺激着他暂时不要分心去想喜禾的事情。 只有把挡在他面前的事情解决了,他才能够没有阻碍的走向她。 外面传进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是烟花炸裂的声音。因为隔的够远,再加上又是白天,所以并没有看到到底是什么。 只是接下来又一声接着一声,陆呈川确定了的确是烟花。 忽而想起来这一年快到了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光景。 以往这个时候对于陆呈川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如此的漫长和难熬。 手摸向桌角,碰到了烟盒又停下来。 陆呈川推开椅子,升起要去找喜禾的念头。 只不过刚出门,就看见喜禾站在走廊上,看样子也是要过来找他的。 陆呈川没有说话,只是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看。 最后喜禾率先开口,“我要出门一趟。” “去医院?” “顺便去一趟工作室。” 陆呈川这才发现她放在背后的手拿了东西。 不动声色的偏头看过去,是一个保温盒。 心下已经了然,随之而来的,是蔓延开的酸涩。 一说话,嗓子哑哑的,“我叫阿成送你。” “不用了,我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 陆呈川这下没有说话了。 喜禾狠狠心,“那我走了。” 陆呈川就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扶着门的手臂绷着,在隐忍着什么,最终重重的关上门。 …… …… 喜禾在家炖了汤,想着等下要去工作室,离十七住的医院不远,就找了保温盒带着汤顺便可以过去看看。 十七看见她,眼中的惊讶并没有比做完手术发现她在这里少,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被喜禾喊住才生硬的停下。 “梁小姐……” 喜禾把保温盒放在床边,说:“这个给你。我路过来看看,你不用太在意。” 十七被说中,沉默着躺好,又不自在的对她说:“你做。” “不用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你没事了就行了。” “嗯,” 男人鲜有的不知所措,余光瞥见崭新干净的保温盒,无形之中给了他底气,他抬头看向喜禾,正要说话,喜禾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抱歉,”喜禾说着,接起电话,只是听了几句就沉下脸,“她是小孩儿么?” 第119章 我们就差个手续没办而已 手机那端的人又说了几句,喜禾过了几秒钟才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十七见状,主动说起:“梁小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嗯,你好好休息。”喜禾低头放好手机,又想起来:“出院了之后你想好要做什么吗?关遇那边,不会再找你的事了吧?” “我暂时还没有打算。” 喜禾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也不会再回到关遇那边了。 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喜禾叫了车直奔工作室,刚进去就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一向活泼的前台小姑娘这次看见她也只是老老实实的喊一句:“禾姐。” 喜禾想到电话里徐尔说的话,往里面瞟去一眼,问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 “简小姐和秦小姐被分开了,不过听里面的人说,秦小姐告诉他们有简小姐没她。” “行,我去看看。”喜禾又交代她:“今天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了。” 小姑娘严肃的看着她,“我知道了。” 喜禾先去了一趟休息室,只看见简吟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在里面,似乎是在安慰简吟。 看见她过来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简吟坐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故作无事的开口:“梁小姐,你过来了。” “怎么又闹红脸了?” “她刚录了一遍歌就说那首歌不适合她,我跟她讨个原因,一来一回她就说要她继续就不能在这里看见我。” 喜禾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他们人呢?” “还在录音室。” “我过去看看,你暂时不要想太多。” 喜禾刚离开休息室,后面就有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是简吟追了出来。 喜禾转过身瞧着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秦殃的事情,真的就只能顺着她吗?” 喜禾看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反问:“什么叫只能顺着她?” 简吟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法不太对,斟酌了一番,“说白了这次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出面谈下来的,为了她的事情已经耽误了很多了,才刚开始就这么刁难,我是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拒绝掉。” “我说了,我想先去看看,我现在连什么情况都没有知道清楚,怎么做决定?” “那如果她坚持要那么做呢?”简吟显然是气不过的状态,“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是怎么说服她继续和我们合作的,但是她现在又这么提,我觉得要么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么是陆总那边给她的底气。” 说着说着,这个意思就变了味。 喜禾知道她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但是她一直追着她非要给一个结果的行为,真的让人挺不爽的。 眯了眯眼,喜禾扬起下巴,“简小姐,管她是谁给的底气,只要不关我的事、工作室照样有收入,又有什么差别?” 言下之意,没有影响到她的,都和她无关。 简吟心里愤愤,此时也不能表达出来,“是我多嘴了。你去了解情况吧。” 喜禾多瞧了她几眼,消失在她面前。 录音室的门在关着,里面的动静一点也听不见,喜禾敲敲门,半分钟之后才有人来开门。 是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门前也没动,防备的看她,“你找谁?” “找你主子。” “你是……”她想了想,见这张脸最近两天还出现在娱乐新闻上,一拍脑袋,“你是梁喜禾梁小姐吧?” 或许是她开个门的时间太长,里面秦殃的经纪人也跟出来,见她们两个人都站在门口,快步走过来:“梁小姐,怎么不进来?” 说着拍了一下身边的年轻女人,“这是我们秦殃的助理,上次没有跟着来,没有眼力劲的,还不快让梁小姐进来。” 小助理后知后觉的让路,“抱歉梁小姐,我最近记性不太好,你别在意。” “没关系。” 录音室比休息室的气氛还要严肃,秦殃坐在沙发里玩手机,身边站了几个人,徐尔和另一个工作人员站在对面。 刚刚似乎不太愉快,没有人说话。 徐尔看见她才打破了沉默,“喜禾,那边去看过了么?” “嗯,”喜禾随手拿起一个本子,漫不经心的问:“秦小姐,上次我们不是已经谈妥了么?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玩手机的人头也没抬,“她的歌写的不行,我不喜欢,没了。” “哦,那你仔细跟我说说是哪里不行,我看看。” 秦殃这才抬起头,眼睛望着她,嗤的一声勾起唇角,“你认真的?” 喜禾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本子摊开在面前,“说吧,我们一起改。” 秦殃眼里的笑意慢慢冷却下来,舔舔后槽牙,把手机摔在旁边的茶几上,“程尧,打电话给陆雁回,说老子不干了。” 撂下这句话,秦殃蹭的站起来,拿过衣服就要走。 “秦小姐真是让我失望。”喜禾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还在说:“你也别和我说什么是因为歌的问题,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因为她人的原因就让你把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准备踩在脚下,说实在的,我现在感觉不仅失望,还瞧不起你。” 秦殃的经纪人程尧和小助理还没从秦殃的话里反应过来,就被喜禾的这一番话给震惊的目瞪口呆。 “别的话我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实不相瞒,一开始我对你很有兴趣,但是现在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喜禾丢下本子,抄着口袋也起身,“没了,你走就走吧,都散了。” 没人敢动,喜禾提高了声音,“都散了没听见么?她都撂挑子不干了你们在这儿替她录?” “梁小姐。”秦殃突然喊她,“虽然我不介意在这里说,但是你这两天事好像挺多的,我也不想给你多添麻烦。” 她好像不在乎会不会惹到喜禾不开心,往门口偏头,冲她挑眉。 喜禾扫过一旁的人,“收拾收拾,先别出去。” 两个人出去了。 程尧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搞什么,他以为喜禾说完那些以秦殃的脾气今天是很难收场了,没想到竟然全部在他意料之外,两个人很和平的一起出去了。 走廊上,秦殃靠着墙站着,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丢一个在嘴里又把另外的递给喜禾,“我们来谈谈别的事。” 喜禾没接,“直接说。” “我不喜欢简吟是一回事,觉得她写的歌不适合是另一回事,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早就认识她了,还有你。”秦殃好整以暇的看向她,“你大四那年的比赛,我是特邀评委。” 喜禾的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 秦殃继续说道:“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简吟的。她跟你是校友,只不过比你大两届。你最后参赛的那首歌被人说是抄袭,是简吟动的手脚。” 去到国外之后,喜禾有一年都是休学在家的状态,因为怀孕,因为抑郁症。她入学的那天学校的老师让她表演,后来直接给她报名去参加学校那年的比赛。 喜禾是奔着以后留在那边,最后赢得比赛的学校会给安排最好的资源,她才答应。最后一场要求自己写一首歌,结果当天比她先表演的那个女生和她唱的是同一首。 最后喜禾嫌麻烦,贴出了自己很久之前写过的第一版,证实是自己写的,就没有再管了。她不喜欢麻烦,之后也没有再关注那件事。 现在被秦殃提起,喜禾才觉得她这么一说或许会更复杂? “虽然我不知道简吟为什么会那么做,不过你们最后一场比赛排练的时候,我看见简吟给了那个女生东西,你不用怀疑,就是你写的那首歌。我当时不知道,后来出了状况我才想起来,不过我还来不及做什么你就自证清白了。” 喜禾问她:“这就是你不喜欢她的原因?” “她的人品是一点,还有……”秦殃停下来,目光慢悠悠的停在她脸上,“你就不觉得她对陆呈川有别的意思吗?” “不管有没有,你是哪里看出来的?” 秦殃拍了下额头,“瞧我,我忘了说。你不知道你那时候比赛的时候陆呈川也去了?“ “怎么可能?”喜禾脱口而出。 她那个时候除了唐如故,在那边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下,陆呈川怎么可能会去?并且还看了她的比赛? 秦殃流里流气的摸上她的下巴,“没想到吧,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我那个时候见过他几次所以认得出来。就在你比赛的时候,他在最后一排一直待到你离开,还真是巧,他出去之后我撞见简吟在跟他说话。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一看就是小女孩看见喜欢的人的反应。啊,现在想想,我的眼光还真是准。” 喜禾躲开她的手,原本静如止水的思绪被她不咸不淡的话全部搅乱。 “但是秦小姐,这不是你这么任性的理由。” “你不是说我为了什么你清楚么?你只是清楚我不喜欢她,不清楚这些,我告诉你怎么还落不着好了?” 喜禾反应平淡的掀起眼皮看她,“现在我知道了,该你说了。” 秦殃抓抓头发,动了身子就从她面前走过去,开门进去的时候舔舔唇,“今天之前,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也不喜欢她,所以等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我再回来。” …… …… 喜禾走时简吟追上来问:“梁小姐,你们谈的怎么样?” 秦殃的话还历历在目,其实对于喜禾来说重要的并不是简吟对陆呈川有怎么样的心思,但是现在,她忽然就不想好好跟她交谈了。 “这件事暂时先放在一边。”喜禾说:“简小姐,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简吟被她看着,不自觉的有些心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秦殃跟你说什么了?” 喜禾笑眯眯,“你觉得她能跟我说什么?” 她越是这么说,简吟就越是不敢轻易开口,但是又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不已。 “梁、梁小姐,有什么你就直说了吧。” 喜禾撇嘴,觉得没意思,摇摇头,“算了,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她最近不会过来了,你该休息休息,该写歌写歌。” 简吟还想说什么,喜禾已经摆手走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简吟沉下脸色,眼神极为不善的转身进了工作室。 喜禾从秦殃说完那些就只想回星河港,被简吟拦住也没指望她能说什么,只是看样子她的确有什么事。 路上有些堵车,喜禾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下接一下,大有她不接起就不停下来的趋势。 喜禾拿出来看,竟然是陆呈川。 看着手机屏幕愣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接起该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犹豫间,震动停了,只是短暂的间隔,又打过来。 司机听声音这么急切,在前面提醒,“大小姐,或许是什么急事,您怎么不接。” 是啊,或许是有急事。 “喂。” “我打电话到你的工作室,他们说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喜禾慢吞吞的换了个姿势,“嗯,我走了。” 呼吸声占了整个听觉,两个人谁也不急,最后还是陆呈川率先出声:“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就差个手续没办了,你还要管管?” “不是,我的伤口裂开了。” “……” 喜禾满头问号,“你在拆家?” 这下换做陆呈川沉默了,“没有。” “那怎么会裂开?”喜禾问完又觉得没有用,“算了,那你让他们帮你重新包扎。” 陆呈川想也没想的回她,“他们笨手笨脚,我怕会更严重。” 怕? 喜禾在心里翻白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你要是觉得一直不处理不血腥的话,你就等我回去。” “好。我订了午饭,你半个小时内回来正好。” 喜禾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堵着的道路慢慢疏通,风从窗户灌进来,喜禾只好给关上。 被这么一吹,脑子都好像清醒一点。 回去正好半个小时,阿成站在门口无奈的看着她,“太……您终于回来了,快去帮老大看看吧。” 第120章 喜禾,我想亲你 陆呈川手上的伤口裂开了,他受伤的时候喜禾不知道,之后再见到就是包扎好的样子,所以喜禾在看到他伤口的时候愣了几秒钟。 横亘在手心的一道深红色的痕迹,只是一眼喜禾就知道伤口很深。 因为裂开,此刻正渗出了血。 看着就疼,这男人却好像看的是别人的手一样,完全不在意,甚至一直在盯着她看。 喜禾心里不舒服,被他不上心的模样弄得憋着一股气在心口。 下手就故意重了点,语气凉凉的道:“受个伤连脑子一块没了么?” “你生气?” “我有什么好气的,你在把你手臂上的伤弄裂我说不定会开心点。” 陆呈川看着她的目光灼灼,紧接着就要抽回手。 药还没有上完,喜禾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得抬起手生怕不小心碰到了,而后抬眼一看他正弯着手臂,大有要继续弄裂手臂上面伤口的架势。 喜禾斥道:“陆呈川!你三岁小孩儿吗?” 她丢下手里的东西,气鼓鼓的不再看他,站起身就要走。 手指被牵住,小心翼翼又强硬,喜禾听见陆呈川沉着声音说:“抱歉。” 喜禾仰头,故作轻松的回他,“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啊,你自己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你都不怕疼跟我又没有关系。” 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挨着她,却没有靠太紧,男人压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做午饭,不是故意弄的。” 他收了收,用接近气声的语气凑到她耳边,见她没有躲,说着:“你在生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还会担心我?”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喜禾在心里问。 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用这种小心翼翼接近讨好的语气和她说话时,她竟然很想流眼泪。 明明乱来的那个人是他,她为什么会感觉是自己的语气和态度太硬。 闭上眼,以防掩饰不住的情绪倾泻出来,喜禾说:“我没有生气。” 她又想到他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告诉江为止自己受伤以后的后果,一想到这里,喜禾的嗓子就发硬。说话都变得别扭,“先把你的伤口处理好再说。” 陆呈川拉过她让她坐下,自己才坐在她对面,伸出手,一言不发,又像一开始一样只盯着她看。 喜禾垂眸给他上药,伤口看起来太狰狞,她必须克制自己尽量精确快速的重新包扎好。 裹纱布的时候陆呈川轻轻哼了一声,喜禾蜷缩了下手指,“疼了么?” “没什么。” 低头给他处理伤口的女人认真又小心,听见他这么回答,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不经意的说:“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两个人皆是一愣。 陆呈川的情绪很好理解,倒是喜禾,她说完就在心里嘲讽自己,站错位置了么,怎么那么像身份错位。 表达可能是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是喜禾的确想这么说。 包扎好之后,她就就着捧着他手掌的姿势重新抬起头,“陆呈川,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没有告诉过我的事情?” 她的身子放的低,是为了方便弯腰处理,现在自上往下的认真看着他,眼睛里盛着灯光,亮意盈盈。 心下一动,一圈一圈的涟漪漾起。 陆呈川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嗓音低沉,“有很多,你想听哪一件?” 喜禾咽下口水,“我大四那年,你去过我的学校?” “是。”陆呈川虽然没有想到她会知道,但眼下,这已经不是重点了,“两次。一次是你刚入学,一次是你比赛的时候。” 在那里看见喜禾,完全是意外。 陆无忧艺考之前找了一个老师一对一的教,中间出了点意外,老师提前回去了。正好陆呈川要飞一趟国外,就去拜访,给陆无忧的课程做了最后的教学。 那个老师,就是帮喜禾报名的那一个。 也是那个时候,陆呈川看见的她。 她一个人,身形消瘦,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陆呈川戳破了那层薄薄没什么用处的窗户纸。 他开始找人去查她在学校的情况,直到那一场比赛。 大概是以前她在他面前的不正经居多,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着的时候,他才第一次察觉到,她耀眼的地方太多。 是他熟悉的自信和张扬,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不是给他的。 结束后他惊觉,这不是一个好的走向,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他狠下心建立的城墙就会毁于此。 那之后,陆呈川就没有再去见过,直到她回来。 “为什么?”喜禾问。 当时陆呈川或许只是察觉到因为什么,但是他逃避的不去想,现在,他们走到这一步他才能坦然的去面对。 “第一次是因为意外,”陆呈川与她对视,“第二次是因为想你。知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想见你。” 喜禾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惊讶,为了他当时的心境,也为了他此刻的直白。 不知不觉间陆呈川倾身靠近她,“从你离开京州之后,我就很想你。那个时候我在想,怎么办,你那么不乖,我还要去想你。” 程霁月和陆江白所看见的,他整夜不睡觉,不止是因为那段时间事情太多,还是因为一闭上眼,就会想起他们最后争锋相对闹得不欢而散的画面。 他走的快、不留恋,是因为再留下来多看她一眼,就要心软。 但是当时那个情况,在所有的事情都对她不利的情况下,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只是不能失了底线。 “我一边想着你该受到惩罚,一边又不愿意见你难过。但是我还是算漏了。对不起,”陆呈川摸上她的脸颊,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不想再说起他感到抱歉的事情,但是喜禾明白。 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他做了所有的准备,唯独没有想到她那个时候会怀孕。 张了张嘴,喜禾准备说话,陆呈川就揽着她往他的方向带。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她一动就会碰上。 陆呈川说:“我不需要你这么快就能原谅我,不过你不要不给我机会。离婚的事情,我之前不答应只是想看看万一我能成功,我一直都不打算离婚,但是我不想你闷闷不乐。” 他在碰到她时堪堪停下,“喜禾,我想亲你。” 他其实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就覆了上来。 就在喜禾要挣扎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 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嘴角,辗转至脸颊,又用脸颊挨着她的,轻似喟叹,“不是梦。” 喜禾只能努力的眨眼睛,才能逼回抑制不住的眼泪。 她推开他,头也不回的上楼。 陆呈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忽而又有些庆幸,她只是走开,不是他所想的糟糕的反应。 抬了抬右手,陆呈川略显失神的看着。 …… …… 喜禾在楼上待了二十多分钟,在陆呈川考虑要不要上去叫她吃饭的时候自己下来了。 换了衣服,把早上出门化的妆也洗掉了。素净着一张脸,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陆呈川提着的心稍稍放下来,“有点凉了,我用微波炉热了一下,还有个汤,你先吃。” “你什么时候去基地?” “这两天。” 喜禾站在椅子旁边,手搭在椅背上,“你回家的时候,我跟你一起。” 陆呈川闻言看向她,“我自己可以。” “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能不出现。” 男人紧抿着唇,端出汤,没有说话。 吃饭的时候喜禾觉得对面的人情绪好像很低落沉重的样子,拿左手吃饭也显得很别扭。 喜禾没问,喝了口汤,没注意被烫到。嘶嘶的吸了两口气,就见对面的男人越过桌面捏着她的下巴就要察看她的口腔。 喜禾的眼睛转动,“我没事。” “小心点,急什么?” 下巴上的束缚消失掉,喜禾托着下巴,毫不避讳的瞧着他,“我在想,为什么你看起来心事比我还要重。” “该心事重重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不是么?” “我今天不问,你也不会告诉我。一下子说那么多,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掉,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思沉重?” 喜禾连着问了几句话,陆呈川放下筷子,“你今天出门,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么?” “嗯?没有啊,”喜禾忽然想起来,按着桌面,“我早上炖了汤,你喝了没有?” 陆呈川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跟着扯开,“嗯。” 他本来是以为,她是给医院那个男人准备的。 “早上太急了,盐好像放多了,也没来得及尝。” 喜禾自顾自的碎碎念几句,陆呈川意识到不对,喊她的名字,“喜禾。” 喜禾扬起头,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是陆呈川就是感觉到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他试探性的开口:“你在想些什么?” 怕她不懂,又解释一遍,“我是说,我感觉你好像哪里不一样,想什么了?” “你想知道?” 喜禾摆摆手,“算了,你现在还是别问了,早晚会知道的。” “喜禾。” 陆呈川严肃的叫她,有些急切。 喜禾随随便便的撑着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饭,“我听见了。” 陆呈川急是急,但是拿她没办法。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咽回去。 喜禾却突然抬起眼,“你真的想知道?” 第121章 这里是你的地盘 陆呈川看她的眼神极为隐晦。 想知道,但是又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反而让她没了说的兴趣。 喜禾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理防线节节败退,“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 她见他还有要说话的趋势,连忙补充一句,“很快的,但是你现在要是再紧追不舍,就别想知道了。” 任谁看了去也不会想到陆呈川还会有这么堪称可怜巴巴的一天,没错,是可怜巴巴,喜禾看着他的眼神,脑子里只有这一个词语能够形容。 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么违和的一个词语竟然有放在陆呈川身上的时候。 搞得她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真的对他太冷漠。 匆忙低下头,喜禾默不作声的开始吃饭。 …… …… 陆呈川在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早阿成就跟着出了门。 他回来之后要回陆家,喜禾留在星河港把自己收拾一番。 期间徐尔的电话打过来,问她秦殃的事情她是怎么打算的。 喜禾正靠在阳台上晒太阳,天气好的连带着她的心情都没那么低沉。倚在石沿边上,喜禾问:“你觉得简吟这个人怎么样?” “我和她私下里接触的也不多,工作上倒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哦,”喜禾又换了个说法问:“那你觉得秦殃当时的提议有几分可行性?” 徐尔沉吟片刻,“你想按她说的做?” 喜禾转过来身,背对着太阳,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不是按她说的做。她给秦殃写的词我看了,的确有点毛病。除了这些我这么跟你说吧,秦殃的能力没问题,简吟的本事也不用说,但是她们两个放在一起问题就大了。” “那有不足之处可以改,主要是,秦殃的时间不多,这样一来进度要停下来很久。” “如果你是担心歌的问题,我来,”喜禾说:“作词编曲那些方面我单独和秦殃讨论,尽量在原定的计划时间内完成。不然她们两个这么下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经常闹一出。” 徐尔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行,那我去和简吟说,就当给她放个假。那秦殃那边……” 秦殃的难搞程度,他们都见识过,徐尔也是实在不想去和她有过多的联系。 “我和她说,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好,那就先这样了。” “嗯。” 喜禾放下手机,把自己昨晚整理的以前她做过的小样发给了秦殃。 刚发完,手机就进了一条信息,竟然是陆呈川。 只有短短的几个字:真是难搞,他们还顺便关心了一番我们的事。 喜禾冷漠的回他:哦,谁叫你自作自受。 发过去几秒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喜禾没说话,陆呈川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刚刚周旋完的疲惫,“你还在气那件事?” “哪件事啊。”喜禾明知故问。 “抱歉,该解释的我那天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男人的语气很认真,“我只是想帮你澄清顺便说的而已。而且,你不也是想我答应的么?” 趴在石沿上,喜禾散漫的撑着腮帮子,“是啊,你这么听我的,我说去民政局离婚你怎么没听?” 那端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喜禾也不急,就这么跟他耗着。 陆呈川果然先说话,“是我不想。” 他担心她不开心,又不想说随时都可以去,只能这么说,毕竟,他是真的不愿意。 “别啊,我说要你答应离婚的事你就去电视上说,那我说去民政局你也应该立刻带我去啊。” 陆呈川这次听出她是故意的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顺着她的话说:“你不开心的时候就那么想过,但是一见到你我就不愿意了。” 喜禾咬着唇,即便竭力的去忽视,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贴着她耳朵传进去的时候,她的耳朵没出息的热了。 “打住,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喜禾说,“你的事办完了么?” 还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就说这些不知道哪来的骚话。 “嗯,在回去的路上。” 喜禾微微眯眼看着别处,“不说了。” “好。” 喜禾穿好了外套,没有在客厅里等着,背着包直接走出院子。 星河港的进程很快,只是喜禾看到的,大致已经完成。 陆呈川的这一幢,在中间靠江边,是整个星河港位置最佳的。每幢房子相隔的很远,隐蔽性很好,即使一直在施工,也没有怎么影响到他们。 喜禾沿着江边走,隔了很远就听见有小孩子的声音。 这里大多数时间除了工人不会有外人进来,喜禾走过去才发现真的有一个小男孩在其中一幢别墅的院子里。 她走近还没有说话,就从房子里跑出来一个男人。带着安全帽穿着工装,看见喜禾,连忙把小孩拉到自己身后。 不自然的朝她点头,“陆、陆太太,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点事,我只能把小孩带到这边。” “你认识我?” “您是陆先生的妻子,我们怎么会不认识。” 这句话说得有点怪,喜禾问他,“你说的是哪个陆先生?” “这整个星河港都是陆先生的,您和他住在这里,我们是打工的,您说还能有哪个陆先生,我又怎么不可能不认识?” 喜禾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么一大片区域,地理位置极佳,都是喊停的工程,陆呈川怎么就在这里有套完整的房子。后来想想有钱什么办不到,或许他只是觉得这里好。 陆呈川这么多年扎在训练基地,喜禾是没想过他会去做别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没有往他身上想。 “你是说,这里是陆呈川建的项目?” “是啊,两年前就开始了,您不知道吗?”男人又挠挠头,“可能是不知道,毕竟没过多久就停工了。” 喜禾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说起话来也小心翼翼,“那你能告诉我,具体的时间吗?” “可以啊,这个工程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在这了。”男人想了想,“刚开始是两年前的九月,两个多月之后停工的。” 这下喜禾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说的这两个时间点,她都记得万分清楚。 两年前九月的时候,她被人灌醉上了陆呈川的床。喜禾很清楚,因为之后知道是宁随月做的。 宁随月想害她阴差阳错却让她跟陆呈川睡了。 那个时候陆呈川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她,她去陆家的时候也听陆家的佣人说,宁随月被陆雁回辞了。 宁随月进陆氏是陆呈川帮忙打理的,辞退的时候陆雁回不可能不告诉陆呈川。 只是那时候喜禾根本没想那么多,她一心想着陆呈川为什么不见自己。现在想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于九月份,出了齐星夜的事情,没等到十月份她就离开了京州。 男人见喜禾心不在焉,脸色也不太好,忙问:“陆太太?你还好吧?出什么事了?” 喜禾眨眨眼,扯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忙。” “那您去忙吧。我这孩子……” “没事,不过当心点,毕竟都还在施工。” “好,好,我会注意的。” 喜禾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上面了,她满心的疑惑,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步伐也变得急切起来,再加上心不在焉,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手机响。 鸣笛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的时候,把喜禾惊了一下,就见陆呈川慌张的下车大步朝她走过来。 扶着她肩膀的手太大力有些疼,喜禾轻哼了一声,“疼。” 陆呈川又悻悻的收回手,掩饰不住的情绪流露,“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喜禾抿抿干燥的唇,“我只是想散散步,没有听见,抱歉。” 陆呈川看她不在状态的样子,拉拉她的衣服,“外面冷,先上车。” 刚坐稳,陆呈川就问道:“出什么事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 喜禾这么想着,抬起脸来看他。 她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倒让陆呈川揪紧了神经。 他上前要去握她的手,喜禾躲开,看着他僵在原地的动作,补充道:“你小心自己的手。” 陆呈川才收回了右手,他刚刚只是一时情急,见她的情绪似乎没有那么严重,缓缓的问:“究竟是什么事?” 喜禾看着他,一字一句语气清晰的说:“我想知道,这里,星河港,它的来历。” 眼见着男人的肩膀有放松的趋势,喜禾心里再一次自我怀疑,难不成她的反应看起来真的很严重,才让他说什么做什么如履薄冰般。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 “好奇。” “你知道些什么?” 细密的睫毛垂下,隐隐遮挡住她眼里的神色,陆呈川看不真切,直到听见她说,“我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什么时候停工的。我好奇这些,也好奇我不知道的。” 陆呈川用另一只手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略显粗粝的手指摸了摸她的手背,“你是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要开始这个工程?” 他没等她说话,就继续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回家,又没处可去,我就想让你不论在哪里,都能看到星河港,这里是你的地盘,是给你的。” 第122章 我有时候觉得辛苦 任喜禾什么时候,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有人会这么告诉她。这在她的意料之外,也超出了她的想象中陆呈川会做的事情。 心里有什么想法即便早早有了几分猜测此刻也在跃跃欲试。 “你……”喜禾又停下,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想做这些?” 陆呈川的目光放在别处,似乎在回想什么,手指不自觉的摸着她的手指,“你那个时候在我身边醒来之后,我就想着,就这样吧,试试看跟你在一起。所以开始着手准备这个项目。” “我不见你,一方面是在为这个项目做准备,另一方面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适应接下来的转变。” “我知道是宁随月做的之后就让大哥把她辞退了。” 只不过,他当时的妥协和退让,还没有让喜禾知道,就出了之后的事。 那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没有给他多余的反应时间,就要逼他做出一个选择。 他本来以为她只是任性张扬了一些,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错就错在后面的事情太过恶劣。不仅如此,她的态度也是丝毫的不避讳。 那段时间关于她的事情已经炒的沸沸扬扬了,她就像个刺猬,明明有个柔软的怀抱,别人触碰时偏偏要将满身的尖刺朝向别人。 最后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了一个损失最小的办法。 喜禾此刻已经不知道嗨作何反应。 她预想过陆呈川以前可能是多多少少对自己有好感,但是绝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换做是以前,她还是会去想如果。如果陆呈川早点和她说,如果她早点知道,就不会是这个结果吧?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去做幻梦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诉我?” 陆呈川语气温淡,“那你现在知道问我,是不是会改变什么?” 喜禾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指不让他动,“你这个人一直都这么讨厌啊。我以前想,如果你不是我喜欢的人,像你这样的我绝对会很讨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做这些想那么多事情,你难道不想让我知道?既然不是又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以前是来不及,现在我怕成为你的负担。” “负担不负担的,陆呈川,如果关遇没有从中作梗出了这些事,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喜禾有几分生气,“你的这些话这些心思可能一辈子我也不会知道。和这些比起来,你还觉得成为我的负担更严重吗?” 陆呈川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也顺势说了软话,“是我想的不周全,我有什么都应该和你商量。” 喜禾也犹如被戳了洞的气球,说话间不知不觉带上了委屈的意思,“不管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我回到京州之后,你见到我都那么冷漠还很嫌弃,但其实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真觉得你装的那副样子让人恨的牙痒痒。” “我想和你离婚,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是什么原因你难道不知道么?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在憋着?”喜禾问完,越想越气,连带着眼前这个人都看不顺眼,“算了不说了,你三十岁的人了,怎么有时候头脑不清醒。” 突然被说头脑不清醒的男人怔愣了几秒钟,再听不出她话里这些意思就真的不清醒了。 索性连面子也抛下,凑到喜禾身边,“对不起。两年前的时候我也想不到自己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姑娘有心思,我也料想不到你是认真的还是图新鲜,还没等我准备好就发生了变故。让你那么辛苦。” 他一只手用力将人往自己腿上带,搂着人,也不管不顾了,失而复得一般不肯有丝毫的松懈。 “你想怎么样都好,我愿意接受,但是能不能不离婚?”陆呈川亲她的脸颊,也不觉得太过亲昵,只是知道自己不用再那么如履薄冰,“你想听我说心里想的,我就是不想跟你离婚,不想看不见你。我说了,你能不能改变想法?” 他此刻着实太放低身段,连前面的阿成都觉得惊诧,后来又想想如果是自己女朋友在分手的时候给了他挽留的机会,他说不定会比这更死皮赖脸。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这样太卑微,毕竟喜禾的态度是明明有回旋的余地的。 喜禾被人黏糊糊的抱在怀里,整个脸上都热起来,像待在蒸笼里。 男人挨的太近,温热的气息勾的她反应都有些迟钝。 脸颊被手掌裹住,让她看着他,连逃避也做不到。 喜禾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当过家家呢?” “不是,我当你是我太太。” 喜禾睁大眼睛,“陆呈川,你这是耍赖吗?” 陆呈川一本正经的说:“不是。你如果担心别人会说,我们可能缓一缓再公布,总之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答应不离婚,其他的我们可以再商量。” “你说几句话就希望我改变主意,我也太好骗了。”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喜禾从陆呈川腿上下来,拉开了这个危险的距离,别过脸来掩饰自己的脸红,“我还没有考虑好你说的有几分真实性,毕竟你的目的很明显,你当然说怎么样都可以了。” 陆呈川正要说话,车就缓缓停了下来,阿成看着院子里的人,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谈话。 “老大,老太太好像在等我们。” 喜禾没给陆呈川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拉开车门下车。 陆呈川也只好中断。 喜禾绕到他那一边,阿成先走出去,她和陆呈川在后面,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 背着阳光,表情严肃又认真,看着他,说:“我追你那么久,这么多年就没喜欢过别人,连被别人喜欢的经历都没有,在跟你继续回到婚姻关系之前,是不是能满足我一次?”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正经,陆呈川以为她会说出拒绝他的话,没想到会是这些。 大脑转动的有些慢,但好在还是反应的过来。 两步上前一手就将人抱了起来。 喜禾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招,下意识的就圈住他,又迅速的反应过来这是在陆家,拍他的肩膀,“喂,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我抱自己的太太,谁有意见?” “别太太太太的叫,我还没有答应!”喜禾低着头,“你放我下来,陆呈川!” 在众目睽睽之下,喜禾耳朵红的彻底,偏偏抱着她的男人一点也不觉得过分,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喜禾气的抓着他的耳朵,头却低低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的说,“陆呈川!果然男人的话不能信,我才刚松口你就不听我的了!快放开我!” 已经来不及了,陆呈川抱着她,步伐还走的格外快。 一行人原本已经做好了说教的准备,现在看到这一幕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东河走上前轻声问陆呈川,“二哥,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要离婚了么?” 在一行人面前停下,陆呈川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秦慕看看他们,又看看程霁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喜禾抓着陆呈川耳朵的力气变大,装骆驼。男人搂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她刚刚崴到了脚。” “不是……我是问你,你们不是打算离婚吗?” 陆呈川和他们解释的全程喜禾都低着头降低存在感,原本打算好好解释一番的,但是被陆呈川刚刚来那么一出,只觉得不好意思面对他们。 陆呈川倒不觉得什么,说起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喜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说词,明明圆不回去,但就是让人也说不出毛病。 几个长辈一致的沉默,陆呈川又补充,“是我以前没有考虑她的想法。结婚是我强迫的,她觉得过分也在情理之中,是我不对。她肯给我机会,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同一种错误。” 陆雁回嘲笑他:“现在像个人样了。” “啧,”秦慕用胳膊肘捅他一下,“好好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你们两个,”程霁月终于开了口,“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草率?老二,你刚刚的解释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都说过多少遍了,婚姻又不是儿戏,你们倒好,一会儿结婚一会儿离婚,我看你们要是稳定不下来也别勉强了。你们不觉得麻烦,我们还折腾不起。” 陆呈川也收敛了笑意,“妈,不会了。” “您会这么觉得也是正常,今天之前我也犹犹豫豫没有想明白,”喜禾按住了陆呈川的手,让他暂时不要说话,“我们以前是太糊涂了。他以前不喜欢我我死缠烂打换做是我我也觉得讨厌,这中间误会太多难免会踩到陷阱,我不替他说话,只说觉得如果是我我又能怎么做?” “这么多年,我也没喜欢过别人。他对我好我就继续喜欢他,他对我不好我就不想喜欢了呗。我有时候觉得辛苦,有时候又觉得可以再试一试。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现在情况和以前也不一样,放弃又难免会觉得可惜。” 第123章 谁能冤枉人不成?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场闹剧,谁也不能说现在他们的决定是好还是不好,只是这两个主人公都表明了态度。说到底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些人该说的已经说了,再多的也做不了。 秦慕叹气,“都是说过的话,我们也不能说一定要你们分开还是在一起,只是以后这种事情有缓和的机会就别那么冲动。唉,一天天不让人省心。我上去了,你们在这聊吧。” 陆呈川来时做了应对一切指责的准备,现在情况急转直下,但也总比变故之前的情况好得多。 程霁月再说什么他都听着,一副任其教育的样子。 相比之下,喜禾就轻松了许多,除了刚才的对话,程霁月也没再和她说什么。当然,程霁月也是明白主要问题是出在陆呈川的身上。 解决好这件事,陆东河见气氛没那么严肃,开口说道:“中午就留下来吧,算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 活络了氛围,上楼之前的程霁月也轻飘飘的道:“就留下来吧,还有其他的事等着老二跟他爸解释。” 喜禾心想到,肯定是陆呈川工作的事情了。 眼神飘到他的手掌上,喜禾回:“好。” 人渐渐散开,陆呈川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 喜禾瞧着他,故意的说:“在外面我让你放我下来你不是没听见么?现在也别碰我,我也不想理你。” “怎么这么记仇,”陆呈川靠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你好不容易松口,我就愿意抱你。” “哦,那今天的份已经没了。”喜禾起身,还真不去看他了,转身朝陆雁回离开的方向跟过去。 陆呈川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离开,眼底浮起笑意。 …… 喜禾找陆雁回,是为了秦殃的事情。 陆雁回这人,不像陆东河的随性,也不像陆江白的冷淡,看着平易近人,但是喜禾从来没真的当他好说话。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是谈秦殃的事情,她觉得陆雁回会为此容易说话些。 在走廊上喊住他,喜禾开门见山,“我想和你说一下秦小姐的事情,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想说什么?” 喜禾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是知道的,于是也不拖拉,直接道:“秦小姐已经有两次跟我提出要终止合作,这件事你应该也清楚。我想知道的是,以秦小姐的条件她可以选择更好的,为什么要选我们工作室?既然如此事先也没有了解么?” 陆雁回反应平淡,“她说喜欢你,其他的就没有去在意。至于中途出现的插曲她应该也没有料到。” “冒昧问一下,秦小姐和你是不是有关系?” “你心里猜到了不是么?”陆雁回反问,“不然你这些问题怎么还会来问我?” 喜禾的确从他的回答中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算我打扰了。” “你们工作室那个简吟说下午要见我,我不会改变什么主意,也不打算见。你要是有话和她说你就去见,她会过来。” “来这里?” 陆雁回抬手望了眼手表,“她觉得和我妈的关系不错,要和我见面也要到家里来见,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她什么心思。你和老二怎么样我不会管,但是我也不想看见麻烦事,自己注意。” 喜禾认真的点头,“谢谢。” “进去吧。” 陆雁回往她身后看去,搁下几个字就走开了。 陆呈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不远处,喜禾慢慢走过去,“还跟过来看看?” “不是,只是想看你。” “你怎么……” 喜禾想说他怎么变得黏黏糊糊的,刚说出口就停下来,“那你想看就看吧,毕竟回去之后我就要回梁家住了。” 陆呈川握紧她的手,“为什么?” “我只是说能给你机会,又没说就跟你回去了。你是不是听话只听一半?” “不是……”陆呈川又说:“你住在星河港也并不耽误,况且我的伤还没好,你要指望阿成他们么?” 喜禾想了想,“是啊,那你回来不就行了。又有人照顾你,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正好。” 陆呈川看着她,见她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只能妥协的跟她商量,“那你记得接我电话。” “知道了。” 陆呈川在生闷气,看情况这男人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喜禾感觉的出来,她也没有管他。 饭没有吃完他就主动靠过来,还是没忍住要跟她说话。 “吃过饭去休息休息。” 喜禾莫名其妙,“为什么?” 陆呈川晃晃右手,“我感觉它该换药了。” “……它跟你说的?” “是啊,它说就想你帮它换药。” 陆东河在旁边打了个冷颤,“二哥,你是我二哥吗?” 陆呈川斜眼看他,“吃你的饭。” “行了,别折腾人家了。” 去房间换药,喜禾又被陆呈川缠着睡了一个短短的午觉。醒来的时候望着窗外,想这男人是不是那天连脑子都一并碰坏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就箍紧了,“醒了?” 喜禾伸手摸他的脑袋,“我在想你是不是这里也伤到了。” 陆呈川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把人严严实实的抱住,“那罪魁祸首就是你。” “陆呈川!” 怎么骚话连篇的。 喜禾还没从陆呈川手下爬出来,房门就被叩响了,“太太,简小姐到了。” “好。” “你找她?” 喜禾梳着头发,“是她找上门来,我正好有话要跟她说。” 陆呈川皱着眉,“什么事?” “说起来我听说你看完我比赛之后简吟还跟你说过话?你们那时候就认识了?” 陆呈川想了好一阵才想起她说的是什么时候,“那是她?” “你这话被简小姐听到可要难过死了。” “难不成我什么人都要记住。”陆呈川反应过来,“你为了这事找她?” 喜禾撇嘴,“想得美。” 陆呈川顶着凌乱的头发走到她身后,“那你去吧,为了这事找她也行,随便你。” “是你迫不及待吧?我偏不提。” 喜禾揉揉脸颊,十分没给面子的出了房间。 简吟正坐在客厅里,程霁月有事出去了,其他人在忙,她也不熟悉,只有佣人在一旁招待。 看见喜禾从楼上下来,身影僵硬了一瞬,站起身,“梁小姐。” “坐啊,这么客气做什么。” 一前一后的坐下,喜禾见简吟的目光往楼梯上瞟,先开了口,“简小姐找谁?” “哦,我本来是想来拜访一下伯母,顺便看看陆总在不在和他谈点事。”简吟挽起耳边的头发,“没想到伯母不在,听佣人说陆总在忙,我就想等等看。” “那正好,我也有点事想问简小姐你。” 简吟微笑着,“你说。” “秦殃的事情徐尔跟你说了吧?” “嗯。不瞒你说,我今天来找陆总就是为了这事。” 喜禾舒展了眉目,“但是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你还不如去找秦殃本人来的有用。” “我是为了什么,想必梁小姐也清楚,就不说白了。我只是觉得我没有问题,该退出的人不该是我。” “简小姐和秦殃看不对眼就只是为了录歌的事情么?我怎么听说是私人情感导致的?”喜禾低头瞧着自己的指甲,“而且,这是我决定的,我觉得你不适合。” 简吟惊讶,“为什么?” “陈年往事我也不愿意在提,都不高兴,简小姐你自己心里明白有什么地方拖了后腿不就行了?” “梁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吟最近因为秦殃的事情,已经有些焦虑,被喜禾这么一说沉不住气,反应强烈的站起来,“我有什么你不妨直说,只怕不要是因为偏见。” 喜禾歪着头,“偏见不偏见的,谁还能冤枉人不成?既然简小姐非要弄个明白,我也无妨,毕竟丢人的也不是我。” “你尽管说,我简吟还能做过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喜禾弯起嘴角,笑容却渐渐染上几分冰冷的气息,“拿别人的东西去作弊,我想这种事情也不该忘吧?还需要我说的再清楚一点么?去年的那场比赛的最后一场。” 简吟微微睁大了眼睛,“你那个时候不认识我,这件事是哪里听来的?” “你做了还怕人不知道?就凭你那时候做的事,我就该停止我们的合约。让我想想,我那个时候的确不认识你,这样你还要动手脚,我是不是该礼尚往来让你做过的事被公之于众?” “动什么手脚?” 陆呈川卷着衣袖,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听见她们在争论,随口问了一句。 简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陆先生……” 陆呈川除了一开始瞥了她一眼,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喜禾身上。手掌搭上喜禾的头顶,“嗯?你们在谈什么?” “以前的事情而已,我想问清楚。” “梁小姐,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还是不要乱说。” 喜禾冷笑,“你需要我重新回去查然后闹的沸沸扬扬?我可没关系,对你好像挺严重的,需要么?” 简吟要哭不哭的,模样委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必要再提么?” “我也只是想提醒你做过的事情别忘了才好,啊对了,我还有件事挺好奇的。”喜禾抓过陆呈川的手,抬眼,“不知道简小姐那场比赛结束之后跟陆呈川说了什么?” 第124章 我都知道 陆呈川这时候断然是不会主动说起什么的,更何况,他本身就不太记得。 简吟不一样,不说她当年的确是使了心眼,现在当着喜禾的面,她是人家太太,她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这么久的时间了,谁还记得。”简吟快速的说,“梁小姐,就算有些什么,那个时候陆先生是单身,我也没有做错什么。” “那怎么不敢说啊?” 喜禾笑眯眯的,“我也只是好奇而已,简小姐要是真的不记得了,不提了就是。” 话说到这,简吟不会笨到再抓着不放。 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呈川握住喜禾的手,心思就没放在简吟的身上,“说完了,我们收拾下回去。” 喜禾没急着动,对简吟说:“简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没等到话,陆呈川就拉着喜禾起来,转身往楼上走。 简吟在身后喊到:“梁小姐,抛开以前的事情不谈,现在你和陆先生离婚了,我有什么心思也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喜禾神色淡淡,“你这话跟我说又没什么意思。他的人在这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呗,像你说的,我们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我又拦不着。” 陆呈川捏紧了她的手,“不用说了,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也觉得烦。” “陆、陆先生……” “你那个时候在后台跟我说的话,我完全不记得,我也不知道是你。所以,你要是误会什么也只是你自己多想了。”平静的叙述了一番,陆呈川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没事可以不要打扰我了。” 简吟的脸色红了又白,“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那时候没有关系不是么?现在也是一样啊,我怎么就没有机会?” “和谁都没有关系,我没心思,也不想,就这么简单。”陆呈川索性把话摊开说:“你刚回国的时候我妈叫我去接你是她客气,不是给你其他的机会,你觉得你跟她关系亲近,也仅仅局限于此,和我没关系。所以不要以为我妈喜欢你就特殊,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你只是其中的一个。” 简吟没想到,有一天陆呈川和自己说这么多话,是为了拒绝自己。 从过来就被陆雁回忽视掉,在喜禾这里又处处被压一头,现在被陆呈川不讲颜面的拒绝,再好的心里素质也快崩不住了。 简吟竭力保持着冷静体面,“既然陆先生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也不会死缠烂打,你放心。” …… 陆往回来之后就把陆呈川叫走了,走之前陆呈川跟喜禾说:“她的事情如果不是今天被提起来我都已经忘了,话我说清楚了,你不要再去想。” “我没想。” “可我看你心不在焉。” 喜禾这才看向他,“你看错了。” 陆呈川也不管会不会人过来,直接弯腰把人抱住,“是,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什么好想的。” “不过你刚刚那么说,简小姐好像真的很难过的哦?” “那也没办法。” 喜禾从他怀里出来,“真是冷漠啊陆呈川,我真怀疑自己是怎么让你注意到的。” 陆呈川见她终于有了笑意,脸色也有所缓和,“你和别人不一样。” “但我记得有人说我顽劣又不知道收敛,小姑娘家家的没脸没皮诶,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和别人不一样?” 陆呈川还是一脚踏进自己挖的坑里,拿她也没有办法,“你怎么记性这么好?” 喜禾挑眉。 “当然不是,我当时是在乱说,”陆呈川拍拍她的后脑勺,“谁也不会和谁一样,我就喜欢你。” 后面传来一声轻咳,看过去才发现是陆雁回。 喜禾只顾着听陆呈川说话去了,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把陆呈川推开点距离,喜禾朝他笑笑。 陆呈川倒是没有一丝不妥,“你怎么还没有出门?” “我刚从爸的书房出来,他让我叫你快点过去,他还等着去接妈回来。” “好,我马上就去。” 陆雁回要走,喜禾说:“秦小姐的事情处理好了,不会再有意外了。” 陆雁回瞧她一眼,沉声应道:“嗯。” 今天过来,陆呈川不只是为了和喜禾的事情,还有他训练基地那边的事。 陆往找他就是为了这。 把情况说了一番,陆往也没太追究,只是问他过后做什么。 陆呈川说随便看看。 基地那边的事一来他不能继续,二来难免会有风险,他自己心里清楚,所以不想冒,因为不想给喜禾半分的担惊受怕。 陆往一直都给他充分的尊重,也是看不会有回转的余地,就任由他去了。 回星河港的路上,喜禾的情绪又恢复了低点,陆呈川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了,有什么事?” 喜禾不用他说也知道陆往叫他过去是谈什么事情,自然而然的心情就沉重下来。 “你的手,以后真不会好了?” “你在担心这件事么,嗯?”陆呈川显得很轻松,“不用多想,就算不能像以前一样也没什么影响。” 喜禾看他的眼神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呈川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手掌放在她腰腹的位置上,嗓音淡淡,“真的没什么大碍,这不算什么,别愁眉苦脸了。” 是啊,真的不算什么。 他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用枪了而已,他失去的只是自己的工作,对他的生活、对他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 更重要的是,和她所受过的苦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他仅仅伤了手,她失去的是大概一辈子也无法做母亲的资格,所以别这样难过,该过意不去、心怀愧疚的人该是他才对。 …… …… 喜禾说回梁家住,当真没有继续留在星河港,纵使陆呈川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妥协了。 非要亲自送她回去,最后还是让阿成开车,他也跟着上了后座。 到梁家之后,陆呈川挡着车要说完话才准她下车,“你说的话不要忘了,我明天就会过来。” “过来做什么?” “追你。” 陆呈川毫不犹豫,也没有觉得自己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其实奇怪又好笑。 阿成憋着笑,喜禾直接笑弯了眼睛,“好啊,我知道了,不会忘。” 没有理由再拦着了,陆呈川松开手,“回去早点休息。” “答应你,可以了吧。” 陆呈川绷着脸,给她开车门。盯着进去,人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侧过脸,“很好笑?” 阿成摇头,“不是。” “那就笑着回去。”陆呈川凶巴巴的吩咐,“照做。” …… …… 陆呈川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梁家,喜禾还没下楼,管家让他上去,他还没有答应。 管家觉得奇奇怪怪,但什么也没说,偷偷让佣人上楼看喜禾醒了没有。 喜禾醒是醒了,就是没料到陆呈川这么早就来了。几秒钟的惊讶过后,喜禾说:“我收拾好了就下去。” 陆呈川挤进厨房给喜禾做早饭,做到一半一只手不方便,没有找到东西,喊了声刚刚厨房里的佣人却没人应,一转头发现喜禾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怎么下来了?佣人刚刚不是说你刚醒?” 喜禾走过去,“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昨天走之前奶奶让我多准备点东西给你补补,我晚上回去研究了点,等会儿试试。” “这么认真呢?”喜禾笑着问,“突然这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陆呈川搅着粥,“千万别,我还想快点合格。” 喜禾轻哼,“你早就作弊了好吗?不然哪有人刚开始追女生就直接到对方家里做饭的?” “是,不过我之后还要继续作弊。”陆呈川关小了火,转过身来面朝着她,“吃完饭跟我出门。”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喜禾撇嘴,“好啊。” 秦慕之所以特意交代陆呈川给喜禾补身体,抛开其他的,着实是她太瘦,虽然不挑,但是吃的很少。陆呈川也有段时间怀疑她是不是厌食症,所以才会去琢磨应对的办法。 看着喜禾喝了半碗粥,碗还没放下就发话了,“多吃一点。” 再三推脱,喜禾勉勉强强多吃了小半碗。 出门的时候陆呈川还在念叨她吃饭。 喜禾围好围巾,“可以了,我会慢慢改行了吧。真是年纪大了,说起话来都不带停的。” 陆呈川揉着她的后颈,果断选择了避开这个话题。 车一路平稳行驶,最后停在了喜禾万分熟悉的地方。 她的高中学校。 “怎么会来这里?” 陆呈川牵着她的手放进口袋,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先进去。” “又没有放假,能进去么?” 话音刚落,保安笑呵呵的开了门,一句话也没说。 “……” 陆呈川其实没有来过几次,根本就不怎么熟悉。只是牵着人朝自己印象中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学生都在上课,花园里很安静,喜禾扯了扯陆呈川的手,“来这里干什么,小孩儿会看的。” “你那个时候也是小孩。”陆呈川忽然说,指着楼上一个窗户,“你当时坐在那里,没过多久就跑了下来,明明早就看见了,下来的时候还装作刚碰见。你们都在考试,你怎么那么巧碰见我?” 陆呈川一说,喜禾就想起来了。 喜禾撇嘴,仰头问他,“你都知道?” “是啊,知道。”陆呈川望着她的眼里噙着笑意,“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小学还没毕业,知道你每次装作碰巧遇见我都不是碰巧,知道你的喜欢是真喜欢,好也是真好。这么多年,你也是个小孩儿,跟他们都没区别,可我喜欢。”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被淹没在岁月的尘埃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柔,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第125章 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京州的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了,空气中满是潮湿,天阴沉着,一眼望去都是灰蒙蒙的景象。 不间断的雨幕这时候有变小的趋势,和刚入冬的风纠缠着,吹落在皮肤上都是沁人的凉。 半山别墅隐在大片的梧桐树林里,远远看去,清冷又孤寂。 黑色雕花的大门前,跪着一个身影单薄的女人。 没有打伞,即便雨不大,衣服也没多少干的,似乎是因为跪在这里的时间太久。 终于在雷声渐鸣时,倒在地上。 一直禁闭的大门这才打开,面无表情的佣人恭敬的打着伞,不敢抬头看伞下的人,只说:“先生,骆小姐在这里跪了一上午,应该是受寒晕倒了。” 伞下的男人情绪极淡,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半分的怜悯都没有,冷冰冰的道:“让人给她弄进去。” “是。” 佣人留在原处,看着男人的背影,不明白既然是吩咐他们做,为什么还要自己出来看。 …… 骆闻溪醒来是因为冷,像掉进冰水里,深入骨髓从上至下的寒冷。 渐渐的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忽大忽小,她都听不清楚。 短暂的安静过后,骆闻溪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陌生的房间。她一转头,便看见面无表情的男人,只是那双她异常熟悉的眼里,是无尽的冷漠。 这让骆闻溪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看海,那海面一望无际,充满着神秘和危险。 唯一不同的是,眼中这人,要危险的多。 几乎是下意识的,骆闻溪就撑起身体往后躲,后背撞上足够柔软的沙发,还是让她疼的皱起脸。 “够了,骆闻溪。”男人开口,语气中携裹着嘲讽,“装也要有个限度。” 蜷在身侧的手指骨节发白,骆闻溪低着头,死死的咬住唇,等刚刚那一阵疼痛缓过。 悄无声息的舒气,“关先生受用不就行了。” 又是一声轻嘲,仿佛要一口气将她打入悬崖,“我让你进来,是不想出了什么事,晦气。” 轻飘飘的语句传进耳里,骆闻溪紧闭上眼睛,说出口的话却是漫不经意的,“关先生不想沾上晦气,那就帮帮忙,以后我会离得远远的。” “凭什么?你骆闻溪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么?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我不是,”骆闻溪停下,从沙发上下来,低眉顺眼,“关遇,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我、我求求你,帮帮我,就这一次,就一次。” 关遇倚着桌子,面对她的低声下气也没有施舍更多的情绪,“你有什么事我就算知道又为什么要帮你?” 骆闻溪的身子晃了下,下一秒直直的跪了下来,总算是抬起脸来看着他,“关遇……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帮帮我爸爸,好歹、好歹是他让你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只要你答应了,以后我绝不会再来麻烦你,我会走的远远的,好不好?好不好关遇?” 这段话哪里的字眼刺激到关遇,他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见死不救?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哪里值得我救?骆闻溪,我又不是傻子。” “不是的,我爸爸没有,我有证据,”骆闻溪抓着关遇的手,“关遇,我真的有找到证据,只要你肯答应,一定能证明他是清白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然我不会来打扰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关遇忽然就觉得她眼里的卑微和祈求太碍眼,又十分的陌生,冷着脸掐住她的脖子,“我可以帮任何人,但是不包括你骆闻溪。骆大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素净的脸惨白,衣服上沾染了泥水,整个人狼狈不堪。听见他说的话脸上的血色更少了。 被关遇甩开,倒在地毯上,骆闻溪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没有缓过来。 艰难的撑起身体,声音染上了哭意,“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想离开骆家,是爸爸不愿意,你不开心甚至记恨他都没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当年救了你的份上,答应帮这个忙。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关遇,求你了,关遇……” 关遇踢倒了桌边的花瓶,巨大的声响掩盖住了一声痛呼。 他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狼狈不已的女人,语气冷漠,“我不会救他。我没有再狠狠踩他一脚已经很仁慈了,懂了么?” 脸颊被破碎的瓷片划到,尖锐的疼痛也让骆闻溪无暇顾及,心如死灰般的咬牙站起来,低垂着脑袋,“我知道了。” “滚。” 骆闻溪忍住眼睛的酸涩,看向他,“是我心存侥幸,以为我们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你最起码有那么一点善意,是我多想了。” 关遇紧紧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骆闻溪扯动嘴角,“就当我浪费你的时间了,以后,也不要再认识了。” 她转动了身子,停顿一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听见动静早早就在门外守着的佣人见骆闻溪出来,就敲响了门,“先生,需要打扫么?” “进来。” 关遇走到落地窗前站定,周身气息压抑,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撞到枪口。 可偏偏,有个佣人尖叫了一声,在关遇的眼神里指着靠近沙发的地毯,“这里、这里有血……” “这里也有……”站在沙发边的佣人也指着沙发的靠背,说,“先生,您受伤了么?” 关遇的眼神晦暗下来。 想起刚刚骆闻溪隐忍着的吸气声,和紧蹙的眉。 楼下,骆闻溪走的很慢,却很坚定。她依旧没有打伞,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背上,单薄的背影犹如一张竭力拉扯的弓弦。 她穿的黑色外套,什么也看不见。 关遇不耐的说:“没有。” …… …… 和关遇的人一样,这整座宅子的佣人都是一丝不苟十分冷漠的,他们没有关遇的吩咐,就像一个个只知道做好自己工作的机器人,多余的感情不会有,多余的话也不会说。 所以在关遇对骆闻溪表达出十分的冷漠之后,骆闻溪出去之后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然,连一把伞都不会给。 骆闻溪觉得头很重,其他的都没了知觉,尤其是后背,已经快麻木了。 从半山腰到山下,都种着梧桐树,配着阴冷的天气,这条鲜少有外人经过的路上,更显得可怖。 骆闻溪裹紧了毫无用处的外套,还扯到了后背的伤。 几重的压力下,骆闻溪觉得这条路似乎走不到头,就仿佛她现在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终点。 她迷迷糊糊的想。 走到山脚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了,看着偶尔驶过的车,骆闻溪脚下一软,倒头栽了下去。 意识消失之前的那一秒,她听见男人的声音。 这一觉很沉,忽冷忽热,又头痛欲裂。 将将醒来时意识已经清醒,呼吸间满是清冽的气息。 还活着啊,骆闻溪淡淡的想,还是熬了下来。 “你醒了?” 陌生男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骆闻溪的眼珠转动,果然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房间里。 ?不等她张口,那人就说:“你病得很严重,我就送你来医院了。现在是七号下午两点,你昏迷了一天。” 骆闻溪眨眨眼,“谢谢。” “我只是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你病得这么严重。” “谢谢,”骆闻溪又说,“我姓骆,您怎么称呼?” 男人的眼睛黑亮,“我姓季,季青越。” “季先生,麻烦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会把医药费还您的。” “不必了,”季青越起身,理了理衣服,“举手之劳,我觉得你很合眼缘,就当是交个朋友。” 骆闻溪说:“我没有钱,也没有可以帮到您的地方。” 季青越愣了一下,露出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骆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离开了。” “季先生……” 病房门被关上,骆闻溪小幅度的动了动身子,看到了自己的手机。 拿过来就看见屏幕上许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只看了一条她的神情就变了,连忙拨电话过去,一接通就迫不及待的问:“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 “骆小姐,是这样的,骆夫人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只不过最近有恶化的趋势,我的建议是药物治疗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早点进行手术最好。” “没事就好,”骆闻溪喃喃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过去和您商量。” “你还是今天就过来吧,手术不能拖,况且我们还需要时间准备治疗方案。” 唇线抿直,骆闻溪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医生挂断了电话,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旁边的男人说,“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骆小姐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嗯,谢锦书的情况怎么样?” “骆夫人的情况撑不了多久了,况且……”医生犹豫了一下,“骆小姐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交住院费了。” 关遇停下手中的动作,少有的出了神。 骆闻溪,瞧瞧你,怎么这么惨。 第126章 我不做慈善 骆闻溪通完电话狠狠心就把点滴拔了,后背的伤因为重新撕裂,刚长好的一层浅浅的痂容不得她大范围的活动。 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引得一阵头晕,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想也不想的穿鞋下床。 慢吞吞的找自己的衣服,病房门又被推开,随着的是一句戛然而止的话—— “骆小姐,我觉得还是需要给你留个手机号码,你……” 去而复返的季青越在看到原本躺着的人站在中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固住,“骆小姐。” 骆闻溪没想到他还会回来,也有些呆滞,“季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医生说你后背的伤需要时间养着,有什么事可以叫护士。” “这是我的事。” 季青越随意的关门,“你病的那么严重,有什么事情能比身体重要?” 骆闻溪脸色很白,“季先生,我很感谢你帮了我,但是我做什么跟你无关。” 季青越无言了半晌,缓和了语气,“我是想给你留个手机号码,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 “谢谢你,季先生。” 骆闻溪自始至终的反应都很平淡,油盐不进刀枪也不入的模样,季青越看她行动迟缓的找东西,脱口而出,“你要出院?” “我有事情需要去办。” 季青越想不明白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这么坚定,看了两分钟,说,“骆小姐不介意的话,我送你。看你也很不方便,正好我也要走。” 骆闻溪点头,还是那句话,“谢谢。” 她现在的确需要帮助,不仅是母亲那边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的,都需要她抓紧去忙。 雨还在下,只是谢锦书住的医院比较远,花了一会儿时间。 和季青越道完谢,骆闻溪直接下了车。 风在吹着,她举着伞有点费力,用力的保持着,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一回头才发现季青越还没有离开,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她的钱包,“骆小姐,你的钱包掉在车上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骆闻溪接过钱包,“路上小心。” 季青越看她被打湿了一块的肩膀,刚抬起手要帮她把伞拿正,陌生的男声插了进来。 “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季青越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余光瞥见骆闻溪小退半步的动作,还未理清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又把视线对准了他,话却是在问骆闻溪的,“这是你新攀上的高枝?” 季青越的话在嘴边,骆闻溪就大步挡在了他身前,声音细听来夹杂着颤抖,“我只是钱包掉了他捡起来了而已,我不认识他。” 关遇见她下意识的动作,勾唇嗤笑,“不认识你护着他?怕我对他做什么?” “不是的……” “这位先生,不管你和骆小姐是什么关系,你说话也应该尊重她。” 关遇瞧他,凉凉的道:“骆闻溪,我不想看见他。” 骆闻溪抓着伞柄的手指更用力,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转身对季青越说:“季先生,真的很谢谢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忙了。” 任凭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强弱势关系,季青越怎么说都可能去多说,收回目光,“好,你注意身体。” 骆闻溪的肩膀一抖,头垂的更低了,轻声回,“嗯。” 三个人变成两个人,骆闻溪的指尖稍稍陷进钱包皮面,“关先生,我先走了。” “找好下一个目标了?” “我说了他不是,”骆闻溪又补充,抬手把钱包给他看,“他真的只是捡了我的钱包。” 她从车上下来,到那个男人追上来还她钱包的过程,关遇都看见了。 抬手拿过她的钱包,关遇在手心掂掂,下一秒扔进了骆闻溪身后不远处的人工湖泊里。 骆闻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见一声细微的落水声,脑海中警铃大作。顾不得身上的伤快步跑到湖边,只看见离岸边几米远的水面上,她的钱包飘在上面。 丢下伞就要翻过栏杆,关遇出现在她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为了个钱包,你疯了?” “你放开我!” “骆闻溪,这是你新想的办法吗?你以为这样能让我改变想法?” 后背的伤口又在拉扯中裂开,疼的骆闻溪额头上冒了冷汗,可她还是要挣开关遇的束缚,“我没有!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捡钱包!” 关遇扯住她的手臂,不给她一丝机会,“一个钱包而已,你现在下去是要送死么?” “我只有那些了……我还要给我妈妈做手术,那是救命的钱!”骆闻溪此刻几近崩溃,“关遇你放开我好不好,你让我捡回来!” 她迈不出去半步,焦急到话里带上了哭腔。 关遇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想到佣人打扫时发现的血迹,眉头紧紧皱起,“我会让人帮你捞回来。” 骆闻溪闭上眼睛,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全身,再也支撑不住的软了身体。 关遇碰到她后背的时候她也只能有气无力的轻哼,已经没有精力再说话。 怀里的人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关遇避开她的后背,将人抱起。 骆闻溪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脸,闻到熟悉的味道,舌尖被咬出了血。 关遇叫了医生,骆闻溪却始终不肯让医生碰,只是对关遇说:“我要我的钱包。” “那里面能有多少钱。” 关遇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要脱她的外套。 “不要碰我!” 骆闻溪的反应很大,又低着头,“那里面是没有多少钱,但是关遇,我不是大小姐了,那些是我仅剩的积蓄。” 从父亲被带走,骆家的财产被查封,到母亲住院,她忙前忙后,托尽了关系受尽了白眼,花出去的钱和精力还是打了水漂。 她本以为去找关遇能有一线转机,没想到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么多年,这个时候是她最窘迫的时候。关遇有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低声下气,为了一点钱就那么拼命的女人,陌生到他快要不认识。 “关先生,”门被扣响,手下走进来,“这是捞上来的钱包。” 骆闻溪从关遇手中拿过,紧紧的握在手里,怔怔的望着红了眼。 “关遇,”她开口,“你能不能、能不能别那么狠心……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妈妈……我只想救她。” “让医生给你看。” 骆闻溪果断的拒绝,“你答应我。” 关遇沉默着,上前脱她的外套。 骆闻溪握住他的手,直直的看向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关遇还是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显而易见的倔强和祈求。 垂下眼,关遇脱下她湿漉漉的外套,里面的衣服沾着后背,一片一片的深色痕迹。 血腥味更重了,关遇捏着她的衣服,在她的眼神里发声,“看完再说。” …… 年轻的女医生惊讶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忍耐力,不敢耽误的一点点剪开她的衣服。 有几处裂开的伤口沾着衣服,只能把其他地方剪掉。 房间里的气压很低,莫名让人喘不过气来。 骆闻溪趴在病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忍着痛呼。 几步开外,关遇坐在沙发上。看着女人白皙的后背几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有的地方泛着白,有的裂开流出血,狰狞又狼狈。 看起来有几天的时间了,也能看出来伤的有多重。好了裂开,反反复复,再加上没有及时上药,伤口越来越严重。 医生忍不住问:“小姐,您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骆闻溪安静几秒钟,才道:“不小心。” “太严重了,再耽误的话以后肯定要留疤。” 骆闻溪没有说话。 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好像没有知觉又好像已经麻木。重新包扎好,关遇兀地的说话,“出去。” 医生错愕的看他,然后快速的收拾好离开了病房。 骆闻溪还在趴着,病房门被关上她动了动就要起身。 关遇坐着没动,说:“趴好。” “我要穿衣服。” “趴好。” 骆闻溪顿住,咬牙趴了回去。 后脑勺对着他,骆闻溪放轻松了语气,“关遇,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没有。”关遇毫不犹豫的回答,“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真的是不小心……” “说。” 骆闻溪揪着被子,“我去看我爸爸的时候,他情绪很不稳定,失手弄得。” 她没有说的是,不是失手。 骆平易想让她帮他保释出去,根本就没人愿意帮忙,她拒绝了,骆平易抓起椅子砸她。她当时没有想到骆平易真的会动手,连躲也没来的及躲,被椅子重重的砸到后背。 骆平易也被吓到,松了手,她摔倒的时候又倒在上面。不怎么结实的椅子有一处散了,尖锐的地方正好朝上,扎进了她的后背。 没有听见声音,骆闻溪继续说着,“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 “我、我已经说了,那……” 关遇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只是声音不知不自觉见变的冷漠下来。“我不做慈善。” 第127章 你就是报复我 房间里霎时间充满了沉默,在关遇看不见的地方,骆闻溪的手指搅在一起,泄露出她的害怕和紧张。 关遇也似乎并不着急,她不说话,他也留在等着。 短短的一段时间,骆闻溪的内心像历经了一场磨难。 最终她缓缓的开口:“我的情况你都清楚,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 “求人帮忙,总要拿出诚意。” 骆闻溪咬着唇,“我真的不知道……” 关遇起身,大有她说不出就直接离开的架势。 骆闻溪恍若惊弓之鸟,听到一点动静生怕他反悔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不小心拉扯到后背上的伤,紧皱着眉,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不……你等等……” “想好了?” 刚刚处理伤口医生把她背后的衣服剪了,此刻十分狼狈的跪坐在病床上,局促的扯着衣摆,未施粉黛的脸苍白,“你、你想要什么?” 关遇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说我能需要什么?” 衣服将将被拉扯变形,骆闻溪忍住兀自躁动起来的心跳,低下头,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又坚定的看向他,“可以。” 在关遇逐渐幽深的眼神里,骆闻溪抬着下巴,话语清晰的补充,“那我要你帮我爸爸。” “胃口太大可不好。” “我觉得我值。”骆闻溪的睫毛抖了下,纵使表面上十分的淡然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慌乱,“我没有交过男朋友,没有动过任何一处,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可以做,比外面的女人好。” 关遇解了一颗纽扣,朝她走过来。一寸寸的将人遮挡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随意的捏住她的脸颊,“话不能说的太早。” “什么意思?”骆闻溪直直的看着他,“我们这么多年都在一起生活,你有必要这么讽刺我?” “你骆闻溪以前可从来不承认我。” 女人的脸色一白,眼神飘到别处。 关遇捏着她脸颊的手指用了力气,逼着她正视自己,“‘我骆闻溪是骆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你的东西,别以为我爸爸喜欢你你就当自己是我朋友了。’这句话耳熟么?记不记得?” 指尖陷入皮肤,骆闻溪扣着手,咬着牙关,生怕露出异样。 关遇说的话,她听了前几个字就知道是什么了。 她猜到他会不开心,却没有想到他会记恨上。 十八岁生日之前,她和同学逛街的时候看见了关遇。彼时他快要结束大学课程,白天经常不在家,她以为是学校的事情,却没有想到碰见他在做兼职。 发现他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和同学躲了起来,不想被他知道,也是为了自己心里雀跃的小心思。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她不经意问过他在忙什么,他只是说学校有事要忙。她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连着白天所看见的一切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他对于骆平易养子的身份很介意,只是他从来不会说,她也就不甚在意,没想过他宁愿去打工也不愿意接受骆平易的帮助。 她虽然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去戳破,直到她生日那天,骆平易和谢锦书给她办了个生日宴会。 一直到宴会结束她才在花园里看见他的身影。 当着她众多同学的面,骆闻溪对于连日来他的忽视和冷漠,连带着迟到的不满摆在了脸面上。 他好声好气的和她解释,然后递给了她礼物。 她一看包装就知道是什么。心酸和气愤涌了上来,直接打掉了礼物。 强忍着对他说:“我骆闻溪是骆家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你的东西,别以为我爸爸喜欢你你就当自己是我朋友了。” 他当时的僵硬她看见了,他的难堪她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一见他买了对于他来说如此贵重的礼物,就控制不住的想起那天看见他为了不被投诉的低声下气。 在她骆闻溪认识他的这几年里,他都是有着骨子里的淡漠矜贵,却为了一点小事给人赔礼道歉。 她想说她不要他的礼物,也不要他费心费力给她买那些奢侈品。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些话她说不出口,或许会让他更难堪。 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将她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但是关遇……” “够了,”关遇打断她的话,“你可是骆家大小姐,你那么瞧不起我,现在跟我说我需要你做什么你都可以做?” 骆闻溪心里一刺,攀上他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 骆闻溪看着他,没有察觉到一点希望,要解释的话突然就停住,“我可以,我知道自己有求于你,你放心,我什么都可以做。” 关遇放松力气,轻拍两下她的脸颊,“你这么细皮嫩肉也做不了什么,不过你一个女人,能用到的地方总归有很多,是不是?” “除了你,”骆闻溪急切的说,抿抿唇,“别人都不可以,这是我的底线。关遇,我不想变得那么低贱。” 关遇倏地收回手,被她的目光灼伤一般,别开脸,却也不能忽视掉她恳求的眼神。 声音冷若寒霜,“养好你自己再跟我谈条件,你这个样子让人倒胃口。” 骆闻溪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问:“那我爸爸和妈妈的事情,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或许是她语气中的庆幸和焦急太过明显,反倒让她的妥协变得目的性极强。 关遇冷冷的垂下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只要能帮你,是谁你都能答应?” 骆闻溪不知道他的态度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也被他的话中伤,肩膀都在细微的颤抖,“不会的。” “那你说,如果今天我不答应,你要怎么做?” 骆闻溪张嘴,哑口无言。 关遇轻蔑的弯起嘴角,大步离开病房。 留骆闻溪一个人,在他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之后绷不住的捂住脸颊。 极力克制还是有细碎的呜咽传出。 …… …… 骆闻溪被医生告知谢锦书这两天就可以做手术,心才安下来。 关遇离开不久帮她处理伤口的医生就告诉她可以在这里好好休养。说起来讽刺,从出事以来,这个时候她才能安心的入睡。 谢锦书做手术的这天早上,骆闻溪很早就去病房外等着了。 为了不让谢锦书担心影响手术,骆闻溪换掉了病号服,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关遇这两天都没有出现,骆闻溪无疑是最轻松的那个,想到谢锦书做完手术情况就会好转,连日压在心口的巨石也轻了不少。 手术过了一个小时,走廊里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骆闻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来人就慌张的说:“大小姐不好了,老爷开庭的时间公布了,对方的律师很厉害,恐怕、恐怕……” 骆闻溪手脚僵硬,“怎么回事?不是说……” 骆闻溪突然说不出来话。 她想说关遇不是答应帮她了么,怎么还会是这个样子,甚至是提前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对方律师有很多证据,京州没人敢跟他打。” “是谁?” “听说姓季……好像叫什么青……” 骆闻溪垂下胳膊,“季青越?” “对,是他,大小姐你知道么?” 骆闻溪的身形晃了下,摆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管家。” 气氛沉重下来,管家抹了把脸,“您别这么说,我是看着您长大的,这只是我能做的。” “你以后就回家去吧,这边的事情用不着了。” “您……” 手术室的灯这时候灭了,骆闻溪提着心快步走过去,“医生,我妈妈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病人的情况太差,没有挺过去。” 骆闻溪怔愣了几秒,“怎么会,不是说她这两天情况不错的么,怎么又变成这样?” “是关先生交代我们不要让你担心。” 喉头泛起一股腥甜,骆闻溪眨眼间掉了眼泪,“关遇?他不是、他不是说帮我妈妈做手术的吗?怎么……” “关先生的确提供了不少帮助,但是这也要看病人的情况。” 骆闻溪眼睛酸涩的要命,腿一软跌坐下来。 管家连忙上前,“大小姐,您先起来。” 骆闻溪刚刚蹲起来,视线所及的地方出现男人的鞋。 一寸寸向上看去,和关遇复杂的眸光相碰,这一瞬间骆闻溪脑海中的弦断的彻底。 “是你吧?”骆闻溪哑着声音,“是你对不对?你说帮我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就想看我失去一切的样子,你就是故意报复我。” 关遇对管家说:“扶她起来。” 骆闻溪推开管家的手,站起身,腿软的踉跄一步,旁边的管家离得近扶了一把。 关遇稍稍抬起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放下,“不要在这里说。” 骆闻溪看着他,鼻息间满是腥甜的味道。 内心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有什么正在渐渐崩塌。扬起的尘土铺满整颗心脏,让她艰难的呼吸着。 …… 一个多小时后骆闻溪才回到病房,关遇在里面等着。两个人一见面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骆闻溪像是短短时间内消瘦下来,身影单薄,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不肯再往前半步,“关遇,你就这么恨我?” 第128章 暴风雨前 “你以为是我做的?” 骆闻溪几乎想也没想的反问道:“难道不是么?我妈妈的情况不好你为什么不让医生告诉我?既然我挽救不了什么最起码我也不会白白高兴一场。” 她的喉头有些发硬,艰难的吞咽,“还有我爸爸的事情,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为什么会提前?” 关遇挨着沙发坐下,面色也不见半分的缓和。 “是,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也不愿意看你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有什么资格?” 关遇的额角突突的跳,“凭你求我帮你。如果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以为我想管?” 病房里蔓延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两个人宛若互相撕扯的野兽,争斗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纵然是这样,也没见谁先退让。 骆闻溪憋着一口气,“好,好,关遇,是我有求于你,是我的问题。那我爸爸呢?我不需要你费很大力气把他弄出来,我只是想有一个机会证明。” “所以?你以为你掌握的证据够翻盘?” 关遇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骆闻溪稍稍找回现实的清醒,“你调查过?” “你爸爸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关遇看着她的目光沉沉,“骆闻溪,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骆闻溪仰脸,眨干净眼泪,“我妈妈的事情我就是被你们蒙在鼓里,所以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你现在还想我怎么样?我办不到。” 关遇走到她面前两步远的距离停下,“到时候不要后悔。” “我太相信你了,关遇,”骆闻溪说,“我以为我终于能不那么胆战心惊,却没想到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也对,”关遇弯动唇角,牵出一抹嘲讽,“毕竟对方的律师是你认识的。” 骆闻溪反驳,“和别人没关系。不管是谁,我都要试试。关遇,是你让我不能相信。” 关遇上前钳住她的下巴,眼神染上几分狠色,“你敢用同样的办法找别人,我就能让你后悔你所做的一切,我勉强接受你的请求,是看你可怜,不是真的善良。” “是啊,你关遇什么时候是个善良的人了?”骆闻溪笑着看他,笑意只是浮于表面,“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你放心。” “这样最好,免得以后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关遇甩开手,最后瞧她的视线中多了探究。 骆闻溪一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将将应付了他的话,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细微的变化。 病房门被关上,骆闻溪几步走到床边。 医院楼下的绿植被下了一夜的雪覆盖,到处都是清冷之意,窗户上蒙上一层薄雾,雾蒙蒙的视野里,骆闻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看到些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把她的计划打乱了,比之前更糟,更让她心力交瘁。 她还是突然想起来,又与关遇扯上关系,大概是不好的。 ……………… 连天处理好谢锦书的事情,除了最开始听见之时的失态和失控,骆闻溪全程都十分冷静。 她白天时表面看起来越正常,到了晚上就有多难过。 整夜整夜的失眠,稍微一想就抑制不住的难过。像潮水一般,毫不留情的把人淹没。 它不会管你是何身份,不去在意你正经历着什么,只要你的盔甲有了缝隙,就能争先恐后的钻进去。一点点慢慢累积着深入骨髓,侵蚀着心脏。 骆闻溪此刻就是这么一种状态,她走不出来,又厌弃自己这种状态。 出院的那天,骆闻溪回了趟家。 说是家,也不过是骆家所有的房产被卖掉之后临时租住的一套小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所有的东西都是能简则简。 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谢锦书没在这里住几天就直接住进了医院,说起来,连骆闻溪自己都觉得陌生无比。 简单的收拾完,骆闻溪又洗澡换了衣服。 她准备去趟关押骆平易的地方。 说了两次,骆平易才同意见她。第一次她只是说自己有事情想问问,第二次直接说了是妈妈的事情要说,骆平易才肯答应见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骆闻溪的错觉,还是因为出了上次的事,这一次她和骆平易见面时,多了几个看守的人。 骆闻溪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见到人之后开门见山,“我听说下一次开庭的时间提前了,是不是?” 骆平易捂住脸,“不是说你妈有事么?她怎么了?” “你先告诉我。” “是,那又能怎么样?难道你有办法?” 骆闻溪板着脸,“我没有,但是我有权利知道。” “你有这闲空夫不如想想怎么帮我。” 骆闻溪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兀地变得凝重,“妈妈去世了。” 骆闻溪明显的看见骆平易的动作僵住,口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明明、明明她之前身体没这么差。” “是真的,她的病从你进来之后就变得严重起来,医生不久前说过她撑不了多久,动手术或许有一点可能。”骆闻溪放在膝盖上的手搅着,“手术做了,只不过她没有熬过去。我今天来,除了这个事情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谈。”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骆平易的情绪激动起来。 从他被带走之后,他的情绪就变得格外容易被激怒,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更甚。 好在有警察上来拦着,才没有让他碰到。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骆闻溪垂下眼,“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爸,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骆平易安静下来,砸了下桌子,陷入了不知名的情绪中。 “妈妈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至少不会再感觉到痛苦。眼下该处理你的事情。” 骆闻溪靠近一点,“爸,你告诉我,那些事,你到底做了没有?” 骆平易显然还没有缓过来,迟钝的看着她,“你不相信我?还是你查到什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全部,那样我才能帮你。”骆闻溪语重心长,“爸,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你有可以作证的证据就告诉我,或者有什么头绪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调查。你不能什么都不说,没有人帮我们了。”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骆平易欲言又止,“只是……” 骆闻溪屏息等他说话,始终也没有等来,她只好换一个问题,“那好,我不太清楚,你知道季青越么?” “你不清楚也很正常,他是一个律师,只不过这几年一直不在京州。他很厉害,几乎很少败诉,这些都是事实。” “好,我知道了。” 骆平易在她要走的时候突然喊住她,“如果你没有办法,就不要继续坚持了。” 骆闻溪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顾无言,最后还是骆平易先离开。 骆闻溪走的时候,负责骆平易的警察递给了她一张便利贴,“这是季青越律师上次过来留的,说下一次你过来的时候交给你。” 便利贴上是一串手机号码,连带着一个名字。 骆闻溪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没来得及走,按着季青越留下的手机号打了过去。第一个电话没有人接,骆闻溪等了一会儿拨了第二个。 响了几声之后那边响起有些熟悉的男声,“你好,我是季青越,请问哪位?” 骆闻溪捏紧了手机,“是我,骆闻溪。” 季青越的呼吸声一顿,“骆小姐,你找我是为了案子的事吧?” 上次季青越没有来得及留给她手机号码,想来有很大可能是因为骆平易案子的事。 “是,我想见你。”骆闻溪紧接着说道:“你不必担心,就当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情。” “好。” 季青越告诉了她地址,长长的无声过后说:“我从明天起会比较忙,所以只有今晚能空出时间。” 骆闻溪应着,“打扰了。” 季青越给她的地址骆闻溪知道,是一处经常用来宴请宾客的宴会厅,想来或许是真的没有什么时间,才会这么赶。 片刻没有耽误的回了趟家,骆闻溪草草的准备晚饭,打算提前过去,早点把事情解决。 从骆家出事之后骆闻溪就不少穿梭在各种酒会中,大部分是为了说好话找人帮忙,但其实一次比一次难熬。 化好妆,收拾过后,骆闻溪叫车直接走了。她没有太注意,所以也就错过了和她擦肩而过的车子。 …… 站在门口,骆闻溪正准备找出季青越给她的地址,就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他看向这边,下一秒就直接走过来。 骆闻溪对于季青越专门出来等她感到意外,轻声的问:“季先生,不会耽误你的时间么?” “不会,何况你一个人没有邀请函他们大概不会让你进去。” “那就麻烦了。” 他们两个人进了宴会厅,后面就有一辆车子停了下来。 关遇下车,看的却是刚刚骆闻溪和季青越走的方向。 一个弯唇浅笑,一个温文尔雅。哪有半分对着他时的畏惧和疏离。 第129章 交换条件 骆闻溪跟着季青越进去的时候,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微微低下头,头大挡住了些视线。 季青越一侧身发现她的异样,立刻明白过来。转向另一边,说着:“来这边吧,没有人打扰。” 骆闻溪清浅的笑笑,“好。” 纵使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尽力的让自己忽略,外人打探的眼光和小声的指点还是让她清晰的感知到,放在了心上。 季青越听到一点声音之后开始后悔今天远了这么一个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到了外面的走廊,季青越率先开口:“抱歉,还让你特地来这里。”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有事情要找你。”骆闻溪背对着宴会厅,“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是我今天去了警局,他们把你留下的手机号给我,我想着应该好好的道个谢。” “这个事……其实之前我只当以后不会再见了,后来想起来你是谁,又接了那个案子,所以我想留个联系方式毕竟方便点。” 骆闻溪点头,“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不能和别人说太多跟案件有关的话,不过我主要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这个案子会提前审理?”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动的手脚,”季青越看着她,“我昨天去见过骆先生,所以我觉得这个猜想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说?” 季青越欲言又止,“……你不知道吗?” 骆闻溪疑惑,“什么?” “我昨天去的时候,才知道骆先生被人打了。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之后才知道他被人打了之后案子就被加快审理。” 骆闻溪想到今天去看骆平易时他不太好的脸色,她当时只以为他不习惯,没有多想,怎么又会想到中间还出了这种事。 夜晚的风穿过走廊,树叶沙沙作响,宴会厅里说话的声音在此刻都不那么明显,只觉得清冷寂静。 骆闻溪忍住要发抖的冲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们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 “骆小姐,虽然现在说这些不太合适,但是也是最现实的,”季青越斟酌一番,“以你们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有精力,找到那个幕后的人或许更有用。毕竟如果他真的存心要动手,之后你们可能会很难有还手之力。” “我知道了,”骆闻溪此刻的心思飘远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恹恹的,“谢谢你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明明今天是来感谢你的,没想到还是麻烦你了。” 季青越发觉她的走神,倒也不怎么介意,“没关系,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不用谢来谢去,更何况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的,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对了,你的伤好了么?那天医生检查好像挺严重的。” “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季青越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事要忙,不然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骆闻溪拒绝,分别之后一个人站在走廊吹了好一会儿的冷风。 直到反应过来,手脚冰冷,才想起来该走了。 进去的时候一个服务员不小心撞到她,红酒撒到衣服上,瞬间就浸湿了一片。 没办法只好先去洗手间清洗,转弯离开的时候她感觉到好像有一束目光在看着自己,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却什么发现也没有。 以为是自己想太多,或许只是在看她而已。 抛开这些念头,骆闻溪找到洗手间,一只脚刚踏进去,手臂就被大力的扯住,被甩到墙边。 骆闻溪揉着手腕,一抬眼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只是喊到:“关遇……” 冷着脸色的男人一步步逼近,阴影投下来将她笼罩在其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意识的,骆闻溪就选择隐瞒自己的目的,“这里有规定我不可以来么?” “你如今不是骆家大小姐,有些话还需要我说清楚么?” 骆闻溪扬脸,“是啊,不用你说,我自然清楚,但那又怎么样,我想来难道就没有办法么?” 关遇冷冷的勾动唇角,“你所说的办法就是跟着男人进来?” “你在胡说些什么?”骆闻溪脱口反驳,“是你一直在看着我?” “所以你就不该撒谎否认。” 关遇抓起她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拉过来一步,“我几天没有出现而已,已经找好下家了?还是说,他也是你之前的一个目标?” 骆闻溪试图拉开他的手,被他的话语刺激到呼吸急促,“关遇!你别胡说八道!” “我亲眼所见怎么是胡说八道?”关遇扫她一眼,“用你自己的话说,我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不过你到底怎么样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我怎么知道你转身会不会同样说给别人?” 关遇看着骆闻溪痛的皱眉,手上的力气也没有丝毫的松懈,“你求我帮忙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想过我会提什么要求?” 骆闻溪顾及着这里随时都可能会有人来,气的发抖也刻意压着声音,“是,我想过,只不过我不愿意去相信。我觉得你关遇即便对我冷漠了点,也不会太过绝情。只不过是我看错了人,就当是我瞎了眼。” “不是你看错了人,是你没有仔细看过,”关遇按着她的后脑勺,逼近她,不让她后退,“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你送上门来就应该做好牺牲的准备,不然你以为凭你现在这幅模样还能有什么能让人答应的?” 骆闻溪气的眼眶发红,甩手,“你放开我!” 关遇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压着她的腿,大步从洗手间门口走开,“别这么生气,你既然已经答应就不要端的清高。” “我不要你碰!”骆闻溪倒着,胃里难受,又不敢大声说话,“你听见没有关遇?你嫌我不干净就别碰我!” “闭嘴,不然我不介意就地解决。” 骆闻溪抓着他的衣服,牙关咬紧,“混蛋!” 一路从电梯上了顶楼的房间,骆闻溪被丢在沙发上。 沙发足够柔软也还是让她眼前发晕了几秒钟,撑着身子坐稳,看向一张茶几之隔,在倒水的关遇。 最近一段时间内接二连三的打击仿佛就在此刻有了爆发的缺口,“你有什么资格来碰我?我是答应你了没错,但是你也并没有做到不是么?” 关遇放下手臂,倚着桌子,“你的表现,我也难免担心,谁知道哪一天你就能攀上别人,我岂不是成了傻子?” “我说过我不会!”骆闻溪不知道怎么会成这样,只是努力解释着,“你为什么非要把人想的那么不堪?如果你真的好好帮我,我用得着千方百计的自己想办法么?” “我现在就和你说白了,要么走要么留下。” 骆闻溪没有从他的眼中寻到任何的柔和,忽然之间就想到季青越不久之前告诉她的事情。 寒毛立起,也不得不去想,“我爸爸最近被人打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那个男人告诉你的?” “你说是不是。” “他待在那种地方,这种事情很常见。” 骆闻溪睁大了眼睛,“你知道?是谁?” 关遇用力的放下杯子,瞌得一声响,“你应该去问你爸爸。” 骆闻溪没有听进他的话,“你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制止?或者你告诉我是谁?” “骆闻溪。” 男人突然沉声喊她,“不要转移话题。” “我爸爸年纪大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任由别人对他动手!” “你想知道是吧?”关遇走过去,把人堵在沙发角落,“可以,先交换条件。” 他说着,手已经碰上她,径直的去解她的衣服。 骆闻溪慌张的抓住衣领,往后退,“不可以。” “这是你自己答应过的。” “我要你帮我爸爸之后,不是现在。”骆闻溪咬到舌头,“关遇,你不能强迫我!” 关遇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要误会了,那天你在医院求我帮忙的时候我就该这么做。” 骆闻溪挣扎不开半分,眼看关遇是认真的,连脸都涨红,既是生气又是赶到被羞辱。 “我会恨你的,关遇,我会恨你的!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早晚的事情罢了。” 骆闻溪紧紧的并着腿,“我答应你的肯定不会反悔,所以你再等等,等我爸爸的事情结束好不好?关遇,你别这样,我一定会说到做到,只是不是现在。” 关遇解下领带,不费力气的将她的两只手绑住,“已经晚了,现在已经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 “关遇!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求求你了,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他是我爸爸我不可能不问清楚,就只是这样而已。关遇,关……” 骆闻溪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关遇捂住她的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挨得极近。所以她清晰的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男人眼中潜藏着的危险和狠厉。 被迫安静下来,骆闻溪只能看着他,听着他缓缓的说:“听话一点,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的嘴巴堵上的话。” 第130章 晚上过来一趟 骆闻溪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经历这种事情,更没有想过的是,对自己做这些的这个人会是关遇。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求他,是怎么挣扎,只记得关遇不容拒绝的将她禁锢,无视掉她勒红的手腕和所有的话。 一点点侵占,一点点将她的希望磨灭掉。 位处高楼之上的房间,窗帘未拉,落地窗外由车水马龙的夜景渐渐变向安静冷清的朦胧之色。 一切归于平静,骆闻溪从昏睡中醒过来,眉心紧蹙,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偏向于强迫的性/事结束,难免痕迹斑斑,手腕处的红肿暂且不提,骆闻溪咬着牙适应别处,冷笑着庆幸身体是收拾干净的。 沙发上放着干净的衣服,骆闻溪没有扭捏,忍着疼快速的换上。 走到套房的主卧门口才听见流水声,扶着门的手背绷直,骆闻溪垂下眼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回到租住的房子,骆闻溪一声不吭的钻进厨房。 把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全部找出来,给自己做了顿饭。 最后抱着一个比她的脸还要大的碗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开始往嘴里塞,只是吃着吃着就开始流眼泪。 落进碗里,流到嘴里,咸咸的味道混进饭中,她也像没有察觉一般继续吃着。 饿是真的饿,难受也是真的难受,骆闻溪一边哭一边吃,直到再也咽不下去,抱着垃圾桶全部吐了出来。 失了力气一般躺在地毯上。 她骗了关遇。 她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她都是说说而已,只不过凭着一口气,凭着她认为父亲不会做那些事的念头。 关遇一定什么都知道的吧,他一定觉得她是个傻子,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还想让他帮骆平易。 其实父亲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父亲,关遇也并不是她记忆里的关遇。 这两个人,一个她只想让他安稳度过晚年,一个她只是喜欢他信任他。 可终归都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她没有早点看清楚,是愚蠢,是太自以为是。 所以会有惩罚的,不是么? 朝阳升起,透过浅薄的云层,穿过冰冷的玻璃,溜到客厅里。 新的一天,还是开始了。 …… …… 骆平易的案子还是开庭了,骆闻溪全程守着电视,纵使最终的结果毫无悬念,听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呆滞住。 直播还在继续,镜头扫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骆闻溪眼睛一动,轻易的认出那道快速扫过的身影是谁。 关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骆闻溪微不可闻的收紧手指,手机却突兀的响起来。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一响倒是惊到她。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骆闻溪有几秒钟的失神。 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一般的接起。 没有说话,那边很快先出了声,“骆闻溪。” “怎么了?” “你看到了吧,”男人的声音停顿,“你爸爸最后的结果。” 骆闻溪下意识的就抬头瞧向电视,被人群遮挡的后面,关遇果然在看着镜头。 就像知道她一定在看一样。 平白的,骆闻溪就生出一种一直在关遇的注视下,逃也逃不开的错觉。 呼吸变快,问道:“你想说什么?关遇,该得到的你也已经得到了,我也没有再让你帮我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 关遇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可什么都还没有说。” “是,是我单方面的不想再和你有牵扯了可以么?”骆闻溪抱住腿,“你也说了我爸爸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我们也就不需要再联系了。” “说的这么轻巧。”关遇的话锋一转,“晚上过来一趟。” 骆闻溪的脑海中警铃大作,“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吃个饭而已。” “关遇……” “你会来的吧?毕竟季青越也会来。” 见他提到另一个人,骆闻溪稳了稳心思,“你们之间要做什么事说什么话跟我没有关系,我跟他不熟,跟你也不熟。” 关遇停顿了几秒钟,“可是他好像不是这么想的,我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对你很关心来着?” 骆闻溪憋了一口气,才应道:“好,我过去,你把地址告诉我。” “不必了,我叫司机去接你。” 骆闻溪想也没想的挂断电话。 骆平易的事情到此像是落下了帷幕,不知是否妥当,但现在骆闻溪的心口的确要比之前的担惊受怕好过一些。 本来,就应该接受这个结果的不是么? 只不过是她自以为关遇会真的帮忙,兜兜转转了一圈,交出去什么不说,结果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关掉电视,骆闻溪将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早早的下了楼。 离年关越来越近,无处不在渗透着年味,越是这样,骆闻溪就越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明明是一个热闹团圆的时候,她却只是一个人。 天渐渐暗了下来,风也阵阵的刮起,骆闻溪拢了拢围巾,小半张脸被遮住。 不远处有车直直的开过来,准确的在她面前停下。 司机下车,“骆小姐,我是关先生派来接您的司机,请上车吧。” “他调查过我住在这?” 骆闻溪随口一问,也没打断听到别的回答。 果不其然的,司机点头,“其实也不是,就是上个月的时候,先生来过,所以我记得。” 扶着车门的动作一顿,骆闻溪慢慢抬起头,“上个月?” 司机说了个日期,骆闻溪稍微一想就想起来是那天她去见季青越的时候,她从家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跟着了么? 沉下脸色,却在心里哂笑,难怪那天他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的说那些话,原来是都看见了,又全部以为看见的就是他所见的那样。 司机见她面色不佳,便问:“骆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没事,走吧。” 路上有点堵车,车子行驶到繁华的街口碰见了红灯,时间有点长,骆闻溪看向窗外,不经意间却看见旁边商场大楼外面的大屏幕上,正在放一部电影的预告。 女演员很漂亮很有特色,骆闻溪多看了两眼又觉得熟悉。 车子启动的时候,骆闻溪想起来。 是祁汝愿。 关遇喜欢的人。 想到这一点,骆闻溪不自觉的问出声,“我好像之前见过你,你跟着关遇几年了?” “我之前大多数的时间都被关先生派在外地工作,上半年才回来的。”司机朝后视镜望,“骆小姐见过我很正常啊,之前我也接送过您和关先生。” “那你认识祁汝愿吗?”骆闻溪眨眨眼,补充,“我是说,在关遇身边见过么?” 司机的表情有些微妙,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比起我,骆小姐您和关先生认识的时间更长吧,更何况我只是个司机,您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司机的话让骆闻溪晃神。 是啊,之前的那些年,她几乎是和关遇朝夕相处,可是这又怎么样? 一个人要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你知道他的消息,就是整天黏在一起也未必清楚。更何况关于关遇的事情,她都知道的很少。 他在骆家几乎很少主动提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哪怕他是和祁汝愿在一起,也没有她知道的份。 骆闻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关遇在骆家留下的东西少之又少,很轻易就能忽视过去。她毫不怀疑,只要他一离开,她会连任何一点有关他的东西都找不到。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打定主意要离开骆家的。只不过是这次的事情提前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机会。 骆闻溪突然不说话,这个话题又是不能随便提起的,司机也索性闭上了嘴。 只有骆闻溪自己心里清楚,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把祁汝愿的事情忘记了,还好她及时抽了身,也避免了日后会发生的事情。 沉默了一路,到地方的时候骆闻溪刚下车就打了个冷颤。 这里和市中心相比相对安静和冷清,冷风也是毫不吝啬的往她脖子里钻。 整个人更安静了,像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来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事实证明,这只不过是小孩儿幼稚的自我安慰罢了。 她一进门,就有服务员迎上来,微笑的对她说:“骆小姐,关先生订的放进在楼上,请您跟我来。” 骆闻溪揉揉鼻子,随口道:“你认识我。” “骆小姐很漂亮,再见面我肯定会记得,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是关先生吩咐我过来给您指路的。” 骆闻溪抬起头,望向二楼,果然在楼梯边看见了关遇。 骆闻溪又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你去忙吧。” 服务员也看见了,这才答应走开。 骆闻溪到二楼的时候关遇正好进房间,脚步一转,骆闻溪跟了过去。 关遇说季青越也会过来,骆闻溪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关遇,没有其他的人。 第131章 了断,还是? 骆闻溪压下心底的浮动,“其他人呢?” “你很关心?” “我只是想快点结束。” 关遇勾起唇角,抬手倒茶。 热气氤氲,他慢悠悠的开口:“那你恐怕要多等了。” 骆闻溪拿着包就站起来,关遇掀眸,“坐下。” 手指蜷缩,骆闻溪说:“关遇,是你之前不想看见我,正好现在我也和你是同一种心情,又何必给彼此添堵?” “怎么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说这种话?” “不,我只是在遵守你的决定。”骆闻溪的肩膀有些许的松懈,“我不知道你现在态度的转变是为什么,说实话我也没有很大的兴趣想知道。只不过你没有吃亏,就别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 关遇把茶杯往她的面前一放,话也不多说,“我让你坐下。” 骆闻溪抿唇,重新坐回去。 房间门被敲响,骆闻溪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进来的只是服务员,上了几道餐前。 关遇的视线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将她表情短短时间内的变化全部看在眼里,“等季青越?” 骆闻溪和他对视,“和关先生没有关系。” 关遇也并不介意,只是说:“没有话想问我?” “你会说?” 关遇没说话,骆闻溪捏紧了衣料,“我的确没有什么想问你的,我想知道的都大概清楚。我要问的是,骆家被查封的时候有的东西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关遇的眸光一动,“说清楚。” “我要我的几本笔记本,那对我来说很重要。”骆闻溪今晚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示弱的神色,“你还给我,我离开京州。” “你的东西,找我要?” 骆闻溪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我知道你当初拿走了所有的书。” 关遇忽而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我要你们家那些书做什么?” “这恐怕要问你自己了,不过我也不太想知道。” 骆闻溪伸出手,细白的手在灯光下透着苍白的感觉,“我只要我的那些。” “就当我有好了,我为什么给你?” 骆闻溪的嘴唇蠕动,最终没说出话来,而是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将那几张纸张推到他面前,以确保他能清楚的看到,才说:“你给我,这个东西我就永远不会拿出来。我想,根本不过分吧?” 关遇饶有兴致的捏起其中一张,目光掠过重要的部分,毫不畏惧般嘲讽的开口:“你想怎么拿出来,告我强坚你?” “关遇,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笔记本而已,那些对你没有用处。” “我在问你,你想怎么拿出来?” 骆闻溪的脸色苍白,“关遇……” 没等她说完,关遇就又说:“还是说,你的那些笔记本里有什么不能给别人看到的东西?” “不是。”手心被掐的疼,骆闻溪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骆家你也离开了,你不喜欢我爸爸也好,讨厌我也好,都已经有个了断了。那些不过是我以前记下的笔记而已,我离开京州恐怕能方便带走的东西也只有那些,你总不能不让我留一点东西。” 房间里蓦然间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骆闻溪觉得每过一秒,她就快要坚持不住要逃离这里。 气氛紧张间,门口传来说话声,紧接着门被打开。 季青越几乎是一进来就察觉到这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气氛,更别提之前的见面就已经让他断定了这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骆闻溪迅速的站起身,把桌面上的几张纸收起来,匆匆瞥了关遇一眼,转身就碰上季青越。 稍稍低下头,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季先生,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离开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季青越还来不及说话,骆闻溪就快步走开,那边坐着的关遇紧接着跟过去。 他跟出去就只看见关遇拉着骆闻溪的手腕,强势的拉着她往楼下走。 季青越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追下去。 他站在楼梯一边,望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骆闻溪一路被关遇扯着手腕,下楼梯的时候差点崴到脚,又碍于有旁人不能直接翻脸,到了停车场才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只是下一秒关遇一只手打开了车门,另一只手直接将她推进了车里。 额头被撞到,骆闻溪甚至都来不及喊痛,关遇就将她关进车里,车门落了锁。 骆闻溪从包里找出手机,喘了口气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既生气又害怕,只能尽量平复情绪,“关遇,你如果不同意可以说,你想做什么都请你说出来!能不能别这样,关遇?” 隔着一层车窗,关遇拿着手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冰冰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骆闻溪的耳里,“我给过你机会说,但是你偏偏不肯好好的来,没办法,那我也只能用其他的办法了。” 听他这么说,骆闻溪有些急了,连带着语气都自动软了下来,“不是的,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我才准备速战速决,而且我想问的就只有那些而已,我真的,只是想要回我的笔记本而已。” 关遇看着她,一言不发。 “关遇,那些检查报告我不会拿出来的,我、我只是害怕……”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弯下腰,靠近车窗,“嗯,你说。” 见他有所缓和,骆闻溪舒了口气,语气也没那么急切,按下车窗,试图这样就能让他更明白些,“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想拿回那一点点东西。我以后、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真的。” 关遇看着她,收起手机,一边说:“真的想离开?” 骆闻溪点头。 关遇打开车门,只开了一点,门就被大力的从里面推开。 下一秒腰间就抵上一个东西。 即便没有低头看,关遇也知道那是什么。 眼神渐渐变暗,他也没有动,就着这样一个姿势,低头问道:“会用么?” 冰冷的枪支在手中显得沉甸甸,骆闻溪的后背出了冷汗,面上却无比的严肃,“你可以试试看。” “出息了,骆闻溪。” 他连名带姓的喊她,漫不经意间显出危险的气息。 骆闻溪更用力的抵住,“我也不想弄得这么难看,关遇,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算我让你高抬贵手,把东西给我。” “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不是为了让我给你开门么?” 的确是这样,骆闻溪不否认,她扬起头,“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说,你把我关在车里又算什么?” 关遇始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有动,只是眼底已经波涛暗涌,“所以你觉得这样,就能如你所愿?” “如果你不想闹得难堪。” 骆闻溪说着,手上就有了动作,只是还未等她做些什么,关遇就轻易的挣脱开,并且反应极快的夺走她手里拿着的枪,抓着她的手腕将她背对着自己压在车身上。 他挨的极近,熟悉的味道和咫尺的距离都让她想起那个宛如噩梦一般的晚上。 自然就剧烈的挣扎起来。 只是她的力气万万抵不上关遇,很快就气喘吁吁的低下头,“关遇,有意思么?” 关遇没有撤离半分,依旧挨着她,“你在车里拿到这把枪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会有现在这么个后果。还是你真的觉得,你拿到了枪,就能改变什么?” “你看到了,所以你是故意打开车门,又看我像小丑一样说那些做那些,关遇,很好玩是吧?” “随便你怎么说。”关遇把枪扔到驾驶座上,“不过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忽然笑了一声,骆闻溪还没来得及思索他是何用意,后颈一痛,眼前就黑了下来。 关遇揽着身体软下来的骆闻溪,面无表情的低下头望着她,半晌动了动唇角,“真是惊喜。” 他认识的骆闻溪,是衣食无忧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是富有修养又听话的名媛,所以从她拿出那几张检查报告开始,他就有些许的惊讶。 直到刚刚,她用极快的速度发现并且藏起他放在车里的枪时,他才发现,骆闻溪这个人,似乎并不像他了解的那样规规矩矩。 …… …… 骆闻溪是被疼醒的,缓过劲来的后颈酸涩的疼,让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只不过下一瞬她所有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灯光也开的很暗,她甚至看不清楚这个房间里有没有其他的人。 除了陌生的渗人之外,骆闻溪的心跳的很快,强迫自己冷静点,摸到床边的灯。 房间大亮,眼前的一切终于能看清,正因为这样,骆闻溪相较于刚才才更加的紧张。 这件房间的装饰她有点眼熟。 稍微一想就想起来,她那天跪在关遇宅邸的门前,后来进去的时候,那件房间,就是相同的布置。 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安静的四周,门口响起脚步声,那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下。 骆闻溪握紧了被子,不敢有片刻耽误的看着房门。 第132章 是她的喜欢让他难做了 那门很快就被打开,骆闻溪先是一怔,继而便不得平静。 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或许说来,她不想掩饰也是对的。 她下意识的后退,“关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进来的男人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反应,“猜到了?” “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现在无处可去,我总不能看你流落街头。” 骆闻溪觉得他在说疯话,“我有住的地方,用不着你施舍。” 关遇走到床边,就在她面前停下,从床边的矮柜上拿过什么东西,云淡风轻的出声,“现在没有了。” 骆闻溪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抢过他手中的纸张,只大致扫了几眼就清楚了。 昏迷之前积攒的怒气连着此刻压也压不住,她直接扯过关遇的衣领,大力的骨节泛白,“你凭什么帮我做主?你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能任你摆布还是怎么样?” 关遇也没动,就着这个姿势,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反而更靠近她,“是你理解错了,我觉得那里不适合你住,这里不是更好?” “关遇。”骆闻溪因为忍耐而细微的发抖,“我不需要。” “时间不早了,去换衣服洗漱,我会让人把早饭端进来。”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仿佛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个通知,她是什么反应,是什么态度,完全不重要。 骆闻溪大步起身,抓住他的手臂,“不用了,我现在走,我现在就离开京州可以了吧?” 不看关遇作何反应,她慌张的就往门口走去。 手腕却被拉住,关遇的另一只手锁上门,转过身来瞧着她,“你不用走了,就留在这里。” 骆闻溪有几秒钟的怔愣,又好笑的看他,“你什么意思?关遇,我可没有让你利用的价值。” 关遇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在他眼里,骆闻溪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要我说的清楚一点吗?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这里住下。” “你当我什么?” 关遇松开她,居高临下凝视她的目光透着冷漠和疏离,“总之,你出不去的。” …… 她被软禁了。 骆闻溪消化掉这个事实没用多久,她开了衣柜,发现里面有很多的衣服,只是出神两秒,就从里面找出一套衣服换上。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硬器,连玻璃或者瓷器都没有。 她进了浴室,惊讶的发现连镜子都没有。 缓不过气只是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她毫不犹豫的走向窗户。 将厚厚的窗帘一扯,窗户紧闭,她推了一下,果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关遇为了今天这一刻,费了不少心思吧? 骆闻溪这样想着,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眼睛不眨一下的砸向窗户。 一下接着一下,窗户玻璃很快就碎裂开。 声响自然引来了人,在房门再一次打开之际,骆闻溪捡起地上掉落了一块尖细的玻璃碎片,握在手里。 在佣人身后出现的是关遇,相较于佣人们惊讶的眼神,他就显得平静不少。 他甚至都没让佣人动,自己走过来,“想从这里跳下去?” “如果你真的软禁我,那就是肯定的。” “你跟我提过几次我们生活这么多年,忘了?”关遇问完,一步步走向她,“所以你也理解成我可怜你,施舍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偏激。” 骆闻溪觉得心脏已经麻木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关遇这个人太过于危险,且不说他态度细微的转变,就是将她带回这里这个举动,就足够让她什么也不要想的离开这里。 “那你就可怜我,让我离开京州。”骆闻溪已经在慢慢往后退,踩在玻璃碎片上,血慢慢的渗出,她却像没有感觉到,“关遇,你实在没必要做这些,你讨厌我也好,不想看见我也好,现在我满足你的愿望。” 她退到不能退的境地,关遇却还在步步紧逼,他甚至伸出手。 骆闻溪没有闪躲,只是垂下的眼睫快速的闪动,像是在掩饰什么。 终于在关遇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紧握在手里的玻璃碎片直直的捅向他的腹部。 她的确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尖锐的碎片没入皮肉之中,血液顺着光滑的平面沾到她的手指上。 骆闻溪不想去思考他为什么不躲,眼下他不躲,她才觉得更好。 她在关遇身上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手心受到的疼痛都是成正比的。 可她像没事的人一样,明明知道这样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还是不肯放。 骆闻溪扯动唇角,朝他扬起一个着实算不上好看的笑容,“关遇,我想告诉你,我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偏偏要出现在我身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既能让我出口气,也不会让你受太重的伤。” “我也不想的,”她甚至有些委屈,“可是你不肯放过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心疼心疼我,不然你早就不会这么逼迫我了。所以我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对自己做什么,太蠢了,不是么?” 关遇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腹部的伤,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滴在地毯上,浓重的让人心悸。 偏偏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血腥味在鼻息间萦绕,关遇终于拂开她的手。 碎片掉在地上,随之是她垂下去的手臂。 鲜血顺着手指一滴滴往下流,关遇侧身对身后的佣人说,“收拾收拾。” 说着他盯着骆闻溪,话却依旧是跟他们说的,“顺便去把我书房桌子上的东西拿过来。” 关遇没有去换衣服,更别提处理伤口。 他盯着佣人替骆闻溪手掌和脚上的伤包扎好,那个去书房拿东西的佣人正好回来。 骆闻溪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余光就瞥见一个冰冷冷的东西被递到关遇的手上。 那一瞬间,骆闻溪的情绪有了剧烈的起伏。 接着她就被关遇按倒在床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被拉起,冰凉的手铐铐在上面。 他这一番动作快的骆闻溪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就已经被牢牢的铐住。 “关遇!你疯了?!” 关遇就站在她的面前,慢条斯理的脱下衣服,露出还在流血的狰狞的伤口。 骆闻溪像被烫到一般移开目光,眼眶通红,“说什么让我留在这里,其实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吧?报复我让你出过丑,伤过你,所以你很早就开始盘算了吧?那你一开始又何必一副不想沾上我的态度,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好玩?” “或许你想试试说不出话的感觉?” 关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骆闻溪熄了火。 她想起那一晚,他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索性闭上眼,却始终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他对她明明表现出的是厌恶,现在这种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他在处理伤口,但是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除却报复她,她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可能。 可是、可是…… 骆闻溪的眼睛有点湿润。 他要报复她什么呢,报复她年少的时候为了维护他的面子当众羞辱过他?还是报复她当年搬出她爸爸只为了让他多跟自己待一会儿?可是她不知道他那时,是要去见祁汝愿的啊。 她只是喜欢他,可他十分冷漠,从不肯在没有缘由的情况下多和她待上一秒钟。难道她这些小心思,让他如此难做么?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要用这种手段羞辱她。 心里憋着气,情绪又经历过剧烈的起伏,骆闻溪想着想着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知道关遇很有可能在看着自己,骆闻溪艰难的吐出一口气,睁开眼,“关遇,你告诉我,你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我?总要有个期限。” 她认了,如果不是她今天反应过激,关遇或许也并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软禁她而已,她也不会饿到累到,如果这样就可以,那也没什么的吧? 就当是她爸爸前些年里,强迫他留在骆家的代价好了。 关遇此刻看着她,眉间倒有淡淡的起伏,只不过骆闻溪此刻没有精力观察入微,他也没有太多的表露。 似乎是云翻浪涌之后的出现的宁静,关遇的神色淡淡,“早点想通多好。只不过你用错了词,我没有不放过你。” “那好,”骆闻溪现在也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争辩,“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关遇,你不可能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关遇的眉角终于有了松动,“放心,一时半会儿不会。” 骆闻溪忍了又忍,才没有再说出什么。 关遇的伤口处理好,穿上衣服,房间里已经收拾干净,“你们先出去。” 很快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骆闻溪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你想跟我说什么?” 关遇一直看着她,“我会尽快让人把窗户换好。” “你知道我不是想听这些。” 关遇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伸出手来拂开她脖颈上的头发,慢慢摸上她的下巴,“我突然发现,前些年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的确是不够了解你。” 第133章 人不见了 骆闻溪在这处不知名的地方住着,一直到第五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佣人敲门,什么话也没说,帮她把手铐解开了。 前几日里,她一直都是被束缚在床边的,活动什么的都是在佣人眼皮子底下,包括上洗手间洗漱,也被看着。 一开始她对这些及其的不适应,后来想到关遇的反常,这些不适应也不得不吞咽回肚里。 她想,既然关遇不肯让她走,她也无法凭一己之力离开,那就将计就计。 关遇总会有腻的那天。 京州的天气越来越冷,骆闻溪每日待在房间里,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她拉开窗帘,看见外面一片白茫茫的雪,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 关遇不怎么出现,她也从只能在房间里活动变成现在只要不出这幢房子都可以自由活动。 下楼时,撞见几个佣人提了一大包东西进厨房,管家看到她,没等她问便说:“骆小姐,先生说中午过来,想让你准备午饭。” 骆闻溪扶着楼梯扶手,“我不会。” “抱歉,先生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微微颔首,跟着进了厨房。 骆闻溪在楼梯上发了会儿呆,紧了紧衣服,慢悠悠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面忙着收拾的几个人,“除了关遇,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 管家又说:“这些是为了过年准备的。” 骆闻溪抿抿唇,没有再说话,只是走进去,开冰箱看了一眼。 “你们先出去吧,等我用完厨房你们再收拾。” 她没有看她们,挽起头发,开始找围裙。 身后,人已经都退的干净。 她的确不怎么会做饭,仅有的几次还是几年前为了讨关遇开心。 骆闻溪洗着米,不知道想到哪里,眼神变得轻飘飘。 …… 关遇来时,骆闻溪在楼上换衣服。 见到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进厨房将最后一道汤端出来。 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骆闻溪在关遇对面坐下,一言不发,端着碗,动起筷子。 除开她略显冷淡的反应,其他的一切都娴熟自然。 关遇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尝她做的菜。 不怎么好,甚至连一般都算不上,关遇神色如常,“管家说,你经常待在卧室里。” 骆闻溪没抬头,“太冷了,不想走动。” “冬季的衣服,这两天会送过来。” “好。” 关遇的语气有微不可察的缓和,“你想做什么就叫她们陪你。” 骆闻溪放下碗,这才看向他,“你等下走吗?” “怎么,你不想看见我?” 骆闻溪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咬着筷子,“我没事的时候织了一条围巾,还差一点就好了,你等下不离开的话,我下午可以织好给你。” 顿了顿,她补充,“当然,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我今天没事。” 一句话,算是回应了。 骆闻溪神色恢复如常,点点头。 两人便不再说话,安静的吃完饭。 骆闻溪的确有一条围巾没有织完,她回了房间之后也没急着碰,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才慢吞吞的拿来织。 冬天的晚上来的很早,没到五点钟,天就有黑下来的趋势。 骆闻溪给围巾收好尾,准备下楼时碰见从书房出来的关遇,骆闻溪动了动眼睛,先开口,“天黑了,吃完晚饭再走吧。” 她没等关遇说话,转身下楼,以至于忽略掉关遇在身后看着她时幽深复杂的眼神。 晚饭过后,骆闻溪将围巾递给关遇,等他的车子走远才上楼。 十分钟后,阁楼走火。 管家带人上去查看时才发现房门被锁了,佣人也跑来说,骆闻溪不见了。 关遇半路上接到电话又赶了回来。 阁楼的门打不开,只能从门缝和窗户能看见火势已经渐大。 关遇只沉默了几秒,转身下楼。 几分钟,关遇卧室里连接着阁楼的楼梯上,一道小门被打开。 几乎是一上去,关遇就感觉到热腾腾的火气。 木质的书架,成堆的画板和画布,沾了火就熊熊的燃烧起来。 而门口,不知是不是因为书架被烧,倒在门口,让门从外面打不开。 关遇用湿透的毛巾捂着口鼻,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骆闻溪。 脑袋边还有一滩血迹。 关遇刚抱起她,就发现一边有一支燃烧的还剩一点的蜡烛,眸光渐暗,视线一转就看见骆闻溪倒地边的书架上有血迹。 紧绷着神经,关遇迅速的把人抱出去。 而那边,经不住撞击的门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书架也随之倒出。 阁楼上一时间混乱不堪。 火被灭掉,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的烧焦痕迹,好在火势蔓延的不快,阁楼又大,还有一角的书和画安然无恙。 管家擦擦汗,准备去请示关遇。 敲响门,得到允许后管家推门而入。 骆闻溪额头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包扎好,只是人还没醒。 关遇也换了衣服,正站在落地窗边。 “先生,火已经扑灭了,还有二十三幅画和五十九本书是完好的,其他的都有不同面积的烧毁,是否要拿去丢掉?” 关遇手指间夹了只烟,只是没点燃,此时目光放在上面,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好久,关遇才捏碎香烟,丢进垃圾桶,“不了。” 他又说,“清理干净,不用管了。” 管家应下,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骆闻溪,“那您今晚还回那边吗?” 关遇又是隔了很久才说话,“你先去处理你的事。”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关遇也始终没离开。 半夜的时候,骆闻溪醒了。 头很疼,她缓了缓才半支起身子。 这是她的房间,窗帘紧闭,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只是听不见声响,想必已经入了深夜。 摸到额头上包扎的地方,骆闻溪停了一瞬,打开了几盏昏暗的小灯。 然后她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惊叫还没出口,骆闻溪就见他动了动,然后猝不及防的与她对视。 骆闻溪移开目光,掀开被子下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沙发上的男人大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骆闻溪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惴惴不安。 好在沉默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关遇的嗓音淡淡:“身体怎么样?” 骆闻溪此时背对着他碰到杯子,闻言动作一顿,“还好。” “怎么会跑到阁楼上?” 还是问了。 骆闻溪喝了口水,“我有点好奇。” 她转过身,倚在桌边,“我不能看吗?” 昏暗的视线中,骆闻溪看见关遇的身影动了动,像是换了个坐姿,“嗯,可以。” 到现在为止,骆闻溪还没有听到他声音里的起伏,如果不是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她甚至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关遇。 毕竟,自从她被软禁在这里之后,就没有想过两个人还会有如此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我怕你不允许,就偷偷拿了管家那里的钥匙,”骆闻溪嫌弃眼皮望他一眼,接着说:“我进去之后发现灯坏了,下来找手电筒的时候只找到蜡烛,所以……” 骆闻溪的话停在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后面的事情也都已经知道了。 迟疑一下,骆闻溪在床边坐下。 未施粉黛的脸上连表情都是温淡的,垂下眼便看不清眼底真正的所想。 又说:“还有,谢谢你了。” 余光里,骆闻溪看见男人站起身,心跳竟然忍不住加快。 预料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关遇只是无声的看了她一会儿。 每一秒钟都在挑战骆闻溪的神经。 关遇的语气冷冷清清的,除却没有什么温和之意,倒也还算入耳。 “你让我留到晚上,为了什么?“ 骆闻溪眼皮一跳,咬咬牙,说:“我想讨好你,关遇。你知道的,没有人会喜欢像我现在一样的生活。” “是么?”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骆闻溪神经紧绷。 她只得故作轻松,“是啊,我不想像坐牢一样,所以我想着讨好你,或许能自由点。” 捧着杯子,骆闻溪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讨好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就闯了祸。” 这么直白的话,不加掩饰的目光,关遇稍稍打消心里的疑虑。 她说的这些,倒也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她都太安静了,偏偏她不是会这么安静的人,今晚发生这种事,反倒叫人安下心。 关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像是想要看清一些什么,最后只道:“只要你不想着离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说着转身要离开房间的架势。 骆闻溪忍不住还是叫停他,“阁楼里放着的那些画,重要吗?” 关遇的身体有微不可闻的僵硬,侧身,“你没看到?” “我只是看了几本书,看到那边有很多画还没来得及看,就不小心睡着了,谁知道着了火。” 关遇的眼底带着审视,“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乱跑。” 他看着她,又补充,“那些画就算重要也已经过去了,懂么?” 骆闻溪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表情却轻,“嗯。” 门被轻声关上,骆闻溪才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 心里浓重的疑惑几乎占据她整个大脑。 关遇竟然没有生气。 阁楼一向不让人靠近,想必也是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她一把火烧了,关遇居然如此心平气和。 这实在是太反常。 第134章 我必须离开 她留他到晚上、送他围巾,的的确确是讨好他。 她的说辞也是真的。 只不过是为了铺垫今晚发生的事。 关遇有多在意阁楼那些画,她很早之前就听管家说过了。 所以她今晚是故意进去的,也是故意让那些画失了火。 关遇会有怎样的反应,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对她彻底丢失了兴趣,都是她预想过的。 最后反倒是都没有发生,他的反应平淡的让她不得不检讨自己是不是计划错了。 骆闻溪躺回床上,突然间没有了睡意。 …… …… 且不说关遇有没有相信骆闻溪的一番说辞,他最近的反应却是骆闻溪看在眼里的有所变化。 越是年关将至,他好像反而空闲下来,经常往骆闻溪住的这里来。 有时候是吃一顿饭的时间,有时候是住上一晚。 只是两个人一个刻意躲避,一个无意出现,见上面的数量屈指可数。 上次失火的事情过后,骆闻溪就放弃惹怒关遇的念头,只是希望时间久了他对她没了兴趣放她离开。 但是偏偏她这么想,接触关遇的机会偏偏找上门来。 入了深夜,佣人全部睡下,别墅里也愈发显得冷清。 骆闻溪半夜被渴醒,房间没了水,只好披上衣服下楼来倒水。 刚开了客厅的灯,就看见沙发上躺了一个人。 猝不及防的把她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才发现是关遇。 他躺在沙发上,胳膊和腿都伸出沙发,一手遮着眼,看起来疲惫至极。 一凑近,又闻到浓重的酒味。 骆闻溪只是怔了几秒钟就弯腰推了推他的手臂,“关遇,关遇?” 男人好像很醉,过了很久才动了一下。 骆闻溪见他是这个反应,吞了下口水,朝四周望望,拉起他的胳膊扶他起来。 烂醉如泥的男人整个身体的重量差不多都压在她身上,骆闻溪险些没有站稳。 拽紧了他的衣服,才勉强扶稳。 “你怎么喝这么多?” 明知道关遇现在头脑肯定不清醒,她还是跟他说话。 关遇果然只是蹭了蹭,含含糊糊的说了几个字。 骆闻溪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继续说着:“你最近好像闲了不少,怎么还会喝成这样?不是生意上的事,那难道是你喜欢的人拒绝你了?” 关遇费力的睁开眼,反应迟钝,半晌只说:“你好像……很开心?” “是,我开心的是你醉成这样我打你一顿你也不会记得。” 关遇哼笑一声,闭上眼睛。 骆闻溪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人送回房间,肩膀和腰都泛酸。 看着依旧昏昏沉沉的男人,她揉着肩膀,边说:“我去给你煮醒酒茶。” 说完也不等关遇给任何反应就转身离开房间。 再回来时关遇已经裹着被子缠的紧紧的,骆闻溪叫他好几声他才给了反应。 杯子空下来之后骆闻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洗完杯子回来之后关遇已经睡的沉沉的。 骆闻溪看了一会儿,从他身上找出了手机。 离开房间的时候连带着把他的房门锁上,走回房间。 多亏了多年以来的习惯,每一个她交换过联系方式的人,她都会背下对方的号码,不然现在,她真是孤立无援了。 按照记忆骆闻溪拨通了季青越的手机号,因为是深夜,那边隔了好久才接通。 “喂,季先生,我是骆闻溪。” 季青越惊讶于是她打来的电话,然后又极快的反应过来。 “骆小姐,出什么事了么?” 骆闻溪把事情简洁的说了一遍,然后道:“他喝醉了,我给他煮的醒酒茶里放了安眠药,我才拿到他的手机打给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季先生,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希望你能帮帮我。” …… …… 关遇第二天很晚才醒过来,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头痛欲裂。 昨晚他醉酒之后只来得及叫车回来这里,后面的事情都记不太清。 捏捏眉心,看到时间之后起床进了洗手间。 下楼的时候正好和管家碰上。 关遇叫住他,“昨晚是谁送我回房间的?” 管家惊讶,“您是昨晚回来的吗?” “你不知道?” “我以为您早上过来的。”管家看见他眼底的青色,问,“怎么了吗?” 关遇若有所思,最后摇摇头,“没什么。” 刚走出一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身,“骆闻溪呢?” “骆小姐在厨房,她最近在跟厨师学烹饪。” 想到阁楼失火那天中午的那顿饭,关遇想想,没有说什么。 走到厨房的时候,骆闻溪正好端了一盘菜出来。 看见他沉默片刻便开口:“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关遇接过佣人倒好的水,喝了一口才回,“昨晚是你?” “怎么了吗?” 关遇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她突然饶有趣味,“骆闻溪,你有什么要求?” 骆闻溪擦手的动作僵住,“什么?” “我把你关在这里不让离开,你很恨我吧,”关遇把杯子推开,“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趁我不省人事报复我才对,现在突然这么反常,除非我想错了,不然你是有目的的。” 话说成这样,骆闻溪也不扭捏,在他面前坐下,伸出手,“我想要钱。” 餐厅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在做事的几个佣人也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或嘲讽或惊讶的神色。 而骆闻溪伸出的那只手大大方方的放在那,跟她说出的话一样不加收敛。 关遇看着她细细长长的手指,反倒是笑了。 抬眼漫不经心的与她对视,“你想要钱离开?” 骆闻溪摇头,“不。我虽然在这里不用花钱,但是你相当于耽误我挣钱,那我跟你要也正常吧?” 关遇听完就摸出钱夹,刚抽出一张卡就被骆闻溪打断。 “我不要卡。”骆闻溪的眼神很认真,“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应该在上班。你要是这么给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在羞辱我,或者说你的确是这个意思?” 关遇放下手,“你说。” “你只需要按正常的工资给我就可以了,我不会那么圣母,也不会得寸进尺。” “好,”关遇将钱夹里的现金全部拿出来放在她手里,接着说:“剩下的午饭过后让管家拿给你。” 骆闻溪丝毫不意外的把钱收好,站起身,“那就麻烦你了。” 骆闻溪明目张胆的和关遇要钱,并且关遇给了的事情没要多久所有的佣人都知道了。 她们一开始以为骆闻溪得罪了关遇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可这次的事倒是让她们对骆闻溪刮目相看了。 在现场的几个佣人都听得清楚,也看的明白,骆闻溪说几句话关遇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 这番举动让她们不由得想猜测其他的原因。 过年前一天,骆闻溪醒来之后发现佣人都不在。 刚找了一圈就看见关遇开门进来。 她站在楼梯口,将他身后门外雪白的景象看的真真实实。 回过神关遇已经在看着她了。 摸了下头发,“管家他们人呢?” 关遇脱下大衣挂好,室内暖气的干燥让他清了清嗓子。 “明天过年,我给他们放了假。” “哦。” 骆闻溪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又回头,“你今天要住在这里?” 关遇刚打开电视,闻言扭头看她,“还有明天。” 骆闻溪的表情渐渐凝固下来,“我不会做饭。” “没关系,像上次那样也不是不可以。” 骆闻溪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上楼。 关遇在客厅带到临近中午,接了个电话,打到一半听见楼梯上传来声响。 骆闻溪束起头发,还换了身衣服,瞧见他看过来,表情不是很好。 关遇几句结束了通话,再看过去时人已经进了厨房。 他放下手机,也跟了过去。 冰箱门开着,骆闻溪站在跟前,拿出几袋蔬菜。 关门的时候朝关遇看过去,“不要多想了,是我自己饿了,只是顺便而已。” 关遇看着她,没有说话。 骆闻溪会的不多,发挥也常常失误。 关遇看了一会儿,她就已经倒掉一盘菜了。 “随便弄弄就可以了。” 骆闻溪切菜的动作一顿,鼓着脸颊,一言不发。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在餐桌前坐下。 骆闻溪低头吃饭,不肯多看他一眼。 拿筷子的手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红痕,关遇多看了一眼,“晚上出去吃。” 看不清骆闻溪的神色,她只说:“不用了。” “我只是看冰箱里没有食材了而已。” 骆闻溪砰的一声搁下碗,嘴角紧抿。 关遇斜她一眼,“什么脾气。” “明天做饭你自己来。” 关遇的声音淡淡:“总归不是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骆闻溪深吸气,没有再打理。 下午的时候,骆闻溪在房间里看书,院子里传来鸣笛声。 她没有动,那声音便不时的响两下。 被打扰的心情不太好,她过去看时远远的看见坐在车里的关遇招手让她下来。 面无表情的拉上窗帘,骆闻溪的心跳突然变快。 她背了关遇准备给她的一个包,走之前和化妆品一起装进包里的,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布袋。 第135章 我是你的阶下囚? 骆闻溪不知道关遇要带她去哪里,一路上也没有说话,关遇更是不可能主动开口。 这个时间点道路上有些堵车,从住处走了好一会儿才有疏通的迹象。 骆闻溪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出门,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关遇等到红灯前才说话,“陆庄。” 骆闻溪摸了摸额头,心里了然,于是没有再说什么。 这里她不陌生,只是跟着关遇一起走。 关遇订了包厢,骆闻溪跟着进去之前看见走廊另一头走过来几个人。 她有点眼熟,尤其是那个男人。 关遇发现她的眼神,也随着看过去。 开门前不经意的说:“你认识他?” “陆家的二公子。” 骆闻溪想起来了,连带着他身边那个女人都认出来。 这京州谁不知道的陆家那点事。 “离他们远点。” 骆闻溪转过身,看着关遇把门关上,“我怎么可能会接触到他们?” 关遇听得出她什么意思,怪他关着她接触不到别人。 “我只是让你看清人,远离他们。” “我要是看得清,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骆闻溪莫名的生气,给自己倒杯茶一口气喝掉也不想再看他。 这时候关遇倒是好说话,连语气都没怎么变,“我和他之间有麻烦,他也难免不会盯上你。” 为情为义,偏向哪方都说不清楚。 “你知道他,之前的事情也肯定清楚。陆呈川该做的的确是查清楚跟梁喜禾有关的案子,但他为了这事连和那女人的感情都不顾,也难免会‘正直’的为了案子牵扯到无关的人。” 关遇看着菜单,连头都没抬,“分不清公私的人可怕,分的太过于清楚有时候也未必是个好事。你懂吗?” 骆闻溪没说话。 关遇知道的事情显然比她知道的深,只是在想他说的话。 看的太通透的人太过于理性,关遇自己是这样,骆闻溪又怎么不知道。 气氛就突然僵硬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明天是个热闹的日子,这个地方还是像往日一样。 隔绝了美好吉祥的气氛,只剩下冰冷陌生的纸醉金迷。 骆闻溪的心情也因此并未好上半分,她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两人不说话时倒也察觉不出什么。 从陆庄出来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雪。 夹杂着凛冬的的寒风,得了空直往脖颈里钻。 骆闻溪打了个冷颤,看着就在手边的关遇,温吞的开口,“我想去买点东西。” 关遇瞧着她被风吹起的头发,和有些泛白的唇色,好说话的应了。 …… …… 骆闻溪揉着发凉的脸颊,被商场里的暖气氲的眼睛发蒙。 商场里的人现在还不算太多,骆闻溪去推了辆推车,把包放进去。 “去买点菜。” 骆闻溪说话的声音小,关遇还是听见了。 无声的瞧了她一眼,指了个方向,“在那边。” 两个人走在一起,又是在逛商场这种活动,但是两人之间环绕着的气氛却很诡异。 几乎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 就是一个在看蔬菜一个在沉默的跟着。 骆闻溪买的东西有点多,关遇也会时不时的补充,所以到最后买了不少的东西。 等着结账的空隙,骆闻溪清点东西,数了两遍。 关遇注意到她的举动,插了句,“怎么了?” “好像忘记买东西了。”骆闻溪从那些东西上移开目光,“我们家每年过年都要吃汤圆……” 骆闻溪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下来,也意识到话里的问题。 趁关遇没有说话的间隙,越过他,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就小步跑开。 十分钟后。 结完账的关遇还没有看见骆闻溪的身影,他刚准备打电话,就像是想到什么似的。 转而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周围吵杂,关遇的的声音却还是清晰深刻的传进助理的耳里—— “立刻派人过来。” 他说了具体的地址,最后还交代:“联系一下商场的管理,准备调监控。” 助理赶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关遇的脸色不好看。 在商场这种地方,想来他也不会一个人过来。 “先生,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这时已经距离骆闻溪离开将近二十分钟了。 监控也在一点点的调,关遇语气阴沉,“去找人,找骆闻溪。” 骆闻溪趁机逃走了。 这是关遇一开始没等到她的第一个念头,到现在基本上是确定了。 助理知道他与骆闻溪的关系不一般,也不敢怠慢,立刻下去通知。 这时候负责监控的员工突然喊他:“关先生,您看这个是不是骆小姐?” 他指的是骆闻溪刚从他身边离开没多久的时候。 画面里骆闻溪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洗手间,关遇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看到人出来。 关遇又叫他倒回去重新看了两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骆闻溪的身影进去大概十分钟左右的地方,有一个身形佝偻的的女人慢吞吞的从里面出来。 关遇之所以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屏幕中这个女人迎面差一点被一个小孩撞到。 她俯身的一瞬间,关遇看到她后颈上的纹身。 他再熟悉不过。 立刻打电话给助理:“不用找了。” …… …… 骆闻溪离开商场之后就看到了早来等候的季青越。 季青越一看到她还微怔,等她上了车发动了车子才抽空:“有没有被关遇发现?” 骆闻溪将编起来的头发松开,拉下镜子,自己被镜子里的人恍了神:“应该没有,不过快了。” 她跟关遇出来的时候带了化妆包,趁着在厕所的时间化了个显老的妆,又从一位阿姨那里买了她的外套。 如果关遇长时间没有等到人肯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要尽量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季青越已经查好了路况,从小路走,尽快送她走。 为了以防万一,骆闻溪叫他帮忙买了一张通往临省小地方的火车票,再伺机而动。 骆闻溪以为关遇从发觉到找她的这段时间,怎么也够她离开这里,哪里想到他们刚赶到火车站就看见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 骆闻溪几乎是立刻就暗叹糟糕,右眼皮不停的跳。 她低下头,转身面对着季青越:“季先生,我真的很感谢你帮我这个忙,真的谢谢。我要先走了,你就先回去吧,我会记得欠你一个人情。” 如果我能顺利走掉的话。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此刻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季青越听她这个语气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只得出声安慰:“没关系,别这么客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你离开京州之后自己小心点,有机会我会去看望你的。” “没有机会了。” 季青越甚至都不用费心思去想这是谁的声音,从骆闻溪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太快了,关遇的办事效果。 季青越想过最坏的后果也不过是被关遇知道而已,而不是现在连走都来不及就被抓个正着。 骆闻溪屏气,无声的与关遇对视。 十几秒后,骆闻溪先后退,“到了这个地步,我什么都不用说了吧?关遇,让我走。” 关遇只问:“这么久你都是装的,对么?” “是,没有人会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关遇突然什么也不问了,只是点点头。 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 骆闻溪没听见,但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他也犯不着大张旗鼓的做这些。 这短短的时间内,骆闻溪想到什么。 小声的和季青越要了手机,在关遇看过来的眼神里转身就跑。 季青越虽然惊讶,但还是选择拖住他们。 火车站的人很多,骆闻溪换的衣服又是最普通的颜色,混进去一时间也无法认出。 关遇懒得去和季青越纠缠,甩开他,就吩咐手下去找。 骆闻溪一刻也不敢停歇,跑到一处等车的人群边,借助着柱子和人群蹲下来。 用季青越的手机报了警。 她说有人要绑架她,她刚刚才找到机会跑出来。 并且语气冷静头脑清晰的把关遇和其他几个人的体貌特征都描述了一遍。 直到挂了电话,她的心脏还跳的很快。 深呼吸两下,骆闻溪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不打算现在出去。 警察很快就会来,如果可以,她就混在这些人群之中。 身边人群慢慢开始走动的时候,骆闻溪准备跟他们一起走。 不知道事情怎么样,骆闻溪惴惴不安,一个没注意脚下被别人的行李绊到。 行李的主人扶了她一下,她正准备道谢,就见这人指了指她身后,边说:“小心点,是不是你男朋友过来了?” 骆闻溪下意识的转头,正正好迎上关遇漠然的目光。 这一瞬间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骆闻溪不肯往前走动一步,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很快就有几个警察走过来,带着关遇的其中两个手下。 骆闻溪站在那里,吵杂之中听见警察询问关遇信息。 关遇配合他们问完就朝她走过来,他甚至带着点笑意,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我跟他们走,你也走不掉。” …… …… 骆闻溪的的确确没有走掉,不过却从那幢别墅搬了出来。 大年三十的这天凌晨,她和关遇从警局出来,扑面的寒气让人头脑爽利一些。 骆闻溪当时说:“我不会跟你回去。” 结果是关遇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开。 终于结束了那段压抑的让人无法喘气的日子,骆闻溪也不敢放松警惕。 她开始投简历找工作,等通知的时候季青越约她见面。 “我有个朋友开了家酒店,他那里有职位应该挺适合你的。我也问过他,他说让你去看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在他那边工作。” 季青越没说让她直接过去,按照骆闻溪的性子,那样反而像是同情所为。 骆闻溪不想让季青越帮太多,也没有直接拒绝,只说等通知下来看看再说。 通知是有了消息,只不过都被拒绝。 一家两家还好,她投的所有简历全部都被拒绝了。 她隐隐感觉哪里有问题,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季青越又打电话问了一遍。 骆闻溪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她刚去的第一天,酒店就出了点事,只不过和她无关,她也没有太在意。 到第二天晚上她临下班的时候大厅传来争吵声,她听了一点,和她负责的没有关系。原本只打算等下出去的时候看看,季青越的朋友却突然过来找她。 “骆小姐,我想问一下,你和青越是……?” 骆闻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他:“我和季先生是朋友,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的目光闪了闪,“我只是问一下。没事了,你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骆闻溪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出门前就接到季青越的电话,说在楼下等她。 骆闻溪当即就有个预感,出事了。 两个人在小区外面的早餐店坐下,季青越一开始没有说什么,等她吃完饭,要说起话时神情显得有些许为难。0 骆闻溪想到昨晚他朋友问的那个问题,觉得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本来这种事情我不该找你,只不过波及到其他人总归不好,而且这件事我也无法解决。” 季青越接着说:“酒店这两天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就直接和你说,是关遇做的。” 骆闻溪也没有太过惊讶,她正要说点什么,季青越的手机突然响了。 像是工作上的事,说了几句话,交谈似乎不太愉快。 快速的交谈了一会儿,季青越挂电话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骆闻溪:“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忙?” “嗯,是临时有点。”季青越收回手机,“不过还不急,我们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 “是我的原因,我不知道他会做这些。”骆闻溪在心里舒了口气,“我会找他说的。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其实……” 季青越刚说了两个字,就见骆闻溪的视线看向外面。 他停下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外面停了辆车。 车窗缓缓降下,后座上的人正是关遇。 说实在的季青越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这两个究竟是怎么一说,这么久以来也多多少少听到一点其中的事情,但他总觉得,自己见到的,并不是那些三言两语能说的那么简单。 “你们是不是该聊聊?”季青越摸了摸鼻子,“我在这里等你。” 骆闻溪歉意的说了句抱歉,离了座。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风一吹起个落叶忽然就显得更萧条清冷了起来。 她径直走到他的车旁,把吹乱的头发顺好,白净的脸冷着—— “你是找我,还是跟踪我?” 关遇往他们坐的座位扫去一眼,意思显而易见。 “他都和你说了?”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 关遇轻哼一声,“这种程度就让你生气了。” 骆闻溪一口气就憋在心口上了,“关遇,你做这种事情不觉得无聊吗?先不说你做这些有什么理由,你拿他们下什么手?你是流氓?” “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关遇说完,稍稍挑眉,“你不想住在那里可以,但是我说过你跑不掉。你以为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是让你自由了?” 天气很冷,骆闻溪此刻却觉得身体更冷。 在关遇说完这些话之后,从脚底升起的寒意。 她现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关遇。” 她喊他的名字,甚至感觉连牙关的打颤的。 “你不觉得莫名其妙吗?你把我当做你的阶下囚?” 关遇伸出一只手,准确又快速的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 骆闻溪被迫弯下腰,手腕被箍的发疼。 “你想要个理由?” 骆闻溪都不太能冷静下来思考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我不可以吗?” 关遇莫名的弯下嘴角,“可以。” 他说完松开手,打开了车门,把骆闻溪拉进车里。 对司机道:“先下去,对季青越说不要等了。” 骆闻溪一听这话头皮就有点炸,“你要做什么?” “嗯?”关遇转过头,“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第136章 无趣又清高 骆闻溪看着司机进去和季青越说了什么,然后季青越就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是明事理的人,更何况这些事情没有任何一个局外人能插的了手。 骆闻溪看着季青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身旁的男人在和司机说话。 骆闻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也长了个心眼没去多问。 结果车最后开到了骆家宅子所在的别墅区。 自从骆家出事之后骆闻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发生了种种的事情,她也没再想过回来。 现在由关遇带她过来,她不得不多加警惕。 车子路过骆家的房子,花园里还覆盖着厚厚的雪。没有人清理,就显得凄凉。 关遇在注视着她的目光,见她嘴角紧抿,若不是收敛着情绪,恐怕难过之情便溢于言表。 眼角干涩,骆闻溪揉了揉,“你带我来这里什么?” 关遇没有说话,只是让司机把车停下。 “下来。” 他说完这两个字,从另一侧推门下车。 骆闻溪看了看司机,又望向关遇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跟着下车了。 跟上关遇,骆闻溪发现他进了院子,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终于在看见他开门的瞬间几步走到他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 关遇只是平平淡淡的看她一眼,“你想站在这里说话?” 虽然这边人很少,但总归不是说话的地。 骆闻溪的话噎回去,和他一起进房间。 别墅里竟然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家具什么的都是齐全的,像是有人在住一般。 骆闻溪不肯进去,“这是谁家?” 关遇和她隔着一段距离相视,“这是之前我买下来的。” “所以呢?” “你在这边住了二十多年,离开了很不适应吧?” 骆闻溪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家的房子不可能再住了,”关遇站在沙发边,随意的倚着,“你也不愿意住我那边,那就到这里。和你家离得近,你想看的时候就过去了。” 如果关遇不说最后一句话,骆闻溪只当他太过自信,可他偏偏要补充那么一句。 刚才心口里堵着的那股郁气现在只觉得要变为恼怒。 “你现在做这些是什么意思?当初我求你帮我,你不帮是另一回事,可是你答应还要拖,不然我断然不会是现在这种生活。” 骆闻溪扶着身边的矮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的住—— “你现在说这些怎么就好像处处为我着想呢?我是怀念我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可你现在做这些是侮辱我还是施舍我?我家出的这些事,和你关遇有没有关系还不一定,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个好人!” 她像一个戒备起来防备敌人的刺猬,眼下也仿佛是不再吝啬跟关遇保持和平,撕破脸也不怕了。 关遇对于她的反应接受的很快,稍微感到惊讶的是她最后说的话。 从骆家出事以来,骆闻溪对他一开始寄予希望,慢慢开始厌恶他到水火不相容,可从来也没提过,她怀疑他家的事情与他有关。 关遇点点头,声音低低的,“我是在可怜你施舍你,我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怎么说你骆大小姐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种苦。” 他一步一步的朝骆闻溪走过来,“我当初答应你是因为求我的人是你,是骆闻溪,懂吗?” 他在她面前停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毕竟是骆平易捧在手心里的千金,你求我的时候那种卑微的模样我觉得很有意思。” 骆闻溪心底被隐藏在角落里仅剩的一点希望此刻也彻底被打破。 她知道关遇一直都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有事寻求他帮忙的时候,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这些年喜欢他的心思他不会不知道,只是被他选择了无视。 因为看不见,所以才会如此冷漠。 拂开他的手,骆闻溪不去看他,说话间已经隐隐有些哽咽:“的确很有意思,我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相距万里的陌生。 骆闻溪握紧手,“不管你对我是如何如何讨厌,我管不了。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不喜欢我爸爸也好,不喜欢骆家也好,现在大概也如你所愿了。关遇,有什么你直接说可以吗?” 她现在是真的感到累,或许从骆家出事之后,她就不该再和关遇扯上半分联系。 关遇摸了摸她的脸,低下头,“我听你之前的那些朋友说,你以前喜欢我?” 骆闻溪的脑子一蒙,脸色发白,“不懂事而已。” “哦,没关系。” 关遇慢慢的顺着她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毛骨悚然,就在骆闻溪忍不住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突然说:“刚刚说的那些,的确是我之前的想法。我在想,或许是因为你表现的太平淡让我误会了?所以现在,我可以好好听你说。” 骆闻溪忍不住想发抖。 关遇在她把话都挑明了说之后又和她说这些,说是没有目的她是完全不相信的。 他应该生气,应该对她恶言相向,毕竟这一段时间以来她都在算计他,可是现在却在把这些算计摆在台面上之后,他要好好听她说话。 骆闻溪抬眼看着他,莫名的平静下来。 她决定赌一把。 她拉下关遇的手,也没有放开,注视着他,好一会儿,哑声道:“我喜欢你的话,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彼此的耳里,骆闻溪勾紧他的手,“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意重新看我吗?” “很委屈?”关遇任由她拉着手,“我和你在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里,你真是无趣又清高,现在不一样了,你至少让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平淡无味。” …… …… 这天的事,谁也没有说破,但是却默契的知道了答案。 骆闻溪问的第一句的答案。 这就是一场博弈,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情啊爱的。 关遇和骆闻溪是势均力敌也好,哪一方强哪一方弱也罢,出发点都是在试探。 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件掩人耳目的衣服。 只不过,谁无法自拔,谁就输了。到时候谁再撕心裂肺,满肚委屈,也不过只是活该二字。 暂时的和平,骆闻溪反而难得轻松。 关遇那之后似乎变得很忙,二人本就不是普通的关系,也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东西。 骆闻溪乐得自在。 三月份下旬的时候,骆闻溪接到关遇助理的电话,说关遇要出国几天。 骆闻溪奇怪于这次的行程报备,不可能是关遇让的,可助理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她就没问什么。 一来她不会去问,二来关遇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一走骆闻溪再听到关遇的消息就是在四月份。 娱乐新闻上看见的。 国外的一场时装周现场,本身便是新闻了,又叫人拍到关遇和祁汝愿在一起。 在一起聊天,看起来关系不错,所以才能引到媒体的注意。 骆闻溪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标题,就知道怎么写的。 也难怪,骆闻溪记得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新闻。 骆闻溪看着手机里祁汝愿的照片,出了神。 关遇回来的那天,一早骆闻溪就收拾好去机场了。 她前两天打电话问过他的助理,才知道是今天的归程。 等到看见关遇的身影,骆闻溪快步迎上去。 关遇有些许的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骆闻溪说:“正好今天休息。” 她看起来没什么异处,关遇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刚上车,还没来得及走,刚刚他们出来的门口就涌出一大群人。 这群人长枪短炮的,骆闻溪看了两眼就猜到是做什么的了,只是等看到被护送着出来的女人时,还是多看了两眼。 竟然是祁汝愿。 车子发动,骆闻溪收回目光,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刚刚那个是祁汝愿吗?你们是同一个航班吗?” 关遇转过头来,“你想问什么?” 骆闻溪笑着,“你都知道啊。那你还问我?” “很久没见的朋友而已。” “这就是你的回答啊,”骆闻溪说:“可你们相处的时候好像比和我在一起还要融洽。” 关遇看不出喜怒,“你这是在生气?” 骆闻溪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虽然没有再做什么动作,无端的透露着态度软下来。 “不可以吗?” 只是这转变只停留了这么短暂的一会儿。 “我记得以前在骆家的时候,你和祁小姐的关系好像就不错,我当时还以为你喜欢她来着。” 骆闻溪忽视掉关遇目光中的警告,继续说道:“这几年也没少看见你们两个的新闻照片什么的,被误会也是正常。只不过你们两个连回国都是前脚跟着后脚,刚被拍到就这样,怎么不注意一点。” “骆闻溪。” “怎么了?” 助理不由得从后视镜看向这两个人。 他怎么就觉得骆小姐说的这些话像是故意的呢?但是看起来又不像这么一回事。 正想着呢,就听见关遇的声音—— “你在挑什么事?” “我难道不可以说吗?” 骆闻溪甚至笑意吟吟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我想问一下,甚至想说一下,都不可以吗?还是说我戳到你心里不能说的事情了?” 关遇一没说话,她就显得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不是我挑事,是我说了不能说的吧。” “闭嘴。” 关遇厉声呵斥。 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前面两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炮灰。 接下来一路上都没有人再说话,助理如坐针毡,下了车也只是把行程说了一遍,多余的一个没有。 司机送的地点是关遇的另一处住宅,骆闻溪之前来过几次。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关遇不打算下车。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骆闻溪对于要到来的是什么心知肚明,她先开了话题:“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想做什么,骆闻溪?”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 连助理都察觉的出来她今天说话不对劲,关遇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关遇今天从见到开始就显得疲乏,路上也不知道是被骆闻溪气到还是不想说话,到这时抬眼瞧她。 “你说的是真是假他们不清楚我会不知道么?” 关遇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你无端的想找什么麻烦?” 骆闻溪见他终于有了回应,也不急,“我这就叫找麻烦吗?而且我只是在说,也没有找你问东问西。还是你觉得你们在一起上新闻我都不能说一说?” “我说是朋友见面聊天你不满意,你还想听我讲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关遇挑起眉,“你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能不让我多想?” “可以,是我多说,但是你们的这件事让我心里不舒服,我就想问清楚。这样可以了吗,你能告诉我我好奇的吗?” 关遇过了几秒才回答:“你再问我也是同一个回答,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说来说去,一个一直追着一个话题问,一个就一直一句话回答。 骆闻溪把话问成这样,就差没有直白的说怀疑他俩之间有什么事了,关遇还是意外的好脾气。 骆闻溪抓了把头发,用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概过了几分钟,关遇收起手机,偏头看她,“上去吗?” 两个人无声的对视,骆闻溪点点头。 …… …… 这天祁汝愿的机场照发在网上的时候,有张照片拍到了关遇的身影。 这两人才一起刚上过热搜,祁汝愿一回国就又同屏出现,想不引人注意都困难。 骆闻溪在过了两天之后,收到了祁汝愿的回复。 订了一个保密性相对好一些的咖啡厅,骆闻溪到的时候祁汝愿也刚刚来到。 她们之前见过面,只不过骆闻溪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都因为家里的事在忙,而祁汝愿则是拍戏,两个人很少能有交集,算起来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寥寥的几面,骆闻溪想一想,也大多是因为关遇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同一个原因。 分别点了单,骆闻溪先开口:“祁小姐好久没见了。” “大概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吧,”祁汝愿大概想了下,“我最近不是很忙,今天时间比较匆忙,下次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约一下。” “好。”骆闻溪很爽快的答应了,“只不过今天我找你是有点事。” 第137章 你走投无路 骆闻溪没有避讳的把自己和关遇的事情全部说给祁汝愿听。 她想过了,她与关遇现在这种关系,这种相处的局面,的的确确是无法看得到好结果的。 更何况,她没有想过,关遇想必更是。 “祁小姐,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祁汝愿自她说话时就没有再出声,此刻放下杯子,“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说。” 祁汝愿的眼睛很漂亮,认真看着一个人时不自觉的吸引人。 骆闻溪看着她,点头示意她说。 “我有一个孩子,当然和关遇没有关系。”祁汝愿说的云淡风轻,“关遇的想法我多多少少能猜到,不论他是什么样的念头,我都不可能跟他有任何关系。这是我向你保证的。” “你这是答应了?” “我帮你也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况且也不是什么伤害他的事,更何况他做的本身就不对。” 骆闻溪松了口气,“真的谢谢你。” 她知道祁汝愿为什么要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孩子,是想让她信任。 骆闻溪来之前没想过会这么顺利,祁汝愿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个人值得交往。 也难怪关遇这样朋友不多的人能和祁汝愿交好。 手机响了一声,祁汝愿略略看了眼,和骆闻溪说:“既然关遇肯和你和平相处,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慢慢来。他为人谨慎,更何况这些事情也需要时间。” “我知道。” …… …… 祁汝愿结束工作回来京州,也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她做起来就会很方便。 骆闻溪心里有了底,面对关遇时心态也平静不少。 那天两人因为祁汝愿的事闹得有点不高兴,那之后也没人再提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过。 天气渐渐暖了,京州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骆闻溪有时会和关遇像普通情侣那般闲聊聊到。 其中就有陆家的事。 上一次见到陆呈川还是年前和关遇去吃饭的时候,那时关遇避讳她熟悉陆呈川,眼下骆闻溪也只当看个八卦跟他提起。 关遇也没有像上次那样。 两个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缓和不少。 只不过让骆闻溪没有想到的事,自己再一次见到陆呈川的时候,会来的这么快。 关遇手底下有一家娱乐会所廊色,最近出了点事,所以关遇这几天经常过去。 正逢今晚有一场拍卖,关遇让她先过去,他处理完事情再找她。 关遇给骆闻溪安排的位置很好,所以觉得无趣张望时看见近日风头正好的梁喜禾。 她才刚看了一会儿,就见梁喜禾的身影离席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也没在意。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身旁的光亮被遮挡住。 骆闻溪抬头看时看见两个男人站在旁边。 骆闻溪直觉是来找她的,所以她指着自己,“两位先生来找我的吗?” 其中一个人点头,“请骆小姐跟我们出来一趟。” 骆闻溪便去了。 跟着他们走到停车坪一处稍显隐蔽的位置,骆闻溪就停下了。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就不上去了吧。” “骆小姐大可放心。” 另一道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骆闻溪回过头,发现竟然是陆呈川。 “陆先生,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陆呈川指着她身后的车,“上车说,有事情需要找骆小姐办。” 骆闻溪看到车里有一套监控设备,显示器上正是廊色内的场面。 “这是做什么?” “我请骆小姐办件事,作为报酬,骆小姐可以向我提个条件。” 陆呈川是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的,骆闻溪心里清楚,因为之前她去找过他,只不过被拒绝罢了。 他知道她没人可找,不然他不可能如此笃定她的确需要帮助。 于是她爽利的答应了,“好,你说。” 等陆呈川说完,骆闻溪才知道今天梁喜禾出现在廊色不是巧合。 她要从关遇口中套话。 结果骆闻溪也预料到了。 关遇对于陆呈川调查的事情持着不肯多说的态度,梁喜禾今天一去试探,免不了被关遇发现。 即便关遇可能会看在梁家甚至于陆呈川的脸面上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可也难免。 想到这里,骆闻溪明白了陆呈川为什么要找她的原因。 “我把梁小姐完好无损的带出来就可以了吧?” 陆呈川却说不用,“如果关遇打算做什么,你只需阻止就可以,我会过去接她。” “好,不过我现在就要报酬。”骆闻溪认真的说,“我想知道骆家出事的事情,和关遇有没有关系?” “就这个问题?” 陆呈川看起来知道什么。 骆闻溪的心跳有些许变快,“对。” 她已经不想要去调查究竟如何,太耽误时间,她需要知道结果,再做打算。 陆呈川递给她张自己的名片,“等事情结束,我会告诉你。” 骆闻溪接过,收在口袋里,给她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那我先过去了。” 骆闻溪知道关遇在哪里,所以直接找了过去。 她也不敢怠慢,毕竟谁也不希望真的出什么事。 她快要走到时远远的就看见那扇门开了,立刻快步走过去。 迎面就看见脚步虚浮的梁喜禾,心下暗想糟糕,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关遇真会做什么。 骆闻溪张嘴就喊,“关遇!你竟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拉过梁喜禾让她能站稳,一边继续道:“你是不是要把她带到你的房间去?你把人灌醉成这样,你想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 “我不过来今晚是不是就要出什么事了?你答应的和我在一起,就是这个样子吗?” “不是,你误会了。” 关遇看她的眼神就几分隐晦,可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好啊,那你就证明给我看。我现在就让她走,你要是敢拒绝,我们就分手。” 上次因着祁汝愿的事,那时候骆闻溪表现的也有几分反常,所以此刻倒也不怎么显得突兀。 骆闻溪咬咬牙,松开梁喜禾,“你走吧。” 看着梁喜禾踉跄着离开,骆闻溪挡在关遇面前,“我在下面等那么久,一过来就看到这个画面,关遇,你不觉得要跟我解释什么吗?” 在走廊里说话不是个地方,关遇因此也并未先回她的话。 支使走手下,不咸不淡的睨骆闻溪一眼,“进来。” 骆闻溪觉得他可能不高兴,不管是她破坏了他的事情,还是她刚刚说的那些。 一跟着他进了房间,骆闻溪嗅觉灵敏的闻到酒味。 牌桌上果然搁着酒。 怪不得刚刚梁喜禾是那样的反应。 她先发制人,“你要说什么?” 关遇倚在桌边,点了根烟。 烟雾吐出时才正眼瞧她,“我在想,究竟是这两次的你是真的,还是平时的你是真的?” “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就算你之前对我做的让人生气,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自然是慢慢改掉那些心情。”骆闻溪冷静的说:“所以我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接触也很正常吧?” 关遇莫名的就挑起一个微妙的笑,“自然可以。” “这不就行了。”骆闻溪索性自己把话摊开说,“你觉得我刚刚的反应奇怪,我只是觉得不管是祁汝愿也好,刚刚的梁小姐也好,你要是真和她们有什么,未必就会有我什么事了吧,我当然会紧张一点。” 她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差点连自己都当真。 关遇听完倒也真的没有再纠结,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骆闻溪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有人给她打电话。 想到陆呈川,骆闻溪又站起来,对关遇说:“我接个电话。” 确实是陆呈川打来的。 梁喜禾的包落下了,麻烦她送一下,顺便见面。 骆闻溪眼珠一转就瞧见了,心里在想要怎么不让关遇怀疑,嘴上说着知道了结束了通话。 “我工作上有点事……”骆闻溪的目光落在梁喜禾落下的包上,装的突然看见所以话被打断,“这是谁的?” 关遇看了一眼,“梁喜禾的。” 骆闻溪走过去,“怎么落在这里,会找不到的吧?” 她说着怪怨的看向关遇,“你把人家灌醉成那样,肯定也不想过来拿。我拿下去给前台,她要是回来找的话直接给她好了。” 这段表演非常顺,关遇也没有阻止,骆闻溪拿着就要走,关遇在身后说:“送完再回来。” “嗯。” 骆闻溪在停车场找到陆呈川的车,把梁喜禾的包递过去。 “陆先生,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陆呈川转过脸,“我可以告诉你,骆家出事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经过了他的同意,或者是说默许。” 骆闻溪心里早有两个答案,这便是其一,但还是觉得震惊。 抿着唇,又不太想相信的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陆呈川没有再说话,笑了笑。 骆闻溪垂下头,车从她身边开走。 纵使刚接收了这个结果,也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笑话,她下来的时间太长的话,会引起关遇怀疑。 尽快的收拾了心情,骆闻溪又回到那间房间。 关遇看见她,朝她招手,“过来。” 和他面对面的坐下,关遇递给来一杯酒,闻起来像是刚刚那瓶。 关遇说:“尝尝。” 骆闻溪没有多想,喝了一点。 有点烈,但还可以接受。 “怎么样?” “还不错。” 关遇又给她倒了点,“那就多喝一点,今晚心情不错。” 骆闻溪不知道今晚是什么事让他心情不错了,她明明做了让他生气的事,后又想想,可能是拍到了好东西。 于是她也没有多想,而且她酒量也还可以,喝这些还不至于醉。 房间的灯光没有那么明亮,昏昏幽幽的,倒是让气氛没那么僵硬。 骆闻溪喝了小半杯,拖着下巴看他,“你不是和陆呈川不对付,今晚怎么还会和梁喜禾见面?” “梁小姐有事要找我,我拒绝也不大好。” “是么?” 骆闻溪没怎么信。 人都给灌醉了,说拒绝不好的话又怎么能信。 眼前有些模糊,骆闻溪感觉有点热,以为是久不喝酒所以才会这样。 骆闻溪扯了扯衣领,还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关遇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她。 终于在感觉周身发烫之后,骆闻溪捂着脸,“回去吧,有点闷。” 关遇伸手越过桌面,捧着她的脸颊,“不然就在这边休息,我也喝了酒,不能开车。” 关遇的手微凉,贴着她脸颊的时候骆闻溪好受不少。 索性就贴在他手心上,迷蒙着眼睛看他,“你给我喝的酒里放东西了是不是?” 怪不得他一口没尝,又要让她多尝一点。 她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太无防备,还是信任他。 关遇说:“你喝醉了。” “没有,关遇。” 关遇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引着她低下头,“你明明那么聪明,怎么现在糊涂了?” 他也没有细说什么,骆闻溪不甚清明的大脑还是觉得他可能是知道什么了。 “是,我糊涂了,所以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骆闻溪身子一软,栽下去的时候被关遇抱住,趴在他的肩头。 热乎乎的身体带着酒香,距离这么近,关遇鼻息间满是。 他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她的后背,“我要你安安分分的,只要不逾矩,做什么都可以,可是你偏偏要跟我反着来。” 关遇就着这个姿势抱起她,几步走到沙发边将人放下。 骆闻溪躺靠在沙发上,露出的脖颈和锁骨处皮肤都透着绯红。 关遇抵在沙发边,手指一寸寸的移到她的腰间。 他手下一边动作一边哑着声音开口,“你找谁帮忙都不愿意来找我,骆闻溪,这段时间可真是委屈你在我身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我早该发现这些端倪的,你不情不愿的说跟我在一起,实则不是因为那天你说的什么狗屁喜欢我。” 皮带扣解开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因为你觉得没办法,你走投无路,所以干脆委曲求全。” “……呜。” 关遇捞着她的腰,缓缓的道:“一旦有机会,你还是会生起不安分的念头。” 骆闻溪很难受,像是在海浪起伏的海面上飘飘荡荡,关遇就是漂来的一根浮木,她只能去依附他。 他说的这些话,她都听进去了,可是却没有能力去思考,也没有力气去反驳回答。 更何况,他说的本来就是对的。 …… …… 骆闻溪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没什么大的问题,但就是不好。 时不时的发烧,轻微的也有,严重的也有,只能在家休养。 关遇安排的有保姆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自己却没怎么出现过。 骆闻溪昨晚吃了退烧药,睡了个好觉,早上醒的也早。 保姆还没有来,她洗完澡走到客厅。 手机里有祁汝愿给她发的信息,让她好一点的时候看下这两天的新闻。 她指的是什么,两个人都心如明镜。 骆闻溪上网看了看,果然看到好几篇祁汝愿和关遇的报道。 她不用多看,这已经达到目的了。 给祁汝愿打了电话,隔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闻溪,好点了吗?” “好多了。” “你都看到了吧?” 骆闻溪嗯了一声,“关遇最近没有过来,等过两天我再联系他。” 祁汝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他知道我有孩子了,所以有的事情,不用我说他也会明白。那么这几天的报道,你大可放心找他,他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麻烦你了。” “哪儿的事。” 祁汝愿顿了顿,又说:“只不过关遇这个人太偏执,我担心他即使心里明白,也会强迫自己当做无事发生。” 骆闻溪又哪里不知道。 祁汝愿对关遇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如今更是有了孩子,那和关遇就是有一万个不可能。 担心就担心在关遇即便知道不可能还是不肯收手。 但眼下谁也猜不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骆闻溪揉揉眉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天后骆闻溪的身体好了,她给关遇打了电话,只不过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 “骆小姐,先生在忙,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骆闻溪本想说不用了,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就说我知道了他和祁汝愿的事,他趁我身边和祁汝愿这么亲密,甚至没有来看过我,我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助理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官方的说:“骆小姐请放心,我会把话跟先生说的,等他有空会给您回电话的。” “嗯。” 骆闻溪等了两天没有等到,于是她就每天一个电话,不管是助理接的,还是关遇本人接的,她都逃不开一个话题。 他跟祁汝愿的事。 关遇似乎真的很忙,以至于抽不出空来当面谈,因此也每每谈不下去。 关遇不想跟她提祁汝愿,也越来越不耐。 之后骆闻溪才知道,第一次给关遇打电话的时候祁汝愿和孩子出了点车祸住院了,后来的事,也没有人告诉她。 因为她已经兼顾不来自己的事情。 保姆一直没走,照常给她准备三餐。 只不过一天中午骆闻溪对着餐桌上的鱼汤突然就泛起了恶心。 保姆惊讶之余先把她照顾好,“骆小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骆闻溪心里乱的不行,可眼下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结果果然是怀孕了。 五周多一点。 骆闻溪拿着报告单,突然间就觉得满心的迷茫。 这个消息,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想去找关遇,但是关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电话里说的话,难免说的不清楚。 骆闻溪只好给祁汝愿打电话,祁汝愿说,关遇绑了梁喜禾,正巧陆呈川也在调查他。 祁汝愿告诉了她地址,提议要跟她一起过去时被骆闻溪拒绝了。 外面下了细雨,骆闻溪临时买了把伞打车过去。 不出所料的被拦在外面,骆闻溪只好让门卫去告诉陆呈川。 她等了好一会儿,门卫回来时告诉她,她不能进去。 没有办法,骆闻溪只好等着。 十几分钟后,骆闻溪看见陆呈川的车开过来。 她小步跑过去,在车窗降下来之后说:“陆先生,我想见关遇。” “你过来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了,见不见在他,我也无能为力。” “这样么,我知道了,打扰你了。” 骆闻溪没准备走,她想看看关遇是不是真那么冷血,如果他答应见她的话,她可能会,重新考虑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她拜托门卫了几次,关遇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似乎诚心要斩断她心里为数不多的感情。 雨又大了点,骆闻溪衣服上都染上湿意,往骨子里渗。 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138章 人从爱欲生忧 伞掉在地上,雨水肆无忌惮的打落在身上,很快便湿漉漉的泛着寒意。 骆闻溪恍恍惚惚间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眼睛被雨水打的睁不开,只能顺着声音的方向,冰凉的手抓住来人,“麻烦你,叫救护车……” 骆闻溪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紧绷的神经到极致断掉,半昏半醒了过去。 下身的疼痛让身上渗人的寒意都不作一提,她又慌又累,终于续起力气,硬撑起眼皮,“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骆闻溪觉得这多多少少是报应来的。 她一心想离开这里,不惜和祁汝愿一起演戏骗关遇,她计算好了日后该走的一步步,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出了差错。 而眼下,她能感觉的到,大概是保不住了。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吃药,根本就没有避讳,之前没有不良反应已经是万幸了,如今又这样。 不过,这或许就是在暗示她,她和关遇,真的是不可能的。 …… …… 一周后,关遇终于恢复了自由。 他从陆呈川那里出来之后想起骆闻溪,想打电话问问,没想到祁汝愿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 “我听说你回去了,正好,我要见你。” 关遇摁着太阳穴,“我先有点事要办。” 祁汝愿的话不容他拒绝,“我要找你的事更重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右眼皮跳了两下,关遇觉得有什么事,可他又不信这些。 “好。” 关遇也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祁汝愿了,之前他确实是在为她的事而忙,人却没怎么见到。 见到祁汝愿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关遇心里那股不安就蔓延的更深了。 “出什么事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只当你是朋友,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祁汝愿开门见山的说,“之前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跟你说明白,只是你单方面的意愿,我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也算是没有影响到我,所以我没有阻止。可是现在…… 关遇,你既然已经和骆小姐在一起了,又何必做这些?” 关遇此刻也不由得多想,眉心拢起,“你说的这些我自有分寸。” “你没有。” 祁汝愿果断的否定他的话,“你只不是觉得你应该对我好,这么些年你已经习惯了。你并不是喜欢我,也不亏欠我,你做这些,一方面是习惯,一方面,只是一个逃避的借口。” 关遇没有说话,只是手紧握。 “这些年,你爱的这些人、做的这些事,是想感动谁、又感动了谁?”祁汝愿不慌不忙,“都没有,你对我好是个借口,恨骆家也只是个借口。你如果不用这些理由,又怎么能安心搞垮骆家,亦或者是,对骆小姐做的那些也没有合适的理由了吧?” 隔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如死水一般寂静。 祁汝愿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关遇本来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想让自己心安而强迫自己去那么以为。 “骆家的事是迟早的,骆平易已经是个迂腐的人,他以为留我在骆家就可以挽留骆家日渐衰败的事实,本来就是个错误的想法。” 关遇的语气异常冷漠,接着道:“至于骆闻溪,她以前就是个眼界过高的大小姐,只想着自己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什么时候肯为别人着想?” 那年骆闻溪生日时的所作所为,一直是关遇心里的一根刺。 “骆家不肯放你自由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骆小姐性格再不好也不敌你对她做过的事。” 祁汝愿作为了解几分的局外人,有的时候看的是比关遇清楚。 “他们要是对你做了一分的错事,你也不应该用两分的力气去打击他们。” “你不明白。” 关遇只憋出来几个字,他觉得骆闻溪不清楚那些事。 祁汝愿轻叹了口气,“我猜一下,或许是因为即便骆小姐当时真如你所说,你也还是喜欢上了她,这个认知让你接受不了。” “并不是,我答应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现在要比以前有意思。” “我说的不是现在。” 祁汝愿交握着双手,“以前你和我见面的时候,总是会提起骆小姐,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对她是有别的感情。关遇,你过不去的不是以前你以为的那些,是太压抑自己。” 关遇觉得头疼,闭上眼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今天找我要是只说这个话题那就算了,我还有事要办。” “骆小姐怀孕了。” 关遇睁开眼睛,面上的震惊不加掩饰。 祁汝愿看着他,在心里幽幽的叹气,还是把事实告诉了他。 “但是又流产了。我帮她安排了医院住了几天,昨天已经离开了。” 关遇一掌拍在桌上,“不可能,我的人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 “因为我叫人瞒过了他们。”祁汝愿放下杯子,不紧不慢的道:“骆小姐想离开你,你应该知道。她那日去陆呈川的地盘找你,你也知道。可你没见她,她在外面等了很久,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所以……” 她的话没有说话,关遇也明白了。 那天在陆呈川那,他的确是知道骆闻溪要见他,可他不想让骆闻溪和陆呈川有牵扯,也因为他觉得等他出来后再说也不迟。 “是陆呈川和喜禾送骆小姐去医治的,骆小姐不想告诉你这些,可是喜禾觉得应该让你后悔,我也这么觉得。” 祁汝愿微笑,“既然你否定自己对骆小姐的心意,那么没了孩子,她也走了,这对你来说不是正好?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的,好让我和喜禾的算盘落空。” 关遇心口极闷,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如祁汝愿所说,现在这个结果他应该是乐意看见的,可他一点愉悦的心情也没有。 祁汝愿看着关遇起身离开,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 …… 关遇把其他事情都交给手下去做,又派了一拨人去找骆闻溪。 他的确是很出尔反尔,现在,他不想去思考是什么原因。 这一切骆闻溪都不知道,祁汝愿帮她安排了离开京州,连后续的事情都打算好了。 离开医院之后骆闻溪去墓园祭拜了母亲,然后才回自己的住处把证件都收拾好。 祁汝愿说她不用担心被关遇的人找到,因此也没有那么慌张,而且她现在身体的确不能太过奔波。 只是意料之外的,第二天去往机场的路上,车子被人截住。 他们为了避开关遇的眼线,走的是小路,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是被人盯上了。 骆闻溪以为是关遇的人,还没有那么急切,打算下去的时候截住他们的车却猛地踩油门朝他们的车拦腰撞过来。 这事发生的措不及防,祁汝愿安排保护骆闻溪的人只来得及尽可能的减少骆闻溪受到的伤害。 骆闻溪被护在中间,一阵天旋地转震耳欲聋过后,身边的人碰了碰她,“骆小姐?你怎么样?” 他们还被困在车里,骆闻溪侧着身子,右侧的脸颊有点疼,其余的倒是还没有感觉到什么。 她喘了两口气,“我没事。” 刚说完,眼前就猛地一亮。 有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站在车旁,看见她便直接上手把她从车里硬拉出来。 这么用力的一扯,骆闻溪只觉得哪哪都疼。 堪堪站稳之后,骆闻溪才得了空,“你们是谁?” 不可能是关遇的人,刚刚那一撞,一点也不顾及车内的人这样一来是死是活。 那两个人没有说话,用布捂住她的嘴,没一会儿骆闻溪就昏了过去。 骆闻溪被带走十几分钟后又有几辆车赶到。 刚刚翻在车里的几个人这会儿才全部爬出来,和骆闻溪说话的那个人正在打电话。 看见关遇从车上下来,推了身边的人去和关遇说。 关遇听完就看见翻到在地的车上,被人用刀划了几个字。 是一处地点。 看来是故意留下的,或许还是专门等人的。 找祁汝愿的可能很小,找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关遇想到近一个月来频繁出的事情,这个想法更加笃定。 关遇就带着和他一起来的人往留下的这个地址找去。 离上次他绑架梁喜禾时的地点很近。 关遇到时就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关老板,好久不见。” 这个声音关遇有点耳熟,“是你带走了骆闻溪?” “关老板到的挺快的,既然来了就别在电话里说了。你一个人上来,我们当面聊聊。” “你既然这么清楚我的事,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前段时间刚和陆呈川见过面,你想见见陆呈川?” 电话那端的人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语气也没那么平静,“他陆呈川就算来,他用什么理由抓我,我们私人恩怨的事,难道关老板和他关系很好这种事情也会帮?” 关遇直接挂断了电话。 “先生,我们现在过去吗?” 关遇想到刚刚那人说的话,沉着脸色,“你们在周围部署,我自己上去。” 手下面泛难色,“既然他们是冲着您来的,您一个人去不正中下怀吗?” “我说了,快去做。” 关遇身上带的有枪,可还有一个骆闻溪,更何况关遇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 可眼下,做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来不及。 骆闻溪醒来的时候,在一间破败的仓库里。 她面前都是高高摞起的木箱,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手脚被绳子绑住,嘴也被胶带封住。 万幸的是,这个绳索,她会解,只是需要时间。 附近没什么声响,骆闻溪也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开始解。 右脸挨着耳朵的地方还是在隐隐作痛,她也无暇去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也不过来查看,她手上的绳索已经快解开了。 骆闻溪挪到一个方便逃跑的地方,终于是活动了双手,接着一刻也不停歇的解脚上的。 想来这些人可能觉得她逃不掉,所以疏于看管,这也正给了她机会。 骆闻溪从仓库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她出了仓库,躲在一处草丛后面,刚要动就听见枪声,紧接着就是跑动的声音。 不远处就有几个人跑过去,刚刚那声枪声让骆闻溪有不太好的预感。 她也只好朝着他们跑过去的方向跟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关遇竟然在那里。 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形势,因为她只看见关遇一个人,而且刚才谁还开了一枪。 另一边跑过来一个人,跟那群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那些人四下张望了一番。 骆闻溪心下不妙,大概是发现她跑出来了。 那边关遇也猜到这些,他往后退,身后有两块大石头。 他来时故意选的这个地方让他们过来。 那群人听见骆闻溪跑了,分了些人去找,毕竟可以牵制住关遇,一旦没了,他们的胜算也就小了。 而对于关遇来说,只要骆闻溪走掉,已经相当于结束了。 “关老板现在想必已经觉得无事了,不过你以为我们就这么轻易让她逃掉了?” 身后有个人递给他一部手机,他拿起来对着关遇晃了晃,“我们将她绑来时可给她拍了照片,至于是什么,关老板心里清楚吧?这富家千金,果然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关遇握着枪,“你要是对她调查的这么清楚,就应该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你绑架她威胁我顾忌她的安全来是情有可原,但是现在我又有什么非帮不可的理由被你拿捏?” “是么?那你就走呗,你完全可以不在意。” 这个人就是断定了关遇不可能不管。 眼下这个情况,骆闻溪也摸不准会发生点什么,她走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留在这也没用。 她摸了摸口袋,手机竟然还在,看来这些人根本就是拿她当个勾引关遇的幌子。 她给祁汝愿打了个电话,祁汝愿那里本来就已经来人了,骆闻溪稍稍安心一点,就又是一声枪响。 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刚要说出口的话全部被噎了回去。 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动起了手,这一发枪打中了关遇。 祁汝愿也听见了,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关遇中枪了,你们需要快点过来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 骆闻溪当然是不能贸然过去,那和送死无异。 正愁没什么办法的时候,骆闻溪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过来了。 她转过身,往树后面躲躲,看见一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骆闻溪摸到手边的小石头,趁那人不注意跳到他背上,快速的捏住他的脖子,在他张嘴的时候把石头塞进他的嘴里。 那人没预料到,嘴里也叫喊不出声。 骆闻溪一脚快速又不留余力的踢到他的腿弯让他跪倒在地,把他的两只手别在身后,用刚刚绑自己的绳子将他的手和脚绑在了一起,最后还用剩下的一截从他的嘴上绑了一圈。 松口气,骆闻溪拔下他腰间的匕首,要走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有一把枪。 她看了下,还有几颗子弹。 把这人拖到一边之后骆闻溪猫着腰轻声绕过去。 关遇被人从一旁阴了一枪在手臂上,翻到身后的石堆后才暂时安全。 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骆闻溪还没有找到,他们怕骆闻溪找了人过来。 骆闻溪离关遇很近,可直接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她看着手里的枪,往相反的方向上空放了一枪。 那些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骆闻溪就趁此机会跑到关遇身边。 这一番举动耗精力也耗力气,骆闻溪靠着石堆,喘了几口气。 关遇看到她很惊讶,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些人没防备我,绑我的绳索我都会解。” 关遇皱眉,“刚刚那一枪是你放的?” 骆闻溪把枪和匕首拿给他看看,“这些东西都很早就会用了。” 骆家就她一个女儿,骆平易当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很早就专门请人叫她如何应对这些情况的发生。 好在她没有偷过懒,总是会救到命的。 关遇似有若无的舒了长气,“你怎么没走?” “不是我你不用过来。” “但是他们绑你是因为我。” 骆闻溪看着别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关遇缓了这一会儿,感觉没那么糟糕,“我们拖不了太久,有机会你就走。” “祁小姐会很快过来的。” 关遇还要说点什么,忽然灵敏的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示意骆闻溪保持安静,那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骆闻溪也听见了,短暂的迷茫过后,她猜到那是什么。 “炸弹?” 听声音,就在附近。 关遇来了之后没有仔细看过这附近,现在俨然是个很大的失误。 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在哪里,也不一定就能拆掉,躲在这里的危险加倍。 骆闻溪说:“现在走,不然也是死路一条。” “不行。” “为什么?” 关遇看着她,“有把柄在他们手里。” 骆闻溪不理解,“他们连这些事都做的出来,有什么把柄比这些更严重。” “总之,找到机会你就离开。” 他不说,骆闻溪也显得烦躁。 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骆闻溪无法,扯着关遇的衣服,“现在一起走,不然我就出去找他们。” “骆闻溪。” “祁小姐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吗?你有没有一点觉得愧疚?”骆闻溪突然提起这件事,硬生生揭开伤疤,“如果有,我现在就提一个补偿我的条件。” 她看着他,坚定认真的说:“走。” 她一个没有战斗力又刚从医院出来的女人,加上关遇又受了伤,只有跑才能尽可能的保命。 听她这么说,关遇启唇,“你有没有被他们拍了照片?” 骆闻溪一懵,后又明白,他刚刚说的把柄是什么意思。 “没有,他们骗你的。” 关遇拉着她的手腕,往一处草木繁密的方向跑去。 那些人果然发现里,只是他们跑进去的地形不太好找,为首的人说:“里面安了不少炸弹,不死也残。他们肯定会小心,你们就在周围看着,不急。” 骆闻溪不知道这些,发觉关遇的速度慢下来,以为他刚刚受了伤。 “怎么了?” 关遇停下来,“这里面的路我熟悉,但是他们装了炸弹。” 放眼望去,这一片能够避身的树林里,有不少地方闪着红点。 风一停,摇曳的树枝停下来,声音就更明显。 “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终归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他刚说完,身旁不远处就炸了起来。树枝泥土四溅,关遇只来得及和骆闻溪卧倒。 身上落了一层泥土,骆闻溪刚支起身子,眼尖的看见关遇手臂上的血好像流的更多了。 “你的手臂,唔……” 骆闻溪被关遇摁倒,随后自己也倒在一旁。 刚刚的动静被人发现,关遇的肩膀又中了一枪,倒下来时头磕到树根上。 周围又有急速响起的滴滴滴声,骆闻溪快速的找到方向,离他们极近,她扶着关遇躲开是不太可能了。 在炸弹炸开前,骆闻溪跪趴在关遇身上,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自己也将脑袋低下尽可能的保护好。 一声巨响在右边响起,她能感觉到有很多东西掉在身上,右耳一阵鸣响。 有东西倒下来砸到她的后颈,直接昏死了过去。 上空有劲风刮来,刮开了遮挡他们的树枝,庞然大物在上方停下。 第139章 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骆闻溪是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眼珠转动,瞥见门边站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眼尖的发现她醒了,阻止了身边的人说话。 “骆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骆闻溪认得他,是关遇手下的一个人。 她动了动,右耳便有钻心的疼传来,连带着她终于感觉到是哪里不太对劲。 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小。 一种不好的猜测油然而生。 “你们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刚刚说话没有注意。” 他往前走了几步,“祁小姐刚离开,我们过来看看您。” 骆闻溪皱着眉,对听见的音量感到不满。 以为是还没有恢复,她也就没有提,只说,“关遇呢?” 这似乎才说到点子上,那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他身后的人上前一步说:“老大还没有醒,医生说他的问题比较严重,需要再观察。” 骆闻溪回想到当时的情况,“这样啊。” “骆小姐,今天距离出事已经一周了,老大昏迷不醒我们有很多事都不好决定,不管怎么说你和老大的关系最好,有的事我们想拜托你替我们做决定。” 已经过去一周了吗? 骆闻溪看向窗外,觉得头疼,“我现在身体也不怎么好,况且我也对你们的事情不熟,就算了吧。” “可是……” “你们不会到了离开关遇一段时间就撑不下的地步吧?”骆闻溪没有犹豫,“既然医生都说他需要观察,也就是说早晚都有醒过来的可能,你们安分的做好该做的事情不就行了吗?” 她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是摆明了不愿意。 这几个男人也不好再劝她什么,毕竟她和关遇的事情他们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原本就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她最后还肯救关遇一次已经没话可说了。 “打扰了,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 “嗯。” 人一走,骆闻溪就从床上坐起来。 除了右耳的疼,其他也没什么大问题。 骆闻溪找到自己的手机,打算给祁汝愿打电话。 只是她一直听着动静,手机里却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她正要挂断的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 祁汝愿拿着手机进来,骆闻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 后背突然间就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拿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正在通话中。 祁汝愿刚刚没听见她的声音,问道:“怎么不说话?” “你刚刚,在电话里和我说话了吗?” “对啊,我在跟你说我已经过来了。” 骆闻溪闭上眼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的右耳好像听不见声音。” 一个小时后,骆闻溪和祁汝愿回到病房,脸色都很凝重。 骆闻溪在床边坐下,“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 “已经这样了你别太难过,还有解决办法。” “不了,就这样吧。” 骆闻溪说完深吸一口气,“我能不能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我几次试图离开京州都被关遇拦下来,现在他自身难保,现在不走以后说不定就没什么机会了。” 祁汝愿在一边看着她寡淡的脸,沉吟片刻便答应了。 两天后祁汝愿亲自送骆闻溪坐上飞机,回来时关遇的手下找到她。 “祁小姐,你怎么能把骆小姐送走?” 祁汝愿缓缓望他一眼,“一个人的去留什么时候能被别人左右了?” 手下自知自己做的不对,但还是说:“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老大是这样的情况,我们也不得不多做打算。” “你们有这个想法没错,只是你觉得留下闻溪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她不是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你们?” “是这样,可医生说老大很难再醒过来,我们也……” 祁汝愿打断他的话,“行了,你们的担心我理解。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 …… …… 祁汝愿揽下关遇手下所有的事,时间一久,便有流言流语说关遇出了事所以才把所有事情都交给祁汝愿。 每当这些话多出来时,就会有人看见关遇的身影出现,流言不攻自破。 殊不知,他们看见的关遇,只是祁汝愿找的一个替身。 倒也这么瞒过了两年多。 祁汝愿结婚的前一周,深夜从剧组回到家,她抽了个空给骆闻溪打电话。 “收到请帖了吗?我特意提前给你寄过去的。” “嗯,我在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州。” 祁汝愿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出她身后有个男人进来。 她侧身看了眼,接着说:“婚礼没有请多余的人,你放心好了。” 骆闻溪的声音很轻,“好。” “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就这样,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刚放下手机,身后的男人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问着,“又在给骆闻溪打电话?” 祁汝愿反手抓住男人的耳朵,“松开我,我还没洗澡。” “嗯,不嫌弃。” 他反而抱得更紧。 “江为止,”祁汝愿手上用了力气,“我再说一遍。” “好好好。” 江为止放开手,揉着耳朵,“你要带她去看关遇吗?” 祁汝愿理理衣服,“我为什么要带她去看关遇?关遇躺那不是好好的吗?有什么可看的。” “这也太冷漠了吧,”江为止半开玩笑的说,“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愿意。” 祁汝愿冷哼一声,“看了又怎么样,他关遇还真能邪门的感知到人醒过来吗?” 江为止还要说点什么,祁汝愿推开他,“我要去洗澡了,你去看看欢欢。” 一天后祁汝愿在机场接到骆闻溪,回程时祁汝愿接了个电话,车子调头。 “临时有点事,等下再送你去休息可以吗?” 骆闻溪看着外面,没什么意见。 到了地方,骆闻溪本想在车里等着,余光却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关遇。 因为很像,身形,还有脸。 但不用她仔细看就发现并不是。 祁汝愿在车外和这男人说了一会儿话,男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祁汝愿回来时骆闻溪说,“我想去看看关遇。” “好奇刚刚那人吗?” “我大概能猜到。” 祁汝愿笑着,“关遇以前从来不避讳光明正大的出现,现在这个替身倒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见人。别人都只当他低调也变得好欺负,不过这样也好,不去猜测有的没的都好。” 骆闻溪沉默了好一会儿,认同的道:“是这样,不惹人注意总归是好的。” 祁汝愿没有带她去医院,而是去了之后关遇给骆闻溪买下的别墅区那里。 看见骆闻溪脸上的疑惑,祁汝愿说,“关遇很早之前就没住在医院了,住在这里很久了。” 骆闻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关遇住在三楼的房间里,房间很大很空,采光很好,摆放了不少的医疗器械。 有个负责打理别墅的阿姨,她们进去时她正从三楼下来。 “祁小姐,你来了。”她看向骆闻溪,“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姓骆。” “哦骆小姐,你好。” 祁汝愿拉着骆闻溪,“我们上去看下关遇,你去忙你的好了。” “好,你们去。中午要留下来吗?” 祁汝愿想了想,“再说吧。” 这里的布局骆闻溪都不陌生,可她的大脑还像是慢半拍一样的反应。 直到祁汝愿推开门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在想别的事。” “去年的时候有段时间医生说他有醒过来的迹象,只不过后来还是没有反应。” 骆闻溪看着躺在床上的关遇,嘴角紧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这么等着。” 骆闻溪:“你辛苦了。” 祁汝愿叹口气,“你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就算了,我会跟阿姨说的。” 说到底这两个人的事情,别人无法左右,也不清楚真正的想法。 她也只能尽最大的可能提供便利。 “我在京州这段时间我想住在这里可以吗?” 祁汝愿微怔,后又点头,“好,让阿姨给你收拾房间。” 骆闻溪的目光始终落在关遇脸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 到祁汝愿婚礼的那一天还有六天,祁汝愿剧组还有最后一点事要忙,骆闻溪住在这里也算是不用担心。 骆闻溪有时候想起来就跟阿姨一起去关遇的房间,不过什么事也不做,就站在门边看着,然后再一起出去。 这样来来回回,阿姨也跟她熟悉了不少。 下了楼就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 骆闻溪跟她到一间房间门口,阿姨拿出钥匙,“这里的东西还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祁小姐让我保管钥匙我看过一眼,说是关先生以前的东西让我给收好。我这几天看着你总觉得熟悉,刚刚才想起来原来是见过。” 骆闻溪没出声,进去才发现都是以前她住在关遇那里时的东西。 阿姨打开一个箱子,“你看看。” 凑近了骆闻溪看见许多收在一起的画板,有的被烧焦了一角,有的被熏黑,还有的是干净的。 这是她当时烧的阁楼上的那些画。 阿姨拿出来一副还算完好的,“你看,这画上的是不是你?” 骆闻溪看着那画,懵住。 阿姨还在继续说:“虽然和你现在的样子不太像,不过我注意瞧过这上面的日期,五六年前的了,不一样也正常。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烧成这样,多好的画。” 眼前莫名的一黑,骆闻溪扶住一旁的柜子。 阿姨见她不说话,气色也不太好,连忙把画放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白。” 骆闻溪摆手,“没什么,有点头晕,可能是没睡好。” 她这只是个安慰阿姨的一个借口,哪想到了晚上真的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就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关遇的房间就在她房间的上面,骆闻溪不可避免的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画,觉得更睡不着了。 一连两天没怎么睡好,阿姨看着她的黑眼圈,把牛奶递给她,“是不是床睡得不习惯?” 骆闻溪摇头,“可能是的吧,没关系。” “这怎么行呢,你睡不好自然就没精神,过两天就是祁小姐的婚礼,你这样她肯定会担心。” “我去开点安眠药吃吧,没事的。” 下午医生来给关遇做检查,骆闻溪开了点安眠药。 窝在沙发里晒太阳晒的昏昏欲睡,忽然间就听见有男人的说话声,远远近近,飘忽不定。 骆闻溪一下子就惊醒过来,睡意朦胧间看见关遇的身影从一旁走过。 立刻起身查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阿姨,阿姨,”骆闻溪对附近的阿姨喊,“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没有啊,不就你和我吗?” 骆闻溪心跳的还很快,“可我刚刚还听见什么声音了。” 阿姨看了看周围,还是说:“没有吧,是不是你没睡好听错了?” 骆闻溪慢慢坐下来,“可能是吧。” 这种情况出现了一次,第二天又是如此,骆闻溪总是能频繁的听见关遇说话的声音。 她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在关遇的房间里待了半晚,听见声音的时候关遇安安静静的躺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骆闻溪开始相信可能是自己的问题。 翌日,阿姨一早就上楼找她,“骆小姐,我孙女受伤住院了,我得去看看,今天能不能请一天假?” “可以啊,你快去吧,我自己没关系。没事了再回来。” 骆闻溪在房间睡觉补点气色,中午祁汝愿打电话两人聊了聊。 别墅里太空,骆闻溪总感觉自己老是听见关遇的声音。 晚上早早的就吃过饭洗漱好,准备去关遇的房间看看。 刚踏上楼梯灯光就全部灭了。 骆闻溪看向外面,都是一片漆黑。 顺势在楼梯上坐下,骆闻溪给保安打了电话问情况,保安说后面在施工弄到了线路,已经派人去看了。 骆闻溪记得之前在哪里看见的有蜡烛,去找了两支。 点了烛火爬上三楼,见一如往常,她把蜡烛放在沙发边的矮柜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吃饭的时候喝了杯牛奶,想着明天要忙还是要好好休息,所以就吃了两片安眠药。 在手机上找了部电影看了一小半电还没来,她已经有点睁不开眼。 蜡油已经积了一小堆,烛火忽忽闪闪。 骆闻溪还是没抵住困意靠着沙发沉沉的睡去。 放在矮柜上倚着花瓶的手机倒了下来,碰到蜡烛的底部,摇晃两下蜡烛掉了下去。 一侧便是落地窗,骆闻溪进来时拉上了窗帘,此刻蜡烛掉下来点燃了窗帘。 火烧的很快,从矮柜蔓延到沙发, 很快房间内便被火光照亮一片,骆闻溪迷迷糊糊间醒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灼人的火焰。 她想说话,嗓子却因为吸进太多烟雾而疼痛无法出声。 不敢怠慢一步的跑到床边将关遇扶起来,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脚下被地毯绊到,骆闻溪直接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骆闻溪眼前都是黑的,一旁的书架倒下来,砸到她的脚踝,连起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 骆闻溪喘着气,恍惚间看见有人走过来在自己眼前蹲下。 她尽力抬头看去,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关遇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