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貌美如花[快穿]》 1.第一章 第一章 昏暗的殿内,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2.第二章 第二章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半颗心.]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洗白任务还伴随这种事情,楚宴觉得…… 嘻,有意思有意思。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逼宫,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皮一下真开心-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不能久留,会被深深的吸入进去的!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楚宴在心底发出一阵轻笑:[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3.第三章 第三章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4.第四章 第四章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5.第五章 第五章 林瑾之自听说叶太医去了密道,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密道,自古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林瑾之一直没能套出口,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只要一想到这里,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所以林瑾之根本分不清,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林瑾之这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楚宴告诉了一个外人,而不是他。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种事情,他早已经明白,何须再问?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可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里。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阴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武功高强的剑客都无法走出去,必须得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手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信楚宴不可能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让他被太监玩弄,还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他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以至于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心头生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太苦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苦?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偷偷给七皇子带药的时候,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6.第六章 第六章 当初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几乎全都被原主杀了。 楚宴只不过把真实的记忆植入了一部分放入到高华脑子里,让他代替自己说出口。 他算得太精明,相信韩铮会留着高华折磨他,便不会真的刺到高华的要害。 果然,高华虽然流了许多血,可韩铮还是留着太医在外面候着,否则给高华的人参怎么可能立马就拿来?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带起些许白色的梨花瓣。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他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他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他……爱他?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这份爱,让他感觉到恶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凌王殿下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7.第七章(捉虫) 第七章 林瑾之对韩铮的心思不是不知道——韩铮对他大约有很深的好感吧。 可林瑾之也同样知道,韩铮造反一半是为了他,一半是为了那位被楚宴害死的义兄。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乐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那处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林瑾之震惊的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竟然会成这样。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又在强迫你,又在强迫你同我做这种事……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因为太舒服的缘故。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不舒服吗?”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可他的身体却那么温暖的包裹着他那处。 “为什么这么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三颗星。]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8.第八章 第八章 楚宴病重,不肯接受任何太医的诊治。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被关起来,被韩铮下令,让那些太监玩弄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他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又与人为善,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他心底的温暖!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 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他们都可以,就他不行。 那不是因为憎恨,而是觉得自己太脏,不想让他碰他。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叶太医低着头,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在一片寂静之中,楚宴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太子的事情,是原主自己报了仇。 而接下来的仇,交给他来报。 9.第九章 第九章 林瑾之发现,近来的楚宴乖了许多。 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再如往日那般残暴,却犹如小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势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没事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这样的楚宴让他心疼至极。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茫然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颗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为我是谁?我很由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林瑾之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皇帝。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他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过它的记忆而已~而且这画面多美?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 [……] [就算是做阶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别是这画面其实是做给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韩铮?]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心里清楚。” 他的确清楚……因为数年来受此刑罚,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你!” 韩铮笑了起来,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后,他退出了这里,人影渐渐走远。 寝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月光格外清冷的照在他的身上,楚宴的脸上满是无措,直到最后,他低声自嘲的念了一句:“这样锁着也好,真累……累到想要永远闭上眼。” 或许是认为韩铮已经走远,他才这么说。 可韩铮习武多年,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再加上他现在只在门外罢了。 韩铮忽然回望了屋内的楚宴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回到那边的时候,走得艰难极了。 一步一步,仿佛地上是刀山火海,针在扎着他的脚那般。 他把自己放置于肮脏处,不再期待干净了。 于是,深陷此中。 以铁栏作锁,于心田,不得出。 10.第十章 第十章 韩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只是……沉重到极点。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冤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只是楚宴登基以后,把知晓那些事情的宫人全都杀了个遍。 韩铮查了几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杀光了那些人,却独独留下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大将军悄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可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逐渐分不清。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当日凌王因为服散,性格暴躁,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请他坐下,两人就这样谈了一下午。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程寒的人死在了别院门口。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七皇子十五岁,便以初具风华之姿。 太子服散得更勤,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总归服散之后,他的精神会比往日好些,这寒石散就是断不得,一断……就犹如刮心一样疼。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眯起眼:“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 正当他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扫兴。”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边关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调任皇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几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对这个人感兴趣?” 七皇子连忙低下头:“没有。”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他向来这样喜怒无常,服散之后越发明显。 而后来,章文同七皇子交往过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发现。 而且章文时常送些东西过来,而某个事情更让太子下了杀章文的心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先皇对章文动了五马分尸之刑。 林瑾之说到这里,满是疲倦的看向了韩铮:“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韩铮抬起头,眸光微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似的。 “贵妃觉得太子同七皇子的关系太近,察觉到了太子喜欢七殿下。贵妃便吩咐奴才对七皇子下了迷药,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寝宫,让太子亲自看见。后宫的脏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这件事情还是高华发现的。” “是……凌王殿下杀了我义兄?” 林瑾之艰难的点了下头,据程寒临终前说,还有另一层秘密:“韩铮,你知道你义兄为何对七皇子那般好吗?” “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宫女,而章文便是那宫女的弟弟。” 韩铮的眼里闪过错愕,心头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义兄泉下有知,你竟然这般虐待他的侄儿,他会如何想?” 韩铮僵直了身体,脸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气迟迟呼不出。 他的脸色变得涨红,心里犹如刀刺那般满是痛苦。 韩铮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要给抚养他的义兄报仇。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原来那个凌王才是始作俑者。 他痛恨起自己的愚笨,不仅失了义,还恩将仇报的把楚宴困在笼子里。 韩铮重重在地上一锤,右手因为那个力度而开始流血,他本人毫无痛感似的。 许久之后,韩铮才目光如炬的朝林瑾之说:“给我松绑,我要救陛下!” 听到他这样说,林瑾之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还不算晚。” 要是当真被凌王奸计得逞,他重夺皇位,楚宴大约会落得更加悲惨的下场。 林瑾之去给韩铮松了绑:“凌王千算万算,大约没算到当年那个章文和陛下的关系。” —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宴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一个人穿着盔甲,径直的朝着他走来。 大门被敞开了,因为逆光的缘故,楚宴一时没看见对方的脸。强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楚宴轻声问了一句:“信王?” 对方闷声的说道:“猜错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宴不由睁大了眼,在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以后,楚宴不再躺在那边,而是站起身子,同他平视。 帝王的尊严,让他不想再屈居这个人之下:“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凌王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楚宴了,这几年楚宴果然更美了,这样看过去的时候,让他沉醉不已。 只不过楚宴看着太单薄了些,不如之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养得好。 “林瑾之那个白眼狼,你对他这般好,他还是背叛了你。” 楚宴脸色一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王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痴迷的跨前了一步:“我想说,萧宸,唯有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不管你幽禁我也好,我都不会怪你。” 凌王深情的模样,却换来楚宴一句冰冷的:“滚!” 凌王脸上的笑意一收,看着被锁住的楚宴,忽然闷闷的笑了起来:“林瑾之把你关在这里了?地下的红绸真适合你,衬得你肌肤如玉,靡艳动人。” 楚宴的脸色更冷,这是什么形容词?还当他是当初年幼而不得不依靠他的孩子吗? 凌王说着,竟然朝楚宴的方向径直的走了过去。 “林瑾之欺骗你,对你做这种事,我就不会。” “林瑾之能做的,我也统统可以做,萧宸,你为何不能对我有一丁点儿的喜欢?” 眼看着凌王离自己越来越近,楚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能给我艹,你能吗?”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的脚步一顿,古怪的看向了楚宴。 “宸儿,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对于楚宴来说,凌王不过是个喜怒无常,掌控欲极强的变/态。要不是扮演萧宸,且任务目标林瑾之的悔恨值已经差不多快满了,他真的想要虐一虐这种人。 [忽然手痒。] [主人我支持你!!] 楚宴还觉得有点意外:[你怎么不说我皮了?] [这个凌王渣滓的程度比林瑾之还要过分!] 既然亲爱的小系统都这么说了……楚宴低垂着眼眸,再次抬眸的时候,气场已经换了一个人。 任务目标追加—— 原主那么凄惨,百分之八十都是拜这个凌王所赐。 “以前的我,活得不如一只狗。” 就不信虐不死你。 12.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我对你那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宸儿这么说……可是伤了皇兄的心了。”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林家的事情还有许多,林瑾之回那边以后,便没日没夜的处理了起来。 林侯爷做了错事,近来说的胡话越来越多了。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他也只相信燕峰。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匕首刺来得太快,林瑾之脸色一凛,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躲开了叶太医的攻击。 这个叶太医是奔着要害刺过去的,虽然被林瑾之给躲了过去,却还是从林瑾之的手臂划过。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一个——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轻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或许人——尤其是男人都是这样,偏爱柔软的事物。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16.第十六章(改bug) 第十六章 林瑾之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缓和。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直到最后,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几日渐渐过去,那日凌王画室后,两人的关系似有所缓和。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苗苗,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老刘心口一跳:“侯爷这是想……” “我儿心头痛苦,却不敢违抗君意,只能这样承受,便让我来替他报仇。”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倦怠了几日,楚宴的身体仍旧养不好。 楚宴下了旨,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想让楚宴选妃。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山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冷硬的脸庞满是疯狂:“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一边在心里和系统拌嘴,时不时逗逗它,一边演技极好的看向了床上的韩铮。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山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山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 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第二天,楚宴醒来得很早。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20.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楚宴这一昏迷,还发起了高烧,足足三天都没有醒来。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这一受刺激,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林瑾之满是痛苦,抬头望到娇艳到极致的垂丝海棠。落阶一寸轻红雪,丝丝叶叶,慵懒而开。他记得韩铮和陛下有一处地方很像,不爱那些娇嫩的花,喜欢的从来都是诸如梨花、垂丝海棠一类树上而开的花。 和他一起看过的春光,到底散场。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21.第二十一章(捉虫) 第二十一章 楚宴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每一日,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和林瑾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们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22.第一章 第一章 凄冷寂静的夜晚,楚宴蜷缩起身子。 方才毒酒下肚,他疼得十分厉害。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23.第二章 第二章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公报私仇,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24.三更合一 第三章 这幅痴态, 让燕王一时沉迷。 楚宴病得厉害,泛白的脸上带上了一抹桃花似的艳红之色。凑得近了,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冷香,直直的扑面而来。 燕王心跳加快,凑了过去:“离儿,我是谁?” 楚宴痴笑着念着:“先生。” “先生是谁?” 楚宴似乎找回了点理智,可惜病得厉害,仍旧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他的眼里渗满了眼泪:“纪止云,你为何要我去死?” 燕王心里沉入谷底,这好歹是他的弟弟,怎么被人这么欺负? 普天之下除了他,谁敢欺负他王弟? 燕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念着纪止云三个字,便派来暗探想让他去周国查清楚。 暗探领命,身影顿时没入黑暗之中。 而这时,宫人总算领着医师走了过来。 他不由咳嗽了起来:“王上, 可是旧疾发作?” “并非我, 乃我王弟。” 医师点了下头, 还以为是昨夜天寒地冻,燕王的腿疾又发作了呢。 他仔细为床上的楚宴把脉,又仔细探查了一下,才大惊失色:“这……离殿下的身子为何衰败得这样厉害?” “怎么回事?”燕王的语气略急促了些。 “好似受了许多刑罚, 又被人置于冰雪之中, 体内寒气尤甚。” 燕王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眼神之中暗潮涌动。 “他是多久被丢在冰雪之中的?” “看身上的冻伤,约莫五日前。” 燕王原以为是昨日,却没想到医师推测的时间竟然是五日前。 他想起楚宴睡梦之中仍旧喊着纪止云的名字,仿佛推测到什么,燕王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差。 “寡人知晓了,你去熬药吧。” 医师看了一眼燕王的脸色,又不知当说不当说,正踌躇着,还是将自己所知告诉给了他:“离殿下曾被人下过毒!” 燕王的眼瞳一缩:“下毒?” “是,只是摄入不多,可这毒厉害,离殿下这几日一定疼得日日咳血。” 燕王想起在马车里的那几日,楚宴的确日日都在咳血。 “这毒下肚犹如火烧,若是大量摄入会致死,可这么一点点,不是想折磨死离殿下……是什么?”医师对楚宴抱着同情心,觉得下毒的人简直丧心病狂。 “……行了,你下去吧。” “诺。” 等医师走出这里,燕王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以燕离之才,竟然也会受此磋磨。 他本以为,燕离不需要保护,毕竟他…… 一想起那些事情,燕王的心情就极差。 燕王见床上的楚宴睡得不安宁,便凑近了一些,他听见楚宴的呼吸沉沉,而楚宴犹如小动物似的蹭了一下自己的手,燕王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 燕王之前,对楚宴总是带着防备。 而听到他被人灌下毒酒,竟莫名的对他升起几分怜惜来。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燕王越发的好奇了。 不知不觉间,睡意也涌了上来,燕王直接去了软塌上,缓缓的进入了沉睡之中。 [楚楚可怜光环贼鸡儿好用!可惜是一次性的!] [让你那次兑换的时候兑换记忆编制,而不是楚楚可怜光环!现在知道后悔了?] [嘿嘿,记忆编制也同样好用嘛,看来燕王总算是攻破一角了。] [……原来你昨天非要去雪地里,是打着这种主意!] 楚宴不敢皮了,得干正事儿了。 燕王趴在软塌上睡着了,现在可是绝佳的机会。 记忆编制,开始—— 一片迷雾散去,燕王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 满天都是白色的细雪,唯有身旁的一株红梅沾染色彩。 空旷得有些可怕。 燕王收回了心神,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想你替他去死。” 一个人声在耳畔响起,他朝上方看去,发现那边一人身着青衣,手里拿着一把白扇站在自己的面前。 “放……”那个肆字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拖到了雪地里。 燕王才发现,他现在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的看着那人用极其可怖的声音说:“我希望你代替他去死,为了以防万一,你身上须得有和他同样的伤痕。” 有谁用重拳打在他身上,燕王咳出了一口血。 他听见自己凄厉的喊:“纪止云,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情意?” 纪止云? 燕王眼神极其冰冷,胆敢这样对他,自己势必要拿了他的人头,将他碎尸万段! 这人真是胆大,竟敢这样对待他。 “从来无情,何谈有情?” 燕王很想站起身,将那人抽筋扒皮,可身体却根本无法控制。他的身上被一条一条的烙下伤痕。 疼…… 彻底的疼痛,外加渗入骨髓的寒冷。 燕王忽然联想起楚宴的话,他猜到这是和楚宴相关的梦。 他竟然……和楚宴感同身受? 燕王虽不知什么替他去死,可这个纪止云胆敢欺辱他燕国的人,就必须得死。 短暂的梦境忽然惊醒,燕王看向了床上的楚宴,他正做噩梦般的低呢。 纪止云…… 燕王又一次把这个名字嚼烂在嘴里,那模样显然是动了杀意。 燕王离开了寝宫,独留下楚宴一人在那个地方。 楚宴在心里闷笑:[恐怕燕王要把原主经历的一切统统再经历一遍了,以后我做噩梦,他也要做噩梦了。] [……就你皮。] [谁叫他昨天晚上把我关在外面?我都心理阴影了,特别怕怕!人家还是个宝宝~] 佛系,佛系,它得争做一个佛系的系统。 [我这波操作怎么样?] [秀,天秀,蒂花之秀。] [承蒙夸奖~] [……] — 楚宴茫然的从睡梦里苏醒,守在一旁的宫人陈周很快就迎了过来:“离公子总算醒了,王上让我们一直温着粥。” 肚子已经饿到极点,楚宴并未拒绝:“你给我吧。” 陈周连忙把碗给他递了过去,楚宴虽然极饿,却喝得很慢。 原本是用羊脂玉所制作的玉碗,楚宴的手指端着碗的时候,肤色竟然要比那玉石的颜色还要莹白。他的唇瓣印在碗边,一口一口的吃着粥,光是看那动作也觉着细致优雅。 陈周一时看得愣神,又立马心惊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离公子可真美。 等喝完了粥,楚宴把碗递了过去,陈周接过他的碗,问:“公子还食吗?” “不了。” 陈周点了下头,便把碗给端了下去。 楚宴睡了许久,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我想去沐浴。” “王已经吩咐好了,请公子移步。” 楚宴注意到这里的布置,便知这次穿越的恐怕比之前穿的朝代都早。他乃燕王的王弟,可身上没挂什么职位,不像后世会直接称为王爷之类的。 地位高的,一般道他公子离。像这样的宫人,只尊称他一句公子。 楚宴移步到了那日的药泉,雾气氤氲而起。 他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没入水中的时候却不小心打翻了放置在泉边的红梅。 花枝落到泉水中,楚宴只好将花枝给捞了起来。 水珠顺流而下,让红梅看着更加娇艳,他举着花枝走到了泉边,想把红梅重新放回去。 可这么举着的时候,楚宴忽然看见了燕王。 “你这样举着花枝,是想把这束红梅赠予寡人吗?” 燕王满是调笑,楚宴连忙垂下眼眸:“这药泉的花都是王兄的,何以要我来送?” “也是。”燕王接过他手中的花,反而将东西递到了他的身边,“鲜花增美人。” 楚宴的脸一下子涨红,看见燕王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他的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生怕燕王识破他并非燕离。 楚宴只好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枝,紧张得背脊都绷直了。 “多泡泡,或许能淡化你身上的疤痕。” “……好。” “这么看着我作甚?” 楚宴紧张的问:“王兄为何对我这么好,我不是做了……让王兄腿受伤的事了吗?” 燕王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最近他做的那些梦,自己都能看见? 他已经派了暗探去周国调查,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不会再动楚宴。 “你让我腿受伤,我也用寒铁链锁着你。”燕王挑动了下楚宴脖间的寒铁链,上面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宴忽然明白了,他对他不过就是像养着一只金丝雀。 “我知晓了。” 楚宴表面上柔软示弱,实则眼神露出算计的目光。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早在纪止云那么对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 [从小白花到食人花,很符合我原来的性格啊。] [你原来是小白花吗?] [嘿嘿嘿,当然不是。原身以前是小白花啊~] 泡了没多久,楚宴就起身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在燕王耳边说了什么。 燕王原本还泡在药泉里,听到此话之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可当真?” “然,那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燕王从水里起身,随手披了一件黑色衣衫。 当他走出外面的时候,朝楚宴说:“你也过来。” “……是。” 燕王的发丝还是湿润的,他的气度非凡,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两人移步到了殿中,燕王看向下方的人,眼神冰冷:“你是说,周国的司徒大人要送还寡人一样东西?” “正是。” “那东西呢?” “因公子身体极弱,现在还在路上。” 燕王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楚宴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是纪止云。 纪止云带着燕离来了这里。 楚宴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恨意,纪止云这么对他还不够,竟然想第二次置他于死地。 若燕王发现他不是燕离,下场会怎么样? 当然是处死! 楚宴牙冠发抖,惹得燕王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 “无、无事。” 底下的斗篷人,看见这一幕场景,忽然把斗篷拉得更下来了些。 那张脸同他可真像啊……只是那气质可同他不一样。 燕离骗了他们,不是纪止云送他回来,而是他自己回了燕国,纪止云追过来了。 没想到,竟然还能看见他王兄紧张的样子。 惹得他忽然也对那个人感兴趣了。 [叮——您的情敌已上线。] 第四章 听到这个提示音,楚宴朝下方望去。 燕离一身黑色斗篷,露出来的唯有那精致的下巴而已。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燕离嘴角微动。 楚宴读出了他要同自己说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既然纪止云要来,寡人便恭候他大驾,你可以回去了。” “诺。” 大殿里,唯剩身体微颤的楚宴。燕王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个令人糟心的梦境,忽然强势的拉过楚宴脖颈的锁链。 楚宴一个趔趄,竟直直的倒入了燕王怀中。 再次抬起头,他见到燕王勾起了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完全唯我独尊。 “纪止云要来,你是怕了?” 楚宴的笑容一僵:“怎会?” “嗯?还撒谎?” 楚宴的眼底染上沉痛,一片凄楚之色,却什么话也不肯说。 燕王看得入迷,只觉他在周国待的那十年,变化真是太大了。 从令人厌恶……到让人万分生怜。 “离儿,只要你告诉王兄纪止云对你做过什么,王兄都为你报仇如何?” 而回以燕王的唯有沉默罢了。 燕王的脸色瞬间一沉。 [啊啊啊,你激怒他这是为什么!] [-v-皮一下嘛。] [……] [皮一下很开心呀!] [……] “原以为你讨巧了些,竟还是这般惹人厌恶,跪在这里,没寡人的吩咐,不许离开。” 淮月和陈周想要求情:“可王上,公子才大病初愈,这……” “闭嘴。” 淮月见燕王真的动了怒,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 楚宴低着头,无不顺从:“诺。” 燕王冷笑了一声,见他丝毫不觉悔改的模样,径直的站起身,同淮月一起离开了此处。 外面寒气扑面而来,燕王看着外面的红梅,忽然一阵心烦。 “去叫人把这东西砍了。” 淮月觉得纳闷:“可王上不是最喜红梅了吗?” 燕王压低了声音:“他竟然为了一个纪止云,这般忤逆寡人……” 淮月没能听清,一脸懵逼的看着燕王。 她虽未听清那句话说的是什么,可着实听见那醋坛打翻似的语气。 且王上……似乎不自知。 燕王淡淡看了她一眼:“寡人说砍了这些树,见着心烦。” “诺。” 燕王收回自己的眼神,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个梦境里,纪止云高高的站在阶上,梅花树之下。就这般冷眼看着他在雪地里,身下满是血迹斑斑,那些血溅在雪地上,就犹如这些红梅一般。 那么疼…… 他感同身受。 燕王想要楚宴朝他求救,但凡同他说上一句,他便会派了人将纪止云捉来。 不过一区区蝼蚁,本不需要这般操心。 奈何楚宴今日抵抗的态度,让他心甚烦。 燕王的脚步一顿:“……去给公子送些热汤。” 淮月眼睛一亮:“诺。” “还有,别说是寡人送的。” — 大殿之内,只剩下楚宴和那个斗篷人。 殿内静悄悄的,楚宴看向那边:“你是否有什么事情想同我说?” “哦?何以见得?” “你现在,不是应该告退了吗?”楚宴紧紧盯着他。 斗篷人笑了起来:“的确是这样,倒是我忘了。” 他一步步朝阶梯上方走去:“公子故意惹恼燕王,也是想支开燕王吧?” 楚宴自嘲的笑了笑:“有这么明显?” 斗篷人笑而不语。 等终于走到楚宴面前,他撩起楚宴脖颈处的寒铁链,低声轻语:“真可怜,仿佛燕王的一条狗似的,高兴时揉揉你的头,不高兴时便扔你到冰天雪地之中。” “……你为何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斗篷人笑道:“自然有我的法子。” 楚宴瞥开了眼,露出难堪的表情。他的眼尾一片艳红,似乎强烈的忍着自己的泪水,害怕在别人面前掉落下来。 他这般模样,斗篷人忽然愣神。 楚宴同他的脸相似,性子却不一样。 他……并不讨厌。 “纪止云是真的要来燕国了,你待如何?” “……你究竟想说什么?” “纪止云那么对你,你难道不恨他?” 楚宴的呼吸都紊乱了,伸出手想要拉开他的斗篷,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斗篷人很快就挪开了,轻笑了一声:“现在可不能让你知晓。” 楚宴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不过斗篷人却说:“我知晓你身上发生了何事,这段时间,兴许我们会见很多次面。” 说完,他就径直的离开了此处。 殿内只剩下了楚宴一人,他只觉得呼吸凌乱,心痛难耐。 此刻楚宴满脑子都是……纪止云要来燕国了。 他不放过他,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要夺走。 — 楚宴又开始做起了噩梦,顺道~还把燕王给惹了进来。 这次的梦似乎不若那日凄厉,风雪也并不是那么大。 难得一个晴,燕王发现自己端着一壶热过的酒,走到了梅庭之中。 酒瓶被散落在梅庭四周,就连那些红艳艳的梅花也沾染了酒香似的。一人醉醺醺的倚靠在梅树前,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袖领口。 “先生,莫要再喝了。” “离……离儿?” 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燕王只感受到一股锥心的疼痛。 然而他还是无法控制的走上前,将那壶热酒递了过去:“这是秋叶给你热的,她让我送来,说先生非要饮酒的话,冬日喝些热酒没那么容易伤身。” 他把酒瓶放下,便想要离开。 可谁知,纪止云竟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一拉就让他落于他的怀里。 燕王脸都差点气绿了,在心里说了无数句大胆。 竟敢这么对他,不敬至极! 这蝼蚁,该死!该死! 谁知,纪止云竟然含了一口热酒,唇瓣就这么印了上来。 唇齿之间,他尝到了酒的滋味。 燕王心里一片草泥马,怒气攻心,想要杀了眼前这个人。 “离儿,酒好喝吗?” 燕王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因为被呛到,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片艳红之色。 纪止云看得更痴了,似乎还想要吻过来。 燕王心里满是绝望,他还是无法控制这个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过还好,最后他还是推开了纪止云:“先生分明知道我不会喝酒!” “不会就要学啊。” 他半咬着唇:“先生……” 对方调戏他:“你这般娇弱,就像是我养了一个女儿似的。” 燕王气得脸都绿了,要说之前的那个梦境是同楚宴感同身受,这次的梦境,就让他恨不得把纪止云拉来千刀万剐。 羞辱!大大的羞辱! 胆敢这样说他的人,绝对活不过第二晚。 他记得纪止云要来燕国? 燕王眯起了眼,极度记仇——很好,纪止云胆敢来这里,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先生别拿我寻开心。” 纪止云轻撩着他的黑发:“穿上女装,可不就是个绝色佳人?” 这话说得越发胆大了,燕王终于忍不下去:“放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 而对方显然也同样愣住,燕王都觉得是楚宴把自己心里的话给说出口了。 而燕王竟然发现,他起初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 然而自从说出了那句话之后,燕王就逐渐能控制这具身体了。 他动了下手,面露欣喜之色。 随后,燕王站直了身体,面色极其可怖的对纪止云说:“上一次这样对寡人不敬之人,已经被寡人给砍了头。” “……离儿?” 和那张精致柔弱的脸不同,身体自被燕王所控制,他的表情气场瞬间一变。 “他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燕王提起了纪止云的领口,笑容里藏着血腥味,“寡人在天旭城等你,尽管来!” 雾气散去,燕王从床上苏醒。 他面色都沉了下去,叫来淮月准备轮椅。 腿痛又发作了,燕王的脸色极度不好。 “离儿呢?” “离公子还跪着呢……” “推寡人过去。” 淮月轻轻点了下头,便推着燕王慢慢走到了大殿。届时外面天色都黑了,燕王心想自己这一觉睡得真是太长了。 腿疼极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当初是谁让他的腿成了现在这样。 燕王的心情更糟,因为那个梦。 等他来到大殿处,竟然发现楚宴已经昏倒,燕王想要过去抱起他,奈何腿一点都使不上力气。 “峦。” 暗处,出现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跪在了燕王身边:“属下在。” “去把离公子抱过来。” 峦有些吃惊,毕竟他还以为燕王是有什么重要的吩咐,才会让他现身。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命令? 峦只要将楚宴抱了过来,燕王看着发丝凌乱的楚宴,忽然想起了梦里纪止云调戏楚宴的那句话—— 穿上女装,可不就是个绝代佳人? 燕王眼神微闪,鬼使神差的吩咐:“准备一套女装。” 第五章 “王上?”淮月疑惑的望了过去,燕王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他眼底满是黑暗涌动,最近的梦境太古怪,也间接让他变得十分奇怪了。 腿越发的疼了,燕王皱紧了眉头,望向峦怀里的楚宴。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徒惹几分怜惜。 分明自己的腿就是他害的,自己为何还要对他生出怜惜? 燕王告诉自己……兴许是那个纪止云太可恶。 他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倒也不为过。 “回寝宫,唤医师来。” 淮月连忙动身去医馆,这天旭城还真是比不上燕国皇都,连医馆里的医师都不怎么样。 待燕王重新回到寝殿,里面的温度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燕王的腿疾得到几分缓解,却仍是疼痛。 床上的楚宴还在沉睡,他吩咐峦先下去,这里面就只剩下了他和楚宴两人。 他这样沉睡的时候,就像一支慵懒含苞的莲,每一处都透着楚楚的韵致。燕王想起楚宴身上的那些伤疤,心头的疑虑便更深。 只是,暗探尚未归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罢了。 还没等医师来,楚宴便从长长的噩梦里苏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燕王:“王兄?” “跪了一天,也不知求饶。” 这话虽然是骂他,却藏着宠溺。 楚宴有些吃惊,迎上对方的眼睛,燕王黑眸里的冰冷散了些,专注凝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夜晚的星空,快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王兄的腿疾又发作了?” “……嗯。” 对方不冷不淡的回应。 楚宴起身,拍了下床的一侧:“王兄要躺一会儿吗?这样坐着是不是很难受?” “你在邀寡人……与你同塌?” 楚宴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薄薄绯色:“不、我……” “寡人允许了。”燕王的薄唇轻轻抿起,一副被捋顺了毛的样子。 楚宴:“……” [他好像很高兴?] [……你都看出来了,那可以说相当高兴了。] [……] 燕王近日被噩梦所扰,原本精神就极差。 和楚宴同塌,也不在燕王的预料范围内。原本……这就是他的仇人,对于仇人,他一向不会手下留情。 燕王凝视着楚宴,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再破例。 也许是那些梦境的缘故吧…… 梦里,他同楚宴感同身受。 他开始对这个人起了独占欲,那些梦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睡吧。” 楚宴乖巧软糯的说:“王兄的腿疾既然犯了,我想替王兄捏下腿。” 此话一出,顿时让燕王的眼神一变,极其危险的问:“捏腿?” 楚宴有点懵懵的:“然?” 燕王心里极度烦躁,尤其是想起梦里楚宴曾对纪止云也温柔体贴,被人强行灌下酒也不知反抗。 燕王皱紧了眉头:“你是哪里学来的狐媚之术,是在周国当质子久了,连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以后不许朝别的男人这么说,懂吗?” “……是。”捏个腿而已,用得着这么强调吗? 燕王见他乖乖听话,便把衣服撩起来一些,方便露出腿:“按吧。” 楚宴:“……”这丫的神经病吧! 楚宴忽然手痒了起来,反正纪止云不日就会赶到天旭城。 等纪止云一到,攻略任务就会正式启动。 在这之前,他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这个燕王,他还非攻略不可了! 楚宴的手轻轻的放到了燕王的腿上,轻揉慢按。 昏黄的灯光之下,燕王看见他低眉顺眼的按着自己的伤口。似乎不太擅长做这种事,楚宴的脸总是带着些许绯红的。他的手不轻不重,惹得心里一片痒意,从腿上的地方直接痒到了心头。 美人如玉,锁链因为他身体倾斜的缘故,也朝前面落下。 燕王并不讨厌现在的楚宴。 柔软、弱小、像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兔子。 楚宴怯怯的问了一句:“王兄,舒服吗?” “……嗯。”燕王的呼吸已乱,浊气充斥着胸膛,仿佛那个地方也因为楚宴的按压,而逐渐产生了反应。 他真的觉得楚宴在故意勾引他。 要是楚宴知道现在燕王心里想什么,一定会皮着回答一句——是的,是的,我就是的。 “继续。” “是。” 楚宴一直帮他按着,燕王的呼吸却越来越凌乱。 他想,怎么会有人的手这般软,力度正好勾起了他的欲/念。 他忽然想用这只手来做什么。 燕王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楚宴的动作忽然停了。 “怎么不继续了?” “王兄,我有些累着了。”楚宴低眉浅笑,掩住了眼中的算计,“王兄也帮我按按,好不好?” 燕王喉头一紧,也没责怪楚宴不敬之罪。 “我那日跪在雪里,这几日膝盖总在疼,王兄按一按可好?” 能把‘按一按’说得跟‘摸一摸’似的色/气,大约也就楚宴一人了。 燕王知道自己想歪了,却还是经不住这等诱惑。 “好。” [中招了!嘿嘿~] [……别皮!] [皮一下好开心-v-!] [都让燕王帮你按腿了,能不开心吗?] [嘿嘿,你了解我,你最了解我了!就让他看得着吃不着!] [……我突然可怜燕王。] 什么都不知道的燕王还觉得自己占到了上风,开始给楚宴捏了起来。 他的力度可比楚宴大得多,刚附上去的时候,楚宴便细细的低吟了一声:“嗯……” 这个声音完全勾人极了,再加上楚宴似乎发现自己出了声音,又苦苦的压制下来。 再按了几下,发现楚宴一直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奈何他的脸完全别憋得绯红,好看得犹如桃花一般。 “怎么了?” “酸……还疼。” “那就叫出来,让寡人知道你酸在何处,等下医师来了,好与他仔细说。毕竟你跪了两日,腿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楚宴忽然不答,等他按到腿的时候,楚宴就真的叫出了声:“王兄……别按那里,真的好疼。” 他的眼眶缀满生理性的泪水,迷蒙得好似山峦之间的雾气。 燕王一时痴怔,不再按着楚宴的腿,而是顺势挑起了他的下巴:“真有这么疼?” “疼。” 燕王笑了:“这般娇气,跟姑娘家似的。” 楚宴不乐意了,使小脾气似的起身。 身后的燕王以袖掩唇,轻轻的露出一个笑容来。谁人都说灯下看美人,是一种难得的美景。楚宴从前总不太信,可真的见着这一番景色的时候,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燕王的衣衫凌乱,头上的玉冠早已滑落。他和燕离并不相似,是另一种致命的美感。他不笑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是冰冷的,但一旦笑了,又会让人心生暖意。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让他俊美得犹如神邸。 “说两句就走了,还说不是娇气得跟个姑娘似的?” 楚宴回过神来,连忙对燕王说:“王兄既然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先告退了。” 看着楚宴离去的身影,燕王呢喃的念了两句:“寡人……倒想把你当成姑娘家养。” 养在深闺,囚在己怀。 他瞬间回过了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明那个人是他的仇人,他脖颈的寒铁链是他亲手锁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他尝一尝自己当年的屈辱。 燕王扶额,只是到底是被楚宴勾起了欲/望。 他用锦帕握住了那个地方,眼神越发的沉了几分。 里面传来粗粗的喘息声,楚宴走到一半就听到了。 他站在外面,大骂一声:“变、态!” 就不能等自己走了再说吗?这么性急?怕他听不见? 楚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任由那些凉风呼吸到自己的肺部,精神也略微的好了一些。 他偶然间瞥到那边似乎有宫人在砍梅树,便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参见公子。”所有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朝他跪了下来。 楚宴便问了第二次:“你们在做什么?” “是大王吩咐我们,把这里的梅花全都砍了。” 楚宴觉得有些诧异:“王兄不是一向喜爱红梅,为何会突然全砍了?” 他记得,沐浴的药泉边上,用好些花瓶插着红梅枝的。 “这个我们并不知晓,王上只说看着这些红梅觉得心烦。” 觉得心烦的该是楚宴,他每每望到这些红梅的时候,总能想起那些沉重的记忆。 楚宴没想到,燕王竟然和他感同身受了。 他朝宫人笑了笑:“我知晓了。” 等楚宴走回自己的寝殿,他极度疲倦的微微合眼。 正当此时,一阵冷风吹过,楚宴站起身,想去关掉窗户。 没多久,他身旁便出现了一个人,楚宴抬眼望去,可风吹灭了烛火,他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你是白天穿斗篷的那个人?” “正是。” 楚宴皱紧了眉头:“你究竟是谁?” 燕离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面露笑容:“不管我是谁,不过我知道你是谁,帮我做一件事。” 楚宴一点也不慌乱:“你知道我是谁?” 燕离却笑着:“经过了那种事情,你还一如既往的柔弱,我是不信的。” 听到他这般说,楚宴便不装了。 那些事情,看来这个斗篷人也知晓。 他站在窗边,外面有风雪飘落进来,寒风吹得他发丝凌乱。 楚宴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眼底滚动着浓烈的黑暗。 “我要让纪止云付出代价。” ——原主叶霖,可不是什么小白花,经历那些事情以后,他早就黑化了! 25.第六章 第六章 燕离笑了起来, 仿佛这样的楚宴极对他的胃口:“你身上余毒未消,那样烈性的毒,怕是纪止云身上也没有解药。” “我知道。那杯毒酒,到底没能要了我的命。”楚宴眯起眼,用沉沉的语气道,“纪止云大约没想到,我区区一个蝼蚁,竟然也敢求生?” 楚宴越是如此,燕离的眼神就越亮了几分。 燕离都快忘记自己来燕国的目的,差点被眼前的人给迷住。 ——他被染黑了。 燕离从未想过……一张白纸染黑,竟会给人造成如此的感觉。 现在的楚宴迷人又危险,不再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现在的他,足够资格做那盏烛火,引得万千人扑过来。 燕离勾起嘴角:“分明是能被人一只手就捏死了蝼蚁,竟然也敢求生?……叶霖, 你真是有趣。” 楚宴冷眼看着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燕离都差点忘了这一茬, 轻声问道:“你不恨我吗?” 楚宴忽然笑了起来, 如蜜一般甜美:“恨你有什么用?分明是我飞蛾扑火,咎由自取,只是纪止云唯一不该做的,就是让我代替你去死。” 他的爱很明确, 他的恨亦是很明确, 且只针对一个人——那就是纪止云! 他就像是冬日静静燃烧的一捧火焰, 虽然捧在手心,却不会灼伤别人。而是寂静的,将自己燃烧殆尽。 真美。 燕离忽然有一种舍不得毁掉的感觉。 纪止云亲手创造了一个多美的东西,他不会知道的。 不知纪止云见到现在的楚宴,会不会生出几分后悔来? 燕离想想就觉得有趣。 “你现在待在燕擎身边,若是知道实情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你走,放心吧,我不会平白让你为我做这件事的,事成之后,我会帮你留好退路。” “退路?”楚宴抿着唇,语气转冷,“不需要,我不需要什么退路!” 燕离沉思:“那你想要什么?” 楚宴的眼瞳是淡淡的茶色,站在风雪的窗边,就更显得淡漠。 他的声音也仿佛要同外面呼啸的风雪融在一起,而燕离却清楚明白的听到了楚宴所说—— “我想让纪止云生不如死,尝一尝我受过的那些滋味。” 燕离笑意加深:“成交!” 一报还一报,很公平不是么? 他向楚宴说了此次要让楚宴办的事情,让楚宴觉得很奇怪的是,燕离似乎对君王的位置并不感兴趣。 “年末的最后一日,乃是王兄生辰,届时其余七国使臣来朝,王兄一定会有所动作。你只需要让他对你稍加着迷就行了,那段时间你得扮作是我。” 楚宴:“……” “噗,别那么紧张,就现在这个样子即可。” “……什么意思?” 燕离话里藏话,轻笑了一声:“我了解我这位王兄,他是个无比执拗之人,他当真喜欢一样东西,费劲手段,至死方休。” 楚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其他的意味,燕离半垂着眼,脸上的笑容仍旧不变,“幼时王兄喜爱什么,日日将其尸体置于枕前,爱惜亲吻。他幼时照顾过一只兔子,就算那只兔子死了、发臭了也舍不得扔,是不是很执拗?” 楚宴听了那些话,反而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怕了?” “燕王本就是个喜怒无常之人,只是这种癖好,我从未听过。” 燕离勾着嘴唇:“现在知晓不就成了。不过王兄现在长大了,不知他会不会对人也如此。” 楚宴肚内翻涌,有些想作呕。此刻自己余毒未清,活不了多久的。他若是引得燕王对他爱惜,会不会自己的尸身也会被燕王放置?发臭了也不能入土为安? 他压下心头的不适问:“纪止云多久会到此处?” “算算行程,约莫一日后。” 楚宴眼底滚动着黑暗:“好,我等着他。” 燕离笑了起来,恶作剧般的在楚宴耳旁说道:“说起来,你为何喜欢纪止云那样的人?我和王兄皆比他强上百倍。” 说完,燕离就没了踪影。 楚宴:“……” [这燕家两个兄弟遗传性皮!] [哪里哪里,不及你。] [那是!]楚宴很得意。 [……] 不过楚宴还是不爽被偷亲了一下:[这个燕离真不好应对,不过他越是这样越让我兴奋肿么破?嗷!~] [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楚宴磨刀霍霍,迫不及待:[因为征服这样的人才有趣!] —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大早,陈周就来叫他来了。 “公子,大王说是有您的故友,有请您去梅园。” 楚宴微愣:“梅园?可梅园的那些梅花树不是被砍了吗?” 陈周也不知道燕王怎么想的,尴尬的说:“大王的确说……在梅园宴请宾客。” 楚宴:“……” 他脑补到他们三人在冰天雪地之下,还是一片光秃秃的梅林里喝酒,顿时就觉得那画面美得让人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他两次记忆编制让燕王入梦,燕王被他折磨得坏掉了? “我知道了,陈周,帮我束发。” “诺。” 陈周早已见过了楚宴之美,他小心的走了过去,那双略显粗糙的手触碰到楚宴的时候,他的动作忽而一顿。 那头墨发就像最上等的丝绸一般,他的手一放在上面,就相形见绌,显得粗糙极了。 陈周咽了下口水,轻轻的为楚宴束发,在触碰到他发丝的时候,陈周的心里荡起涟漪。这过程很是漫长,陈周许久才为他束好头发。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看向楚宴:“公子,束好了。” 楚宴点了下头:“别用玉冠。” “那便栓一根发带吧?” “……嗯。” 陈周看了下,那白色太素,配不上公子,青色又显得单薄。 陈周看向了那根红色的发带,便拿起给楚宴拴好。 墨发之中穿插红色,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艳红。陈周一时看愣,公子若穿红色……当真是好看。 但楚宴还是没如陈周所愿,而是挑了一件玄色衣衫,唯有衣领处带些红色。 等全都穿好以后,陈周差点又看痴了。 “怎么样?” “玉树临风,高雅之姿。”其实他更想说风华极盛,风流慵懒的。不过那些词……都不算太庄重,陈周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说。 楚宴点了下头,便同陈周走出了此处。 去见纪止云,对于楚宴来说,代表着一场硬仗。 若是发挥不好,前面的一切准备都要功亏一篑了。 楚宴的眼底暗潮涌动,心道——纪止云,我来了。 他和陈周一起朝着梅园走去,一路上风雪未消,飘飘而落。 昨日说要动工,梅园里的梅花树竟然真在一夜之内被全都砍掉,远远看过去,只剩下中心的石亭,梅花树一颗都不剩,全是光秃秃的木桩。 原本红梅玉雪,是极美的场景,现在只剩下了这光秃秃的木头桩子,当真是难看到极点! “王上,公子到了。” 燕王正与纪止云喝茶,听见陈周的话,轻轻的点了下头。 “司徒大人,这茶如何?” 燕王发现,方才礼仪有加的纪止云忽然不说话了,只是把眼神望向了那边。 燕王皱紧了眉头,只觉得此人太过放肆,竟然在楚宴一来,他就成了这样。 燕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竟也有片刻失态。 楚宴从来一身素白,不喜欢着其他颜色,如今这一身……的确惊艳。只不过楚宴为了掩盖脖颈之间的寒铁链,披了一件极大的披风,这样的确把寒铁链遮住了,却让他的脸完全陷入了白狐披风里,看着多了几分楚楚的韵致。 “王兄。” 听到楚宴的声音,燕王才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坐吧。” “诺。” 燕王嗓子发干,还未从这冲击回过神来:“这是周国的司徒大人,想必你早就在周国见过了吧?” 楚宴看向了纪止云,眼底滚动着深深的黑暗,就像冒着沼气的沼泽,一直滚动着黑色的泡泡。 “见过,自然见过。” 纪止云没有立马拆穿他,轻柔道了一句:“离殿下。” 楚宴笑了起来,表面上倒是维持得不错。 燕王问他:“你平日只着素衣,为何今日……?” 一面对燕王,楚宴的态度就变了,他低眉顺眼:“王兄,我之前穿素衣是为了祭奠一个人。” 此话一出,惹得在座两人皆是一愣。 “他死了,没人会知晓,因为他连身份都不是他的了。”楚宴话里有话,可语气里的凄凉却怎么也藏不住。 纪止云的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既然没人知晓,离公子何须为他吊唁?” 楚宴望向了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若真是静静死去,这个人连灵堂都不会为他设吧? 就这么,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死在牢里。 在寒风里,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燕王见状,便皱紧了眉头:“陈周,公子的药呢?为何还不端上来?” 陈周立马走了过来:“温着呢,现在就要端给公子喝吗?” 燕王盯了他一眼:“医师嘱托,公子的身体你不知道?” 陈周连忙退了下去,将药碗给端了上来,心里还道王上今日的醋意为何如此大? 等陈周端给楚宴,看着那碗药,楚宴有点反胃。 燕王一挑眉:“喝不下去?” “嗯。”楚宴轻声的说。 “寡人喂你。” 楚宴:“……” 不,燕同学,你现在就像被别人侵犯了领地的猫咪似的,弓起身子,全身都炸毛了! 楚宴及时从吐槽之中恢复了演技,低着头轻声说:“不劳烦王兄了,这药再苦……比得过那杯毒酒苦?” 纪止云脸上的淡笑一凝,眼神微闪:“离殿下还受过那种罪?” 燕王淡淡瞥了纪止云一眼:“司徒大人还不知道吧?也不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竟然拿这种烈性的毒药来折磨别人。” 陈周不自知的补刀:“是啊!真是太可恶了!那计量一般都是直接要了人性命的,非要优柔寡断的一点计量,害得公子痛苦万分,日日咳血。” 这些话犹如刀子一般插在心头,纪止云的手蓦然捏紧,表面却不显分毫,害怕会被燕王所察觉。 楚宴轻瞥了一眼:“陈周,无需多言。” 他将手放在了白玉碗前,轻轻的抿了一口,苦涩的药汁顿时充斥在口腔里。 楚宴分毫没有多言,默默吞下了那些药汁。 “公子,这是蜜饯,快食些吧。” “不苦。”楚宴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燕王皱紧了眉头:“怎会不苦呢?” “真的不苦。” 楚宴越是这个样子,就惹得燕王越是心疼。 他做的两个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楚宴应当是……喜欢着纪止云的。 可这个人,却那样待他。 燕王敛去了眼底的暴躁,重新朝纪止云笑了起来:“不知司徒大人这次来拜访寡人,是有何事?” “一来,是庆贺燕王生辰;二来,我送还王上一个东西。” “送还?什么东西?” 他们终于谈到了此处,楚宴捏紧了手,心跳都快到了嗓子眼。 “是关于离殿下的事……” 楚宴的耳朵里只剩下了嗡嗡声,纪止云当真为了燕离要置他于死地。 起初要他为燕离去死,现在又觉得他占了燕离的位置? 楚宴自嘲,笑自己真傻,明明自己和纪止云之间不死不休,为何还被他给占了先机? 正当纪止云快要开口,楚宴便朝燕王跪了下去。 “王兄,我也要一件事想告诉你。” 纪止云皱紧了眉头,也不知楚宴在玩儿什么把戏。 燕王单手托腮:“何事?” 纪止云皱眉:“是我先想跟王上说的,不知殿下可否稍等……” 楚宴却半点都不理会对方,而是满眼儒慕的望着燕王:“我心悦王兄。” 26.第七章 第七章 此言一出, 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 四周静悄悄的,宫人们全都瑟瑟发抖,生怕燕王一个狠心就把他们诛了口。 毕竟……离公子和王上可是兄弟? 谁让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正当所有人都会觉得燕王会大发雷霆,淮月也觉得这次倒了大霉,不该来此侍奉。 没想到,楚宴说出此话之后,燕王不但没有发火,反而轻咳了一声,脸上有诡异的红晕:“你就是想跟寡人说这个?” 楚宴低下了头:“还有一件事,此事我只想单独同王兄说。” 燕王:“……好。” 楚宴松了一口气,而旁边的纪止云忽然呼吸不畅。 那是一种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间失去了自己的掌控的感觉。 他原以为, 楚宴不过是个废掉的棋子,有朝一日被废子所牵扯到了感情,纪止云觉得不爽极了。 “还跪着做什么?起来罢。” “嗯。” 楚宴重新坐了回去,燕王叫人来给他添酒的时候, 宫人因为太紧张而撒了一些在燕王身上。 他顿时就瑟缩的跪了下去:“大王恕罪, 大王恕罪!” 燕王脸色微沉, 还好是陈周有眼色,踹了小太监一脚:“你这没眼力色的,赶紧滚了。” 小太监知道陈周是在救他,立马就滚了。 燕王觉得尤其扫兴:“寡人回宫换件衣裳, 淮月, 你在此伺候着。” 淮月听出了燕王的言外之意, 是想让她看着纪止云,不让楚宴和纪止云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淮月连忙低头:“诺。” 等燕王走后,此处就只剩下了纪止云和楚宴。 亭内寒风阵阵,吹得人有些冷了。 楚宴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听到身侧有人说:“公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自己的危急。” 楚宴淡淡的望了过去:“不及先生分毫。” 对于纪止云来说,这样的楚宴无比陌生。 他该是触之可及的,性子柔软的,就不该是这样长满刺的样子。 “你既然还认我先生,便不要惹我生气。” “先生曾教我读书识字,所以先生永远是我的先生。”说到这里,他又凑了过去,用甜蜜柔软的声线说道,“可谁说,先生就不能是仇人?” 当楚宴凑近他的时候,墨发滑落了一截,那红色的发带也差点掉在纪止云的脸上。 他这样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那双茶色的眸子却是冰冷一片。 纪止云莫名感到心悸,这样的楚宴……他是第一次见。 鼻尖萦绕着药香,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楚宴便已经离他而去。 “淮月,这里的梅花全都砍了吗?” “没有,昨日没能来得及,尚留了一株。” 楚宴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低头时尽是风流慵懒:“那便留着吧,空了我想去看看。” 淮月被这美景给看得愣住,外面是茫茫白雪,天空也雾蒙蒙一片,仿佛蒙了一层细沙似的。寒风吹拂,细雪飘落在楚宴的墨发之间,那根红色的发带,衬得他肤色更白。 仿佛天地间都只剩下了这一抹艳色,而楚宴给人的感觉是淡雅的,一下子因为这颜色而变得浓烈。 “此处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公子一人去吗?” “自然。” 淮月也不阻止,反正大王的吩咐就是不能让纪止云同公子单独会面。只要他们不一起窃窃私语,楚宴做什么她都没意见。 亭子里又只剩下了纪止云一人,他闷闷的喝着茶,气有些不顺。 只要一想到楚宴对燕王说的爱慕之词,他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似的。 那分明……是他的东西。 就算不要了,也是他的东西。 燕王那反应,大约不觉得心悦两个字是指的情爱,他或许觉得是亲情,所以才没有发怒。 纪止云只是清醒,燕王不知道楚宴的真实身份。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纪止云脸上闪过错愕,手不由的将杯子捏紧。 他怎可……怎可这般想? 当燕王回归的时候,见亭子里只剩下了纪止云一人,便问:“离儿去哪里了?” “公子说这里闷,便出去散散心了。” 燕王不疑有他,毕竟那两个梦境,可见楚宴和纪止云闹得极僵。 楚宴在的时候,燕王尚保留些体面。 等他走后,燕王对纪止云的厌恶简直快要溢出来。 梦境里,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单不论这个纪止云对楚宴做了什么,让他受到那样的侮辱,这个纪止云就该杀! 燕王站起身,冷冷的望向了纪止云:“不知司徒大人可会舞剑?” “不才,学过一段时日。” 燕王抽出佩剑,丢给了纪止云:“来,同寡人对阵!” 纪止云接过了手里的剑,明显的感受到了燕王的杀气。 他眼眸微闪,燕王那边已经攻了过来。 纪止云下意识的回挡,两人比试的阵地已由亭子换成了外面。 地上的风雪因为风的缘故飞舞而起,萦绕在四周。纪止云的剑招更带美感,燕王的却步步杀气。 因为燕王招招太快,纪止云的气有些不顺:“燕王是想杀了我吗?” 燕王冷笑:“怎会?只是寻常比试!” 他步步紧逼,纪止云快要承受不住,燕王完全是一股蛮力,剑与剑碰撞的时候,让纪止云手臂发麻。 他向来不善比武,纪止云皱紧了眉头。 可这样被燕王压着打,他也心有不甘。 纪止云正准备借由巧力反攻的时候,方才出去散心的楚宴回来了。 “王兄,司徒大人,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听到声音,皆是把目光落到了楚宴身上。 他手里握着一支梅花,如玉的指尖也沾染了水渍。他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犹如含苞的桃花似的。 纪止云忽然想起,自己钟爱此花,所以楚宴日日都为他摘来放置书房。 楚宴站在雪里,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这画面极美,都要让纪止云产生了回到当初的错觉。 他略有几分痴怔,以为楚宴还会像之前把梅花送给他。 可楚宴却并未看他,而是将花递给了燕王:“王兄爱此花,怎还是把梅园的花都砍了?也不心疼?” 燕王淡淡的瞥了一眼纪止云:“忽然不喜了。” 楚宴笑了起来:“还好剩了一株漏网之鱼,这支便给王兄吧,好看吗?” 鲜花赠美人,这是他曾调戏楚宴的句子。 燕王瞥了一眼纪止云,看见纪止云眼底闪过了一丝痛色,心底莫名带起了几分快/感。 燕王接过了楚宴递过来的花,哈哈大笑:“你送的,自是姝丽!” 他收回了剑,嘴角露出几分残忍,“司徒大人,今日的比试尚未分出,下次寡人在于你战。” 待几人一起回到了亭子里,纪止云终于忍不住,想同他说一说燕离的事情。 刚一开口,楚宴的嘴唇颤动两下,最后什么也没喊出来,直直的吐出一口血来。 燕王本在同纪止云交谈,看见楚宴如此,什么也顾及不了了。 “离儿!” 楚宴嘴唇一直在说什么,燕王凑近,才发现楚宴在说:“好疼……” “公子定是余毒未清!奴马上去叫医师来!”陈周急急忙忙说道。 燕王皱紧了眉头,也不管纪止云在这儿,抱起了楚宴,想要带他回宫。 纪止云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那边的燕王一点也顾不上纪止云,似乎满心都放到了楚宴身上。 纪止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妒忌。 可他喜欢的是燕离,并非楚宴,这一点纪止云自己最清楚不过。 亭子里,只剩下了纪止云和他侍从两人。 “主人,方才我看见了离殿下脖颈处有锁链。” 纪止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是叶霖,不用叫他离殿下。” 侍从浑身一凛:“诺!” 不过方才铁器碰撞之声,他也听见了。 燕离在周国当了十年质子,吃了那么多苦,他全都看在眼里。原以为楚宴占了燕离的身份,在燕国享受荣华,却没想到……楚宴在这边过得并不算好。 纪止云的脸色沉了下去,满心算计:“被人发现偷天换柱便是死罪。若想把燕离不动声色的换回去,叶霖也必须得死。” “主人难道想杀叶霖第二次吗?” 这句无意识的问话,让纪止云呼吸微乱:“……谁允许你揣测我的想法的?” 他立马低下了头:“奴不敢。” 纪止云因为这句话极为不适:“既然燕王回寝宫了,我们也该过去看看……” 说到这里,纪止云又一顿,“不,你还是留在此处吧,尽量多去打探一下,为何叶霖脖颈间会有锁链。” “诺。” 纪止云站起身,独自离开。 望着纪止云远去的身影,那样貌平平的侍从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轻笑:“叶霖啊叶霖,这样的人你都能喜欢上。不过已经帮到你到这里了……” 没错,方才那句‘主人难道想杀叶霖第二次’便是燕离故意说出口的。 纪止云,他心里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丝的自责与后悔吗? 燕离忽然很想看看。 风雪之中,他的发丝吹得狂乱。 而那笑容,却犹如带刺的毒花一般,一旦谁靠近,就要染上鲜血。 27.第八章 第八章 楚宴也不知为何今日发作得这么快, 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呼吸之间都满是血腥之气,觉得自己当初在牢中该抠得狠点,管什么黄胆水吐没吐出来,继续再抠抠,说不定能把喝下去的东西多吐出来一些。 楚宴想起了纪止云,当初越是美好,到现在便越是疼。 那些甜蜜都是摧残人心的□□,比那杯毒酒更毒。 毒酒只是入肚,而这些,却侵入了心里。 他的情啊,爱啊,就能这么卑微的被踩入土里吗? 他不想死, 偏想……活。 — 等楚宴醒来,外面已经黑了。 昏暗的烛火下,燕王在另一边批阅奏折,火光跳动在他的脸上, 让楚宴微微愣神。 “醒了?” “王兄……”楚宴乖乖的喊了一声。 燕王转过头, 初见时的冰冷已经褪去大半:“你不是燕离吧?” 听见他的话, 楚宴的心头一颤。 他第一反应,就是纪止云同燕王说了什么,楚宴的身体微微发颤,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可没想到身体根本没有力气, 眼看着就要跌到地上, 楚宴死死的闭上了眼。 恍惚间, 他似乎跌到了谁的怀里。 楚宴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燕王扶住了他,而自己却以一种暧昧而柔顺的姿态,被他搂在怀里。 楚宴脸色一白:“王兄,我……” 燕王收回自己的眼神,放开了楚宴。 怎出了一身汗,楚宴身上还是香的? 只是方才满香在怀的触感,还是让他有所流连。 “你既不是燕离,就别叫寡人王兄了。” 楚宴更是心惊,传闻燕王杀人如麻,喜怒无常,他若惹了燕王厌恶,还说什么苟延残喘?今日他的命就得交在此处! “王上。” 燕王以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眼神望向了他,看得楚宴直发毛:“你在亭中说心悦寡人,是利用寡人气纪止云?” 面对这样的高压,楚宴的话断断续续—— “自然不是!” “大约王上已经知道了,纪止云强行喂我毒酒,让我代替燕离去死,若不是王上救我,现在我已经是个冤魂。” “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心悦王上,有何不可?” 燕王总觉着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是浸染在蜜糖里,可这蜜糖里有一把刀,又深深的刺在心口,就连泛出了血,也不觉得疼痛。 刀口舔蜜。 他给燕王这样的错觉。 燕王依旧皱着眉,仍旧不相信楚宴,眉宇之间满是烦躁。 楚宴仍以那副样子看着他,痴痴的笑了起来:“王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希望王上幸福安康。那个黑夜尤其冷,是王上在地狱里拉了我一把。” 燕王忽而一怔:“想耍寡人?这么短的时间你便喜爱寡人了?寡人不信。” 燕王一甩衣袖,径直的从楚宴寝宫离开。 夜晚深深,宫内只剩下楚宴一人。 他的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这样做,今日逃不掉砍头的下场。 燕王没信,楚宴知道。 只是他当真没有处罚自己,楚宴重新躺回了床上,静静等待着天明。 外面的雪似乎停了,难得一个晴天。 楚宴起身的时候,正好听到宫人拿了一封信笺进来。 他翻开便看见是纪止云相约,楚宴眼底的黑暗涌起,又重新露出一个微笑:“多谢,你告诉他,我一定会赴约。” “诺。” 终于等到约好的时候,楚宴穿着一身素衣,站在桥头。 冬天池水全都结冰了,这样望下去是一池碧绿之色,也独有一番景致。 没等多久,纪止云便赶来赴约。 此处仍然是天旭城行宫,只是这里幽静偏远,一般很少人来这里。 楚宴看见纪止云的时候,朝他轻轻道:“先生。” 眼前的人似乎还如往常,和记忆里的根本一点都没有改变。 纪止云敛去眼底的怀念:“今日我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把离儿的东西还给他。” 楚宴因为这一句而被刺痛,他歪着头:“还给他?” “这本就不是你的,离儿在周国受了十年的苦,如今终于苦尽甘来……” 楚宴呼吸不畅:“住口!” 他解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了脖颈处的寒铁链,似泣的望着他:“我来没多久,就被燕王栓上了这个。近日腿日日疼痛,就是因为燕王叫我跪在冰雪里。” 纪止云眼底暗潮翻涌。 楚宴抓着自己脖颈之间的寒铁链—— “我又不是狗,为何要栓这东西?可燕王说,是燕离害他染上腿疾,而我……得付出代价!” “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我要替燕离受此磨难?” 他一句一句,全然砸在纪止云的心头。 纪止云忽而说不出话来,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脖颈间的锁链。 “我知你恨我……” 楚宴的脸色惨白:“恨,的确恨!那个看着我喝下毒酒的人,现在还不肯放过我,想要我的命!” 纪止云眼神微闪:“怎会?” “先生还要骗我么?从昨日梅亭见面,我便知你想要我的命!” 纪止云的脸色终于冷下来:“被燕王知道那日的事情,对你我都不好。”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果然。” 纪止云看似多情,实则冷清冷心,他的爱只针对一人,那边是燕离。 楚宴很冷静,他就站在桥头,伸出手将纪止云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双肩前:“昨日我摘梅花的时候,曾路过此处,见池面虽然结冰,却是薄薄一层。先生若真的要我的命,就亲自动手杀了我。” 纪止云眼底闪过震惊,他知道,这么轻轻一推,对方就会跌入冰水里。 而楚宴的身体因为那杯毒酒,变得极其不好。 这么冷的天,他跌入冰池里,兴许会没了命! 而楚宴仍在笑:“我的命,只能先生自己取走,旁的人来,我一定奋力反抗。” 这些话,重重的砸在纪止云心头。 楚宴说他的命只给自己拿? 纪止云在这一瞬间,竟有些分不清楚宴究竟是恨着他,还是爱着他。 可他一直在笑,脸色苍白,就算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单薄而无力。 “为何是我,你就不反抗?”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以先生的聪明才智,需要我说明?” 纪止云一瞬间被蛊惑,却因楚宴仍旧爱着自己而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感。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无论自己怎样对他,他都对自己爱之深切。 纪止云下不去手。 纯粹因为这份珍贵。 心头仿佛包裹了温暖,又被谁给重重敲打,落得又酸又麻的滋味。 正当纪止云想要放手,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燕王正面色阴冷的看着他们,特别是自己同楚宴接触的地方。 纪止云终于懂了这个眼神是什么,昨日在梅亭,燕王便一直这样看自己。 ——嫉妒。 得知如此,纪止云几乎哑然。 他正打算收回手,那边燕王却朝着楚宴说:“回寡人身边。” 楚宴低垂着眼,缓步回到了那个地方。 他们擦肩而过之时,纪止云的心里竟生出了几分不爽,这分明是他的东西。 可理智让他并未去拉住楚宴的手,而是眼睁睁看着他回到燕王那边。 “王兄……” “昨日的话,你果真是骗寡人的。” 楚宴的脸色变得苍白:“不是,我真的……” “心悦寡人吗?”燕王冷笑,“如何证明?” 楚宴的唇角蠕动了两下,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证明的法子。 燕王那双眸子里含着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低沉的气压,让四周的空气也一并凝滞。 “王兄嫌我,嫌我心头曾住过另一个人。” “你嫌我心不够干净,我也嫌我自己。” 这是他的真心话,楚宴不想隐瞒,他眼波柔柔,不含半分厌恶的看着燕王。 同他看纪止云的时候,完全不同。 楚宴忽然退后了一步,朝燕王深深的跪拜下来:“求王上责罚。” 燕王心底变得很难受,跪在地上的楚宴,身子看着那般单薄。 这般柔软顺从,仿佛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全然包容。 燕王心底仿佛被巨大的石块压着,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不嫌。 燕王脱力一般的说:“责罚你,今日都留在寡人身边。” 楚宴一愣,没想到燕王给自己的责罚竟是此。 他抬头望去,燕王已经转过身了,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仅是这个吗?” “寡人今日对你做什么,都不准拒绝。” 楚宴只得跟者燕王背后,一旁的纪止云早已经看见了所有的东西。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直到最后,陈周小心的跑过来,同纪止云说:“司徒大人,王上准备了歌舞宴会,请您一同过去。” 纪止云看向了陈周:“燕王同离殿下关系似乎很好?” 陈周笑了起来:“司徒大人说笑了,离公子是先王后的骨血,身份尊贵。大王幼时曾饱受欺辱,厌恶离公子都来不及。” 纪止云淡淡道:“我知晓了。” 陈周话锋一转:“不过离公子自周国当质子回归,性子就变了好多,宫人们许多都喜爱着离公子呢。还有还有,离公子比幼时清隽了许多,容姿在七国之中也是鼎盛了吧?” 纪止云忽然想起了楚宴的模样,他同燕离长得很像,但说到底还是有三分不像的。 另外的三分,让他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华。 “他的确美。” 纪止云只说了这一句话。 陈周看到纪止云满是痛苦的忍耐着什么,还有些诧异:“司徒大人?咱们要不过去赴宴吧?” “……嗯。” 纪止云只得跟者陈周走去,只不过陈周方才的话,却让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究竟丢掉了什么样的珍宝。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觉得暖,反而还带着几分刺骨的凉。 纪止云忽然间想起了当初在府中,楚宴总是含笑的望着他—— “先生,我心悦你。” “先生,你救下我,是不是因为燕离?” “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也希望待在先生身边。” “先生于我,珍之重之。” “为何你……不能多看我一眼?” 他的确在践踏他的爱,肆意挥霍着他的爱。 就像是一个总是能吃到糖果的孩子,常常吃着,就不觉得甜了。等吃不到糖果了,他才蓦然回首起,那滋味有多么甜。 他被楚宴惯坏了。 的确……负了他。 “我的命在先生手里,先生弃之如敝屐,我就那么……低贱、卑微、甚至拿命来换,也不见你给我半点爱意?” 那是被喂下毒酒的时候,楚宴同他说的话。 现在想起来,纪止云的心头犹如被插了一刀,滚滚的流出鲜血来。 他一直低着头,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等来到了宴会的时候,才蓦然间回过神来。 方才得罪了燕王,所以这宴会,一定是鸿门宴。 “司徒大人,请吧——” 纪止云走到了坐位上,他对面便是燕王跟楚宴。 纪止云就在一旁远远看着,燕王递了一樽酒给他,在他耳畔说了什么。 楚宴的脸色瞬间变得犹如艳红的彩霞那般,纵然如此,他还是讲酒樽里的酒一口饮下。 而楚宴接下来的动作,让纪止云心中尝到了刺痛的滋味。 他以口衔酒,吻到了燕王的嘴唇上。 酒撒了出来,楚宴的耳尖都是泛红的。 他被燕王这么强势的斜抱在腿上,脸颊泛起淡淡春意。 那姿势暧昧至极,楚宴因为羞耻而紧紧闭着双眼,可燕王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回望了他。 一吻过后,楚宴气喘呼呼。 “这酒滋味如何?” 楚宴微怔:“挺……挺香甜的。” 燕王牵唇一笑:“美人含的酒,岂不香甜吗?那边的司徒大人看着应该口渴了,霖儿,你去送一樽给司徒大人吧。” [突然戳中了我的萌点!这个燕王的恶趣味真的太萌了!他竟然想看纪止云吃醋到郁闷的表情哈哈哈哈!] [……您老的萌点真歪!] [-v-,好开心好想皮怎么破!] [你来!这种状况二选一,我就看你怎么皮!] [来就来。] 燕王以为楚宴并不会把东西送去,他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试探楚宴罢了。 燕王慵懒的托腮:“怎么?不想去吗?” 楚宴半咬着唇,眼底早已经带上了些许醉意,就像天边艳丽的晚霞,酒不醉人人自醉。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燕王的心底出现了几分酥麻的痒意,他看向了楚宴那被酒水侵染的嘴唇,以往总是苍白的,现在却艳红一片。 很想,再亲亲。 “那酒……甚是好喝。” “嗯?”燕王还未从美色之中回过神来。 楚宴低垂着眼眸,露出一个足以让任何人倾倒的笑容:“方才我喂了王上一次,王上可否喂我一次?” 燕王炙热的眼神终于止也止不住。 他喝下一口酒,强势的将楚宴搂在自己怀里,覆盖在他嘴唇上,将酒水一点点的喂了过去。 楚宴在心底轻笑:[帝王待遇。] [……] [我皮回来了,怎么样?] 系统心塞极了:[果然每个男人都逃不了美色所迷。] 28.第九章 第九章 纪止云看着这幅画面, 忽然间觉得刺眼无比。 等楚宴走到他这边,说燕王赐予他一壶酒的时候,纪止云也只能抿着唇:“谢燕王。” “先生请饮。” 纪止云望向了他,眼神莫名。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兄下令了,说今日,我不能违背他。” 纪止云低哑着声音:“他这样下令,你就遵从吗?” 楚宴望着他,觉得奇怪:“先生不是喜欢燕离么?为何还来管我?” 纪止云一时语塞,他这个样子已经算失态。 “万一以后燕离回来,你让他如何自处?” 楚宴明了:“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 纪止云忽然觉得心头一塞,仿佛有什么话吐也吐不出来,说也说不不清楚。 不……应该不是这样。 “放心好了, 燕王不会把我和燕离弄混。” 纪止云微怔:“什么意思?” 楚宴垂下眼眸,临走前,只对纪止云说了这样一句话:“先生莫不是以为,谁都会分不清自己喜爱之人?” 纪止云只觉得这话刺耳无比, 却不理解楚宴的意思。 他举起酒樽, 一口饮下, 却觉得这酒水苦涩无比。 骗人……这酒根本一点儿也不香甜。 — 楚宴喝醉了,被人早早的送回了寝殿。 宴会上只剩下燕王和纪止云两人,大晚上的,那些歌舞让人心烦, 燕王便拂手令她们下去。 殿内只剩下了两人, 燕王的声音显得尤其冷漠:“司徒大人来天旭城, 是想送燕离回寡人身边吧?” 他一开口,纪止云便知道燕王知晓了一切。 兴许是楚宴自己告诉他的,兴许是燕王自己查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自己都逃不了干系。 “离殿下在周国受尽苦难,叶霖……不该占着离殿下的尊贵。” 燕王的嘴角牵起残忍的笑容,略有深意的说:“司徒大人当真对我那个弟弟痴心一片。” 纪止云眼神微闪,却也并不反驳。 “你只知道燕离在周国艰难,知不知道他为何会被送到周国?” 纪止云抿着唇:“不知。” “燕离生下来便是王后唯一的公子,身份尊贵。当初燕国势弱,不得不送质子入周。只是父王选定的质子,原本是我啊。” 纪止云:“那为何……” 燕王笑了起来:“自然是发现燕离心狠手辣,觉得留在身边太可怖了。” 纪止云看到的燕离都是风轻云淡,犹如天边的星辰一般。他从未见过燕离心狠手辣过。 “燕离杀了王后刚生下的小公子,自己的亲弟弟。”说到这里,燕王忽然话锋一转,“如何?知道自己喜爱之人竟如此蛇蝎心肠,感想怎样?” 纪止云心头满是震惊,仿佛被什么给重重捶打。 “杀一个婴孩,无非是不想让他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只是燕离那时太小,没把证据全部抹掉。王后伤心过度,在月子中就去世了,父王大怒,便把燕离送到了周国。” 燕王轻咳了一声,“我这腿,也是他让我如狗一样在冰雪里爬,每每寒冬,都会疼痛不已。你现在还觉得燕离心善么?” 今日的事情太过骇人,纪止云心绪极乱。 “王上既然知晓叶霖非离殿下,那便让他们换回来……” “寡人偏不。”燕王勾起嘴角,笑意加深,“倘若不是你,他如何会来寡人这里?你弃之如敝屐的东西,寡人视若珍宝。” 纪止云心头仿佛被针扎,很想告诉燕王,自己并非是这么想的。 可事实上,不正是如此吗? 他的确对楚宴弃之如敝履。 纪止云嘴唇微动,还想为燕离做点什么:“可他……欺骗王上。” 燕王越发对纪止云反感,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些,早已知道楚宴对纪止云的心意有多么珍贵。 事到如今,这纪止云竟还在他面前诋毁? 小人作态! “他欺骗寡人,寡人今日罚他了!” 言外之意,就是与你无关。 燕王站起身来,显然已经困乏了。 他摆了摆手:“你也回吧,倘若见到燕离,便说你替寡人跟他问好。腿疾的事情,迟早有一日会找他算账。” 燕王离去,正殿内只剩下纪止云一人。 他的心忽然尝到了钻心的疼痛,今日和燕王的这番交谈,燕王那姿态分明高高在上的说——你丢掉了珍宝,却青睐一个蛇蝎心肠的人。 燕离不爱他,纪止云早已经知道。 纪止云走出了这个屋子,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 外面风雪交加,寒风吹来只徒留刺骨的感觉。外面挂着几盏宫灯,将外面照亮,那些灯光不至于让他在黑暗里找不到回去的路。 然而那些风雪,到底吹拂在他的心头。 纪止云忽然想起,或许是那一日,他初见燕离的场景太难忘。 早年间,他也因母亲是林胡人的事情饱受排斥。 他在书斋读书,时常因为母亲是异族人,都遭到别人非议。但纪止云却极喜欢这个母亲,她温柔又热情,同皇都其他贵女完全不同。 母亲容貌妍丽,身段妖娆,总是被皇城大多数贵族所排斥。她原是为了父亲留下,却因失去自由郁郁寡欢而亡。 那日他穿着素服为母亲扶灵,棺材一共走了十多里,遵从母亲的遗愿,她不想被葬在纪家祖坟里。 乡间自由,她愿意葬在向着家乡方向的地方。 母亲临死前抓着他和父亲的手,让他们一定为她完成这个心愿。 虽死,心却向阳。 年幼的他一直在哭,满天的白纸洒落,就像是下雪了似的。 他亲眼看着母亲下葬,后来站在那个地方舍不得走,而父亲也由着他了。 那天晚上他跪在母亲坟前,发誓最后一次为母亲守灵。 天下起了大雨,琳在纪止云的心头,忽然此时,一把伞举在了他的头上。 “白天就看见你在这里了,晚上还舍不得走?” 夜晚光线极暗,他也只能恍惚间看清对方的容颜,是个极其清隽的小公子。 “我要为母亲守灵。”纪止云的声音沙哑极了。 他从怀里拿出了些糕点:“守灵也得有力气,吃吧。” “……为何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么好?” 他神色落寞:“我母亲也去世了。” 纪止云的鼻头有些酸,年少的他还不似以后那般心硬,便吃起了少年带来的糕点。 “都压碎了。”他含着泪说。 少年笑了起来:“抱歉抱歉~我是偷跑出来的,本来是与仆人一起过来赏花,没想到竟见着你了,便觉得有些放不下。” “放不下?” 那句放不下,竟成了他半辈子的魔障。 还有一人,和他同病相怜。 “你不害怕我吗?” 少年笑了起来:“怕你?为何?” “我眼睛是琥珀色,和常人不太一样。” 少年仔细端详了下他的眼,笑得干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纪止云愣愣的看着他,第一次……有人不嫌弃他。 纵然是父亲,也嫌弃他,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很难看。 纪止云忽然笑了起来,心里却因为他这句话而松快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说,可纪止云记住了他的模样。 他来时,头上沾了一片桃花,兴许是从桃花林那边来的。 纪止云第二日去桃花林找人的时候,结识燕离,从此情根深种。 当他问起燕离那日糕点怎么带来的时候,燕离眼神微闪,但笑不语。 纪止云有几次问得多了,燕离也是好脾气的说:“止云怎的一直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幼时爱吃甜,随身带些糕点也没关系吧?” 想了想,他自从见到燕离以后,他的确还吃甜的。 纪止云便把此时全然放下,不再多问。 回忆戛然而止—— 纪止云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那日温润的少年究竟去了何方。 倘若燕离真是这样心狠手辣的性子,那当初的事情,也是他的算计么? 纪止云低垂着眼眸,心里忽然尝到了疼痛的滋味。 燕离,你骗了我么? — 当燕王再次回到寝殿的时候,一撩开帘子,便见着楚宴沉沉的睡在床上。 宫人们也不知怎么搞的,他身上的衣衫都没有解开,就直接扶他在床上来睡了。 燕王叹息:“醒着么?” 楚宴唔了一声,半醉不醉,就是要等借酒行凶来着。 “帮我更衣,难受。” 燕王瞪圆了眼,楚宴说什么?让他帮他更衣? “越发放肆了!” “唔……陈周,帮我更衣。” 对方似乎一点也没听到,反而轻唤着陈周的名字。 见没人过来,他从床上爬起来,不小心扯下了自己红色的发带,青丝便如瀑布般的迤逦而下,散落在双肩。 他无辜的眨了眨眼,似乎还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何事。 燕王被这美景给吸引,一直紧紧的盯着楚宴:“你要寡人帮你更衣?” “陈周?” 燕王叹了口气,算了,不与醉鬼计较。 他皱紧了眉头,为他解开腰带:“抬手。” 对方乖乖的抬起手,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 “怎么了?” “我好像吃酒吃多了,竟然把你看成王兄了。” 燕王冷哼一声,心道我就是! 楚宴摇了摇头:“不过王兄怎么可能给我更衣呢?陈周,你快些,我好困。” 燕王:“……” 他为他解开了衣衫,楚宴早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他似乎撑不住,就这样倒在了床上。 为他脱衣衫的燕王,也因为这样而受了牵连,也被楚宴带着朝床上倒去。 衣衫微乱,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的脖颈因为长期带着寒铁链,而勒出了一道红痕,在白玉的肌肤上,显得尤其刺眼。 楚宴忽然睁开了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 “我是在做梦吗?王兄怎会来……” 楚宴反身将燕王压在身下,燕王一句大胆没说出口,就看见笑得明媚的楚宴:“真的在做梦,要是我这样对王兄,早就被呵斥了。” 燕王:“……”只是没来得及呵斥你。 “既然是我的梦,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楚宴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发亮,就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呵,你还能对寡人做些什么?” 燕王有些轻蔑。 哪知道下一秒,楚宴就朝燕王亲了过来,含着他的唇瓣,与他唇舌交融。 燕王有些呼吸不畅,竟没想到楚宴如此大胆。 一吻过后,楚宴起身了,他坐在他的腰间,墨发肆意散开的样子,真犹如吸食别人精气而活的妖。 燕王沉闷的说了一句:“胆子可真大,连寡人也敢调戏?” 这话虽然是威胁,可说出来竟一点威胁的语气都没有。 楚宴的笑容里带着坏:“谁叫你总是调戏我?” 燕王一时语塞,就这般瞪着他。 “还欺负我,不信我,嫌我。” 楚宴一点点细数着燕王的不是,燕王看他的样子,心都软了半截。 “……是寡人的不是。”总之这里先认个错,燕王莫名其妙掌握了被动技能。 哼,是他宽宏大量,不与一个醉鬼多费唇舌! “你朝我认错了?我就更确定你不是王兄了!” 燕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周,纪止云走了吗?” “……走了。”燕王十分不爽。 “走了啊。”说着说着,楚宴的眼泪却下来了,全然是醉得分不清人的模样,“方才说你欺负我。可有人比你更欺负我、不信我、嫌我……” 燕王的心口一疼,看他哭得凄惨,想起那些梦境—— 他被纪止云要求去死的时候没哭,被毒打的时候没哭,被喂下毒酒的时候也没哭……偏生这个时候,如此泪流满面。 燕王方才被楚宴压着,如今强势的翻身将他固定在床上。 “从今往后,希望你只看着寡人。” 纪止云凭什么拥有楚宴的感情? 他很嫉妒。 两人以一种极暧昧的姿态纠缠,楚宴的眼神已经迷离,沾染了淡淡情/欲,犹如醉人的烟霞那般。 里衣宽大的袖袍遮不住里面的手臂,他抬起手臂的时候,便露出一截雪色的肌肤,上面唯能看见黛青的血管,除此之外,完全白玉无瑕。 楚宴用手摸向了燕王的脸,似乎在仔细分辨他究竟是谁。 燕王轻笑:“当真喝得这么醉?” 楚宴眨了眨眼:“王兄……?” 他似乎喊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回来。见他认出了自己,而自己又是这样的姿势抱着楚宴,燕王心底莫名升起了几分背/德感。 “再喊喊……” “唔?” “喊寡人王兄。” 楚宴的脑子转过不过来,想说他并非燕离。可尚未说出口的时候,他便被燕王给吻住,犹如小狼崽子似的,一口咬得狠极了。 楚宴就摊尸在床上,装也不想装了,就想躺在下面享受。 29.第十章 第十章 情/事之后, 燕王亲吻着他优雅的背脊。 楚宴:[……要不是不想破坏人设,我真想让他更粗暴一点!] [你醒醒!] [他一定是觉得我太可怜了,所以这种事情简直温柔死了!] [……那你不爽吗?] [爽,爽得我流出了眼泪,原来燕王只用腿就好。]楚宴掉下了鳄鱼的眼泪。 见楚宴如此,燕王还以为他又做了噩梦,还怜爱的亲了一下他的眼角。 燕王看着他的时候,眼底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楚宴:[嘤嘤嘤,真的被我猜中了。] [别哭了……我要看书了。] [看什么书?] [就是上次在主神空间下载的《论皮之人格如何产生》这本书,我看了之后,觉得分析得太有道理了,最近正想推荐给你看。] 楚宴干笑了两声:[我不爱看书, 你还不了解我吗?等你看完再给我总结就成了!] 系统:[……]它一串数据,竟然比人类还爱学习,真艹蛋。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楚宴头疼极了。 他昨天喝得太醉, 完全不知道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床也乱得狠, 还隐隐有几分古怪的味道。 楚宴喊了几声:“陈周……” 他立马便摸着自己的脖颈, 发现嗓子哑得可怕。 过了一会儿,有一人快速的低着头赶了过来。 来的人并非陈周,而是一个小太监。他乖巧的站在楚宴身边:“公子,陈周在大王那儿服侍呢。” “王兄起身了吗?” 小太监点头:“起身了, 只是今日天气冷, 大王的腿疾又犯了。” 楚宴点了下头, 原本想起身,却发现这小太监有点古怪:“你怎么不敢看我?” 小太监涨红了脸:“回公子……奴一直就是这样的性子,公子犹如高天明月,奴不敢轻易亵渎。” 楚宴:“……” 这恭维的话也说得太好听了些,让他莫名想起了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燕离。 楚宴摇了摇头,心想燕离再怎么应该也不会扮作太监。 楚宴正想站起来,却发现他双腿无力,差点跌倒在地。 楚宴忽然感受到了那处有些疼,他一瞬间便联想到了什么,立马苍白了脸问:“昨日……昨日我醉酒以后,送我回来的人是谁?” 小太监答道:“似乎是一个侍卫。” “侍卫?哪个侍卫?”楚宴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小太监也不知楚宴为何突然发火,瑟瑟发抖的跪了下来。 楚宴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而小太监一直在瑟瑟发抖,也不敢看他。 见他这样,楚宴十分心烦:“帮我准备水,我要沐浴,你帮我准备一件衣服,和一面大一点的镜子。” 小太监连忙说:“诺。” 等小太监终于准备完了东西,楚宴进入浴池的池边,才拿着那面镜子看。 他的寝宫也有浴池,只是不如燕王那边的药泉大而已。 借着氤氲的雾气,楚宴背过身去看到了镜子里。他的背部除去那些难看的疤痕以外,便是被吻得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双腿之间最娇嫩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 楚宴脸色发白,将镜子一脚踢开。 地上滑,镜子就朝那边滑过去了,并未摔碎。 只是楚宴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完全想不起昨日究竟是谁。 “……可恶。” 楚宴将身体没入在水中,氤氲的白气萦绕在他身边。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 楚宴心烦意乱,还以为是那个小太监,完全没有在意是谁。 等他发现身形不对劲的时候,楚宴才警惕的喊了一句:“站住!” 对方的身影一顿:“怎么一大早就沐浴?” 听出是燕王的声音,楚宴的脸都白了。 他定是被某个贼子给羞辱了,背上那些痕迹若是被燕王看了,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毕竟自己才向燕王说了心悦他的那些话,就算没人会讨厌别人喜欢自己,那个喜欢自己的人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想必他也会有所反感吧? 楚宴越想越心乱,只把自己的身体没入水中:“王上……” “今日怎么不叫寡人王兄了?” 楚宴笑得难看:“王上笑话了,既然王上已经知晓了这些事,叶霖便无法再若无其事的叫王兄了。” 燕王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动怒。 只是他的脚步走前,楚宴便反应极大:“王上请止步!” 燕王:“……” 楚宴慌慌张张的解释了起来,脸色涨红:“我现在在沐浴,王上有事可以等我沐浴完了再说。” 燕王将衣服丢在池边,越发走进了楚宴。 方才雾气甚浓,直到这个距离燕王才看清了楚宴。 他未着寸缕,墨色的发丝如绸缎一般和池水融在一起,增添几分妖娆之感。楚宴的脸上还有被雾气蒸出来的粉,透过氤氲的雾气,颇有一种美人隔花相看的错觉,美的东西,就变得更美了。 燕王无法形容此时的美感,只是楚宴眉心紧拧,给他一种自己再看下去,他便要羞耻得落下眼泪的错觉。 楚宴半咬着唇瓣,眼底闪烁着不安:“别看……” 燕王仍旧没能从这样的美景回过神来,穿着衣服,一步步朝池水中走去。 楚宴只能一步步后退,甚至靠近了池边:“王、王上?” 他在害怕自己? 燕王却控制不住自己,朝他走去。 原本以为,昨日的他已经够美了。 “今日你……似乎在避开寡人?” 楚宴把自己的身体藏在水中,生怕燕王看到那些不堪的痕迹:“不是。” “那为何不敢看寡人?” 楚宴完全说不出口,他昨日醉得太厉害,竟不知被谁…… 楚宴深吸一口气:“劳烦王上先出去。” 燕王一挑眉:“寡人也在此沐浴。” “穿着衣服沐浴么?”楚宴眼中带泪,“别再给我难堪了!” 燕王的脸色一变,眼底闪过沉痛。 他在池中矗立许久,直到最后,默默的起身回到池边。 燕王想,楚宴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大约是他恨透了昨日的事情了吧? 否则的话,楚宴今天也不会这般排斥他。 燕王心里仿佛针扎那样,恨昨日的自己为何没有把持得住。 等他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走到外面,冬天的寒风吹在身上冷极了,陈周看见燕王这样出来的时候,还不由大惊:“王上?” “陈周,去把寒铁链的钥匙拿过来交给公子。” 陈周睁大了眼,还有些无措。 燕王却狠狠的说:“就说,钥匙是你偷出来的,莫要说是寡人!” 陈周咂舌,不懂燕王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关心公子,又总是这样不准宫人们告诉公子,这些关心其实都是燕王自己送来的。 天旭城到底不是燕王宫,无论是冬日新鲜的水果,还是公子殿内点的朱延香,还有冬日最暖和的银丝炭,都是燕王仔细嘱咐过的。 公子日常享用这些,却并不知情。 陈周叹了口气:“王上不好好同公子说一说吗?” 燕王冷淡的看了过来:“若不是你自小同寡人一起长大,换了谁来说这件事情都是死罪。” 陈周这才知晓燕王是真的发了怒,他连忙跪了下来:“王上恕罪。” 燕王呼出一口浊气,朝陈周淡然的说道:“起罢,去把钥匙给他。” 陈周不得不遵从:“诺。” 燕王望着天边的飞雪,想起楚宴昨日被他吻出来的那些痕迹,又道:“还有,吩咐医师配些能消除痕迹的药来,就说是为了消除他之前被打出来的那些伤痕的。” “……这个,也不告诉公子吗?” “不准。” 陈周:“诺。” 等燕王离去,陈周才按照燕王的吩咐去做了这些事。 而燕王则是去了那边,处理起堆积的政事来。 陈周不敢耽误,便走到暗格去将钥匙拿给楚宴。小小的锦盒里面藏着一把钥匙,寒铁链坚硬,除了可以拿钥匙打开以外,便没有其他能打开。 陈周手一顿,从里面取出了钥匙。 他本想把东西拿给楚宴的时候,发现燕王正斜着眼看他。 陈周微怔,还以为是燕王不愿意把钥匙交出去了呢。 “王上可是后悔了?” 燕王将眼睛移到奏折上:“拿给他。” “……诺。”越发搞不懂王上的想法了。 当陈周将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楚宴已经沐浴完了。 看到陈周手里的钥匙时,楚宴还一脸的诧异:“陈周……你这样,不害怕王上赐你死罪吗?” 陈周哪儿敢多言,只能苦笑着摇头:“为公子做这些,奴自个儿愿意。” 楚宴的眼底浮现薄雾,接过陈周手里的钥匙,终于把这沉重的寒铁链给打开。 他来行宫的这几日,一直都戴着这个。 虽没人感笑话他,可这东西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楚宴,他的身份低贱。 自纪止云之后,他不想再被谁给丢弃了。 寒铁链被陈周收了起来,楚宴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道以后终于不用穿着那些宽大的披风来遮挡这个东西了。胸腔里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楚宴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将钥匙给我。” “公子以后就别戴着寒铁链了吧,脖子都有勒痕了。”陈周心疼他。 楚宴却笑了笑:“被王上发现我脖颈上的寒铁链没了,你我可都是死罪。” 陈周很想告诉楚宴,其实就是王上自己给钥匙的。 可话到嘴边,他又默默给吞了回去。 王上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吗? 他若是真的告诉公子了,怕自己才会有事! 陈周只能试探的说:“其实王上也并非要公子带着这个,兴许……我能偷出钥匙,便是王上默许了!” 楚宴轻声道:“这点我自然知晓,若不是他默许,你根本就不会拿到。” “那……” “无需多言,再怎么我也不想连累你。” 陈周心头一塞,长长的叹了口气:“多谢公子,奴就先回王上那边去了。” “嗯。”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楚宴坐在镜子前,他抚摸自己脖颈那处,那里因为带寒铁链久了,的确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勒痕。 正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是方才那个小太监。 “你怎么还在这里?” “自然是想来同你交换情报。” 楚宴顿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燕离?” 只有燕离才有这等恶趣味,不过他还真的穿了太监的衣服! ……那他方才的感觉没有错? 楚宴皱紧了眉头:“等等,昨日送我回来的到底是谁?” 燕离笑着:“我啊。” 楚宴睁大了眼,随后皱紧了眉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是说,昨天亲吻你的人不可能是我吗?” 楚宴眼神泛着沉重的黑暗,他这个模样,唯有燕离一人看过。 剩下无论是在纪止云还是燕王身边,他都还有乖巧的一面。 燕离走了过去,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脸,痴笑的看向了他:“别这样看着我呀,万一我又一个忍不住吻你了怎么办?” 楚宴咬牙:“你怎可如此?” “又有什么做不得?”燕离觉着很奇怪,“世人皆被礼教所累,我高兴怎样便怎样。比如现在,我心悦你……的身体。” 燕离笑了起来,最后几个字在唇舌间轻轻呢喃而出。 楚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拍开了他的手:“下次再要如此,我便把你的事情告诉燕王。” 燕离挑眉,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眼底到底是闪过什么东西。 他昨日原本要来和楚宴交换情报,早早就在暗处等着楚宴。 可谁知楚宴醉得一塌糊涂,而他那个好王兄也赶了过来。 燕离只得烦躁的隐藏在暗处。 正当此时,他却听到了一个酥到心底的啜泣声,饶是燕离这样的人,也在一瞬之间恍惚了。 是楚宴? 王兄到底在做什么事,他猜也能猜到。 燕离在暗处,他也能看清床上朦胧的在做着什么。 他越发被楚宴勾起了欲/念,呼吸都乱了几拍。 燕离虽然隐藏在暗处,殿内的灯光又不暗,他远远都能看见楚宴被欺负得狠了的样子。满脸的红晕,迷离的眼神,还有那不断的低吟声。 宫内的香更浓了,不仅是香炉,还有萦绕着的情/欲之香。 幔帐里被遮掩的声音顿时就泄了出来,听在耳朵里,让半边身子都要酥麻了那般。 “双腿夹紧些。” 燕离嗓子发干,最开始的时候,原本只是觉得楚宴有趣。当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彻底挪不开眼了。 在这样下去,他真的不会沦陷? 30.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该懂的。” 燕离笑了起来:“自然懂,不过……我也不介意变成其他关系。” 楚宴:“……” 燕离:“我可以为你报复纪止云。” 楚宴嘲讽起来:“他若是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这样帮着我报复他,该是什么样的想法?” 燕离挑眉:“被戴了绿帽,能有什么想法?” [emmmm……燕离耿直到我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反驳啊!必须反驳!你想崩人设啊!] [但是他说出了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直击了我的灵魂,让我觉得特别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 [而且他还说昨天和我一起的人是他耶……] 系统也纳闷了,这个燕离不知道怎么想的。 楚宴在心底轻咳了一声,想越过这个话题。 虽然不知道燕离有什么打算,但根据人设他应该被燕离骗到才是。 外面传来呼啸的风雪之声,等燕离说完此话之后, 楚宴彻底沉默了下来。 殿内燃起的暖香让人沉醉,一如昨日那般。 只是一想起这些,楚宴脸色微白:“昨天的事情,就当一场梦吧。” 燕离却不满意这个结果:“当成一场梦也好, 以后等你清醒的时候, 我们有的是机会。” 楚宴总觉得这话无比怪异, 可他却无心同燕离再争辩了。 “你来找我,是想跟我说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燕离才朝他说了正事儿:“离王兄生辰还有半个月,这段期间各国使臣将入天旭城。纪止云是周国使臣, 在王兄生辰之后便要离开。” “你是说, 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燕离轻笑:“自然, 且纪止云已经安排明日我和王兄相见了。” “……在哪里见面?” “宫外。” 楚宴呼出一口浊气:“我懂了,你是想让我过去,撞破你们的见面是吗?” “果然聪明,王兄对你、对我可不一样,他见了我,应当是要找我报仇的。”而燕离也做不到如楚宴那样乖巧,他虽任性妄为,却自有自的傲骨。 楚宴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说完这些,燕离已经要离去了。 临走前,燕离看见楚宴满脸的愁容,忽而心下一动。 “昨夜摸到你肌肤的时候,竟觉得娇嫩的犹如一个女郎似的。” 楚宴猛然抬头,却见燕离丢下这句话之后,早已不见了踪影。 楚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平白受了别人的调戏:“可恶……” 一想起昨日的事情,楚宴头更加疼了。 这个燕离…… 说什么给纪止云戴绿帽? 楚宴陷入沉思,若是纪止云真的知道他和燕离差点做了的事情,或许真的会百般不是滋味,气得吐血吧。 — 风雪在晚上的时候就停了,等第二天白天,已经一点都没有下了。 天边仍旧灰蒙蒙的,外面的雪被积得极厚。 楚宴小心的出了宫,按照燕离给的位置,楚宴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地方。 他站在门口,抬头朝牌匾望去—— 他们见面的地方当真奇怪,吹雪楼,可是有名的销金艳窟。 这个地方最有名的还不是美人,一切美到极致的东西都会在这里得以体现。美景、美酒、还有各种珍奇异物。 “这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 楚宴刚一进到里面,便迎面而来一个低声浅语的女子。 观她之颜色,便知吹雪楼果然名不虚传。女子名为笙娘,拿手的东西也是此乐器。她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当真柔软无骨,容姿艳丽之中又带着清雅,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却勾人极了。 楚宴淡淡道:“不必了。” 笙娘掩面而笑,颇具韵致:“公子是第一次来?” “……嗯。” “那便楼上请吧。” 楚宴只能跟着她,想问的话又不知从何问起。 等他走到里面,笙娘这才缓缓的关上了门:“公子请在里面稍等,等会儿自有服侍的人来此。” 楚宴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已经离去了。 外面客人来往甚多,笙娘小心的穿过了这些人,来到了吹雪楼的阁楼。这阁楼也做得精细美丽,里面放满了鲜花,在冬日都绽放得无比娇艳,可知吹雪楼每日花费了多少工夫维持这些美景。 正走到里面,一人朝她笑了起来:“笙娘,这位公子和主人长得可真像……” “看来主人昨日交代的,便是这位公子了。” “还真是神奇,天底下还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 笙娘却不同意:“既相似,又不相似。” “何解?” 笙娘仰着头,笑得媚入了骨子里:“你看到主人,会想蹂/躏他,玩弄他吗?” 那女子打了个寒颤:“绝无此想法!” “是了,楼下的那位公子,就连女子看见了……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笙娘眼底眼波流转,显然是对他起了十足的兴致,“仔细伺候着吧。” “诺。” 而这边,楚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透过小窗,望见外面的一切,竟不觉低俗。 或许是这里太美了吧。 屋内点起了香,袅袅的从香炉中升起。楚宴只觉得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味道,夹杂着一点点的甜腻,完全不会让人厌烦。 楚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刚尝到那滋味,楚宴便有些上瘾。 这里的一景一物,的确极美。 正当此时,门忽然被打开。 楚宴刚刚放松,此刻便有些紧张起来。 门外盈盈走来一人,里面穿着薄薄的丝绸,外面直接笼罩着一层醉烟纱罢了。淡粉的色彩,还能看到里面窈窕的身姿,她轻柔一笑,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楚宴皱紧了眉头,这下子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我并未叫人来服侍。” 她指了下自己的喉咙,嘴唇动了两下,示意自己不能说话。 楚宴睁大了眼,倒觉得这样的美人儿不能说话太可惜了。 她走了进来,楚宴却浑身不自在。 只不过,她身上的香味混杂了里面的香气,让楚宴觉得身体发软。 再加上他方才喝的酒,竟隐隐有几分情动的感觉。 楚宴的脸色大变,俨然已经发现了什么,想要从这个房间离开。 [……那姑娘不会是燕离易容的吧?] [???] [她身上的味道和燕离一模一样!] [窝草,你没跟系统商店兑换狗鼻子啊!] [咳,总要观察下细节嘛。不过燕离这个演技派,让我仿佛看见了世界之外的另一个自己,皮到不行。] [那你们可以相逢恨晚了。] 楚宴暗搓搓:[我正打算和他深~入交流一下呢!] 见楚宴似乎要走,姑娘便急急忙忙的想要挡住他,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坏,不让他离开。 谁知自己腿一软,便跌在对方怀里。 楚宴脸色微红,呼吸也喘了:“你身上……什么香味?” 温香美玉在怀,燕离的眼神闪烁了起来,他淡笑不语,示意自己不知道。 楚宴身体却软得根本推不开他:“还是那杯酒里?告诉我!” 这样跌在一个姑娘的怀中,楚宴觉得羞耻极了。他半咬着唇,脸色早已变得涨红,殊不知他这个模样在燕离看起来,就宛如泼墨山水之中出现的一抹艳丽那般。 刺目、靡丽、浓浊。 ——可真是教人心痒难耐呀。 燕离自那日后,便时不时的想起楚宴这种姿态。 他控制不住自己,竟还生出了几分绮念。 燕离忽然凑了过去,娇笑着亲吻住了楚宴。 他强势的把人给压在了墙壁上,分明穿着女子的衣物,本该柔弱的。 可面对这个人,他柔弱不起来,就想欺负他。 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楚宴的眼底泛起了迷离之色,在挣扎之间不小心撩到了琉璃串成的珠帘。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而他的脸上尽显慌乱之色,竟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开。 “你!” 你什么?你怎可吻我?怎可调戏我? 燕离闷笑一声,静静欣赏起他这幅姿态来。 真美。 仿佛慵懒而开的花,此刻娇嫩的滴着水。 方才挣扎的时候,燕离的衣衫被扯掉了。反正那醉烟纱就脆弱,虽然好看,但经不起一点点的折腾,燕离倒觉得没事。可楚宴看到了他的肩膀,又触电似的转开头。 燕离心底就更闷笑了,特别是看着那被他吻得泛起了红的薄唇,当真有种想再继续吻下去的感觉。 楚宴憋了好久,只说出几个字:“请自重。” 他之前只是个单纯的公子,受纪止云之恩救下,纪止云教导他那段时间,楚宴根本也没怎么跟女子接触过。 他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太……太大胆了。 好歹,自己也是个男子! “自重什么?” 当他发出声音,楚宴认出了他:“燕离?” “是我。” 楚宴眼底泛红,胸口起伏:“莫要再羞辱我了!” 燕离一挑眉:“你认为这是羞辱?我从未对人做过此事。” 楚宴的脸上满是惊愕,毕竟燕离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情场高手。 “那你也不能这样恶趣味,穿着女装来……来……” 燕离笑了起来:“来什么?亲你?” 楚宴一时语塞。 “我想亲你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都可以。”燕离说的话十分任性,却带着无比的强势。 楚宴总觉得他和燕离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都是那日醉酒得太厉害…… 楚宴原本还想说什么,燕离似乎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朝楚宴招手:“他们来了。” “什么?” “嘘,小声些,纪止云和王兄就在隔壁。” 一听此话,楚宴的脸色都变了。 他不复方才的慌乱与羞涩,神情彻底镇定下来。燕离朝他指了指,原来这房间竟然有偷窥用的小孔,是特制的。 透过小孔,楚宴看向了那边。 同这边的布置一样,这两个紧挨着的房间就连摆设也是一模一样。 燕王席地而坐,正小酌着,而淮月则站在他的身侧。 “这里面的味道太难闻,淮月,把窗户给寡人打开。” “诺。”淮月走过去将窗户打开,还朝燕王说,“这香闻着挺名贵的,还加入了不少诸如白麝香、广藿香、没药等等催情的东西。” 淮月所学甚杂,倒是能闻出这些味道。 燕王淡淡瞥了一眼:“做作之味。” 淮月差点笑出了声,知晓王上近来似乎同公子出了什么事,因此一直心情沉郁。 等了不知多久,纪止云都未到这里。 反倒是笙娘推门而入,问道:“贵人可要些好酒好菜?咱们这儿姑娘……” “滚。” 笙娘倒也不生气,仍旧笑呵呵的:“贵人若不喜欢姑娘,亦有些伶人……” 燕王眉头紧皱,似要发作,谁知正在此时,纪止云便带着一人来到了此处。 “你先退下吧。” 笙娘淡笑将房门关闭,吹雪楼的主人虽然是燕离,但最开始的时候,还是纪止云为燕离办起来的。虽然后来的发展皆是主人一人之力,但身为老人的笙娘仍旧记得这些。 纪止云在吹雪楼里,也是须得尊敬听从的。 等她走远,里面那个身穿斗篷的人才将斗篷拉了下来。 “王兄。” 一看到他的时候,楚宴也觉得心惊。 毕竟真正的燕离可在这里,他怎么不过去?非要和他在这里偷看?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燕离勾起唇角:“看戏。” 楚宴:“……”皮友你好! 不过他仍旧猜不中燕离到底想干什么,害怕惊动那边,只能把自己想问的话全都吞进肚子。 燕王在看到他容貌的时候,也有些微愣。 暗探虽报告了这件事,可亲眼看到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感受。 楚宴的确同燕离很像。 “当日离殿下在周国遭受折磨,倘若不是燕王拿五座城池来换殿下,他就要在牢中死去了。”纪止云话语里满是关心和心疼。 假燕离咳嗽了起来,一副病弱的模样。 燕王皱紧了眉头:“燕离?” 假燕离轻笑了一声:“数年未见,王兄莫不是认不得我了?” 这幅假笑,让燕王十分熟悉,他憎恶的说:“自然记得。” 当年他折磨他的时候,便是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天地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入他的眼。 他看世界,都满是无趣。 如今,仍旧一样。 纪止云便问:“王上决定多久带离殿下回去?” 燕王看了他一眼:“司徒大人倒是上心。” 纪止云抿着唇,许久才问出了那句话:“……离殿下回去,王上会放过叶霖吗?” 他已知暴露,便不再隐瞒了。 “放过?”燕王觉得奇怪,纪止云怎会用上这两个字?他冷笑道,“该放过他的人是你吧,司徒大人?” 纪止云之前总以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可那日之后,他的心境起了极大的变化。 纪止云彻底的陷入了迷惘,那是失去原本属于自己东西时的无措。 虽然如此,他仍旧要帮燕离。 多年来,想让燕离享受最好东西的愿望已经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完全改变不了。 “王上说笑了,这件事情只要王上不怪罪,我怎会做多余的事?” 燕王只觉纪止云碍眼得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那边的气氛针锋相对,而楚宴看到这里,已经满是讥讽的嘲笑。 他不想再看,从小孔那边走到了这边,席地而坐。 楚宴抿着唇,满脑子都是纪止云。 纪止云究竟在想什么? 回到他的身边? 不,再也不能了。 因为他现在对纪止云,除了恨,什么也没有。 燕离在一旁见他如此,便拉着楚宴走到镜子前。 楚宴动了动唇角,轻声道:“你想做什么?” “正大光明的去那边的房间!难道你不想吗?” 楚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而燕离已经开始给他上起了易容材料。 恍惚之间,他听见燕离说:“你来穿女装,想必是极美的。” 穿女装? 楚宴的身体直接就僵硬了。 “住手!” 燕离看着他:“你不想报复纪止云了?” 楚宴垂下了眼眸,低沉的说道:“想!” “那你想如何报复?” 楚宴的眼底滚动着黑暗:“让他尝一尝我尝到的痛。” 燕离忽而笑了:“这不就得了?” 燕离弯着腰,凑到他的耳旁,“我会帮你。” 楚宴原本还抵抗着,到最后却放弃了,便闭上了双眼,任由燕离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两人身高相仿,燕离却是站着的。 燕离凑近了他,未绑住的青丝散落迤逦而下,差点要落到楚宴的脸上。而他则专注至极的拿朱笔为楚宴点缀着唇角。 终于化成,最后,燕离为他的眼梢点了一抹艳红。 “好了。” 楚宴听见燕离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 燕离离得他很近,两人都带着妆容,看着镜子里的他们,这样完全像是两个女子相交似的。 磨镜之好? 楚宴瞬间想到了这个词,他的脸颊微红,想把这个想法抛诸脑外。 而燕离却越发坏笑着凑近了他,撩起他一缕青丝,用刻意压低的声线在他耳畔流连:“姑娘甚美。” 他们挨得这般近,当真像是有什么关系似的。 楚宴的脸上染上一抹艳红,眸若点漆,长睫微颤。 “别闹了。”楚宴哑声说,“我该如何做?” 31.第十二章(修) 第十二章 “王兄见到我, 定会带我回宫的。我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觉着安心。”燕离看着他,笑得缱绻动人,“你需要配合外面易容成我的人,一定不要让王兄带我回宫就成了。” 楚宴觉得疑惑:“你不想回去?不想夺回你的身份?” 燕离的笑容变淡,听到楚宴的问话,态度一瞬间冷淡下去。 “自然不想。” 见他如此,楚宴也不好再问什么。 不过两人约好的是七国使臣来访的时候,他假扮燕离拖住燕王而已。 燕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衣衫递给楚宴,这件衣服艳红,楚宴却没有半点犹豫的穿上。 燕离疑惑:“你不抵抗一下?” 楚宴毕竟是男子,穿女子的衣服竟……一点也没有反抗? 楚宴接过了衣衫, 走到屏风那边去换衣服。听到燕离的话,楚宴动作一顿:“都决心好了要去那边,甚至都易容了,还矫情什么?” 听了他的话, 燕离最终轻柔的笑了起来。 等楚宴换好衣服出来, 看着这样的楚宴, 他不由眼底一亮。 其实燕离的易容并不是完全抹去楚宴本身的痕迹,更多的则是柔化他男性的冷硬,将每一处都更柔和一些。 当初在梅亭的时候,他就觉得楚宴适合红色。 如今真的穿了红色的女装, 燕离觉得惊艳极了。眼梢那一抹艳红, 为他那双眼睛更添了几分柔媚。而楚宴的身高比寻常女子高多了, 远远望去只觉慵懒而又靡丽,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燕离在这吹雪楼里看过无数美景,纵然如此,还是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惊。 燕离勾起嘴角:“纪止云说过我们很像,如今还像吗?” 燕离凑近了楚宴,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那边的铜镜。 楚宴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二人,只觉得完全是两个女子了。 燕离这一身也是好看到极致,磨镜之好那个词忽然又从脑海里浮现…… 楚宴呼吸微乱,不自觉的瞥开眼:“你凑得太近了。” 燕离轻笑一声放开了他,从袖子里递出一个瓷瓶给他:“嗅一嗅,这个能暂时解你身上的药。你去那边吧,记得,要让王兄打消接我回宫的心。” 暂时……? 楚宴皱紧了眉头,还是接过了燕离手中之物。 那瓷瓶里的东西一点也不好闻,只留下呛人的味道。 不过闻了这个以后,他身上的情/动显然减少, 楚宴看向了他:“那边不是有个易容的替身吗?你为何不让他假扮你?” 燕离淡然道:“你以为王兄身边的人都是傻子么?不说其他暗探,单说淮月……若接触的时间略久一点,就能拆穿易容。” 得知这个原因,楚宴也不再怀疑了。 他推开了门,便朝着那边走去了。 房间内又只剩下了燕离一人,燕离皱紧了眉头,觉得这里面的空气太过沉闷了。 燕离走到那边,将窗户打开,里面的暖香便立马散了出去。 外面下着白雪,飘飘而落,很快就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燕离的神色却仿佛飘得很远,喃喃的道出一句话:“母后……你的仇,我很快就报了。” — 等走到那边,楚宴走进去的时候,果真所有人眼底都闪过了惊艳之色。 特别是燕王,就连训斥的话,也堵在嘴边。 淮月害怕楚宴受到牵连,毕竟燕王最近心情欠佳,便急急忙忙的说:“我们并未叫人来!你出去吧!” 楚宴进去的时候,第一时间看见的不是燕王,而是纪止云。 他方才同燕王争辩,已然失去的风度。要知道纪止云极重士族之风,不会有这样失礼的时候。可他却为了燕离,宁愿抛却自己的傲骨。 楚宴的心底痛到极致,低垂着眼眸,鸦羽似的眼睫微微发颤。 “这位是……?” 笙娘连忙介绍:“似乎是来自齐国。” “齐地出美人。” 笙娘仍旧笑眯眯的看向了他,脸上半点慌乱不减:“公子们谈事也无人伺候,纵然不需要他来服侍公子,但倒杯酒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他来做吧。” 笙娘把服侍二字咬得格外暧昧,在场谁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个情况,他能留吗?”纪止云在警告笙娘,说他们的谈话不宜有外人在场。 笙娘轻柔的一笑:“放心好了,司徒大人难道还不放心吹雪楼?我挑的人还能不合心意吗?他又聋又哑,又怎么能把公子们的事情说出去呢?” 纪止云原本想拒绝的,可看见他眉目之间竟有些像楚宴,竟一时之间愣了神。 直到假燕离轻喊了几声:“止云?” 纪止云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沉闷得心里酸胀。 他满心都是楚宴,就连看一个姑娘也觉着像他。 就连燕离要永远回到燕王宫,去到他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纪止云似乎也没那么在意。 楚宴乖巧的走到了那边,为燕王斟酒,燕王完全视若无睹,当他不存在似的。 “寡人知你所想,便想让燕离回来,让叶霖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呵,绝无可能……霖儿已经同寡人有了肌肤之亲。” 楚宴一听这句话,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酒壶,让酒壶直接撒了出来。 纪止云的脸色铁青,捏住杯子的那只手极其用力。 “我不信他会背叛我,王上强迫了他吗?” “强迫?是他说心悦寡人,你又不是没听见。”燕王勾起唇角,毫无留情的打击着情敌。 楚宴忽然看向了他,觉得燕王骄傲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两兄弟都这么骗人? 楚宴勾起唇角,打心底觉着燕王可爱。特别是在床事上,又凶又狠,他都不用怎么动,干活的事情全交给燕王做就可以了,正戳他萌点。 咳。 纪止云脸色灰白,因为对方是燕王的缘故,并未出言得罪。 只是他心里闷极了,同时竟为了当初的事情生出了点后悔。 那杯毒酒下得重一点就好了。 这样,楚宴就死在了牢里,不会同燕王见面。 那样他到死,也恋慕着自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霖当真心甘情愿的说了这话?” “自然。” 纪止云脸色更加苍白,连呼吸都乱了。 楚宴自然不知纪止云心底所想如何,只是看他这模样,楚宴心底闪过了快感。 ——先生,你知道疼了吗? ——我比你更疼,疼到恨不得连心都挖出来,那颗装满了你的心,我宁可不要。 他倒好了酒,给纪止云、假燕离和燕王每人递了一杯过去。 最先递给纪止云,最后再递给燕王。 楚宴的动作,很快就吸引了一人的注意力。其实自楚宴进来,淮月便一直都在盯着他看。她看出了古怪,总觉得眼前的女子可疑极了。 而淮月之所以没看出假燕离,乃是因为楚宴现在扮的是女子,难度更高,也更容易露出破绽。 淮月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女子,便小声的在燕王耳边说了什么。 当楚宴拿起酒杯递给燕王的时候,一直忽略他的燕王终于深深的凝视起眼前的人来。 在红衣的映衬之下,他的皮肤细嫩得犹如白瓷一般,一身火红之色的他气质却带着几分慵懒,端详着别人的眼神,真犹如远在行宫中的那个人。 因为当叶霖放下戒心的时候,也是这般懒洋洋的看人。 虽然装着乖,但燕王却看清了他的内里如何。明知道叶霖并非什么小白花,他还是凑过去想要嗅一嗅他的香气。 谁知这么一嗅就不得了了,那香气夺魂摄魄,让人驻足,挪不开脚步。 ——燕王认出了他是楚宴。 看到楚宴的眼梢画着一抹艳红,燕王伸出手去,轻轻揉皱了那抹艳丽,顿时就晕开了一层。 那颜色还沾染在自己的指尖,仿佛他的手指头都像是一簇含苞的花儿似的。 这么娇嫩的颜色…… “为寡人斟酒。” 楚宴不清楚为何燕王的态度怎的一下子变得柔和了,便为他斟了一杯酒。 谁知燕王的手在不经意之间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腰,楚宴的没拿紧酒壶,一下子就把酒给撒了出来,还恰巧洒在燕王的手背上。 楚宴觉得燕王就是故意的,哪知燕王当真满含笑意的伸出手来:“你撒的,舔干净。” 看见放在自己嘴边的手指,楚宴脸色一阵涨红。 纪止云为他求情:“王上,这位姑娘耳聋又哑,想必听不懂你的话。” “怎会?寡人说得明白,他既然又聋又瞎,想必懂得唇语。”燕王凤眸微眯,“是吧,姑娘?”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此刻不舔,怕是要露馅。 他半张着唇,露出了红色的舌头,用舌尖轻轻的舔着燕王的手指。 这个画面色气极了,饶是他们这些人看着都觉得喉咙微紧。对方满脸红晕的含着燕王手指,虽然眉头紧拧,表情却是诱人至极。 燕王差点被舔出了反应,可想起纪止云还在此处,便正大光明的将楚宴抱在怀中:“你蹲在那里麻烦,不若来寡人怀中?” 楚宴一瞬被他扯入了怀里,差点惊呼出声。 还好在那一瞬之间楚宴忍住了,只是燕王却以一种更加强势的姿态抱着他。 “淫/秽不堪。”那个假燕离说出了这句话,虽然病恹恹的样子,却不是扮演着那种软弱的角色,“王兄喜爱什么美人没有,非要玩这种又聋又哑的?” 燕王也不理会,只独我独行的霸道:“淮月,送离公子回宫。” 淮月微愣:“王上呢?” “呵,寡人自然在此同美人玩乐。” 淮月犹豫了一下,终究遵从了燕王的命令,想要带着那个假燕离回宫。 假燕离心叫糟糕,不由滴下了冷汗。原本是扮演着主人的模样,想要激怒燕王,让他放下带他回宫的念头。毕竟方才那话,大多数人都会勃然大怒吧。 竟没有想到,他做了错事,让燕王直接说了一句要带他回去。 燕王身边那个淮月不好应对,从他一进来,便一直注视着他。 大约是发现了他是假的,燕王想要顺水推舟,后面等待着他的有什么,他完全不敢想。 假燕离朝燕王看了过去:“王兄,倘若我回去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叶霖?” 燕王的脸色彻底冷淡了下来:“难不成你也像纪司徒那样,觉得是叶霖占了你的位置?” 假燕离就等着燕王厌恶他,发怒呢:“自然,难道不是这样么?” 燕王冷笑了一声,不想同他交谈,只是轻轻的锤了下自己的腿。 又开始疼了,自从见到某人以后。 “淮月,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他回去。” “诺。” 假燕离冷下了脸,这下子真的无计可施了。 正当此时,楚宴想起燕离交代他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他完全无法阻止。淮月快带着假燕离离开了,楚宴的心脏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他终于喊了一句:“等等!” 他说了话,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了他。 因为笙娘介绍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楚宴是真的又聋又哑。 燕王凤眸微眯:“不装了?” 楚宴脸色泛白:“你当真要让他回去?” “他是寡人的弟弟,自然要跟寡人回去。” “王上……纪止云当日让我代替他去死,我和他,势不两立!” 此言一出,纪止云才惊觉了此刻穿着女装的人是楚宴。他错愕的看了一眼假燕离,因为他知道吹雪楼的主人就是燕离,只有他……也唯有他会做出这种事。 为何? 纪止云只觉得胸口郁气难消,他费尽心机要让燕离回去,享受他原本的尊荣。 可谁知对方根本不领情,甚至连这种事也不同他说! 还有……刚才做那种事情的人,竟然是楚宴? 他当真如同燕王所说那样,和燕王有了肌肤之亲? 纪止云心乱如麻,一时之间就遭受两人的双重背叛,心痛到难以承受。 他竟渐渐分不清这到底是燕离骗他,还是楚宴和燕王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沉痛更深。 “王上,请你斟酌。”楚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燕王眼神微闪:“寡人可把他安排到另一处,绝对让你看不见他。” “不行!难道王上还不明白?我与他根本无法共存。”楚宴凄厉一笑,从燕王怀里起身。 恍惚之间,他头上的步摇被蹭落下来,落到了燕王身边。 步摇和地面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恍若撞在了心上,会响声玲玲不断。 而楚宴的眼神却直直的望向了假燕离那边:“为什么我要替你承受这些?就因为我曾仰慕喜爱过先生吗?” 此言一出,纪止云的心脏宛如针扎,痛得更加厉害。 事到如今,他还承认自己喜欢过他? 纪止云竟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自己当初喜欢的人是楚宴该有多好? 那么他们至少幸福的生活在周国,而不是现在千里迢迢的跑来燕国,还这般针锋相对。 纪止云对自己当初做的事情生出了几分悔意,也许将来……他会更加后悔。 [纪止云悔恨值:半颗心。] 32.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这话楚宴说得半真半假, 神态之中满是倦意。 假燕离说:“这并不是我要求纪止云做的,他如何对你,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纪止云捏白了手,他当然知道假燕离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当日,燕离被周王关入牢中,谁都不能去探望。纪止云以为燕离是必死之局,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让楚宴去代替他死。 他护着燕离已经护成了习惯,自然而然的这么去想了。 他不需要知道旁人的痛苦,楚宴被喂下毒酒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在纪止云心里已经死了。 纪止云觉得他的心仿佛空了一块,当时不觉着疼……是因为他尚未发觉自己对楚宴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好不容易意识到, 心却越来越痛。 “我知,可我依旧无法与你共处。”楚宴余光瞥向了纪止云,他竟读出了纪止云那一闪而过的悔色。 悔? 纪止云会后悔吗? 楚宴眼底泪水都快泛出。 “宫中已有一个燕离,这个燕离, 既然纪司徒喜欢, 便让他留在你身边不是更好?” 当燕王这么说的时候, 楚宴睁大了眼望向了燕王。 燕王是……选择了他? “可……” “没什么可是的,纪司徒如此珍视燕离,理应不会让他吃苦。”燕王笑了起来,“寡人说得难道有错?” 纪止云的心情更加沉重, 觉得燕王这番话会伤到燕离。 他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妒忌, 因为燕王太维护楚宴了, 完全对楚宴情根深种的模样。 “王兄既然这么说,那便等我在宫外养好身子再说吧。”假燕离笑了起来,并未对燕王这个举动有所反对。 看燕离的反应似乎并未有什么芥蒂似的。燕王抿着唇,一旦燕离开心,他就极不开心。 他和他表面上是兄弟,实际上则是仇人。 “哼,既然你这般想,寡人便成全你。” 假燕离微微颔首,便走到了吹雪楼外面。 纪止云很想拉着楚宴离开的,可燕离都走了,他也不能久待着。 临走前,他看见燕王走到楚宴身边,用手握着他的腰肢,肆意啃咬着对方的嘴唇。 纪止云忽然气不顺,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愤怒涌上心头,那是一种遭人背叛之后的情绪,完全抑制不住。 直到最后,还是假燕离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纪止云才从那份情感中拔了出来。 等到两人走到下面,外面风雪虽然不大,却凉得拍打在纪止云心里:“离儿,你真的不想回宫么?为何不与我细说?” “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做,回宫会很不方便。” 纪止云咬牙:“今日叶霖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你的安排吧?” “是我的安排。” “你为何这样做?”纪止云眼底闪过沉痛,“你难道不知道我与他……” “止云,你太喜欢为我决定一些事情了,甚烦。” 这是燕离头一次这么明确的说甚烦这种话,纪止云呼吸微颤:“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就只换来一句甚烦?” 假燕离还没忘记楼主吩咐,他淡淡道:“那你把今日的事情告诉给我了吗?还说不是为我做决定?” 纪止云抿着唇:“我只是想让你尽早回去……这样……” 假燕离看穿了他,轻笑:“这样就能换回叶霖了?是吗?” 纪止云皱紧眉头:“你在说什么?不是这样。” “事到如今你还在逃避?止云,我与你一同长大,你想拿我换回叶霖,而不是像你嘴上说的那样,想让我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心头的那点秘密被拆穿,纪止云脸色都僵硬起来了。 若不是燕离点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潜意识这样想。 他真正的想法是拿燕离换回叶霖? 风雪吹得他的发丝狂乱,纪止云抬头看向吹雪楼,如今燕王和楚宴所在的房间,他们在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被人戴了绿帽还能有什么感觉? 纪止云心塞到极致。 “回吧。” 纪止云的声音融在风雪里,假燕离看了他一眼,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主人命令,其中滋味得让纪止云自己发现,他不能再插手。 提醒他一两句,不为过吧? — 吹雪楼二楼的房间内,燕王已经撩开了楚宴的衣衫。 女子的衣物比男子更难脱,可吹雪楼给姑娘们穿的衣衫却是特制的,轻轻一拉就能被拉下。 燕王眯起了眼,之前楚宴那么排斥他,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楚宴朝他开口说话,便是同他示软了。 自己又不是个傻子,如何能不把握这个机会? 里面的温度不断上升,那原本不整的衣衫被燕王拉了下去,露出半个背脊。上面还有他吻出来的红痕,尚未消散。 燕王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流连,让楚宴浑身发麻。 “别看……” “这么美,不看可惜了。”燕王发出一阵轻笑。 楚宴望着他:“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伤疤吗? “不介意。” 楚宴震惊无比的看向了燕王,这么多的吻痕,他连这个都不介意吗? “王上为何答应我今日的请求?我知道……我今日很任性。”楚宴满眼不安。 燕王却淡然的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要求寡人做什么事情,既然是第一次的请求,任性一些寡人也会答应。” 他当真很宠自己,想必寒铁链的事情也是他默许了之后,陈周才能把钥匙给偷出来的。 楚宴的心里生出了些许暖意,他痛得太久,忽然有一个人这样温暖自己,让楚宴觉得犹如身处在梦中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含泪:“谢王上。” 燕王在他耳边低语:“你下次若是穿女装,寡人希望你只在寡人面前这么穿。” ——旁的人,不许看。 楚宴方才还觉得感动,此刻却涨红了脸。现在的情况,他根本无法朝燕王解释自己为何会穿着女装! 楚宴只能把那些话全数压了回去:“好。” 见他答应,燕王笑了起来。 淮月早已经从屋子里退出去了,因此这个房间就只剩下了楚宴和燕王两人。 燕王想起楚宴刚才舔自己手指的感觉,一时之间呼吸稍乱。 他不需要知道楚宴为何会在这里,他宠一个人,就要把他宠坏,而不是这样战战兢兢。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楚宴注意到燕王那处已经硬了起来。 他坐在燕王身上,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办才好。 方才中的药,虽然一时之间压制住了,现在因为燕王,楚宴又有些情/动。 可楚宴还记得,燕离就在房间那边看着。 他决不可做此事! “王上……能让笙娘准备一桶冷水吗?” “……嗯。”燕王想起他那日的反应那么激烈,自然也不敢对他用强。 不过其他事情,他倒不介意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不若你也同寡人一起沐浴?” 楚宴自己也起了反应,自然尴尬的点了下头。 很快笙娘便叫人拿了一桶水进来,冬天洗这么冷的水,楚宴刚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透心凉了,还能有什么反应? 当燕王下水的时候,狭窄的桶里,两具身体互相紧贴。 楚宴的身体是冷了,可燕王紧贴着他的身体,却依旧火热。 楚宴:“……” [啧,我怀疑燕离有偷窥癖好,否则他绝对不会给我下药!] [这人设还是很有羞耻心的,千万别露馅。]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羞耻心?] [咳,我没这么说。]系统有点心虚。 楚宴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是怕崩人设,在别人的注视下做,也贼鸡儿刺激了!] [……]这家伙就是没羞耻心! 不过现在这个场景,楚宴和燕王完全没什么机会再发生点什么了。 [对了,纪止云的悔恨值已经有一颗半星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一直没攻破这一角,不敢对他用记忆编制!] [哦,我是个佛系的系统,忘记了。] 它其实提示了,也皮了一下静音了而已。 [……] 乘着和系统吐槽的空隙,楚宴已经洗好了。 他根本就不敢看燕王,而是挣扎着起身。 “王上,我洗好了……” “嗯。”燕王的声音里带着隐忍,“你去外面找淮月,让她帮你准备一套男装。” “……好。” 楚宴还弄不懂燕王支开他做什么,不过他现在穿着女装,的确万事不便。 很快,他便走出去找了淮月。 淮月就站在门口,朝楚宴行了一个礼:“方才我已经找笙娘准备一套男装了,公子尽可在隔壁的房间换衣裳,笙娘说那边没有人。” 没人才怪了! 楚宴嘴角微抽,还是按照淮月的说法去了隔壁。 这易容在一天之内是掉不掉的,沾水也无法掉,必须得拿专门的材料才能将其卸下。楚宴想了想,还是认命的走到了隔壁去,想找燕离卸下他的易容。 当楚宴走了进去,燕离果然还在里面,是不是刚才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一时之间,楚宴颇有些不自在,朝他伸出了手:“解药。” “什么解药?” “就是……你下的那药的解药!”楚宴咬牙。 燕离闷笑了起来:“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看现在不是你中了药,而是我那个好王兄中了药。” “……什么意思?” 燕离但笑不语,楚宴却透过了小孔,看到了一副香艳的画面。 燕王竟……竟在纾解欲望? 他不敢再看下去,心口却咚咚的跳了起来。 “你一直在这边看着?看到多少?” 燕离挑眉:“不多不少,正巧全都看见。” 楚宴脸色都僵硬了:“你怎么这般……” “不知羞么?”燕离凑到了楚宴面前,“在你面前我是如此,在纪止云和其他人面前可不是。” 楚宴只当他是羞辱自己:“我来这里不能太长时间,我的衣衫呢?” “拿去洗了,给你准备了干净的。” 楚宴一怔,也没仔细细想,便接过了燕离递过来的衣衫。 他仔细看了一眼,这衣衫还算庄重,玄色如墨,衣领处和腰间勾勒着金丝线。 楚宴接过来,不发一言的走到屏风处换掉。 “里面有卸掉易容的东西,你换好了便直接出来吧。” 楚宴果真看见了燕离准备的东西,便用清水先卸掉了自己脸上的易容和妆容,这才穿上了那件衣衫走了出来。 燕离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边,忽然凑了过去:“公子如斯俊美,叫我心痒难耐。” 他虽然穿着女装,也依旧掩盖不了那快要溢出的攻气。 楚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别跟我闹。” 燕离勾着他的后颈,身体都倾了上去,两人贴得很紧:“公子身上穿的衣衫,可是我的旧衣。这上面……全然是我的味道。” 看着燕离腻人的笑容,楚宴终于拉下了脸。 他想要推开燕离,奈何对方粘他粘得甚紧:“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报复纪止云,不必借助我王兄的力量,让纪止云见着我们在一起的情形,不是让他更加心痛吗?我就可以,你怎么不选我?” 楚宴眼底滚动着黑暗:“你既然借着那个小孔看见了,就该知道我当时说的是实话。我和你,除却利益,不能共存。” 燕离爱极了他这个模样,深深的凝视着他:“你看,你除了在我面前如此,在纪止云和王兄面前,可有暴露自己的本性?难道那天晚上,你不快活?” 楚宴的呼吸都颤抖了,燕离非要胡闹,他将燕离的手给拉住,将他推倒在案几上,上面的酒壶被打翻,酒水顺着一角,便流到了地上:“就那日?又不是什么真的做了,我说了,那天的事情不需要在意!” 燕离闷笑一声:“恼羞成怒,想要做回来了?” 楚宴:[……我觉得我和他拿错了剧本。] 系统:[自见面以来,他好像一直在戏耍主人,我都看见了。] 楚宴栽了很大的跟头:[真可恶!看我皮回来!] 系统惊恐极了:[等等,你想做什么?] 楚宴暗搓搓:[不报此皮,誓不为人!] [……]成语是这么乱用的? 听见燕离这么说,楚宴便彻底沉静下来了。他用手指摩挲着燕离的脸,继而绽放出一个笑容:“那日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自己以前很讨厌的人。” 那柔软的触感在燕离脸上,他一点也不觉得是楚宴在调戏他,反当做享受。 “哦?” “锱铢必较,谁若是欠了我的,就得还回来。”楚宴眼底暗潮翻涌,在燕离耳畔低声道,“你说,你可以还回来是吗?” 这声音刻意压低,在燕离耳畔听来充满着诱惑。 燕离的笑容一敛:“我并不介意。” 楚宴的脸色略僵,终究不如燕离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的。 而燕离还笑嘻嘻的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请公子怜惜。” 楚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压着他,而是从案几上起身。 “公子?” 见楚宴不理他,燕离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凑了过去:“理一理我嘛。” 他竟在对自己撒娇? 这种认知,让楚宴觉得很奇怪。 他们是什么关系?除却利益,就是死敌,还是……情敌。 他虽然不再对纪止云抱有爱意,可燕离和他的关系绝不可能改变。 一个念头涌上了楚宴心头——他喜欢上我了? 楚宴呼吸都不畅了,倒退了好大一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迅速的穿好衣衫,很快就走出了这个房间。 楚宴想起了自己心底最初产生的那个阴暗的念头—— 要让燕离对他神魂颠倒,轻诉情肠,然后让纪止云眼亲眼看到这个画面。 3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当楚宴走出了房间, 燕离仍旧忘不掉那心悸之感。 若是之前那个楚宴,他或许还瞧不上,柔弱得犹如小白花,没人拂照就要死去。 而现在的楚宴……香醇甜蜜,随时驻足嗅一嗅他的香气,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他便喜爱这样子的。 窗外的风雪有的吹了进来,燕离径直的走出了这个房间,嘴角带着一抹迷人的笑容。 等到了阁楼之上,燕离懒洋洋的看向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却沉浸到了一些事情上。 分明这么久了,还是忘不掉—— 他的母亲虽然尊贵,却并不受前燕王的宠爱。前燕王喜爱美色, 时常临幸美貌的宫人,导致后宫人数众多,许多人还时常对王后不敬。 这些事情,母亲都为了他忍耐下来, 勉强保持着平静。 然而年幼的他还不太会体谅母亲, 总觉着母亲身为王后, 也太懦弱了些。 燕离永远记得那年的夏天,母后去行宫避暑之后,便秘密带回了一个太监。 那人是齐夫人推荐给她的,说是上妆的手艺很好, 太监的名字叫做齐敛, 齐国人。 燕离没有太在意, 可后来却知道,齐夫人给母亲推荐的乃是一个假太监,为的就是接机接近王后,让齐夫人来个捉奸正着。 然而事情却不若齐夫人所料,王后虽对齐敛倾心,却并未和他有什么肌肤之亲,甚至想齐敛真的净身留在宫中陪她。 而在此期间,王后又怀了身孕。 至于那个弟弟,便是燕王说燕离掐死的那个。 年少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齐敛竟也有私心,他不甘心让齐夫人捉奸,这样他一定会死。只是他的把柄就捏在齐夫人手里,不能投靠他人,便另想出了另外一招,设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掐死的弟弟。 这样一来,齐夫人的目的也会达到,而他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相残,不疯也得病着。 后来燕离因为此事当了十年质子,受尽折磨,而王后郁郁寡欢,临死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 那个假太监齐敛,也借着齐夫人的势力到了齐国,还成了齐国有名的使臣。 可笑的是——他那时年幼,不知情为何物,她母亲是真的对齐敛倾心。 燕离深吸了一口气,再苦再难,他都要替母后报仇! 现在他总算是能从周国回来了,王兄生辰将至,他打探到齐王一定会派那个人来庆贺王兄的生辰。 外面的风雪时不时的吹拂进来,吹得人心也越冷。 他永远忘不掉这深仇大恨,当初在紫鸾宫里看到婴孩的尸身,就是那个人带着母后赶来,诬陷是他掐死了自己的弟弟。 燕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蓦然将窗户开得更大了。 他不介意更冷一些。 反正,他早已经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那么多年,身体也早就冻僵了,所有人他都利用,心狠手辣也无妨。 这么多年来,支撑他的唯有那滔天滚滚的恨意。 “母后,我很快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他等着,一根根把那个人的血管用小刀刺破,把他绑在母后灵位前,直到他鲜血流干死亡为止。 以他之鲜血,来祭奠母后亡灵。 — 楚宴和燕王一起回了行宫,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原来纪止云早被他攻破了一角,系统一直没有发出提示音,还让楚宴觉得攻略方式不对。 “既然已经攻破了一角,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楚宴笑得如蜜。 [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纪止云,那日纪止云守灵的时候,见到的人是原主?] 楚宴觉得奇怪:[你该不是同情纪止云了吧?认错人不是他对叶霖做那些事情的借口。] [呸、谁说我同情那个渣渣了?] 楚宴勾起唇角轻笑:[那就好,不过这件事情,需要燕离在场当面戳穿才行,懂吗?] [……也对。] 楚宴捂着肚子,余毒未清没办法,那个地方还在疼。他的发丝被冷汗染透,还有工夫在这里跟系统闲聊调侃。楚宴露出了一个稍冷的微笑:[我日子不久了,死之前纪止云才知道真相。若他看见我和燕离在一起了,肯定加倍的疼。] 毕竟,双重绿帽啊。 系统打了个寒颤,当初虐林瑾之的时候都没这么狠,看来主人尤其讨厌这个纪止云啊。 楚宴却没心思在同系统说话,他流了很多冷汗,那毒可真够厉害的,原本平日就是装作不疼。如今疼起来,就连他也快要受不住了。 系统虽说人性化,为了保护宿主,能屏蔽的只有情/事上受的疼,这种却无法屏蔽。 他只能生生的受着。 “今夜不能睡了。记忆编织,我得入梦。” 这记忆,若不说出口,便用梦境来编织。 楚宴闭上了双眼,等记忆编制完成之后,他看到了一片美丽的桃花林。 花瓣飘飘而落,洒在自己的身上,粉色带白的花瓣落在地上,也让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花瓣。 泥土之间满是松软,踩在上面还能落下浅浅的脚印,似乎要下雨了。 “小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跟奴回去吧,否则老爷要生气了。” 楚宴看着他,轻柔的绽放起一个笑容:“就来。” “听说那边乡间有人下葬,奴今日也去看了热闹,那位公子怎么都不肯离开亡母的坟,和当日的小公子一模一样。” 楚宴的母亲死在一月,当时便把她葬在了桃花林之中。 父亲同母亲感情极好,自母亲死后,便在桃花林里建了一个木屋,日日酗酒。 父亲沉浸在母亲的死里拔不出来,酗酒也有两月了吧。 听到奴才的话,楚宴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昨天他还拿了糕点去看望他呢。 兴许,他今日也在。 等到了晚上,楚宴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乘着夜色很快就到了纪止云那里。 夜黑风高,月亮也被层层的乌云给遮住。 借着为数不多的光,楚宴看向了那边。 原本以为今日的纪止云还会跪在母亲坟前,没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人作陪。 楚宴小心的望了过去,纪止云看他身边少年的神情满是温柔。 那少年背对着楚宴,楚宴完全无法看到他的脸,可纪止云的神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怀里的糕点已经被压扁,楚宴在桃花林里住了两月,难得有同龄的伙伴,便自然而然的对纪止云上心。 可看他现在对别人这般好,楚宴心底满是疼痛,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楚宴重新回去了,他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惹得那边的纪止云朝此处一望。 “怎么了?” 纪止云答:“那边似乎有人。” “兴许是你听错了?” 纪止云也不想反驳燕离的话,毕竟他难得交了一个朋友。 “也许是吧。”纪止云满心温柔的看向了燕离,“昨天真的谢谢你。” 燕离淡笑:“只是糕点罢了。” “你还给了我一把伞,今日早上也下了微微细雨,我舍不得再用。” “……为何?” 纪止云:“怕用坏了,就找不到伞还给你了。” 原本想要离开的,可小心离开的途中却还是听见了这一切。 楚宴脸色苍白,身影最终没入了黑夜的树林之中。 纪止云正朝燕离说着话,可没过多久,那边竟又发出了声响,他看了那个方位许久,眼神微闪。 他放心不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跟上来了?] [嗯嗯!] [也多亏我这么故意诱导。]他得让纪止云知道,那天的人不是燕离,而是叶霖。 楚宴心伤的穿过了桃花林,不知后面纪止云已经跟了上来。 他十分伤心,因此也走得不快,纪止云越跟越近了。 夜色越来越浓,摸着黑走,视野十分狭窄。鼻尖也只剩下了泥土的腥气和桃花溢出来的香味。 纪止云看见楚宴抽噎着走到了木屋旁的坟前,将怀里的糕点放到前面。 “阿娘,爹近来一直在喝酒。” “我认识了一个人……听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却舍不得留下母亲一个人长眠此地,和我一样……” “他身边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好像,他是不是把我给认错了?” “算了,认错就认错吧。总是这样,所有人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就不该奢求什么。” 因为爹总是酗酒的缘故,家里逐渐开始缺银钱了,虽然不至于东西也买不起,可能这只是最初的征兆,等以后会更加严重。 糕点他舍不得吃,小心的摆在了坟前的碟子里。 “阿娘……我好想你。” 黑夜越深,楚宴的眼角渗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身上萦绕着深深的孤独,在这片寂静的桃花林里,也许谁也不回来。 纪止云的呼吸颤抖,他不知道……他真的认错了? 那一瞬间,原本被梦境困住的纪止云忽然苏醒了全部的记忆。 这是梦?还是真实?纪止云分不清。 可如此真实的梦境他还是第一次见着,甚至连细节,那些桃花的触感,都能感受到。 纪止云想把它当成真的,否则怎么解释得通? 望着年幼的楚宴,他还在那边亲昵而伤感的抱着他娘的墓碑,说着想他娘的话。 这是他年幼时的场景,这是他认下燕离的第二天! 他在和燕离说说笑笑的时候,楚宴是赴了约的! 纪止云忽然痛到极致,仿佛千万只毒虫在啃咬着他的心,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将他的感情视若无睹,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在他身上鞭打出相同的痕迹? 那杯毒酒…… 纪止云嘴唇颤抖了起来,想要走过去将楚宴抱住:“霖儿……” 可画面一转,又来到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楚宴被他下令打伤,自己眼睁睁看着他跌倒在雪里,爬也爬不起来。 “送他回房吧。” “可要找医师来医治?” 纪止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露出残忍的微笑:“治了,不就白打了吗?” 下人不敢多言,连忙把快要昏迷的楚宴送了回去。 纪止云想要痛骂自己,为何如此狠心?可他就像一个旁观者,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而这个梦,只是再现当时的场景罢了。 他回到了书房,看着自己幼年画的那幅画,只是一片纷飞的桃花林,上面没有一个人的痕迹。 纪止云记得,那天晚上他看着这幅画良久,根本没有管楚宴的事。 纪止云青筋凸起,想要去看看楚宴,可身体完全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过多久,一个丫环急急忙忙的来禀告:“大人不好了,公子发烧了!” “烧了来喊我作甚?” “大人不准喊医师……这样下去,公子会死的!” 纪止云的心痛到撕裂,那一日他是怎么说的,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去跟他说,他撑不过去,家中老仆的性命,也会陪他一起去死。 楚宴的父亲在他救下他之前就死了,只剩下那位从小照顾着他长大的老仆。 自己不让治,一心想让他……代替燕离。 纪止云紧咬着牙关,不想再说一遍那种话。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纪止云悲喜交加,连忙和丫环一起去了楚宴的屋子。 一推开门,满是血腥味传来。 原来他竟伤得这么重? 纪止云连忙走到楚宴身边,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楚宴恍惚之间睁开了眼:“先生?你来看我了?” 他烧得厉害,脑子也糊涂了:“不对,先生怎会来看我……他要让我死。先生看我的眼神是冷的,半点情意也没有,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 纪止云喉咙哽住,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这个寒夜,外面都是风雪,他竟是这样过的么? 这个梦说到底和现实不大一样,那个时候的他,让丫环这样对楚宴说,是不是把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的楚宴推入了深渊? “我好疼,浑身都在疼,可是不及心里的疼。” “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该飞蛾扑火,就不该放不下……” “这次不是我没去找他,是他不要我了。” “明明欠了我的,明明那一日是我,他把我弄丢了。” 纪止云忽而惊醒,在床上冷汗直流。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纪止云只觉荒诞,却又不敢轻易的放下梦里的一切。 要想求证,唯有一个办法。当日伺候楚宴的丫环这一次跟他一起来了,纪止云披上了外衣,连忙将她唤来。 他的黑眸如寒星,气压极低的望向了那个丫环:“当初你伺候公子的时候,那一日他被打伤的晚上,可有说什么?” 丫环瑟瑟发抖:“奴婢按照大人的吩咐,在公子面前说了那句话。公子惨笑了一声,说自己一定会撑下去,不会让家中老仆枉死。” 纪止云心里一通,几乎能想象到楚宴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还有吗?” 丫环赶紧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吐了出来:“下半夜的时候,公子说起了胡话。奴是真的害怕公子撑不下去,就用了家乡的老办法,拿烈酒擦拭公子身体,希望公子能够撑过去。可公子身上那么多伤,我每次擦的时候,他都会颤抖着。等痛醒了,公子似乎把奴认错了……” “认错?” “是,公子把奴认错成了大人,还说什么‘明明欠了我的,明明那一日是我,他却把我弄丢了’之类的话。奴听不懂这些,只觉得公子说这话的时候伤心欲绝,可怜极了,所以才照顾了公子一晚……” 纪止云睁大了眼,眼底闪过不可置信。 可无论怎样不信,他今日所做之梦,竟然都是真的? 是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楚宴侥幸活下来,甚至……差点连弥补的机会也没了。 纪止云抿着唇:“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那日善心照顾他,想必那个晚上,他就撑不下去了吧……” 3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纪止云一人坐在书房良久, 烛火也被风吹得摇晃,让周围晦暗不明。 外面风雪交加,雪积了厚厚的一层,望着那些如鹅毛似的飞雪,纪止云又想起了楚宴被打伤的那一日。 纪止云的心仿佛也覆盖了一层浓厚的雪,沉重又自责到了极点。 他就这么呆坐在书房许久,等天亮以后,纪止云去府中找了燕离。 等纪止云过去,便看见燕离正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正要跨入门中。 纪止云冷着脸:“你一夜未归?” 燕离轻轻的笑着:“怎么不开心?” 他轻描淡写的绕过了话题,完全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事。 要想以前,纪止云或许会为了这件事情而懊恼心痛,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想要确认,当年的那个少年是楚宴还是燕离? “我这次来燕国,也带了那把伞。” “什么伞?” 纪止云说:“就是那一日你给我的伞,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不舍得用, 仔细保存好了……你不是说那伞可以不用还了么?我就一直当做珍宝。” 燕离恍然:“原来是那个。” 他完全不在意, 纪止云抓紧了燕离的手腕,身体发抖:“那日在母亲坟前我遇到的人,是你吗?” 燕离轻笑了一声:“什么母亲坟前?” 纪止云睁大了眼,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冷到了骨子里。 真的……竟然是真的。 他找错了人, 也认错了人。 “你为何要骗我!”纪止云的嗓子发干, 眼眸赤红的看着燕离。 “止云,那日我偶然来桃花林赏花,是你抓着我的手,非要同我做朋友。我可有一次朝你说过那日的人是我?” 他虽然没有说,但全然默认! 纪止云咬牙切齿:“燕离,我看错了你!” 燕离挣开了他的手,十分冷淡:“你向来都看错了我,我知道我在你眼底到底是什么样子,可那都不是真的我。” 为了复仇,他什么人也利用,变得心狠手辣。 纪止云总觉得他高风亮节,如星辰一般遥不可及,可那些……不过是假象。 他在周国吃了不少的苦,当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谁都能践踏欺辱他,然而燕离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能利用的,统统要利用起来,全都要变成他的武器。 他首先得在周国活下去,其次才能想报仇的事情,纪止云就是那个最大的护身符。 “我从来都……看错了你?”纪止云倒退了好几步,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燕离勾起嘴角:“你看到的所有一切,难道不都是表面么?总是自以为是。那日就算你不用叶霖代替我,我也能够逃出来。” 纪止云脸色苍白如纸,手也无力的垂下。 他自以为是的帮燕离,还伤害了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对燕离的喜欢,原是源自另外一个人? 因此当叶霖出现的时候,他也沉醉其中,将他当做替身,把自己的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 可这都是美梦,该有碎掉的一天。 叶霖说——先生,我但求真心换真心。 叶霖的真心没有换到他的真心,他的真心同样没能换到燕离的真心。 “报应。”纪止云悔恨的骂着自己。 — 楚宴自睡梦之中醒来,便腹痛难忍。 这件事情还惊动了燕王,看到楚宴那块疼到昏厥的模样,燕王连忙走了过去:“医师还没来吗?” “大王别急,已经去请了。”陈周安慰着燕王。 燕王握紧了楚宴的手,他的手这么凉,冷得犹如一个死人。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看见燕王担心的眼神,便微弱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王上,昨日谢谢你选了我……” 他知道,昨天自己的请求有多么过分和不合理。 纵然这样,燕王选了他。 “寡人受美色所迷,冲昏了头脑,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燕王态度依旧冷淡。 楚宴嘴角一弯,原本想笑,却换来更深的疼痛。 昨日的记忆编制……用了这具身体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我脖颈上的寒铁链,也是王上默许取下的吧?” 燕王依旧是那副模样:“戴在你身上难看死了,本就是给燕离准备的。” 楚宴更想笑了,他微微的勾起唇角,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看着他这样,燕王的心情也是不错,仿佛楚宴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他。 见他心情好了,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 “王上可在笑?” 燕王连忙平复了那细微的弧度:“你看错了。” “王上分明看着我在笑!王上心悦我,所以看到我就欢喜?” 楚宴半开玩笑的抱着试探的口吻,燕王冷哼了一声,立马瞥开眼神:“这么生龙活虎,想必不怎么疼吧。” 他当真喜欢他…… 楚宴的心底充满了苦涩,喜欢他这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楚宴却不想拒绝,他总归是个自私的人,那么温暖……他想要靠近。 所以楚宴敛去了自己眼中所有阴暗和复杂的情绪,抱着肚子,可怜兮兮:“我不是装的,可疼了……” 燕王又立马转过头来,紧皱着眉头看着楚宴。那眼里却满是担心:“别怕,医师很快就来了。” 楚宴这次是真的疼了,他的脸色一点点苍白起来:“陈周才去请了医师,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来的……” “哼,慢吞吞的像个乌龟似的,陈周也慢。” 他满不耐烦的语气里夹杂着关心。 楚宴假装自己还能活,他早就偷听到医师之间的话,说他的余毒会一点点进入骨髓,到时候谁也救不了。 楚宴脸色煞白,呼吸也越发微弱。 燕王见到如此情形,生怕楚宴会就此一睡不醒,便一直在他耳旁轻声低语:“别睡,医师很快就来了,别睡……” 换来的,唯有楚宴越来越急促的抽气声。 燕王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弱冠之后,可有人为你取过字?” “无。” “子安,叫子安可好?” 楚宴在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露出一个微笑来。 子安……子安…… 纵使纪止云想让他去死,嫌他碍眼,却有一个人希望他安好。 他不知道,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楚宴眼底含着泪:“好。” 正在此时,医师终于赶来。 楚宴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知多久把了脉,又不知多久熬了药。总归他醒来的时候,一碗一碗的苦药喝下,有些还是在他睡梦之中灌下去的。 燕王不知守了他多久,眼下的青黑越发严重。 楚宴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他的侧脸。 可手到了半途中,楚宴又凝固住。 前方似有巨大的阻力,让他不得前进一步。 那小小的距离对楚宴来说,都堪比洪渊。 楚宴心底那点暖意被驱散,重新合上双眼,他贪恋,想要靠近,却知道无法靠近。 因为他快死了。 一个快死之人,如何能受得起活人的爱? 楚宴重新昏睡了过去,这一次却夹杂着深深的不甘。 倘若他还是完好健康的身体,又怎会……连回应一下也不敢? 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有什么声响:“陈周,别掌灯进来,他会睡得不安宁的。” “王上已经陪在公子身边三天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再过十来天就是王上生辰,会有许多使臣来此,王上要保重身体啊。” “不必。” 陈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去吧,寡人在这里守着,他额头的烧已经退了,这会儿应当没事了。” “可七国使臣们一个个的到来,大王总该得召见一下他们……” “以后兴许还有很多机会召见他们,可能陪伴在叶霖身边的时间……却不多了。” 陈周想起医师们的话,忍不住擦了下眼泪:“好,奴去把各地军情拿过来,让大王就在公子寝宫批阅。” “嗯。” 等陈周走后,燕王静静的凝视着床上的楚宴,不知自己对楚宴的感情从何而起。 大约对他生了怜,又从怜生了爱。 他的感情复杂而浓烈,燕王竟对纪止云心生妒忌。 这个人在生命快要燃尽的时候,依旧心心念念都是纪止云。 他的心破开了一道口子,尝到了苦味,这是楚宴给他带来的滋味。 — 几日过后,楚宴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十一月下旬,天气越发寒冷。偶尔几个晴天,也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过。 楚宴身体发软,想喊人来扶他起身,想出去走走。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太监,楚宴记得燕离曾易容成他的样子,因此小太监伺候自己穿衣的时候,楚宴注视着他的脸许久。 “公子,可是奴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楚宴回过神来,只轻轻摇头。 总不能说……怀疑他是燕离吧? “公子想去什么地方散心?医师说你身子还弱,不能受凉的。” “不会离这边太远,就……上次没被砍掉的那颗梅树那里吧。”楚宴上次折了一支梅花送给燕王,因此那颗梅树才得以幸存。 小太监点了点头,那个地方倒是不远,又有风景可看。 等楚宴穿好了大衣,他便扶着楚宴去了那个地方。 公子身上馨香缭人,如此近的距离,仿佛他一根发丝都是香的。小太监看得入神,他无论何时看公子,都觉得心痒动人。 终于走到那颗梅树前,楚宴抬头望着那风雪之中的梅花,一时之间入了神。 “哎呀,奴忘记拿手炉了!” 听了他的话,楚宴才回过神来:“你回宫去拿吧,正巧我也冷了。” “可公子一人在此处……” “这是行宫里,能有什么危险?去拿吧。” 小太监低头道:“诺。” 他快速的朝前小跑而去,竟不小心撞到了前面一个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万一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 一看是陈周公公,他吓得魂儿都差点没了:“陈公公,奴知道错了,奴是想回宫拿公子的手炉。” 披了陈周皮的燕离淡淡的嗯了一声:“下次可小心点。” “是!” 小太监仍旧不太放心:“陈公公,奴能拜托你帮一个忙吗?” “何事?” “公子一人在那边赏花,我有些担心,希望公公能过去陪一会儿。” 小太监原本是想指一下那边的,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副极美的画面—— 楚宴踮起脚似乎想要折下树上的花枝,梅树上还积累着白雪,他轻轻摇动的时候白雪就簌簌而落,全都洒在他的四周。他想要折下的那支花太高了,摇动了两下树枝,却没有折下。 楚宴紧拧着眉间,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那被染了雪水的指尖,微微的泛起了粉,真是每一处都好看到了极点。 “很美是吧?” 小太监蓦然回过了神,立即低下了头。 “美得想据为己有,让见到他的人全都疯狂的朝他涌去,连咱们这种太监……也会生出点绮念。” 小太监脸色苍白:“陈公公……” 燕离看向了他:“你和我,是不是有同样的心思?” “奴、奴……” 燕离知道他未免如自己陷得那般深,兴许还不是爱。只是对美,大多数人都会起点其他的想法。 “呵,你去拿手炉吧。” 小太监惊出了一身冷汗:“诺。” 等他走后,燕离径直的去到了楚宴那边。 “公子想要那支花?” 楚宴转过头,看到的却是陈周:“嗯。” “可花枝这么高,其他花也开得同样漂亮,公子何不要另外的花?” 楚宴眼神微闪:“除了那个,我什么也不想要。” 燕离听了,不由轻笑了一声:“真是……任性的小公子。” 陈周是不敢这样同他说话的,楚宴一瞬间就认出了他是谁:“燕离?” 燕离笑意更深了,却没反驳楚宴的话,而是朝楚宴说:“向你借一样东西。” 他还没等楚宴反应过来,便将楚宴的发带抽下,发丝顿时散开,迤逦在白狐的披风上。墨发极深,而白狐毛也似雪,这样的他颇具慵懒的美感。 燕离夺走了自己的发带,楚宴脸色微沉,似要发作。 而没想到的是,燕离竟然将发带前端栓了一个小石子,朝高处的树枝丢了过去。他紧紧握住另一头,让发带将那树枝压下,花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燕离为他摘下,又将发带拴在花枝上,一同递给了楚宴。 这画面有种莫名的美感,特别是将发带拴在梅枝上。 楚宴接过了他手里的花,对燕离刚才的举动也渐渐消了气。 “陈周是燕王身边的人,做事样样都被盯着。你怎易容成他的模样?不怕被发现吗?” 燕离勾起嘴角:“今日进宫自然有事,却没想到来此处也能遇上你,不是缘分是什么?” 楚宴叹了口气:“这里不方便说话,去我寝殿吧。” 燕离一挑眉,笑容里带了点深意。 楚宴拿着梅花,花枝上还滴着白雪,衬得梅花更加艳红娇嫩。红梅的香味不似腊梅那么浓郁,幽幽暗香扑鼻,还夹杂着雪水的味道。 楚宴盯着那支梅花许久,想着回去找个瓶子放起来。 等好不容易到了寝殿,小太监见着他回来了,还觉得吃惊:“公子不是在那边赏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太冷。” 小太监有些自责:“原想着拿了手炉,在给公子装些糕点送过去的,没想到竟让公子比我先一步回来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楚宴又想着手中还拿着梅花,便朝小太监说,“把这支梅花装进瓶子……送到王上那边。” “诺。” 等小太监出去,屋内就剩下楚宴和燕离二人,燕离忧愁的叹了口气:“那可是我摘下来送给你的,上面还绑了你的发带,竟被你这般无情,转眼就送给了王兄。” 燕离调侃的说着,原本是想楚宴如往常一样反驳他,骂他胡闹。 可楚宴听了自己的话,反而像是陷入了沉思似的,呢喃的说:“他……喜欢梅花。” 燕离嘴角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看着这样的楚宴,竟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你喜欢上王兄了?” 楚宴回过神来,微微蹙眉:“怎会?” 燕离的眼神骤然加深,一时之间,他竟也识得了嫉妒的滋味。 楚宴一点也没看清燕离吃醋,反倒说:“我这里有水,你还是把脸上的易容卸下来吧,你易容成陈周的样子在行宫里行走,很容易就会被别人发现。” 嫉妒就像小虫一样啃咬着他的心脏,燕离任性的朝楚宴撒娇:“我要穿你的衣服。” “……先下也没别的衣服给你穿,也只能拿我的了。”楚宴努力把他那句话理解得成这样。 很快,燕离便换下了衣衫,脸上的易容也洗掉了。 楚宴见到那张脸的时候,不由微微愣住。这段时间,燕离一直是以易容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他易容下的那张脸,五官俊美,肤色白皙,同自己真的有七分相似。 他静静站在屏风那边,将手搭在了一侧,尽是风流之态:“怎么这么看着我?” 楚宴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总觉着那日见到易容成你的那个人……不太像你。” 燕离笑了:“外表是像的,可到底不是我,自然有不像的地方。” 正说着话,燕离将袖子撩起,轻轻的放在鼻尖陶醉暧昧的嗅了起来,仿佛那上面的味道让他十分舒爽似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袖子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美如画的眉眼。 ——他眼中的倒影,全是他。 楚宴想起那是自己的衣服,不由涨红了脸:“你在干什么?” “闻你的味道。” 这暧昧而沙哑的低喃,让楚宴顿时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楚宴有些慌乱:“你该回去了。” 燕离动作一顿,朝楚宴的方向一步步走来:“其实我是刻意来找你的,那日之后你病了三四天,我虽然过来看了你几次,但你都昏迷着。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楚宴:“……” “你怕我?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怕我?”燕离终于走到他的面前,撩起楚宴的发丝,在他耳畔低声的呢喃。 “你……喜欢我?”楚宴的呼吸乱了几拍。 燕离的眼底写满了认真:“我喜欢你。” “荒谬!” “你不信我?” 楚宴难以启齿:“你让我如何信你?前不久之前,我们还是……还是……” “情敌。”燕离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出了口。 既然楚宴不信,那他便用动作让他相信。 燕离深深的吻了上去,搂住楚宴的腰,差点要把他压到案几上。 两个相似的人这样吻了起来,还是燕离一方面的强吻。 楚宴吓得忘记推开他,还在这个事实当中没能回过神来。 正当此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回过头去,小太监带着纪止云来了此处,而他看他们的眼神,却是满满不可置信。 35.第十六章(修) 第十六章 两个容貌相似的美人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相拥, 楚宴被燕离压在了案几上。檀木桌上的笔筒和宣纸散落了一地,两人贴得很近,因为被强吻,楚宴的脸上浮现淡淡红晕。 满头的青丝顺着案几迤逦而下,有的掉落在半空,有的沾染墨汁,映着他被吻红的嘴唇,让人看得愣神。 这样的画面原该是美的,看在纪止云眼中,却让他觉得刺激至极。 “你们……” 被纪止云撞了个正着,饶是燕离也没能想到。可燕离却分毫不惧,依旧搂着楚宴的腰。 这般示威似的动作, 只让纪止云觉得荒谬可笑。 他听说楚宴病了三四天,害怕是楚宴余毒未消,每次想过来探望楚宴,都被燕王以各种理由拒绝。 如今好不容易以送贺礼的借口入宫, 还偷偷溜到此处, 就是想确认一下楚宴现在身体如何。 却没想到, 自己一过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纪止云心痛之后又涌起一股深深的愤怒,那是被人背叛的滋味,他甚至不知道该对谁愤怒。 一个是燕离,一个是楚宴。 偏偏是这两个人抱在一起亲吻! “为什么?” 楚宴淡漠的勾起唇角:“什么为什么?就如先生所看到的那样。” 纪止云动了动嘴唇, 眼神里藏着悲痛:“你不是说喜爱燕王么?为什么又和燕离这样?” 楚宴自嘲的看向了他:“我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之人, 见一个, 勾引一个。那些话你也信?” 纪止云气都不顺了,也不知这愤怒到底是对谁。他极度不悦:“燕离,你听到了吗?他这样只是想利用你来气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用极冷的声音说:“是又怎么样?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就是在勾引、利用燕离。你为他心疼了?” “我……!”纪止云说不出口。 他已经知道自己认错了人,想要向楚宴忏悔。楚宴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他的原因是谁的原因? 纪止云痛苦的说:“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霖儿。” “折磨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轻蔑,还夹杂着丝丝的黑暗,“我恰恰乐在其中,从未觉得有这么快活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在心疼我?” 他的确后悔了,又十分心疼楚宴,纪止云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这样的人也配先生的心疼?”楚宴的声音很冷,分明只是平淡无奇的说出了这句话,却让在场的两人都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燕离更加搂紧了楚宴,眼底满是自责。今天被纪止云看到,绝非他故意为之。 楚宴回过头来,竟看见燕离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藏着愧疚,还有些微怔。 他所知的燕离,向来任性,从不会这般看人。 燕离痛苦的低声道:“不是我,我没有算计纪止云过来看到这些。” 楚宴主动的勾住了燕离,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了,求你帮我。” 这个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楚宴主动勾引燕离,轻咬着他的耳垂一样。不知是谁发出了抽气声,喉咙也滚动了两下。纪止云看到他身边这个小太监,用充满黑暗的声线问:“这么好看?” 他立马回过了神,扑通跪了下去,身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看,怎么不好看? 这幅画面甚至美得终身难忘。 他很少能看到公子这样主动的搂紧谁,脸上带着勾引人的浅笑,那笑容里还有一丝色/气。 楚宴靠近燕离说了一些话,旁人自然听不到。 见燕离没有反应,楚宴咬着唇说了第二次:“求你,别松开。” “求?你竟求我?” “对。” 燕离的心情复杂至极:“我本来也不想松开。” 楚宴眼中闪过感谢,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燕离挑衅似的看向了纪止云,手不规矩的撩起楚宴的一丝墨发,轻轻一嗅:“我便受他利用,甘愿把真心捧给他。你说的那些……我早就知道。” 这话暧昧缱绻,燕离痴情的看着他,完全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楚宴来不及细想里面的情意,纪止云便走了过来,拽住他的手腕,想从燕离怀里把他拉过来。 纪止云赤红着眼,显然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别碰他。” 楚宴差点跌到纪止云怀中,被这么一摇晃,他脑子冒金星,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他在难受,放开他。”燕离的语气满是强势。 纪止云却不听这些,满脑子都是被这两个人背叛的痛心。 燕离见他不放,也恼怒了起来,在纪止云面前第一次发了火:“他整整睡了三天,被各种汤药灌了三天,如今好不容易能起身了,又要因为你推了他而头晕?” 纪止云听了此话,下意识的放开了楚宴。 楚宴捂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满是痛苦,很快就咳出了一口血。 燕离脸色一变:“叶霖??” 楚宴几乎要晕厥,雪白的手指沾染了鲜血,那些血慢慢从手心溢出来,随后落到衣衫上。那些流下来的鲜血就犹如绽开的红梅,低落到地板上,格外鲜艳刺眼。 “霖儿!”纪止云呼吸都颤抖起来了,想要过去看看楚宴到底怎么了。 燕离则冷冷抱起楚宴,一步步走到床上:“止云,你别再来见他了。” “……你说什么?” “你见一次他,他的病就严重一分。情字伤人,你伤得他最深!” 纪止云僵硬了身体,似乎还想同楚宴说说话。 而终于喘过气的楚宴却露出一个惨笑:“先生,你走吧。” 纪止云心痛到极点,他终于知道了当初楚宴的心情是什么了。 他越来越深陷,而对方却总是轻描淡写。 无论做什么,都换不来对方一个回眸,一个正眼。 仿佛走马灯似的,以前楚宴做的事情全都浮现在脑海之中—— “先生,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今日学了一首诗,以后还想学画画,想单独为先生画一幅,整日摆在我的床前!” “……先生,你说我为何如此喜欢你?喜欢到,就算你这样待我,我也还是死性不改?” 那些话,还历历在耳。纪止云走出了这里,身影慢慢没入雪中。 纪止云看着漫天的雪花,飘在自己的身上,一步步走得十分沉重。 燕离为何会见到楚宴,还和楚宴有着亲密的关系? 还不是他自己亲手造成。 偏是这两个人在一起,他喜欢过的人,和喜欢他的人在一起了? 万般滋味在心头,纪止云身体摇晃了两下,嘴里尝到了腥甜。 他回过神来,也看到手上的鲜血。 怒还是悲? “为什么……偏偏是你们?” 纪止云走到行宫外,下人见他头上全是白雪,连忙拿着伞走了过去:“这么大的雪,大人怎么也不打打伞?” 纪止云呆呆的看着那把伞,恍惚之间想起了当年他跪在母亲坟前,也有一个人为他递来了温暖。 纪止云痛哭了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不是我不打伞,而是那个肯为我打伞的人,已经被我给弄丢了。” — 燕王生辰越发临近,楚宴的身体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差。 纪止云知道了这个消息,总算为他寻来了名医。 这位名医叫做史松,已经有五十岁高龄。他脾气古怪,向来只救治看得顺眼的人,纪止云能请得到他,也是因为之前纪家曾对他有恩。 纪止云求了史松许久,他才面前应允下来。 “我正巧云游到天旭城,就听说你这档子麻烦事。” “史医师向来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止云能请到史医师,也是止云的幸运。” 史松眉头却不见松开:“话别说得太早,我没见过病人,只依稀听你说他余毒未清,若我也治不了……” 纪止云染上慌乱:“治得了!” 看到史松那疑惑的目光,纪止云又连忙解释了一下,“我是说信史医师的医术。” 史松笑了起来:“怎的三年未见,我觉得你变了许多?” “……变了?” “嗯,你这小子,以前谁读得出你的情绪啊?总是笑着。现在倒完全明白你的心思了,你让我救治的人,是你心悦之人?” 心悦之人……? 纪止云眼底透出苦涩:“是。” 史松还觉得奇怪,到底是谁能让纪止云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之前不是一直对燕离一往情深么?我早就警告过你,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还总不听我的。” “史医师,以前我总自欺欺人,若不是我喜欢燕离,早就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没想到还被骗了这么多年。”纪止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他下意识的把燕离当做初初相见时的样子,不愿意想他后来做的那些事。 所以,才会一再包容。 史松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可见纪止云这样失魂落魄,也只能摇了摇头。 当初劝了纪止云不听,现在才知道后悔? “走吧,早些去行宫,若真如你说的那样,一刻也不能耽搁。” “好。” 纪止云带着史松去了行宫那边,他先是带着史松直接去找了燕王,总不能直接带个大活人去楚宴寝殿的。 燕王坐在正殿之上,一身绣着华云的玄衣,显得他的气质高贵又冷峻。脸上的剑眉微微皱起,彰显着主人极度沉郁的心情。 当燕王见到纪止云的那一霎那,语气忽而变冷:“你怎么来了?” 纪止云朝燕王行了一个拱手礼:“听说公子病重,我为公子寻来了一个名医。” “哦?” 燕王望向了那边,只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年岁在他身上沉淀,徒留一种睿智儒雅的气质。原以为是纪止云为了见楚宴的借口,在看到史松之后,燕王心头已信了七分。 “史松参见燕王。” 燕王身边的淮月一听史松的名字,顿时睁大了眼:“王上,史医师的医术极好!一生悬壶济世,百姓之中也负有盛名!若公子得他医治,兴许真的能有转机!” 燕王开始还态度冷漠,一听淮月这样说,便朝史松说:“史医师请起,寡人眼拙,竟不知史医师医术如此好。” 史松也不敢倨傲:“能不能治,还是得看了公子再说。” 燕王不疑有他,而是带着史松去了寝殿。 他希望楚宴可以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这名医虽然是纪止云给请来的,但只要有一丝转机,他不介意是谁请来的医师。 “史医师尽管医治,需要什么药物寡人无论花什么代价也会寻来!” 燕王说得铿锵有力,让史松忍不住微愣。 救治的人……不是止云喜欢的吗? 他怀着满满的疑惑,等到了寝殿中,闻到了一股香气。 那味道一点也不呛鼻,反倒十分好闻。四周都堆满了火炉,烧起了银丝炭。混合这些暖意,香气也逐渐变得暖起来。 那层层的幔帐之中,伸出来一个手臂。那段血色的肌肤上只留下黛青的血管,十分消瘦无力。 史松连忙走上去,为他诊治。 手下肌肤的触感软得不像话,史松甚至真的对幔帐里的人的长相起了几分好奇。 等他安心下来,仔细为楚宴诊治。 到最后饶是他也不由大吃了一惊:“行宫那些医师的医术绝不低……毒已经扩散到骨髓里了。” “能治吗?”燕王脸色泛白。 “能。” 当史松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 可没一会儿,史松便说出了更加残酷的事实:“只有一种办法能救他,那就是刮骨,受尽万般折磨才可治。” “刮骨……?”燕王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 史松点了下头:“刮骨过程之中有极大的风险,他的毒已经蔓延到全身。受这样的折磨也只不过能换回几天的寿命……这样你们还要治吗?” “治!” “不治。” 两个相反的答案,出在两个不同的人身上。 燕王发狠似的看了纪止云一眼:“不治、寡人说不治就不治。” “可王上就这么忍心让霖儿去死?” 燕王嗓子发哑,眼眶也变得赤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叶霖怕疼,自从到了行宫他总是在喊疼。一个那么怕疼的人,如何忍得了刮骨?倘若寡人能代替他刮骨,寡人愿意来换!可纵然寡人再怎么祈求,寡人也代替不了他疼。” 纪止云仍旧执拗,坚定的喊了一声:“王上三思!” 燕王几步走前揪起纪止云的衣领,同他对持起来:“你就为了你那小小的愧疚,要让他受这些苦?你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罢了,真是个小人!” 纪止云丝毫不惧,抿着唇:“叶霖他想活,拖一天是一天,为何不治?” 燕王眼底暗芒流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杀意。 而那边床上,楚宴又开始疼了,这次更加严重,甚至因为疼痛身体都抽搐了起来。 燕王冷哼了一声,将纪止云甩开,走到床边把楚宴抱在怀里:“安儿,还疼吗?” 那是燕王给他取的字,他希望他安好,所以才这么叫。 楚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静静伏在燕王怀中。 “再叫一次?” “安儿。” 楚宴露出一个笑容,可笑着笑着,这笑容就因为疼痛而扭曲:“好疼……” 燕王心痛如绞,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楚宴安好,可若是他活在世上就是遭罪,那他宁愿不治。 他无法给他一个幸福的活,宁愿给他一个安稳的死。 “敢问史医师,可有止疼的方子?” “有……”看到这些,史松也是唏嘘。 燕王已经下了决定,纵然痛到极致,也朝史松说:“请史医师为他开止疼的方子。” 史松也只得遵从,给楚宴开了方子——一副是药房,一副是香。 寝殿内升起了缭绕的药香,闻到那些味道以后,楚宴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 楚宴虚弱的看向了燕王:“我方才……似乎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了桃花林,梦到我活过了这个冬天,桃花开遍。我和你一起回了桃花林,那是我母亲安葬的地方……”他说着说着竟自己笑了起来。 这笑容宁静美好,时光仿佛凝结在他身边,静谧而悠长。 燕王抓着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寡人不忍心你受那些痛苦,你会怪寡人吗?” “说什么傻话?”楚宴鼻尖酸涩,没能握紧他的手,而是从他的手心逃开。 ——他原以为报复了纪止云就行了,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这样强烈的祈求着想活。 燕王搂紧了楚宴,在他耳边发出痛苦的低吟。 感受到肩膀的湿润,楚宴微怔。 燕王……哭了? 他的心里也密密麻麻的疼痛了起来,眼眶强忍着泪水:“我隐约间听见了,我这么怕疼,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刮骨?” 听他这么说,燕王将他更加搂紧了一些。 史松原以为过来会看到纪止云的心上人,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对有情人生离死别的画面,他仿佛也因为这幅画面而感到了悲凉。 “你们走吧,不治了。” “……诺。” 燕王下了命令,史松和纪止云只能先离开。 史松一路上心情沉重,他见到燕王如宝贝一般抱着楚宴,久久都不放开他。 而其中燕王始终紧拧这眉,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在他耳畔低声轻语。 他活了大半辈子,大多数人都跟纪止云一样,再苦再难都要求治疗,很少有燕王这样的人。 等走到宫外,纪止云似乎还不甘心:“为何方法摆在眼前也不治?史医师,求你帮我救他,我不能亲眼看着他去死!” 史松沉重的说:“也许送他去死,远比让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疼痛里要来得幸福。止云,若你真的为那孩子考虑,就……送他去死吧。” 送他去死,最后几个字史松说得格外艰难。 纪止云自嘲了笑了起来:“……我做不到,我已经送他去死过一次了,如何还能来第二次?” 史松似乎还想劝他,可纪止云铁着心:“我得救他。” 36.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楚宴数着日子, 还有三天就要到燕王生辰了。 [纪止云的悔恨值多少了?] [三颗半星。] 一听此话,惹得楚宴紧皱了眉头:[都这么攻略了,纪止云的悔恨值不该涨得这么慢。] [秉性使然。] 楚宴笑了起来:[说得也是,他估计觉得我的毒还有救。] [主人打算怎么办?] [他抓到了希望,那我就毁灭这个希望。] 系统也沉重了。 结果刚刚还一本正经的浅笑,楚宴话锋一转:[当然了,就算毁灭的时候我也要美美的!] 系统心里更加悲痛了:[说了一堆哲学,其实你真正的想法在最后一句?] [-v-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呵呵,就你皮,干脆你改名叫皮皮宴好了。] 楚宴无比痛心:[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还软萌的叫我主人大大!] [……滚,别打扰我学习。]它默默的读起了《论皮之人格的产生》。 香炉升起了袅袅的烟雾,里面加了上次史松留下来的香。闻着那个味道, 楚宴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不少,他从床上起身,身体却格外无力。 无奈之下,楚宴只能喊了一声:“来人。” 没过多久, 从外面走过来一个人:“公子?” “王上呢?” “正在招待他国来的使臣。” 楚宴点了点头, 又朝他说:“服侍我更衣。” 小太监小心的走了过来, 手都在发抖,想起纪止云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纵然不做也得做了! 小太监服侍楚宴穿好了衣衫:“公子都躺了好几日了,现在看着精神好了些, 要去花园里转转吗?” “花园?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花?” 小太监连忙骂自己嘴笨, 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其实看什么花不重要的, 只是公子一直在寝宫,我怕公子烦闷。” 楚宴思来想去,也淡淡点头:“也好。” 等他们两人一同出去,外面的侍卫还想跟着楚宴身后。 大王的吩咐,让他们守在楚宴身边。 “你们不必跟上来,就是去花园走走而已。” “可……” “王上那边问起,我就说是我不让你们跟着的。去那边走走还要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头晕得很。” 小太监立马帮扶:“公子现在就想得一些清净,大王若是知道你们扰了公子的雅兴,心里会高兴么?” 侍卫们面露难色,到最后还是收回了跟着楚宴走的想法。 楚宴望着外面茫茫的白雪,更加捂紧了手里的手炉。他原本就披着一身白色的披风,又失神一般的走入雪里,小太监远远望去,也快要对这幅美景沉迷。 白得极白,墨发极黑。 那些飞雪沾染到了楚宴的睫毛上,又轻轻的化开。他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孤寂,仿佛萦绕在他身边的只有痛苦,结合这雪,仿佛快要入画。 “公子……”小太监喊了一声,而楚宴却并未回头。 他心里忽然想起那一日燕离问过他的话——是不是也对这样的美色起了占有心? 天上飞雪,不可触及。 他只是个卑微之人罢了,只是有幸能分到这边来伺候公子,以前总是抱着那样的想法。直到被燕离问出了那句话,他的心才开始动摇。 他的目光,可不可以在他身上放得更加久一些? 也许是向往罢了,就如绽放的夜昙,看到的人都会驻足观望,便是那种心情。 小太监连忙迎了上去:“公子怎么站在雪里?当心着凉!” 楚宴伸出手,有雪花没入他的手心:“我看到花了。” 花? 他是指雪花? 那双漂亮的眼瞳里,除却孤寂还是孤寂,小太监的心开始发酸,他也想救公子。 那日在寝殿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不过纪司徒告诉他,大王已经知道法子能救公子,也不愿意来救。小太监强打起精神,对楚宴说:“公子,别站在这里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楚宴也不拒绝,而是由着他换了地方。 没想到刚一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楚宴就被人给打晕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看向他:“你做得很好。” “公子当真会得救?” “自然,纪司徒已经在府中准备好了一切。” 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将腰上的腰牌交给了他:“我不是帮你们,而是帮公子!” 黑衣人冷静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腰牌:“我知道。” — 当楚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行宫里了。 四周的景色无比熟悉,让楚宴脸色泛白。 [绑架y!贼鸡儿刺激!啊啊啊!] [……你怎么很兴奋?]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兴奋!纪止云这个渣渣,竟然玩绑架窝草!] [……] 没过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楚宴抬起头,看到了纪止云温柔缱绻的样子:“霖儿,不要怕,等下史医师会过来救你。” “这是什么地方……”楚宴牙关打颤,想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纪止云轻声说:“这里是大周司徒府你一直住的房间?我特意布置的,喜欢吗?” 楚宴看向了他,只觉得纪止云全然已经疯魔了。 救他这个念头充斥在纪止云的心上,让他现在完全不管不顾,成了执念,成了魔障。 “你把我掳来,就是想让史松为我刮骨?” 纪止云呼吸急促:“是救你!” 楚宴蜷缩在床上,觉得现在的纪止云有些可怕:“毒素已经蔓延,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会听?你这样做有何意义?” “霖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第二次。” 楚宴冰冷的看向了他:“先生,那日之后,你可有悔意?” 纪止云苦涩的低下了头,说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悔,后悔到极点。” “那日,桃花林相邀,你没有来。” “来的人是燕离,我便以为那是他。” 他真是可笑,对燕离的喜爱,竟然是源自楚宴。 纪止云想起自己当初救下楚宴,也是因为他和燕离七分相似的长相。纪止云总以为救下楚宴是对他的施舍,因为他同燕离相似,所以自己对他的感受不过是对燕离的怜悯。 却没想到他多年相帮燕离……竟然是认错了人? “一句简单的认错了人,就能全部翻过?”楚宴眼底渗出了泪水。 纪止云的心被深深刺痛,脸色煞白如纸:“是我错了。” 楚宴不想再看他,这是他作为临死之人的任性,他已经决定不原谅他了。 纪止云语气微颤的问:“你的母亲,是多久死的?” “十岁那年,被葬在桃花林之中。那是她和我父亲相识的地方,她说想在那里安息。” 纪止云心底的怀疑再也不见,只剩下满心的自责和后悔。 若他没有认错人,那该多好? 纪止云慌乱的抱住了楚宴,沉沉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代替燕离去死,你和燕离……分明不是一个人。” 楚宴惨笑:“太晚了,你说这句话说得太晚了。先生,若当时你跟我说,我会欣喜若狂,可现在我却心痛如绞。” 楚宴的话,让纪止云痛到极致。 他说他痛,每喊一次,他便比他痛上三分。 “我余毒未清,活不了多久。” 纪止云的手一抖:“不会的……” “这些日子,我到底是靠什么苦苦支撑着?先生以为,你给我备下的那杯毒酒,还能让人有活命的机会?”楚宴死死的盯着他。 纪止云睁大了眼,他知道了这些真相,远比杀了他更难受。 没人比他更了解那杯毒酒,纪止云满脑子都是楚宴活不了了的话。 “让史松为你刮骨……他能救你……” 楚宴推开了他,迎着冬日的暖阳,骄傲的抬起了头:“先生是要弥补?可我不想要你的弥补,我活不活得了,这次我的命,再不由你做主了。” 纪止云忽然不认识这样的楚宴,他总还惦念着那个软糯温柔的少年,还有在司徒府中那个总是向着他的人。 没有了。 全都被他自己……亲手杀掉。 纪止云意识到了这一点,嘴里一阵腥甜,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 “叶霖,是我认错了你。”纪止云低哑了声音,眼底满是希冀的喊,“千错万错,皆是我一人之过,可我想你活下去!” “我能活得下去么?我也想活!” 楚宴看着他,忽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他连忙用手捂住,那些血便全然咳在了他的手心上。 不是鲜红,反而发黑。 医师日日给他用药,也救不了他。 纪止云连忙起身去找了史松,再也耽误不得了,再这样下去,等待楚宴的就只有死亡。 见他慌里慌张的走了出去,楚宴一个人虚弱的躺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从门缝里悄悄进来一个丫环。 她看到床上的楚宴,心里顿时一阵抽疼:“公子……” 楚宴认出了她,是那个在司徒府里一直好心照顾他的丫环:“你怎么来了?” “奴有幸随同司徒大人一起来了燕国,公子怎么成了这样?”她哭红了双眼,一直在抽噎。 楚宴笑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正因为公子不哭,所以奴觉得心里很酸,这个房间是司徒大人吩咐奴布置的。可奴分明知道……公子多么不喜看见这些。”这里的所有一切对于楚宴来说,都是痛苦的。 楚宴淡淡的说:“你也是受命于人,我不怪你。” 纪止云一心觉得他看到这些会感到怀念,感到开心? 呵…… 他还要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 “公子不怪奴,奴也良心难安。这段时间大人一直很奇怪,嘴里总是念叨着要救公子,还同离殿下闹翻了……” 楚宴呼吸微颤:“他和燕离闹翻了?” “大人怪离殿下骗他,还说十年错付,让他离公子远点。”那日混乱,她也没听到多少,只能粗略的给楚宴说。 听到这一切,楚宴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纪止云喜欢了燕离十年,他竟然叫燕离离我远点?] 一种莫名的爽/感涌上心头。 [纠正一下,纪止云喜欢燕离十年也是源自叶霖。]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他好歹宝贝了燕离十年,怎么就一朝就成了草芥了?] [再纠正一下,这是因为你。] 楚宴:[别吐槽了,给我兑换一个小白花光环!] [小白花光环还要么?你不是验出来了么?] [效果加倍嘛!而且小白花光环自带柔光可以美美美!] 正当此时,纪止云已经带着史松进来了。 看到丫环站在楚宴床边,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想法:“你怎么在这儿?” “她来问我这个房间和大周的房间可有出入。”楚宴为她解释。 丫环白了脸,立马跪下去:“是是是,奴就是过来问公子这个的。” “……下去吧。” 丫环但的看了楚宴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走到外面之后,脚步越来越快,一阵狂奔。 得去找离殿下!让他来救公子! “止云,你也到外面去吧,这里不适合有外人在。” 纪止云朝他施了一个拱手礼:“求史医师救他。” 房间里燃了止痛的香,似乎还加了点安神的成分。楚宴全身使不出力气,只冷冷的看向了史松:“史医师,你贵为名医,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就想擅自医治?” 史松的动作一顿:“止云那孩子想救你的想法,已经深入心头,成了魔障。” “我知。” “这次刮骨,可以让你多活五日。” “用那种痛苦换来的五日?”楚宴觉得可笑极了,“你枉顾我的想法,就只为了成全他想救我的魔障。” 纪止云就站在远处,听到楚宴这么说,心里痛极:“多出来五日,我可以为你去找其他续命的法子。” “先生……你总是在枉顾我的想法,当初我不愿意去死,你给了我一杯毒酒。现在我想安然的死了,你又非要掳我过来。” 纪止云眼底满是愧疚和自责:“史医师,动手吧。” 他非要这么执拗,史医师也没办法。 作为医者,他陷入了两难。而纪家始终对他有恩,纪止云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楚宴真的死了,他还不止疯成什么模样呢。 他叹了口气,只能向前一步。 楚宴犹如小动物似的发出低吟,脸上早已被汗水打湿,看上去十分古怪。 纪止云发现了端倪:“等等……史医师,你看看他发生了什么?” 史松为他检查,楚宴仿佛陷入了魔障一般,身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无论是周围的环境,还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史松作为一个医者,竟感觉到了羞耻。他沉默许久,最终收起了药箱:“止云,我不能治,你另请他人吧。” 正当此时,门外一人急匆匆赶来。 “纪止云,你是要把他逼疯吗?”燕离走了过来,终于忍不住怒火,一拳打在了纪止云脸上。 37.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燕离说出这句话以后, 四周寂静一片,空气也几乎要凝滞。 其实燕离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总是对所有人都带着疏远,总是对所有人都滴水不漏。 直接动手,是多少年没见过的事情? 纪止云的脸色发寒,他并非完全不懂拳脚,君子六艺,他样样在行。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纪止云已经站直了身体,想要自保不是难事。纪止云的脸已经红肿了起来:“燕离,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燕离冰冷的注视着纪止云,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可他的反应,已经给了纪止云回答。 纪止云看着燕离,眼底露出不解:“既然你喜欢他,就应该同我一样, 去找办法救治他, 而不是阻挠我!” 燕离走到楚宴身边, 将楚宴抱在自己怀里:“纪止云,我说了,你最好别再见他,你真的想看着他死得更快?” “死得更快……?”纪止云的呼吸急促, “我是想救他!” “全无私心?” “自然!” 燕离轻蔑的仰起头:“我不信。” 纪止云似乎还想说什么, 却被燕离给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若他真的想你救他, 在行宫中就该接受。既然那日他不愿,这一日就会愿意吗?纪止云,你总在枉顾他的意愿。” 这些事实被摆在明面上,纪止云感到了难以言说的滋味。 “至于这个房间……也是你布置的吧?又把他置于恐惧之中?” 纪止云最终垂下了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燕离再也不想看他,而是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外面鹅毛般的飞雪落下,美得就像梦境一般。燕离一步步走得沉重,却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楚宴。 有飞雪落到他的身上,楚宴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看到了一片白茫茫。 “燕离,放我下来。” 燕离紧拧着眉头,最终还是听了楚宴的话。 “冷吗?” 楚宴朝他笑:“冷。” 他穿着单薄的衣衫走在雪里,当然冷极了。 燕离很像抓住楚宴的手,为他暖一暖也好。可楚宴却回了头,朝那边走了过去。他没来得及抓住楚宴的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过去。 燕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最后终究捏紧成一个拳头。 他和纪止云都是同一类人,不配去牵着他,温暖他。 “先生。”楚宴站在门口喊。 纪止云的脸上只剩下了痛苦,那是万念俱灰的样子。 “霖儿……你不怪我么?为什么还回来?” 他捂着心口,眼底满是祈求和希冀。 楚宴没有踏入到里面,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他不进来,纪止云就几步向前,想要去抱住楚宴,显得狼狈极了。 “对不起。” “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承认。” “我寻遍了古籍,也找不到救治你的办法,我只是不想承认你快死了。” 楚宴静静的听着他说这些,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用手捧着他的脸:“先生,我知道。” 纪止云睁大了眼:“那……” “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你。” 他亲手打破了自己唯一的希望,纪止云的脸色慌乱无比。 楚宴的手一点点在他脸色离开,那只手很冰冷,一点温暖也没有,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 纵然如此,在他移开手的时候,纪止云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 “别走……” 他想要留住他,太多忏悔的话想要朝他说。 楚宴忽而笑了起来:“那日,我也是这么苦苦哀求你别走。” 纪止云的呼吸一窒。 “我从来求得不多,自被喂下毒酒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大约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尝一尝这滋味。”楚宴叹息着,“但真的实现,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楚宴的手滑到了他的双肩上,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然后……狠狠把他推开。 “别来拉住我。” 纪止云看着楚宴决绝的身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彻底断开。 那些爱,那些恨,转身而亡。 心空了一截,因为那个人的离开,破开了大洞。 楚宴的身影极为单薄,就是一个背影也美得惊心动魄。一头青丝慵懒的散开,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衫,他走在大雪里的时候,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仿佛要和这飞雪融为一体,触摸就会融化,只属于天际。 极美,极难忘。 纪止云呼吸之间也带上了痛,怔怔的看着这个场景。 “我只是……不想接受你快要死了这件事罢了。” “就算你最后不是选的我,我也想看你活着。” 他身体一点点滑落,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发出沉重的低吟声。 楚宴说,别拉住他。 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无论去哪里……都别拉住他。 “史医师,你知道悔不当初是什么滋味么?” “一想起来,就会觉得钻心的疼。” “一辈子难忘。悔,我当真悔了。” [纪止云悔恨值:四星半。] — 天地白雪茫茫,当楚宴走出别苑的时候,看到了满脸沉重的燕王。 他怔在原地,燕王却朝他走来,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再不出来,寡人就要攻进去了。” 身上的披风萦绕着燕王的气息,楚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王上打算攻进去做什么?” “抢你。”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楚宴忍不住笑出声:“可我自己出来了。” 燕王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倒是身旁的陈周忍不住擦了下冷汗:“还好公子自个儿出来了,否则再过一刻,这附近就要血流成河了!王上还是头一次这般发怒,调了四周的军营里所有的精英,就这小小的别苑,分明几百人就可以了,结果硬生生调来了几千人!” 陈周沉重的把小题大做几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还说明了燕王有多么担心楚宴。 楚宴听后,不由睁大了眼:“王上?” 燕王瞥开了眼,警告的看了一眼:“陈周!” 陈周顿时就不说话了,现在装死最重要。 “真的有……几千人?” 燕王呵了一声:“几千人?想得倒美。不过是抓一个纪止云罢了,就我身后这些人足够。” 这话一如往日狂妄,可楚宴却清楚的看到燕王耳根红了一圈,脸上还无比的一脸正经。 他的心软成了一团,勾着燕王的脖子,主动投怀送抱。 “……怎么了?” “有些冷。”楚宴假装哆嗦了两下。 燕王更加不耐烦了,偏偏现在嫌弃的话又说不出口:“……靠近寡人一些。” “嗯。”楚宴嘴角一直上扬。 燕离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泛起了疼。 他早在看见燕王的那一刻,便将自己隐藏起来。 伫立许久,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也许最开始相遇就是错的,是他最开始说,他们之间只有利益。 — 等回到了行宫中,楚宴重新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才舒服的咕噜了一声。 [还差最后一步,就能攻略完成了。] [也就是说我又可以浪了!] 系统惊恐极了:[等等,你要浪什么?] [浪打浪,嘿嘿~]楚宴啧啧了两声,[你还记不记得燕离骗我说那日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他!骗了我总该讨点利息回来!] [……什么利息?再次提醒你攻略目标是纪止云。] [弟债兄偿!] 楚宴暗戳戳等着燕王过来,他调了那么多军中精英,现在可能是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赶来。 楚宴在宫里等了没多久,果不其然,陈周和燕王同时过来了。 侍卫抓着小太监,五花大绑的走到他面前。 陈周朝他行了一个礼:“公子,就是他和纪止云暗中勾结,还把自己的腰牌也交给了纪止云,让公子出了这等祸事,此人可不能轻饶啊!” 楚宴看向了地上的小太监,发现他身上露出来的肌肤完全被冻紫,正瑟瑟发抖的跪在下面。 “为什么要背叛我?” 小太监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痛哭流涕的说:“公子……奴不知那日在寝殿中发生的事情,奴是被纪司徒蒙骗,求公子恕罪!” 楚宴摆了摆手,只觉心累极了:“这个人交由王上处置。” 小太监脸色苍白如纸,在公子这里他尚有转机,若是王上……他只有死路一条。 “陈周,带他下去。”燕王的声音很冷,里面藏着杀意。 “诺。” 殿内终于只剩下楚宴和燕王两人,里面熏染了暖香,一点也不冷。 恍惚之间,楚宴看见了那边放着的木盒,燕王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想起里面装的是什么之后,便有些自责:“我最初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叶霖,而非燕离。所以才会……” 楚宴收回了眼神:“我有些冷,王上过来些可好?” “在屋子里还觉着冷?”燕王走了过来,一把将楚宴拥入怀中。 楚宴伏在他的怀里,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不这么叫你,你怎么会过来呢?” 燕王皱紧了眉头:“胡闹。” 楚宴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我知道你带那个小太监来想做什么,他一定是把近来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口了,包括我和燕离私下见面的事情……也一同告诉你了。” 燕王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嗯。” “纵然如此,我说把他交给你处置的时候,你还是什么也没问。为什么?” “想试探你,却又不忍心。安儿,在我面前,你可尽数暴露本性。”燕王抓着楚宴的手腕,眼底满是认真。 初初听见那些话,他的确嫉妒极了。 燕离简直是他的克星,处处同他作对,甚至连他心悦之人也要参上一脚。 燕王承认,自己把小太监带来,是想看看楚宴的反应。 他不确定,楚宴说的那句心悦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说……我在你面前可尽数暴露本性?” “是。” “对你做什么都行?” “是。” 楚宴笑着抚摸燕王的脸:“这可是你说的,你唯一欠我的,就是拿寒铁链绑着我,今日我拿它来绑你一夜,想必你不会反抗吧?” 看着他脸上如蜜似的笑容,燕王眼神闪烁,也算默许了他的想法。 “在此之前,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说的心悦我的话,可是真?” 楚宴看着他,脚步略微一顿,却什么也没有答。 这样的反应,让燕王的心沉到了谷底。当初在梅亭那句我心悦你,已经成了他的魔障。 思之甜蜜,日久越深。 他和楚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这件事情对方觉得恶心,否则也不会在第二天对他表示得那般抗拒。 “你欠我这一件事,就还这一件事。”楚宴拿出了木盒里的寒铁链和钥匙,一步步朝他走来。 燕王满嘴的苦涩:“我不反抗。” 楚宴平静的把寒铁链栓了上去,锁链固定在床头的木雕上。 燕王知道这是他应该受的,可见着楚宴这样对他还是心痛如绞。 他狠狠的闭紧了双眼。 没过多久,燕王发现楚宴挑开了他的衣衫,因为被绑住了双手和脖颈,燕王根本无法动弹。 他想做什么? 燕王衣衫完全被褪下,露出了精壮的身体和肌肉。上面有许多旧伤,有一道还在腰侧,绵延了很大一截。 楚宴眼神微暗,伸出手指去摸着那条疤痕。冰凉的手指,惹得燕王闷哼一声。 燕王忽然懂了,楚宴这样把他绑着,还在对那天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涨红了脸,沉沉的说:“你既然想这样做,报复寡人便是,所有的一切,寡人全都受着。” 就当,还他一次。 楚宴也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只是半褪,露出了纤细苍白的身体。这样的光景简直美得不像话,燕王一时痴怔,喉头也滚动了起来。 到底是谁对谁用强? 再这么下去,他快要忍不住了。 楚宴轻轻的靠近了燕王,在他耳边低哑的说:“我今日……想放肆一次。” 燕王抿着唇:“我知道,我不会反抗。” “不会反抗就好,这是你欠我的。”楚宴的笑容早已经沾染上了黑暗。 燕王知道他在纪止云这件事情上,肯定不如看着那么简单。不过楚宴的一切,他都想欣然接受。这一刻,至少放纵自己沉沦。 38.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眠的, 燕王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楚宴,不由看得入迷。 他的发丝完全散开了,身上的衣衫也是半褪。楚宴的里衣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看上去接近半透明。这画面十分颓靡而色气,衣衫之下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也是半遮半掩。 床上满是凌乱的红绸,这还是楚宴用来绑着他双手的那根,现在完全被随意的丢在床上。映着他的肌肤,简直艳若桃李,连微红的部分也那么好看。 毫无疑问,楚宴是睡着了, 可燕王自己却完全无法安眠。 原以为楚宴会真的对他做点什么,燕王怎么也想不到,楚宴竟然如此大胆,把他用寒铁链捆着, 自己…… 这算什么报复人? 燕王几乎哑然, 凑了过去, 将一个亲吻落在他的额间。 燕王勾起嘴角,撩起他的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这下子,寡人与你两清了吗?” 谁知以为睡着了的那个人忽然抬眸一凝, 眼底带着淡淡流光, 美得勾魂夺魄:“你觉得呢?” “不能两清。”燕王正色道。 楚宴哼了一声, 不两清……他还想来第二次不成? “下次就别绑着寡人了。”燕王笑了起来,有些着迷的想亲吻着他的背脊。 这个动作,却让楚宴的身体都僵硬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虽然没有真的和燕离做什么,但醉酒之后的他好似记得,那个人也是这般亲吻着他的。 楚宴挪开了一些,眼神微闪:“别这样……” 燕王的动作一顿,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不喜欢这样。”楚宴的语气慌乱,心痛到难以言喻。 燕王的眼神闪烁:“原来那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什么那日?” 燕王搂紧了他,以为是提起了他的伤心事:“没什么。” 夜更深了,除却周围挂的灯笼外,只剩下一片阒黑。那些被挂在四周的灯笼有的被吹灭,其余大多数在黑夜之中发出微弱的光,星星点点犹如萤火。 外面的风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却仍是一地寒气未散。 “天旭城的行宫到底简陋,等什么时候回燕国王宫,寡人再带你去看红梅白雪。” 知道他在转移话题,楚宴勉力一笑:“行宫里的红梅都被你砍掉了,自然看着简陋。” 燕王抿着唇:“你知我为何要砍掉那些红梅吗?” “不知。” 燕王在楚宴耳边说:“我知道那个人也钟爱梅花,所以看着便心烦。” “……就为了这个?” 燕王紧拧着眉头:“不然呢?” 楚宴笑了起来,许久之后说出了一句话:“王上是嫉妒。” 看他竟还有点小嘚瑟,燕王发狠似的吻住了他的唇:“很开心,还笑?” 唇被他堵住,楚宴不敢再笑了。 只是两人闹着闹着就变了味,燕王眼神幽深,手也不自觉的向下。 方才想起了那件事,楚宴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燕王这么做,他脸色苍白的蜷缩成一团。 “不行……” 燕王发现楚宴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极了。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楚宴的声音都抖了起来:“那天王上宴请纪司徒,我喝得很醉,那天晚上,我……” 他终究说不出口,只记得对方格外喜爱亲吻他的背脊,所以那个地方留下了许多痕迹。 他觉得自己不干净……甚至耻辱。 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燕王有些自责:“那天是寡人枉顾你的想法。” 楚宴的身体颤抖:“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王上喂了我太多的酒,我也不至于……”一点反抗也没有! “抱歉。” 燕王想要抓住楚宴的手,楚宴的反应变得强烈,竟不自觉的拍开。 他的呼吸也沉了下去,脸色也苍白如纸。 燕王觉得心伤极了:“叶霖,你若是真的讨厌寡人,何必勉强自己?” “我不是……” 他还没说完,燕王便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门开的那一刹那,风雪全都灌了进来。楚宴低垂着眼眸,终究没有去拉住他的手。 今日是他放肆了,原本不该留下他的。 时日无多,何须强求? — 三日后,燕王生辰礼。 宴会盛大,各国使臣来朝。 之所以办得如此隆重,乃是因为燕国势如破竹,得了周国大半领土。 他们这些使臣来燕国也是各怀鬼胎,想要打听一下燕国虚实,顺道看一看燕国到底是真的强劲,还是虚张声势。 这次的生辰谁也不敢掉以轻心,饶是燕王也同样如此。 七国相安几十年,纵然打仗,也只有小磨小擦罢了。 燕国突然打破了宁静,众国皆慌,而他燕国也成了众矢之的,若稍有弱势,后果则不堪设想。 因此这场生辰礼真正的不是庆贺他,反倒是震慑。 燕王换上了玄衣朝服,看着丰神俊朗,威仪尤甚。一双剑眉气势凛然,玄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封尘已久的宝剑,现在正悠悠的吐露着自己的剑芒。 陈周看得愣神了一会儿,心道公子和大王还真是般配。 “陈周,今日他吃了吗?” 自那日以后,楚宴食不下咽,似乎在和他冷战。 燕王也恨自己,纵然生气,还是心疼他的身体,时不时要去问两句。 当然,这些都不会让楚宴知晓。但凡有个敢嚼舌根的,都被他下令拉下去砍了。 “公子今日也吃不下,但勉强自己吃了许多。他说今日是王上生辰,他占着离殿下的身份,须得作陪……” 燕王勾起嘴角,轻轻的嗯了一声。 虽然还在跟他闹别扭,但到底知道心疼他。 等穿好衣衫,腰间环佩,陈周喊了一声:“大王起驾——” 外面的御撵已经准备,宴会并非室内,而是办在外面。既然那些使臣想要一观燕国实力,燕王便一次性让他们看个够。 约莫半柱香时辰后,燕王到达了那个地方。 白雪纷纷,地上铺着柔软的暗绿色丝绸,可以直接踩上去。周围却堆满了炭火,烤得周围犹如暮春似的温暖。 使臣们虽然是奉命前来探探虚实,可看到这些以后还是透出几分轻蔑。他们对燕国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总觉得燕国从来都是边陲小国,里面都是些不懂礼乐的蛮荒人。 连办个宴会也是,竟不在行宫里,跑到这种冰天雪地之所,真是…… 当燕王走过去的时候,在场所有使臣全都朝这方一望:“参见燕王。” “免礼。” “燕王生辰,王上命令我等前来祝贺。” 众使臣朝他行礼。 “没想到燕王把地点选在了这般雅致的地方,冰湖上冻的那些可是花?” “齐御使说笑了,如今天寒地冻,冰湖之上怎还开了花?” 身边的陈周笑着朝他们解释:“诸位不知,那些的确是花,百姓和大臣知晓王上生辰,特意从燕国各地运来,足足有一万株,才堆满了整个冰湖的。” 场面皆静,下面的人纷纷睁大了眼。 什么? 一万株,就为了围满整个冰湖? 方才不知是谁嘟囔燕国小气,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被硬生生打了脸。 齐敛笑得奸猾,早已经打听好了一些事情。 “燕王,怎不见离殿下?听说离殿下在周国当质子十年也能安然无恙,想必美色出众吧。” 这话说得暧昧,明里暗里指燕离凭着美色惑人,完全把他比作男宠一类。 看到齐敛的那一刻,藏在暗处的燕离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齐御使说笑了,我怎么听说离殿下貌丑?在周国十年向来不爱外出?” 众人笑作一团,权当这是开玩笑。 正当此时,忽然有太监大喊了一声:“离殿下拜见——” 所有人的笑声全数收敛,纷纷望向了那边。 楚宴一步步走上台阶,在外面便脱掉了鞋,踩在墨绿色的丝绸上。 这种颜色肤色稍稍暗淡,就会暴露无遗。令人惊讶的是,他脚的肤色也极细腻,踩在上面的时候竟越发莹白如玉。 所有人都有些愣神,感受到了犹如被羽毛拂过那样的感觉,痒到了心底。 当他们看见楚宴的模样,全都愣在了原地。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初初那一眼便已经觉得惊艳。天上还下着细细白雪,他穿着红黑相交的衣衫,脸上的表情近乎淡漠。所有的颜色在他身上显得都是那么强烈,他这一身也形成了极强的视觉刺激。 细细的腰身,慵懒而淡漠的眼神,还有精致的五官,都构成了一个字—— 美。 “参见王兄。”楚宴刚一发声,就犹如敲冰戛玉,让所有人都沉浸在里面。 陈周也是满满的自豪,叫你们骂人貌丑,如今又看愣了神,哼! 燕王眯起眼:“起。” “诺。” 楚宴坐到了离燕王最近的那个位置,他身旁的一桌就是纪止云。 当陈周给他递来一壶酒的时候,所有人都咂舌。 谁说离殿下不受燕王待见的?燕王都亲赐了酒! 他们方才那么贬低楚宴,也是听说燕王和楚宴的关系不好,就算是说了,燕王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看可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被这个齐敛给害死了! 真是丢人死了! “大王说公子喝不得烈酒,这种果香味的温和养胃,也不醉人,公子尽可饮之。” “帮我谢谢王上。” 陈周露出笑脸:“公子别再和大王置气了,公子这几日吃得不多,大王也食难下咽。” “……嗯。” 陈周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把酒壶放下原想回燕王那边,就看到各种眼光放到了楚宴身上。 可真是……万众瞩目。 这美色真是诱人,方才还露出轻蔑的那些人简直要移不开眼了! 楚宴倒分毫不介意,反正他今日就是扮好燕离的。这是当初他和燕离的约定,既然燕离帮了他,楚宴便履行这个约定,不管其他理由。 楚宴盯着自己酒樽之中的果酒,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这哪里是果酒!分明是果汁吧!一点酒味也没有! 他有点愤怒的瞪了一眼台上的燕王,谁知燕王竟举盏朝他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后尽数将酒樽之中的酒水饮尽。 楚宴:“……”小气!记仇!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喝到这个的表情!] [我也觉得。] [啧,简直恶趣味!我想……] 系统总觉得这个对话非常之熟悉,惊恐的问:[你想做什么?] 楚宴用袖子当着自己,笑得蔫儿坏:[向来只有我皮人家,没有人家皮我,你懂吗?] 系统:[……冷静!千万得冷静!] 楚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 冷静不了啊! 他朝燕王举起酒樽,将里面的酒一口喝下。许多来不及吞咽的,全都顺着下巴落到了衣衫上,楚宴用手指沾染着那些酒水,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抿。 这个动作被做得十分色/气,配上他那张苍白而淡漠的脸,莫名生出了几分禁欲的感觉。 楚宴的举动,引来四周的抽气声,燕王却觉得心情烦躁了几分。 “酒好喝吗?”燕王问他。 “王上赐的酒当然好喝,难不成王上还要尝一尝才能确定?”他说尝一尝的时候,眼神忒勾人了,还那手指在自己唇间抹了两下。 尝一尝他的唇么? 燕王闷闷的多喝了几口酒,真想把他关起来,让谁也见不着他。 [……完全被反杀。] 系统郁闷的口气让楚宴在心里发出欢快的笑声。 [有这么开心?] [-v-皮一下我很爽的。] [……]忍住、忍住!吐槽就输了! 酒喝得有些多了,燕王站起了身:“稍后歌舞便要开始,你们尽可欣赏。” “诺。” 楚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也微微愣神。 按理来说今日燕王是主角,他怎么提前离场了? 抱着几分好奇,楚宴也站起了身。 等他跟了过去,才发现燕王身边根本没有带人。使臣都在这次,天旭城的行宫也不是真正的燕王宫,万一有刺客怎么办? 楚宴担心着燕王,不知不觉也跟了上去。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燕王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向了前面的人:“燕离。” 没想到被发现,燕离轻柔的笑了起来:“王兄,许久不见了。” 燕王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来这里做什么?” 燕离笑弯了眼:“当然是来见霖儿,他可是把我迷得彻夜难眠。” 他嘴里说着轻佻的话,惹得燕王脸色更难看。 当初在纪止云别苑的时候,是燕离及时赶到救下了楚宴,他当时也瞥到了燕离。原以为只是偶然,没想到燕离对楚宴也抱着这样的心思。 燕王眯起眼,冷冷的朝燕离说道:“你少给我接近他!” “王兄这话,怎么就好像是在吃醋似的。”燕离笑得十分妖孽,“十年前的王兄分明什么也不在乎,现在竟也有在乎的人了么?” 答案已经心照不宣,燕王道:“何必多此一问?” “也是。”燕离了然的笑了起来,又朝燕王说到,“只可惜……我偏喜欢和王兄抢东西。” 燕王的眼底暗潮涌动,正当此时,燕王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谁?” 正在偷听的楚宴身体一僵,而对方俨然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了。 39.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注意到燕王发现他以后, 楚宴背靠着假山,身体也不自觉的僵硬起来。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一时之间,楚宴心乱如麻。 当燕王的脚步越来越靠近,直到楚宴都以为燕王快要过来的时候,宴会那边突然传来了骚动声。 燕王立即望向那边,依稀听到什么刺客的话。 他回过头,看向了燕离:“你做了什么?” 燕离回以他一个笑容:“可惜王兄跟我一起出来了,否则今天被刺杀的……恐怕是王兄了。” 这只言片语,燕王立即读出了什么东西。他想起楚宴还在那边,脸色变得凝重:“安儿……” 燕王走得急,失魂落魄之下连楚宴就在一旁的假山里藏着也没有察觉。 楚宴一听说有刺客,也想追上燕王, 担心他的安危。 他快要跟着燕王过去的时候,燕离从那边走来,一把抓住了楚宴的手腕,将他拉了出来。 “果然是你。” “放开!”楚宴低喊。 燕离不悦极了, 嫉妒得心底犹如小虫啃咬:“你当真喜欢王兄?” 楚宴一脸冷漠, 却又带着坚定和决绝:“是!” 燕离听罢, 心头百般滋味。 他手腕的力气也逐渐松开,竟然就这么放楚宴离开了。 望着楚宴逐渐远去的身影,燕离心痛难忍,狠狠的笑了起来:“到底是谁的恶作剧?到头来纪止云和我……都没有得到他。” 燕离苍白的垂下了手, 乘着宫中慌乱, 失魂落魄的朝前方走去。 天空仍有飞雪, 他的表情只剩下了冷漠。 这十年寒暑,十年深仇,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心中不曾住过任何一个人。 就算为了报仇死了,也同样求仁得仁。 一抹白雪飘到了燕离的手心,他喃喃的说道:“真白……什么颜色也没有。” 空虚的,寂静的,仿佛天地都只剩下他一人那样。 就一如那孤单的十年。 明明他的世界全是空白,可为何自己脑子里还是盈满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楚宴站在红梅树下,似乎想要那支花,他走了过去,扯下他的发带,在另一头绑上了石子,为他摘下了那支红梅。 他以为楚宴会笑,会跟他说喜欢。 可楚宴拿着花,转身就送给了王兄。 燕离仰起头,任由风雪拍打在自己身上:“那天的红梅……我也想要。” — 楚宴很快便追了上去,他身上出了薄汗,因为才大病的缘故,楚宴有些体力不支。 燕王走得太快,他花了一阵功夫才追上了他。 “王上!” 听到身后的声音,燕王回过头。他见到楚宴没事,心中终于大定,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你到底去了哪里?寡人很担心。” 两人的距离越发靠近,燕王正经过假山,一霎那,从燕王的身后便出来一个刺客,正要朝他刺过来。 楚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立马跑了过去,将燕王推开。 顿时,鲜血染透了他的肩胛,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安儿!”燕王只有一瞬间的愣神,拔出腰侧的剑,逼离了那个刺客。 身后跟来的侍卫们,还有一群人在大喊:“快,王上在这里!保护王上安危!” “抓刺客!所有人跟我上!” 刺客眼底闪过杀意,却无奈被许多人给围住,连脱困也做不到,只好与那些侍卫缠斗起来。 而燕王抱住了楚宴,喊他的名字。 楚宴按着自己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却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而是急急忙忙的问燕王:“你有没有事?” 燕王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你怎么冲上来了!” “是因为我喊了你,才给那个刺客有乘之机,所以……”楚宴疼得眉心紧拧。 燕王也给他捂住伤口,却发现楚宴流的血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慌。 燕王满脑子都是,他为自己挡住了那一剑…… 当楚宴终于承受不住晕过去了,燕王将楚宴抱在自己怀里。 陈周也在此刻赶了过来,看到燕王身上的那些血迹,还忍不住惊呼:“大王,这……” “勿慌,不是寡人的血。” 陈周看见燕王的眼底跳动着杀意,顿时给吓了一跳。 “抓住那刺客,寡人要亲自审问。” “诺。” “若是放跑了他,或者弄死了他,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燕王说出来的话极冷,让众人心里随之一凛。 陈周看到燕王怀里是楚宴以后,脸上也露出了心疼:“公子怎会……” 燕王声音沙哑:“他为寡人挡了一剑,若非如此,现在成这样的便是寡人了。” 陈周听罢,不由沉重的说道:“公子爱重王上至深!” 燕王呼吸微颤:“爱重寡人?” 陈周擦了下眼泪,满是心疼:“若不是如此,公子怎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也不想看见王上受伤?” 燕王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戳烂,疼得更加无法形容。他的眼底含了热泪,抱着楚宴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得去找医师! 一路上,楚宴的血流得越来越多,燕王心底响彻着陈周说的那一句话—— 公子爱重王上至深! 是他太蠢,楚宴分明说了那么多次心悦他,可自己却因为纪止云的事情而不信他的感情。 若不是真的喜爱了,何苦这么做? 等到了那边,医师为楚宴包扎伤口。看到他血染透的衣衫下的肌肤时,燕王握着楚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满是悔意的说:“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 — 医师告诉燕王,楚宴的伤势看着可怖,实则并没有伤到根本。 燕王悬吊的心终于落下,也开始审讯起那个刺客来。 可审讯到了一半,那刺客就中毒身亡,线索全然断了。 燕王脸上的表情阴冷极了:“若抓住那个幕后主使,寡人定然要他尝一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淮月给燕王倒了一杯茶:“峦已经去查了,王上请耐心等候。” 燕王眯起眼:“今日寡人走后,宴会上可有其他事情发生?” 淮月仔细想了想,朝燕王回答:“奴看见齐敛同纪止云似乎在说什么。” “纪、止、云。”燕王厌恶的念着这个名字,上次他私自截走楚宴,自己不是不处置他,实乃生辰礼即将开始,各国使臣都会前来,这个时候处置纪止云并不是好时机。 原本想纪止云自那以后会安分一些,却没想到他又和齐敛勾搭到了一起。 燕王沉思起来,这个齐敛——也就是齐国来的使臣,是这次最需要注意的人之一。 齐国临靠燕国,也十分富庶,恐怕早就起了吞并燕国之心。 若旁人来燕国是试探虚实,齐国可不是如此。 “传纪止云,顺道让他把燕离带来。” 淮月一愣,不知燕王这么做所为何意。 不过既然是燕王吩咐,她还是这样照做了。 等到了下午,纪止云的确是来了,只是却没能把燕离带来。 燕王坐在高处,半托腮的看着纪止云。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打量凝视着一个人,纪止云看着儒雅,身上的书卷气很浓,犹如白梅一般傲然。 燕王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竟有些小小的吃醋。 楚宴曾深爱过这个人,他在梦里看得一清二楚。 “燕离怎么没来?” “是我无用,找不到燕离。” “他现在没在你府中?” “嗯。”纪止云又急忙问,“王上,霖儿的伤势如何了?” 来得这么快……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还没对楚宴死心? “你昨日跟齐敛说了什么?” 纪止云微怔,终于明白这次燕王传召他来是为了什么:“王上怀疑刺客是齐御使派来的?” 燕王冷哼了一声:“是寡人在问你。” 纪止云抿着唇,虽然不想参与燕国的事情,但那刺客到底伤了楚宴:“其实臣也有同感。” 燕王从御座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纪止云身边,身上的威压慑人:“你没参与这件事?” “……自然没有。”纪止云对楚宴是一个态度,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从不轻易低头,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情敌,“叶霖是我喜欢之人,我不会对他不利。” 这话算是燕王听到的最有趣的笑话了:“喜欢到让他去死?” 纪止云脸色一变。 他宛如被戳到了痛处,可心里涌起的并没有恼怒,而是满满的自责和心疼。 若是楚宴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调/教很成功。 现在的纪止云只要想起他,呼吸之间都觉得是痛的。可又偏偏舍不得,放不下,忍不住不去想他。 “答不出了?” 燕王如此和他针锋相对,纪止云忽然间懂了。 “王上时时刻刻针对我,莫不是因为霖儿对我的感情,所以嫉妒……” 燕王脸色一沉,似乎被猜中心思的恼怒,却又马上露出笑容:“纪司徒说话倒是一针见血。” 他不反驳? 纪止云有些懵。 燕王仰起头,仿佛对这件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 “寡人喜爱他,这种感情……不成么?” 竟然能把嫉妒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纪止云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燕王重新回到了御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纪止云:“把燕离带来见寡人,你可以退下了。” 纪止云觉得难堪,却还是不得不求燕王:“王上,我这次来带了史医师配置的药膏,请你让我见见霖儿。” 燕王的语气很冷:“药膏留下,你可以走了。” 纪止云捏白了手:“求王上让我见见霖儿。” “见到了又如何?” “我只是想远远的看上一眼。”纪止云从未为了一个人如此求别人,这是第一次。 为了见楚宴一面,他卑微的,匍匐在地上,这样请求燕王。 燕王见他还没死心,眼底忽然闪过什么:“念在你带了药膏的份儿上,便许你见一面吧。” 纪止云面露欣喜:“多谢王上。” 燕王看他这幅样子,什么也没有多说。 等和纪止云一起走到了楚宴寝殿,纪止云正想走进去,燕王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不是只用远远见一面就行了么?” 纪止云的身体僵硬,只能站在原地。 他深呼吸一口,将药膏交给了燕王:“请王上把药膏拿给霖儿。” 燕王心底有点不爽,燕国王宫珍藏了许多治疗外伤的方子,楚宴的病他虽然治不了,会差一个药膏么?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将纪止云给的药膏带了进去。 等燕王进去的时候,楚宴已经醒来了。 楚宴的脸色仍旧苍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安儿。”燕王喊了一声。 楚宴看向了燕王,苏醒过后第一句话问的是:“王上……没事吧?” 燕王露出一个笑容,柔情缱绻:“无,有你护着寡人,寡人怎么会有事?” 楚宴松了口气,可身体仍旧忍不住颤抖。 “怎么了?” “我总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的,可见到刺客要刺向你的时候,我竟然怕你永远睁不开眼……” 这话无疑是表白了,燕王的眼中闪过震惊。 随后,心也一点点的暖了起来:“我亦然。” 燕王走了过去,将手上的药膏交给楚宴:“下次记得别这么傻了,见你出事,寡人比自己受伤心痛百倍。这药膏是纪司徒带来的,记得擦。” [啧,燕王这小心思!] [什么什么?]系统还有点傻白甜。 [纪止云估计在外面。倘若我接受了这一瓶药膏,他一准拿出两瓶药膏给我,你信不信?] [!!] [别那么震惊嘛,他这么小气,怎么可能允许我用他情敌的东西呢!] [主人说得太有道理了……但是我忽然想看一看是不是你预料的那样。] [宝贝你也皮了?嘿嘿嘿。] [……]系统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了看戏的想法。 不,它以前不是这样的!它以前很软,会喊宿主主人大大!不不不! 系统一时接受不能,忽然就不说话了,直接装死。 楚宴轻咳了一声,既然系统要看,他得满足人家的好奇心啊! 楚宴露出一个似泣的表情:“他带来的?” 他伸手像是要去拿,燕王忽然将手一捏,把药膏收到了腰间。 楚宴微怔:“王上?” 燕王眯起眼,喊了一句:“陈周。” “奴在。” “行宫里还珍藏着多少治疗外伤的药?全拿过来。” 陈周有些震惊:“诶诶诶?” 燕王瞥了他一眼:“拿来。” 陈周立马低下了头,没过多久就拿了一盘子伤药过来。 燕王一一给楚宴介绍起了这药的功效,至于纪止云那瓶药膏,只字不提。 楚宴:“……” [很6,我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 系统恍惚道:[原来不是两瓶。] [嗯。] 系统看得咂舌,形容词都匮乏了:[是很多瓶,很多很多瓶。] 楚宴捂住肚子,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燕王古怪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怎么了?’ 楚宴觉得更可爱了……完惹。 不过这种时候,燕王应该是想让纪止云知难而退,不再打扰他们。 放在现代的话,那叫秀恩爱,秀死单身狗。 咳。 反正纪止云还差最后半颗心的悔恨值,楚宴不介意装装傻,陪燕王玩一玩。 “王上既然不喜我用那瓶药膏,又何须把药膏拿进来给我?” 燕王:“……” 楚宴笑意快要盈满眼眶:“王上还想试探我之心?” “这次的事情之后……寡人怎会还做这种蠢事。” “那是为何?” 他非得问个究竟,燕王却不想回答。 他直接按着楚宴的后脑勺,死死的亲吻了过去,动作干净丝毫不拖泥。 一吻过后,楚宴已经气喘吁吁,燕王笑容里夹杂了一丝坏:“还问吗?” 楚宴的脸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心头涌起几分羞涩。 [哇哦,反杀!我喜欢!] 40.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纪止云就站在外面, 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心中除了气闷,还有隐隐的疼痛。 他爱他时,他弃之如敝屐;他不爱他时,自己又爱若珍宝。 纪止云颓然的垂下头,也恨自己为何还放不下。 明明……楚宴已经那么绝情的告诉了自己,让自己别再来见他。 两人还在里面互诉情思,纪止云听得越来越难受,心也染上了重重的尘埃,到最后纪止云终于忍不住离开了这里。 等陈周进去禀告燕王,说纪止云离开了,他才对楚宴说:“你可知方才纪止云在外面。” “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想见你,不过寡人没让。” 楚宴顿时心烦, 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我不想见他。” 见他脸色都变了,燕王庆幸自己没让纪止云来见楚宴。 “不见便不见。” 楚宴看向燕王,有些想追问刺客的事:“王上,那日的刺客呢?可有说什么吗?” 他知道燕离要在这段时间做什么事, 因此格外心急。 自那日以后, 燕离就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两人也不曾细谈过什么。 燕王沉沉道了一句:“刺客或许是齐敛派来的。” “齐……敛?”楚宴是第一次听这个人名。 “就是宴会的齐御使。” 楚宴顿时想起了什么,当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那个齐敛也不例外。楚宴对这些目光从不在意,可那个齐敛的眼神, 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怀揣着恶意的打量, 仿佛觉得他还活着很震惊似的。 “原来是那个齐御使……” 楚宴心里泛起寒意, 心知齐敛绝不是和自己有仇,他把自己当成了燕离,所以才会这样看他。 燕离做了这么多事,他既不想要回身份,也对王位不感兴趣。 那燕离的目标……会是谁呢? — 等到了夜晚,竟然难得没有下雪。 月亮挂于天边,边缘带着淡淡的清辉。今夜的光线也不算暗淡,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切都犹如笼罩了一层薄纱似的,四周显得朦胧而柔和。 月光照入殿内,香炉里面的香里增添了安神的成分,因此只要闻着那个香,楚宴都睡得极沉。 不知不觉间,耳畔仿佛传来了什么声响。 “快,那边出什么情况了?” “好似着火了?” “着火?那边可是大王的住处啊!” 门外守着的禁军侍卫惊讶的议论,这声音惊动了在里面的楚宴。 他动了动眼皮,睫毛也微微的颤动,似乎要从梦里醒来。 不一会儿,有个穿着宫人衣衫的人走了过来:“你们愣着干什么?大家都去那边救火了,快跟我一起去!” “可王上命令我们不得远离公子半步。” “这个寝殿守着多少禁军侍卫?大王将这里保护得密不透风,还缺你们两个不成?那边可是大王的寝殿,你们难道不担心大王出事?” 两禁军侍卫互相看了一样,到底担心着燕王的安危。 宫中起火,着火的地方还是燕王宫殿,这可不是小事! 他们一直在值班,自然知道这四周到底围了多少禁军侍卫。一想到这里,他们不做多想,便跑到了那边去。 殿内的楚宴总算是醒来,披着一件衣服从床上走下来。 就在此时,一道寒芒从暗处闪来,楚宴浑身一凛,竟躲过了这攻击。 他下意识的喊:“来人!” “晚了,他们都被我用这个法子支走了!” 守在外面的禁军侍卫莫不是全都以为其他人还在,自己走了无妨? 楚宴大惊:“你这样费尽周折,就是想来刺杀我?” 准确的说,是刺杀燕离! 那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刀刃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刹那间,燕离出现在此处挡住了刀刃。匕首和长剑相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燕离脸上的表情近乎冷凝。 那人看了一眼燕离,又看了眼楚宴,脸色已然震惊。 他还没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离就攻过来了。 燕离的武艺并不算好,可用匕首身手灵敏,又处处都是杀招。 因为脑子过于混乱,再加上殿内灯光过暗,分不清楚宴和燕离谁是谁,他并非武艺比燕离差,却还是被燕离打得节节败退。 “你竟然没死?还在为齐敛效力?”燕离的眼底露出恨意。 就是这个人,许多年前是燕王宫的侍卫,帮了齐敛做了那件事! 他有些心虚,想杀了燕离灭口。 外面的禁军侍卫似乎发现中计了,已经回来了一部分,他咬了咬牙,只好一个飞身离开了此处。 燕离想要追出去,却被楚宴给拉住。 “放开!” 他回眸的那一刹那,眼神藏着愤怒和仇恨。 饶是楚宴也被燕离这个模样吓了一跳:“燕离?” 燕离心烦意乱,可看楚宴担心的目光,心里满是沉痛:“我得追过去。” “不成,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楚宴此刻的脑子比燕离清醒,他看得清方才燕离是怎么赢的……不,或许根本不算赢。 燕离凝视着楚宴的手,然后将匕首放到了腰侧。 “你想做什么?” 燕离惨笑起来,伸出手将楚宴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别拦我,就算我去死,也别拦我。” 说完,他的身影便没入了黑暗。 楚宴睁大了眼,因为燕离的决绝。 他满是震惊,刚才感受到的,分明燕离在掰开他手指的时候,一直在颤抖。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楚宴忽然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想要触碰燕王,却完全不敢触碰。 他是个将死之人,不配有这样的温暖。 而眼前的燕离和当日的他重叠了起来——若我没感受过温暖,那至少还能忍受痛苦与黑暗。 他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楚宴将衣衫穿好,便要走出去追燕离。 而禁军侍卫已经全数涌了进来:“公子,没事吧?” 楚宴的脚步一顿:“你们不是救火去了?王上呢?可还安好?” 禁军侍卫们摇头又点头,状况很复杂:“的确是去救火了,可着火的地方不是王上居所,乃是各国使臣住的地方。” 各国使臣……? 楚宴的脑子嗡嗡作响:“那些使臣呢?” 禁军侍卫们纷纷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说!”楚宴厉声道,在上个世界做过君王,他身上的气势忽然一变。 禁军侍卫们纷纷一抖,立马朝楚宴跪了下去:“使臣除了受伤的齐御使以外,全都烧死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楚宴的脸色变得苍白极了。 各国使臣来朝,为燕王庆祝生辰。 这次的事情传出去会如何? 其他几国联合起来攻打燕国! 谁?到底是谁?好歹毒的计策! 楚宴连忙问:“王上呢?” “王上现在在处理这件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燕王没事,楚宴松了一口气。他心里还惦记着刚刚追着刺客出去的燕离,顿时点了几个禁军侍卫:“你们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见楚宴脸色凝重,他们还是遵守了楚宴的命令:“……诺。” 外面寒风扑面而来,楚宴开始寻找起燕离来了。 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总觉得今夜的事情不太平。 夜晚的空气清寒,呼吸一口仿佛凉在肺部,三人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楚宴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身后两个禁军侍卫连忙过来:“公子,这大半夜的你到底在找什么?倘若有什么丢失的东西,等天亮了,我们一定帮公子找到!” “可知我吩咐你们出来做什么?”楚宴问那两个禁军侍卫。 两人面面相视,纷纷摇头:“不知。” “今晚我遇上刺客了。” 两人不由愣住,睁大了眼问:“公子是在找刺客?” 楚宴不方便解释太多,他们既然这么想,就由着他们了。 “嗯。” 两个禁军侍卫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开始专心寻找起来:“公子便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就由我们去寻找。” 此处来往宫人算多,灯光又明亮,想必楚宴待在这里没事。 楚宴点了点头,他们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的确很累,身体虚弱的速度是他始料未及的,竟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 “燕离……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宴想起燕离方才决绝的样子,喃喃的念出了这句话。 夜风吹拂,这就这么坐在亭子里有些冷了。 “离殿下。” 听到有人喊他,楚宴抬眸望去,却看见了一个让他吃惊的人:“齐御使?” 齐敛笑得意味深长:“离殿下长得越来越像王后了。” 楚宴连忙起身,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他们都说你被烧伤了脸,被送去急救了。” 齐敛恍惚的哦了一声:“那个啊,反正大王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出来会会旧友有什么不可?” 他的话,让楚宴瞬间明白了什么。 今日一连串的事情,都是齐敛搞出来的。 不论是使臣住处的大火,还是派来的那些刺客。 他与燕离有仇! 得知这个信息之后,楚宴胸口起伏,直直的看向了齐敛:“你是想让其他国家联合起来针对燕国?置燕国于死地?” “看来离殿下还是很聪明的,只可惜啊,现在其余六国使臣死的死,伤的伤,谁也不会信燕王的话,燕国这次死定了。” 楚宴微怔:“其余六国……使臣?” 齐敛眯起眼:“离殿下是想问纪司徒吧?我走的时候,看见他被落下来的粱给砸中,腿和手直接烧焦了。不过脸倒没事,毕竟那么一张好看的脸……” 齐敛古怪的笑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楚宴走过来。 “离殿下是不是早已经知道那件事了?既然如此,就留不得你。” 他拿出匕首,朝自己刺了过来。 这哪里是叙旧,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 楚宴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齐敛的嘴脸真是可恶极了。 “住手!” 当齐敛即将要刺过来的时候,从假山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楚宴和齐敛纷纷望了过去,便看见一个人影慢慢从那边走出来。借着月亮的清辉,他一点点的显出了原本的面目。 燕离的脸颊上染了血,手上身上几乎全是。 他的表情冷极了,看齐敛犹如看一个死人。 他手上拖着一具尸体,一步步走到了这边,那些血就是那具尸体的,被这么拖着而来,地上形成一条直线的血路。 这画面让楚宴格外心惊,同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燕离将手里的尸体一抛,他眯起了眼:“齐敛,你还养着他作甚?就因为当初他替你办了事?这刺客简直不堪一击。” 齐敛震惊的看着燕离的容颜,又看了眼楚宴,脸上闪过疑惑。 只是燕离这个样子极美,又宛如染血的修罗那般。燕离的手上还沾染了碎肉块,一下子就能明了他对方才那个刺客做了什么。 “燕离……” 燕离并未看楚宴,而是直直的望向了齐敛。 “齐御使是怕了?怎么抖成这幅德性?你不是想杀我么?”燕离冷笑起来,似乎嫌弃脸上快要低落的鲜血太麻烦,用手微微擦了一下。 然而这样,却更让那半张脸都染了红。 楚宴浑身都僵硬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燕离。 冰冷、空洞、仿佛天地都不曾入他的眼。 “你是离殿下?” 燕离冷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快,我要带你去母后那边,一点点的折磨死你。她那么爱你,一定也欢喜这样。” “爱?”楚宴发出了声。 燕离似乎终于注意到楚宴,他微微皱眉:“叶霖,我不需要你假扮我了,滚吧。” 齐敛只觉得更加棘手,原本想拿楚宴当人质的,没想到就是个用来欺骗他的道具! 齐敛下意识的打算逃,燕离却先他一步,用匕首刺了过来。 “母后带你回来,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你却背叛她。” “你可知我这几日查到了什么?” “她同你有过肌肤之亲,那个被你亲手掐死的婴孩,就是你的孩子!” “你让她误以为我自己亲手掐死了弟弟,害得她抱着对你的爱郁郁而终,害得我被流放周国十年。” “齐敛,这血海深仇,你拿什么来偿还?” 齐敛被刺了好几刀,燕离每说一句,就刺得更深。 他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样,眼底被黑暗染透。 原来他所知晓的真相不是真相,母后竟然真的同齐敛在一起了,齐敛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污蔑他借此来刺激母后。 这种人,怎配活在世上? 齐敛被燕离吓得瑟瑟发抖,肚子上被刺了好几刀,疼得他脸色发白。 “啊啊——” “再叫一声?我刺得更狠。” 齐敛直接吓尿了,却再也不敢叫,因为燕离的匕首就搁在他的脖子上。 燕离问:“你为何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齐敛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他唯一不该的就是轻视了燕离。觉得他在周国十年成不了什么气候,再加上那天在宴会看到楚宴也是病恹恹的,他就下意识的觉得燕离构不成威胁。 却没想到,真正的燕离如此疯狂! “我必须杀他,不杀他我就得死,齐夫人不会放过我的!” “呵……”燕离笑出了眼泪。 齐敛嘴都开始哆嗦:“我还可以有其他孩子,但他是王后所出,被人发现我就完了,他不该存于世上,必须得死!” 听他这么说,燕离反而冷静下来了。 “你分明有机会可以逃的,放了火完成了任务就行了,为什么不逃?” 齐敛胸口起伏:“我以为你知道了当初的事,决不能放过你!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有如今的地位,你活在世上对我就是一个威胁!” 齐敛说完这些话,拼死站起身抢走了燕离的匕首。 他发狠的正想朝燕离刺过去,身后的楚宴就已经拔出自己的匕首插到了他的肚子上。 这一击,极深。 齐敛缓缓回过头,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那么大。 楚宴的声音同燕离一样冰冷:“你该还的,就去黄泉找那个人偿还吧。” 齐敛彻底没了气息,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边的燕离看到这一幕,死死的捂着唇笑了起来:“叶霖!你果然合我心意!” 他胸口起伏,笑着笑着竟吐出一口血来。 楚宴连忙把手里的匕首扔掉,走到了那边:“燕离?” 他才发现,原来燕离方才同那个刺客缠斗的时候,已经受了伤。他身上的血有一半……是他自己的。 燕离被楚宴抱在怀里,失血过多的他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楚宴的脸,可到头来连方向也没找准。 “我……快死了。” 楚宴心里痛极了,眼眶沾染了泪:“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让我扮你,是想这么做?” 燕离又吐出了一口血,身上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变得比楚宴还冷。 “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这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就算为报仇死了,也算求仁得仁。” 楚宴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别死……” 燕离的气息越来越弱,一直在朝楚宴说话:“我是个坏透了的人,从根子上就不干净,根本没资格说纪止云。他会那么对你,也是因为我利用了纪止云……从不找他说清楚。” “我不怪你了。”楚宴说。 燕离一愣,忽然间朝楚宴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净纯粹,不含杂质。 “叶霖,我还骗了你一件事。”燕离呼吸浅薄,颤抖着说,“那天晚上不是我,是王兄。我是个大骗子,又骗了你。” 楚宴心痛极了:“别再说话了,保存些力气,很快就有人来了。” 燕离摇了摇头,眼神涣散:“咳咳……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楚宴面前喃喃的念了一句话。 最后,终究闭上了双眼。 夜风里,似乎还回荡着燕离最后的声音。 他卑微而渴求的问—— “叶霖,我能抱抱你吗?” 他虽然坏透了,唯有这份感情,干净无比。 燕离再没了气息,身上的血都流干了。 楚宴放下了燕离,失魂落魄,眼底积满了泪水。 等燕王过来的时候,看见这样的楚宴,想问太多东西,却把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他唯有微笑,唯有朝楚宴伸出了手:“冷吗?过来。” 楚宴本能似的朝热源走去,当他回头望向地上的燕离,天上下起了雪花,快要淹没这一切,仿佛是为死去的人送上安魂曲那般。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燕离给他摘下梅花的那个场景,燕离朝他调笑,自己似乎生了气。 那天燕离把梅花给了自己,眼底满是温柔缱绻,只是很快就被他的笑容给掩饰过去。 楚宴忽然想起来,那日他是不是也想要那支梅花? 那些白雪沾染了红,就像是那天看过的红梅似的。 燕离在红梅树下朝他笑,纯粹而美好,他仿佛看见燕离朝他说了句调笑的话,眼神里却透着认真。 ——我若流浪到忘川,一定会站在桥头等你。 ——你不来,我不走。 41.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等回到寝殿过后, 楚宴做了一夜的噩梦。 再次醒来,外面仍旧一片阒黑。 “陈周,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了,公子不再睡会儿吗?” 楚宴呆愣的从床上坐起,身体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王上呢?” 陈周看他这样,还以为是楚宴觉着冷,按理来说,这周围被熏烤得犹如春天似的,不应该冷呀。 “公子可是冷了?要再加块炭吗?” 楚宴摇头,呼吸凌乱:“燕离呢?” 陈周沉默了下来。 短暂的宁静让人觉得可怕,楚宴执拗重新的问了一遍:“燕离呢?” “离殿下的尸身被暂放在冰棺之中,各国使臣除却纪司徒, 全都在那场火里葬身。须得保留齐敛和离殿下的尸身,向诸位国君解释,这是燕国唯一为自己开脱的机会……” 楚宴挣扎着起来:“我要去看他。” “看谁?”陈周以为楚宴说的是纪止云。 “燕离。” 陈周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开始服侍楚宴穿衣。 一身素白, 为祭亡人。 楚宴走出了这个地方, 却不是立马就去了燕离那边, 而是走到行宫中孤单盛开的最后一株红梅树下。地上铺满了一层白雪,有些沾染在树枝上,看得格外晶莹。 这画面甚美,他不止一次见过。这颗红梅是行宫中唯一剩下的那颗, 也是年岁最古老的一颗。 他伸出手, 去折下了一支。 上面还沾染了白雪, 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楚宴不发一言,最后才随着陈周走到了那边。 里面连个葬礼也没有,只是在中央摆了冰棺罢了。燕离死后,一个祭奠他的人都没有。 楚宴望着那边,自言自语的呢喃:“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咯?” 燕离静静的躺在那边,楚宴仿佛还能回想起昨夜燕离的样子。 他在朝他笑,说自己是个大骗子。 [若我没来,他的结局会是什么?] [主人是在内疚燕离死了?]系统看透了他,便将燕离原本的结局告诉了他,[他会活很久,却行尸走肉,无法报仇,一日一日挣扎在更深的绝望。活在王后死亡的阴影、活在自己亲手杀了弟弟的阴影之中。] 楚宴低下了头,眼泪包裹在眼眶。 他递上了方才摘下来的花枝,上面还被沾染了些许白雪,楚宴伸出手将它们拂走。 “这是专程摘给你的。” 有几片花瓣散落在冰棺上,装点着那刺眼的白色。 楚宴微微阖眼,外面传来了响动,似乎有人想要进来。 “怎么了?” “公子,是纪司徒……” 原本不想再看见纪止云的,楚宴面露厌恶。只是一想起他可能是来祭拜燕离的,楚宴又将这股厌恶压下:“让他进来吧。” “可是大王吩咐……” “我在这里,他不会对燕离的尸身做些什么的。” “……”不不公子你理解错了,大王没吩咐不让纪司徒拜祭,大王吩咐的是不让纪司徒同您见面! 楚宴自然没有理解这一茬,侍卫们没办法,还是放了纪止云进来。 楚宴静静的打量着纪止云,他的确如齐敛所说的那样,走路的姿势十分奇怪。那场大火……对他造成了沉重的伤害,他的腿被包了一层又一次的白布,想必今后纪止云想必再也无法行走自如了。 “那天晚上,我同燕离见过一面。” 楚宴的手一抖,差点碰到了冰棺上的红梅:“怎么回事?” 纪止云一跛一跛的走了过去,伸出手去触碰那冰棺,眼底满是沉痛:“他说了很多话,原来那天晚上就是决绝。若知如此,那天晚上就不该……不该……” 后面的话,纪止云再也说不下去。 十年相交,十年痴恋,虽然是认错了人,但他无法真的去恨燕离。 站得太久了,纪止云的腿疼得难受,他就这样跌坐在燕离的冰棺前,手却一直触碰着那冰棺。纪止云出自世家,极重风骨,从不会这样邋遢的随意坐在地上。 “你会不会觉得我可笑?” 楚宴看得难受,燕离再也不会睁开眼,同他调笑。 巨大的悲伤弥漫在空气里,快要把人给压垮。 “先生喜爱燕离,这样难过也是理所应当。” 纪止云低着头,喃喃道:“喜欢?”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楚宴,“叶霖,这么久了,我一直有话未告诉过你。” “什么话?” 纪止云眼底满是认真,缓缓的说出了口:“我心悦你。” 楚宴睁大了眼,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听纪止云说这句话。 可不知为何,心酸涩到了极点,眼眶的泪水也快要落下:“先生的喜欢可真是沉重,重得压弯了我的脊柱,让我只能爬在地上仰望你。” 纪止云脸色苍白,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再说这件事。 “那天晚上燕离说,吹雪楼是借我的手办起来的,以后自然也应该交给我。吹雪楼看着高深莫测,实际上里面除却几个能人之外,就没什么特别。他让我照顾好笙娘她们……” “他还说,我和他都不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长久活在仇恨里,让他忘记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还让我……别再念念不忘。” 纪止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仿佛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楚宴将目光放到了冰棺上,伸手去触碰,却被那些寒气给灼伤了手:“我很早就想问,明明吹雪楼有的是人可以假扮他,为何当时的他不拆穿我?” 纪止云沉默了片刻:“或许……他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同他很像。所以不忍心去破坏毁灭这份相似。” “外貌吗?” 纪止云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他虽然利用了那么多人,却没有靠那些外力,到最后竟然是自己傻到亲手报仇,还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楚宴低下了头,嘴里苦涩极了。 纪止云看着这样的楚宴,不由问他:“那他最后笑了吗?” 楚宴一怔:“……笑了。” 楚宴回想起了那个笑容,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似有眼泪快要掉落。 直到最后,他也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纪止云说的是什么。 ——燕离最后笑了。 楚宴心底思绪万千,深深的凝视着纪止云。 心里那些恨破开了一个洞,长期以来凝结的憎恶和悔恨都从那个洞溜走。原本以为失去了那些,自己也会变成虚壳,可楚宴倒最后发现——他也有温暖。 楚宴终于朝纪止云微笑,不含杂质:“先生,我曾经心悦过你。” 那份感情热烈而纯粹,纪止云仿佛快要被烫伤似的。 他眯起眼,终于明白了楚宴同燕离相似的地方——一个是干净的爱,一个是纯粹的恨。 无论是谁,都始终贯彻,从未改变过。 纪止云心里忽然很痛,眼底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知道楚宴那么很他是为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的爱,何谈恨? 楚宴分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再无迷恋的离开了这里。 留给纪止云的,唯有那句——先生,我曾经心悦过你。 那比楚宴说恨他,更让他觉得心痛。 纪止云失魂落魄的站在燕离的冰棺处,这次换他尝到了那种滋味。 舍不得、放不下。 我努力过,挣扎过,可到头来还是没能换回你。 思之不来,念之不见。 — 楚宴走出了这个地方,当他听见系统提示音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松。 [纪止云悔恨值已经到了五颗星,宿主准备三天之内脱离。] [……嗯。] [这次你好像很不忍心脱离似的?] 楚宴连忙笑嘻嘻起来:[怎么可能?] 系统点了点头,觉得楚宴果然是它带的最好的一届宿主,不会被感情的事情所拖累。 没过多久,它就看见楚宴在行宫之中奔跑了起来,似乎急匆匆的要去某个地方。 系统:[……]别以为它不知道这是通向燕王那边! 不过那个齐敛到最后给燕王丢下了一堆烂摊子,燕国今后的命运,恐怕还不好说呢。 这最后停留的三天,随楚宴怎么做都可以。 等楚宴终于到了那边,已经气喘吁吁。 陈周一看是楚宴,还满额头都是汗水,快速的走了过来:“公子怎么没人陪着就来这里了?还满头都是大汗!” 楚宴笑着问:“王上呢?” 陈周总觉得楚宴好像变了些,又好像没变什么。 他仔细的凝视着楚宴,倒让楚宴笑容更大了:“这么看着我作甚?” 陈周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连忙朝楚宴跪下来:“公子恕罪,是奴失礼了。” 楚宴无奈:“王上呢?” “这……公子现在还是不要进去吧,王上发了一上午的火。” “可是因为昨日走火的事情,让其他几国有什么动静了?” 陈周尴尬的嗯了一声。 楚宴也不顾陈周拦着,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极暗,大白天连窗户也没有打开。借助那为数不多的光,楚宴看向了坐在御座上的燕王。燕王身穿着一件玄色衣衫,金色的丝线细细的勾勒着莲纹,纹路直接绵延到腰带处,勾勒出有力的腰身。 皎如玉树,丰神俊朗。 楚宴莫名的想起了这两个词。 越是靠近他,楚宴便越能看清燕王此刻的表情。他正闭目养神,孑然的散发着孤独疲倦之感。似乎累极了,就连睡梦里也做着噩梦。 正当此时,燕王狠狠的道了一句:“安儿,别离开我……!” 他从梦里惊醒,有一瞬间的失神。 或许是燕离的死,让他真真的害怕了楚宴离开他这件事。 “我在。” 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楚宴伸出双手,紧紧的捏住了燕王的手。 感受到楚宴在自己身边,梦里的那些心悸害怕才最终消散。他的眼眸沉如寒星,将楚宴拉了过来,仿佛就这样抱在自己怀里,他才会安心。 “做噩梦了?” “嗯。” “我能问问做了什么噩梦吗?” 燕王皱着眉:“不能。” 他这个反应,却让楚宴笑了起来。 “……有那么好笑?”燕王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生气。 楚宴睁着眼看他,无辜极了,就像某种小动物似的。 燕王忽然就生不起气,在这之前,他明明为了那些事情烦躁了一上午。 “昨日的事情让你害怕了?” “不害怕,因为你来了。”楚宴笑了起来,说着甜言蜜语。 燕王轻咳了一声,眼神却越来越柔和:“……傻。” 陈周看着这一切,差点就傻了眼。早上的时候王上可惩处了不少人,稍有做错事的,都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公子果然是公子……进去打扰了王上休息,还能逗得王上这么开心。 “王上……” “嗯?” “我能叫你燕擎吗?” 燕王板着脸:“胡闹。” 要是那些宫人看到燕王这个样子,一准被吓得瑟瑟发抖。然而楚宴却一点没被他吓着,反而直直的看向了燕王:“我若真的胡闹一次呢?” 燕王:“……” 楚宴主动吻向了燕王,迎着对方错愕的眼神。 楚宴却笑了,此刻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有些暖,有些酸。 只是他不再想去分辨那些,他原本就是飞蛾,不再惧怕扑火一次。就算燃烧己身,化为灰烬又如何? 生之往矣,无惧! 42.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两人就这样互相亲吻着对方, 燕王没想到楚宴会主动亲他,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于是燕王反客为主,更加深入的吻他,与他唇舌相交。 一吻之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楚宴白皙的脸颊上一片红霞,让燕王一瞬间想起了白雪红梅的美景。 看着这样的楚宴,燕王更加心痒难耐,甚至有些情/动。 在这样炙热的视线注视下,楚宴脸都烫了。 他连忙站起身转移话题:“听说燕国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燕王也怜惜楚宴的身体,只能将自己的欲/望忍下:“现在我们唯一的证据,就是齐敛和燕离的尸身, 只要齐敛的尸身在,一步步追查下去,齐国就脱不了干系。” “是不是只要能证明这件事情是齐国做的,其余几国是不是不会再针对燕国?” “嗯, 这是燕国的一线生机。” 楚宴松了一口气, 总算放心, 他偶然间似乎瞥到了那边花瓶里插着的一束梅花,不由微怔:“都凋谢了……你怎么还留着?” 燕王牵唇一笑:“莫说是凋谢,就算是腐烂了,寡人也留着。” 楚宴听得心口一颤, 有暖意浮上来。 “你可知, 那束梅花上面绑着我的发带。” 燕王闷笑了一声:“日日把玩, 自然知道。” 楚宴听到那句日日把玩,心跳不止,还有随之而来的甜蜜。 而对方站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炙热的气息全都喷在他的耳朵,勾起一丝丝的痒意,如涟漪缓缓散开:“安儿,别动。” 楚宴总算是听出了什么,那根东西就抵在他的腿部。 楚宴垂下眼眸,羽睫微微颤抖,一如主人此刻的心情。 欲/望不知如何平息,燕王只能强行忍着。 楚宴忽然想起他们之间尚有许多误会,特别是燕离那件事。 “对不起。” “……怎么突然这么说?” 楚宴抿着唇:“那天晚上,我不是不想让你触碰我,而是害怕……” 燕王呼吸微乱:“抱歉,吓着你了。” 背后的声音一下子低落,活像一只犬科动物似的。楚宴握住了燕王抱着自己的手:“不是的……醉酒的那天,燕离跟我说是他……” 燕王表情顿时变得狰狞:“……” 还好他现在是这样的姿势抱着楚宴的,楚宴看不到他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排斥寡人?” 楚宴有些心虚:“嗯……” 燕王的脸狰狞得更厉害了,他深呼吸一口:“若不是燕离死了,寡人真想揍他一顿。” 他强烈的克制自己,楚宴却因为他这个说法而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笑?”燕王咬牙切齿,声音还带着点儿危险。 楚宴轻咳了一声:“我之前也很痛苦,分明说了心悦你,还醉酒和燕离做了那种事。” “那天是寡人!”燕王极其不爽的纠正了这一点。 楚宴赶紧顺毛:“嗯,别气了。” 燕王一挑眉:“你哪只眼睛看见寡人在生气?” 他浑身细胞都叫喊着生气呢,而且还在吃醋,楚宴不是傻瓜,听得出来。 “王上似乎抱着我不撒手了。” “叫燕擎。” 楚宴睁大了眼:“可方才你不是……”不准叫么? “叫燕擎。” 这个姿势,楚宴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当楚宴试探的叫了一声燕擎之后,燕王终于满足了。 他想回过头去看看燕王,而燕王却无论如何也不放开:“别转过头。” “??” “寡人现在的表情,不想给你看,会吓着你。” 楚宴还有点懵,什么叫会吓着他? 正在此时,外面的陈周连忙走了进来:“王上,有紧急军情!” 燕王原本抱着楚宴,一听是紧急军情,便松开了楚宴,重新走回御座:“呈上来。” “诺。” 看着那份书函,燕王的脸色越发凝重。他看向了楚宴:“安儿,你先回寝殿休息。当心离了那香,你等会儿又开始疼了。” “……好。”楚宴略有些迟疑,分明知道那紧急军情有多严重,却还是微笑着朝燕王笑了笑。 至少,不能让他担心。 — 当楚宴回到殿内休息的时候,闻到那股香味,身上的疼痛才减轻了几分。 在外面的时间太久,那股疼痛就压不下来。 他蜷缩在床上,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就这么不安的睡了一夜。 楚宴深知燕离和齐敛的尸身在宫里被重兵把守起来。 这是燕国的一线生机,燕王决不允许证据被毁。 那日宫中起火,在使臣馆找到了一具同齐敛身形相似、穿着也差不多的男子,只可惜那男子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没了性命。 当所有人都把他认作是齐敛的时候,齐敛又出现在外面,身上还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这足以证明那次的大火齐敛脱不了干系。 兴许真的如燕王所说,这样查下去会给燕国一线生机吧。 这么想着,楚宴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冬日的阳光懒懒的照射到里面,从窗户的缝隙射入一道直直的光,在阳光照射之下,空气里的尘粒也随意飞散,晶莹得仿佛在发光。 楚宴缓缓的睁开了眼,闻着那香一夜,他身上的疼痛才略略减轻。 他从床上起身,喉咙一阵腥甜,竟吐出一口血来。 “怎会……?” 楚宴愣神的看着手上的鲜血,嘴唇不由蠕动了两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呵,没多少时间了么?” 他知道的……自己的身体早就已经腐烂,那些香让他看上去犹如正常人,时常不会感受到疼痛,却无法阻止毒素恶化。 楚宴不忍再看,自己给自己穿上了衣衫,一个人也没有惊动。 等踏出了门口,一直守在外面的禁军问:“公子想去什么地方?” “我的行程也需要和你汇报?”因为方才的事,楚宴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禁军侍卫们立马跪了下来:“近来行宫不安宁,甚至昨夜大王都召集了军队来天旭城,我们是怕公子出什么意外。” 楚宴皱着眉头,只好解释:“我去看燕离,你们要跟,就跟着罢。” 自燕离死亡之后,燕王就朝众人解释了楚宴的身份,因此禁军知道他在说什么。 楚宴这样苍白的样子,眉目间满是脆弱。楚宴近来越发单薄了,就算穿着冬衣,也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美感。就算是久病,也没折损他的容颜,反而更加好看了。 一人看得愣神,久久的仰着头这样看他,连回答楚宴的话都忘了。 另一人吓得掐了下他的手,脸色僵硬的朝楚宴说:“离殿下那里也有人守着的,既然是去离殿下那里,我们就不陪着公子了。” “……嗯。” 等楚宴走后,他才拍了下那人的头:“还傻看着呢?” “我们怎么不跟着公子啊?最近这么危险……” 其中一人睁大了眼:“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我这还不是看你在公子面前失态!若不是你刚才那个样子,我早就跟上去了!” 那人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总觉得公子似乎……又好看了些。” 话刚说完,他又被旁边的人给打了下:“你脑子没坏吧?要是大王听到你这么说,还要脑袋吗?就算公子真的好看,咱也只能憋在心里,一个字也不能说!” “……哦。”他失落极了,又想起一件事,“不过公子最近是不是睡得越来越久了?现在都快傍晚了?” “哎,别问。” “是不是公子的毒……?” “都叫你别问!” “……哦。” 他们两人的对话,楚宴自然没有听到的。 当楚宴走到存放燕离冰棺的地方,偶然间想去看看齐敛的尸身,他想帮燕王的忙。 他的脚步一顿,走了完全相反的路。 楚宴穿过了水榭木桥,看到一池冰霜,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楚宴去看燕离侍卫们会放行,可来齐敛这儿就不一定了。燕国能不能找到一线生机,就要看齐敛尸身,光是看禁军将这座宫殿围绕得外三层里三层,楚宴就知道自己进不了。 他眼神微闪,正思考着怎么进去,系统却发了声:[任务目标在附近。] 任务目标? “纪止云?” [嗯。] 他来这里做什么? 楚宴想起那天有谁说过,曾看见纪止云和齐敛交谈过。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万般疑惑,只知道一件事——纪止云来这里一定不简单! 楚宴悄悄的跟了过去,果然没多久就发现了纪止云的身影。因为腿受伤的缘故,他在雪地里走的时候,格外费劲,甚至在雪里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楚宴害怕被发现,跟得格外小心。 等走到暗处,纪止云忽然停止了脚步。 不一会儿,另一人走了过来。 “等会儿王上和我密谈,四周的禁军会被支开的。” 楚宴眼底露出震惊,听那个声音,很明显是淮月! “大王让你待在燕王身边十年,没想到你真的取得了他的信任。” 淮月皱下了眉头,似乎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等会王上只会让里面的禁军退出去,并不会让他们离开。若想毁掉齐敛尸身,就得让那些禁军离得这里远远的。司徒大人,我信你的智谋。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 “……你想如何毁掉齐敛的尸身?” 淮月语气一抖:“烧掉。” 纪止云微怔:“燕王现在就在里面查看齐敛尸身,你连他也不想放过么?” “那是……大王命令。”淮月狼狈的瞥开了眼,“我也无可奈何!” “当初燕国攻打周国,大王让你提供燕国军情的时候,你怎么一个字都不说?”纪止云目光如炬。 淮月睁大了眼,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别问了!” 纪止云冷静的问:“是不是大王抓住了你弟弟?” 淮月蓦然回头看向纪止云,忽然狠狠的推开了他,纪止云就这么跌倒在雪里,狼狈不堪。 “我必须得做!” 说完这句话,淮月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徒留下纪止云一个人。 纪止云垂下了头,迟迟没有站起身,他的脸色难看,说到底还是把一切全都忍了下去。 燕王的事情,与他无关,不能多管闲事! 他是周国人,理应护着周国!周国还被燕国夺去了大部分领土!论旧仇新恨,纪止云也不可能让这个计划失手。 纪止云深吸了一口气,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慢慢朝着前面走去。 看到这一切的楚宴却睁大了眼,得去告诉燕擎! 否则的话……燕擎会…… 楚宴正想离开,可此时他的嘴里尝到了腥甜,身体剧痛无比。 喉咙里憋了一口血,楚宴却不敢吐出,因为纪止云就在不远的地方。 等纪止云离开,楚宴才狠狠的咳嗽起来。 一大口鲜血,几乎是吐出来的,里面已经完全是血黑色了。 他脸色泛白的看着这一切,有些难以置信。 恶化再加上连锁反应,楚宴的身体抽搐了起来,意识一黑,竟直接的倒在了地上。 他完全没有力气,就连爬起来告诉燕王的力气也没有。 呵,难怪……今天他会睡那么久。 楚宴挣扎着,眼底渗满了泪水,他的脸贴在雪里,冰得彻骨,楚宴咬紧了牙关,凭着意志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耳旁传来声响,那边纪止云已经支开了禁军。 “动啊!动啊!” 楚宴喘着粗气,手上青筋凸起。 当意志战胜了残破的身躯,他终于能动动腿,楚宴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狠狠一拳。 疼…… 真疼。 脸被自己打得通红,留下了血瘀。不过好歹意识终于清醒,楚宴低着头,艰难的朝前面走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纪止云是的确利用他的才智支走了那些禁军。 他连忙走到放置齐敛尸身的地方,看到了一片燃烧的大火。楚宴脸色发白,心脏也几乎骤停。 ——他来晚了。 终于,当火光烧起来的时候,纪止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火越烧越旺,很快整个屋子都燃了起来。 楚宴从暗处走出来,脸色大变,朝里面撕心裂肺的喊:“燕擎!!!” 纪止云错愕的回过了头,看到楚宴脸上的泪痕,不由愣在原地:“你怎么在此处?” 楚宴没有理会纪止云,看着那着火的宫殿,想要径直的冲进去。 因为跛掉的腿,纪止云没能来得及拉住他,只是狠狠大喊:“别去!” 天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他的背后是一团火,犹如红莲盛开。这一刻的楚宴当真美的让人难以忘怀,仿佛他也要随那些火燃烧起来。只是此刻的楚宴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眼底满是惶恐不安。 听到纪止云的声音,楚宴回头看了他一眼,火光照耀在自己脸上,他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先生,我真恨你。” 纪止云的心头一颤。 “我得去寻他,燕擎一人在里面,我怕火烧得他疼。” 他一步步走到了里面,纪止云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宴,到最后,他的身影没入火海之中。 纪止云站在原地,竟眼睁睁的看着他冲到了火里:“霖儿……不要……” 纪止云上前走了几步,也想随他一同进去。可纪止云的脚不争气,剧烈的走了几步,就跌了下去。地上的雪是冷的,连同他的心一起冷到了骨髓里。 他艰难的向前爬着,直到再也看不到楚宴的身影,他完全被火苗吞没。 “你是要自己进去赴死吗?”纪止云眼底满是热泪,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 而此时,燕王已经从密道里出来了。 虽然艰险,可到底苟延残喘。 齐敛的尸身也被他带出来,燕王狼狈极了,脸上早染上了烧过的黑色木屑,就连头发也被烧掉了半截。 他看到纪止云过后,不由皱眉:“你怎会在此处?” 纪止云怔怔的看向了他:“你出来了?你竟出来了?” 说着说着,纪止云失常的大笑起来,活像个疯子,“你出来了,安然无事,可霖儿却进去了。他为你进去赴死,为救你要在里面活活被烧死,你却出来了?” 燕王睁大了眼,一瞬间明白了纪止云说的是什么。 “你为何不拦着他!” “他说他要去寻你,怕你一个人被火烧得疼,我……还能阻止什么?” 燕王一拳打在了纪止云的脸上,转身想要奔进去。 而此时,大殿忽然倒塌,燕王的脸色一白,被砸下来的粱挡住了去路。 “叶霖!” 火海里,无一人应答。 他似乎还想奔进去,用手不顾一切的刨开那些还在燃烧的木头,似乎想从里面找到楚宴的踪迹。 很快,手上就发出了被烧焦的味道,可燕王却不管不顾。 等陈周带了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被魔怔的燕王吓了一跳。 “王上!” 燕王不理他,陈周惊呼一声,“王上你是想烧焦自己的手吗!?” 烧焦两个字触痛了燕王,他怔怔的看向了陈周,声音沙哑到极点:“安儿还在里面。” 陈周睁大了眼:“什么?” “安儿要救我,他想见我,他不知道我出来了。” 陈周心里沉痛到了极点,眼中的泪水终于包不住:“王上,屋子都塌了,公子出不来了。” “胡说!” 陈周像把燕王拉起来,可燕王却一把打开他的手,继续翻着那些燃烧的木头。 他的手被烫伤,也一点也不去管。 陈周看见燕王的腿在发颤,他才恍然间睁大了眼,明白了一切。 大王没进去,是因为他的腿疾发作了! 他此刻连站也站不起来! “王上,公子死了。” 当那个死字刚说出口,燕王手里的木头轰然倒地。他呆愣的看向了前方,腿用不上力,他无法走到他的身边,就想用爬。 哪怕离他近一点点的距离,一步都好。 “安儿……” 史医师本就判定楚宴活不长,可燕王没想到楚宴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燕王眼底满是热泪,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失声大哭起来:“他到死,都不知道寡人在外面。” 燕王能想到那样的情形——楚宴冲了进去,在着火的屋子里四处寻找起他来,他笃定自己会在里面,所以想就算是死,他们也要实在一起。外面的屋子坍塌了,楚宴还是没有任何离开的想法,他翻开了被子,床底,柜子,只想在某个角落里能找到他。 火烧得越来越大,楚宴直到死都没发现他在何处…… 燕王哭得泪流满面,这是陈周第一次见燕王这么哭。 他的心里也压了一块巨石,重重的让人无法喘息。陈周想说话安慰燕王,到头来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公子走的时候,一定非常遗憾,连死之前都无法见一面。” 燕王驻足在外面,泪水模糊了视野,只能看到跳动的火焰和坍塌的房屋。 这个夜晚,雪花飘飘而落,大火最后终于扑灭。 在最后,他发现里面的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被烧得焦黑,不复当初的容颜美貌,燕王一点点的靠近了他,犹如珍宝似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安儿……” “别睡了。” “别留下我一个人。” “你就当……怜惜我,多看看我一眼。” “我就在外面呢,你怎么那么傻,非要冲进来救我。” “这样……我怎么告诉你,去哪里告诉你,我逃出来了?” 然而怀里的那个人,只留下被烧焦的味道,再也不能开口了。 这雪下在身上,刺得人生疼。 而后几日,行宫里的古梅树轰然而倒,这天旭城的行宫之中,终于再无一颗梅树。风雪覆盖在寂静的天旭城之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桩。 他插在瓶子里的梅花早已经腐烂,连树枝也不复存在。 燕王将那根红色的发带取下,日日带在身边。 燕王不肯让他的尸身下葬,像是发了疯似的,将他存在冰棺里。 他还时不时一同和他躺入棺材,轻声的叫着安儿。 夜晚冷,躺在冰棺里就更冷了,寒气入体,他的腿疾一日比一日严重,可燕王统统不在乎。 被活活烧死,该有多疼…… 他想也不敢想。 燕王再也梦不到那些画面。 他的梦里……一次也没有他。 无论多么期盼,都再也见不到他。 只是楚宴缠着他叫燕擎的模样,却时刻出现在燕王脑海之中。 陈周偶然为他拿来一件披风,却见燕王蜷缩着身体颤抖的说:“这世上,再无一人会喊寡人燕擎了。” 没有人。 等冬天过去,尸体也开始腐烂,他再也抱不到他。 燕王像是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加冷血。他找到了齐国陷害燕国的证据,稳定了其余几国。春天还未到来的时候,燕国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被打得节节败退,兵燹城下,当燕国铁骑进入周国的那一刻,他疯狂的报复,将周国王宫烧成了火海。 凌冽的寒风吹在身上,燕王的声音满是嘶哑。 周王宫尽数被烧毁,下半夜的时候,大雨落了下来,琳在他的身上。 燕王的腿疾尤甚,喃喃的望着远方—— “安儿,你再喊我一声燕擎啊……” 未见君还,再不见他容颜。 43.番外 灯火阑珊 番外灯火阑珊 春雨如酒, 缠绵的雨丝从天空落下,顺着屋檐又滴落在石板上。 纪止云又扯开了腿上的纱布,七八个酒瓶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当笙娘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情景,连忙上前来为纪止云绑好纱布:“大人,你怎么又扯开了?难道你不想要这条腿了吗?” 那日被火烧的痕迹,依旧清晰的浮现在上面。 纪止云肆意的推开了她,问:“查到了吗?” “……嗯。” “他被燕王葬在何处?” 笙娘有些为难:“没有下葬。” “是火化了?” “也没有……” 纪止云胸口起伏:“他连让霖儿入土为安也不肯?” 笙娘忽然有些难受,吹雪楼打听情报一流,所以当她知道那句话的时候,也为了燕王的深情而震动不已。 不过大人不可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吹雪楼内里是个情报组织的事情已经传开, 再这么下去,吹雪楼会被毁了的! “大人,你清醒些吧!公子不可能回来了!早在那场大火就……” “住口!” 笙娘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怜,先是被楼主利用欺骗, 伤害了自己本该守护的人, 后来又眼睁睁看着自己喜爱的人葬身火海。 “燕王他说, 不会让公子火化。他生前已经受过一场焚身之苦,他不想公子死后再来一次。” 纪止云听罢,竟笑了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 “还有楼主……楼主的尸身被燕王运回了燕王宫, 同他母亲葬在一个陵墓。” “燕离?”纪止云自嘲的笑了起来, 眼底含着泪, “若不是他欺骗了我,我根本不会认错,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笙娘在几个月前知道了这件事情,此刻半点无法为燕离开脱。 她静静的听着,然后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酒瓶,又因为屋内的酒气实在太浓,她缓步走了过去,打开了窗户。 春雨立即撒了进来,细密的雨丝仿佛结合了里面的酒香,空气里弥漫着清凉的味道。 笙娘看到楼下的人,忽然眼眸一缩。 而这边,纪止云还在喃喃自语:“说到底,我也无法去恨他。” 他守护了那么久的人,仿佛已经成了习惯,骨子里就无法去恨他。 笙娘只能将那人来了吹雪楼的事情压下,朝纪止云说:“楼主把吹雪楼交给大人,不是已经朝大人说明了一切吗?” 纪止云沉默了下来,早在那日大火之后,他的心就死了,再不想插手其他事。 再多的后悔,都无法挽回。 纪止云恍惚之间似乎记起楚宴投身火海的模样,火光跳动在他的身上,而他一身素白,唯有发带带着红色。他的身后仿佛盛开了一朵朵的红莲,当他冲了进去,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 纪止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画面,也从未见过那么凄惨的画面。 “我只不过……想要保护你。” 纪止云闭上了眼,任由悔恨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正当此时,从门口走来一个蒙面的女子。笙娘看了她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把话全都吞了回去。 “大人,有人来找你了。” 听到笙娘的话,纪止云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一闪:“是你?” 淮月走了进来,将黑色的兜帽取下。她的脸已经被毁了,眉毛也全都烧掉,徒留下一张恐怖的脸。 “大人,我奉命来……” “滚!” 淮月一直低着头:“周王宫全都被燕王烧毁了,大王逃了出来,现在守着周国最后一个城池。他让你回到他的身边,您是三公之一的司徒……” 纪止云大笑了起来,撕心裂肺:“早在那天,我便辞官了。” “您是纪家的人!” “纪家?”纪止云忍不住自嘲,“我的命从来都不是我自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去世的。父亲明明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却还是忍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给母亲下了慢/性/毒/药。”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异族人? 母亲是个识得草药的高手,大约早就知道哪些东西里被下了毒。 她还是喝了下去,因为那是父亲借着他的手端过去的。 等母亲死后,他迟迟不离开母亲坟前,也是赎罪忏悔。 他觉得自己不该存留于世,不光是这双琥珀色的眼眸,还有这件事。 少年时期的纪止云,把叶霖当成了自己心底唯一的光。而后不小心认错了人,他也满心欢喜的向着他,就算被燕离利用,也义无反顾。 可到头来,纪止云才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守护的……全是错误。 纪止云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平静:“你走吧,我不再是纪家人。” 淮月低下了头,朝纪止云跪下:“司徒大人,若今日我不带你回去,大王就会杀了我弟弟。” 纪止云冷漠至极:“那就让他杀。” 淮月脸色大变,终于被激怒,迅速的将藏着的匕首抵在了纪止云脖间:“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杀了你!” “你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淮月惊愕的发现,眼前的纪止云已然变了。他的眼底满是空洞,冷漠到了极点,仿佛此刻被威胁的不是自己的命似的。 纪止云还像前倾,让匕首的刀刃割开自己的喉咙。 淮月被吓了一跳,连忙把匕首移开,那上面已经沾染了鲜血。 纪止云却发疯似的:“不够……不够痛……” “大、大人……” “霖儿死的时候一定痛极了。他死的时候说恨我,我是他恨的人,这点痛怎么能偿还他?” 淮月大惊,害怕的退出了这个房间。而一旁的笙娘却满是同情:“你走吧。” “你不阻止吗?” “阻止了,可大人这段时间一直在……自残。” 淮月瞪大了眼,身体也开始发抖起来。 她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往后……再也没有淮月的消息传来。 笙娘只是可怜,不论是燕王还是大人。一个抱着日渐腐烂的尸身,既不肯让他下葬,害怕他在地底下被虫子咬。又不肯将他火化,因为他生前已经受过这种苦。而另一个……日日折磨自己来偿还,每日醉生梦死,却还是未能在梦里见他一次。 情之一字,总该是不知道的好。 情深缘浅,最是心伤。 — 又是一年春,燕国已经统一了周国。 他回到了故乡,那个曾经和楚宴遇到的桃花林。 桃花林深处办起了酒家,他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另一桌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话说那燕王真是厉害,不仅统一了周国,齐国也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燕王好征战又不是什么初次听闻的事情了,你今日怎么说起这个?” “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齐王去年的时候不是死了么?新王在这种动荡的时候登基……结果第二日燕王就打到了城下。” “哎哟,那新王可真够可怜的,后来呢?他被燕王杀了吗?” “哪儿能呢!燕王一看到他的脸,就莫名其妙没有诛杀他,我听说……是跟那位公子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纪止云的手一颤。 他垂下了眼眸,嘲笑着自己,也嘲笑着燕王。 燕擎是怎么了?难道还没看够自己的教训不成? 他是无可代替的……长得一样,也不是他。 他不信那个早已经赴了黄泉的人会回来。 纪止云再不想管这些,买了春酒之后便离开了此处。他去拜祭亡母,就得穿过桃花林。 等纪止云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一跛一跛的走到了那边:“母亲,我来看你了。” 坟被修得简陋,一点也不像是纪家的主母。他为坟堆拔去肆意生长的野草,不一会儿,村里一群孩子疯玩到这里。看到纪止云不正常的姿势之后,他们嬉笑着叫他瘸子,还拿石头砸他。 那些石头全都砸到了纪止云的后背,他淡然的看了那些孩子一眼。 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看着更加可怖,那群孩子顿时一哄而散,嘴里从瘸子——变成了怪物。 纪止云却不想理会那些,而是朝母亲坟前洒下一杯春酒。 “十五年前,我在这里遇到了他。” “可我是个愚蠢的人,不仅认错了他,还伤害他至深。” “我找不到他的坟,不过母亲若在泉下看到他,请帮我转达……”说到这里,纪止云的呼吸已经颤抖了,他跪在坟前,一字字的说,“帮我转达,我用余生还他。” 他的手臂露出来一截,满是伤疤和自残的痕迹,他整个人更是形同枯槁。 纪止云面色如常的站起身,眼底满是空洞。 听说晚上有灯会,纪止云想起楚宴在司徒府的时候一直缠着他,想出去看灯会。只是自己一次也没带他出去过。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今天晚上的灯会。 等夜幕降临,镇上果然全都挂起了灯笼。 难得一次庆典,为祈祷一年风雨,秋天能丰收。 周围的灯火把周围照得通亮,在有光的地方,看着莫名温暖。 纪止云走到街头,没想到看着这些,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也能感受到几分暖意。 这些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映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不是那么显眼了,周围的人都当他是正常人对待。 纪止云忽然懂得了楚宴的用意,他是想让自己犹如正常人一样的欣赏这些。 纪止云心痛难忍,忽然间在耳畔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学得像不像。” “像什么?” “像不像燕离?” 灯火阑珊处,蓦然回首,只徒留他孤单一人。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从他身边穿过。纪止云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谁也没有。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一个人。” 恍惚间,纪止云似乎看到他笑了。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脸上也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叶霖……” 瞬间,冰冷淹没了一切。 恍惚间,纪止云仿佛听到有人在大喊:“有人跳水了!快来人啊!” 什么跳水了? 纪止云皱紧了眉头,他只是抓到叶霖的手了。 44.第一章 第一章 [任务完成, 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楚宴脸色有些难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 “是。”那个字竟然脱口而出,楚宴直接就愣在了原地,想改口而系统那边已经确定下来了。 [收到。] 楚宴忍不住捂脸:“你就不能让我犹豫一下?万一我反悔了呢?” [系统只接收第一声命令。] 繁星点缀着黑幕,这是楚宴过去那么多次之后,第一次看到阒黑的主神空间会这么漂亮。他抬头看向那边,有些愣神:“这次的主神空间……” [结算分数,纪止云攻略成功一万,燕离两千。] 听见系统的话, 楚宴蔫蔫的查看自己的分数:“我现在分数多少了?” [前面几个世界的结算分数,被宿主自己兑换了记忆编制的能力,已经全都没了。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结算分数二万四,但中途用了两次楚楚可怜光环, 现在还剩两万一千八百。] “啧, 就这点分数, 世界读档都不够。读一次档还要五万呢!” 要说第一次世界存档,是因为楚宴要研究这个功能随便存了一个世界,第二个世界他就有点鬼使神差了。 楚宴到现在还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的存了档。 他皱紧了眉头, 有些不适。 或许刚刚抽离人物, 导致脑子还有些眩晕, 对燕王的迷恋还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会儿。] “……你知道?” [不就是催促我赶紧开下一个世界吗?我去下载几本佛经。] “哈哈哈哈,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哲学家了!” 系统:[……] “干脆我以后就叫你哲学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面对楚宴的嘲笑,系统特别懵逼:qaq好奇怪,它怎么喜欢上了研究书籍? 不过看楚宴这么开心,系统突然就心塞了。 它还担心这个混蛋担心个屁啊! [宿主大大,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系统重新叫了宿主大大,楚宴还莫名感受到了一股违和感:“……什么?” [上一个世界你还记得吗?] “……嗯。” [因为主神的失误,不小心把你传到了一个不该传的世界。] “怎么说?那个世界难道是其他人的任务?” [这倒不是,萧宸算是宿主大大的前世。] 楚宴:“……” [哦,对了,这次回上个世界的时候,还惹到了一个麻烦。某个人执念太深,今后可能一直跟着宿主大大。] 楚宴:“!!!” 他怎么、仿佛、好像、被他的系统给皮了呢? 楚宴不过那竟然是自己的前世,楚宴觉得头疼极了。他没有太多的代入感,也没什么心痛的滋味:“原来萧宸是我的前世啊。” [宿主大大可真是没心没肺。] 楚宴一挑眉,笑着对系统说:“谢谢你的夸奖,哲学同志。” [……什么哲学?] 楚宴笑眯眯的问:“我给你起的名字呀,好不好听?” [……]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皮得不得了,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 楚宴催促道:“快点进入下个世界吧。” [收到~] — 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楚宴仿佛一直在一个长长的走廊奔跑。身后有谁在追着他,他跑得精疲力竭,心慌极了。 不一会儿,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出现在楚宴身边的是三道门,每一道门的颜色都有不同,他对这三道门都没兴趣,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楚宴是惊醒的。 [宿主正在连接。] [美貌值增幅百分之百。] 他喘着粗气从床上苏醒,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圈圈的拍打在窗户上,然后又顺着玻璃往下滑。 楚宴看得久了,竟然看到了鲜红的血液从窗户下滑落。 不久之后,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拍打在窗户上,饶是他也给吓了一跳。 “哇,好怕好怕好怕……” [你叫得能再敷衍一点吗?] 楚宴连忙打起了精神:“嘤嘤嘤,什么鬼世界,太恐怖了!” 系统一脸懵逼:[……] 这个世界的楚宴为何如此消极怠工!? 楚宴站起了身,走到窗户那边去。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嘻嘻的朝自己笑,还特别诡异。楚宴一点也没被吓着,走到厨房去拿起一把菜刀,朝窗户上一捅:“滚!” 女鬼差点吓尿了:qaq 楚宴笑嘻嘻的看着她:“好玩吗?好玩再来一次呀。” 女鬼一溜烟就滚了。 太可怕了这个人,竟然拿菜刀吓她!是不是要砍她?? 等女鬼走后,楚宴才坐到了沙发上,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刚刚进入这个世界,他才刚刚看完原主的记忆,醒来就被女鬼吓,也难怪楚宴心情不太好。 [这个世界的原主名声尽毁,被骂成死gay。] “我知道,我看完了他的记忆了。” [你的任务是替他洗白。] “呵呵,我一个死gay怎么装直男?” [……] “这个任务难度这么大,不提前跟我说?” [……] “我不管我就是死gay。” [……扣分。] 楚宴忽然就一个激灵,连忙正色道:“随他们撩,心动算我输!” [嗯嗯不错,这才是一个直男的想法!我来之前下载了很多关于直男的研究,我们可以一起看看,学习学习。] “统大钊同志,我楚独秀同志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 面对系统的问号,楚宴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我是说认真学习的想法很好!” 系统觉得楚宴在说谎,然而正当它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屋内并没有开灯,只有路边的灯光微弱的照射进来。 黑暗侵染了大半,只有靠近窗户和阳台玻璃门的地方稍有亮光。 楚宴害怕又是什么鬼来这里作祟,连忙走了过去。 他刚一打开了门,一只手突然就从门缝里伸了过来。 饶是楚宴,这一刻也吓了一跳。 “小羽。” 听见有人喊他,楚宴连忙看了过去。 那是谢清泉,楚宴的大学室友。原本该开门的,楚宴却下意识的有些毛骨悚然。 原主程飞羽长得像只小白兔,十分可爱而无害。再加上程飞羽因为能看见鬼的能力,身体并不算太好。柔弱之美,会生出两种极端的反应。 一为怜惜疼爱,一为占有染黑。 而眼前这个男人,恰巧是个病娇。 得不到的时候,会伸出利爪,撕成碎片也要强行拽在手心。 “小羽~放我进去好不好?”外面的人笑眯眯的问,而手已经伸到了防盗门里面。 若没有那条锁链,楚宴觉得他已经进来了。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谢清泉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了粉色的信封,变得皱巴巴的。 楚宴想起,这是他丢在垃圾桶里的,根本就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内容。 “我给你送这个来了。” 楚宴吞了下口水:“这个……我不是丢了吗?” 谢清泉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不行,小羽得看,那可是我写的啊。” 他写的? 楚宴十分吃惊。 但一看那粉色的信封,楚宴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他可是个直男,直的!! “可被雨水泡了那么久,字都模糊了。” 谢清泉恍然大悟,将那粉色的信封揉成了团。楚宴发现,他另外一只手忽然流下了鲜血,那些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了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你往信封里放了什么?” 谢清泉一愣,笑眯眯的把手放到了背后:“没什么。” “骗人!里面有刀片对吗?” 谢清泉十分无辜,比楚宴还震惊:“什么刀片?我怎么不知道?” 胡说! 否则他的手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流血! 楚宴心一抖,下意识的要把门给关上,谢清泉的手被压在门缝里,都夹得泛红,也不见他缩回去。 都不疼的吗? 楚宴看向了他,才发现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小羽真调皮。” 轰隆—— 外面的惊雷闪起,楚宴一时之间忘记了拦住他,门缝越来越开。他看到了此刻谢清泉的样子,身上全都被雨水给淋湿了,分明笑意温和,眼底却带着执着与疯狂。 [提示,原主给你看的只是他的记忆,而我这里有完整版。] [什么完整版?] [这三个缠着原主的男人都是重生者,其一,就是你眼前的谢清泉,上个世界黑化囚禁了原主,原主逃出,他追过来的时候被车子碾死。] 楚宴吞了下口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样的神经病还有两个。他们疯狂的想要夺走、占有你、把你囚禁在他们身边。] 楚宴不干了:[窝草窝草窝草,你这样叫我怎么扮演直男!??] 系统发出蜜汁笑声:[你说的嘛,随他们撩,心动算你输。] 楚宴:“……” 楚宴重新看向了谢清泉,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让楚宴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 他是来跟自己告白的? 45.第二章 第二章 “小羽, 你开开门好不好?” 楚宴发现谢清泉的脸色通红,眼神也迷离着。红晕布满在他的脸颊,外面是一片黑暗的楼道,这样看着,竟有一种莫名发憷的感觉。 楚宴终于不再压着门,反正外面还有一条锁链,谢清泉进不来的。 “你怎么了?” 谢清泉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嗷呜声:“头疼。” 他身上全都打湿了,现在可是夏季雨水最多的时候,这么淋成了落汤鸡,自然而然会发烧了。 [爱意值是多少?] [一百。] 楚宴:“……” 这次不是增长悔恨值了,而是消除爱意值。 根据人设,他还是一个有些善心的直男, 楚宴觉得很棘手。 不能放着不管,崩人设扣分更让他心疼! 于是楚宴不悦的抿着唇:“你凑近点。” 谢清泉一愣,还是听了楚宴的话凑近了几分。 楚宴伸出手去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发现烫手极了。而谢清泉却痴痴的笑了起来, 眯着眼的蹭了蹭他的手:“小羽摸我了。” 楚宴脸色一红:“别说得这么色/情!” 谢清泉闭上了嘴, 却仍是一副甜蜜的笑容。 楚宴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给他打开了门,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丢给他:“去洗个热水澡,第二天发烧我可不管。” 谢清泉竟十分高兴,把自己的脸放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是小羽的衣服……” 楚宴眼皮一跳, 深深觉得下一刻他会把头埋到衣服里, 像个痴/汉一样深深的嗅一口。 然而让楚宴担心的事情还是没发生, 谢清泉抱着衣服乖巧的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楚宴坐在外面,忽然想起里面的香皂用完了。 他皱了下眉头,还是起身把新买的香皂拿了过去:“清泉,里面的香皂是不是用完了?” 然而里面没有答话。 楚宴觉得有几分疑惑,生怕谢清泉在里面高烧晕倒。 他狠狠的敲响了门:“清泉,谢清泉!” 里面仍然没有回应,楚宴没办法只能破门而入。 当他走到浴室,果然看见谢清泉晕倒在里面,花洒一直喷着热水,直接拍打在他身上,棕色的头发也被水珠染湿。 楚宴蹲下去,摸了下他的脸,发现手上的温度滚烫一片。 没办法,楚宴只好走进去,把谢清泉扶起。 谢清泉这样光溜溜的身体,让楚宴心里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别扭。对方明明和他一样是个男人,但只要一想到谢清泉是个gay,楚宴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楚宴揽着谢清泉的腰,一点点走出去,没想到刚才紧急之下揣口袋里的香皂就掉了。 楚宴内心:“……”作为一个gay,他能怎么办? [忍住!直男是不会想捡肥皂的!] [我知道。]楚宴深吸了一口气。 楚宴忍痛不去看,赶忙把谢清泉扶着出去。 谢清泉还在昏迷当中,看上去十分难受。 他身上比刚才还要湿,楚宴没办法,只能拿来了毛巾,先把他身上的水珠擦干净再说。 外面的雷声更大了,雨水哗啦啦的落下,犹如断线的珠子似的。狂风呼啸,吹得树叶啪啪作响,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楚宴偶然一瞥,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种天气简直有毒,看来是不能在雨停之前送谢清泉回学校宿舍了。 楚宴认命的擦着他身上未干的水珠,没想到谢清泉表面上看着无害,性格在人前表现得也温和,身上的肌肉线条倒是漂亮。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吧,楚宴又想起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显然的白斩鸡。 等等……! 万一谢清泉要对他做什么,这身板的力气是不是不如谢清泉? 楚宴连忙又摇头,谢清泉在他记忆里,只是某些行为很奇怪罢了,好像没做过这种事情。 他终于给谢清泉把水珠擦干,又把衣服给他套在身上。楚宴有些尴尬的给他套上了睡裤,还不小心碰到了他那个地方。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谢清泉在睡梦里也硬了起来。 楚宴:“……” [窝草窝草,你听我说,这次真的不是我故意的!] [……一个直男是不可能碰到一个gay的棍子。] [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这次真tm是事故!!] 楚宴流下了冤屈了眼泪,一个gay装直男真的太痛苦了。 楚宴去拿了药给谢清泉喂下,又为他盖上了毛毯,这才松了口气。 临睡之前,楚宴想起了谢清泉脱下来的衣服。他连忙走到浴室,弯下腰拿起湿漉漉的衣衫,刚一准备拿去洗了,一个粉色的信封就掉落了下来。 上面真的染了血,楚宴睁大了眼,竟鬼使神差的捡了起来。 谢清泉说……这是他写的。 那粉色信封原本该少女心而甜美的,却因为沾染了鲜血顿时变得诡异。楚宴硬着头皮,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刀片,等撕开了那封信,上面被雨水泡过的字就显现在楚宴面前。 一个个的字全都晕染开了,很难看清楚上面写了什么。 楚宴仔细的读了起来,也只能断断续续的看见一些内容:“爱你,不准抢,一块块……奇怪这什么字啊?恨不得亲吻?” 能读出来的,也就这几句话而已。 楚宴看向了那边的谢清泉,发现他还因为发烧而沉眠着。 他吞了下口水,将信封倒立起来,外面闪过一道惊雷,照亮了屋子里面。 让楚宴惊讶的是,信封里面并没有刀片落下来。 他总算是松一口气,正想走出去,可脸上的笑容却凝固起来:“等等……既然没有刀片,清泉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楚宴睁大了眼,手微微颤抖的摸向了谢清泉衣服的口袋。 他被扎了一下,手指受伤。 楚宴瞬间拔了出来,没敢再继续把口袋里的东西倒出来。 他忽然想起,谢清泉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温和而无害,可是和他一起住宿的所有人都渐渐开始搬离他的身边。 楚宴是后来调到那个寝室的,所有人都在远离谢清泉,唯有他朝他伸出了手。 反正谢清泉是怪人,他也是个能看到鬼魂的怪人。 两个怪人住一个寝室,也没什么不好。 不久之后,楚宴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他的桌子上有刀,口袋里有刀,就连拉开衣柜也能看到一把斧子。 楚宴被吓得苍白了脸,一旁的谢清泉还柔柔的站在声旁问他怎么了。 “这些……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衣柜里?”楚宴满头冷汗的问。 “小羽是说斧子?是因为最近水管坏了,总是要敲一敲才能用,我就留下来了。” 留? 楚宴越发明白了一件事,谢清泉不是表面上看着那样无害,而是静静站在黑暗角落的毒蛇,引诱猎物走进,他就会一口咬在猎物的脖子上。 认识到这一点过后,大三开始,楚宴就朝学校申请出来住,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回想起这些事,他只感到头疼欲裂。 等楚宴重新回到床上休息,一拉开床就看见披头散发的女鬼躺在他床上卖萌。 楚宴:“……滚。” 女鬼嘤嘤叫,比他还吓得夸张:“你能看见我?” “别睡我的床。” 女鬼哭了起来:“嘤嘤嘤,你刚才拿刀吓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能看见我!” 楚宴叹了口气,一只女鬼在朝他卖萌,用手指对着手指的低下头,还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这画风怎么看怎么恶搞! “我要睡觉了。” “别啊,我刚才看你似乎很怕那个小子。你连鬼都不怕,怎么怕他?” 楚宴老脸一红,把被子牵起然后在床上缩成一团。 女鬼在他面前,仔细的端详着:“我懂了。” 那小小的一团突然闷闷的问:“你懂什么了?别乱猜。” “你社恐。” 楚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社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准确的说就是怕人!笑死她了! 楚宴犹如被戳中了痛脚,烦躁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然后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光怪离奇的梦,梦到谢清泉把他绑了起来,还拿着一把斧头悬在他的床头上,告诉自己他很爱他。而一旁的女鬼拍手叫好,一直在眼前看热闹。 楚宴吓尿了,可他觉得好刺激,身下的东西也硬了起来。 “我不要,我是个直男!你不能这么对我!”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管不住欲/望。 系统连忙出现,说他崩了人设,辛辛苦苦赚的两万多点数全都扣了干净。 吓得楚宴直接醒来,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也惨白。 天呐……都tm是什么梦,简直太吓人了。 他一转身,就看见了谢清泉的脸,一大早上的,楚宴瞬间就懵逼了。 等下,他昨天应该是,把谢清泉放到了沙发上睡? 楚宴理了理头绪。 他昨天回卧室的时候锁了门! 对,他锁了门的!! 楚宴连忙看向了那一头,发现门锁被下了,锁直接孤单的放置在了一旁。 楚宴:“……”日哦。 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谢清泉长得也太好看了些。他平时都戴着眼镜,总给人一种呆板的印象。如今眼镜没了,头发也凌乱着,他清隽的五官就这样呈现在自己眼前。 真好看,可能是加了晨光的柔和效果……嗯,可以打九十分了。 离得太近,两人的呼吸互相交缠,楚宴发现了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早上起来男人都会……晨/勃。 [……扣分。] 楚宴一个激灵:[是谢清泉先的!关我什么事!?我委屈啊!] [一个直男会对基佬晨/勃吗?] 楚宴涨红了脸,觉得系统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为。 憋了许久,只能狠狠说了一个字:[艹。] 眼看着谢清泉就快醒了,楚宴一时半会儿也平息不下去,那根就这么直着。楚宴呼吸越来越急促,只好朝系统说:[快快快,来个阳/痿的药!] [收到。] 等咕噜一口喝完,楚宴透心凉了,心境都变了。 他感受到了……平和! 谢清泉就在此刻苏醒,哑着嗓子朝楚宴说:“小羽,早~” 楚宴脸色铁青:“谢清泉,你怎么在我床上?” 谢清泉无辜的说:“我昨天晚上醒来,觉得沙发好硬,睡都睡不着,就……” 楚宴僵硬的起身,指着门说:“我昨天是锁上了的,你怎么开的?” 谢清泉脸上出现了红晕:“我开锁的技术还可以。” 楚宴:“……” 女鬼适当的出来作证:“是真的!他昨天晚上开锁的时候还哼小曲儿呢,只是你睡得太死没听到。” 楚宴僵硬的转动脖子:“???” “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说小羽小羽真可爱。”女鬼给他在门口做了个示范。 于是楚宴满脑子都是那句‘小羽小羽真可爱’。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开锁技术这么好,怎么不去做专业开锁的?”楚宴毛骨悚然的刺激了他几句,希望降低点爱意值。 谢清泉一听,随后笑弯了眼:“我还有好多小羽不知道的事呢!不止开锁这一项!” 楚宴又是愣住,半点说不出话来。 一个病娇,掌握了这么多门手艺,药丸。 正当楚宴僵持着,谢清泉躺在床上就蹭了两下床单。楚宴看了过去:“怎么了?病还没好么?” 谢清泉的眼神迷离,唔了一声。 “好难受……” 楚宴凑近了他:“哪里难受?” 谢清泉眼神变得锐利,一把将楚宴的手腕拽住,让楚宴直接滑到在自己怀里。 他指了下自己的下身,哑声在楚宴的耳边说:“这里。” 炙热的气息完全洒在楚宴的耳根,勾起一圈圈的涟漪。 楚宴发现自己被撩了,还要义正言辞的说:“……不要脸!” 他愤怒的走了,根本没管谢清泉,独留他在这个房间里。 楚宴狂奔到了厕所,把门堵死,看到没人了才恢复了本性:[嘤嘤嘤好刺激好想玩。] [住手!你是个直男!] [……] [还有你怎么跟那女鬼学坏了,别嘤嘤嘤了。] 楚宴觉得现在就只有这几个字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他觉得扮演直男简直不是一般的困难,楚宴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还好吃了阳/痿的药,否则被谢清泉发现……那可真是完了。 等楚宴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出去之后,发现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了。 等下八点半大学里还有课呢,得抓紧点时间做早餐。 楚宴正准备去拿材料,就发现锅子里已经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了。 楚宴微微一怔:“我昨天煮了这个?” 女鬼适当的飘了过来,跟楚宴说:“这是昨天晚上谢清泉做的啊!你睡着之后他做了好多事,帮你煮了早饭,打扫了屋子,洗了你的内裤,还撬了锁。” “等等!”楚宴连忙打断她的话,“什么叫洗了我的内裤?” “你自己去阳台看呀~” 楚宴脸色铁青的走到了阳台,发现上面真的晾着他的内裤,再看这屋子,比昨天整齐多了。 楚宴忍不住捂脸…… 这被基佬洗了内裤该如何表现直男的愤怒? 楚宴虽然很生气谢清泉昨天晚上撬锁的事,但看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想笑。 眼看就要上课了,锅里的粥不吃白不吃。 楚宴认命的叹了口气,把东西舀了两碗放到了桌子上,去卧室里喊了一声:“谢清泉,你tm到底要撸多久?快点吃饭了!” 谢清泉委屈巴巴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 仿佛是……没出来。 楚宴被这gay里gay气的画面给怔住,脸色沉重极了。 “先吃饭,等下去上课,然后不准来我这边了。” “我想和小羽住一起……” “你寝室不住,来我这里做什么?”楚宴的态度很不好,明确的拒绝了谢清泉。 谢清泉抿着唇,脸色难看了起来:“难道你昨天没偷看信封里写的什么吗?” 两人对持着,互相凝视着对方。 面对谢清泉的咄咄逼人,楚宴移开了眼,有些心虚的说:“我没看,直接丢了。” 谢清泉脸色一白:“……丢了?” 谢清泉再也没说什么,气氛更至沉闷。 楚宴不理他,觉得就这么冷战着也好,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降低爱意值。 结果,还是谢清泉主动过来示好:“小羽,今天你能不去上课吗?” “……我好端端的也没生病,为什么不去上课?” 谢清泉的心情就更不好了,他很快就吃完了,蔫蔫儿的走到了厕所里。 楚宴才不去管他,而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厕所里面的谢清泉变了脸色。 他咬着手指,脸色扭曲的说:“五月三日,这天小羽会被许枫告白,我抢在了五月二日跟小羽告了白,这次……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小羽。” 谢清泉忽然间看到了厕所的垃圾桶,里面是一个被拆开的粉色信封。 他拿了起来,喃喃的自语道:“小羽真是个骗子,明明已经看了……” 说完,谢清泉笑了起来,里面藏着甜蜜。 如果楚宴知道自己识破了他的谎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谢清泉眯起了眼,心情顿时变得开心起来。 真想看看楚宴现在的表情,呀~好害羞。 46.第三章 第三章 谢清泉终究将那封信收了回去, 想着楚宴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楚宴还在吃着饭,他远远的站在一旁,阳光穿过了白色的窗帘,微微的洒在楚宴的脸上。晨光之中,楚宴的模样显得格外美好。 这个画面让谢清泉感到满足,可升腾在脑海里的却是鲜血淋漓的画面。 “小羽,吃完了吗?” 楚宴有些心不在焉,却见到谢清泉坐在他另一头,将那封皱巴巴的信掏了出来。 楚宴终于回过神,眼皮一跳。 “你拆开了呀~” 刚才骗了他,根本没想到谢清泉还会去找。楚宴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嗯。” “那为什么要骗我说没看过?” 楚宴张了张嘴想解释, 但脑子里却突然升起一个计划:“当然是你让我感觉太恶心了!我才不像你这样,喜欢男人!还、还给我写那种……” 此言一出,对面的人脸色瞬间变了。 “这信你读完了?” “……当然!” 谢清泉却古怪的笑了两声:“小羽,你确定看见我在信里跟你表白了吗?” 谢清泉将皱巴巴的纸张摊平, 上面分明有喜欢两个字, 赫然出现在楚宴眼前。而谢清泉却说:“我说的喜欢, 是喜欢和你一起住的日子。” 楚宴:骗鬼呢哥! “你不信我?”谢清泉笑弯了眼,而那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只徒留下寒气。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楚宴那句‘不相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谢清泉深深的凝视着他, 忽然站了起来用手轻轻的触碰楚宴的脸:“他们都是骗子, 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他们? 楚宴吓得脸色发白, 连忙拍开了谢清泉的手,快速的走到了厕所。 他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一些。 原主唯一的心愿,是洗清他的名声。 一个月前,他的裸/照曝光在学校论坛,虽然一个男的的裸/照爆出去根本没什么,顶多会被人骂成暴/露/癖,猥/琐男之类的。但那照片却远远超出了原主的预料,他找到了照片,看见照片的光线都十分昏暗,好似某个被封闭的小房间。 而他被迷晕,做着暧昧的姿势,脸上满是红晕浮现,看上去就像一朵黑色而开的玫瑰,背后是一片荆棘。有人用手指插到了他那个地方。 照片很唯美,像艺术品那般,充斥着黑暗与色/欲。他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漏,可围绕在他身边的,是越来越多的怪异眼神。 他被所有人说成是gay,可笑的是他完全想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家中抑郁了一个月,他还偶然间看到了照片被流出去,网上刺目的评论,他再也忍受不住自杀了。 楚宴的洗白唯有两项:洗清原主的名声,找到发布照片的人。 那段记忆一直很压抑,楚宴一想起来就觉得不舒服极了。 因为他在里面太久了,女鬼从外面飘了进来,好心的想问问楚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里面这么久都没出来,打飞机啊?” 楚宴的额头冷汗打湿,看上去十分不对劲。 “你社恐也不至于这样吧?” 楚宴抬头冰冷的看了她一眼,惹得女鬼苍白了脸,在原地瑟瑟发抖。 没一会儿,楚宴就恢复了最初的模样:“……抱歉,让你担心了。” 女鬼笑得很是勉强:“没关系。” 等楚宴走出去之后,女鬼才把楚宴昨天拿菜刀吓她的行为在心里做了一个对比。 ——他是认真的。 楚宴明明对谢清泉也保留着善心,之后也一直没有对她有什么恶意。就连自己嘲笑他社恐,楚宴也都是无奈的看着她。 可是……最初见面,和刚才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女鬼有些担心,总觉得楚宴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就像……两个人似的? 她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然而楚宴已经走出去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今天是楚宴打算重新开始的日子,他想鼓起勇气重新回学校。 楚宴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八点十分了。 从这里去教室起码十分钟,楚宴连忙和谢清泉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看到楚宴的学生纷纷朝他侧目,那别样的眼光让楚宴脸色泛白。 “那不是……照片那个?” “他还有脸过来上课呀?” “窝草,死gay还拍那种照片,恶心人吗?” 楚宴一下子冷了下去,朝那边瞥了一眼,那边议论他的两个人涨红了脸,没想到楚宴会这么直接,纷纷尴尬的瞥开了眼装作讨论天气。 谢清泉一直在楚宴身边,快要到学校的时候,笑着看向楚宴:“小羽,你先进去吧,我肚子有点疼,想去厕所。” 楚宴也没在意,而是直接上了三楼。 等楚宴走后,谢清泉脸上的笑容彻底就散去了。 他认识刚才的两个人,和他们同一个年纪,同一个专业,还在隔壁上课。 谢清泉低着头,站在必经的树林里等着他们。 刚才他看得真切,两个人走的是这条路,似乎想刻意避开他们,特别绕了远路。 离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那两个人终于慢悠悠的走来了。 “我都让你别议论他了,看吧,被抓了个正着。” “我哪儿想得到他耳朵那么灵啊?” “不过程飞羽长得还真tm好看,那照片简直像艺术品似的。” 一回想起那些,两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照片被拍得很美,甚至一点也不低俗。上面被黑暗缭绕的地方很多,只有程飞羽躺在床上沉睡着,而程飞羽平日正经的脸上沾染了色/气,仿佛从照片外也能闻到那股醉人的香气,只要看一眼就会被蛊惑进去。 两人莫名有点脸红心跳,其实很多人都不觉得那照片难看,反而是为了掩饰被照片吸引的自己,而恶意诋毁程飞羽的人有很多。 “要是被别人听到你垮程飞羽长得好看,你会被人骂成基佬的。”其中一人好心提醒。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正准备朝前面走,便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谢清泉。 谢清泉笑得无害:“我能找你们谈一件事吗?” “……都快上课了。” “只需要给我两分钟。” 两人想了想,两分钟也不算什么,就点了下头:“好吧。” 谢清泉一步步的朝他们走进,眼神变得锐利:“同学,下次别在身后议论别人。” 两人有些诧异:“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谢清泉笑着,刹那间,一个刀片就放置在了一人的脖子上。 他的表情不变,说的话也同样不变:“同学,下次别再身后议论别人。” 然而他们却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那么大。 好、好可怕。 “你别乱来!” 谢清泉一挑眉,刀片更近了几分:“答应吗?” 两人快被吓尿了:“答应答应!” 谢清泉终于满意的笑了出来:“下次看见小羽,记得在他面前亲自说一句对不起。” “好好好,你把刀片挪开啊!” 谢清泉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不由捂住肚子笑了出来:“刀片?什么刀片?这是仿真的,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们呀。” 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耍我们?” 谢清泉被人抓住了衣领,无奈的看着对方:“咦,你们怎么知道我身上没有真家伙?” 这个谢清泉简直古怪到不行,两人脸色变了变,终究不想和他染上关系,便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谢清泉一人在树林里,拍了拍自己的衣领,满是嫌弃:“我只让小羽碰的。” 他将口袋里的东西捏紧,又重新走向了教学楼。 — 早上第一节是建筑力学,等楚宴走过去之后,忽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看向了他。 视线在自己身上,格外的让人不舒服。 楚宴又回想起了照片被爆出之后,他受到的那些欺负。他总能受到一些骂他去死的纸条,下课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书的每一页都被涂满了泥土和虫子的尸体。甚至拿衣服去洗……也能从湿衣服里发现图钉。 没有谢清泉陪在身边,楚宴觉得格外难熬。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往后坐。 楚宴正打算走到那边去的时候,一个人拉住了他。 “学长,你坐这里呀,我帮你占了位子。” 楚宴定睛一看,是许枫。 他拿谢清泉当借口,想躲开他:“可是……清泉还没来,我需要两个位子……” 许枫脸上的笑容毫无阴霾:“没关系,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给学长占了两个位子!” 楚宴:“……” 眼看着就快上课了,无奈之下,楚宴只好坐了过去。 “这不是大三的课吗?你怎么会来?” 许枫笑着露出了小虎牙:“我早上又没课,而且对建筑力学也很感兴趣啊!就过来旁听了!” 楚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还没忘记许枫是个gay。两个人是在出事之前就认识乐,许枫虽然是个gay,但和自己关系不错。 只是……发生那件事之后,他对gay都有点敬而远之。 “我还帮学长买了面包!” 楚宴抿着唇对他说:“许枫,我是个直男。” 许枫有些错愕:“学长你想什么呢,我是个0,没有攻击性的!” 这到底是哪里得出来的理论,0就没有攻击性么? 不过原主那个傻直男是真的信了许枫的话,许枫是个0,没有攻击性,反正又不会被艹,是可以做朋友的。 于是原主就跟许枫说了很多心里话,总而言之对许枫比对谢清泉好。 可楚宴却通过了这短短的交谈,摸清了许枫真正的个性—— 装乖、装受接近他,让他放松警惕。 内里……还不止是个什么变/态呢。 楚宴麻木的咬着面包,而正在此时谢清泉在上课的最后一秒赶了过来。 原本谢清泉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却在看见楚宴和许枫坐在一起之后,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小羽,我们不坐这里。” “别闹了,已经上课了……” 谢清泉脸色扭曲,深深的看了一眼许枫,对他做着口型——你是算计好的? 许枫仍然微笑,似乎对谢清泉的敌意视若无睹。 老师已经来了,谢清泉只好坐下去,而楚宴被夹杂在中间,还有谢清泉和许枫一人坐一旁。 这到底是怎样的修罗场?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 [谁说我不怕?] 系统激动:[你现在心里都是幸灾乐祸呢!] 楚宴回过神:[啊,好怕好怕好怕好怕好怕。] 系统:[……] 楚宴还颇为遗憾:[我还想嗑瓜子看看他们会为了争夺我发生什么事呢!] [那、那可是关系到你自身的生命安全。]系统僵硬的说。 [哈?统大钊同志,再激烈的风雨,都挡不住我深/入敌/军的心!dang和组织看好我!区区一点生命安全算什么!] 系统:mmp,总有一种三个神经病玩不过一个皮皮宴的赶脚。 作为报复,外面老师在上建筑力学,而系统在脑内授课,开始告诉楚宴直男行事的二三事。 两人相处得十分和谐,为了任务楚宴学得格外认真。 终于下了课,楚宴看了下课表,他们上午就没课了。 许枫担心的看向了楚宴:“学长……你一个月都没来上课了,我很担心你。” “我今天不是来了吗?” 许枫垂下眼眸,十分内疚自责:“对不起,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我也没能好好陪在你身边……” 一提起这些,楚宴的脸色不太好。 与此同时,一旁的谢清泉竟伸出手一把将楚宴搂在怀里,戒备无比的看着许枫。 许枫睁着眼,疑惑的看着谢清泉和楚宴:“学长,你们……” “清泉,放开!”楚宴有些恼怒。 谢清泉蹭了蹭楚宴,像只大型动物似的:“不想放。” 楚宴只能挣扎起来,这么惹眼的动作,让周围对他的眼神更怪异了。他们不想惹麻烦,虽然看见了,却还是一个个冷漠的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陆续出去,人也越来越少。 楚宴涨红了脸,转过身去推开了谢清泉:“你到底还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谢清泉微愣,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楚宴离开。 他跑开的时候眼角发红,似乎是真的伤心了。 谢清泉下意识的想去追,就被身后的许枫给叫住。 和刚才的乖巧完全不同,许枫脸上的表情变了:“谢清泉,你这么咄咄相逼,是不会得到他的。” 还好此刻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否则两个男人争风吃醋,楚宴的名声就更要毁了。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 许枫无奈的摊手:“至少我没让他觉得我有威胁。” “没威胁就是在他面前装受?”谢清泉脸色很冷。 许枫笑了起来:“如果能让学长接受我,我不止可以装受,还可以穿女装呢。” 谢清泉的眉头紧皱,极度厌恶着眼前的人,却因为重生的记忆而深深忌惮着他。 谢清泉不欲再同许枫说话,而是领着包走了出去。 临走前,他狠狠的丢下了一句话:“有特殊性/癖的疯子!” 许枫脸色微变,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了。 许枫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之后,温暖的阳光就照了进来。 微风轻拂,花香四溢,他细碎的黑发也被吹动。 许枫喃喃自语:“五月三日,我跟学长表白之后遭到了拒绝……还得再忍忍。” 他拿出了自己的小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楚宴的喜好。 看到谢清泉和楚宴在一起的照片之后,他脸上满是恼人的表情:“啧,真烦人。” — 谢清泉追了出去,因为未来发生了改变,他根本不知道楚宴去了哪里。 谢清泉有些害怕,一直拨打着楚宴的电话。 那一头却没有人接听。 他开始着急起来,心里害怕楚宴会发生什么事。 忽然,一个短信发了过来:[今天我想静静。] 谢清泉看着这条短信,手也无力的垂下。 他眼底跳动着自责,今天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帮楚宴,避免事态恶化。因为许枫跟楚宴告白之后,就被人给听见了,让楚宴处境变得更不堪。 楚宴不会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 谢清泉只发了一个字:[好。] 而这一边,楚宴从学校出来以后,就没有立即回家。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上,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女鬼说他社恐,他的确很害怕人。他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好不容易跨出一步想要敞开心扉,却因为这些又急急的缩了回去。 天空下起了雨,楚宴看着来往的行人,根本没有打伞。 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合着风声和雨声,似乎要把灰蒙蒙的天空撕裂那般。地上水坑里的水越来越深,叶子随着风滚落到排水口,混沌而的旋转着。 楚宴走到一处,忽然停了下来。 镜子外的自己身上全都被雨水淋湿,黑发也滴着水珠。 “冷吗?” 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有些。” “那早点回家吧。” 这幅画面异常诡异,因为分明是一个人,却模拟着两个人的对话。 楚宴低下了头,还是默默的朝着家里走去。 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楚宴回到了自己租的房间里。 当他走进去的时候,脚就十分沉重,迈不开步子。 楚宴的意识忽然恍惚起来,却一点也没害怕,仿佛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早已经习惯了。 周围的一切都混沌起来,他的脑子也跟灌了铅似的。 楚宴跌在地上,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他再一次清醒,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自己绑在了床边。 而另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不要,哥……” 他诡异的在和自己对话:“小羽喜欢谁?许枫还是谢清泉?” 楚宴狼狈的垂下眼眸:“都不喜欢。” 他自己的手已经开始揉起了胸前,楚宴的脸上浮现屈辱的红晕。 “住手!我把身体借给你,不是让你对我做这种事!” “可是……我嫉妒得快发疯了。” 第三个神经病,也就是原主的哥哥程凛。哥哥不是亲生的,而是双方父母再婚,各自带了一个孩子过来。最开始的时候,一家人十分幸福。可后来程凛死于车祸,夫妻之间开始为了程凛的死而互相争吵指责,后来也因为程凛的死而离了婚。 原主心地善良,在程凛死之前,把一半的身体借给了他。 黑暗之下,楚宴的眼底跳动着玩味的光。 一体双魂。 啧,贼tm刺激了。 不过拍照片的人到底是谁?谢清泉、许枫、还是程凛? 这种任务目标都需要自己猜的任务,可真够烦人啊。 那只手还在继续往下,楚宴从床上爬起来,想控制身体给自己松绑。 只是再怎么动,他都挣脱不开。 楚宴只能平躺在床上,终于把想问的话都问了出口:“那天拍照片的人……是你吗?” 程凛动作一顿,语气里还带着怒火:“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我换一个问题。”楚宴深吸了一口气,“你看到是谁了吗?” 47.第四章 第四章 外面全然是哗哗的雨声, 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又在下一秒全都熄灭。那延迟的轰鸣声,听起来就像是要撕裂天空。 当楚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凛沉默了。 “你看到了谁?”楚宴见他不回答,再一次催促起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楚宴的眼底闪过厌恶:“我刚才回答了,不管是谁我都不喜欢。” “但你收留谢清泉来家里了。” 楚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右手早已经将他的衣服撩开,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程凛更加过分的在他的肚脐打转,一直抚摸着那个地方。 “讨厌么?” 楚宴紧咬着牙关,语气里带着怒火:“你会讨厌自己的触碰吗?” “不会。”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那不就得了。” 这只手给他带来了颤栗的感觉,楚宴的脸上全然是红晕,更要命的是, 两个人的感觉是想通的,他的身体就是程凛的身体。 他的感觉……程凛感同身受。 “很舒服。” “……住、住手。”楚宴的呼吸都开始凌乱了,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小骗子,你明明也很舒服。” 楚宴狼狈而屈辱的瞥开了眼:“才没有。” 程凛闷笑道:“嘴硬。” 楚宴之所以觉得狼狈, 是因为他骗不了程凛。谁让他把身体借给了程凛, 两人现在是一体双魂。 “谢清泉和许枫这样碰你的时候, 你也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么?” “不,我会恶心到吐。” 程凛低昵了一声:“那么,我是特殊的了。” 正当此时,门口的门铃忽然被谁按响。程凛没有再欺负楚宴, 一瞬间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 楚宴躺在床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眼底满是害怕。 要是门铃没响,他会被程凛怎么样? 楚宴不敢往下想,终归还是没能问出来,到底那天程凛看到了谁。 他垂下了眼眸,将撩起的衣衫放下去,还穿上了裤子:“下次别这么做了,我会讨厌你的。” 不知程凛听见没有,楚宴觉得有些委屈。 要是旁人看见这一幕,准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自己摸自己…… 自己强迫自己…… 门铃按得更急了,楚宴站起身,走到了门那边。 原本以为是谢清泉,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许枫。 “学长!!” 他满头汗水,似乎十分焦虑。 楚宴有些奇怪:“怎么了?这么着急?” 既然是许枫,楚宴就没有太大的戒备,直接把门给开了。 许枫的眼底满是惊恐,原本想告诉楚宴发生了什么事,却突然注意到楚宴的眼角有些微红:“学长刚才哭了?” 楚宴一愣,连忙瞥开了头:“……没有。” 许枫格外心疼,很想抱抱他:“是不是今天嘲笑学长的那些人!?” 楚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会?” “哼,瘸得好。” 一道闪电忽然又闪起,在听到这句细微的话之后,楚宴彻底愣在原地。 刚才一闪而过的光,照得许枫脸上带了杀气。 他是真的在厌烦那些人。 “什么叫……瘸得好?”楚宴艰难的开了口。 许枫原本还慌张着,却忽然笑了起来:“当然是今天那两个人。” 楚宴的心底一凉,嘴唇也泛起了白。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许枫看向了楚宴,温柔的轻声细语,“今天我急急忙忙来,就是想通知学长,今天嘲笑学长的那两个人,被人打瘸了腿,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的腿上全是鲜血和被割下来的肉。” 那画面顿时在脑海里涌起,楚宴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 许枫连忙给他倒了杯水,把楚宴扶到沙发上坐着。 “我有点事,你先随便坐坐吧。”楚宴的脸色难看。 许枫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无害而又可爱。 楚宴终于放心下来,慌张的走到了卧室,把门反锁起来,给谢清泉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 直到他打了第二个电话,那边才迷迷糊糊的接通:“小羽!你肯理我了!~” “清泉,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嗯,小羽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上午你叫我先去教室,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去。 “你不是说什么都会告诉我的吗?” 谢清泉捏紧了手机:“我去警告他们。” “警告?你确定没动粗?” 谢清泉眼底蕴含着杀意:“动粗又怎么了?伤害小羽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谢清泉的声音拉得很长,如水一般划过心头,徒留下一片凉意。 楚宴脸色铁青的挂断了电话,毕竟现在许枫还在外面,不能聊太长时间。 谢清泉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奇怪……小羽怎么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 他的手被插上了针管,双颊上带着病态的酡红。 谢清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拔掉了针管,输水的液体就打湿了病床。 谢清泉从床上爬起来,被刚进来的护士看到:“你的病还没好呢!” “我想现在就出院。” 谢清泉喘着气,脸色十分难看。 护士想上前来扶住他,毕竟他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在发高烧了! 当护士刚想触碰到他的时候,谢清泉却一下子拍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护士一愣,不明白谢清泉想干什么。 而谢清泉却只是自己搂紧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朝前面走着。 “我只给小羽碰的,别碰我……”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谢清泉一头栽进了雨里。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昨天淋了雨之后就发起了高烧。谢清泉死死的忍耐着这些,是想待在楚宴身边。 楚宴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打电话来问他。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他的脸色不由发白。 当谢清泉关掉手机的那一刹那,上面明显出现了两个孩子的样子,他们亲密的紧紧挨在一起,笑得十分可爱,而身后是一片灿烂的向日葵,阳光温暖的照在他们身上,画面十分美好。 “为什么重生之后,小羽没有我的记忆……”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谢清泉仰起头,任由那些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 至于上面的泪水,大约是随着雨丝一同落下了吧。 — 楚宴打完了电话,重新退出了卧室。 一直游荡在他身边的女鬼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如今整个屋子就只有他和许枫两个人。 “屋子里灯光太暗了,我去开下灯。” 楚宴尴尬的朝他笑了两声,本想要走到那边开灯,却没想到,自己被身后的人给抱住了。 两个男人挨得这么近,许枫的呼吸都要喷在他的脖颈,楚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便想挣脱开。而身后的许枫却越抱越紧。 楚宴只感觉毛骨悚然:“许、许枫。” “学长,我有些害怕。” “害怕?”是因为害怕才抱着他的吗? “嗯。”许枫把头埋在他的后背,闷闷的说,“其实他们是我发现的,就在树林里,腿被人打瘸了,不知道是哪个暴力分子,血流了一地,好可怕……” 楚宴沉默了下去。 “你跑着过来是因为担心我?” “我最害怕的……其实是学长出事,学长不是和他们起了冲突吗?” 楚宴发现自己身后一片湿濡,他觉得有些好笑,许枫是哭了么,就这么担心他? 正当他想拍拍许枫的头安慰许枫的时候,手抬到半空中,却忽然僵硬住。 等等,许枫怎么知道自己和那两个人起了冲突? 楚宴睁大了眼,一阵胆寒,直接把许枫给推开。 因为楚宴意外的推开了他,许枫没站稳,直直的从那边倒了过去,头还磕到了沙发的一角。 鲜血涌了出来,楚宴看着眼前这个场景,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好疼……” 许枫眼底满是泪珠,很委屈为何楚宴会推他。 此时门又开了,刚才楚宴没有锁门,所以谢清泉直接就进来了。在看到许枫的那一刻,他眼瞳狠狠一缩,然后戒备的走过来,把楚宴挡在身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枫仍在地上躺着,一动也不动。 听到谢清泉的话之后,他抱着肚子笑了出来:“来提醒学长小心呀。” “小心?” “小心你这样的人。”许枫露出一个笑容。 谢清泉脸色瞬间一变,拉着楚宴的手腕想带他离开。 却没想到,楚宴身体都在颤抖,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许枫。 “跟我走,我不会害你的。”谢清泉眼底满是哀求。 楚宴终于回过了神,看向谢清泉,他身上又被打湿了,像是病得很厉害。 “你刚才在哪儿?” 谢清泉抿着唇:“医院。” 医院?这么说就不是谢清泉了? 楚宴对谢清泉放下了戒备。也是这个时候,谢清泉乘机带走了楚宴,强行把他拉了出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许枫一个人,他摸着自己被磕伤的后脑勺,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好疼……” “但是,好舒服……” — 谢清泉拉着楚宴到了学校宿舍,两个人的身上都淋湿了。 他看了楚宴有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递给楚宴:“洗洗吧。” 楚宴看着他,身上完全被打湿了,而且他去了医院,应该是生病了。 “我先去洗?但是你的身体……” 谢清泉睁大了眼,十分开心:“小羽想让我跟你一起洗?” 楚宴忽然笑了起来,方才的疑虑全都被打消:“你现在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呢?算了我赶紧洗了,好让你早点来洗。” 他走到了浴室里,没多久哗哗的水声就响了起来。 谢清泉歪着头,无辜的看着门口:“我明明说的是真的……” 他从衣柜里拿出了斧头,哼着歌走到了浴室门口。谢清泉蹲在地上,正准备一斧头敲下去的时候,楚宴已经快速的洗好了澡,还打开了门。 楚宴:“……” 谢清泉:“……” “窝草你在做什么啊变/态!” “门有点坏了,我打算修理一下!” 楚宴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想吐槽的欲望:“那你举着斧子打算做什么?” “修理呀!”谢清泉无辜的看着他,身后的背景仿佛散开了一朵有一朵的小花,很无害的那种。 艹,这家伙是打算偷看。 “斧头一敲能听到响声,你该不是会以为我在里面听不见?” 谢清泉低着头,悄咪咪的啧了一声。 楚宴:“……”妈的这家伙还啧嘴。 楚宴皱紧了眉头,有点不想管他了。当楚宴走进去的时候,才看见谢清泉蹲在那个地方,一直没有起身,他的身体微微的发抖着。 谢清泉很冷? 这也难怪了,淋了两天的雨了,而且谢清泉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的。 楚宴始终放不下心,拿了衣服丢给他:“还不去洗?” 谢清泉顿时就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原地复活,蠢蠢欲动的很想扑过来抱着他。 楚宴脸色一黑:“洗!” “哦。” 谢清泉只能走进去,重新开了花洒。里面全是楚宴留下来的味道,他深深的嗅了一口,脸上露出痴态:“真好闻,好像亲亲小羽~” 楚宴正准备给他递内裤,莫名听到了这句话,神色僵硬的走回了屋内。 他坐到了凳子上,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和系统做交谈。 [太奇怪了,最开始我觉得谢清泉有害,许枫无害。现在我觉得许枫反而更让人戒备……你还没告诉我,许枫是怎么重生回来的?] [宿主大大现在才想起问这个,哎。] 楚宴心里一凛:[你哎得让我特别紧张!] 系统:[-v-] 楚宴看到系统发了这个表情,总觉得统大钊跟他在一起久了,学坏了。 [世界线知道吧?他们三个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线,原本原主也没那么凄惨,最多遇上一个神经病。但是三个人同时重生,都到了这个世界线来,所以他就一下子遇上三个了。] [……别模糊重点!] 系统继续讲:[许枫有特/殊/性/癖。] [什么鬼!!] [就是越打他越喜欢。] 楚宴:[……他是1吧?] [是啊。] 楚宴:[……]妈耶,玩得好刺激! [许枫是在愧疚之中病死的,他对原主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甚至强迫了他。不过原主还真是个钢铁直男,三个世界都没弯,哪像你这样内心弯成了蚊香。] 楚宴笑嘻嘻:[哪里哪里,承蒙夸奖。] 脸呢!脸呢!越来越不要脸了! [对了,还有程凛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纳闷了:[程凛……虽然是重生,也是个神经病,但是对原主并没有什么感情啊,怎么会对你上下其手呢……] 系统刚说了一半,那边谢清泉已经洗干净出来了。 谢清泉不闹的时候还真软萌软萌的,他非常有企图想坐在楚宴身边,楚宴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坐对面。” 谢清泉:qaq。 “别以为你做出这种表情我就会心软。” 谢清泉只能闷闷的坐到了那边,搭怂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楚宴问他:“你今天怎么会突然来我家?” “我担心……” “担心什么?” 谢清泉抿着唇,吐出了一个让他厌恶的名字:“许枫。” “许枫又怎么惹你了?” “他哪里都惹我了!”一提到许枫,谢清泉就变得不对劲,本性几乎全都漏了出来。 谢清泉咬着手指,弯下了腰,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话。 楚宴还以为他不舒服,想凑近一些,却看见谢清泉满脸通红,仿佛是发烧了。 “你没事吧?” 听见楚宴的声音,谢清泉恢复了平静:“我好难受。” “这里有药吗?” 谢清泉摇了摇头,希冀的看着楚宴:“摸摸我,小羽的手很冰,摸着很舒服的。” 楚宴哑然,伸出手去试探他的温度,果然是滚烫一片。 明明病没好,今天早上竟然还忍着陪他去学校,也不请假休息。 楚宴无奈的看着眼前蹭着自己手掌的人,无害的样子活脱脱跟一只兔子似的。 谢清泉撩起了衣服:“小羽,我肚子也很烫,你摸摸我就不烫得那么难受了。” 楚宴:“……”个流氓,他收回刚才的话! 楚宴重新坐了回去,看着自己和谢清泉的距离,不由一挑眉:“你刚刚挪动了凳子?” “……没有啊。” “那凳子长腿了?刚才明明离我对面一两米的,现在这么近??” 这是什么病娇泉啊,厚颜无耻泉吧! 谢清泉朝他笑了,依旧毫无阴霾:“小羽,今天晚上……你能跟我一起睡吗?”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谢清泉再也支撑不住,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楚宴再一次的靠近,正想要靠近,身体却被另一个人掌控。 “我讨厌他。” “哥,你想做什么?” “斧子呢?” 楚宴睁大了眼:“你别冲动!!” 楚宴这个反应,只是让程凛冷哼了一声。 他操控了身体,开始一颗颗的解开楚宴身上的扣子:“在他面前这么做,应该会很好玩。” 48.第五章 第五章 楚宴涨红了脸, 脸上一片艳丽的红,在那白皙的脸上,仿佛一滴朱色在水里晕开似的,缠绵的红色,就这么浮现在脸上。 很美。 程凛不由更加着迷。 “别……”楚宴发出了声音,却如何也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略微冰冷的手指在身上流连,楚宴的呼吸都乱了几拍。 他很害怕,因为程凛向来是有一说一。 楚宴的眼底堆满了屈辱:“你之前分明对我不管不问,为什么突然……” 他把身体借给程凛,是因为不想看见幸福的家庭四分五裂,没想到父母最终还是离了婚。小小的他看不得父母这样互相责备,就说程凛哥哥还在他的体内, 他们是共存的。 然而,引来的只有父母惊恐的眼神。 他们把他当成人格分裂,精神不正常的怪物。 于是两个人更加互相埋怨,觉得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气氛, 才会让楚宴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他们受不了, 各自离了婚。 手指最终把扣子完全解开了, 楚宴才从这段记忆里□□。 程凛虽然是他的哥哥,但对楚宴的事情向来不管不问,突然这么做,让楚宴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对于楚宴的问话, 程凛的目光极度复杂。 的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只是突然有一天,发现你秀色可餐?” “骗人。” 程凛笑了起来:“乖,我们共用了身体这么久,这具身体有哪个部分我不熟悉?” 指尖在肌肤上流连,带起颤栗的感觉,仿佛是羽毛划过一般。 楚宴身上的肌肤十分柔软,他是个男人,就算这样自己摸自己,也是会有感觉的。 寝室里的一侧还挂着全身镜,楚宴偶然瞥了一眼,发现镜子里的他发丝凌乱,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他的眼角处一片艳红,微微轻喘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勾人。 “被你自己的样子给迷上了?” 楚宴狼狈的挪开眼:“谁会那么变/态?” “我啊。” 楚宴:“……” 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操纵越来越弱,竟然一点点的挪着头。这个角度,就不得不看着自己了。 这仿佛是程凛的恶作剧。 楚宴感觉既羞耻又恼怒,无奈怎么也操纵不了身体。 程凛在他身体里留了太多年了,以至于不同于普通的附身,程凛的灵魂也和这具身体融合得很深。 “住手。” “叫一声哥哥来听,我就住手~” 楚宴涨红了脸:“哪个哥哥会这么做?” “我啊。” 手已经慢慢的朝下了,楚宴脸色一白,连忙喊了一句:“哥哥!” “再软一点。” “……哥哥。” “不对,要撒娇一点。” 楚宴胸口起伏:“你够了!” 程凛笑了起来,终于放开了身体的操控。要不是眼睁睁看着谢清泉这小子勾引楚宴,他也不会这么动怒。 很可恶了,早该把他大卸八块。 程凛烦躁不安的想着。 楚宴抿着唇,终于能操控身体了,他却做了一件程凛意想不到的事。 他一拳打向了自己。 “下次再这么做,我就自残。” 程凛:“……” “我们的感觉是互通的,我就在手上划一刀,就是你刚才操控摸我的那只手,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 楚宴不再管程凛如何想,两人虽然是一体双魂,可操控身体大多都是他自己。 他有的是机会。 程凛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有些懦弱的他会这么做,一时发愣。 怎么回事…… 他的心脏在蠢蠢欲动,止不住自己的兴奋。 好想……把这个人占为己有。 “别想了!” 程凛无奈:“想一想也不让?” “我会有反应。”楚宴胸口剧烈的起伏。 程凛眯起眼:“万一我更坏一点,想得更加深入……” 楚宴:“……那我就打自己。” “怕了你了。”程凛喃喃自语,终究没有任何动静了。 终于恢复了平静,楚宴松了一口气。 楚宴走到了谢清泉身边,他还这样躺在地上,完全昏迷了过去。楚宴摸了下谢清泉的额头,发现真的太烫了。 他把谢清泉抬到了床上,又去接了一盆水,把毛巾打湿了放在他的额头上,希望能为谢清泉降降温。 这个方法虽然很笨,但寝室里是没有感冒药的,谢清泉又病得这么重,楚宴只好这样做了。 “现在这个时间……下面的门都关了。” 该不该送这个家伙去医院呢?楚宴有些纠结。 谢清泉流了许多汗水,还在沉睡之中。 楚宴看着这样的谢清泉,认命的在他耳旁问:“清泉,难受的话我送你去医院。” 谢清泉还在沉睡,听到楚宴的声音艰难的睁开了眼:“小羽?” “好点了吗?” 谢清泉眨了眨眼,眼底满是雾气:“我总是这样,从小就体弱多病。” 楚宴离得近,看到了谢清泉的眼眸。不得不说谢清泉的眼睫毛真长,像个洋娃娃似的。泪珠沾染在上面的时候,格外让人心软。 楚宴为他换了帕子,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你不体弱多病怎么是个病娇呢? 真是……抽风的时候也吓人,这么无害的样子也真是够软。 “别想那么多,要是难受的话,我送你去医院。”楚宴重新走过来,换了帕子。 谢清泉抓住楚宴的手腕,眯着眼蹭了蹭他:“不用,小羽在我身边就好了。” 楚宴被他蹭得有些发麻,连忙拔出手:“谢清泉,有些事情我不想在你生病的时候说,别这样。” 谢清泉眨了眨眼,脑子还有些迷糊:“小羽?” 楚宴方才被程凛这样对待,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谢清泉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拉过了楚宴:“发生什么事了?” 楚宴没来得及反应,就这样跌在谢清泉的怀里,还把他给压在身下。谢清泉却丝毫不觉得难堪,反而执拗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是许枫?” 还好谢清泉是睡下铺的,否则这个动作一定会让楚宴直接撞到木板上的。 “不是。” 谢清泉看着他:“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到小羽在我面前做些……色/色的事。” 楚宴眼神一变,而谢清泉撑起身体,笑得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自己摸自己,就那么舒服?” 楚宴连忙推开他,脸色铁青。 谢清泉笑得很甜:“我说了自己是在做梦,小羽这么大的反应做什么?” “下次别乱开玩笑。” 听出他隐隐的怒火,谢清泉乖乖的躺了回去。 真的只是做梦…… 可那样色/气,还令人口干舌燥的梦,谢清泉想多做几次。这样一本正经的楚宴,躺在别人身下的时候会开出多么娇艳的花,唯有他知晓。 黑暗、靡丽、色/气。 这几个词……放在楚宴身上,完全契合。 头疼欲裂,谢清泉重新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现在已经很晚了,楚宴也躺在了床上。 还好之前搬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把宿舍的床单被子搬走,否则今天还不知道睡哪儿呢。 他关了灯,闭上了双眼。 — 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楚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睡得太久,脑子都有点晕乎乎了。 他正准备起身,却突然间发现自己被谁给抱住了。一回过头,谢清泉的脸就骤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楚宴:“……” 这货仿佛得了不爬床就会死的技能。 于是楚宴一抬脚,就把谢清泉踹到了地上。 谢清泉揉了下眼睛,悠悠的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楚宴后,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小羽早~” “早。” 楚宴默默的提了下裤子,在谢清泉醒来之前吞了系统给的阳/痿药。 艹,血泪之疼。 [被谢清泉发现我能对着一个gay晨/勃,我直男的名声就完了。] [你内心不是完成蚊香吗?] [嘘,统大钊,低调、低调!] 系统建议:[我觉得你每次都这么麻烦,不如一劳永逸,来一波专治勃/起的药剂?] 楚宴狠狠咳嗽起来:[你想让我不举吗!你居心何在!] [一劳永逸,喝一口,你这个世界都不用担心了。]系统好心的说。 楚宴觉得相当蛋疼,他纵然得装一个直男,但内心也渴望性、生活的好么! [我超凶的,你再皮……我就要骂人了!] 系统忽然惊恐起来—— 等等,我皮了吗?我在哪里?我被感染病毒了?我怎么还能染上楚宴的坏习惯? 药丸…… 系统心痛万分:[下次回主神空间,我要杀杀毒……] 楚宴:[……] 额……系统在说他是病毒? 愉快的早晨又过了,楚宴穿好了衣服,偶然间瞥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忽然想起昨天就是这样被程凛操控……还看着自己的手指对自己的身体做那种事。 楚宴一阵脸热。 他赶紧穿好衣服,还好谢清泉的体型只比他高一点点,衣服穿在身上也只是有些大罢了。 谢清泉心情一直都很好,哼着小曲,笑得不怀好意。 “……莫名其妙。” 谢清泉被骂了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上午有课,所以两人必须得去上课。楚宴不想理他径直的走在前面,谢清泉垂下眼眸,飞快的说了一句:“那件衣服上会不会混杂着小羽的味道?他会还回来么?” 然而这样细微的声音,楚宴是听不见的。 等两人一同到了教室,所有人对楚宴的态度就更奇怪了。 之前带着嘲弄和嫌弃,而现在……则是害怕。 谢清泉走到了楚宴前面,拉着楚宴的手带他走到了座位上:“别担心,有我。” “他们怎么……” “是昨天的事情,你和那两个人起了争执几乎传遍了校园。”谢清泉冷静的说道。 楚宴错愕看向了他,谢清泉脸上的表情冷淡至极,似乎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事。 当老师走了进来,楚宴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越是这么想,坏事就来得越快。 果然,课上了不到一半,就有老师来叫楚宴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宴只好忍着那些视线站起身。一旁的谢清泉拽着他的衣袖,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小羽?” 楚宴朝他艰难的笑了起来:“放心吧……我等会儿就回来。” 丢下这句话过后,楚宴就走到了外面。 上课的地方在三楼,完全敞空的设计,一阵狂风吹过来,让楚宴的发丝凌乱。 头发拍着眼睛,有些疼了。 他眯起眼,看向了那边—— “我们想问问你几件事。”罗元杰朝他出示了证件。 警察? “嗯。” “去会客室吧,可能会耽搁你比较长的时间。” 楚宴的表情变得严肃:“好。” 两人走到了一个房间,罗元杰看他紧绷着身体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放松,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过来例行了解下事情的经过。” 罗元杰查校园大门监控的时候,发现了楚宴在上午就出去了,很明显有不在场的证据,自然将楚宴排开了嫌疑人的范围,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那天听说你们发生了口角?” “也不算口角,我只是让他们嘴巴放干净一点。” 罗元杰做着笔记,一直在本子上写写划划:“是为了什么事发生的口角?” 楚宴挪开了眼,有些难以启齿的说:“他们骂我是gay。” 罗元杰随之一愣,笑了笑:“好巧,我也是。” 楚宴忽然说不出话来,他得了一种病,看见gay就会觉得不舒服。 是因为那些照片。 罗元杰却自顾自的提着自己的问题:“然后呢?你平时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能不能想到他们和谁关系不好?” “我不认识他们,这些事情都不太知道。” 罗元杰的笔一直在本子上戳着,在寂静的房间里这个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许枫和你关系似乎不错?” “……嗯,他是我学弟。” 罗元杰问:“今天他没来上课,你知道吗?” 楚宴的眼底露出了错愕,又轻轻摇头。 罗元杰笑了,问题也到此为止。 “还有一件事,许枫的姐姐……也是死于非命。” “你们怀疑许枫的心理出了问题?” 罗元杰笑了笑:“你很聪明。” 楚宴完全不知道这些,他有些疑惑的问:“那许枫的姐姐长什么样?” 罗元杰拿出了一个小本子,里面正好夹着许枫姐姐的照片。 他把照片递了过去,拿给了楚宴。 “就是她。” 当照片递过去的时候,罗元杰的眼神变得锐利,盯着楚宴,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蛛丝马迹。 楚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罗元杰竟然真的把照片给他看了。 他偶然朝桌上一瞥,直接睁大了眼。 楚宴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冷下来似的,炽光灯在头顶烤得热极了,一滴冷汗从楚宴的下巴滴落,划在了那张照片上面。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不认识!” 罗元杰收回了照片,意味深长的笑着:“既然不认识,就算了。” 他站起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当楚宴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罗元杰又停住了脚步,留下一句话:“我们应该还会见面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宴一人,他心跳漏了几拍,呼吸也觉得十分困难。 楚宴站起身,想走到窗户面前吹吹风。 当他走到那边的时候,一只血手啪的一下放在了窗户上面。 楚宴眼皮一跳,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个地方。 不一会儿,女鬼急急忙忙的出现了:“嘤嘤嘤,求帮助!” “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我差点又想拿刀了。” 女鬼可怜巴巴的朝他望了过去:“求!帮!助!” 楚宴沉默了,凝视着女鬼的脸,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把头发撩起来一些。” 女鬼愣在原地,捂住自己的脸,娇羞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楚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才不是!” 女鬼倒不介意,而是真的撩开了乱糟糟的头发。 那张脸,赫然同照片上的一样。 她是许枫的姐姐,死于非命。 楚宴狠狠的垂下了眼眸——果然如此。 “你还记得什么吗?” 女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什么?” 楚宴叹了口气:“算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女鬼才想起了这茬,连忙说:“昨天来你家的那个人,他后脑勺还流着血呢,一直在昏迷!” 楚宴睁大了眼:“他还在我家?” “嗯嗯!” 楚宴撒腿就跑,生怕去晚了许枫就嗝屁了。 毕竟昨天晚上……可是他去推的许枫啊!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忘记和谢清泉的约定,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去。 十分钟后,楚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他掏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去的时候,意识忽然一阵晕眩,他被谁给敲晕了,径直的倒在了地上。 黑暗的角落里,许枫脸色苍白的从那边缓缓走出。 看着地上的楚宴,许枫想起了重生之前的事情。 不行……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许枫痴迷的笑了起来,抬起他的手,吻在了楚宴的手背上:“总算是回来我的身边了。” 女鬼嘤嘤嘤的哭了起来,在楚宴身边打转,叫着楚宴的名字。 变/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49.第六章 第六章 楚宴再次醒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眼睛尚未适应眼前的环境,只有耳畔传来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有些害怕。 “这里是……哪儿?” 楚宴觉得头疼极了,太阳穴也凸凸的跳着。 楚宴注意到了那边的窗户,黑色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楚宴便走了过去,将窗帘拉开。 映入眼帘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连窗门都被封死。 看到这样的场景,楚宴不由脸色一白。 最后的记忆, 停留在他想去找许枫,却被谁给打晕了上面。 “是许枫?” 楚宴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想要弄开窗户外面的板子,拿手砸了几下, 却发现完全弄不开。 “可恶, 这到底有多厚?” 要是这里是游戏, 楚宴一定会联想到密室逃脱之类,可真实的触感让他沉默了。 不一会儿,女鬼从封闭的窗外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吓得嘤嘤叫。 楚宴疑惑:“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担心你啊……还是跟着你一起过来的!”女鬼羞愧的低下了头, 一脸哭唧唧, “我怕你误会是我骗你, 误导你去了那个屋子,才让你落到现在的境地。” “不会。” 女鬼睁大了眼:“真的?” “嗯,你没那个智商!” 女鬼:qaq “这个房间怎么这么古怪?外面可是大白天!” 楚宴睁大了眼:“大白天?” 他连忙看向了时钟,上面分明指着晚上八点半。楚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是心理暗示。 若不是女鬼说破了这一点,接下来在这个房间,许枫大约会通过色彩、韵律、节奏、包括这屋内所有的摆设,都会给他造成一种心理暗示。 女鬼飘到楚宴面前,看着他脸色发白,冷汗都快出来了,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怎么说着说着你就愣住了?” “发出指令、完成指令、给予奖励、熟悉指令。”楚宴喃喃自语。 “啊啊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楚宴看了她一眼:“我小时候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写着这样一个案例。凶手把受害人的眼睛蒙住,绑在椅子上,然后跟她说‘我会用针头把你的血给放干,让你死得痛苦不堪’,凶手用毛线针刺她,身旁还模拟出鲜血滴在木板上的声音,你猜……那个受害人最后怎么样?” 女鬼吞了下口水:“怎么样?” “在心里暗示之下,休克致死。” 女鬼睁大了眼,哆嗦的说:“那个人想杀了你?” 楚宴沉默了下来,大脑却显得尤其冷静:“现在大约几点?” “早上八点半呀。” 看来是被镜像调整了时间,楚宴不明白许枫这么做的意思,内心开始焦灼起来。 [许枫这傻孩子,怎么在我面前玩这一套。] [……低调,低调。]系统连忙说了两声。 [记忆编制被我用得这么顺~我早熟悉了那一套理论了。] 楚宴重新坐到了床上,忽然很好奇许枫接下来会做什么。 正在此时,门忽然被打开了。 楚宴连忙站起身,门那边却空无一人。女鬼被吓得哇哇直叫,楚宴瞥了她一眼:“你这样还是鬼么?你的尊严呢!不是该你吓人!” “可可可我快吓尿了!”女鬼哆哆嗦嗦,还真的差点双腿一跪。 楚宴忍不住捂脸:“要是这是生存游戏,你活不过一分钟。” “那那那你呢?” 楚宴笑着:“我当然能比你活得久一些!” 女鬼呼出一口气,肯定了楚宴的实力。 “就是第一集和第三集死的差别。” 女鬼:“……”这么说她更害怕了! 楚宴也没管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得泛酸。他朝屋子走了出去,希望能在这里面找到吃的。 “厨房在哪儿啊……” 看着卧室外面的场景,女鬼忽然愣在原地,喃喃的说:“应该是一楼。” 楚宴错愕的回头望了过去,女鬼似乎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我猜的,一般厨房不都在楼下吗?” 楚宴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你的常识还挺好的。” 女鬼也觉得奇怪,总觉得这房子到处都透着熟悉。 可毕竟是她让楚宴变成这样的处境,她必须负起责任。 房间内仍旧是静悄悄的,天花板连个灯也没有装。正当楚宴走到厨房门口,却闻到了一阵腐臭发霉的味道。垃圾桶里的食物已经发臭了,苍蝇嗡嗡的围绕着臭味飞,仔细看里面甚至长了蛆虫。 楚宴一下子没了胃口,脸色泛白。 他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捂着发疼的胃部走到了沙发上。 ……好难受。 “你怎么了?没事吧?” 楚宴看了她一眼:“等下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就先逃,别管我。” 女鬼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你虽然社恐,但真是个好人!” 楚宴:“……”姐咱们能别提社恐吗? 楚宴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念着:“你说……刚才见到的腐烂食物,是不是之前有人在这里住过?那在这里住过的人呢?死了吗?” 女鬼浑身一凛:“千万别这么想!你忘记你跟我说的案例了吗!” 楚宴脸色变得难看,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我怎么……” 明明知道这个理论,却还是不知不觉的入了套。 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越想越恐怖,都快把自己给吓死了。 楚宴肚子越来越饿,很想去冰箱看看有没有东西吃,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已经一天没喝水了,嗓子就好像吞了沙子似的,渴得不像话。 他却不敢过去,漆黑的周围,仿佛只有蜷缩的抱着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正当此时,楚宴听到一个声音:“和我交换。” 楚宴迷迷糊糊的喊:“哥?” “把身体给我。” “……你想做什么?” “再这么下去,我也得渴死。” 楚宴弯起嘴角,被这句话给逗笑。他很想说——哥你已经死了,没什么渴不渴死的。 程凛这么说还真是别扭,有点可爱。 楚宴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放松了对身体的控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原本该是同样一张脸,却让人觉得此刻的他多了几分霸气。 “我去找水,你就在这里。”程凛瞥了一眼女鬼。 女鬼刚才看到楚宴自说自话就给吓一跳了,还以为楚宴什么人格分裂呢。 “你你你……” 程凛烦躁的看向了她:“下次不准靠着他这么近。” 女鬼一脸懵。 “他只有我能碰。” 说完,程凛就走到厨房那边去了。 女鬼:“……” 人格分裂也能自恋成这样……社会社会。 程凛走到厨房,看见垃圾桶里的东西,面无表情的把那些拴紧。冰箱里面果然有吃的,程凛拿出来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冷。 “一颗鞭子一颗糖么?” 先拿那样的场景吓楚宴,又给他准备了满满当当的食物。 他重生之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 程凛眯起了眼,大脑快速的运转起来。 等他重新走到了沙发这边,并告诉女鬼:“现在我们回房。” “不看看四周?” “那房间门自己打开了,这屋子里一定有人在,越大的空间越不好保护自己。” 女鬼觉得说得有理,连忙点了点头。 等两人一起回了房间里,程凛想着身上的衣服沾染了腐烂食物的臭味,楚宴一定会不喜欢,再加上刚才他出了很多冷汗,有什么衣服换就好了,至少能让他舒服一些。 程凛看到衣柜,便拉开了,却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性感的女装。 程凛:“……” 蠢蠢欲动。 “喂,你是变/态么!这身体现在可是你在控制!” “穿上的那一霎那,我就把控制权还给你。”程凛腹黑的勾起嘴唇。 楚宴一阵恶寒:“不准!” “刚才是我拿到了水和食物,你总该补偿我什么吧?” 楚宴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喊:“哥哥……” “嗯?” “哥哥!” “有事的时候喊哥哥,没事的时候喊哥,是不是以后你就叫我名字程凛了?” 楚宴惊恐的发现程凛的手就要伸到衣柜里面了,连忙又撒娇又可怜兮兮的喊:“哥哥,我错了,你别冲动……我一个一米七八的男人,穿那东西会吓死人的。” 程凛一本正经:“不会,很萌。” “在这种地方,萌给谁看?” “我啊。” 楚宴:“……” 楚宴虽然不能知道程凛在想什么,可对方的情绪却完完全全传来了。 那是一种恶趣味的欣赏,还带着兴奋和小激动。 激动个毛! 搞得他现在也能感同身受! 楚宴胸口起伏,打算重新把身体的控制权给夺回来。 程凛却忽然间不闹了:“我总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楚宴心里一抖,是不是被程凛看穿他不是程飞羽了?毕竟这种一体双魂,最难瞒过去了! 楚宴深呼吸了一口,问:“……哪里?” “很奇怪,分明是一样的,习惯也是一样的,但总觉得……” “嗯?” 程凛笑弯了眼:“你让我很兴奋。” 楚宴:“……” 得了,又是这种变/态式发言。 不过好不容易取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楚宴总算把衣柜给关上了。 一旁的女鬼用悲痛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写满了同情。 “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你社恐,一个人太孤独了,还分裂了一个人格保护你!”女鬼同情心泛滥,掉下了母爱的泪花。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楚宴总感觉自己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正当此时,门忽然又被关上了,碰的一声,阻断了楚宴同女鬼的交谈。 他的眼瞳狠狠一缩,连忙走上去握住门柄,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该死!” 楚宴暗骂了一声。 黑暗里,楚宴忽然感受到被谁给抱住,他心跳都差点停止了,眼睛一点点的朝后看去。 “原来学长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 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还藏着几分笑意。 楚宴心跳都差点停止了:“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枫笑着说:“学长撒娇叫哥哥的时候。” 楚宴沉默了下来。 “我听说有一种病,因为幼时受过伤害,一个人在黑暗里的时候,会制造出许多幻觉给自己,学长莫非也是?” 楚宴皱紧了眉头,不想回答他的话:“放开我!” 许枫的确是放开了他,却把楚宴狠狠的推倒在床上。 楚宴想从床上爬起来,下一秒冷锋就按压在了他的脖间:“嘘,别动。” 楚宴滴下了冷汗:“你想做什么?” “我姐姐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学长知道这屋子之前是谁的吗?” “……谁?” “程耀。” 楚宴满是震惊,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程耀……程凛的亲生父亲,在和母亲离婚之后就消失了,他以为程耀不在这个城市了! “杀掉我姐的,是学长的爸爸。我处心积虑的接近你,是想给你一个了结的。” 许枫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看楚宴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冷。 工具刀搁在他的脸上,楚宴身体在微微发颤。 “你怎么知道是我爸杀了你姐?” 许枫无奈的笑着:“这房子是他买来送给我姐的,我并没有做任何改造,包括里面所有的监控器也不是我做的……你懂吗?” 这个房子?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他的余光看到一旁,女鬼一直在瑟瑟发抖,似乎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终于逃出了这个地方,还是从窗户走的。 “我们没有家,是程耀给了我和姐姐家。但他的爱太扭曲了,疯狂的喜欢……还顺带对我……” “他对你做了什么?” 许枫没有说下去,脸色像是完全冷了。 许枫举起了刀子,似乎想给他来一刀。楚宴知道自己跑不了,在巨大的恐惧之下,他闭上了双眼。 然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却发现刀子划破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身上的衣服。 “我改变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 楚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仔细听的话,还是掩盖不了颤抖的声音。 “把他儿子变成gay,让他断子绝孙好不好?” 还有这种报复方式? 许枫笑了起来,朝楚宴的唇吻了上去。 被强行握住了腰肢,他一点也动弹不得。 这个吻十分强势,楚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许枫便停了下来。 他的嘴角已经破开了一道口子,上面流出了血。 许枫舔了舔,似乎这样的疼痛让他兴致高涨。 “很舒服……” “再咬我一口。” 50.第七章 第七章 刚才咬他的时候, 楚宴自己的唇上也沾染了许枫的鲜血。 刺鼻的腥味让楚宴皱紧了眉头,眼前的许枫……他到底该如何应对? “你究竟想怎么样?” 许枫痴迷的望着楚宴:“学长,我喜欢你呀。” 这句喜欢只让楚宴感到诧异:“我喜欢的是女人。” 许枫笑弯了眼:“我也可以为学长穿女装,女仆装,兔娘装,职业装,你喜欢什么?” 楚宴睁大了眼,那就是衣柜里全是性感衣服的原因? 楚宴狠狠挣扎起来,觉得他大约是疯了:“那能一样吗?” 这样被人给按在床上,楚宴发现此刻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推开许枫。 楚宴忽然反应了过来,那水…… 楚宴呼吸都凌乱了:“我回去是想救你去医院的!你竟然这么对我!” “救我?” 听到这话,许枫的动作一下子变轻, “我也不想用这么强硬的手段,只是这段时间学长身边总是有谢清泉缠着你,再加上……你是程耀的儿子。” 楚宴抿着唇:“你找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直接去找程耀!” “谁说我没找他?”一听到程耀的名字, 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疯狂又从心头涌起, 方才突然而来的温柔仿佛只是假象, “我告诉你好了,他就在这个屋子住着呢。” 楚宴的心跳几乎冷得快要静止。 “那,你有没有问他,你姐姐的事?” “我姐死了以后, 他就疯了。”许枫的表情很冷, “这个疯子目前由我照顾, 我一天没问出我姐的尸体被他怎么处理了,我一天不把他交给警察。” 楚宴满眼错愕:“你这是……” 许枫凑过去亲了下楚宴的耳垂,淡笑着说:“就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学长今天把他的饭菜倒掉了,他今天得饿肚子了。” 楚宴回想起了垃圾桶里的东西,那些根本不能叫做饭菜。 楚宴一想起那个画面,就感到了严重的不适。 可现在的许枫,让他觉得更加可怕。 “怎么……同情他?” 楚宴打了个寒颤。 许枫问:“学长是在害怕我么?” 楚宴目光微闪:“他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许枫皱紧了眉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楚宴仰起头和他对持,“你不会是没查清楚吧?当初车祸死的那个孩子,才是他亲生儿子。” 许枫咬紧了牙关:“可他提起你的时候,分明……!” 楚宴一时了然,大约是程耀精神越来越不对劲,再加上他小时候说过程凛的灵魂在他体内,所以程耀才老泪横纵的把他认成了自己儿子。 “程耀的儿子叫程凛,早死了七年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枫的呼吸骤然一变。 他带楚宴来这里,一半的目的是为了刺激程耀,让他说出姐姐的尸体去了哪儿。 就算是被分尸了,他也要一块块的找回来。 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你不信我,总该信警察吧?你既然想找回你姐姐的尸体,就更应该把他交出去。” “不行。”许枫牙关紧咬,上辈子他就是把人给交出去了,可程耀疯了!他不用受到制裁,也没人找到他姐姐! 楚宴现在并不想刺激许枫,毕竟现在这局势,他又不是傻子。 方才的话已经让许枫的情绪浮动,强烈的恨意涌上了许枫的心头,让他恨不得真的动手。 这样的许枫真的太奇怪了,仿佛下一秒就会黑化似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几近凝固,楚宴忽然说了一句:“……能别这么压着我么?” 许枫古怪的笑起来。 衣服已经被刚才的刀片割开了,所幸许枫已经将美工刀收了回去。他撩开了楚宴的衣衫,开始一点点的亲吻了上去。 长期的黑暗,让他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这些。 许枫低下头,便看到莹白的肌肤,细得犹如白瓷那样。若是真的染上什么,一定很好看。 他的手挪到了下面,楚宴是个正常男人,被这样触碰还是会有感觉的。 要按照正常攻略,他半推半就,就躺在下面享受就可以了。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愤怒感。 是程凛。 完了完了,要是对许枫有感觉,程凛也一准儿得黑了。 同时顾全两个超辛苦,这两只都是动不动就要黑化的货。 他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来一剂吗?] [来来来!] 系统发出笑声:[但是你之前喝多了有抗药性了,一支恐怕不行。] [一支不行就来两支!] [真的不要一劳永逸的那支?]系统诚恳的建议。 楚宴的脸都快绿了,觉得是系统拖着时间搞事,他快忍不住了。 [不要!你是想让我这个世界都痿着吗!良心呢!] 系统直接拿楚宴的点数买了两支药剂,药水可以直接含在口中出现,吞下去就行了,不用在现实里直接喝,非常方便。 楚宴喝了顿时感觉…… 透心凉,齐分享。 [我是雪/碧,我要报警了。] 楚宴心痛无比看着系统:[看来这个世界你回主神空间真的得杀杀毒,看看现在皮成什么样子了!?] 系统忽然惊恐。 咦,它好像又……? [宿主大大……] [什么?] [我刚才好像弄错了qaq,那两支当中有一支是……一口痿的,你估计可以痿一个世界了,不用再为了那啥而担心。] 楚宴恐惧到颤抖。 [那……我的点数?] [扣了三千。] 完了,以后不仅对基佬没感觉了,对妹纸也没感觉,自己摸也没感觉。 这岂不就是那什么……阉? 要是现在有烟,他拿烟的手也一定是颤抖的。 黑暗里,许枫弄了半天,发现楚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看向了楚宴,却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悲痛一般。 许枫:“……” 楚宴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虽然刚刚得知了自己这么惨痛的消息,但演技还是得逼真。 “我说了我是直男,你这样触碰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亲吻你,也会觉得恶心?” “当然。”楚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惨笑,“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硬。” 许枫皱紧了眉头:“我不信。” 明明重生之前……不是这样! 许枫再次触碰了楚宴的肌肤,一圈圈的在上面流连,仿佛这个人的体温给他带来了无限的舒适一般。 许枫从他的锁骨吻下去,手也不自觉的滑下。 而楚宴不再想看他,而是狼狈的转过头,忍受着屈辱。 屋内静悄悄的,两个人心里都藏着事。 许枫感到无比的心痛,重生了……那些记忆只在他的脑海里,他恨学长,又同时想忏悔。两种复杂而矛盾的感情在心里交织。 上一次,他带楚宴来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楚宴不是程耀的儿子,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而可悲的是,许枫发现到最后却只有楚宴陪在他的身边,他一直都是孤独的,最开始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到最后唯一的姐姐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连她的尸体也找不到……更别说把她下葬。 在关到房间里两个月,许枫真的养出了一个会对他好,会对他笑的人。他被眼前的假象迷住,沉醉于自己亲手造出来的温柔。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造就的梦…… 然而盛夏的一天,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别墅外面的板子时,阳光渗透了进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和他一起继续活下去。 然后,他就死了,吞了大量的药物,临死前也爬出了这个房子。 望着那个场景,嘴里最后一句对不起,哽咽在心头。 许枫知道自己是疯了,心底某一根弦彻底断裂掉。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他想着把学长从那个碍眼的家伙面前抢回来,却没想到一到这个屋子,他心底那些的阴暗的记忆就全都关不住,仿佛猛兽般汹涌而出。 许枫原以为楚宴说的话只是为了敷衍他,可无论如何,楚宴完全没有反应:“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他抬起头,看见楚宴脸上唯有深深的厌恶。 “是。” 许枫的心一阵疼痛,他垂下了眼,最终离开了这个房间。 屋子里,仅剩下楚宴一人。 楚宴把裤子提起来,心底满是沉痛。 根本预料不到许枫会这么做……身体里的那位,要嫉妒得发飙了。 谁叫两人的情绪是互连的,程凛所有的情绪都直直的传到他这里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楚宴想说点什么。 没想到,反倒是程凛先开了口:“……是我喝的那水,抱歉。” “我都一天没喝水了,长久的不喝水是会死的,你做的没错。” 程凛伸出手回抱了一下楚宴:“……第一次这么想要一具身体。” “啊?” “这样就能抱着你了。” 楚宴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从来没有查过程凛的爱意值。 他连忙问了系统。 [现在八十五。] [!!莫非是我降的?] 系统沉重的说:[不,是从三十暴涨到八十五的。] 楚宴:[……] 现在身体在发软,也不能离开这里,楚宴就开始问程凛有关程耀的事情。 “哥,你还记得……你爸吗?” “记得。”程凛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他现在似乎也在这个房间,我们出去的时候要不要……”救他? 听出了楚宴的言外之意,程凛的语气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不。” 楚宴一时之间有些疑惑。 而程凛却逐渐回想起了那些事:“程耀让我感觉恶心,他很爱我母亲,可我母亲死后,他就一直在出轨包养其他女人。我见过那些女人,每一个都有什么地方跟我母亲相似。” 黑暗的空间里,程凛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了当年发生的事。 原来楚宴的母亲也有某个地方和他母亲相似,所以程耀才花了很大的功夫和楚宴的母亲再婚了。 婚后幸福的日子不过是假象,他厌恶那个病态的人。 程凛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我出车祸那天,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 楚宴睁大了眼:“那不是个意外吗?” “恶有恶报罢了,是当初那些跟过他的女人。”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黑暗继续在蔓延。楚宴看了下那边的时钟,指着十二点半的位置。 大概外面已经是中午了。 他到底失踪了多久?那些人会找到他吗? 楚宴陷入了沉思当中,正想从床上爬起来,就看见自己的口袋里掉出来一张名片。 罗元杰。 他什么时候塞到自己口袋的? 楚宴睁大了眼,心跳咚咚的加快,想起了罗元杰的那句话——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楚宴不动声色的把名片放了回去:“现在连手机也没有,真不知道在现在看见这个是福是祸……” “等等。” “嗯?” “名片厚度很奇怪。” 楚宴用手指在名片上轻轻抚摸,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追踪器。” 一小片,就像是芯片的大小。 把追踪器嵌入名片里,也亏罗元杰想得到。 真不知是谁聪明了,楚宴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那个警察心思还挺细腻的,等他来就行了。” 方才的恐惧一扫而空,楚宴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窗户那边就伸出了一只血手。 “都说了你下次别用这种登场模式……” 女鬼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良心上过不去……”女鬼可怜巴巴的对着手指,分明脸上全是惨白,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团,一副专程吓人的模样,却做着小动物似的动作。 楚宴可耻的觉得有点萌。 “你回来也无济于事。” “才不是无济于事呢!我在外面有重大发现!” 楚宴看向了她:“什么重大发现?” 女鬼朝他说:“我出去在这个房子周围飘了一圈,从那些地缚灵里问出来了这个房子原来有个隐蔽出口!在另一个房间的窗口。” 楚宴睁大了眼:“当真?” “嗯嗯!那窗口我去看了一下,在二楼,那个高度可以借助床单慢慢爬下去。还有还有~窗户有些高,洞口比较窄,只能一个孩子或瘦小的女人通过。” 楚宴嘴角一抽:“那岂不是说了等于白说。” 女鬼捂住脸:“你找到什么东西砸开大一点点不就行了?” 楚宴仔细考虑起了女鬼的想法,若到第二天罗元杰还没有来,他或许真的可以用一下这个办法。 “这房子很奇怪,除了那个地方外,到处都被封死了。”女鬼抿着唇,自言自语的说,“你说……会不会是以前用来关谁的?” 楚宴愣住,眼神也变得锐利:“你想起了什么?” 女鬼捂着头,发出疼痛的声音。 可她已经成了鬼了,于是听在耳边的全是带着音响效果的鬼叫。 楚宴:“……住、住口!” 女鬼看他一脸煞白,从窗户那边飘了过来:“你怎么样了?” 楚宴觉得自己神经虚弱,之前还很紧张的,可被女鬼这么一闹,突然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困意逐渐涌了上来,楚宴竟缓缓的睡了过去。 梦里他一直做着恐怖的噩梦,周围全是黑色的影子向他袭来。他想逃,那些黑影化成巨大的带子,一根根的将他绑住。 脚步变得沉重,身上的带子越积越多,楚宴逐渐放弃了奔跑,神色落寞的站在原地。 然后……被无穷无尽的黑影之海给吞没。 他从梦中惊醒,满脸的冷汗。 楚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住了绳子,他剧烈的挣扎起来。 “别怕。” “哥?”楚宴的牙关都在打颤。 程凛脸色极冷,指向了那边:“他晕过去了。” “什、什么情况?” 程凛露出一个微笑,极冷:“他想对你下药,被我稍微用了点力气给打晕了。” 那边赫然躺着许枫,看样子他的确是晕过去了的。 楚宴松了口气,现在只有一只手被绳子绑住,他大可以用另一只手解开。 “还好有你在……” 楚宴眼底包着眼泪。 程凛则用另一只,轻柔的为他擦掉泪水:“傻瓜,这也是我的身体。” 楚宴笑了起来,之前是他一直这么嚷嚷着说这句话的,现在反过来了。 楚宴正要拿右手去解开自己左手的绳子,想乘许枫醒来之前逃出去。 没想到,他却忽然感受到了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某一处莫名的痒了起来。他的呼吸微颤,脸色也逐渐变得通红。若是旁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大约会被迷住吧。 楚宴原本的长相就好看,只是平日总是板着个脸,一副不合群的样子。偶尔脸红一下,还被许多女生说反差萌。白如细瓷的肌肤上,红晕越堆越多,他的呼吸也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 “忘了跟你说,我控制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喂了那瓶药给你了。” 楚宴牙关打颤,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楚宴陷入了害怕当中,程凛眼底却染上了寒意:“别怕,有我在。” “你想做什么?” 只可惜,让楚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凛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把右手的绳子解开。程凛深呼吸了一口,走到了许枫身边:“这绳子,还是绑在他身上比较好看。” “快走,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程凛做完这一切,走到了女鬼说过的那个房间。他不想等那个罗元杰了,来得太慢。等来到这个房间,望着上方的窗户,程凛看到了微弱的光。 感受到楚宴害怕而紧张的情绪,程凛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乖,你只有我能欺负。” 51.第八章 第八章 终于走到了这个房间, 他们很快就要逃离出去了。 楚宴觉得身体越来越软,软倒腿都站不直了。 纵然现在身体的操控权是程凛,凭着强大的毅力,程凛并没有他那么感到不适,可那些令人可耻的感觉还是传到了楚宴这边来。 他的呼吸都在发颤,呼吸里也带上了炙热。 “我……” “受不了了?”程凛问。 楚宴涨红着脸:“为什么你看着完全没事?” 程凛眼神闪烁:“那是你的错觉。” “哈?” “我想把你狠狠压倒,把你堵在墙上亲吻你,撕扯你的衣服,然后……” “停停停!再说下去就变/态了!” 程凛笑了起来,眼底里充满着温柔:“小羽,你虽然对男人感觉恶心,但自己碰自己的时候, 不会有那种感觉。” 楚宴结结巴巴的说,因为那药的缘故,脸上带着一抹微红:“我说了很多次……谁会讨厌自己碰自己?” 程凛低声笑起来:“你现在反驳不了了,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 “……不。”这个不字只发出了半个音, 楚宴觉得很心虚。 不过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 因为站不稳, 程凛用双手撑在墙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努力克制着自己。 楚宴看得难受:“交换吧,身体给我。” “……不行。” “你已经掌控身体很久了,再不把身体的掌控权给我, 你等下会直接昏迷过去。” 程凛:“……” “放心吧。” 楚宴重新掌控了身体, 才发现药效有多强。身体十分燥热, 他也开始喘了起来。 女鬼看到他这幅模样,吞了下口水。 黑暗能阻挡那些人类的视野,却不能阻挡她的。 楚宴的衣衫有些凌乱,衬衫的扣子被解开,露出胸膛和腰肢。这样半遮半掩的样子,牢牢的吸引着别人的视线。再加上他眼神迷离,呼吸微喘,还时不时的伸出猩红的舌尖舔着自己的嘴唇,完全诱人到极点。 女鬼看得入迷。 楚宴满脸通红的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可爱,想……” 楚宴:“……” “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楚宴咳嗽了起来,知道自己想歪了,只是身体却再也没有力气,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高处那个敞开的窗户渗透着光,楚宴眯起了眼,大脑完全放空。 “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 女鬼喃喃的说着。 在四处都被笼罩着黑暗的情况下,那高处散发出来的亮光无比吸引人。那里离自己的距离并不算远,甚至可以说触之可及。 女鬼和楚宴同样做出了一个动作,抬起了手,想要抓住那微微渗透进来的光芒。 等两人不约而同这么做之后,诧异的互相凝视对方。 “你怎么……?” “好奇怪,我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女鬼眨了眨眼,忽然有泪珠浮动,“就像永远也逃不出这囚笼,所有的希望都在那束光里,却没有力气上去……” “那不是和我现在一样?”楚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是的……”女鬼也无奈了,忍不住笑出声。 无穷的黑暗之中,似乎因为有一个人陪着,而逐渐温暖了起来。 恍惚之间,她看见周围有光点浮动,萦绕在自己四周。 女鬼睁大了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那东西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全都消失不见。 虽然是幻觉,心却松快了一截。 长久以来,她都像是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似的,找不到出路。 不断的奔跑,也无法活得救赎。 还好,现在有人陪在她身边。 她温柔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女鬼忽然睁大了眼:“等等,我好像记起我的名字了。” “什么?” “我叫许柔,温柔的柔。” — 以现在这个状态爬上去,摔下去的可能太大了。 楚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静静的等待药效过去。 身体越来越燥热,楚宴低声的喘息着。他的意识有些不清晰了,当他终于忍不住拿手指戳进去了一截后,楚宴感受到了爽。 仅这一下,他立马清醒了过来,犹如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我……” 他听到程凛笑出了声。 “……哥?” “很舒服吧。” 楚宴满脸涨红:“不。” “摸一下就这样了,还是自己对自己这么做,真是个坏孩子。”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别说这么暧昧的话。”楚宴抿着唇。 “但我死之前最后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孩子。”程凛控制了身体的右手,“你要是觉得害羞,可以闭上眼睛。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的逃出去。” (健康拉灯) [这样都能……] [一个世界都木有性、生、活我怎么活得下去!] [不过是钻了空子,要是别人对你这么做,你就ooc了!] 楚宴流下了眼泪,在心里竖了一个大拇指:[一体双魂很赞。] 系统:[……] [贼刺激!我还没有玩过这种y!] 系统:[……] 不过这么一来,消耗掉了药效,楚宴还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当中,他看到了一个人—— 到处都是冰晶树,周围冰天雪地,没有一个活物。 再走进一些,一个人斜斜的倚靠在冰晶树上。似乎感觉到有人来,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猩红的眸子里藏着冰冷和杀机。当看清楚是楚宴的时候,他才收敛了自己一切的负面情绪。 “小羽?” “……哥?” “认不出我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的确变化太大,身上的戾气不散,却犹如鲛人一般俊美,引得一艘艘船只停住。 而他就像是那艘驻足的船只,因为眼前的美/色,有些挪不开眼。 “毕竟我是厉鬼,被人害死,和人类的模样不太一样也是应该的。” “厉鬼?”楚宴心里咯噔一下。 程凛离不开这颗冰晶树,便朝楚宴伸出了手:“过来。” 楚宴反而朝后倒退了一步。 程凛脸色微沉,手放在了冰晶树的树枝上,不一会儿,一支梅花便赫然变幻而出。 “觉得我可怕?那便给你件不可怕的东西。” 梅枝随风吹了过来,落入楚宴的手中。他再次抬起头看向了程凛,而对方虽然一身戾气,看他时的眉眼都是淡淡笑着的。 很美…… 仿佛能让人沉迷。 “这么多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进来这里。” 这句话犹如泉水般悄然没入心田,让楚宴微微一愣。 “还害怕么?” 等回过神来,他看着手中的花枝,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不了,这么美的地方,我怎么会害怕呢?哈哈。” 程凛低头浅笑。 “又不是像外面别墅那样,许枫和谢清泉才吓人呢……” 听到这两个人名,程凛蓦然冷了下去。 “我讨厌许枫和谢清泉。” 楚宴蓦然看了过去:“……哥?” 原本还微笑着的程凛寒气变重,就连猩红的眼眸也暗藏了杀意:“他们在觊觎我的东西。” 这一刻的程凛,真的像只厉鬼。 程凛的声音飘散在寒风里:“很碍眼啊。” 楚宴蓦然苏醒过来,脸色泛白。 [你上次说我快穿过的世界有人跟着我……] [是啊,怎么了?] 楚宴脸色微沉:[我刚才做了个梦,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你做梦我当然不能跟着你了!除非是用了记忆编制的能力!] 楚宴陷入了沉思:[程凛……是个厉鬼。] [他被人害死,当然是厉鬼。] [我不是说的这个……] 负面情绪都被扩大了,他终于知道系统说程凛是个神经病的原因了。 贪婪、占有欲、易妒——全是针对他一个人。 棘手。 楚宴重新站起身,想要借此机会从这个地方逃脱。不管程凛怎么样,现在首要任务是出去这里。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女鬼刚才就已经羞得逃走了,楚宴也不去管她,而是把柜子和桌子堆在一起,又拿出了床单打了死结。 他踩着上去,才发现这个窗口真的很窄,只能孩子和瘦弱的女人通过。 楚宴滴下冷汗,正好看见摆在一旁的消防窗口。 里面有灭火器和斧头,楚宴连忙打破了里面,拿起斧头开始砸窗户四周。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已经从晚上又到了白天,楚宴总算是砸开了一些。 他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 他跨出窗户,顺着床单做成的绳子一点点艰难的往下。 只是床单怎么能承受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楚宴还在往下爬的时候,床单连接的地方就忽然断裂。 楚宴心跳都差点停止了,脸色苍白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往下掉。 他狠狠的闭上了眼,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一个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 楚宴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罗元杰的怀里。 看到罗元杰的一瞬间,楚宴嘴唇发颤,很多话想说。 罗元杰却告诉他:“有什么等下再说吧。” 罗元杰递过来一瓶水,这正是楚宴需要的东西,他抱着水瓶,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干净的水,楚宴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可算是活过来了! 望着楚宴这个模样,罗元杰将他放下来,脸色微沉:“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程耀?” 楚宴眼底闪过错愕:“你知道程耀?” “先离开,这里太危险了,换个地方再说。” 楚宴点了点头,便上了罗元杰的车。 而那栋别墅,许枫却在打量着这一切。看着车子逐渐远去,刚刚走过来的许枫却是一脸阴沉。 他好不容易弄断了身上的绳子,为什么有人出来捣乱? 许枫走到了那个关着程耀的房间,光线依旧十分昏暗,里面的男人贴着大肚腩,一脸快要被折磨得快掉的样子。里面散发着恶臭,同样还有老鼠蟑螂等在房间里爬行。 许枫看了,神色淡淡的问:“住得舒服吗?这以前可是我的房间。” 程耀啊了两声,看着许枫傻笑:“柔柔~抱~” 许枫知道自己的脸和许柔很像,程耀看着他傻笑,许枫就觉得恶心。 许枫脸色一变:“你把我姐的尸体藏哪儿了?” 程耀完全没有反应,许枫开始绝望。 这样的问话,不知持续了多少遍,也许以后也会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许枫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你把我姐还给我。” “就算是尸体,你也要霸占吗?” “她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许枫已经泪流满面。 而程耀还是一副傻瓜的样子,根本不明白许枫在说什么。 许枫最终退出了这个房间,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 有的人,什么也没有,却拼命的渴求抓住手里的东西。 这样狼狈的样子,可不可笑? — 楚宴坐上了罗元杰的车,逐渐远离了那个别墅。 楚宴终于镇定下来,不再是方才那样小心翼翼,惊慌失措的模样。 罗元杰点燃了烟,看着后视镜里楚宴的脸,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他在那里面……一定受了非人的待遇吧。 毕竟这两天,他和外界可是失联了。 那个别墅似乎安装了屏蔽信号的东西,相当于自己的追踪器没用了,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 罗元杰又吸了一口烟,烟草的味道缭绕在车内,满是胡渣的脸上看着有些沧桑。 “其实我调查许柔的案子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以来都没有进展。直到我发现你和许柔的妹妹是一个学校,他似乎还对你有特殊的感情,这个案子才有了突破口。” 楚宴更低下了头,一直不肯说话。 “吓坏了吧?”罗元杰又吸了一口烟,把窗户打开,任由那些夜风吹了进来。 楚宴牙关打颤:“好黑……” 罗元杰十分不忍:“很快就到市中心了,我找一家……灯光强一点的地方。” “嗯。” 被人关了两天,当然会产生心理阴影。 罗元杰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市中心。他找到一家餐馆,又叫了包房,看着楚宴狼吞虎咽的样子,罗元杰这才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许柔的电子邮箱里,我发现了一个线索,写满了72。” “72?” “嗯,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或许这个只能在那所房子里才能得到解答。” 楚宴原本想问问一旁的许柔的,可现在她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楚宴皱紧了眉头,仔细思考起72来:“是什么尺寸?单位?” “不清楚。”罗元杰摇头,“这几个月我尝试解读,可怎么也解不开,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数字跟什么事件连接在一起。但许柔邮箱里满满的72,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楚宴咬着筷子,陷入了沉思当中。 正当此时,女鬼气呼呼的飘了过来:“你们坐车跑得太快了,我飘的速度都赶不上!是不是要丢下我呀!” 看到许柔的那一刻,楚宴眼睛一亮。 正巧,楚宴有事问她。 不过罗元杰在这里,楚宴便借故上厕所,走到转角口连忙问许柔:“柔姐,你知道72是什么意思吗?” 许柔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段记忆,她原本还充满生机的脸,此刻却凝重了起来。 “有人告诉我……以72作为谜底,我死后会埋在这个地方。” “埋尸的地方??”楚宴惊呼。 许柔点了下头。 生前就被人这么恐吓,绕是个正常也也要被吓得半死。 楚宴有些感同身受,不过得到这个线索,想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心事重重的走到了屋子里,里面的罗元杰不由笑道:“怎么了?” 楚宴抿着唇:“72,会不会是埋尸的地方呢?” 罗元杰一凛,表情也变得严肃:“但这是许柔生前就自己发的邮件,她难道生前就知道自己会被埋在什么地方?” 楚宴直直的看向了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是个擅长心理暗示的专家。在许柔生前一直这么说……让许柔自己自杀死了。” “不可能!”罗元杰反驳。 楚宴联想起在别墅的一切,表情变得凝重:“你还记得别墅那个窗户吗,只有小孩和瘦弱的女人可以通过。凶手封死了所有的地方,不可能会把那里空出来。他又在许柔面前不断暗示这个数字,让许柔产生恐惧,继而……” 罗元杰倒吸一口凉气,直直的看向了楚宴。 这孩子的智商到底有多高?太厉害了…… “许柔从窗户爬上去,但坠楼身亡了……” 若是顺着这条思路想下去,或许真的能破了这个案子。 罗元杰站起身,拉着楚宴:“走。” “诶?等等,你想做什么?” “这段时间,跟我一起查案。”罗元杰的态度十分强硬,完全志在必得。 “可是我还是个学生,而且我才逃出了那个地方,我不想回去……”楚宴一想到那个地方,脸色就不由泛起了白。 看到如此场景,罗元杰烦躁的揉了下自己的头发:“算了,先送你回去吧,我先查查那个72到底是什么意思,倘若真是埋尸的地方,那后面跟的单位应该是地址!” “那万一是凶手故意透露出来的呢?” “那也没办法!现在只剩这条线索了!” 楚宴张了张嘴,还是把许枫和程耀的事情吞了回去。 不想…… 不想回去。 最好别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楚宴只能朝他笑了笑,实则冷汗早已经侵湿了背后。 等罗元杰送他回去,楚宴才满脸疲倦的躺在了沙发上。 原来手机被落在了屋子里,楚宴捡起来充满了电,却看见里面全都是谢清泉打来的电话和短信,足足一两百条。 楚宴干笑了两声,这个样子看来得马上回谢清泉,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来呢。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在家里。] 发完这条信息,楚宴长长的舒展了一口气。 屋内静悄悄的,黑夜在不断弥漫。 楚宴觉得太黑了,身体微颤的想要开灯。 正当他要过去的时候,身后一个人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在别墅里的记忆一下子就涌入心头,楚宴狠狠的闭上了双眼。 好可怕…… 而身后的那个人一直在颤抖,弱弱的发出了一声:“小羽……” 这个声音,让楚宴睁大了眼:“清泉?” 他感受到对方颤抖得比他还厉害,便回过了头。 谢清泉双眼泛着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是楚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记忆里的谢清泉是个病娇,不是神经病的时候,就是病弱的时候。 从未这样过。 “怎么了?”楚宴的声音放轻。 谢清泉一把将楚宴抱在了怀里,声音哽咽着:“我给你打了电话,发了短信,找了无数的地方,都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 怀里的人颤抖得像只兔子,似乎忍不住害怕,终于哭了出来。 自己就这样被他抱紧,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看见有人比自己还要不安,他的不安就忽然骤停了。 楚宴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哭了。” 谢清泉的声音里带着鼻音:“那以后你答应我,让我跟着你。” “诶?” “我怕你又消失不见!” 楚宴干笑了两声:“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跟着我吧……” 谢清泉闷闷的嗯了一声:“我工具都准备好了。” 方才看到的软萌全都是假象! 病娇的本质就是凶残!! 楚宴满脸发青的瞥了一眼底下放着的工具,足足一大包。 他一点都不想猜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怕! 等好不容易安抚好谢清泉,楚宴累得想去洗个澡了。毕竟两天都在别墅,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过。 楚宴走到那边,打开了浴室的花洒。他扬起了头,任由那些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分明只有两天,总觉得好久都没回家了似的。 而且别墅里程凛还做了那种事…… 那段回忆让楚宴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连忙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那相当于我自己做的!不算!在想什么呢!” “想色色的事情。”程凛补充了他后面的话,忍不住勾起嘴唇,“你的思想,全都传达到我这里来了,害得我也……你怎么赔?” “胡说!”楚宴拿手遮住发红的脸,语气也急促了,“共用一个身体,可我们的思绪是不互通的。” 程凛闷笑:“我知道啊,但你在想那个舒服的感觉,身体有反应。” 楚宴捂住耳朵,弱弱的反驳:“……你住口。” 程凛十分愉悦,控制手朝楚宴的腰侧划去,还摸了一下他的屁/股。 “……”活脱脱老流氓。 [求助,作为直男被摸了该怎么反应?] [资料库里……没有这种直男被自己摸了的反应,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楚宴满身冷汗,他总不能说自己被摸得很舒服,想愉快的再来一次? 药丸…… “你这个混蛋!” 没想到程凛被骂得勾起了嘴角,低哑着声音说:“好想对你做坏事。” 楚宴睁大了眼,忽然感觉心跳加快。 不过在下一秒,他就立马反应过来,这股心悸的感觉转化为厌恶。 嘴上:“你这么做,我真的会恨你。” 心里:[他想对我做什么坏事呀,好期待!] 听到楚宴这么说之后,程凛果然没了下一个动作。 楚宴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锁着的门有松动,他一脸懵逼,锁的地方还在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清!泉! 楚宴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过去拉住门:“等等,谢清泉你干什么!” 外面的门锁已经要被打开了,谢清泉慢慢伸过来一个头:“我不放心。” “我在里面洗个澡而已,你不放心什么?又来给我撬锁?这次还当着我的面撬!” 谢清泉笑得危险:“小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楚宴抖了两下,身上还沾着水珠,冷得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一次你失踪,就是因为我太大意了,让你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了。” 楚宴嘴角抽了两下:“谢清泉!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听到这话,谢清泉总算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楚宴,终于不再拉着门:“……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出去!” 谢清泉垂下了眼,站在外面的门口,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楚宴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没想到洗个澡也不清净。 他脸色微沉的打开了门,原本想好好教训下谢清泉,却看见谢清泉站在门口,肩膀一抖一抖的。 仿佛……哭了? 楚宴觉得头疼,原本想教训他的,却最终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 “……让你担心了。” 谢清泉抬头看了他一眼:“小羽……” 楚宴抿着唇:“嗯。” 见他还肯理自己,谢清泉露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十分可爱。 “小羽,我想抱抱你。” “……两个大男人抱着像什么话?你想什么呢。” 谢清泉却止不住的笑。 楚宴看着他的样子,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说:“我强调很多次了,我不会对你有感觉的,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谢清泉抿着唇,似乎想说什么。 到最后,终究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嗯。” 充满着苦涩,宛如寂静一人喝着的苦咖啡味。 — 因为是在自己家,各个地方又上了锁,楚宴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了。 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走到客厅,还看到谢清泉在弄什么东西。 “清泉,你在做什么?” 谢清泉回头看了楚宴一眼,笑着跟楚宴介绍:“这个呀,我安装在门口,如果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进来,就要尝尝被电击的滋味了。” 楚宴狠狠咳嗽了起来:“你设了多少电压?” 谢清泉笑眯眯的比了一个二。 楚宴睁大了眼:“二十?” “两百。” 楚宴露出震惊:“超过三十六就不是人体能承受的了!两百哪里是什么自卫工具,分明是处刑工具!” 还有谢清泉竟然还有这种才能…… 楚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清泉低下了头,小声念到:“我不想小羽再遇到什么危险……” 楚宴一阵语塞,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谢清泉和程凛都会发疯。 虽然这是在保护他,可楚宴还是感到了莫名的胆战心惊。 这东西还好不是用来对付他的。 “清泉,我不会有事,你先把这个拆了好不好?” 谢清泉脸色微红的看着他:“不行啊。” 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楚宴发现了不对,连忙过去扶着他:“你怎么了?” “好困……” 楚宴睁大了眼:“你不会是三天没合眼吧?” 谢清泉轻轻点了下头,现在十分难受。 楚宴皱紧了眉头,谢清泉之前就在发烧,结果竟然三天都没合眼? 楚宴扶着他走到了沙发上:“快点睡会儿。” 谢清泉拽着他的手,艰难的喘着气:“不行……” 他执拗的、微弱的、一点点的侵占着楚宴,滑下来的发丝遮挡住了他另一只眼,可楚宴却看得清,谢清泉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快睡。” 谢清泉额头滚烫:“我说了,要一直看着小羽……” 三天没睡了,竟然还有这个毅力。 楚宴心里难受:“那你拽着我的手,不也能确认我的安全?” 谢清泉扯了扯他的衣服:“那我醒来的时候你会在?” “……嗯。” 谢清泉孩子气的笑了起来:“小羽真好……” 最后,他进入了长长的睡眠之中。 屋子里静悄悄的,楚宴看着谢清泉的睡脸,满是烦躁。 有他在,谢清泉似乎睡得很熟。 楚宴正心烦着,程凛却忽然开了口。 “我不开心了。” 楚宴:“……别闹。” “我要人哄。” 对方不爽的情绪完全传来,楚宴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又不是宝宝,要什么哄啊?” 听了这话,程凛重新控制了身体,冷哼一声,双手交叉:“我就是宝宝。” 楚宴:“……” “你肯哄谢清泉,怎么不肯哄我?” “我没哄男人的经验……我根本没哄谢清泉啊。” 程凛一挑眉:“可以拿我练习。” “非、非要这样吗?” 程凛嗯了一声,脸色很黑。 楚宴心里十分紧张,只能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乖……别不开心了。” 这动作宛如智障,楚宴觉得一阵羞耻。 要是被人给看到……一准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自己对自己……哎。 这个简单的动作,程凛却用手捂住了脸,突然心跳加快。 明明方才……他很不爽的。 “我有哄到你么?” “……没有。” “那怎么办啊……你别闹了,快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我。” 程凛抿着唇,放开了谢清泉的手,走到了全身镜前。 “你做什么?” “要亲亲才能好。” 楚宴无语:“可这具身体是我们两个在用,你怎么亲?” 程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蔓延无数的柔情。 他走了过去,越靠越近,双手也抵在镜子前面。然后对准了镜子,轻轻的吻了上去。 这动作色/气而性感,分明是一具身体,可自己控制和程凛控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攻气十足。 楚宴心跳停了一拍,当真有种程凛在亲吻自己的错觉。 [再这么下去……我要被撩死了……] [来这个世界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随他们撩,心动,算,算我输。] [呵呵,好大的g啊。] [那是我不知道程凛是……]楚宴嘟囔了两句,最终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 程凛任然亲吻着镜子里的倒影,呼吸全都喷洒在上面。 楚宴一阵心跳,总觉得这个画面刺激到无法看下去。 等好不容易这个吻结束,程凛才交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楚宴松了一口气,又连忙拿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 真是…… 他晃眼之间看到了镜子,又想起程凛方才的动作,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正在此时,楚宴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因为害怕吵到沙发上的谢清泉,楚宴连忙走过去接通了电话:“喂?” 打电话的是罗元杰,他疲倦的吸了一口烟:“我把昨天我们推测的都查了。没用,不是72号,或者72街,我今天跑了一整天,什么也没发现。” 一听此话,楚宴又对罗元杰说:“你查过许柔生前有亲密接触的人了么?” “有一个,是研究甲骨文的教授,不过那个教授早已经出国了。” 甲骨文…… 楚宴心乱如麻,望着家里的时钟,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别墅里是不是所有的时钟都变了? 他的呼吸微乱。 “72时。” “什么?” 楚宴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颤抖的摇头:“……我就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啊!” 他正要挂断电话,罗元杰连忙喊:“等等!你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你难道想让许柔的尸体一直无法安眠吗?” 楚宴睁大了眼,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72时,就是三天。” “三天?72时的确是三天,可这三天又是什么含义?” 楚宴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出口:“三天,三个日,晶字。” 罗元杰震惊的睁大了眼,对楚宴的洞察力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晶字的甲骨文。” 罗元杰立马打开了搜索引擎,查看着晶的甲骨文。 三个圆圈之中各有一点,这就是晶字的甲骨文形状。 楚宴的牙关在发颤:“罗元杰,我希望你快点来。我住的这个屋子……这个大厦,就是三栋形成三角形的楼房。而下面的绿化带……就是这个样子。” 找了半天,尸体竟然被埋在他所住的这个地方。 楚宴身体都颤抖了,罗元杰开始飞快的奔跑起来:“你别急,我很快就到,电话别挂!” “……好。” 不到半分钟,门口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楚宴睁大了眼,呼吸颤抖起来,朝那边望去:“罗元杰,你到了吗?” “我刚开车!” “那么外面……就不是你了。” 冷汗侵染了背后,罗元杰睁大了眼。 此时,嘟的一声——电话忽然挂断。 “学长~”门口那边,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几乎让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 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去除掉,剩下那个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许柔在早在第一天他到这里来的时候,就露出一只血手从他的窗户爬进来,之后许柔每次出现,几乎都是爬窗而入。 那件事情,已经预示了未来。 52.第九章 第九章 挂断电话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是楚宴自己。 他沉静的望着门口那边,眼前的几缕发丝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我真的生气了。] 他的气压一瞬间低沉了下来,这样的楚宴看上去危险而冰冷。 系统蓦然有些心惊,楚宴总是没心没肺的应对着所有的事。倘若真的哪天代入太深,和周围的攻略对象一样黑化…… 系统根本不敢想下去,因为楚宴若是黑化绝对是个极其危险的货。 [你冷静些……] [许枫比另外两只更让我生气。]楚宴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色冷淡的托着腮看向外面,[把自己的人生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抱歉……我这里是地狱,不是天堂。] 这句话莫名让系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它颤巍巍的说了一句话:[崩人设扣点数。] [别啊,我就想装个逼!!] 系统:[……] [统大钊, 刚刚你吓到了?] 系统:[呵呵,你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种系统的权限是很大的,当心我只给你最基础的分数!] 楚宴突然石化, 万箭穿心。 [叫你皮!] 楚宴捂住了心肝, 他这个世界都已经痿了, 人间惨剧,没想到还有更惨的——只给最基础的点数!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走到门口来。 “学长,你怎么能逃走了呢?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楚宴脸色变得慌乱, 朝后退了一步, 同门外的许枫一墙之隔。 “别进来……” “能不能给我开门?”外面的声音十分温柔, 宛若恶魔的低语。 “不。” “不开门,我就撬了。” 一大颗冷汗从额头滴落,楚宴直直的看向了那边:“为什么你总是缠着我?就因为程耀说我是他儿子?” 门那边的人沉默了:“这只是最开始的原因。” “一开始的原因?” “学长,我喜欢你。” 楚宴脸色惨白,深吸了一口气,朝外面的许枫说道:“你所谓的喜欢,就是逼迫、囚/禁、对别人步步紧逼?” 许枫眼底闪过沉痛:“我是想补偿你。” “什么补偿?你又不欠我什么,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楚宴急匆匆的说道。 许枫眼底的痛苦更甚:“我……害死了你。” 楚宴睁大了眼,又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许枫,你是在梦里害死的我么?我分明活得好好的。” “学长,你听我说,里面那个谢清泉绝不可以相信,你赶快出来!”许枫开始剧烈的敲着门,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我上次带你去别墅是想保护你!” “你怎么知道谢清泉在里面?”楚宴低下了头,冷冷的吐出了这句话。 许枫捏紧了手,他总不能说重生之前的这一天……学长一直和谢清泉待在一起吧。 “我不会害你的,不会害你第二次,请相信我。”许枫一遍又一遍的朝楚宴说道。 “别进来!”楚宴厉声道,对许枫的态度只剩下抗拒。 外面的敲门声忽然就停止了,许枫失落无比的站在门口,嘴里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这大约是报应。 重生之前,他们的关系很要好,他在他面前曾经也笑得十分灿烂。 然而这一切全都被自己给毁了。 真是太愚蠢了…… 为什么总是失去的时候,才后悔成这样? “谢清泉……别信他。”说到最后,许枫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深深的痛苦。 正当此时,谢清泉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他从后面抱住了楚宴,几乎全身都挂在楚宴身上:“不相信我,难道信你么?” 听到这个声音,许枫神色微变:“你果然在里面。” 谢清泉在楚宴面前乖巧,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 谢清泉病态的笑了起来:“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若是想敞开谈谈,可以给你开门。” 楚宴错愕的看了谢清泉一眼,完全不认识这样的谢清泉。 他正想提醒许枫门口有机器,便被谢清泉捂住了嘴:“呜呜……!” 谢清泉仍在发烧,靠近楚宴轻声说:“嘘。” 楚宴睁大了眼,满是震惊的看着他。 而门口的许枫显然有些动摇了,他认定谢清泉会对楚宴不利,但他真的想进来亲眼看看楚宴。 “呜呜!” “小羽,你别叫了,那可是绑架过你的人,不该铲除掉吗?”谢清泉低下了头,笑容缱绻而温柔,仿佛他说的话不过寻常,并不是什么杀人的话。 能轻松的手起刀落,还满脸笑容的家伙,楚宴忽然明白了许枫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宴脸上满是绝望,谢清泉从怀里掏出了帕子,上面沾满了乙/醚,楚宴被那帕子捂住,很快意识就一片迷蒙。 谢清泉将他放到了沙发上,亲吻着他的额头:“说了我带了很多工具。” 楚宴仍在挣扎,努力的想要睁开眼。 意识的最后,他忽然很想问—— 危险的人,到底是谁? 他防备了许枫,把许枫隔绝在一墙之外,却没想到输给了房子里的谢清泉。 许枫说的话,难道是真的? — 再次醒来,楚宴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他的意识终于清醒,望着不熟悉的天花板,楚宴突然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 “这里是……” 谢清泉很快就端着粥进来了,身上还围着围裙,看着莫名有种反差萌:“我家啊。” 楚宴戒备的朝后面一缩。 谢清泉却毫不介意:“这是我给你做的粥,那天去上学的时候,我看见你可喜欢吃了。” “里面下了什么?”楚宴喘着粗气,恐惧让他对谢清泉极度戒备。 谢清泉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小羽真是……你以为我会跟许枫一样吗?就是普通的粥。” 楚宴眼神发冷:“你吃一口。” 一听这话,谢清泉还有些慌乱,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吃。”楚宴的态度仍然强硬。 谢清泉拿起勺子,嗷的一口吞下了碗里的粥。 楚宴看见他吃了,悬吊的心终于放松了一截。 没想到没过多久,谢清泉又捂着嘴呜呜了两下,楚宴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你真下药了?” 谢清泉好不容易把粥咽下去,吐了吐被烫红的舌头,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好烫。” 楚宴:“……”你是猫吗? 不过谢清泉尝了一口,楚宴才彻底相信里面没下药了。 他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饿得胃部发酸,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吃完了粥,胃里终于有了暖意,楚宴擦了下嘴唇,呼出了一口气。 “碗给我就行了。” “……嗯。” 谢清泉欢喜的拿着碗走了出去,看上去非常开心。 没想到没过多久,谢清泉又走了进来,递给楚宴一跳热毛巾:“擦擦脸,会舒服一点~” 楚宴古怪的看着他,接过了谢清泉手里的毛巾。 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感受……谢清泉是要把他当祖宗伺候! 而且这个房间宽敞又明亮,环境看着异常好。 楚宴内心有些崩溃,一时之间不明白谢清泉想做什么。 等擦完了脸,楚宴把毛巾递了过去。 谢清泉似乎捡到宝贝似的,拿自己的脸在上面蹭了蹭。 楚宴:“……” 喂你住手,本人还在呢! “别这样。”楚宴终于弱弱的开了口。 谢清泉一愣,随后把毛巾藏到背后,温柔的朝楚宴笑:“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啊?难不成还乘他不在的时候,再拿出来蹭一蹭吗? 楚宴一口老血没吐出来,又看见西清泉还是一副无害的样子。 完全和外表不一样好吗? 这只病娇,相当的凶残。 楚宴不得不对他戒备起来,尤其是……他被迷晕的记忆还在! “许枫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清泉脸色彻底变了。 他垂下了头:“看来小羽比起我……更想见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清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捏紧了自己的心脏处的衣服:“我好难受,分明我那么喜欢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谢清泉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极其小声的在说什么。 楚宴没有听清,想借助系统的辅助功能。 [别……] [??]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会想知道谢清泉现在说的什么的。] [……你这么说不是勾起别人的好奇心么?]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好爱你,爱到想一口口的吃了你,让你的骨血和我融在一起。] 楚宴突然觉得有些发憷。 [而且他已经这么做了,刚才的粥你没吃出什么味道吗?] [好……好像有点腥?] 楚宴脸色泛白,忍不住捂住了嘴,胃部也开始翻涌。 谢清泉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肉腥!? 楚宴忽然不舒服的捂住了肚子,谢清泉连忙走了过来:“小羽,你没事吧?” 楚宴十分虚弱,必须得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刚才吃得太急了,所以胃有点不舒服……” 谢清泉呼出一口气:“这样啊。” 话题已经完全被岔开了,楚宴想知道许枫到底在哪里。 “我不是想见他……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许枫已经犯了错,我不希望你也……”楚宴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更委婉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清泉微微一愣:“就是说……小羽是在关心我?” 这么理解好像也可以。 楚宴沉默了下去,并没有反驳。 谢清泉露出了笑容,一把抱住了楚宴,犹如犬科动物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这里是我家,不过暂时就我一个人住。许枫被我关在隔壁,用绳子牢牢的绑着呢,绝对不会伤害到小羽的!” 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就足够让人心惊了。 偏生这只病娇还眼神发亮的看着他,似乎在寻求表扬似的。 “你把我弄晕以后,没对许枫做什么事?” “做了呀。” 楚宴:“……” “两百伏安的电压都对他没事,看来许枫小时候一定经常受这种惩罚,所以身体产生了一些韧性。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楚宴艰难的问:“小时候……受过?” 许枫曾提过只言片语,他小时候被程耀如何对待了。 楚宴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打一打罢了,没想到他受到的打骂根本像是……虐待。 楚宴只感觉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咽在喉咙里,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楚宴从床上起身:“我想去看看他。” 谢清泉似乎不大愿意,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还是默默的点了下头。 反正都被他绑起来了,没有威胁性。 等楚宴走到那个房间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这个房间很黑,根本没有开灯。 楚宴受不了这黑暗,摸着将灯打开了。 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楚宴才发现许枫被绑在椅子上,他身上带着被打的红痕。 “这么对他都不会喊疼,只会喊好舒服,真是个疯子。” 楚宴诧异的看了谢清泉一眼:“……你对他做了什么?” 谢清泉笑弯了眼:“小惩罚。” 楚宴只感觉心惊,背后似乎渗出了冷汗。 正当此时,门铃忽然被谁给按响。 谢清泉皱紧了眉头,想去开门,却又惦念着楚宴。 楚宴朝他摇了摇头:“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嗯。” 终于只剩下他自己,楚宴才缓缓的走了过去。恍惚之间,他似乎看见了守在许枫身边的许柔。 “柔姐?你怎么在这里?” 许柔的眼底满是泪痕:“我想起来了,求你救救我弟弟。” 楚宴垂下眼眸:“现在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许柔哽咽着,哭成了泪人:“你可以不用找我的尸体了,反正我都死了,何必执着于一个死人?可小枫他还活着,救救他!” 楚宴皱紧了眉头:“……他会对我不利。” “不是的。”许柔连忙拉住楚宴的衣服,“他真的是想保护你,只是方法不对!这么多年,没人交给他正确的方法,身边的唯一模板就是程耀而已!” 程耀…… 楚宴深呼吸了一口气,楚宴看向了许柔:“许枫在那个别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打他会那个反应? 又为什么他保护别人的方法会这样? 许柔嘴唇泛白,似乎连想一想都觉得可怕。可为了弟弟许枫,她还是努力的说:“程耀用小枫控制我,让我不能离开他。只要我不乖乖听话,小枫就会受到虐待。若是喊疼,只会被打得更严重。到最后他不喊疼了,只会喊……很舒服。” 楚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柔哭得惨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变/态,是疯子,但只有这样才会少受些苦。你知道吗?小枫每次这么喊,我都会觉得心痛如绞。是我……若不是我遇上了程耀,就不会给他带来这样的伤痛……” 那并不是舒服,而是幼时留下来的假象。 他也疼。 楚宴看向了许枫,那种莫名的感觉缠绕在心上,让他说不出话来。 许柔哀求的看着楚宴:“救救他……” 楚宴却狼狈的瞥开了眼,依旧对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你不想救他,那能不能拜托你另外一件事?” “……你说。” 许柔鼓起勇气,眼底是支离破碎:“你能把身体借给我吗?” “……你拿我的身体想做什么?” “我想抱抱他。”许柔眼底沾满泪珠,“我死的时候跟小枫说我们会过上好日子,他总在说大学里合唱社团的事,每天都很开心。” 合唱社…… 楚宴垂下了眼眸,他也在那个社团。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自己才没有再参加。 “好吧。” 楚宴终于同意了,就让许柔见许枫最后一面。 他放松了身体,却惹来程凛的不爽:“你真的要把身体借给她?” “……嗯。” “磁场不合,你上她上你的身,会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 “但这件事情我想做。” 程凛黑着脸:“好吧,反正有我看着,她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程凛指的是那种霸占身体就不还了的事情。 楚宴忍不住笑了出来,程凛在别扭的关心他。 这样自言自语的楚宴,许柔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一直觉得楚宴是人格分裂,没没有想到另一层……他的身体里很有可能住着一只鬼。 “来吧。” 许柔点了点头,她走到了楚宴身边,慢慢附身进来。 再次睁开眼,许柔已经能感受到温度了,不像做鬼的时候。 只是磁场不合,她附身的时候十分疼痛,每走一步路都是痛彻心扉的。 许柔没有在意这些,走过去将许枫的绳子解开。 而那边谢清泉已经带着罗元杰进来了,在看到楚宴这么做以后,谢清泉的脸色一变:“小羽,你在做什么?” 罗元杰却拦住了他:“他现在的状态很古怪,先看看再说。” 谢清泉和罗元杰看向了那边—— 只见许柔抱紧了昏迷的许枫,语气里充满着哽咽和歉意:“姐姐是真的受不了了,真的想逃出去。我已经忍了太多年了,害怕自己再住在那个房子会变成疯子,所以才会做了傻事。” 最开始的时候,程耀的控制欲还没那么重,她外出之类的完全可以。 而后来,她越来越受到束缚。 许柔努力的笑着,只是眼里满是泪水:“我原来产生了幻觉,我根本就没有绑什么床单,否则小羽第二次出逃的时候,是从哪里找来的床单?” 外面的雨滴肆意落下,连绵不绝。哗哗的雨声响了起来,似乎要将许柔的话给淹没。 许枫依旧没有醒来,许柔只是这样无奈的把他抱在怀里,并没有叫醒他。 “我以为获得了自由,一跃而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埋在土里,好冷……好黑……我叫谁都没人回答,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许柔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打开。 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这一刻,活着的感觉如此鲜明,这是雨丝跳动在脸上的冰凉。 “你想做什么!把小羽的身体还来!” 罗元杰诧异的看了谢清泉一眼。 谢清泉咬牙:“你还看不明白吗?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小羽。” “那是谁?” “许柔。” 罗元杰睁大了眼,却见许柔无奈的朝他们笑,脸上一片温柔。 “谢谢你一直在找我的尸体。”许柔指着中庭,“就在那个地方。” 谢清泉的家就在楚宴租的房子附近,是三角大楼的另外一栋,因此从这个窗户看出去,也能看到那个中庭。 “你真的是许柔?” 这大概是罗元杰办过的最神奇的一个案子,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总觉得在做梦。 许柔朝外面伸出了手,接住那些雨丝。 “把我挖出来吧。” “一个人在地下,被虫子咬,被雨水淋,太难受了。” 谢清泉仍然皱紧了眉头,十分担心楚宴。 许柔伸出手指摸向自己的脸,轻轻的笑开:“这是小枫喜欢的孩子吧,笑起来的时候很开朗,总是嘴硬心肠却很软,他是个好人。还有长得很好看!” 许柔补充了一句,“替我说一声谢谢。” 说完这一切,许柔彻底闭上了眼。 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最终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身体的掌控已经换成了楚宴。 因为被人附身,楚宴头疼欲裂。附身这个东西其实很奇怪,磁场相合的人就容易附身,磁场不合的人附身便会造成这个现象。 楚宴捂着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罗元杰和谢清泉。 “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话还没说完,谢清泉飞快的过来将他一把抱住,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小羽,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楚宴十分无奈,推开了谢清泉:“别抱我抱得这么紧。” 他忽然想起许柔,连忙急急匆匆的看向了他们,“对了,我刚才有没有……奇怪的举动?” 罗元杰点燃了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当然有!真tm灵异。” 屋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外面雨声更大了。 “刚才上了你身的那只鬼,她想跟你说谢谢。” 雨声越来越大了,楚宴睁大了眼,直直的看向了罗元杰。 仿佛周围除了这雨声,他们的声音都快被淹没似的。 “她……跟我说谢谢?” “嗯。” 楚宴低了下头,忽然觉得内心酸涩。 初初见面,她指着他说社恐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如今别离,竟然来得这么快。 似乎雨丝随风吹了许多进来,也沾到了许枫的脸上。他从久久的沉睡之中苏醒过来,身后的罗元杰走了过来:“非法拘禁,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许枫冷眼看着他,似乎并不害怕。 事到如今,一些事情罗元杰不得不说了:“你姐的尸体找到了。” 许枫眼底满是震惊,沙哑着声音,揪住了罗元杰的衣领:“找到了?你们怎么找到的?” 罗元杰指着那边:“就在那个中庭的绿化带。” 许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找了那么久,竟然在那个地方……” 罗元杰开始讲起了他查到的东西:“你还记得程耀开始对你姐施加心理暗示是什么时候吗?长达数年的压迫,再加上最后那几个月的心理暗示,她活得很痛苦。” “她死之前被折磨精神崩溃,但是她还记得你,你是她唯一的弟弟。” “你到底是……” 罗元杰满眼痛苦:“和她有片面之交,否则怎么会这么关注这个案子?我听她说起过你,却没能救她。要是我早发觉她受了这么多苦,若是能阻止,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 许枫似乎有了印象:“我听姐姐说起过你。” 罗元杰捏紧了手:“许柔一直很害怕,程耀告诉她,就算是死了她也无法逃离他的掌心。她爬上高处跳下去的时候,一定像只蝴蝶……” 随着罗元杰的话,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画面。 许柔被折磨得精神脆弱,看见了高处的亮光,满心欢喜的踩着柜子爬了上去。 当她终于爬了上去,看见外面的景色,仿佛被那些东西所迷惑。 终于能出去了…… 长久的黑暗让她早就生出了幻觉,许柔看到了一旁连接着的床单。 只要顺着这个往下爬,就可以自由了! 许柔小心翼翼的去拽那根希望,却直接掉了下去。 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她不由闭上了眼,张开了双手。 若来世成蝴蝶,我便更自由的……坠落。 最终,许柔永久的闭上了双眼。 许枫哽咽起来,满是痛苦的抱紧了自己:“可那只是二楼的高度,摔不死人的,顶多会……” “心理暗示听说过吗?她摔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摔入了万丈深渊,所以死的时候一定跟摔死的症状类似。可纵然如此,她宁愿拥抱深渊,也不愿选择黑暗。” 许枫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这画面谁看了心里都难受。 最重要的是,程耀变成了个疯子,因为精神疾病根本制裁不了他。 罗元杰心里满是烦闷:“跟我先回局里,等下我再叫人来挖你姐的尸体。” 许枫一听这话,忽然站起身:“……不。” 他飞快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罗元杰也是头疼,并没有立即追上去。 “你不追吗?”谢清泉问。 “现在先挖出许柔的尸体吧。” 谢清泉看向了罗元杰:“这么代入私人感情真的好吗?” 罗元杰烦躁的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掐灭:“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追上去。” 几人当中,唯有楚宴脸色泛白:“快……要快!” “什么?” “我刚才听见许枫在叫程耀的名字。” 罗元杰眼瞳狠狠一缩,连忙迅速的跑了出去。 楚宴也站起身:“我也去!” “可是你的身体……” “清泉,你放开我!我必须去!” 这样强势的楚宴,让谢清泉一时愣住。 他抿着唇,最终叹了口气:“好吧。” 三人一同下去,下面就是宽敞的街道,只剩下几个稀松的行人。罗元杰朝四周望了望,才发现许枫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罗元杰烦躁的说:“跟丢了!” 楚宴忽然想起程耀在什么地方,便急急忙忙的说:“快去那个别墅!” 罗元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发动了车子。 “你知道什么,想说什么,全都说出来。” 楚宴低下了头:“程耀是我的继父,他是外科医生,却精通心理学。别墅的布置、色彩,无处不体现着……程耀的意志。” “……什么意志?” “不想让珍贵的东西从自己身边消亡逃走的意志。”楚宴抬起头看向了罗元杰。 这话听得让人发憷,罗元杰的眉头皱得更深。 “先是最爱的女人离开了他,又是自己的儿子离开了他,最后我母亲又跟他离婚……程耀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他对许柔的喜欢,就在那所房子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太可怕了…… 这种爱。 车内的人全都沉默下来,罗元杰原本是想抄近路去那座郊区的别墅,车子开到一半才发现那边在修路。罗元杰一直紧紧皱着眉,还是迅速的挑了另一条路走。 虽然所有人都没说话,焦虑的情绪在蔓延。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别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罗元杰发现门开了,他脸色微微一变:“……完了,那小子比我们先到这里!” “快进去!” 几人根本不知道程耀被关在什么地方,再加上里面这么黑,找起来会找很久。 罗元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手电筒,约莫就一根手指那么长:“省着点用。” 谢清泉说:“手机也能照明。” “……不要就还我。” 谢清泉笑眯眯的:“还是不用了,这个比较方便。” 罗元杰啧了一声,觉得现在的小鬼真难伺候。 又过了约莫十分钟,楚宴终于在一个房间看到了程耀:“在这里!” 罗元杰和谢清泉连忙走了过来,生怕许枫会做什么傻事。 一打开房间的门,就从里面传来一股恶臭味。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之前许枫说他会喂过期的饭给程耀吃,这么大的臭味,一定是这里!” 罗元杰又是一愣,觉得楚宴的洞察力出奇的好。 他别是输给了这小子? 罗元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进去看看。” 等几人终于走到里面,却忽然看见了一个让他们想不到的画面。 许枫举着刀子,把拿东西狠狠插入程耀的腹部,而程耀却因为堆积的脂肪让程耀没有立即丧生。 他们好不容易赶到那边,颤抖的看向了许枫:“住手!你现在进去只是非法拘禁,如果杀了他,你会……” 许枫垂下眼眸:“好累啊,我为什么还要为这个人渣买单?就连之后我做的那些事,也跟这个混蛋一模一样。” 楚宴有万般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学长,别救我,让我去死好了。”此刻的许枫像一个空壳,“我这个人,早已经烂透了坏掉了,跟在人渣身边长大,能是什么好人?” “不是的……” 这微弱的反驳,却让许枫朝他笑了起来。 他举起刀子,不顾众人那惊恐的眼神,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许枫眼底带着兴奋,鲜血也流了出来。 程耀终于死了,长久以来的恩怨,再加上他用心理暗示杀死自己姐姐的仇恨,全都…… 许枫仿佛终于解脱,仰着头泪水不断流出。 程耀给他的影响比自己想得深得多。 就连上辈子,他也做了同样的事。 说什么赎罪……真是可笑。 要赎罪的对象不是早已经死了么? 眼前这个,不是他那个世界的程飞羽。 “我用我的命还债。” 许枫举着刀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不要!”楚宴大喊了一声。 罗元杰狠狠的撞了过去,许枫手里的刀子一个没拿稳,便被罗元杰给拷住了。 “现在,你把自己毁了。” 这句话让许枫终于回过神来,而身后的谢清泉也顿住了脚步。 “……我早就被毁了。” 许枫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是释怀,长久以来困住他的东西终于烟消云散。 许枫被罗元杰压制在地上,他们终归来晚了一步。 “打报警电话。” 所有人都愣着不动,罗元杰才想起这栋房子被装了干扰信号的设置,连忙厉声对二人说:“出去打,快啊!” 接下来的事情,楚宴一直觉得仿佛梦似的。 他们出去打了电话,等了没多久警察就来了。 这房子被完全封锁,罗元杰抓着许枫走了出来。 外面的雨在不知不觉间停了,罗元杰给许枫拷上了手铐,临走前,许枫仰起头,任由那些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他终于不用像只老鼠一样,活在黑暗里。 “许枫!” 楚宴气喘吁吁的从那边追了出来,许枫看了他一眼,满是悲痛。 可许枫现在的脑子清醒极了,不像之前活在梦里那般。 “你是程飞羽,但不是我的小羽。” “我的小羽,早已经死在了那个夏天。他瘦成了皮包骨头,临死前都想逃离我。” 楚宴依旧这样看着他:“什么……” 许枫笑得空洞:“我怎么说你大概都不会明白。可能……你身边的那个人最懂,他大概和我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有程飞羽,却不再是属于他的那个了。 重生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宁愿陪着他,死在那个夏天。 他想如果自己没有重生,大概会抱着那个骨瘦如柴的尸身久久不撒手。 再也见不到了…… 许枫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学长,是不是你让我重生到这个世界来的? 你是不是恨我,连死也不肯跟我同一个世界。 [许枫爱意值清零。] “我不后悔。” 这是许枫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楚宴睁大了眼,嘴唇泛白。 “小羽……”谢清泉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他。 楚宴低下了头,声音沙哑:“让我静静。” 他独自一人钻进了树林,这里是郊区,所以别墅周围都是树。他只想一个人离得远远的,心里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喘不过气来。 偏偏许枫是释怀了的,他似乎能理解,却又不能理解。 楚宴跑得很远,抱紧了自己,不安的喊着:“哥……” 然而向来在他身边的程凛却一个字也没说。 楚宴睁大了眼,脸上只剩下了震惊。 程凛……程凛呢? 不会是许柔附身,所以把程凛挤出去了吧? 看他慌乱的叫着哥哥,身后的人忽然闷笑了一声,从身后将楚宴抱紧。 “我终于能这样抱抱你了。” 楚宴蓦然回过头去,却见一个浮在半空中的男人,将他抱在了怀里。他有着一双犹如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猩红的眸子看谁都带着冷。而他的长相却十分俊美,脸色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类。 这是厉鬼。 专蛊惑人心。 [哇哦,从后面出来的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程凛走了你就不用控制自己的感觉,可以随便想事了。] [我都被你阉了,我能想什么事?统大钊你别污蔑我!]虽然话是这么说,想一想今后的日子,楚宴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偏偏这个时候,他被程凛触碰勾起了下巴。 “不用对着镜子吻你了。” 楚宴:“……” [窝草好刺激!] 53.第十章 第十章 [这句话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 能换一换吗?] 楚宴一本正经:[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吗?三个都是神经病,想一想不刺激吗?] 系统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一时之间竟无言反驳。 [终于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爽!] [你、好、像、很、高、兴?] 楚宴总觉得自己的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一丢丢黑:[qwq。] 系统满心神伤,看看,它都跟这个混蛋学坏了多少? [许枫的爱意值清零了,你别忘了,还有两个。] [知道。] 早在一开始楚宴就知道了,无论是谁,他们的爱意值都达到了最高,用普通的办法还真的降不下去。 [有时间,希望你能跟我仔细说一说谢清泉重生之前的事, 兴许能从那里作为突破口。] [好~] 不过玩笑归玩笑,该做的事情楚宴可一点没少。 当程凛冰冷的嘴唇触碰到他的时候,楚宴直接后退了一步。 他瞥开了头,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唇, 直到把那个地方擦得发红。 “别这样, 哥……你该知道我不喜欢男人。” “你躲开我?”程凛的语气里充满着寒气。 楚宴望着他, 此刻的大脑还一片空白,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程凛。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凛怎么会突然出来? 他望向了那边,和程凛四目相对,差一点迷失在那双红宝石色的眸子里。 真的太漂亮了……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方才楚宴躲开, 程凛心里仍然有几分不爽。 “眼睛……很美。”楚宴喃喃的说了一句。 当他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 才蓦然红了脸, 这样说是不是太暧昧了? “那啥……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凛刚才的不爽一扫而空,这个人总是这样,莫名就能让他从暴怒之中平复下来。 他勾起嘴角,低声在楚宴耳边说:“不及你。” 程凛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像是大提琴轻柔的划过耳旁。 明明被撩到,还要假装一本正经的楚直男这么回答:“什么意思?” 程凛笑了起来,用手捧着楚宴的脸,亲吻着他的唇。 “这个意思。” 楚宴:“……” “对于美好的东西,我就会生出这种想法来,毕竟我可是被人害死的厉鬼。” 楚宴僵硬的转过了头,想岔开话题:“你怎么突然间出来了?我们之前不是共用一个身体么?” “这具身体装不下那么多鬼,你把身体给许柔的时候,我就从那个禁锢里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一提到许柔,楚宴的情绪又有几分低落。 天已经至傍晚,夜里的风也带着湿润,深深的吸一口肺部都好像感受到那片湿润一般。远处的天空被醉红的红霞染透,那些橙色的光线照入了树林里,一切美得十分不真实。 再过一会儿就会天黑了。 楚宴发觉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便原路返回。 程凛一直跟在他身边,一直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魂突然跟在自己身后,楚宴还觉得十分不习惯。 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头,他看到了那些警车。 正想要过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小羽。” 听到程凛叫他,楚宴回眸:“嗯?” 程凛朝他温柔的笑着,红宝石的眼眸里尽带蛊惑。 “不行啊……你对我没有戒备。” “这样,不是给了我可乘之机么?” 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整个气场还带着戾气,可看向自己的时候,又满腹温柔。 楚宴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心好像跳快了几分。 于是楚宴也笑了起来,忍不住露出半分本性:“等你找到了再说。” 那微小的——可乘之机。 — 当楚宴走到外面的时候,谢清泉立马迎了上来:“小羽,你心情好些了么?” 楚宴点了点头:“嗯。” 见他真的没事,谢清泉露出一个笑容:“太好了。” 罗元杰看了谢清泉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但他还是开玩笑的朝楚宴说:“天这么晚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找搜查队去找你了。” “我刚才只是心情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罗元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楚宴有些疑惑:“诶?你不用回局里审许枫吗?” 罗元杰看向那边:“不还有我同事吗?你们两个算证人了,我得先保护你们的安全。” 楚宴无奈的点了下头。 他们上了车,罗元杰很快就把谢清泉送到了学校。因为楚宴的家更远一些,两人目送着谢清泉离开以后,罗元杰脸上的痞笑就冷却下来了。 他又拿出了口袋里的烟盒,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楚宴看向了他:“你把清泉支开,想跟我说什么?” 罗元杰狠狠的咳嗽起来:“啧,现在的小鬼都这么聪明了?” 楚宴笑而不语。 烟草的味道缭绕在车内,罗元杰把车子开出了学校,朝马路这边行驶。 等开出一截之后,罗元杰想起今天看到的事情,才缓缓朝楚宴开了口:“你跟谢清泉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对案子有帮助吗?” 罗元杰才发现楚宴误会了,有些烦躁的转过头看向楚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撞入对方清澈的眼眸之中,罗元杰一时失神。 许枫和谢清泉两个人看起来,都对楚宴抱有那种感情。 他还奇怪楚宴有什么魅力,如今倒是自己沉迷进来。 “快看前面!” 罗元杰回过神来,连忙一个急刹车,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觉得这小子可够邪门的。他被许柔附身不说,还吸引一个个的神经病聚拢过来。 罗元杰把车子开到了另一侧,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谢清泉绝不像外表看着那么无害!今天你离开了之后,谢清泉完全失控!” “失控?”楚宴睁大了眼。 “我录了音,你自己回去听吧。这是我发现他一个人在角落的时候录下的。” 罗元杰丢过来一支录音笔,楚宴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十分烫人。 他的心跳又胡乱的加快,隐隐有几分害怕。 他早就知道谢清泉不对劲,可从未见过谢清泉失控。 这录音里……有谢清泉失控的反应。 楚宴顿时捏紧了那支录音笔,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朝罗元杰说:“我知道了,我回去会听的。” 罗元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把楚宴送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过交谈。 等到了家,楚宴疲倦至极。 他走到了卧室,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楚宴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录音笔,并未打开,而是把东西随手扔到了另一边。 ——他并不想知道。 刚才在车里跟罗元杰说他会听,其实是骗人的。 毕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楚宴满脑子都是许柔和许枫两姐弟。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楚宴慢慢的睡着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楚宴忽然感觉到身边凉飕飕的。 纵然困倦,楚宴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睡在程凛身边。 “……你什么时候睡我身边的?!” “我们不是一直睡一起吗?”程凛打了个哈欠。 楚宴的脸颊上浮现红晕:“你把话说清楚!听着怎么这么暧昧!” 程凛凑了过去,忍不住勾起嘴唇:“因为,我在寻找你说的可乘之机啊。” 楚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似乎不信我的话?” 楚宴皱紧了眉头:“因为你每次都是恶趣味,让我怎么当真?” 程凛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原来他明里暗里说了那么多次,楚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真是……伤心。 程凛脸色微沉,将楚宴从背后压住,与他十指相扣。 楚宴有些慌乱的挣扎起来:“你干什么?” “干你。” 楚宴一愣,随后挣扎得更大:“别闹了,我不喜欢这样。” “我死了比许柔久太多,她是新鬼,所以无法触碰到人类。但只要我想,就能像这样触碰到你。”程凛在楚宴耳边低声念到,“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对你有感觉吗?” 楚宴:“……” “对于我来说,喜欢就是对另一方产生性/欲。” [好有道理。] [在你身上不是啊,你这么认同做什么!] 楚宴无辜的问:[我是这样啊,程凛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脸和身材和那根也算?] [算!比重很大!] 系统:[……] “怎么不说话了?”程凛问。 楚宴低下了头,觉得这个动作十分可耻。 明明自己也是个男人,还被另一个人这么压在身下。 最近的事情让楚宴一时难以接受,虽然下午的时候他和所有人都说,已经没关系了。 可现在那股慌乱又涌了上来。 楚宴痛苦的低吟:“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又没什么本事,为什么是我?” 他说的是许枫和谢清泉的事情,程凛知道。 “别妄自菲薄。”程凛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这就是你的本事。” 楚宴却哽咽起来:“我很害怕……你回我的身体来好吗?” 他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楚宴似乎没有再挣扎了,而是朝着程凛伸开了手。 程凛眼神微闪,看着这样的楚宴,分明知道对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重新回去。 只要又回到那具身体,他就无法对楚宴做什么。 程凛轻笑了一声,还是受到了蛊惑,投入了楚宴的怀抱。 刀尖舔蜜,甘之如饴。 当之后楚宴问他为什么会被自己骗到的时候,程凛这样回答——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朝我伸出了手。” — 当程凛再一次融合回去的时候,楚宴发现自己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还未落下的眼泪擦干。 如此交锋,他也不想的。 只是让程凛留在外面太危险,他满身戾气,情绪又极端不稳,没了束缚,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对程凛没有排斥,盖因和程凛已经一体双魂了好多年。 楚宴的后遗症,是把身体借给许柔所致。 楚宴觉得头疼,便起来喝水。 正当此时,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楚宴还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点了,会是谁发短信来的? 楚宴走了过去,划开了手机,上面赫然出现罗元杰的名字:[明天挖尸体的时候,我回去你们那边,到时候,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楚宴隐隐觉得有些古怪。 [到底是什么事?] 没想到罗元杰很快就回复了,这个时间点了,他竟然还没睡:[我以为你听了那只录音笔的内容,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呢。] 楚宴神色微变,连忙走到卧室,看到了被随手丢在一边的录音笔。 他并没有去听,是因为不想知道。 这也许是逃避,但对于楚宴来说,才发生了那件事…… 手机微弱的光照在楚宴脸上,让他的面部轮廓看上去柔和了几分。 他凝重的打开了录音笔,最开始的时候,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随后,他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我的……” “凭什么要夺走他的目光?凭什么让他可怜你?” “不行,一定不能让别人夺走小羽。” 说到这里,谢清泉仿佛注意到有人,便厉声说:“谁在那里!?” 罗元杰从拐角处出来:“我看见你不见了,正打算过来找你。” “罗警官?你站在墙角做什么?”谢清泉脸上保持了微笑,一点看不出刚才那疯样。 罗元杰滴下冷汗:“只是刚巧路过。” “原来是这样啊!”谢清泉看上去完全信任了他的话,当谢清泉看到罗元杰手上的伤口时,忍不住惊呼,“罗警官,你手上受伤了!” 罗元杰才发现这个伤口,可能是抓许枫的时候留下的。 他连忙摇头:“小事。” “不行,还是得处理,你等下。”谢清泉在裤包里摸着,很快就摸到了一些东西。等他一拿出来,罗元杰差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你随身带这些?” “就是一些药膏和创可贴啊……” 罗元杰皱着眉头,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当他涂抹着药膏的时候,罗元杰感到钻心的疼:“嘶……你在上面抹了什么?” “盐啊。” 罗元杰心头一颤。 “这伤口可真漂亮。” 他依旧笑得乖巧,用手指划过他的伤口,可罗元杰却蓦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直发憷。 录音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楚宴浑身冰冷,将录音笔放回了床头。 他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罗元杰明天要跟他说什么?纵然听了录音笔,楚宴也无法想到。 脑子里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没有睡着,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天明,没想到很快又下起了雨。 楚宴打开了窗户,看着雨丝无情的拍打这树叶,天边灰蒙一片,似有惊雷闪起。夏天雨水最多,很快雨就越下越大了。风吹得那些雨丝斜了,许多拍打在自己的脸上,楚宴闭上了眼,难得心里静了下来。 很快,下面就出现了机器和几个警察。 楚宴看见罗元杰在下面,穿着雨衣朝他招手。 楚宴连忙换了身衣服,也打着伞往下面去了。 看着那边几个男人拿铲子挖着泥土,楚宴来到了罗元杰身边。 “你知道程耀为什么还是把许柔的尸体埋到这里来了吗?”罗元杰忍不住问,“他已经完成了对许柔的心理暗示,许柔是自杀,还亲手写了遗书。只要不埋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他用了这种手段。” 雨哗哗而下,拍打着雨伞。楚宴握紧了伞柄,低着头:“或许是程耀觉得累了。” “……就这个理由?”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你问我,我也猜不出来。” 罗元杰哈哈的笑了两声:“也是。” 雨下得很大,那具尸身终于被挖了出来,已经面目全非。 纵然这样,还是得送到法医那边等待解剖。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对了,还记得那两个瘸腿的人吗?你们学校的。” “嗯,记得。”楚宴点了下头。 之前许枫是那个反应,再加上谢清泉身体不好在医院,他就觉得是许枫做的。 “原本我也以为是许枫做的,没想到这次问他,他却说不是他。你身边……还有危险。” 楚宴的大脑放空,脑子一片眩晕。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事情越发扑朔迷离。 不是许枫……会是谁? 可怕的是,因为昨天晚上录音笔的事情,楚宴把目光一下子放到了谢清泉身上。 让那两个人,会是谢清泉做的么? 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直到那些人把许柔的尸体撞上车带回去了,楚宴都还站在那个地方。 罗元杰推了他一下,不由问:“喂,你毕业之后要不要考虑当警察?” 楚宴睁大了眼:“……我?” “不是你是谁?” “我又不是专门的警察学校毕业,算了吧,我胆子很小的。” 罗元杰掐灭了烟:“先当协警试试啊。” 楚宴干笑了两声,一副生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罗元杰也没为难他,看着楚宴走到了屋子里。 一旁的同事问他:“哟,能让咱们罗警官这么看重,看样子那小子很优秀嘛。” 罗元杰沉痛的说了一句:“是个人才,只可惜,胆子小。” 对方:“……” 这到底是夸还是贬? “罗警官你怎么看着这么痛心呢?” 罗元杰:“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痛心?” 不,你就差脸上都写满‘为什么拒绝我,失去优秀的苗子我很痛心’的话了啊! — 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楚宴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仿佛那天发生的事情全是幻觉,楚宴回想起许枫,还觉得十分后悔没能阻止他。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可带来的影响却在持续蔓延。 在楼下的绿化带挖出了尸体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传了个透,就连楚宴的母亲都知道了这风言风语。 这天刚下课,楚宴就接到了沈晴的电话。 “小羽,妈妈听说你租的那个房子下面挖出了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宴狠狠咳嗽了起来,流言简直太离谱了! “妈你上哪儿听说的?” “你别管我怎么听说的,总之那房子不能再住了!都挖出尸体了,说不定有什么杀人犯呢!” 楚宴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程耀的事。 楚宴又立马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她知道了只会闹心。 “不是我屋子下面挖出来的,是绿化带那边,这流言传得也太离谱了。” 沈晴可不管这么多,绿化带离楚宴所在的地方也很近:“你搬回学校去住。” “不行!” “我等会儿就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申请,那屋子不能再住人了。之前就让你住学校,还是任性的搬出来了,现在倒好,出了这么大的事!” 沈晴挂断了电话。 楚宴一阵语塞,收回了手机。 他怎么可能回学校住?分明这里更加危险! 正当楚宴思考的时候,一旁的谢清泉走了出来,看到楚宴一脸凝重,不由问:“小羽,怎么了?” 楚宴见到是谢清泉:“……没事。” 谢清泉见他下意识的拒绝自己,有些失落:“我最近总感觉……你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两个颜值同样高的男生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前段时间照片事件的主角。 楚宴发现越来越多的视线放在他身上,心里有些慌乱。 一个两个还好,每当许多人盯着他的时候,他总感觉浑身僵硬。 许柔说得没错,他就是社恐。 “小羽?” “先去那边说。”楚宴拉住谢清泉的手腕,连忙朝另一边走去。 一旁的几个女生不由小声议论:“真的好帅啊,看着就养眼。” “你别忘了他是个gay啊,什么帅不帅的。” “看看嘛,反正我是颜控~” 然而那边的话楚宴是听不见的,他拉着谢清泉终于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谢清泉站在外面,用身体帮他挡住了那些视线。看到楚宴之后,谢清泉却忽然一愣。 他似乎看上去更憔悴了,几分病容一点没有影响到这张脸。这样柔弱易折,让人生出许多遐想来。想把他按在墙上狠狠亲吻,让苍白的脸颊逐渐浮现淡淡的红晕。 谢清泉越发着迷,手快要触碰到楚宴的时候,却被楚宴的话惊醒:“清泉,你怎么愣住了?想什么呢?” 谢清泉顿时和楚宴拉开了距离,朝他笑了两声:“没什么,只是我好像觉得小羽不喜欢那些视线,我帮你挡一挡而已。” “……嗯,谢谢你。” 方才的慌张在此时平静下来,楚宴从这个角落离开。 “之前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什么吗?” 楚宴垂下眼眸:“我妈让我回学校住,那边挖出尸体,她很不放心。” “真的?”谢清泉睁大了眼,满是惊喜。 “我不是很想回来住,但是我妈……” 楚宴有些泄气,可谢清泉高兴死了,抱住楚宴蹭了好几下:“我太高兴了。” 这只就像是个大型动物似的,光这么看竟然还有点可爱。 楚宴干笑了两声,没控制得住自己,揉了揉谢清泉的脑袋:“乖。” 谢清泉睁大了眼。 楚宴也有点尴尬,啊啊啊,他怎么鬼使神差就……! 然后,楚宴被大型动物泉更紧的抱住:“再揉揉~” 楚宴:“……” “再揉揉~我要小羽揉揉!” 楚宴:“……” 谢清泉一脸哭唧唧,楚宴啧了一声。 一个男人这么做一点都不萌!又不是妹纸! 楚宴勉为其难的揉了他两下。 然后……成功的看见了谢清泉背后仿佛开心的开满了小花。 自带背景的男人。 “我回去一定帮小羽的桌子打扫干净,还有床单全都帮你换新的,等你回寝室!” 谢清泉丢下这句话就这么走了,楚宴还没来得及拦住他。 楚·尔康手:“你回来,我还没同意我妈的话呢!” — 沈晴的动作很快,没几天辅导员就过来问他是不是要重新搬回来的事。 他辅导员是个非常热心的人,之前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辅导员一直很担心他,还打了不少电话来他这儿。 “看到你能想通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楚宴:“老师,不是,我……”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看样子你终于渡过那个坎儿了!” 辅导员欣慰的擦了下眼泪,恨不得给他鼓个掌。 楚宴懵逼的办完了手续,才朦朦胧胧的回去收拾东西。 没多久,罗元杰打了电话过来。 离那件事情已经十几天了,这还是罗元杰第一次联系他。 楚宴接通了电话:“罗警官,怎么了?” “许柔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上面显示和你推理得差不多。” 楚宴沉默了下来,想起许柔在外面根本没有其他亲人了,她的尸骨要怎么办? “许柔的尸骨……怎么办?”楚宴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许柔的尸骨要作为证据,等案子判了,没有人领回去的话,就放在库里。” 楚宴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全数给吞了回去。 而电话那头,罗元杰又说:“我知道你想什么,许枫拜托了我一件事。他出狱之后会来领他姐姐的尸骨,谁都不要动。” “许枫?” “嗯,他抱着尸骨出来,一人一骨,孑然一身,也算干净。” 楚宴的心里顿时酸涩了起来,那个画面在脑海里驱之不散。 “怎么,哭鼻子了?” “……才不是。”楚宴的声音里带着鼻音。 罗元杰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这个小鬼有点可爱。 “电话我先挂了,我得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罗元杰从方才的情绪里拔了出来:“等等,你要回学校?” “嗯,手续都办好了。” “你难道还对谢清泉没有戒备吗?他那种性格,迟早会出大事的。”罗元杰的脸一下子黑了,楚宴这么做,就像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一样。 楚宴直接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想法。罗警官,你不是说清泉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失控了吗?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失控。” 罗元杰皱紧了眉头。 “真的,有我在,他一次也没有过。” 罗元杰当然知道,在上次看到那样的场景之后,他就明白谢清泉有多么喜欢楚宴。 喜欢到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刀鞘,只要刀鞘在的一天,谢清泉这个利刃就不会伤到别人。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喜欢?” 楚宴捂住肚子笑得欢快:“想什么呢,我可是直的。” 楚宴眯起眼,想起了那段时间的事。 所有人都排斥他鄙视他,朝他伸出手的,除了许枫就是谢清泉。 “他是我的朋友,在看了许枫的事情之后,我想拉他一把。” “纵然他在深渊?” “纵然他在深渊。” 简单的一句话,让罗元杰沉默下来。 “你说谢清泉从来没有在你面前失控过,那么,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如果谢清泉真的在你面前失控,就永远远离他。” “好。” — 楚宴收拾完了东西,天气已经越来越热,很快就要进入六月。 阳光热烈的照在身上,微风里也夹杂着烫手的温度。那些隐藏在茂密树林里的蝉,叫声不绝于耳。到了七月盛夏的时候,蝉只会更多。 楚宴有些恍惚的看了过去,第一次感觉夏天已经到了。 前段时间一直下雨,现在又莫名热了起来,光是搬个行李,都出了一身的汗。 来到寝室里面,楚宴一打开差点被里面给闪瞎了。 “……”干净得都快发亮了! 谢清泉正在里面修理什么,一看楚宴进来,立马兴奋的凑了过来。 ——活像看到主人的大型犬。 “小羽,你今天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般啊。” 楚宴把东西放在自己的床边:“不用了,我还没那么娇弱。” 谢清泉有些低落。 “你一个人大白天在寝室做什么呢?还有……这么干净。”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憷! “那天小羽说要搬回来之后,我每天都大扫除三遍!” 楚宴:“……” 他忘了这只病娇还有人/妻技能。 “刚才我开门进来的时候,怎么看见你好像在那边蹲着?” 谢清泉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不会又在做什么吧?” 谢清泉冷汗都流出来了。 楚宴看这个样子更放不下心了,他连忙走了过去,谢清泉没有拦住,就被楚宴给看到了—— 一个洞。 emmmm…… “这用来做什么的?” “透风。”谢清泉瞥开了眼。 “透风用这么小的洞?还是在浴室这边?你该不会是上次我洗澡的时候没看到所以贼心不死……”楚宴都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捂脸。 真的不忍直视。 “堵上!” 谢清泉:qaq “不堵上我现在就走,马上去办申请!” 谢清泉只好认命的过来堵上了,谁让楚宴没说一声就来了寝室,把他抓了个正着。 亲眼看着他弄完,楚宴才缓缓的舒展了一口气。 接下来,得开始收拾行李了。 里面实在太干净了,楚宴一脸的压力。就因为他说要回来住,就每天大扫除三遍…… 楚宴心不在焉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一个小时之后,箱子里总算只剩下了内裤还没收拾。 楚宴刚准备回去拿,谢清泉就已经给他递过来了。 “谢……”剩下那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楚宴一把拽住了自己的内裤,“你动我内裤干什么!” “我帮你递一下。” “那其他衣服怎么不递!专门盯着这个?”楚宴像是炸毛的猫似的,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谢清泉垂下了头:“我真的只是帮你递下而已。” 楚宴盯着他,见谢清泉委屈的样子,还忍不住乱想。 这可是谢清泉,不多想也得多想! 而后来谢清泉似乎真的坦坦荡荡的看着他,楚宴才一阵心虚。 好像是自己搞错了…… 楚宴尴尬的开始把最后的东西收拾完,谢清泉从柜子里掏出了两罐啤酒。 “今天小羽回来,我真的太高兴了!想庆祝一下!” 楚宴盯着那东西,没错……他们之前经常在寝室偷喝酒。 现在想来,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还觉得就像是梦里似的。 楚宴接过了酒罐:“就藏了两瓶?” “多了怕你喝醉,只是庆祝一下而已。” “我才没那么容易喝醉呢,每次醉的不是你吗?” 谢清泉也笑了起来。 气氛变得温馨,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一瓶就见底了。楚宴的酒量比谢清泉好太多了,一瓶之后什么事都没有,而谢清泉却晕乎乎的了。 “清泉,醒醒。” 谢清泉唔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不过看着楚宴就是一顿傻笑。 “小羽……真好看。” 楚宴这具身体的确是好看的,再加上系统美化,就更加优于常人。他总是引得他人驻足欣赏,被亲吻的时候,会开得更美。 这样不经意之间撩人,只会让人更加心痒难耐。 楚宴无奈,只能将谢清泉扶到那边去休息。 谢清泉却抱着楚宴不肯松手:“小羽,你是不是喜欢许枫了?” “怎么可能!” “那你那段时间为什么那么不开心?分明抓走了一个要伤害你的人!”谢清泉喝醉了酒,有些胡言乱语。 楚宴垂下了头:“只是觉得自己没能拉一把他,有些内疚。如果那天阻止了许枫,他没杀程耀,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行……你只能这样看着我。” 谢清泉将楚宴壁咚在床上,露出了和脸不一样的成熟表情。 他这个样子满是病态,一步步紧逼。 楚宴大脑一片空白,没想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惹得谢清泉这么大的反应。他连忙朝谢清泉说:“清泉,你别闹了,放手。” “小羽似乎总喜欢把我当孩子对待?” “别忘了,我也是个男人。” 他凑近楚宴,在楚宴的耳垂轻轻的舔了一下。 楚宴的身体顿时僵硬,脸色十分难看。 这不该是谢清泉,这不可能是谢清泉。 他所熟知的谢清泉,应该是乖巧的,纵然有些古怪的行为,但他是他唯一的……朋友! 然而谢清泉的动作更加放肆了,他的脸颊浮现起红晕,深深的凝视着楚宴:“小羽,我喜欢你。” 楚宴睁大了眼,胸口上下起伏。 下一秒,谢清泉就吻了上来,快得让他无从躲避。 楚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愤怒,那是自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程凛那边传来的。 这药暴躁、充满戾气、还有一切的负面情绪。 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将眼前的人撕得粉碎。 “哥你别冲动!” [哦豁,修罗场。] 54.第十一章(修) 第十一章 面对这种场景幸灾乐祸的, 大概就只有楚宴了。 他还一副津津有味的看热闹,生怕事情闹不大。 系统忽然想起来,这是个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主儿,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不由的,就连它也有点放宽心,想看看戏了。 系统:咦,好像哪里不对劲?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蓝色和橙色相互交汇,有的混合在了一起,有的虽然缠绵却泾渭分明,变成一种明丽的醉红。 楚宴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程凛所控制,眼眸也逐渐染上了猩红的色彩。 他快要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包裹。 孤独、痛苦, 仿佛要通往那极深的黑暗。 程凛站在寝室里,背后的景色美得令人心醉。阳光的余晖照在他的身后,就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在发光。 “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 谢清泉的大脑忽然清醒,眼前这个和楚宴拥有着一样外貌的人, 绝不会是他! “你是谁!?” 程凛猩红的眸子里只剩下杀意:“你不用管我是谁, 反正……你得死。” “小羽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这幅惺惺作态的关怀, 让程凛的脸色越沉。 他抓住谢清泉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警告:“不准叫他的名字,不准亲吻他,不准故意凑近他。这个人, 从里到外, 都是我的。” 谢清泉从他的眼里明确的感受到了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 一联想到上次许柔附身楚宴的事, 谢清泉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是一只鬼。 上辈子……分明没有的。 谢清泉的眼底闪过沉痛与震惊。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才引来了蝴蝶效应,让小羽身边多了一只鬼? 他要救他。 死也没关系。 谢清泉抓住他的肩膀:“小羽,别把身体给这个人!” 这话又戳到了程凛的痛点,他的心里涌上嫉妒,那些负面情绪快要控制不住。 凭什么? 他没有身体,就连抱一抱楚宴都是奢望。凭什么这些人能贪婪的注视他,能得到楚宴的目光? “谢清泉,你让我,非常的焦虑。”程凛冷漠的放开了谢清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待在他身体里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想动手。” 谢清泉也回以冰冷的表情。 “他在全力阻止我,放开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程凛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方才那只手倘若是他控制的,自己就得弄死谢清泉了。 偏偏……楚宴一直在阻止。 真是烦躁。 “那是因为小羽在乎我。”谢清泉的额头滴下了冷汗,却还是要笑着,“他在乎我更多。” 程凛垂下了头,发丝挡住了他的脸,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在乎我更多,而不是你这个死人。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非要缠着活人不肯放手?” “够了!” 谢清泉微愣,那边身体的掌控人显然已经换回来了。 楚宴艰难的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就不能别刺激他吗?” 谢清泉立马站起身,担心的看向了楚宴。 可他刚一走进楚宴,就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程凛和楚宴在不断的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次,是程凛。 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道很重,的确想置他于死地。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意识开始有些迷糊,呼吸不到空气……快要窒息。 等了不知道多久,谢清泉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对方松开了手。 楚宴滴下了冷汗,艰难的朝谢清泉说:“都说,别刺激他。” “小、羽?” “快走。” 谢清泉拽着他的衣袖:“不……” 楚宴抱住自己,生怕再朝谢清泉掐过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不走,我走。” 谢清泉只能狠狠捏紧了手:“好。” 快要走出寝室门口的时候,谢清泉的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向楚宴:“小羽,我和他比,谁比较重要?” 楚大佬有点慌了。 介个修罗场怎么转向他这边来了? 不应该啊! “你再不走,我就控制不住了!” “我想知道答案。”谢清泉停在了原地,笑眯眯的举着自己手里的刀片,“刚才被掐住的时候,我可以自卫的。可那是小羽的身体,我不想伤害你。” “……被掐死也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谢清泉笑弯了眼,用手摸了摸脖子的掐痕,“如果真的是小羽想让我死,被你杀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幸福。” 楚宴睁大了眼,一时什么反应也做不出。 谢清泉的话仿若细细的丝线,一点点的钻入心田,随后密密麻麻的将他包裹,留下的不是心悸,而是颤栗和害怕。 他说的是真话。 一个正常人,会说出被另一个人杀死是一种幸福这种话吗? 楚宴心里发憷。 “……你快点走,我不想让你出事!”楚宴只好用这个方法转移话题。 谢清泉语气里充满着欣喜:“……你是在担心我?” 你到底是哪里读出的这个信息! 楚宴满嘴苦涩,不知道从何解释。 不过听到楚宴这么说,谢清泉终于离开了这个房间。 对于楚宴的要求,他鲜少有不答应的。 当看到谢清泉离开,楚宴才脱力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额头全被汗水打湿,黑发看上去有些凌乱。就连深深的t恤也湿透了,身上的线条十分明显。要是旁人在这里,一准儿得看得入神。 他手上红了一圈,是刚才楚宴自己掐自己的时候弄出来的。 他肌肤白皙,上面的掐痕仿佛由毛笔在宣纸上晕染开的花瓣。程凛透过楚宴的眼镜,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产生了其他的想法,想蹂/躏他、拥抱他。 “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楚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对方才的情形还有些后怕。 他以前都在逃避,直到刚才的事情发生,他才看清了谢清泉和程凛的感情。 是真的……喜欢着他。 太过炙热,让人有些害怕。 程凛方才的负面情绪,转化成了另一种。他控制着身体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楚宴。上面的肌肤果然柔软极了,让他的眼眸不断加深。 “你放走了他,是不是把你自己赔给我?” 楚宴瞥开了眼:“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共用,这笔买卖你亏了。” “不亏。” “只是我没想到,他对你这么重要,呵。” 楚宴一阵语塞,不知该如何同程凛解释。 现在程凛的样子,明显是吃醋了…… 满满的醋味,简直都快具象化了。 要不是这个人设,要不是这种任务,他有一百种方法哄好程凛…… 楚宴缓缓从地上爬起,脸色难看的说:“程凛,别再干涉我的事。” 方才谢清泉同程凛的对持,变成了他和程凛的对持。 程凛猩红的眼眸里跳动着冰冷,根本没想到楚宴会帮谢清泉说话。 “你知道这样说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你的感情通过感官,已经传达给我了。”楚宴走到那边的镜子,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仿佛是在和程凛面对面的注视着彼此。 “可这是我的人生。” 这句话,不断响彻在程凛的脑子里。 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楚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有心痛。 程凛看向了镜子,忽然有些厌恶自己现在这个模样。 谢清泉说的话还历历在耳——你已经死了,凭什么还要霸占活人? 他说得对…… 自己原本就是个死人了。 程凛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我问你,我和谢清泉,你选择谁?” [哦豁,万年难题。] [你妈和你女朋友掉下河里,你会选择救谁?]系统也皮了一下。 楚宴:[……我这辈子还有女朋友?] [哦,也是哦,忘了你是个基佬。] 这个问题,楚宴选择了沉默。 直到楚宴洗澡出来,都没有回答程凛。 在那之后,程凛像是彻底沉默了下来似的,再也没有随意操控这具身体了。 楚宴脱力的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你该跟我说说谢清泉的事了,重生之前,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三个重生的人,分别来自三条不同的世界线,当他们都汇聚起来,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程飞羽所在的地方之后,才有了程飞羽的死亡,继而唤来了你。] [我知道,有因必有果,我想问的是谢清泉之前发生过什么。] [那个世界的程飞羽和谢清泉从小就是好友,而这个世界不是。谢清泉有个双胞胎弟弟,只是他弟弟从小的身体比他还弱,幼时死之后器官分别给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谢清泉。] 楚宴睁大了眼:[等等,我怎么没有半点记忆?] [因为这个世界的沈晴没有告诉你啊。直到现在……谢清泉都觉得,谢清源存于你和他的身体里,谢清源还活着。] 楚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难怪谢清泉对他如此执着。 [他是弟控?] [不,他爱的人明显是你,看数据。] 爱意值的确是满的,楚宴觉得纠结。 原本以为听了这话兴许能找到什么突破口,可谁知现在更加棘手。 难怪他用那种仿佛攻略了许枫,而谢清泉的爱意值却丝毫不变……竟然是这个原因。 [宿主大大打算怎么办?] [头疼,你干脆让我别维持人设,来个虐恋情深吧,我保证渣个痛快!] [……你最主要的话在最后一句吧?] 楚宴干笑了两声:[-v-] [你卖萌也没办法,你已经暴露本性了!] [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楚宴选择坦白从宽,[我就是想体验渣一把的快/感。] 行,相当理直气壮。 [那程凛呢?] 楚宴眼眸加深,笑得意味深长:[我喜欢把美味的东西留在最后吃。] 系统:[……] 就是不知道被称为‘最美味’的程凛,此时作何想法了。 — 楚宴这一觉睡了许久,足足从当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下午。 明明第二天有课的,他完全没能爬起来。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楚宴觉得身体十分沉重,寝室里有人走来走去,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却看见了谢清泉。 “你怎么……” “小羽,你发烧了。” 楚宴咳嗽了起来,面颊通红,喉咙也疼得不行。 谢清泉扶着他起身,又给他背后垫了个垫子,好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这是粥,你刚起来胃不太好,先把粥喝了,等下再吃感冒药。” 这已经是楚宴第n次吃谢清泉煮的粥了,他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个白碗,即使里面的粥看上去十分美味。 楚宴却不敢吃,上次在粥里吃出的肉腥味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他有心理阴影。 谢清泉见他这么盯着碗看,又不动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里面没放药。” 楚宴连忙摆手,自上次之后,他就不怎么相信谢清泉会做这种事了。 只是……那个肉腥味到底该不该问? 正当楚宴犹豫的时候,谢清泉拿过了楚宴手里的碗,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喂楚宴:“啊,张嘴。” 楚宴硬着头皮,总算是吃了一口。 许久没有吃到热腾腾的事物,第一口下肚的时候,他整个胃都暖了起来。 身体的不舒服仿佛都好了不少。 再吃几口,那股肉腥味却越来越浓,楚宴觉得奇怪,恍惚间看见了谢清泉手上绑着的绷带,顿时想到了什么。 他一下子捂住了嘴,急急忙忙的跑到厕所里狂吐大吐起来。 “……呕。” 谢清泉从那边赶来,拍了拍楚宴的背部,心疼的问:“怎么了?” 楚宴连忙和谢清泉保持距离,他用看疯子似的眼神看向谢清泉:“粥里……有肉腥味。” 谢清泉了然的看向了他。 “你说清楚,那里面你加了什么?为什么你的手受伤了?” 谢清泉无奈的笑了起来:“……小羽疑心病真的太重了,饶是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肉喂你啊。” 听到他这么说,楚宴胃部翻涌,竟然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等他吐完,才虚弱的问谢清泉:“那你的手又为什么受伤了?” 谢清泉的脸色微变,淡淡的看了下被绷带绑着的手:“这个?那天想反抗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刀片给割伤了。” “真的?” “嗯。” 楚宴正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谢清泉,此时谢清泉手上的绷带忽然松开了,松松垮垮的差点要掉下来。 楚宴皱紧了眉头,还是把谢清泉拉到屋子里面,将绷带重新给谢清泉绑上。 “下次注意一些,受伤了就记得好好换药。” 谢清泉见楚宴这么关心他,一直笑弯了眼,仿佛身后也摇起了尾巴似的。 楚宴疑惑的看着他:“我会不会把你弄疼了?” “不会!” “那伤口怎么样?医生说要多久才能好?” “这个啊,我不太想好得那么快,这个伤口不漂亮么?” 谢清泉晃动了两下手臂,笑容里多了几分血腥。 楚宴看向了他,心却沉了下来:“……什么伤口漂亮?这样说很奇怪。” 谢清泉沉思了起来,又笑着朝楚宴保证:“那我以后不说了!小羽不喜欢我的小爱好,我就改掉!” ……小爱好? 楚宴觉得身体都抖了两下。 “你生病了,赶紧回去躺着吧,我把买好的感冒药给你拿来。” “……嗯。” 楚宴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怕别怕。他和罗元杰打了那个赌,最后会是他赢的——因为谢清泉并没有失控。 等吃了药,楚宴整个人变得更加昏昏沉沉了,还很容易嗜睡。 又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听到了谁的谈话。 “吐真剂他已经吃了,如果没有效果,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放心放心,我卖出去的商品,肯定是真货。” “嗯。”谢清泉挂断了电话。 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楚宴仿佛又听到了谁过来敲了门。谢清泉脸色阴沉的走了过去,将房门打开:“什么事?” “我听说程飞羽回寝室住了?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他!” 谢清泉面露杀意:“你们敢进这个寝室?不怕我了?” 他们突然想起这寝室还有谢清泉这个怪人,顿时脸色一僵。 “可程飞羽好不容易回来……老师也教我们多看看他……” 谢清泉勾起嘴角:“那你们进来吧,但万一进来受了什么伤,就不关我的事了。” 几人同时都皱紧了眉头,对谢清泉十分惧怕。 他们没人敢再进一步,干笑的看着谢清泉,有几个眼尖的看到里面睡着的程飞羽,不由问:“程飞羽大白天的还睡着呢?” “小羽生病了。” “……生病?”几人都纷纷看向了谢清泉,全是怀疑的目光。 谢清泉皱紧了眉头,眼底闪烁着寒光。 楚宴虽然迷迷糊糊的,却看见谢清泉身后藏了东西。 他们不能进来! “唔……” 楚宴发出了声音,谢清泉担心的看向了那边:“小羽不舒服,你们等会儿再来看他吧。” “哦哦。”几人还是懵的。 谢清泉关上了门。 “真碍事。” 他看向了床上躺着的楚宴,发现他还完全没有清醒的痕迹,便温柔的问他:“小羽,乖……告诉我,上次那只附身的鬼是谁?” 他必须得问清楚,到底是谁。 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变故,让谢清泉戒备极了,甚至想除去这个因素。 楚宴大脑一片迷迷糊糊:“程凛。” “程凛是谁?” “程凛是燕……” [主人!] 系统的自我保护,让楚宴的脑子瞬间就惊醒。他的身体已经吃了那药,做出来的反应都是最真实的,就连意识也…… 真的太危险了。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就停止了。 谢清泉皱紧了眉头:“燕什么?” “耀叔叔的儿子。” 还好刚才他最后那个字的发音并不很标准,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谢清泉看了他许久,似乎是在打量,想试试他是不是在说谎。 在这样目光的大量之下,楚宴的心都在发颤,觉得像是被什么给抑住了喉咙。 千万别发现…… 要是发现的话就完了…… 还好谢清泉没有再纠结,而是开始了下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他会上你的身?” “我从小……就能看到鬼。” 谢清泉眼底闪过震惊,抚摸着楚宴的双眼,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清源……”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谢清泉抱住了楚宴,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疯狂、热烈的爱着他。 “小羽,你还是小羽么?” 楚宴抗拒着吐真剂带来的负面后果,紧咬着牙冠,朝谢清泉说:“我是程飞羽。” 听到这个答案,谢清泉自嘲的笑了笑:“我问的什么傻话,我还以为你能让你哥哥附身,也能让清源附身呢……” 楚宴吓得心脏都差点骤停了。 他认为自己体内也有谢清源? 原来谢清泉是这个意思! “最后一个问题,我和程凛,你选谁?” 楚宴的眼瞳一片失神,终于无法再抑制自己,说出了那个名字。 “程凛。” 谢清泉捏紧了手,心里抽疼,将楚宴放开。 谢清泉什么也没做,只是喃喃的念了一遍:“程凛啊。” 这样的反应,比他做其他的反应更加可怕,生怕谢清泉再对他的身体做点什么事来。 谢清泉终究不是许枫,放开他以后径直的走到了外面。 楚宴重新躺倒在床上,身体完全脱力。 他忍不住一阵后怕,因为方才太用力,眼底渗满了生理性的泪珠。 完了。 谢清泉和程凛之间,因为他刚才那句话,彻底水火不容,成了情敌了。 而许久不见的程凛竟忽然出现,还以为楚宴是真的哭了。 “若我有身体,一定会吻掉你所有的眼泪。” 楚宴:“……”哪里来的汤姆苏台词? 程凛控制着右手,伸出去揉了揉楚宴的头发,长久的只说了一句话:“我好开心。” 嗯,嘚瑟着呢,他感受到了。 楚宴努力做着口型问他——等等,你为什么能动?还不帮我? 程凛语气带着笑意,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听见楚宴在情敌面前这么说的时候,程凛心里升起了一股快/感,比他弄死谢清泉还要爽。 “因为我也想听你的答案。” 楚宴:“……” 嗯,你比谢清泉还坏! 楚宴反而隐隐有点兴奋,这个世界可真是每天修罗场环绕啊。 — 夜风吹拂在脸上,谢清泉陷入了回忆当中—— 谢清泉和谢清源是双胞胎,从一出生他们就在一起。 家里虽然有钱,可父亲却常年不在家。母亲时常抱着他们,喃喃的自语:“妈妈就只有你们了。” 谢清泉时常觉得这样的母亲很可怜。 几年之后,尤甚。 他们是双胞胎,自己的身体很弱,可谢清源的身体比他还弱,自己尚能有喘息的时间,而谢清源却是常年都住在医院里。 某一次,当谢清泉去医院的时候,听见了母亲哀求清源的话。 “清源,对不起……我们不治了好不好?医生说,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只能让你活到现在。妈妈真的努力了,可还是做不到救你。” 谢清源的小手放在她脸上:“妈妈,我知道……你和医生叔叔谈了,是不是想用我的心脏给哥哥?” 谢母失声痛哭,抱着谢清源一直在道歉。 “我做不到,同时失去你们两个人。” “所以,就丢掉更病重又活不长的我么?” 谢母身体发着颤,觉得自己肮脏的心思在这个孩子眼前完全透露无疑,就像是最隐私的东西被摆在了台面上。谢清泉从小就通透得有些可怕。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妈妈不是这么想的!” 谢清源指着一旁:“这个爷爷跟我说的。” 谢母咽了咽口水,睁大了眼望过去。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脖子转动时咔嚓的声音,等她望向那边,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清源,你看错了,那边没有人啊。”谢母脸色泛白。 谢清源垂下眼眸,捏住了被单:“嗯,没有人。” 谢母松了一口气,让谢清源签了同意书,正打算出去的时候,站在外面的谢清泉却突然进来,愤恨又带着眼泪的看向了谢母。 谢母慌乱的拿着东西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清源……” 谢清泉流着眼泪一步步的朝那边走去。 谢清源的脸色很苍白,消瘦得和谢清泉都不太像了。 “爷爷说我活不了多久,大概就一两周。” “不过我死后,还可以救哥哥,让你一直活着。” 谢清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你死。” 谢清源也只是笑,他从小就比他成熟,更像个哥哥。 而后,谢清源还是推开了他。 就算治疗,也无法延续他的生命,所以谢母才会那样说。 自接受了谢清源的心脏起,谢清泉就觉得自己哪里变得不对劲了。 他越来越病态,就像是个疯子。 好害怕孤独的一个人。 好害怕……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全身的血液都会冰冷下来。 直到……他听说清源的□□还救了另一个人。 若不是楚宴在,他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而那张背景全是向日葵的照片,也是在那个时候拍下的。医院里就种植了有,几个康复期的孩子在下面玩,谢清泉认识了楚宴。 第一次有人朝他伸出了手,就像在漫无止境的黑暗里,他抓住了光似的。 清源死后,他就彻底一个人了。 而那个人站在晚霞之下,给他丢了一个橘子:“吃吗?护士姐姐给我的。” 他的背后,是一大片的向日葵。 那橘子谢清泉舍不得吃,到最后都腐臭了还当成个宝贝。 再次遇到楚宴的时候,他已经把他给忘了。这是重生之后的蝴蝶效应,谢清泉一直这样认为。 他们原本该是最好的朋友! 从初中、高中、大学,一直在一起。 谢清泉捂住自己的心脏,眼底满是眼泪滑落。 手上的伤口完全止不住心里的疼,他不断的用手去抠,仿佛转移了疼痛,就能转移眼泪一样。 可为什么…… “还是好疼。”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选他了。 别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到头来所有人都丢下他…… — 那天的事情,仿佛就是一个假象一般。 等楚宴重新苏醒过来,又看到了谢清泉的笑脸。 他瞬间朝后面缩了几下,戒备无比的看着谢清泉。 谢清泉心头一痛,狼狈的垂下了眼眸。 “谢清泉,你还想做什么?” “小羽,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鬼是谁,对你有没有危险。” “……呵,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楚宴的表情满是厌恶。 谢清泉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刚才哭过了。 早就见识过他凶残的一面,楚宴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谢清泉嘴唇泛白,蠕动了两下,终究没有说出任何话。 “谢清泉,我对你太失望了。”楚宴满脸的疲倦,甚至捏紧了手,“你知不知道,我和罗……” “什么?” “……算了,你走吧,我很累。” 谢清泉只能站起身,什么也说不出口。 楚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总觉得他的背后染上极深的孤独一般。 楚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被迷惑,他又是假装可怜来骗他的! 只是,谢清泉总是在崩坏的边缘,说不定哪天就会支离破碎。 楚宴捏紧了手:“谢清泉,你之前说过,讨厌自己,现在呢?” 谢清泉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过头:“嗯,讨厌。其实我很懦弱,很爱朝你撒娇,很害怕一个人……偏偏我周围什么人也没有。” 谢清泉顿了顿,“小羽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他能把重生之前的事情告诉给楚宴听么? 不能。 这样只会被当成一个疯子。 当谢清泉走出这里的时候,下面的阳光令人刺眼。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捉住那些光束,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只是假象。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时间里,出不来了。 他只是害怕一个人而已,因为每一次都是他被抛下。 清源死的时候,楚宴离开他的时候。 “为什么我总是迟钝的,抓不住你们的手呢。” 他抱住自己的身体,越发的不想一个人。 — 楚宴躺在床上,身体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朝罗元杰发了一条短信。 [我输了。] 上次那个赌,他输得太惨。 谢清泉在他面前失控了,还差点伤害到了别人。如果不是他努力的发出了声响,那些过来看他的人,还不止会怎么样呢。 楚宴把手机扔到了一旁,茫然无措的望着天花板。 “程凛,我想回家去看看妈妈。” “现在?” “嗯,我想家了。” “我陪着你。”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楚宴眼眶满是泪水。他很想告诉程凛,自己选他是因为他和自己七年来一直在一起,不是什么爱情。 可话到嘴边,被什么给哽咽住,留下的只有酸涩。 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朝学校里请了假,从a市坐飞机飞往了c市。 六月的c市简直像个火炉,光是在街上站一会儿就能汗流浃背。楚宴下了飞机,周围的人一直盯着他看,楚宴却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眼神。 “好帅啊。” “就是太瘦了,真好看,像明星一样。” 楚宴低着头,显然是没听见这些话的。他有些社恐,害怕别人的眼神。等好不容易走出了机场,沈晴就站在外面朝他招手:“小羽~” 楚宴连忙走了过去,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妈。” 沈晴上下打量着楚宴:“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 “……有啊,我吃好多呢。” “我就说你在外面住辛苦吧,还是回学校住好!”沈晴把楚宴的行李放到了后备箱,“走,回家咯!” 楚宴点了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他们住的地方离机场大约四十分钟的距离,楚宴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沈晴看着楚宴,笑容也柔和下来。 向来不用她操心的儿子突然回来了,沈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去问,只希望楚宴能过得幸福就好。 等回到了家,沈晴让楚宴早点进去。 家里一桌子菜都是保姆林姨做的,沈晴虽然想做饭,但要去接楚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快点去洗手吧,等下过来吃。” “好!” 正当楚宴洗完了想吃的时候,又被沈晴给打断:“等等,先让林姨舀一小碗放到那边去,再上柱香。” “……怎么了?”楚宴很懵逼。 “今儿是你哥的忌日,得单独给他腾一碗。” 楚宴嘟囔了两句:“妈你偏心!每年都是这样!” 沈晴的笑容有些落寞:“当初和程耀离婚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为了小凛的死争执。说到底……那天也是因为我没有去接小凛,才会让他出了车祸。” 楚宴看向了她,笑得柔和:“哥早就原谅你了。” “你就会说些嘴甜的安慰我。” “是真的!”本人亲口说的! 再说了,害死程凛的人可是程耀之前抛弃的女人,和沈晴没有半毛钱关系。 程凛虽然是厉鬼,怨气很重,但对沈晴完全如长辈那么尊重。 毕竟程凛死后,每年都惦记他的就只有沈晴了。 楚宴回家来还有一点! 在家里的时候程凛都不敢乱来的,去了学校才乱摸。 有些想歪了,楚宴轻咳了一声:“香烛纸钱之类的呢?给我吧,我来烧。” “嗯。” 楚宴拿着东西走到了门口,双手合十的把东西全都烧了。 他低声问程凛:“好吃吗?” 程凛听到楚宴的声音,才缓缓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楚宴在烧什么东西。 貌似还有画着的菜肴——满汉全席,看着倒栩栩如生。 程凛忍住那丧心病狂的口感:“……真好吃,我挺喜欢的。” 楚宴松了一口气:“这是妈妈买的,说你也是需要供奉的……” 程凛脸色瞬间就变了:“难吃!” 楚宴:“……”刚才说好吃的人是谁? 不过能和程凛恢复以往的样子,楚宴感到很开心。 他刚要站起身,忍不住笑了起来。 “变脸变这么快……” “如果是谢清泉,我就不会这么说了。” “嗯?” “我只会骂垃圾。” 噗,原来每个人还分地位不同,对应的骂人方式也不同? 那看来一个难吃,还是尊重沈晴了? 楚宴勾着嘴角,走到了那边,开始和沈晴一起吃起饭来。 沈晴看他一直在笑,无奈的问:“一直傻笑什么呢?而且又在自言自语了。” 楚宴连忙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的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菜肯定很好吃!” 沈晴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等吃完了饭,楚宴把箱子拖回了自己的屋子。好久没回来,果然还是家里好啊。 手机里,罗元杰发来了一条短信。 [之前腿伤了的那两个人,愿意说是谁了,带谢清泉来医院。] [……怎么了?] [我会把真相鲜血淋漓的刨给你看。] 楚宴紧紧的盯着那条短信,心忽然被揪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的晕开。 相信他?还是不信他?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明显是谢清泉打来的。 楚宴捏紧了手,最终深呼吸一口气,接通了谢清泉的电话。 “什么?” “小羽,别信罗元杰……”谢清泉脸色凝重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他朝家里第一次服了软,才换来了这些资料。可谢清泉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和家里服软,早点拿到这些东西。 否则也不会让罗元杰这样接触楚宴了。 “你们一个让我别信你,一个让我别信罗元杰。”楚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受够了!” 而谢清泉下面一句话,却让楚宴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冷却下来。 “他和程凛的死有关。” 55.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听到这个消息, 楚宴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知了闹腾的发出叫声,挂在窗外的风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响声。 铃—— 楚宴回过了神来,连忙挂断了电话。 他越发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起罗元杰,他更加不能相信谢清泉。 两个人在如此巧合的时间里同时打来了电话,楚宴总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他呈现了溺水的状态,完全透不过气来。 快要窒息。 呼吸越发难受,程凛控制住了右手,轻轻的摸了摸楚宴的头:“别乱想。” 只是简单的一下,让他从窒息当中解脱。 外面的燥热也传来丝丝清风, 楚宴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感受着他的温暖:“嗯。” 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宴才发现自己整整睡了一天。 头很疼, 是睡太久的后遗症。 正在此时, 沈晴在外面喊了一声:“小羽, 你怎么还在睡啊?肖阳过来找你来了。” “肖阳?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沈晴干笑了两声:“肖阳好歹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你要有什么事情不开心,觉得不好意思跟妈妈讲,你可以跟他说一说啊。” 就知道是她告诉肖阳的, 楚宴无奈极了。 不过既然别人都等着了, 楚宴也只好快速的洗漱, 走出了门。 六月的太阳毒辣,真是一出门就能把人给烤化。顶着烈日,楚宴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肖阳远远朝他招手,露出一个笑容:“哟。” “你去打篮球了?” 楚宴上下打量着肖阳,他此时不仅穿着篮球服,身上还拿着个篮球。 肖阳哈哈的笑了起来:“是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比一场。” 楚宴蔫蔫儿的说:“热。” “怎么就半学期没见,你就变得这么娇气了?” 楚宴顿时涨红了脸,照片那件事情还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谁娇气了?打就打!” 肖阳凑了过来,勾着楚宴的脖子,笑得一脸阳光。 楚宴之前对这种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接触完全不在意,可那次的事情之后,反而在意起来了。 他拍开肖阳的手:“太热了,别凑过来。” 肖阳疑惑的看向了楚宴:“你最近真的变了好多哦。” 楚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让你凑过来就是变了很多?” 肖阳笑了两声。 等到了篮球场,楚宴做着热身运动。楚宴身材高挑,肌肉匀称,再加上那张异常好看的脸,光是这么看着就是享受。 肖阳还想起高中的时候,他身上的皮肤十分白皙,完全晒不黑的类型,军训那会儿晒多久都是一身牛奶白,还惹得好多人眼红羡慕。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还觉得十分怀念。 那边楚宴正做着最后一个热身运动,肖阳就开始运球了。 “靠,你作弊啊。” 肖阳笑得狡黠:“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他运球正要冲过来,楚宴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向前了一步,很快就识破了肖阳。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球瞬间就落到了楚宴这边,一个过球,三分便投中。 “啊啊啊,好帅!” 外面瞬间发出喝彩的声音,楚宴疑惑的朝那边看了过去,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 刚才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撩起衣服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露出紧实的下腹。这动作更让身后的女生发出了尖叫声。 肖阳无奈的走了过来:“啧,怎么每次你和我比赛,女生们都看着你?” 楚宴冷淡的说:“谁知道呢。” 完全是装逼的话。 肖阳心里更不爽了,哼哼了半天。 楚宴勾起了嘴角,显然很开心。 微风吹过他的刘海,金黄色的阳光跳动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淡淡光晕。 肖阳一瞬间看得愣住,顺带站在篮球场外面的那些人。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好看到这个地步。 楚宴弯下腰拿起篮球,朝肖阳挥手:“走了,太阳这么大,等下中暑了。” 肖阳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羡慕嫉妒恨:“之前打篮球也是这样,每次你出场比明星还威风,还有隔壁高中的女生专门跑来看你。”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都对你羡慕嫉妒恨来着,谁想告诉你啊,混蛋。” 楚宴笑得十分灿烂的看着肖阳和那群女孩子:“我好像不那么社恐了。” 肖阳满脸的问号。 哈?你啥时候社恐过啊? — 等出了这里,楚宴嫌热就去了肖阳家。 之前也一直是这样的,高中的时候他经常来肖阳家打游戏,还有好多小黄书是藏在肖阳家的。 今天正好肖阳的父母不在,楚宴脱了鞋直接走了进去。 肖阳一脸猥琐的朝楚宴说:“我们等下看个片儿吧。” 楚宴:“……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其他东西?” “比如呢?”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切,你以前难道没跟我同流合污过?”肖阳不以为然。 看着这样的肖阳,系统十分之感动:[要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让你近距离观察肖阳就好了。] [……] [直男之典范,直男之楷模。你看看他床底的小黄书,还有这凌乱的房间!] 楚宴嘴角抽了两下。 等他进去的时候,肖阳已经把电脑拿出来了。在一个神秘的d盘,上面写着各科的学习资料。 楚宴皱紧了眉头:“这个英语是什么?” “欧美妞,大长腿!” 楚宴又指着另外一个:“这个历史呢?” 肖阳嘿嘿的笑了两声:“上了年代的片子。” 楚宴惊恐极了,又指了一个:“那这个……五十音图呢?” “雅蠛蝶。” 楚宴:“……你隐藏得真够深。” “我还加了密,保准安全!” 肖阳从里面挑了一个,还神秘兮兮的拉上了窗帘。 对于楚宴这样一个基佬来说,看这种片子简直煎熬。 刚刚开始放映,他就感到了严重的不适。 他是基佬啊! [我这个世界都被阉了,艹,功能都没有了!] [我要闹了,我闹得很凶了,我超级哄不好的那种!] 系统安慰着炸毛的楚宴:[别,你想想人设,想想这个世界完成之后的点数。] 这招非常之有用,楚宴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恢复了微笑:[我觉得我全身心都净化了。] [很不错!这样才是合格的宿主大大!] 片子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儿,楚宴听到旁边已经兴致勃勃,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如果没人的话,他就要直接上手开始做作业了。 楚宴:“……” 肖阳看了过来,还是看那个地方:“你怎么没反应啊?” 楚宴心里的确,扶额:“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 肖阳心里燃起了八卦之魂。 楚宴被步步紧逼,手心都渗满了一层冷汗。 他觉得这比他完成任务还要困难艰险万倍,望着肖阳的眼神,楚宴脑子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我比较懒,喜欢比较主动点儿的。最好不要让我动的……” 肖阳点了点头:“原来你喜欢御姐啊!” 楚宴心肝一颤:“对对对!” “你早说啊。” 肖阳似乎准备切片子了,楚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这通电话完全是救了楚宴,他拿着电话,差点泪流满面。 救急啊!真的救急了兄弟! 不管是谁打来的,他保证攻略的时候对那个人温柔一点! 楚宴站起身:“我去外面接一下电话。” 肖阳拉住了楚宴,低着头:“小羽,其实阿姨都跟我说了。” 楚宴愣在原地。 “你要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跟我说的,咱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肖阳语气里充满着担心,“你这次回来很不对劲……” 楚宴看着他,原来肖阳做的这些事是希望自己能和他坦诚? 他朝肖阳笑了笑:“有机会我会跟你说的。” 他走出了这个地方,才看见是谢清泉打来的电话。 没想到在谢清泉在这个时候打来,楚宴心头一紧。 ——谢清泉。 手机还在震动,一个没有接,下一个又响了起来。 看样子谢清泉是准备打到他接通为止了? 楚宴划开了手机:“喂。” “小羽!你总算接电话了!” “……长话短说,找我什么事?” 这冷淡的反应,让谢清泉十分沮丧。 “小羽,我想和你出来见面谈谈,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楚宴抿着唇:“是上次你说罗元杰不能信的事?” “嗯,我托我爸查到了很多资料。” 没想到谢清泉说的话还是真的,楚宴一时烦闷:“我不在a市。” 电话里的谢清泉却笑了起来:“我知道呀,我也不在a市。” 楚宴睁大了眼,拿着手机的手微颤着:“那你在哪儿?”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在你好朋友家门口。” 楚宴的电话碰的一声从手上掉落。 肖阳从卧室里探出脑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宴脸色难看的捡起手机:“看你的片儿去,我没事。” “你手机怎么掉在地上了?” 楚宴张了张嘴,做不出任何解释,只能选择隐瞒和欺骗:“我刚才手抖了一下,室友说给我一个惊喜,我太意外了点儿。” “哈哈哈,什么惊喜,让你都这样了啊?” “我室友也来了c市,抱歉了肖阳,我得先走了。” 肖阳摆手:“没关系,你既然有急事,就先走吧。” 楚宴低着头,慢慢的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的那一霎那,他真的看到了谢清泉的脸。 “疯子!”楚宴低低的骂了一声。 谢清泉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眉眼弯弯,似乎对楚宴这个称呼完全不介意。 两人就这样对持着,完全互不相让。 楚宴态度冷漠:“资料给我,你可以走了。” 谢清泉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刚才,我看到了。” “什么?” “你和肖阳一起去打篮球,一起说说笑笑。” 楚宴皱紧了眉头:“那又如何?” 谢清泉凑近了楚宴,飞快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很嫉妒。” 楚宴开始慌乱起来,谢清泉要拿肖阳当成目标吗? 他有些害怕。 “小羽,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一下吧,别站在这里了,好吗?” 楚宴觉得受到了威胁,他捏紧了手。 “资料会给我?” “会啊,我来c市找你,本来也是想把这些东西给你的。” 楚宴叹了口气,把手揣在裤包里。他却紧紧的捏住了手,仿佛这个动作可以掩饰自己紧张的情绪似的。 “走吧。” 谢清泉知道他妥协了,跟在楚宴身后。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眼底渗满了黑暗。 ——分明重生之前,这是他住在这个地方,是他和小羽去打的篮球。 如今,这个地位也被人取代了。 外面的阳光是那么刺眼,谢清泉眯起了眼。 他会不会也被取代? 所有人都不再记得他? 那完全无从得知。 可谢清泉却觉得,这世上没有再比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可怕的事了。 “别丢下我。”谢清泉呢喃了一句。 楚宴回过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谢清泉笑了起来:“没什么。” — 等走到一个咖啡店,空调的冷风吹了过来,那股燥热才挥之而去。 谢清泉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楚宴总觉得别扭得慌。 他不知道该信罗元杰,还是谢清泉。 楚宴疲倦的闭上了眼:“资料呢?” 谢清泉没有使绊子,只要楚宴想要,他就全都交了过去。 楚宴一边翻看,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谢清泉简单的为他概述了一下:“程凛死在七年前,也就是程凛十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罗元杰和程耀同在一个医院,程耀是外科医生,而他……是心理医生。” 楚宴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谢清泉。 “你不觉得可疑么?程耀为什么会那么多心理学的知识?还导致了许柔的惨案?” 这番话想下来,只觉得细思极恐。 里面垂着冷气,分明是舒适的温度,楚宴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下来了。 “你还查到了什么?” “罗元杰不是gay,他从小到大都是交的女朋友。” 第一次见面罗元杰那意味深长的表情顿时在脑海里传来,楚宴惊讶得捂住了嘴。 越是回想,楚宴就越是震惊—— “那天听说你们发生了口角?” “也不算口角,我只是让他们嘴巴放干净一点。” “是为了什么事发生的口角?” “他们骂我是gay。” “好巧,我也是。” …… 那些话语还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到底有多少是骗自己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楚宴无从得之,刚想问谢清泉一些问题,电话便又响了起来。 谢清泉并未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明显对那个电话十分在意。 “……是罗元杰。”楚宴喃喃的说。 谢清泉语气变沉:“不接吗?” “接!” 等楚宴接通了电话,那边明显是罗元杰的声音:“你打算多久回a市?” “为什么你们全都对我的行程这么感兴趣?” “还有谁?是谢清泉吗?” 楚宴看了一眼谢清泉,而对面的他朝自己笑弯了眼。 他只觉得冷。 “罗警官,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上心?” 罗元杰笑了起来:“你是一桩案子的证人,又是另一桩案子的关系人,我倒不想找你,没办法啊。” 楚宴垂下了眼眸:“那,罗警官认识耀叔叔吗?” 电话里那头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楚宴的不信任感已经达到了顶峰,他正想要挂断电话,却听罗元杰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现在是我在问罗警官问题。” 罗元杰笑了起来:“我的确认识,只不过,你真愿意相信谢清泉?” 楚宴垂下眼眸,顿时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朝谢清泉说:“资料我收下了,改日再聊吧。” 谢清泉也没阻止他离开,而是朝楚宴挥挥手:“小羽再见!~” 咖啡馆里,只剩下了谢清泉一个人。 他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刚才点的苦咖啡。 这股味道难喝得让谢清泉连忙加了糖进去,一块、两块、三块……直到把这桌子的糖都加进去位置。 装咖啡的杯子已经堆不下糖了,谢清泉终于满足的喝了一口。 “真甜。” 不一会儿,他也接到了罗元杰的电话,谢清泉的眼里透着几分淡漠:“罗警官?” “你知道吗?他和我打了赌。他认为你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见多了许枫的事,他想从深渊里拉你一把。” “是你自己亲手断送,他对你的信任。而现在,你还要更深的陷进去。” 谢清泉皱紧了眉头:“什么赌?” “这点,你就不用知道了。我们的交锋现在才开始。” 对方挂断了电话,谢清泉看着手机,久久不能平静。 打赌…… 难怪那天楚宴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谢清泉忽然觉得很害怕,又极度的后悔。 他差点失控,又做了楚宴不喜欢的事情。 难道是他自己亲手断送了重要的东西? 谢清泉垂下眼眸,狠狠捏紧了手。 — 回到家里的时候,楚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一页一页仔细的查看起谢清泉给他的资料。 房间的窗帘始终拉着,屋内的灯也没有开,他就这样蜷缩在黑暗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哥……你当年看清是谁推了你一把吗?” 程凛自再次回到楚宴的身体里,就十分虚弱,时常沉睡。 听到楚宴的问话,程凛才缓缓的开了口:“我记得是个女人,而且我之前见过她。” “她叫什么名字?”楚宴一愣。 程凛摇头:“只是见过,她是程耀身边的女人之一,具体的名字就不知道了。” 看来程凛很讨厌耀叔叔啊,连爸都不愿意喊了。 “那就不是罗警官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是罗元杰。” 他们一同翻看着这些资料,程凛的目光闪烁:“等等。” “怎么了?” “刚才那里。” 楚宴翻回了前一页。 上面是一组照片,程凛出事的那天晚上,罗元杰缠着帽衫,将自己的脸挡住了大半截,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监控录像拍到的,画质十分模糊,但从外形上看,就是罗元杰。 他来案发现场做什么? 七年前的他可不是警察,只是个心理学的医生罢了。 沈晴刚买菜回来,看见儿子卧室没开灯,悄悄的把灯开了。 楚宴一个激灵,瞬间把东西藏了起来,奈何还是划落一张照片下去了。 “大白天也不开灯,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楚宴干笑了两声:“我思考人生。” 沈晴觉得他奇怪兮兮的,不经意之间忽然瞥到那个照片,慢慢的走了进来。 楚宴想把照片也藏回去,却被沈晴抓了个正着:“这不是元杰吗?” “妈你认识他?”话刚一说出口,楚宴就骂自己笨。 程耀和罗元杰是同事,沈晴会认识罗元杰不奇怪。 而沈晴下一句话,就硬生生打了楚宴的脸:“当然认识!他是妈妈的同学。” 56.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楚宴看向了她, 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沈晴鲜少的没有注意到楚宴情绪的时候,这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 沈晴只是盯着照片,久久没有言语。 楚宴喊了几声,沈晴才回过神来,连忙把照片还给了楚宴。 “妈,你和罗元杰是同学,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沈晴笑了起来,“他帮了我很多。” 帮了沈晴很多? 楚宴急急的问:“那他跟程耀的关系呢?” 听到这个名字,沈晴的脸色瞬间变了:“小羽,你今天怎么老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看样子沈晴是不大愿意说了,楚宴却急迫的想知道。 仿佛伸出手,就要触碰到那个答案了。 楚宴太想知道, 长期以来困扰他的东西,若是能清楚明白的话……他也不会再这样害怕。 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他想知道! “妈,请你告诉我吧。” 沈晴微微吃了一惊, 这孩子怎么还用上请字了……? 她原本不想说的, 拒绝的话都酝酿在了嘴边, 看见楚宴这个模样的时候,沈晴还是缓缓开了口。 “你小时候因为发烧眼睛坏了,还记得吗?” “嗯?” “帮你做手术的,就是程耀。” “程耀?” 楚宴睁大了眼, 他经历的所有人, 所有事……并非偶然, 全是必然。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一个手术,便把所有人都联系在了一起。 “那个时候我就和程耀认识了,因为他治好了你的眼睛,我十分感激他。没多久就生了感情,一两年之后,我们结婚了。”说到这里,沈晴有些烦躁,她取出了包里的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楚宴看得明白,沈晴吸烟的动作太像一个人了。 罗元杰。 “你都这么大了,妈妈也就直说了。程耀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他在外面也有很多女人,还一直迷恋着亡妻。甚至是我……都和他亡妻有什么地方长得像。”沈晴脸色泛白,还是朝楚宴笑了笑。 这些话要对自己的孩子说出口,是需要勇气的。 沈晴心里烦闷,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深了。 深到现在,已经成了她的阴影。 而楚宴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此处,他看着沈晴抽烟的动作,不由问:“妈你什么时候会抽烟的?我遇到罗元杰了,他也……很爱抽烟。” 沈晴噗的一声:“想什么呢,我和罗元杰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抽烟还是我教的呢,只是我在家里,一般是不怎么抽烟的。” 楚宴哦了一声。 “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哥出事了……” 问到这里,楚宴总感觉有用的信息没有多少。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沈晴手上的表,那个款式……让楚宴脸色微变。 “这个手表是谁送给你的?” 沈晴心底充满了疑惑,却还是朝楚宴解释:“这是元杰送的,我带了好多年了。” “原来是这样。”楚宴脸色难看的勾起一个笑容,害怕沈晴担心。 沈晴一看都这个点儿了,连忙说:“哟,该做饭了。” “嗯,你去吧。” 等沈晴出了卧室,房间里只剩下楚宴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深思起这件事情。 大脑不断的运转起来,越是深想就越是觉得可怖。 他曾在罗元杰手上,看到过一条一样款式的手表,那是男士的。 罗元杰的每一条习惯都和沈晴一样,抽烟……戴手表。 ——时。 楚宴瞬间想到了这个字眼。 “许柔只留下了72这一条证据,你觉得后面会跟什么?” “72时,三天,晶字。” 想起当初的对话,楚宴全身发冷。 他为什么会相信72是许柔留下的信息? 没有一个凶手会蠢到让受害人自己留下埋尸地。 “怎么了?”程凛感受到楚宴的害怕,因为这具身体止不住在颤抖。 楚宴的身体在发抖:“72,是罗元杰留下来的。” 从一开始,他就诱导了他。 — 一切固有的概念被瞬间推翻,楚宴开始寻求更深的真实。 大脑构建、模拟,快速的运转起来。 最后,楚宴得出了一个结论。 ——罗元杰恨程耀。 罗元杰做警察六年,要想从许枫手里救下程耀,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他偏偏等许枫杀了人,再将他狠狠撞开,单纯的只阻止了许枫的自杀行为,并没有阻止他的杀人行为。 程耀作为害死许柔的罪魁祸首,根本不可能留下讯息。 所以72只有是罗元杰留下的,这样想才合情合理。 “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楚宴垂下头,显得很无力,“我总觉得是程耀的心理暗示厉害,让许柔能去自杀。可另外一个人的心理暗示更加厉害,甚至影响了程耀,让他做出这件事情。” “包括手法,埋尸地点,他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开始影响程耀了!他比谁都要恐怖!” “他……”楚宴几近失声,“他还喜欢妈妈!” “罗元杰还说,自己是因为和许柔有过交情,所以才对这件案子这么上心。现在想来这也是骗人的,他从七年前就对程耀潜移默化,怎么可能是因为许柔才这么重视?” “想必……罗元杰这么关心我,也是因为我的母亲是沈晴吧,他害怕我受到伤害。” 楚宴笑了起来,满是自嘲。 这件事情到底还要牵连多少人才肯罢休? 整件事情全都解释通了,还有一点,那就是罗元杰为什么会出现在程凛出事的地点,他和这件事情到底又扯上了多少关系。 楚宴看着手机上的两个电话,手指上下移动,竟然不知道打给谁。 谢清泉……还是罗元杰? 他皱紧了眉头,终于下了狠心拨通了谢清泉的电话。 “小羽?你资料看完了吗?” “……嗯,找个时间见面。” “好开心!小羽竟然会主动约我!” 楚宴觉得他太恬躁了:“就在刚才那家咖啡馆见面吧。” “好啊,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谢清泉眼底闪过精光,转而笑了起来:“那就现在吧?我还没走,就知道小羽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我。” “……好。” 挂断电话以后,楚宴换了件衣服,想早点赶去那个地方。 沈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 “妈,我有急事,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 “你这孩子……” 还没说完,楚宴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晴无奈的笑了笑,原本打算继续做饭的,却接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的电话。 沈晴看到那个名字呆愣了许久,才接通了电话:“喂。” — 等楚宴迅速的回到了之前的咖啡馆,谢清泉果然还在那边坐着,也不知道他这一杯咖啡喝了多久。 楚宴看见他杯子里的糖都快渗出来了,顿时一脸蛋疼:“不会甜到掉牙吗?” “不会,小羽要喝一口吗?” 楚宴摆手,露出惊恐的眼神:“不用了!” 谢清泉笑了一声:“资料里,你看出了什么?” “很多,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罗元杰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哥出事的现场吗?” 谢清泉托着腮,眯起了眼:“我想想。” 他的眼眸颜色本来就浅,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茶色一样。 楚宴静静的等待着谢清泉下一句话,自己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是去确认。” “确认?” “嗯~确认他死了没有?” 楚宴睁大了眼:“可一般人不是会避开吗?我问过程凛了,杀死他的人不是罗元杰,他这么做还会给自己增加嫌疑!” 谢清泉脸上的笑容变淡,这个弧度,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层冷漠。 “我什么时候说过罗元杰是凶手?我一直说的是,他和程凛的死有关而已。” “……嗯。” “而且,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一定会去看看自己的杰作。” “你怎么这么肯定?” 谢清泉歪着头细想了一下:“因为我也是这种人。” 楚宴听得血液都要凉了。 他忽然想起了罗元杰说要给他看鲜血淋漓的真相,不由暗暗的打量着谢清泉。 “怎么这么看我?” 楚宴深吸了一口气:“清泉,我问你一件事。” “嗯?” “那两个人,是不是你动的手?” 谢清泉微微愣住,没想到楚宴会问这个问题,他眼神闪烁起来:“我……” 看他这个样子,楚宴已经知道了什么。 分明在这之前自己问他,谢清泉还一口咬定不是。 大概是明白了就算他反驳,罗元杰也会把真相告诉给楚宴一样。 “我明白了。”楚宴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谢清泉下意识去抓住楚宴的衣服:“别走……” 楚宴没有看他,而是冷漠的说:“放手。” “我想保护你,小羽……我只是想保护你。” 楚宴眉头紧蹙:“你那不是保护,只是害怕一个人罢了。” 谢清泉的手死死捏紧,把楚宴的衣服给捏皱:“我只有你了,别丢下我。” 楚宴终于把目光放到了谢清泉身上:“谢清泉,你认清现实吧。” 听到这句话,谢清泉的手蓦然放开,而楚宴的身影早已经离开。 他不再留在这个咖啡馆,而是径直的走了出去。 认清现实? 这四个字,犹如石子一样,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 他的心被砸得流了血,剧痛之下,反而感到了真实。 很奇怪的感觉,仿佛痛过以后,反而轻松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谢清泉第一次感受到了实感。 是啊,他重生了。 为什么还活得像以前一样? 谢清泉扬起了头,不由陷入沉思。 — 楚宴回到了家里,刚刚拿钥匙开了门,就看见门口有一双男士的鞋。 家里什么时候来人了? 楚宴脱了鞋,刚想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他的呼吸都凝固了,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 楚宴不敢关门,生怕关门的声音会让里面的人有所察觉。 他听见沈晴在哭:“程耀为什么阴魂不散,还非要缠着我。” “小晴,别哭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的心理疾病已经好了,没想到再次从那孩子的嘴里听到程耀的名字,我还是会全身发颤。” 罗元杰深深的看了沈晴一眼,却不敢拥抱她。 “他已经死了。” 沈晴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脸色发白的看向罗元杰:“你说什么?” “他已经死了。”罗元杰轻声细语的说,“被我送去的许家两姐弟弄死的。” 沈晴嘴唇发颤:“什么许家两姐弟,你到底在说什么?” “准确的说不是我送去的,而是引导程耀,让他看到的。” 罗元杰把事情简化了一下,全都告诉了沈晴。 虽然这件事情是程耀自己犯下的事,可一切的起源却是罗元杰。 沈晴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怕。 陌生、而让人无法琢磨。 “你为什么要引程耀去见许家姐弟……?” 罗元杰温柔的朝沈晴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的,程耀和你离婚以后就去了a市,恰巧我也在a市,他又是一个人单身,所以我才……” 沈晴脸色凝重:“真的只是这样?” “……嗯。”罗元杰略作迟疑。 不过眼前的人沈晴十分信任,不会去质疑他的。 沈晴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听到程耀已经死了的消息,心里竟然渐渐的松快了一截,没有那么难受了。 程耀俨然成了她的心病,那失败的婚姻让她无法逃离。 这七年,她都活得痛苦。 要不是身边有儿子,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罗元杰是沈晴的大学同学,也是沈晴的心理医生。沈晴和程耀结婚那几年,一直都是罗元杰在帮沈晴做心理疏导,所以他知道很多事,包括程耀和许多女人出轨的事情。 那些女人十分张狂,甚至时常来沈晴这里闹事。 还不止一个。 沈晴那段时间受到了恐吓骚扰的电话,每到傍晚沈晴回家的时候总能接到。 她也因此染上了心理疾病,神经脆弱。 沈晴好几次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程耀,听完这一切的程耀却只说沈晴太敏/感了,也许不是恐吓电话,只是单纯的打错了之类。 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撑,她就像一个小舟,孤立无援的漂泊在大海之上。 不久之后,沈晴发现了真相,痛苦的本源来自程耀。 那次以后,她开始接受治疗。 而罗元杰作为心理医生完成了最出色的事情,花了七年,根治了沈晴的心病。 罗元杰垂下眼眸,不由轻声感叹:“我用七年的时间治好了你。” 57.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花了七年的时间治好了你。” 当罗元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脸上的表情完全温柔了下来。 被这样注视着,沈晴觉得很不习惯。 她躲闪着罗元杰的目光,故意岔开话题:“你不是在当警察吗?这句话说得怎么好像是还在做心理医生似的。” 罗元杰笑着说:“可我感觉,自己还是在做你的心理医生。” 沈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虽然如此,沈晴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一旦想到程耀未来都不会充斥在我的生活之中,压在心里那块石头就仿佛消失不见。” 沈晴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杯咖啡,眼底满是复杂。 她不但没有为程耀的死而感到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 能听到沈晴这样说,罗元杰露出高兴的表情:“这说明,我终于治好了你。” 沈晴越来越觉得他奇怪,想起今天楚宴的话, 沈晴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喜……” ‘喜欢我’几个字还没问出口,沈晴就听到门口碰的一声。 沈晴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走到了大厅,原来是楚宴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晚饭不在家里吃吗?” 楚宴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和朋友聊了两句就走了, 当然得回家了呀。” 楚宴什么也不知情的问:“家里是来客人了吗?怎么还有一双鞋?” “嗯, 你罗叔叔来了。”沈晴倒是不想隐瞒。 沈晴的话刚一落下, 罗元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晴,我也该走了,那边还有事儿。” “诶?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不用了。”罗元杰笑得不失礼节。 沈晴也不好挽留,只能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 罗元杰看了楚宴一眼,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穿。在经过楚宴身边的时候, 罗元杰飞快的在他耳边说:“偷听完了再玩这一招?” 楚宴浑身僵硬, 下意识的朝罗元杰看了过去,才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自己家了。 他刚才的招式全都被罗元杰给看穿了,楚宴心情有些烦躁。 等走了进来,他接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才转过头去问沈晴:“妈,你觉得知道真相比较幸福,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沈晴低垂着头,想起了程耀出轨的事:“不知道吧比较幸福吧,就算活在虚假里,只要不痛苦就好了。” 楚宴张了张嘴,终究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打碎了吞到了肚子里。 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拉着沈晴走到屋子里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既然沈晴不想知道,他就瞒她一辈子。 有时候虚假的幸福也是幸福,只要永远不戳穿。 “我饿了,饭什么时候好啊。” “呀,都顾着和元杰说话了!饭很快就好!” — 吃完饭以后,楚宴疲倦的走入了房间里。 傍晚的余晖照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直直的照射到里面,屋内没有开灯,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橙色。 楚宴不由眯起眼,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梦幻。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沈晴本来想过来喊他去洗澡,看楚宴睡得这么沉,还是没忍心叫他。 房门被合上,楚宴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楚宴翻了个身,疲倦至极。 楚宴嘟囔了一句:“哥,帮我借个电话。” 程凛觉得好笑,眼前的楚宴懒得有点可爱。 他不想动弹,竟然要自己控制身体接电话。 程凛没有动,因为正萌着某个人,还一脸痴/汉笑。 仿佛是因为没人接听,电话又响了起来。 “唔,或者帮我挂掉。” 程凛低沉的问:“有什么好处?” 楚宴还在睡梦里,迷迷糊糊的,没有回答。 程凛提了条件:“那等下我对你做什么事,不许生气。” 楚宴还没反应过来:“唔。” 这个样子,程凛就当他答应了。 程凛就控制着右手,帮楚宴把手机递到耳边:“喂。” “终于接通了,你是谢清泉的朋友吗?他出车祸进了医院,送来抢救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楚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怎么会这样?” “一时半会儿在手机里也说不清,你赶快来吧。” 没来得及多想,楚宴想要起身换衣服去医院,却被程凛控制着身体。 “大早上你做什么呢?” “小羽,我怎么发现你最近这段时间,早上连反应都没有了?” 楚宴涨红了脸,心里却虚得瑟瑟发抖:“你很期待?” 程凛闷笑了起来:“明摆着的问题也要问?” 楚宴想起这货对自己可是有企图的,他问这种问题简直傻逼了。 “你没听见谢清泉进医院了?别跟我闹。” 程凛眼底染上寒气,说出来的话简直明晃晃的写着嫉妒两个字:“他就会使点示弱,勾起你的同情心。” 楚宴:“……怎么,你还不服气?” 嘴贱戳人痛处的下场,就是被程凛控制了身体。 程凛控制的右手直接撩起了身上的t恤,朝胸口摸了过去。 他甚至还控制了另一只手,在楚宴的唇上流连。 楚宴的脸上早已经染上了红晕,这个动作简直屈辱:“变/态啊你!” “承蒙夸奖。” “这么自己玩自己有意思吗?” 他刚说完这句话,程凛就控制着手指放到了他的嘴里,玩弄着他的舌头。 楚宴唔了一声,手指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银丝。 楚宴胸口上下起伏,眼底一片迷离。 [好好玩~我喜欢~] 系统:[……] [程凛真可爱,还玩得这么投入!] 系统一万句mmp。 [哎,唯一的遗憾就是我这人设怎么这样?] [你已经ooc很久了,这个世界好玩吗?] [刺激!] 本来还担心被好几个神经病环绕,楚宴应付不过来。现在看来是它太小看楚宴了,这家伙简直如鱼得水,还一脸刺激的样子。 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而且楚宴和罗元杰的多次交锋,每次都装得那么害怕,其实他心里不知道对罗元杰说了好多次‘在你爸爸面前装爸爸’这种话。 系统表示很无奈:[哦对了,你再不去看谢清泉他就要死了。] [!!!] [他上个世界也是这个时间死的,没想到重生之后还是没躲掉啊。] 楚宴觉得不能再玩了,再玩下去任务就要失败了。 他享受了一会儿就真的开始反抗起来。 程凛一挑眉:“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存点利息,下次再继续。” 这下次还有更激烈的语气是个什么鬼? 楚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暗戳戳的期待着。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把程凛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混蛋!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我可是男人!” [摊手,传说中的傲娇就是我这样子的。] 系统:[……傲娇?]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嘿~] [要不是这个人设,你会身体说着要,嘴上也说着要的……]系统有点抓狂,[刚解决完一个事件你就皮了是不是?] [-v-毕竟我诚实。] 楚宴很快穿好了衣服,在下面打了个车。 还好医院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很快就到达了医院。 等楚宴去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谢清泉还在沉睡。 楚宴太久没有仔细看过谢清泉了,短短时间内,他憔悴得可怕。 这样沉睡在病床上,仿佛失却了一切生机,就像具冰冷的尸体。 楚宴心里十分难受,问了护士:“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护士问了下楚宴的名字,知道昨天晚上谢清泉一直在喊楚宴的名字,便同意了楚宴的请求。 毕竟在这个时候,若是有重要的人陪在身边,他扛过去的可能会更大。 楚宴打开门走了过去,谢清泉直到现在还没醒。 他站在谢清泉的病床前良久,终于缓缓的开了口:“清泉……” 听到楚宴的声音,谢清泉竟然真的缓缓的睁开了眼。 谢清泉的嘴唇动了两下,仿佛是想说什么话。 楚宴更加内疚:“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谢清泉却不听,艰难的用手把嘴上的呼吸器给移开:“小羽,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好了,咱们慢慢说。” 谢清泉朝楚宴伸出了手,颤巍巍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他的眼睛看不太清,只是在黑暗之中,他听见了楚宴在喊他,就醒过来了。 谢清泉的眼眶有些湿润,楚宴在这里,他舍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 “很重要的事。” 见他这么执拗,楚宴只好点了下头。 “小羽,上辈子我做错了一件事。” “上辈子?” “嗯,重生之前。” 楚宴睁大了眼,脸上闪过一系列的表情——诧异、震惊、不可置信。 可他却不认为谢清泉会骗他,都这种时候了,骗他还有什么意义? “上一次,也是昨天那个时间,我被卡车撞死了。”谢清泉闭上了双眼,“不过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吧?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说这话的时候,谢清泉眼神十分空洞。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万幸。 气氛一阵沉默,几乎快要凝固。 不知过去多久,楚宴才重新开了口:“在那个世界……我们是什么关系?” 纵然身体还虚弱,扯动笑容都有些吃力,谢清泉还是努力的扬起一个笑容:“我们从小到大都是最好的朋友。” 楚宴睁大了眼:“那不就是我和肖阳……” 所以那天谢清泉才会说肖阳霸占了他的东西? “你信我吗?”谢清泉像个赤足走在雪地里的孩子,急迫的想要寻求火源一般。 然而对方并没有答话。 谢清泉等了许久,终究陷入了绝望。 车祸让他的眼睛造成了短暂性失明,就想看看现在楚宴的表情,也做不到了。 他闭上了眼,陷入了更深一层的黑暗里。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小羽?”谢清泉的音调拔高,有些害羞。 楚宴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给了谢清泉一个拥抱。 谢清泉觉得喉咙发涨,酸涩得不像话。 眼泪顿时流出,他哽咽着回抱住了楚宴:“对不起,罗元杰说得对,是我亲手毁掉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上一次犯的错误,这一次还在犯。” “能说一说为什么要拍那些照片吗?” 谢清泉微怔,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不久之后,你就会受到诬陷,名声尽毁。与其这样,不如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你。”谢清泉眼眶微红,“那两个,就是诬陷你的人。” 那段时间楚宴已经搬出去住了,并不在寝室。 谢清泉哀求了许多次,终究无法挽回。 谢清泉做了很多的努力,他查了这件事许久,都不知道重生之前诬陷楚宴的人是谁。这也难怪,这一次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查? 眼看就要到那个时候了,谢清泉不想再看见楚宴痛苦的脸。 一部分私心,加上谢清泉想接着这个方法引出那两个人,就用了这样的办法。 终于得知了真相,楚宴的反应冷静极了:“可他们毁了我,你也同样用这种方式毁了我。” 楚宴放开了他,在黑暗里,谢清泉再也抓不住楚宴。 留下来的,只有万般的悔意罢了。 为什么他不在之前就告诉楚宴这些? “小羽,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你说吧。” “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楚宴摇了摇头:“不会。” 谢清泉心如刀绞,可下一秒,又被楚宴的话给拯救,“我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他的泪水不断落下,病房里终于只剩下谢清泉一人,他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悔到了极点。 然而再怎么后悔,发生过的事情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留在心里的,只剩下深深的疼痛,他将用一生来铭记。 谢清泉痛苦的捏紧了手:“对不起,或许我不该爱你。” 他不配。 [谢清泉爱意值六十。] — 当楚宴走出这个房间的时候,朝心里的系统吐槽:[怎么还有六十?] [这已经是谢清泉抑制自己过后的表现了。] 楚宴觉得也难了:[花了这么多的功夫现在还剩六十……] [其实不用再攻略。] 楚宴一脸懵:[嗯?] [原主的心愿是让这三个神经病别再缠着他,过上正常的生活,顺便洗白自己的名声,他绝不是个gay。] [是啊,怎么了?] [好好做做阅读理解!不再缠着他。] 系统此刻在楚宴心里的形象,就像是一个带着黑框的老师狠狠的拍了拍黑板——好好做做阅读理解! 楚宴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 [我知道了,爱意值上了八十他们才会忍不住靠近我,但六十已经是安全值了!] [……嗯。]系统还是有点郁闷,怎么楚宴笑得这么开心。 楚宴伸了个懒腰,不由眯起眼:“总算是完成了一个了,也就说还剩下最美味的那个。” 想起程凛,他轻轻的舔了下嘴唇,尽带诱惑。 当然这个动作只敢在程凛睡着了做,否则被人看见他就ooc了。 楚宴正打算朝厕所走去,恍惚间,却看见罗元杰正拿着一束花朝谢清泉的房间走去。 楚宴顿时皱紧了眉头,想要跟过去。 本来拦住他的护士全都对他笑语盈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宴拦住了一个人:“那个拿着花的男人,怎么能随意进去看重症病人呢?” “你是说罗医生?他很久之前还在医院就职,七年前才辞职的。重症室的病人好像是他认识的,所以我们才没有拦。” 楚宴扶额,难怪他觉得这家医院眼熟呢,感情就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医院。 不过罗元杰和谢清泉两个几乎水火不容,不能让他们两人单独接触! 楚宴连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 但凡罗元杰有任何异动,他就冲进去! 可让楚宴没想到的是,罗元杰只是站在一旁,花被他放到了前台,等谢清泉转出重症室之后再给他。 “你不早点澄清照片的事情么?” “原来罗警官早就知道了?”谢清泉讥讽道。 谢清泉在面对楚宴的时候他很软,其他人可未必。 “不早,只是前不久而已。” 谢清泉狠狠的咳嗽起来,呼吸微弱:“我会这么做的,会帮他好好澄清,这毕竟是我犯下的过错。” 罗元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好养病。” 谢清泉至今为止不懂罗元杰到底想要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奇怪。 “做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什么?” 罗元杰目光微闪:“只是想治好一个病人罢了。” — 罗元杰走出了这个房间,楚宴并没有离开。 看见楚宴以后,罗元杰不由头疼:“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我有事跟你说。” “正巧,我也有事跟罗警官说。” 罗元杰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棘手。 “这里人太多了,换个地方。” “楼梯那边吧。” “好。” 等走到那边之后,四周总算只剩下他们两人。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全都拍打在了窗户上。这样黑暗的视线,让楚宴不由回想起在别墅时的场景,一时之间有些害怕。 雨越下越大,倾盆而落,远方还夹杂着闷雷。 这样黑暗而狭窄的角落,楚宴甚至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罗元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弯腰,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照片是谢清泉拍的,怎么样?这个真相够不够鲜血淋漓?” 他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楚宴才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楚宴想起了病房里谢清泉跟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闭上双眼。 “我原谅他了。” 罗元杰眼底闪过诧异:“你现在变成这样,不是谢清泉一手造成的吗?” 楚宴再也不惧怕,而是轻笑的看着罗元杰:“是不是我的反应让你的计划落空?我原谅他,对你的计划就这么不利吗?” 罗元杰的脸色一沉。 楚宴那种仿佛看穿人心的眼神,让他觉得烦闷。 早在之前许枫的案子里,他就觉得楚宴无论是洞察力还是智力都十分出众,现在的楚宴更加加深了他这一想法。 “小羽,你真的很聪明。” “承蒙夸奖。” 楚宴背靠着墙壁,朝罗元杰笑着说,“罗警官,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你上次的赌约都没有实行,这次我又凭什么跟你打赌?” “上次我当然会遵守,等谢清泉身体好了,我绝不会再跟他见面。”楚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紧紧盯着罗元杰,“况且,上次的我没有筹码,这次的我有了。” “筹码?” “罗警官不想让我妈妈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吧?” 罗元杰的脸色微变。 的确如楚宴所说,主动权从他这边,渐而转向了他那边。 就在楚宴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他就已经输了一半。 “什么赌,说来听听?” “你不准出现在我和妈妈的生活里,并且把当年为什么会在程凛出事的现场那件事说清楚。” “……怎么赌?” “胜负,就用这枚硬币决定。” 七年的布局,复杂到极点的过程,竟然被这孩子用硬币来决定未来? 罗元杰忽然之间笑了起来,好多年不像今天这样轻松,什么也不用深想。 “好。” 花了七年的时间,他累了,累得精疲力竭。 今天,也算借此,来好好做个了结。 58.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没想到罗警官竟然会同意用硬币。” 硬币在楚宴手里被拿着玩儿, 然后朝上抛高。 一下。 罗元杰在黑暗的楼道之中点燃了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怀疑我想使诈?” 楚宴笑而不语。 “我的确不信你,但我也有不信的理由,不是吗?” 罗元杰被他的态度逗笑:“我如果真的使什么手段,你能防得住?” 楚宴笑容加深:“那可不一定。” 硬币在他手里又被抛了一次,发出细微的响声。 两下。 罗元杰吸了一口烟,满是疲倦:“只是觉得累了,一直以来我都想治好小晴,当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才觉得现实如此寡然无味。” “寡然无味?”楚宴呢喃了两声,“不得不说,罗警官的确是个出色的心理医生。” 楚宴目光闪烁, 将硬币抛高。 第三下。 “你这么喜欢玩硬币?”罗元杰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宴无所畏惧的回答:“试试手感,等下抛的时候,胜率才会更大。” 什么试试手感?无非是骗人的。 罗元杰凑近了楚宴,把他的手腕捏住, 危险的低声细语:“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招, 你是想用心里暗示?可我已经对你产生了戒备, 不可能成功。” 楚宴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他抛那三下的时候,记忆编制已经完成。 罗元杰可是在最后第三下的时候才质疑,已经没用了。 楚宴眯起眼,他怎么可能出这么简单的题? 简单, 不过是想麻痹对方。 所有的话, 全都汇成了一张网, 早在网完成的时候,罗元杰这只猎物就已经身处在蜘蛛网的最中心。全身都缠满了他所布下的蜘蛛网了。 发现了又如何?已经挣脱不掉了。 “开始吧,你的花招还太嫩了点。” “罗警官果然经验老道,只是这里光线这么昏暗,不如我们去窗户那边?” 罗元杰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楚宴再搞什么鬼。 “现在正好是下雨天,等下如果抛硬币的时候闪雷,那估计什么都看得见了。” “闪雷也只有一瞬能把这里面照亮。” “一瞬就够了。” 他们走到了窗户旁边,楚宴垂下眼眸,记忆编制已经开始—— 硬币被抛高,罗元杰双眼紧紧盯着硬币,他全神贯注反而触动了记忆编制的机关,看到了楚宴精心编制的一场戏。 “记忆编制已经完成。” 楚宴玩着手里的硬币,背靠在墙壁一侧,露出了一个笑容:“真好玩。” 系统看得心都抖了两下。 最开始的时候,它还以为楚宴真的用这么简单的游戏就决定了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原来他早已胸有成竹,万事皆在控制之下。 楼道里光线不够充足,黑暗将他的脸遮住了大半。而楚宴的眼底渗着几分冷漠,孤傲的站在那一侧。 [你现在比罗元杰更像反派……] 楚宴挑眉坏笑:[荣幸、荣幸。] 很好,还是以前的楚宴。 不过刚才他那样子,差点把系统给吓死了。 [我这样帅吗?] 系统说出了心底话:[帅!] 帅到想给他打call。 楚宴笑弯了眼:[等记忆编制完成吧。] 这可是他在前几个世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兑换的能力。 黑暗之中,罗元杰终于醒了过来,死死的低下了头:“我输了。” 他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楚宴抛高了硬币,并没有进行下面的猜正反面环节。 他让罗元杰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罢了。 无论如何,都是楚宴必胜的局。 罗元杰看向了楚宴:“下次别用丢硬币的方式对别人心理催眠了,只要我对你戒备了,这招就没用。” 楚宴笑弯了眼:“多谢罗警官提醒,我知道了。” 罗元杰虽然输了,可心里像是送了一大口气似的。 雨下得更大了,缠绵的雨丝飘了些进来,带起丝丝凉意。外面一道惊雷闪过,把屋内照彻。罗元杰的表情也看得更加清楚,他的眼神疲倦而空洞。 楚宴问:“罗警官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用这么简单的东西跟我打了赌。” 罗元杰冷笑了一声:“小子,倘若我真的想赢,这场胜负是未知的。” 楚宴直直的看向了他:“罗警官说自己是故意输给我的?” 罗元杰眼神闪烁:“只是你运气比较好,我又没使什么手段罢了。” “……为什么?” “我留在小晴身边,只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毕竟我也是相关者。”罗元杰的笑容满是落寞,“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不能再见她了。” 在这一刻,楚宴忽然之间懂了。 他喜欢了沈晴太久,久到自己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 那么漫长的时间,留给他心底的只有这个目标,这个执念。 当程耀终于死了,罗元杰作为一个人,就像是雕塑那般,也已经崩塌了一半。 他在缓缓的裂开,露出里面空洞的内壳。 这样的人,可真是可悲。 楚宴从罗元杰的身上莫名联想到了其他人——如程耀、许枫、谢清泉,全然是这个样子。 倘若许枫和谢清泉不重生,还在以前的世界。 那么程飞羽死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只剩下被打碎成一片的空壳了。 脸像碎片一样在裂开,表情也像碎片一样裂开。 逐渐……什么也没有。 许枫的未来他也不知道,可谢清泉却不是那样了。 楚宴不由扶额:“罗警官,愿赌服输,我希望你能做到。” 在楚宴离开之前,他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等走出了医院,楚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到了肖阳在医院那边站着。 楚宴迎了上去:“肖阳,你怎么在这里?” 肖阳摸了摸后脑勺:“你忘了,我姐姐是这里的护士,她说看到你急匆匆的过来了,还以为有什么事,就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 楚宴明白了,这货是担心自己。 他盯着肖阳看了许久,久到让肖阳都觉得头皮发麻。 楚宴单手勾着肖阳的颈部:“走了走了,回家吃饭。” 肖阳一脸懵逼:“程飞羽,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这样勾肩搭背的吗?” 楚宴一挑眉:“都是男人,怕什么?” 肖阳哈哈的笑了起来:“那你之前怎么不这样?” 楚宴想了想:“大概是我之前脑抽了?” 肖阳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外面其实还在下雨,只是肖阳站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递给了他一把伞。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灯孤独的伫立在街道两侧,在缠绵的雨丝之下灯光也显得格外朦胧。 这一天,肖阳如往年一样来了楚宴家里吃饭,一点也不客气。 沈晴对这些早已经见怪不怪,反而还觉得肖阳十分阳光开朗,家里有了肖阳多了不少生机。 一顿饭吃完,肖阳打着伞回了家。 楚宴站在窗户前,看着肖阳走到了楼下,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当中,不由想起今天谢清泉在医院所说的话。 之前我们是好友,这些本该是我的。 楚宴将窗帘拉紧,闭了闭眼。 雨迟早会停,正如黑夜迟早会过去。 “会好起来的。” “所有人。” [罗元杰是治沈晴的药,而你是治这个病态世界的药。] 系统在楚宴脑海轻声说道。 — 楚宴在c市已经待了快十天,学校那边请的假早该结束了。 只是谢清泉出了车祸,情况特殊,楚宴不得不又朝学校请了假,说要留在这里让谢清泉的病稍微好一些再走。 辅导员倒是问了好长一段时间,楚宴耐心的回答了他,说谢清泉的眼睛暂时看不见,是因为车祸之后导致的短暂性失明,至于什么时候会康复,其实也说不准。 到六月中旬的时候,楚宴回学校考试完以后,便正式开始放假了。 骨折不是小事,特别是谢清泉这种碎骨都刺到肺部里面的情况。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九月开学,谢清泉的病才终于基本痊愈。 楚宴的生活之中没了谢清泉,终于恢复了平静。 除了……那些依旧拿这件事情嘲讽他的人。 楚宴坐在咖啡厅里面,听到了邻桌对他议论纷纷。 “这也难怪……这咖啡厅就在学校附近,客人当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居多。”楚宴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理会,可谁知那一桌的议论声更大了。 “你们快看看,是不是那个变态?” “哟,还能碰上学校的名人?拍几张照发微博呗!再搜一下这变态之前的照片,肯定很好玩!” 快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楚宴的脸色终于冷了下来。 他捏住了对方手腕,稍加用力,便让他的手机从手心里滑落下去。 手机和地板接触发出了碰的响声,林洛脸都绿了:“我艹,老子的手机!” 身后的两个人连忙过来:“干什么呢你,想打架?” 楚宴脸色微冷,一脚踩在手机上面。 “哦,不小心脚滑了下。” “老子弄死你!”林洛气炸了。 楚宴露出了一个笑脸,凑近了林洛:“同学,我真的是脚滑了。” “他妈的谁信你啊!” “等一下,你这手机多少钱,我赔给你啊。” “老子手机五千呢!你这穷/屌赔得起吗!” 楚宴轻悠悠扔给他几张票子,直接砸脸上:“剩下的转支付宝,现金就两千,可惜没多带钱,砸脸不疼的。” 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楚宴的笑容里带了几分狡黠,又有点儿使坏。 几个人突然之间被这美色给迷住,愣愣的生是好久没说话。 长这么好看,想对他使点暴力,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林洛还是觉得不服气,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老子才不要你的钱,故意把老子手机踩碎,当老子看不出来是不是!?” 楚宴的眼底透着寒芒,突然凑近了林洛。 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林洛还心里一顿窝草,他女朋友的皮肤都没这么好! “你还敢招惹我?不怕我这个基佬看上你了吗?” 林洛回过神来,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声音被楚宴压得极低,只有他听见了,周围的人只看得到楚宴突然靠近了他说了什么话而已,可这下子林洛是真的不敢动了。 楚宴说完以后,又重新挂上笑容:“剩下的钱转给谁?” “……先转给我吧。” 这人真是……找茬还要赔钱,搞得他们现在都站不住理儿了。 等钱转了过去,楚宴才说:“钱我已经赔了,我走了。” 他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书,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身后的一群女生作出花痴状:“程飞羽如果不是个基佬还真是帅死了!” “一脸攻气的基佬啊!” “不管怎么说,都很帅!” 林洛气得不行,这件事情怎么还让楚宴出了风头? 他十分窝火,觉得是楚宴直接让自己扫了面子,得给他点儿狠色看看。 隔了几天去上课的时候,仍然能看见林洛那张臭脸。 “林洛,你这几天心情怎么都不好啊?要不要咱们去网吧开个黑?” “滚滚,知道老子心情不好还开黑?我在想怎么弄回去。” “弄谁?程飞羽吗?” 林洛不耐烦的看了过去:“除了他还有谁啊?” 几人一合计,之前的确是楚宴让他们在妹子面前扫了面子,就得弄他。 “我说,程飞羽之前的名声就不太好了,只是过了几个月大家又淡了。不如我们放点什么东西,让他名声更臭点?” 林洛一脸欣喜:“嘿,这个主意好!” 既然他的名声是从校园论坛的一组照片开始臭的,他们也弄一弄照片啊,正好林洛是个p图高手! 几天之后,楚宴果然又在校园论坛上出名了。 原本那件事情差点要被大众忘记了,可现在这一组照片,又唤醒了所有人的记忆。 一时之间,帖子里竟然全是在讨论楚宴的事。 一个个说什么亲眼目睹楚宴去了gay酒吧,女装大佬等等,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种事情,楚宴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毕竟原主的心愿之一可是洗白他的名声,让大家知道他不是gay。 当晚上楚宴回家的时候,正想下手,就看见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帖子的风向完全变了。 盯着电脑屏幕,楚宴的目光微微闪烁。 他点了其中最火的一个帖子,却看到了一个技术揭秘贴。 [关于曝光程飞羽和许多男人接吻的照片,那根本不是真的,恶意p图,想弄臭程飞羽的名声,技术贴见下。] 下面的每一张,都标注了原图出处,甚至还标注了详细的p图过程,和放大之后的像素差异。 实锤为证,原先还嘲讽楚宴的人瞬间就没了声音,只有剩下那几只在闹腾。 [楼主不会是程飞羽吧?] [我觉得有可能是暗恋程飞羽的基佬哈哈哈哈。] [说这些图是假的,那之前不也有照片吗?难道那些图也是假的?] [楼主你出来说话啊,我们求锤!] …… 这样喊了接近一百多楼,那个楼主又冒了出来。 [求锤得锤,已查出上面几楼ip地址,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三百楼之内不道歉,就曝光你们的学号和年纪。] 吃瓜群众纷纷抗议。 [窝草,意思就是这次的事情有人带风向,拿我们当枪使?] [强烈要求曝光!这种人就该曝光!] 林洛一看就觉得惨了,这次不仅遇到个p图大佬,这个大佬还熟知电脑。 在群众声讨之下,林洛脸都绿了。 原本以为计划万无一失,没想到脸直接被打肿了。 “林洛,咱们快点道歉去吧,否则学号都得爆出来了!” “这个程飞羽到底什么人啊,我觉得这楼主也太牛逼了。” “讨论这些做什么!快点道歉啊,我可不想这么出名!” 林洛心一狠,咬咬牙,终于跟帖道了歉。 [对不起,图是我们找的,因为之前和程飞羽同学发生过口角,才在一时糊涂之下做出了这种事,请大家原谅我们。] 看到这一切,楚宴还觉得可笑。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这个人是谢清泉。” 系统懵了:[谢清泉?不是开学回来以后,他就没有跟你联系过了吗?] [是啊,不过谢清泉不止说过一次,他会的东西很多,还记得吗?] 系统当然记得了,那个病娇做出来的东西全都是很可怕的! [我也是从这句话,才想明白了发照片上去的人是谢清泉。]楚宴盯着电脑屏幕,懒懒的说道。 [??] [我没有拍照片的记忆,原主也没有,还有……程凛也没有。] [的确。] [原来从一开始咱们就想歪了,照片根本不是拍的,而是用软件做出来的。] 系统满是震惊:[那为什么……原主会产生是自己拍了照片的错觉?] [因为谢清泉的确迷晕了他啊,但什么也没做,他缺失那段记忆,所以才会这么想。] 原来如此! 系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帖子似乎又有了新动向,系统提示着让楚宴赶紧看下去—— 而这次的话,却让楚宴震惊在原地。 没想到楼主还是曝光了一个人的学号,但这却不是林洛的学号,而是谢清泉自己本人的。 他开始叙说起上一组照片是作假的实锤,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瓜吃下来这么大。 [谢清泉为了一己之私,让程飞羽长达半年的痛苦。程飞羽每天都活在指指点点,和其他人对他的嘲讽之中。试问这里看帖的到底有多少人曾经议论过程飞羽,曾经做了让程飞羽痛苦的帮凶?] [我只是个正义路人,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程飞羽原来性格开朗,可照片事件之后,便得了眼中的交流恐惧症,他开始害怕别人的目光,甚至站在中央都会全身发颤。] [程飞羽休学一个月,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心理创伤是一辈子的,罪魁祸首是谢清泉,帮凶是在场的诸位。] [如果能尽一份力的,我希望你们把这个帖子传播出去,洗清他身上的污名。] 这番说辞太过犀利,说得人哑口无言。 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事情竟然也是假的,他们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当中。 整个夜晚,他们开始纷纷转发起来。 楚宴看完这一切,打开企鹅之后收到太多的对不起,都是班上同学发来,或者一些陌生人发来的。 没想到事情由一人起,也由一人止。 原主的名声是谢清泉抹黑的,如今他也承担起了这一切,将嘲讽和冷眼全都揽了过去。 第二天楚宴去上课的时候,林洛也涨红了脸跑来道歉。 楚宴微微一愣,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他走进教室,发现落在自己身上再也不是那种冰冷而厌恶的眼神。 他坐到了教室窗户的那一侧,也不会有人因为讨厌他而坐到后面几排去。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秋天快要到来了,早已经没有六月那么炙热。 楚宴懒洋洋的趴在桌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憋屈了这么久,心里觉得爽快多了。 仿佛一块大石落地。 [还剩最后一个人。] [程凛么,你可真是溺爱他,对谢清泉和许枫的态度分明更加公事公办的。] 楚宴眯起了眼,笑容如蜜:[他毕竟是最美味的,得留着慢~慢~吃~] 59.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自那件事情以后, 楚宴的校园生活总算恢复了平静。 他已经不住在寝室了,而是换了一个房子租,不再和谢清泉有任何交集。但到底说他们都是一所学校的,有时候楚宴还是会看到谢清泉。 这一天,楚宴去打球的时候,偶然间看见拿着书走过的谢清泉。 秋天叶子都黄了,附近堆满了都是。 谢清泉脸色憔悴的从篮球场经过。 楚宴看得愣神,谢清泉又瘦了许多,就像当初的程飞羽那样。 “程飞羽,你看谁看得这么愣神呢?” 楚宴朝他笑了笑:“没谁啊。” 那人望了过去,才发现是谢清泉。 “他都这么陷害你,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你该不会是原谅他了吧?” 楚宴打着哈哈,态度暧昧,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毕竟谢清泉如何, 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不知道谢清泉要去哪儿, 也不想知道谢清泉的未来。 正如自己和罗元杰下的那个赌约, 楚宴选择永远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等打完了球,天都已经暗淡下来了。 夜风吹在脸上,带起几分凉爽。随着十月的来到,秋意渐渐浓了。校园里掉了许多叶子, 枯叶还不到腐烂的时候, 混杂着灿烂斑驳的阳光, 这个秋天也带上些许暖意。 楚宴买了罐草莓牛奶,想拿回去喝来着,走到拐角的地方,却看到了谢清泉。 他被人缠上了? 楚宴连忙退了回来,躲在拐角处偷听。 “老大,这小子身上每次都会带好多钱,都被我们拿走多少次了,像个傻子一样。” “哈哈哈,不如我们给他拍几张照片,这样不是每个月都有钱了吗?” 原来是附近的混混儿,可恶,谢清泉这样被他们欺负了好多次吗? 楚宴眼瞳一缩,正想冲出去。 可一直低着头的谢清泉,却冷冷的捏住了那只要脱掉他衣服的手:“别碰我。” “哟,今天突然反抗了?” 谢清泉的脸色很冷,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给小羽碰的,我叫你别碰我!” 谢清泉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感情,这段时间,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疯狂的想要去见楚宴,可深深的明白,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当这些人朝他伸过手,谢清泉终于忍不住爆发。 楚宴站在拐角处,听见那些人发出悲鸣。 那些人嘴里骂咧咧的叫着怪物,很快就跑了个没影儿,谢清泉却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来是谢清泉赢了——惨胜。 站在拐角的楚宴终于忍不住了,从那边走了出来:“之前为什么不反抗?” 听见这个声音,满身伤痕的谢清泉睁大了眼。 他的眼底弥漫了泪水:“我想赎罪。” “所以就放任那些人欺负你?” 谢清泉将受伤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因为我的原因,你才经受了那些……我只是想把你体验过的,统统再体验一次。” 楚宴久久不语。 他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蹲在了地上。 谢清泉一直拿手遮住了眼睛,不想让楚宴看到他流泪的脆弱模样。 楚宴也没管他,更没有喊他,只是把刚买的草莓牛奶放在他身边:“喂,喝吗?” 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脸颊,谢清泉睁大了眼,转过头就看到了摆放在地上的东西。 而楚宴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灯火阑珊,那边的灯光五彩斑驳,而他所出的地方仍旧黑暗一片。 谢清泉拿起了那盒牛奶,捧在自己怀里。 他想起记忆里刚接受心脏移植的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也是这样把一个橘子放在他的手心的。 向日葵开得很好看,迎着阳光而绽放,一如他的笑脸。 谢清泉捏紧了手里的牛奶:“原来一切都没变。” 这种感觉,叫做温暖。 然而他却弄丢了。 — 等回到住的地方,楚宴打球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便走到浴室。 他刚开了花洒,就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某个人给控制了:“……我要洗澡,出了这么多汗,粘腻得你不难受?” “我知道,但是脱衣服这种事还是交给我。”程凛微笑着说。 “……不行。” “这具身体也是我的身体,我该帮你做点事。” 楚宴瞪圆了眼睛,却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他只能羞耻的看着衣服被脱下来,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他妈帮他穿衣服脱衣服一样,这么大了,竟然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因为程凛,他就像个残障人士似的。 楚宴有些炸毛:“程凛!” 对方只闷笑了两声:“好了,脱掉了,去洗吧。” 楚宴:“……” 真是对他无可奈何,楚宴只能叹了口气,走到那边去洗澡。 “水温有点烫。” “哦。”调冷一点。 “腰上的香皂没抹到。” “好。”伸过手去好好抹一抹。 “要我帮你洗吗?” “好……艹,好你个头!” 楚宴一脸的mmp,来这个世界也有半年多了,和程凛一体双魂都成了习惯,他们所有的感觉都是互相连通的。甚至洗澡的时候都养成了这样的恶习。 简直了…… 楚宴忍不住扶额,觉得头疼。 快速的洗完了澡,楚宴脸色发黑的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底n次对程凛说:“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喜不喜欢自己?” 楚宴想了想:“……还、还行。” 程凛微笑:“那不就得了。” 楚宴:“……不要把你当成是我自己啊!偷换概念你够了!” 程凛微笑:“但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 楚宴叹了一口气。 “对了,罗元杰给我发了信息,说七年前犯案的女人找到了。” 程凛脸色微变:“找到了?” “嗯,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似乎还生了个孩子。” 程凛还能想起那天被推出马路的时候的感觉,他觉得身后都是一片黑暗,仿佛一直极其冰冷的手将他强行推出,再抬起头,一辆汽车碾压了过来。 身体疼得厉害,他失血过多,全身都无法动弹。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非要受这些苦难? 程凛眼底的光慢慢熄灭,他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仓皇从案发现场逃走。 那双高跟鞋他还记得,是自己陪父亲去买的。 他以为程耀会买来送给沈晴,可明显沈晴没有接到那个礼物。 程凛彻底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长长的黑暗当中。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一个人的身体之中。 是程飞羽? 程凛满心黑暗,变成厉鬼的他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放大。 他想要弄死那个女人。 这些年来,程凛十分痛苦,当时被碾压死的感觉还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身上的幻痛。纵然有了身体又如何?他还是觉得孤独一人,甚至比没有身体的时候还要来得空虚。 直到……前几个月,他发现程飞羽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就在他的身体里,所以这变化程凛知道得最清楚。 一些莫名的情愫,不知从何时产生—— 想要拥抱他、亲吻他、永远把他拽在手心里。 “那个女人,凭什么能获得幸福?”程凛的语气只剩下了寒冷。 一股深深的阴冷笼罩了楚宴,仿佛程凛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楚宴和他一体双魂,最直接的感受到了。 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哥?” 然而程凛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完全听不见楚宴的话了。 “我要报仇,让她也尝尝那种痛苦,独自一人……连身体也不配拥有,空虚的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死还是活。” 楚宴睁大了眼,完了,现在的程凛已经完全被负面情绪所包裹! “哥你醒醒!” 被满心负面情绪缠绕的程凛眼底彻底变成了一团猩红,这股戾气像猛兽一般冲破了牢笼,直接影响了同在一个身体里的楚宴。 那股情绪,让楚宴的身体也随之一颤。 好冷…… 像是被丢在冰天雪地里,困在牢笼,永无出路。 楚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牙关打颤,和程凛感同身受。 程凛低下了头,那些戾气变成黑色的丝线缠绕住这具身体,程凛那双猩红的眼眸在黑夜里显得无比的漂亮,像是红宝石一般。 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温柔缱绻,在毒/药之上裹了一层蜜:“小羽,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我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那些黑色的戾气犹如丝线一般将他缠绕,远远看去,那东西要把他淹没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楚宴低垂着头,已经有些装够了。 程凛恢复了些意识:“当然知道。” “你想拖着我跟你一起下地狱吗?那个女人自然有法律处置,如果现在你拿我的身体去复仇,我下半辈子大概要和许枫在牢里作伴了。” 程凛的意识已经在动摇,那些黑色的丝线不再缠绕住楚宴。 他在试图控制,他不想伤害他。 程凛的脸上已经渗满了冷汗,苦苦控制那些东西。 “你这样做,会很快消失的。”楚宴的眼神略带冰冷,“你想好了?” 程凛却笑了,根本无所畏惧。 “我是个令人唾弃的存在,原本不该存于世上。” “那次被许柔挤出身体,我本想离开你,因为再待在你的身体里,你迟早会被这些负面情绪所影响。” “可你伸出手拥抱了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这番话,让楚宴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心口狠狠的跳动了起来,不再像方才那样对程凛露出冰冷的眼神。 “程凛……” 那些戾气终于被程凛控制住,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在弱化。 七年了,若不是执念,程凛早就消失。 如今那个女人已经找到,原本想报仇的程凛却因为楚宴一番话,控制住了自己。 他分明是厉鬼啊。 因为和程凛一体双魂,他才知道要控制住有多么难。 自残一样的伤害自己,才能把刚才的暴动控制。 楚宴心里复杂极了,体内的程凛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 楚宴擦头发的毛巾滑落到地上,而他的身体也无力的跌坐在地板上。 黑夜弥漫在房间里,楚宴抿着唇:“非要缠着我那么几个世界,我的爱可是很扭曲的,希望你不会后悔,程凛。” — 因为已经答应不会再出现在楚宴生活中,楚宴已经很久没看到罗元杰了。 只不过,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通过短信联系,毕竟七年前那件事情还有没有了解的部分。 十月国庆,楚宴从学校回了c市。 听楚宴说杀害程凛的凶手找到了,楚宴又告知了沈晴凶手的名字之后,沈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些年沈晴一直很后悔,为什么那天忙于工作没有去接程凛。 “你哥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就算是恨我,也不该杀害他。” 楚宴全身僵硬:“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件事情困扰沈晴多年:“有段时间,妈妈得了心理疾病,有一个女人一直打电话恐吓我。可我不知道她是谁。” “然后呢?” “她大概是想杀了你的,却杀错了程凛。”沈晴脸色苍白,快速的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的猜测。” 楚宴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年沈晴每年对程凛的忌日都格外看重,都是因为她觉得愧疚。 觉得……程凛是为了他死的。 楚宴叹了口气:“的确,这样想才想得通。” 那个女人那么爱程耀,爱得疯狂,肯定不会对程凛做什么的。她恨的是妈妈,想让妈妈痛苦当然是杀他了。 楚宴沉默了下来,原来程凛竟然是代替他去死的。 沈晴抱紧了楚宴:“要是我那个时候更坚强些就好了。” 楚宴也回抱了她:“要是那个女人现在杀人,可就跑不了这七年了。” “??” “现在电子监控这么多,能跑?” 沈晴一下子就破涕为笑:“现在还有心思跟妈妈开玩笑?” 不过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当楚宴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移步走到了程凛的房间。 他的东西沈晴一点也没动,全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边。 楚宴打开了灯,深蓝色的床单,还有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初中课本。 他走了过去,掀开了被子,在程凛的床上蹭了两下。 “那天之后,你到底还要花多少时间醒来啊?” 回答他的也只有沉默罢了。 楚宴眼神闪烁,明明知道只要刺激他,让程凛消失,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毕竟爱意值这东西,必须对方‘存在’,才会有的。 他有最简单的方法可以完成,而楚宴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毕竟最美味的东西得慢慢吃,这是楚宴的习惯。 就连系统也说他太宠程凛了。 扶额。 被子里似乎还夹杂着程凛的味道,楚宴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他还是脸色微红的蹭了两下。 “好困……” 眼皮越来越重,楚宴渐渐的陷入了沉眠之中。 梦境里,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满是冰晶的地方。 这是楚宴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进入了这里。 他发现自己现在就穿着睡衣,赤脚走在这个地方。底下冰层的寒气从脚心直冲而上,钻心的冷。 “程凛。”楚宴记得之前就是在某一颗冰晶树看到程凛的。 他走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终于来到了那个地方。 两个人四目相对,因为无法离开这个地方,程凛再次朝他伸出了手:“过来。” 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选择,楚宴一步步的走到了那边。 程凛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他深深的凝视着楚宴:“我快消失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楚宴低下了头,死死捏紧了自己的手:“上次,你明明可以夺走我的身体,为什么要抑制自己,甚至不惜伤害自己……把身体换给了我?” 程凛朝楚宴伸出了手,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我喜欢你。” 无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理由,他说了许多次。 只可惜每次……楚宴都找理由搪塞了回来。 再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楚宴睁大了眼,愣愣的看着他。 “我沉睡了好久,醒来就发现某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楚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脸色泛红。 周围全是冰晶,除却冰雪再无其他。 程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把楚宴拉进来,只是心里有了一个执念,自那以后,日日缠着他。 七年了,他本该消失了,却贪恋人世。 执念消散,他留不了太久了。 “我想抱抱你。” “……就这一次。” 程凛露出了一个笑容,毫无阴霾。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楚宴看见程凛的身体在不断变淡,他就快要消失了。 程凛朝四周望去:“这是我的世界,我只邀请了你一人进来。” 分明是陈述实情,却像最甜蜜的情话似的。 恍惚之间楚宴低下了头,看见自己手心里出现了上次程凛递过来的梅花枝。 上次他递给他,这次自己递还给他。 楚宴朝程凛露出一个微笑,手心里的梅花微微散发着荧光。 楚宴将手心里的梅花递给了他,冰晶的世界被打破,乌蒙的天空逐渐染上色彩,橙色的阳光洒下,将世界照得透亮。 斑斓的光子萦绕在四周,程凛深深的看着楚宴,一动也没动。 不知道为何,程凛终于把在心中萦绕的那句话说出了口。 “能听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吗?” 楚宴微愣,不敢说出那个名字,因为一旦喊出来,任务就会失败。 可面对程凛这样的眼神,楚宴心里酸胀,嘴唇蠕动了两下。 程凛看见了他的唇语,终于露出了笑脸,朝他伸出了手。 微风吹来,程凛的身体逐渐变成透明,化作花瓣飞舞在楚宴四周。 于他来说,执念已消。 [攻略完成。] 他消失了,爱意值自然不见。 随着系统的话刚落下,楚宴喊出他名字的声音几乎同时发出来。 “燕擎!” 直到最后,他的手都没有触碰到他。 这里的世界象征着什么,楚宴大约是明白了。 满是冰晶,毫无生机。 而那个人把自己困得死死的,不曾挪动半步。 “你冷吗?” “冷。” “靠寡人近一些。” 那些话语,直到最后想起来,竟有些温暖。又苦又甜,真不知这是什么滋味。 冰晶上逐渐开满了花,楚宴一个眨眼,这个世界就已经变了样子。 春暖花开,一片樱草色。 楚宴站在世界的中央,看着这些美景。 他忽然之间想起了在上一个世界的约定,他说病好之后,想去看看春日之景,桃花林那边的桃花应该开得极好吧。 可因为任务的关系,他的生命本来就剩下不多,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跨越了一个世界,还是让他看到了。 楚宴看着手上的桃花瓣,轻柔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可是叫了你的名字了,欠你的,我还了哦。” 60.第一章 第一章 当楚宴苏醒过来的时候, 只能感觉到空虚的冷意。 程凛消失了。 在他身体里住了那么久的灵魂,彻底消失了。 楚宴觉得心里有些刺疼,捏紧了胸前的衣服。他抬起头,才注意到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开着窗户,外面的枯叶也掉落进来一片。 楚宴走了过去,捡起那片金黄色的叶子。 [任务完成,还有三天脱离此世界。] 外面的风缓缓吹了进来,楚宴舒服得微微眯起眼。 又是一个晴天。 “你昨天晚上睡的这儿?”沈晴打开了房门,脸色有些泛白。 楚宴笑了起来:“昨天想过来看看哥哥的遗物,结果太累了就直接睡这里了,怎么了?” 沈晴的心脏激烈的跳动着:“昨天……昨天妈妈忽然做了一个梦。” 她一步步的走了进来,然后将楚宴抱在怀里。 楚宴注意到她的身体都在发颤:“什么梦啊?” “我梦到你留下妈妈孤零零的一个人。” 楚宴没有回抱沈晴, 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他即使不做任何事,等脱离这个世界,身体也会自动死亡。 倒不如……走之前替程凛完成一件心愿。 “妈,我饿了。”楚宴故意岔开话题。 沈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破题而笑:“一大早就说饿了, 你这孩子。” 不过她还是无奈的走到厨房, 给楚宴做着早饭。 早饭很快就做好了,看得楚宴吃得这么香,沈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看向了窗外,今天阳光可真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心也不自觉的温暖起来。 “我吃饱了, 去找肖阳玩儿了。” 沈晴温柔的笑着朝他招手。 楚宴刚走到门口,原本已经穿好了鞋,忽然又看向了那边的沈晴。 “程飞羽有一句话想告诉你。”楚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妈妈,我很爱你。” 这句话刚说完,那边的大门就已经被关闭。 沈晴睁大了眼,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她自言自语起来:“都怪小羽昨天非要说什么那个女人如果再杀人之类的话,我这又是做噩梦又是担心的……” 沈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狠狠的跳动起来。 “小羽!” 沈晴手都在哆嗦,飞快的脱下了围裙,跑到了大街上,快速的寻找起楚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越来越晚。 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又问了肖阳,都一无所获。 最后,沈晴不得不把目光放到了罗元杰的电话上面。 不会……不会真的如她想的那样吧。 而这边,罗元杰正在酒吧喝酒,看到是沈晴打来的电话,最后只苦涩的将电话挂断。 他已经答应了楚宴,不再进入他们的生活之中。 罗元杰深吸了一口气:“再来一杯。” 不再和沈晴有任何瓜葛,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由于打不通罗元杰的电话,沈晴更加无助。 恍惚之间天空下起了小雨,她又走到了程凛以前出事过的地方。前面围堵了好多人,在这种下雨天显得尤其显眼。沈晴走了过去,才发现那些人嘴里讨论的东西。 “又撞死一个。” “不是交通事故吧,我明明看到是那个女人推的那个孩子。” “不管怎么说把她看好,等警察来。” 沈晴睁大了眼,拨开重重的人群,看见自己的孩子血迹斑驳的倒在地上。 她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一点点的朝那个地方爬了过去:“小羽……” 这画面似乎刺激到了那个女人,她神经错乱的念着:“不是我,不是我……” 大雨里,沈晴抱着他的尸体,已经完全没有呼吸了。 沈晴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 啪,一耳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直的看向了沈晴。 一个看似这么温柔的女人,竟然会打得对方脸都肿了? “你还想怎样?我退让一步,你就得寸进尺百步。” 她终于看清了沈晴的脸,大叫的朝后退去。 她的身上早已经沾满了泥泞,雨水从长发低落下来,看着十分狼狈。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 “你想说小羽是自己想死的吗?”沈晴眼底满是恨意,“我就不该……不该有半点的软弱,当年如果我反击,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对小凛动手!” 那个女人这几年活在阴影之下,一听这个名字,立马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沈晴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我不会告你,还要让你好好的活着,让你身败名裂,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晴重新走了回去,把已经冷却的尸体抱在怀里。 “小羽,跟妈妈回家了。” 沈晴忽然之间想起,当年小羽动了□□的手术,她接小羽从医院回家。 临走前,看见了医院种的一小片向日葵,而那个孩子的笑脸就犹如那些花一样灿烂。 沈晴弯下腰,将小小的程飞羽抱起来。 重新看见光明的程飞羽在沈晴怀里蹭了蹭,可爱得犹如小动物似的。 “最喜欢妈妈了~” — 任务完成,楚宴回到了主神空间。 这次完成任务之后,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多了些光彩。 其实他上次就隐隐察觉了,只是没有在意罢了。 [分数结算——许枫、谢清泉、程凛三人攻略完成,各奖励一万分数,罗元杰两千分数。] “窝草,一个世界赚了三万两千分!”楚宴十分满足。 [还要扣除你吃药的点数呢!现在还剩四万九千八。] 楚宴嘴角抽了两下:“一个世界读档都要五万,这十万九千八是要逼死强迫症吗?” 不过说完这话,楚宴就彻底沉静了下来。 “沈晴最后怎么样了?” [你很少主动问任务世界里的人,这次怎么……?] 楚宴脸色泛红:“废话少说。” 系统便将后续公布给了楚宴看,它觉得自己摸清了一丢丢楚宴的性格。 楚宴对爱情的防御力尤其高,没心没肺了这么多个世界;而他对亲情的防御力却相当低下。 [沈晴没有告那个女人,一副完全原谅了她的样子。但之后她可完全遭到报应了,最开始曝光的是程凛的事情,事情发酵之后,她推了程凛而逃了七年,是个杀人犯,周围的人怎么会容得下她?] [沈晴在她快疯的时候拉她一把,对她亲切又温柔,可这只是陷阱,为的就是把她推入更深的黑暗。] [然后……沈晴曝光了第二件事,当初她当小三发的那些恐吓信,沈晴一封没差的保留着。] 楚宴能联想到那个女人未来过得有多么凄惨,众叛亲离,又因为渣行出名了,在哪里都没有容身之所,哪里都不受待见。 就连她的丈夫和孩子也受到了牵连,她儿子甚至责怪她,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母亲,最后那个女人不出意外的疯了。 楚宴忍不住扶额:“本来直接让法律制裁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人类的确这样最好,但沈晴是个母亲。] 楚宴:qwq [你哭什么啊!?] “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快点开始下一个世界!” 系统:……真搞不懂宿主。 —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失误,增幅失败。] [再次更正,无法增幅美貌。] 楚宴一来这个世界,就做了一个噩梦。 楚宴很想清醒过来,却又被拖入了深深的噩梦之中。 耳畔有狂风呼啸而过,梦里的他站在悬崖一侧,而前面的男人眼底充满杀意。 “青阳……你为何要背叛我?” “我找错了人,你并非我前世的道侣。” 楚宴的呼吸一窒:“就因为……你找错了人,才会费尽心机讨我欢喜,同我结为道侣?你对我,竟无一丝情爱?” “是。” 楚宴吐出一口鲜血来,被伤到了极致:“沈青阳,你竟想杀了我,还乘我不备狠心挖了我的灵骨!” 楚宴站在悬崖边,表情带上三分凄厉。 他对他,仍旧存着爱。 否则,哪里来的恨? 沈青阳眯起眼:“我已经找到我前世伴侣的转世,你对于我来说,只成了障碍!” 沈青阳拿出自己早就制作好的法宝,以楚宴心头血做引,法宝逐渐变大,又被吸引似的伸出锁链,将楚宴死死的锁到了里面。 这是个犹如笼子一般的物件,东西不断变小,又被沈青阳一掌握住。 “我挖了你的灵骨,你还剩百日寿数,不过到底念在你我道侣一场,我不忍杀你。” “呵……”楚宴用手拉着脖子上的锁链,笑着笑着,竟然留下了泪水,“沈青阳,我信错你,也爱错你了!” “我沈青阳自来如此!” 他将手中笼子形状的法宝朝着悬崖一抛,里面的楚宴睁大了眼,最后的最后,他只看见沈青阳决绝的背影。 “百日寿数,你便在那笼子里,安度最后的日子吧。” 楚宴眼里满是恨意,一字一句的说:“沈、青、阳!” 楚宴总算是从睡梦之中苏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逃不掉对沈青阳的憎恨。 这股感觉,快要溢出来。 在那之后,他被沈青阳打入悬崖,便被一个魔修救了,楚宴拜了他为师。 苏墨垣,八十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魔修,能把一群散沙的魔修打得心服口服,还组成了联盟,苏墨垣堪称魔修第一人。 因为自己灵骨被毁,他给自己换了一副灵骨——传说中的艳骨。 一想到这里,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里是倾欢宫,他如今的寝殿。 他幻化出了一面镜子,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扶额。 [美貌值增加不了是怎么回事?] [这具身体,人设的被毁容了。] [??] [不过你身怀艳骨,不要担心。] [……] 在这短暂的时间,楚宴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沈青阳的前世是大能,在修仙一道上终究功亏一篑。他灵魂转世以后,隐隐记得前世的东西。沈青阳这一世的灵根资质虽然比不过前世,可因为记忆影响,他寻回了前世的法宝灵药,修为短时间进步飞快。 而这却导致了另一个恶果,进阶太快都是丹药所辅,极容易滋生心魔。 沈青阳忽然想起,自己虽然和前世道侣因为利益在一起,乃名义上的夫夫。可这么多年他多多少少对道侣滋生了感情,最主要的是……道侣家族有一种体质。 与之双修,可轻易渡过心魔。 沈青阳在此时发现了原主——也就是林清寒,他也出自道侣家族。 沈青阳觉得林清寒应当继承了道侣家族的体质,奈何林清寒乃一剑修,生性又淡漠清冷,沈青阳花了许多功夫才焐热他那颗心。 他亲手折下了这支高岭之花,让他从云巅落入自己的怀中,又亲手推他入地狱。 两人结为道侣之后,沈青阳才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林清寒身上并没有那种体质。 偏生这个时候,沈青阳又发现了自己真正的道侣转世江淮。 然而此时的林清寒,已经对沈青阳动心。 一句简单的找错人,便把他的真心踩在土里。 原主凄惨得一逼…… 楚宴撇着嘴:“不开心。” mmp,梦里的他好像被关了笼子是吧? [这次不准皮了!] 楚宴:[……] [不过这次的攻略对象也太渣了!快点虐死他!] 楚宴眯起眼,与那张清冷的脸不相符的是那犹如妖孽似的笑容:“别急,沈青阳不是想得到江淮吗?” [……??] “攻略什么沈青阳啊,攻略我情敌江淮不是很好吗?” 系统给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可、可……] “我攻略了江淮,一准让沈青阳心痛难忍,他不是想和江淮再成为道侣吗?我偏不让他如愿!”楚宴笑眯眯的又补充了一句,“他渣了我没关系,送他一顶绿帽带带!” 绿帽? [主人你还说自己不是在皮!] [-v-,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皮?分明是正经攻略!]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身上散发着皮之光呢……! “而且沈青阳那么想得到江淮,我也特别想得到江淮来着!” 系统:[……你也想得到江淮?] 楚宴嘿嘿的笑了两声:“……你懂,你懂。” [窝草,你放过你情敌好不好?情敌很可怜的!] “……你到底是我系统还是我情敌的系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楚宴不满的哼哼起来。 天已经亮了,倾欢宫中挂满了红纱,风一吹显得薄纱就随风而舞,处处透着几分奢艳。 不一会儿,外面忽然来了一个人:“师叔,又有人献礼来了。” 楚宴带上了面具,走出了这个地方。 “灵刃,走吧。” 灵刃只是来喊楚宴的,可当他听到那清冷中又带魅惑的嗓音后,不由脸色微红。 虽然师叔来倾欢宫那么多年一直都带着面具,外面的人总传师叔貌丑,可灵刃却不这么认为。 他脸色通红的抬起头,柳絮随风而起,倾欢宫那些红纱微微吹拂。 楚宴一身月白长衫,让他的气质清中带艳。光是露出来的手指,他都觉得好看至极。 楚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了?” 灵刃脸色泛红的指了指:“柳絮飘到师叔的头发上了。” 楚宴勾起嘴角,微微低头:“帮我拿掉。” 灵刃睁大了眼,心口咚咚直跳。似乎因为触碰到他的发丝,都会觉得燥热。 他呼吸微沉,好不容易拿掉了楚宴发丝上的柳絮,楚宴却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一如既往的冷淡。 灵刃低下了头,总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师叔总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却因为偶尔方才那样的举动,又像蜜一般让人沉迷。 等走到大殿之中,楚宴坐到了上方,看见下面恭敬的跪着一个男子。 他就是来送礼的? “傅家不是打死都不同我们这些魔修为伍吗?怎么傅家主今日突然来了倾欢宫?” 这讥讽的语气,让傅闻的脸色微沉。 可为了家族,他不得不朝着魔头献媚:“老祖哪里的话,以前是我们傅家迂腐,这次来,可是有好东西送给老祖。” 楚宴仰起头:“什么好东西?” 傅闻神秘一笑,不久之后,外面就走进来一个人。 他身上穿得暴露,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看那身形,倒是极佳的。他的脖子上连了锁链,因为屈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向上方。 楚宴微微眯起眼:“这是何意?” “此人……此人乃是傅家之子,身怀金火双灵根,特意献给老祖采补。” 楚宴看向了他:“抬起头来。” 傅云萧满脸屈辱痛苦,可为了家族,他听到楚宴的话还是抬起了头。 看到他的容貌之后,楚宴不由眯起了眼。 的确,长得很对他的胃口。 不过现在年纪太小了,得养养才是。 楚宴有些恶趣味了,想玩玩养成,毕竟这修真世界,一待就要好久呢。 “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傅闻在心底暗骂了一声,这爱好男色的魔头,收集的鼎炉都有七八人了! 自己后院这么多人,竟然还对傅云萧感兴趣! “……是。” 傅闻身体发颤,走之前看到傅云萧绝望的眼神,自己根本不敢再看。 他生怕被傅云萧指着责骂,他堂堂傅家家主要靠卖傅家之子来求生。 所以傅闻走得很快,根本不敢再留。 楚宴离开座位,从堂上走到傅云萧身边。他捏住傅云萧的下巴:“我收下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傅云萧瞥开了头,满脸的愤恨。 “傅家抛弃了你,难道你不想报复?” 傅云萧睁大了眼,愣愣的看向了他。 楚宴却露出一个微笑,仿佛那笑容也夹杂了血腥味:“讨好本尊,这就是你唯一的出路。” 傅云萧垂下了头,身体因为气愤而发颤。 他要被这魔修采补了吗?当成鼎炉一样…… 傅家不是好东西,这魔修也不是好东西! 可自己实力低微,只能这样受人摆布。 傅云萧觉得十分不甘。 看着那边的场景,灵刃皱紧了眉头。 这小小的鼎炉,竟然敢嫌弃师叔? 真是不知尊卑! “灵刃,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我先回宫了。” “……是。” 灵刃亲眼看着楚宴领着傅云萧离开之后,方才在楚宴面前乖巧的样子完全变了。 灵刃到底是魔修,纵然装得再乖巧,他也是魔修。 只是几年前,他偶然听说师叔出身道家正派,喜欢乖巧懂事之人,所以他才会一改顽劣……在师叔面前如此装乖卖巧。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灵刃眼底泛冷。 该死的傅家,献上来的鼎炉真不知安分。 想起方才楚宴对傅云萧说的那些话,灵刃皱紧了眉头。 他还从未见过师叔对哪个鼎炉如此上心过呢。 — 等回到倾欢宫,傅云萧以为楚宴要立即对他做那种事,脸上一直都是绝望的。 可到了这里,傅云萧才发现楚宴什么也没有做。 “倾欢宫你可自行走动,灵童会为你安排住处的。” 傅云萧皱紧了眉头,不知这魔修是打什么主意。 “有一点,晚上不准随便走动,明白吗?” “……明白。” 虽然被安排了住处,哪个魔修看样子也不会立马对自己动手。 可傅云萧却如履薄冰,完全睡不着。 他忽然之间想起楚宴警告他晚上不准随便走动,总觉得十分不对劲。 或许……这是那魔修的弱点? 傅云萧越想越睡不着,乘着夜色,他还是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按照白天的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楚宴所住的地方。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傅云萧忽然之间就愣住了。 那魔修在洗澡? 傅云萧绕过了白石屏风,却看到了一副让他毕生难忘的画面。 楚宴站在泉水之中,墨色的发丝犹如流水般迤逦至背部,被全数沾湿的贴在肌肤上。 傅云萧站在那边,看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分明只是一个背影,为何美得如此勾人夺魄? 红纱被风吹拂摇动,月光之下,楚宴缓缓的回过了头。 那是一张被毁掉的脸,上面充满了割伤的痕迹。随便哪个正常人看了,都会被吓得个半死。可刚才的画面美得太过,傅云萧完全被他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貌丑,风骨尤艳。 “说了不许走动,莫非想本尊尽快采补你?” 不知怎的,傅云萧感觉口干舌燥,竟对采补两个字……不再那么抗拒。 61.第二章 第二章 “我……” 楚宴走了过去, 微微眯起眼:“看了我的容貌,你好似还很期待?” 那双眼睛是淡淡的茶色,看过去仿佛要把人给吸进去,仿佛冬夜的寒星,遥不可及。 傅云萧的呼吸微沉,一时之间连拒绝的话都忘记说出口了。 月光之下,楚宴毫不避讳的起了身,将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他的发丝还在滴水,虽然可以用灵力烘干,可现在正好有个苦力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过来,服侍本尊。” 傅云萧眼神微闪, 完全误解了楚宴的意思。 他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捏紧了手。 他怎么可以被刚才的美色给迷昏了头脑?甚至说方才完全不是美色…… 傅云萧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 脚下的路分明只有几步,他却走得犹如刀山那般。 他跪在了楚宴面前, 手指发颤的解着自己的衣衫, 眼底满是恨意。 恨, 这世道不公。 恨,这天地不仁。 为何会是他?被傅家当成鼎炉献上来。 而他这模样却完全落入了楚宴的眼睛,楚宴勾起他的下巴,微微轻笑:“要想咬人, 在猎物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之前, 就得把自己的獠牙好好收起来。你来这里是当本尊的宠物的, 懂吗?” 宠物? 傅云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光是这样一个词,就让他备受屈辱。 自己是一个男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说成是宠物。 何等的奇耻大辱。 可对方是元婴老祖,他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毫无胜算。 傅云萧死死的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仿佛一步就要跨入深渊。 而楚宴丢过来一张锦帕,斜眼看向了他:“替本尊擦头发。” 诶? 傅云萧睁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楚宴。 楚宴的脸色却冷下来:“连这点服侍都做不好吗?” 傅云萧涨红了脸,才发现自己误解了楚宴的意思。死里逃生的感觉如此美妙,傅云萧连忙过去帮楚宴小心的擦着头发。 月色朦胧的清辉照在他的脸上,傅云萧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楚宴的头发。 那触感……简直要比傅家收藏的最珍贵的烟云纱还要好。 他幼时曾听说烟云纱可攻可防,乃是傅家最珍贵的东西,向来只赐给傅家的嫡系子孙。傅云萧曾向往的伸出手碰过二哥的烟云纱,可没碰到的时候,就被打得半死。 “你这卑贱之人,怎配摸只有傅家嫡系才能碰到的烟云纱?” 傅云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不甘心! “想报仇吗?” 傅云萧抬起头:“老祖这是何意?” “被人践踏,当成鼎炉送上来,分明你的灵根不差,却因为血脉非嫡系,就要被人玩弄,这样你不会觉得不甘心?” 他的每一个字都戳在傅云萧心头上,傅云萧眼里带起血丝。 他当然不甘心! 可傅云萧想起楚宴方才的话,又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的獠牙:“能被傅家先给老祖,乃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里,对方却轻笑了一声。 楚宴眼底满是愉悦:“很好,蠢货也有点长进。不过未来的日子,你可得好好取悦本尊才行。” 取悦…… 这暧昧又带羞辱的话,却并没有让傅云萧心头再有那么大的抵触。 分明眼前这个人容貌尽毁,下界哪个平民百姓看了都要骂一句丑八怪的。 可为何…… 自己好似越来越奇怪了,竟会觉得老祖一颦一笑都那么勾人夺魄。 “老祖的脸是被谁给毁了的?”傅云萧问出了声。 一听到这个问题,楚宴脸色一冷。 他转过头去,掐住了傅云萧的脖子,眼底看他犹如看一个死物那般:“这不是你该问的。” 手上的掐得越发用力,傅云萧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对方才松开了手。 “咳咳……” “滚。” 傅云萧连忙低下了头,心道果然是个魔头,喜怒无常。 迟早有一天,他要活着离开这里,让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全都常常今日他的屈辱。 “沈青阳……” 听到里面低声的痛吟声,傅云萧回头看了楚宴一眼。 月光清冷的洒在他的身上,照得他的背影格外单薄。长长的墨发就这样迤逦下来,披散在他肩膀四周,看着十分孤独无助。 那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啊! 傅云萧差点沉迷,狠狠的垂下了头。 为什么一瞬间……会觉得他可怜? — 落沉宫,位于云层薄雾之间。 自苏墨垣当上魔尊之后,便用术法将这魔宫立于九霄之上。 他记得那人,也同样高高在上,所在之云仙宗,山峰亦是高耸入云、遥不可攀的。 “主人。” “进吧,东西拿到了吗?” “属下幸不辱命,总算是拿到了这东西。只是这里面的东西还需要炼制才行……” “本座知道了,你且退下。” 月冥抬头看了苏墨垣一眼,他方才似乎在沐浴,衣衫开得很大,露出蜜色的胸膛。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方才自己上交的玉盒,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白烟袅袅,给苏墨垣平日凛厉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还不下去?”苏墨垣的威压提高,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她瞬间吐出了一口血,不敢再多逗留,而是立马告退了。 大殿之中,又只剩下了苏墨垣一人。 “好徒儿,为师可总算为你寻来碧落草了……” 苏墨垣笑容如蜜,想起当年那个高冷谪仙的林清寒竟然被人打下山崖,剥掉了灵骨。他的容貌还被沈青阳的法宝所伤,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苏墨垣可是极其怀念他的绝世之姿。 觊觎已久的东西,竟然自己投怀送抱了,苏墨垣给他打入了艳骨,要亲眼看着他成为一个玩物。 让雪白的东西染上黑色的墨点,可真是有趣。 苏墨垣辗转飞至倾欢宫,一到此处就遭遇了阵法。 天悬星河,夜空微风吹拂,带起几分寒意。 桃花与雪花同时纷飞,白色之中夹杂着艳红,苏墨垣一时看得有些愣神,也便是这个地方,才有如此美景。 楚宴所布下的阵,破解倒是不难。 只是苏墨垣却不想这么麻烦。 “好徒儿,你把为师困在这阵法里,为师可好生伤心啊。” 苏墨垣勾起了嘴角,料到对方会出来接他。 可没想到,关闭阵法过后,来接他的却是个小子。 苏墨垣盯着傅云萧看:“你是何人?” 傅云萧尚不知此人的身份,只是涨红了脸:“老祖吩咐我来接贵客。” 苏墨垣眼底泛冷,凑了过去:“本座问你是何人。” 强大的威压让傅云萧站也站不直,双腿差点软下去。他却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让自己跪下去。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不想被一个外人践踏。 苏墨垣越发觉得不爽:“呵,竟然能承担本座的威压。” 他正想加重一重,楚宴便从里面出来,挡在了傅云萧前面:“师尊,别为难这些小辈了。” 苏墨垣一见到楚宴,方才那张冷漠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和刚才面对傅云萧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要是外人看见,一准儿得吓一跳,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苏墨垣凑到楚宴面前:“徒儿,你怎么不亲自出来接为师啊?为师可觉得好伤心呢。” 楚宴退了半步:“师尊里面请。” 苏墨垣笑弯了眼:“这个人是谁?” 他非要问个究竟,这就是苏墨垣的性子,想知道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他。 楚宴捏紧了手:“傅家送来的小玩意,养着……当宠物玩。” 苏墨垣笑容加深:“原来是宠物啊!” 知道了答案,他就不再追究了。 只是傅云萧听见宠物二字,还是觉得内心深深刺痛。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决定好要韬光养晦了吗? 为什么还会觉得心里如此胀疼? 傅云萧失魂落魄的抬起头,发现苏墨垣和楚宴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应该是和他的师尊一起进了倾欢宫里面吧。 傅云萧走了进去,刚到倾欢宫门口,便听到一阵暧昧的低吟。 “师……师尊。” “徒儿,为师好生气啊,你寒毒附体需要拥有火灵根的鼎炉,为何不来找为师?” “师尊分明知道那跟鼎炉不一样……” 苏墨垣凑近了他,咬着他的耳朵:“为师知道,你只是需要他们身上的火灵力,为师身上不也有吗?” 苏墨垣看着他惯来清冷的脸上沾染上薄红,耳朵也带上了淡粉,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碧落草我已替你寻到了,只是有些小小的副作用,你真的想好了?” 楚宴半咬着嘴唇:“我这幅鬼样子,自己看了都生厌,我需要碧落草为我治好脸,不管什么代价。” 苏墨垣勾起他的下巴,在他面前低语:“我倒是很喜欢。” 楚宴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将苏墨垣推开。 “火灵力已经够了?”苏墨垣的笑容加深,“可我希望你再吸一点。” 楚宴皱紧了眉头,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再这么下去…… 会发作的。 他站起身:“多谢师尊,已经足够了。” 苏墨垣挑眉,倒也没说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朝门口那边望了过去。 那小宠物大概是看清楚了吧,他故意不设结界,就是让他看明白。 苏墨垣平生最恨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当他看见傅云萧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甚烦。 他对他的宝贝有其他的想法,不像是楚宴后院那些一见楚宴就瑟瑟发抖的鼎炉。 真是烦躁。 傅云萧在触碰到苏墨垣的眼神时,便飞快的躲到了门后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老祖,竟然会在苏墨垣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仿佛……把他扯下云端,狠狠的践踏在地上。 傅云萧的心口狠狠的跳动了起来,飞快的从这个地方离开。 他回到屋子的时候,脑子里还不断浮现楚宴的样子。 明明那么丑……一点也不好看。 可自己忘不掉。 他还想不到该如何报复楚宴,只是略微幻想自己也成苏墨垣那样,将他掌控在自己手心,让他在自己面前露出同样的表情……不,更多,更深的。 傅云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光是这么想一想,心头就浮现过快/感。 他的心底然后浓重的黑暗。 你不是当我是宠物吗? 待我强大起来,尽数报之。 也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 倾欢宫内,苏墨垣依旧似笑非笑的跟楚宴说着话。 他的性子向来散漫惯了,因此楚宴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喔哦,我怎么觉得苏墨垣这个死腹黑是故意的,而且他还喜欢我。] [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苏墨垣是魔修中大佬的大佬!竟然不设结界,还故意给我养的小狼狗看见,不是心机boy是什么?] [……那你还不揭穿?] [嘿嘿嘿,由着他、由着他,刚才看戏不爽吗?] 系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爽。] “碧落草得分三次服下才能让你的脸恢复,我来之前已经做了提炼,去那边的灵泉,我帮你疏通灵气。” “……有劳师尊。” 当楚宴重新走到灵泉处,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 他对这样的事情从不避讳,坦坦荡荡的。泉水里倒影出他的样子,楚宴除了这张脸受伤以外,身上倒是一点伤也没有。 苏墨垣看着他的身体,眼底暗芒闪过。 他融合了艳骨,身体变得尤其好看。 苏墨垣的喉咙发干,也一同下了水,将手指放到他的腰窝处。 楚宴疑惑的朝后望去,苏墨垣只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徒儿,用碧落草的过程会很疼,你准备好了吗?” “这么多年了,再疼比得过当年沈青阳将我打下山崖疼?” 苏墨垣微微提醒:“说起来,再隔一个月便是沈青阳和江淮的双修大殿了吧?徒儿是想去大闹一场?” 楚宴垂下了眼眸,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自己会大怒。 苏墨垣眯起了眼,真是可爱。 这种反应,不是在勾引他,让他忍不住将他抱在怀里么? “你既然已经决定,师尊又怎会责怪你?别怕。” 苏墨垣当真抱了上去,触感果然犹如他所想的那样,又细又滑,就像是上等的羊脂玉的触感。 “多谢师尊。”楚宴的声音里带着些清冷,这一声谢谢却真情实意的。 若没有苏墨垣,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等苏墨垣把碧落草递给他,楚宴仰起头全数服下。 刚一入喉,清凉的灵气便立马顺滑而下,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疼痛感。 楚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疼得几乎直不起腰。 还好身后的苏墨垣扶住了他,只是两人的发丝全都散开,在水中缠绕一起,看着格外暧昧。 “忍一忍,很快就好。” 楚宴咬紧了牙关,纵然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还是一言不发。 苏墨垣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分明可以用自己的灵气为他疏导,却一时之间被这美景给迷住了心神。 真美。 还想让他更疼一些。 沈青阳那种人都能让他记得现在,他很嫉妒。 “很疼吗?” 楚宴虚弱的露出自嘲:“比起沈青阳那一日做的事情,不算什么……” 苏墨垣脸色微变,原本想帮他的手骤然垂下。 如此,便让你更疼一些。 不知过去多久,楚宴终于承受不住跌倒在灵泉之中。 苏墨垣低垂着头,将他的身体及时拉入自己怀中。 楚宴身上什么都没有穿,苏墨垣却穿了一层里衣,长袖沾满了水,身上的线条也若隐若现。 苏墨垣将他抱出了这个地方,看来碧落草的效力的确很好,刚刚用了之后,他的脸果真就好了。 只不过没有用到三次,一到白天还是会变回来。 苏墨垣不由皱紧了眉头,沈青阳的剑气果然难办。 “徒儿,你就这么喜欢沈青阳吗?” 楚宴还未醒来,只是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上,染上一抹诡异的艳红。 苏墨垣紧紧的盯着他,脸上满是阴沉。 他想着这个人,足足想了三百年。 苏墨垣的红眸里压抑至极,喊着:“徒儿……” 待苏墨垣更加靠近了他,这样细看,他当真美得让人难忘。 楚宴在出冷汗,一抹发丝黏在如白瓷一般的脸上,其余的黑发散落开来,发冠已乱,松松垮垮的落下一半儿。他的眉目似画,总是萦绕这一股清冷淡漠,只是如今这模样,却让苏墨垣心头升起几分异样来。 就仿佛,一直处于高位之人,突然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拽在了手心里。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苏墨垣并不讨厌。 正在此时,榻上的人忽然醒来了。 那一刻,楚宴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苏墨垣一时愣神。 只因他睁开眼的时候,仿佛聚天地灵气于他之眼中,让人心动难耐。 “师尊?” “徒儿,你可要记得是谁把你弄成了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啊。” 苏墨垣笑了起来,眼底有光华流转,任谁也要道一句风华绝盛。 楚宴低下了头,瞬间想起了沈青阳:“记得……一日不肯忘却。” 他呼吸也颤了起来,只要一想到沈青阳,心里所有的恨意全被牵动起来。 他要沈青阳也尝尝被背叛、嘲弄的滋味。 他好不容易从地狱爬上来,被苏墨垣用艳骨代替了灵骨,每月都要忍受那羞耻的感觉。 昔日云仙宗的所有同门,全都视他为异类,全都站到了沈青阳那边。 “徒儿,你恨吗?” “恨,一日不敢忘却。” 苏墨垣转而轻笑了起来:“很好,这股恨意持续下去,你会变得更强。” 苏墨垣的手撩起楚宴的一缕发丝,轻嗅了一下。 [名正言顺的调戏哦。] [这师徒关系真的太复杂了。] [不,问题是苏墨垣跟我说的话有点类似啊。] [!!] [你才发现?我跟我养的小狼狗也是这么讲话。] [窝草窝草窝草。] [我已经充分明白了你的心情,淡定!] [淡定不了!这个苏墨垣明显有企图!] [当然有企图了。]楚宴在心里闷笑了起来,[我们玩玩儿反杀,想这么操纵我,没门儿。] 在你爸爸面前装爸爸,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调情的手段。 苏墨垣做了那个动作之后,原本以为楚宴还会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之中,或者惊慌失措的推开他。 因为以往他们都是这样的。 没想到再次抬起头,见到的样子,却让苏墨垣微微愣住。 因为羞耻的缘故,楚宴轻咬着唇,这个动作细微得让对方没能察觉,只是他苍白的唇色的确变得艳红了起来。他的发丝还未干,因为刚刚的疼痛,呼吸都是轻颤着的。 “师尊……别这样。”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 苏墨垣着迷似的凑了过去,沙哑着声音:“艳骨对人的影响力可真强。” 62.第三章(修) 第三章 苏墨垣原以为楚宴该是高冷、古板的。却没想到, 楚宴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苏墨垣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嘴角缀着一抹笑容。 “……师尊,为何我现在动弹不得?” “自然是因为你刚服用了碧落草的缘故。” 楚宴面露古怪,总觉得身体仿佛有哪个地方被点燃,苏墨垣轻微的触碰就让他觉得难受。 楚宴极力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从未听说过碧落草服用之后还有这种后遗症。” 苏墨垣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你身怀艳骨之祸。” 一提到那两个字,楚宴顿感羞耻。 那原本清冷的模样,也因为这句话而浮现出格外不同的色彩。 “清寒,若是难受不若让为师帮你?” 楚宴呼吸微乱,在心底默念清心咒:“不、不用。” 听到他的话,苏墨垣忽然松开了他的发丝,那些发丝就这样轻轻从手中滑落至下。 苏墨垣走到另一旁,慵懒的托腮看他:“那为师便在这里守着你。” 楚宴:“……” [这家伙可真是恶趣味, 我现在什么都没穿。] [守着这样的鬼话连我这样的数据都不相信!] 楚宴一挑眉,既然他要看,就给他看个够好了。 “能否请师尊给我件衣裳?我现在动弹不了……” 苏墨垣笑弯了眼:“不成,碧落草至阳, 你这样才能让里面的热气散发出去, 若穿上衣服, 只会觉得更难受。” 楚宴不安的垂下眼眸:“可我这样在师尊面前,着实不敬。” 苏墨垣微愣,转而大笑出声:“徒儿的性子怎么还跟在云仙宗时的一样?这里可是魔修聚集之地,若是被旁人看到你这般死板……” 剩下的话, 苏墨垣没有说出口。 若是被旁的魔修看到他这样, 指不定会起几分调/教他的想法。 毕竟……这等艳色, 风姿尤甚,莫说魔修之中少有,就连修真/界也是少有的。 药力还在挥发之中,纵然楚宴不愿意,还是只能忍着,没有再让苏墨垣给他一件衣衫。 他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粉,长长的墨发遮挡住了胸前。因为碧落草而恢复的容貌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当真是勾人得很。 仿佛是一朵妖冶的香花,全身都散发着让人堕落的香气。 苏墨垣承认,这一身皮囊的的确确是勾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特别是见到楚宴眼底泛着迷离,又羞耻的把不堪的样子展现给自己看的模样,苏墨垣就更想欺负他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楚宴身边,灵气开始为他梳理。 “唔……” “疼的话忍着一些,很快就好。” “好奇怪,疼又有点舒服。” 苏墨垣听到这话,手直接抖了一下。他那总是泰山崩于前都不变的笑容,此刻却彻底的变了。 徒儿可真是……淫/荡。 平日那清冷孤傲的样子,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就说的这样一句话,比魔修之中专门修炼夺人阳气的妖精还要让人……心痒难耐。 苏墨垣很快就为他疏通了碧落草的灵气,楚宴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意见自己平日穿的衣衫,披在楚宴的身上。 随后,又径直的走出了倾欢宫。 外面的景色极美,天边的星河犹如钻石璀璨。 苏墨垣忽然想起了当年刚刚捡到楚宴时,他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原本和云仙宗有仇的他是见过楚宴的,而这样狼狈不堪的楚宴他却是没有见到过。 起初的苏墨垣,不过是想养个可以逗趣的小玩意儿,顺道看着他为复仇挣扎时的有趣模样。 可今日之后,苏墨垣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很奇怪,徒儿像是变了些,又像是什么也没变。 苏墨垣抬起头看向天际,笑容瞬间就变了,阴沉而浓烈的黑暗。 “徒儿啊,你当初怎么同沈青阳结成道侣呢……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都是他。” 他忽然想得到他,不是这样作为一个玩应儿,而是真正的驻扎在他的心间。 沈青阳算什么狗东西,竟然也能惹得楚宴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苏墨垣的心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唯有一点让他满意—— 如今想要得到的人,就在他的掌心之中。 — 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点点晨光撕裂了阒黑的天空。阳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直直的照射下来。 在晨光的沐浴之下,傅云萧提着一壶酒朝倾欢宫走了过去。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打探出来的,原本今日该有童子来送,傅云萧却主动请缨要给楚宴送酒。 他得乖乖的、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个人才行。 然后再韬光养晦,慢慢的变得强大,也让楚宴尝尝被当成宠物的滋味。 当傅云萧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楚宴。 楚宴仍旧在沉睡,他自来就这个样子,一身清冷傲骨,从不轻易低头。 傅云萧很少见到他如今这幅模样,发丝凌乱的,身上除了一件盖住的衣服外,不着半缕。灵泉上还养着蓝色的莲花,微微的泛着荧光。 那花已经生出了灵性,在楚宴睡觉的时候总是用小小的花枝缠着他的脚踝。等看见楚宴不挣扎,它就亲昵的凑得更近,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花枝全都往他身上凑似的。 而当傅云萧进来,便看见这样的美景。 该如何说呢…… 美得宛如画卷。 “老祖……” 傅云萧想要乘他熟睡凑近,才发现楚宴似乎在说梦话。 “青阳……” 他睡梦里也念着沈青阳的名字,傅云萧心头泛起奇怪的感觉,像是一块石头砸进了黑暗的心湖。 他的心底一阵烦郁,随着楚宴每叫一句沈青阳,他的心情就更加抑郁一些。 [主人你还要叫那个渣渣的名字叫到什么时候!]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别急,我刺激刺激我的小宠物。] 窝草,原来是这个意思? 系统有些心塞,弱弱的提醒:[攻略目标是沈青阳啊,你就算去攻略江淮我都没意见了,怎么非得攻略傅云萧?] [谁说我要攻略他了!逗一逗不行啊?] [但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皮?] 楚宴嘿嘿了两声,夸赞着系统:[你现在都这么容易看穿我的套路了吗?] [啊啊啊,你果然在皮!]系统有点崩溃。 不过吐槽归吐槽,正事还是要干的。 似乎感知到有人靠近,楚宴缓缓的睁开了眼,他的眼底满是迷蒙一片,就像傍晚染醉的烟霞,美得摄魂夺魄。要是修真界那些人看了,准儿要叹息这绝美的颜色。 傅云萧有一瞬间的愣神,没想到楚宴还有这幅表情的时候。 傅云萧眼神微闪:“老祖醒了?” 楚宴回过神来,立马恢复了他冰冷清贵的样子:“你来这里作甚?” 傅云萧低下了头:“给老祖送些灵酒来……” “酒?” “正是。”傅云萧将酒壶递给了他,“老祖请——” 楚宴嗜酒,这是倾欢宫中人人知晓的秘密。 因此下面那些想讨好他的人,时常给他送来美酒。 当楚宴接过白玉酒瓶,忽然感觉到灵泉里养的莲花把自己缠得很紧。 他眉头一皱:“松开。” 这灵物平日惯会撒娇,今天竟然大着胆子,听到楚宴这么说也没有离开。 楚宴正想动手,却被傅云萧抓住了脚踝。 “老祖别为这些小事动怒,我可以代劳。” 楚宴直直的看向了他,便想知道傅云萧可以忍耐到何种程度,故意刺激他说道:“早上尚未梳洗,那便由你服侍吧。” 傅云萧却不像昨日那般纷纷不平,他原以为自己会讨厌服侍另一个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毁了容。但抓住楚宴的脚踝时,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得炙热。 老祖身上的皮肉触感可真好,傅云萧忍着不去摸一摸的想法,小心翼翼的将莲花给掰开。 他的手掌握着楚宴的脚,每一根脚趾头看着都那么美。 明明拥有这样好看的身体,却是个毁容的,一股莫名的遗憾从心底涌上来。 看那刀痕,应该是人为。 不知是哪个狠心的家伙,竟然能对这样美的人下手。 傅云萧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沈青阳。 东西完全松动了,傅云萧却没放开。 “你还要摸到多久?” 傅云萧回过神来:“老祖误会了。” 楚宴哼了一声,将脚收了回来:“你是傅家献给我的,记住自己的本分。” “……是。” 楚宴拿起酒瓶,微微嗅了两下,知道这是灵刃为他专门寻来的,便一口饮下:“这里面加了东西吧?反正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随你折腾。” 酒水顺着他的衣衫滑落,他的嘴唇沾染了酒水,变得更加艳红,犹如初初绽放的桃花一般。 傅云萧的眼神一缩,顿时慌乱起来:“……我怎会加了东西?” “呵,我也不惧。这些年来想要我命的人难道还少了?” 楚宴毫不在意的喝着酒,傅云萧终于忍不住把酒壶夺了过来:“老祖既然知晓里面被加了东西,怎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比自己还激动,楚宴觉得疑惑。 原本以为只是寻常毒/药,楚宴已经有元婴修为,一点影响也没有。 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 可这一次,楚宴是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疼痛。 身体疼得颤抖了起来,楚宴再也撑不住。 手里的酒瓶应声而倒,摔在他的发丝上,让那一头墨发也湿濡的沾上了酒香。 楚宴死死的咬着牙,冷汗大颗大颗的滴下:“说!这里面加了什么!” “老祖!” 傅云萧脸色煞白,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定然是有人要借着他的手对楚宴下毒。 这样一来,替罪羔羊也有了,目的也达到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楚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究因为太疼而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他的睫毛脆弱的颤抖起来,犹如震翅欲飞的蝶。 碧落草入体,须七日才能稳固在他的丹田之中。 所以得连续服用三次,凑足二十一天的循环时间,才能彻底治好他的脸。 他得赶在沈青阳双修大殿之前,把自己的脸治好。 楚宴知晓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毒/药,有可能是碧落草的原因,两者药性叠加,才导致了如此。 那到底是谁,能明确的算计到苏墨垣会把碧落草喂给他吃。 可他再也无从思考这些了,身上疼得难受,意识也越发不清醒了,楚宴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老祖,老祖!” 无论傅云萧怎么叫他,楚宴都没有任何反应。 傅云萧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冰冷了下来,尤其是看见楚宴这样一动不动的模样。 正在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他见过,是魔宫掌管刑罚的灵刃。 在看见他之后,灵刃一个反手便将傅云萧压制。 “师叔原来长这个模样……” 灵刃有些失望,原以为那面具下会是何等好看的一张脸,原是他想错了。 “你放开老祖!”傅云萧被一个银色的网压制起来,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完全使不出。 灵刃瞥了过去:“我是金丹期圆满,你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不知保命反倒和我叫嚣?” 傅云萧胸口起伏,愤恨的盯着灵刃。 灵刃忽然明白了为何楚宴会把他留下来,这小子有入魔修的潜质。 “想杀了我?只可惜,今天是我杀了你。” 灵刃一步步的朝他走去,傅云萧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被人当成是蝼蚁一般践踏。 他想要力量,想要能够蔑视一切,不再被人轻视玩弄的力量。 傅云萧紧紧咬着牙关,青筋凸起,奋力的挣扎起来。 这悲惨的样子,灵刃并不讨厌。他眯起眼,静静的欣赏起这样的景致来。 反正他也逃不掉不是吗? 就当看了楚宴的脸的补偿吧。 “别白费功夫了,你是挣扎不掉的,这可是用九阶毒虫织成的丝做成的。” 傅云萧灵气暴动,吐出一口鲜血来。 灵刃仰着头,面露兴奋:“可真有意思。” 正当此时,灵泉里的冰蓝色莲花似有感,径直的朝傅云萧那边冲去。它隐约感受到这个人会对楚宴不利,但此刻楚宴已然昏迷,只有眼前的小子能救楚宴了。 它传递着自己的意思,傅云萧眼底发狠,抓起它就往嘴里送。 冰蓝色的花汁撒了一地,就像是那朵莲花的血一样。 而傅云萧大块朵硕的模样,竟看着有些可怕。 他的脸上也被染上了冰蓝色的花汁,却并未擦掉。 吃下那些东西之后,傅云萧黑色的眼眸逐渐变成冰蓝色。原来那莲花之中栖息了珍宝,这是异火之一的蓝莲火,而傅云萧拥有金火双灵根,吃下之后正好相辅相成。 可惜灵刃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楚宴会把蓝莲火种在灵泉中的莲花里。 他还认定傅云萧逃不掉,本想一刀给他个了结,这边已经有一道符纸传了过来:“速速带林清寒出来,时间不多了。” 灵刃皱紧了眉头,只能先解决楚宴的事情。 他走了过去,将楚宴抗在怀中。 “把他放下。” 傅云萧在地上挣扎,痛到无法站稳。 时间已经不多,灵刃纵然动了杀心也只好先走。 “师兄,你在何处?” “速来,我接应你。” 灵刃其实已经不是三个月之前的灵刃了,他本名夏轩,乃是云仙宗之人。而方才他叫的那个师兄,则是如今云仙宗正受宠的天才江淮。 原本他们接下的任务是诛杀林清寒的,谁知江师兄听见了些流言蜚语,非要改了任务潜入倾欢宫,将林清寒带出来。 夏轩觉得纳闷,江师兄和沈青阳都要皆为道侣了,想看前道侣是个什么想法? 当夏轩走到一半,楚宴似乎要醒过来了。 他暗叫糟糕,平日被这魔修迷了眼,一时心软没有在酒水中渗太多毒,现在竟然提前醒来了。 夏轩加快了脚步,却误入了倾欢宫的阵法之中。 这下子可就真的糟糕了! 夏轩的心口狠狠的跳动起来,这阵法虽然不难破解,可终归是需要时间的。 夏轩用黄符传音:“师兄,我被困在阵法之中了!速来!” 此时楚宴已经苏醒,发现自己被夏轩扛着,顿时脸色大变:“放肆。” 夏轩放开了楚宴,露出笑脸看向楚宴:“师叔,这阵法怎么走,不若你告诉我啊?” 楚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他不由大惊的看向了天空。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月亮马上就要挂在天际。 该死,今日是月圆之日! 夏轩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不由得意洋洋:“我早已经打听好了,师叔每个月这一天都会十分虚弱,否则我们怎么会选这一天动手?” 楚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衣衫穿上。 夏轩嘴里的话倒是不干不净:“师叔的脸虽然毁了,可身体却极美。莫不是靠着这个来迷惑了魔尊苏墨垣,让他如此宠爱一个废人?” 楚宴脸色大变:“你到底是谁?” “云仙宗的事情,自然得云仙宗的弟子知晓了。当日师叔勾结魔修,还到处拈花惹草,被沈师叔及时发现打入山崖。怎么到了魔宫,还是这样的作风?” 那是楚宴最屈辱的过去,光是听到沈青阳的名字,他就觉得体内灵气暴动。 天色越来越晚了,夏轩在双指之间捏了符:“师叔还是早些告诉我阵法如何破解,否则可能会尝到更深的痛苦呀。” “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更像魔修。” 夏轩眉眼弯弯:“没办法,混在魔宫三个月,自然影响了我的行事。” 正当夏轩想强硬的将楚宴带走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个声音。 “休想!你们走不出倾欢宫!” 夏轩脸色微沉,正想动用黄符,那边一团蓝色的火焰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他看向那边,在蓝色火焰的最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傅云萧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夏轩:“放开老祖。” 夏轩皱紧了眉头:“能烧开阵法,究竟是什么鬼玩应儿?” 楚宴虚弱的站起身,背靠着树干。他冷冷的笑了起来:“自然是三大异火之一的蓝莲火,没想到傅云萧竟然真的收到了它的认可。” “蓝莲火……?” 夏轩终于知道了厉害,倒吸一口凉气。 他紧紧的盯着傅云萧,饶是他比傅云萧修为高上太多,此刻也不敢说傅云萧是只蝼蚁了。 “傅云萧,不如我们合作?” 傅云萧的身上满是鲜血,那是他方才挣脱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见他没有反驳,夏轩又急急忙忙的说:“这魔头想拿你当鼎炉,难道你不知吗?不若我们一起出去,你来云仙宗如何?” “云仙宗?” 傅云萧的手上覆盖了蓝莲火,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他一步步朝那边走去,就连楚宴也认为他会改变主意跟夏轩去云仙宗。 [打嘴炮的时机到了!] [你不是有元婴期修为吗,你用武力解决啊!] [啧,什么修为比得过嘴炮?] [……] [看着吧。] 楚宴仰起头,毫无畏惧的看向了傅云萧:“你果真得到了蓝莲火。” “……什么、意思?” “你初来那日,灵泉中的莲花便有异动,倘若不是如此,我根本不会带你回倾欢宫,直接如其他鼎炉一样丢在后院便是。” 傅云萧皱紧了眉头,蓝莲火微弱的灵识也在叫嚣着让他不要伤害楚宴。 这个人有什么好的?不仅是魔头,还不拿他当人看。 楚宴朝他轻柔的笑了笑:“我很欣慰,倘若你要跟他回云仙宗,便早些走吧,晚了师尊就要来了,皆是你们谁也走不了。” “你要放我离开?”傅云萧听了心里反而没有那么高兴,转而深深的郁闷。 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他离开了!他不是傅家献给他的鼎炉吗! 傅云萧心头气愤难当,就连夏轩伸出手拍了他一下,傅云萧也极度愤恨的喊了句:“滚!” 夏轩: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竟然敢叫他一个金丹期的滚? 傅云萧看向了他:“我方才受尽痛苦,就是为了能出来救你,而你如今告诉我,让我去云仙宗?” 面对傅云萧的质问,楚宴嘴角抽搐了两下。 咦,剧本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不是该感谢我圣母放你们走的吗! 63.第四章 第四章 [完惹, 嘴炮不顶用了,傅云萧不按着剧本来,我怎么搞嘴炮攻击?] 系统已经对楚宴失去了信任:[你自己惹的火,看看,现在翻车了吧?] [哈?]楚宴一脸的懵逼,[我什么时候翻过车?] 系统:[……] 不过傅云萧方才那番回答,不仅让楚宴和系统觉得懵逼,就连夏轩也同样如此。 夏轩邀请傅云萧去云仙宗,不过就是缓兵之计。 可傅云萧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姑娘似的。 夏轩被自己的脑补给吓了一跳,额头都滴下冷汗。 他喜好美色,还以为让苏墨垣也着迷的师叔长得有多好看, 可夏轩在看到楚宴那张被毁容的脸之后,心底其实是失望的。 这个傅云萧……不会真的喜欢那张毁容的脸吧?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夏轩皱紧了眉头。 若今夜没能出去,等天亮楚宴恢复实力之后, 任务一定会失败。 夏轩原本还想再看看戏, 此刻也是顾不得了。 “傅云萧, 你我不该是敌人,眼前这个拿你当鼎炉的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别浪费时间了,等出了倾欢宫, 我们云仙宗定不会亏待你!” 傅云萧的身体四周都萦绕着一团蓝色的火焰, 那一瞬间犹如地狱来的修罗那般:“闭嘴, 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替我决定。” 夏轩这下子是真的动怒了,一个区区筑基期,不过是得了异火罢了,竟敢这么同他说话? 夏轩正想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谁知傅云萧径直的朝楚宴走去,每走一步路,身上的火焰就会灼伤四周的花草,夏轩连忙退后一步,却还是感受到了傅云萧身上的火焰,烫得几乎要把人的肌肤都融化。 夏轩不由低沉的说出了声:“蓝莲火果真厉害!” 他恐惧未定,若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就要被蓝莲火给烧到。 眼看着傅云萧已经靠近了楚宴,夏轩皱紧了眉头说道:“傅云萧,你是想报复师叔吗?” 傅云萧没有理会夏轩,而是弯下腰同楚宴对视:“去不去云仙宗是我的事,救不救老祖也是我的事,不需要老祖为我决定。” 楚宴的眼眸里全然倒映着他的样子,傅云萧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满足。 自从这个人看不起他,一直骂他是宠物之后,傅云萧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极度不甘心,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不是那种弱小之人。 楚宴眼底闪过惊愕:“明明去云仙宗才对你更加有利。” 楚宴的声音依旧显得孤傲清冷,傅云萧心头升起一股莫大的满足。 ——原来你也有预料不到的事。 傅云萧重新站起身,挡在了楚宴前面。 他对身后的楚宴说:“今日我想同老祖打一个赌,倘若我拖住他半个时辰,老祖以后就别再那我当鼎炉看。” 楚宴淡漠的眯起眼:“就凭你?” “就凭我!”傅云萧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手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变强,幽蓝之焰在夜空下显得格外漂亮。 楚宴望着傅云萧身上的那些火焰,那是他养在灵泉里的小莲花变成了业火,在黑暗之中盛开了无数。 楚宴:“很好,证明给我看。” 随着楚宴的话一落下,傅云萧便冲了上去。他手上的火焰遇物便融,十分厉害。 夏轩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也不敢直接对上去,只好先拉开距离,不想让主动权掌控在傅云萧手里。 可傅云萧怎会如他所愿? 两人缠斗得紧,谁也不肯相让。 楚宴看着这一切,态度依旧冷淡,还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模样。 [小宠物太令人震惊了,他的态度就像是我没给他糖吃,非要从我这里夺走点注意力才行。] [……是挺像的,但你那是什么比喻!] 楚宴在心底发出一阵笑声:[别扭得有点可爱,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我侮辱得他很爽?] [……] 月亮已经高高挂起,朦胧的月光犹如轻纱铺满大地,照在楚宴所倚靠的这颗树上,让树叶发出莹莹光芒。 夏轩打到一半,终于知道了阵眼在哪里,就是楚宴一开始倚靠的那颗梧桐树! 他正想飞过去,毁掉那颗树。 而与此同时,楚宴脸上的那些剑伤却逐渐愈合。就连楚宴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变故,碧落草夜晚的功效会发挥至最大,伴随这痛苦,楚宴的身体蜷缩起来,痛得一把捏住了地上的泥土。 “唔……” 因为太过疼痛,他不由叫出了声。 这幅场面的确很美,月华照耀之下的梧桐发出了点点萤光,无数的萤火虫从上面飞了出来,萦绕在楚宴身边。 他蜷缩着身体,所以傅云萧和夏轩都看不清他被毁掉的脸。 光是看背影,的确美极了。 夏轩连忙从这幅美景之中收回了眼神,不由喃喃自语道:“也只是背影好看……” 夏轩嘴角勾起笑容,方才的他已经将傅云萧制住,此时终于可以放心的带走楚宴了。 当月华散去,他过去拉起楚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夏轩震惊在原地,而那边被定住了身体的傅云萧也同样看到了楚宴的脸。 如何形容已经不知。 在萤火虫微弱的光芒之下,蓝色的幽光萦绕在他周围。因为疼痛的原因,楚宴的脸色格外苍白,他的五官清中带艳,尤其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让那黑白山水之中有了最浓妆艳抹的一笔,将整张脸都点亮。 清,如高山孤月。 艳,胜桃李之色。 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融合得敲到好处,无法形容的美感。 这一瞬间,傅云萧只觉春风拂过了层层的心田,在枯荣之地重新绽放出花来。 那是老祖? 方才那个毁容的人? 傅云萧的心跳越发加快,满眼的惊艳。 “老祖……” 不管傅云萧如何,他都已经被夏轩所缚住。 而那边夏轩早就先他一步走到楚宴面前,方才说楚宴只是背影好看的话没多久就被打了脸。 夏轩也露出痴态:“师叔原本的容貌竟是这样?碧落草果然神奇。” 楚宴疼得脸色苍白,吃力的对夏轩说:“你果然知道碧落草。” 夏轩笑而不语,他早就知道苏墨垣在寻找碧落草了,就在昨日月冥又回了落沉宫。苏墨垣给楚宴服用了碧落草,这点不难猜到。 当夏轩的手触碰到楚宴的肌肤时,楚宴的脸色一僵,可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对于夏轩的触摸,他竟然全身心的叫嚣着……想要更多。 “滚!”楚宴哆嗦着喊出了这句话。 先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望向楚宴,而对方此刻的脸,简直艳若桃花——艳红一片。 楚宴的模样古怪极了,那张脸浮现了一层艳红之色,让夏轩愣神良久。 “放、放开!”楚宴紧咬着唇,原本严厉呵斥的话,也变得软弱无力。 夏轩的心头闪过异样,师叔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这个模样的他,倒是十分少见。 夏轩知道自己这三个月受到的影响不少,他的行事也更像魔修了。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要触碰他。 “我倒是想放开,可师叔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自己在奢求更多吗?” 楚宴的呼吸都颤抖了,因为艳骨的影响,他每月月圆都会成为这幅鬼样子。 对于别人的轻微触碰,他的感觉全都会被放大,还不能屏蔽五感。 楚宴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肯再露出半点脆弱的表情,那样只会让他觉得屈辱。 “师叔这个样子,可真是令人魂牵梦萦。” 他嘴里说的话,对于楚宴来说只是羞辱:“……你最好别让我恢复修为,否则,我定将你斩于剑下!” 夏轩勾起嘴角:“口是心非,你分明很喜欢。” 夏轩不由望向了那边的傅云萧,心头升起几分快/感。 现在是他掌控了这个人,傅云萧又是什么东西? 眼看夏轩的动作要更加放肆,傅云萧身上的蓝莲火烧得更旺。 在黑夜之中,幽蓝的火焰熊熊燃起,似乎要将一切全都吞没殆尽。 “啊啊啊——” 筑基期的肉体根本无法承担三大异火之一的蓝莲火,傅云萧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 楚宴看了过去,眼底有些担心。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不禁让夏轩心底窝火,师叔还从未这么看过谁。就连那个苏墨垣,师叔也不曾这样关心过。 这个小子,到底是为什么? 夏轩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师叔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鼎炉?” 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满带酸味。 楚宴并未将眼神落在他身上:“至少比你这个叛徒更得我欢心。” 面对这样的讥讽,夏轩更加不爽。 “就凭他?”夏轩朝天空丢了一把黄符,黄符瞬间布满在傅云萧身边,“五雷咒!” 雷点轰鸣而下,全都打在了傅云萧身上。 金丹期的一击,筑基期是根本承担不起的。 面对傅云萧的,似乎就只有灰飞烟灭一个结局。 楚宴呼吸急促,朝夏轩看去:“你不是要留着他一起对付我的吗?为什么下此狠手?” 夏轩神情淡漠:“这可都是师叔你自己的错,怪不得别人。我奉命将你带出倾欢宫,是师叔自己不告诉我阵眼,还非要对那小子青睐有加。” 楚宴:“……”你重点是最后一句吧? 五雷咒之后,傅云萧身上的火焰完全熄灭,而傅云萧也全身焦黑的跌倒在地。他紧紧的闭着双眼,这一击果然让傅云萧承受不住了。 “傅云萧!”楚宴喊了一句。 夏轩眯起眼:“师叔心疼了?” 楚宴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终于多了些许愤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就这样和夏轩对持起来,誓死守着这里,不想让夏轩逃出去。 不过也因为傅云萧的缘故,今夜已经熬过去了一半。 到了下半夜,他的反应只会更加厉害。 可若是能拖到天亮,便是他赢。 夏轩一步步走向了楚宴:“好了,让我毁掉这个阵眼,就带你出去见江淮师兄。” 楚宴方才的打算,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瞬间便归于平静。 “……你说的是谁?” 夏轩牵唇一笑:“江淮师兄。” 楚宴垂下头,心里蓦然的升起一股深深的怨恨。 “江淮……” 沈青阳的道侣,他们即将举行双修大殿。 楚宴冷笑了起来,原本想破坏夏轩的计划,此刻却对见江淮没了太多的抵触。 楚宴默默的移开阵眼:“你毁掉这棵树吧。” 夏轩有些惊讶。 “沈青阳的道侣,我倒是想看看。” 夏轩的心底骤然升起些异样之感,师叔和江淮师兄……莫不是情敌见面? 他第一次那么讨厌沈青阳,分明只是个双灵根,天资又不出众,还霸占这两人。 只是江淮很快就传符进来催促了,夏轩只好先打破阵眼再说。 他几道符纸甩出,惊雷之力便将中央的梧桐树消灭成灰。 那些灰烬飘散在空气四周,楚宴拿袖子擦了下脸,便有一层灰色的灰在脸上晕开。 幽蓝色的光芒彻底明灭,夏轩看向了楚宴:“走吧,江淮师兄可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楚宴一直低着头,心情充斥着难过的情绪。 当他迈出了这一步,后面的傅云萧终于缓过气来,从地上努力的爬了起来:“老祖、别去……” 夏轩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只是个筑基期而已,遭受了我多少击了,竟然还没有死。” 夏轩似乎还想给傅云萧最后一击,一直沉默着的楚宴这一次却拦住了他。 “住手。” 见到楚宴挡在自己面前,夏轩本来想要追究,可天很快就要亮了。 他只好无奈放弃,先带楚宴去见江淮师兄比较好。 “师叔,先得罪了。” 夏旭笑着凑了过来,想将楚宴的灵气全部封住,否则天一亮他们可就惨了。 这举动,楚宴怎可同意? 不过似乎因为碧落草药力的压制,今天晚上发作得竟然没有那么厉害了。 也算有得必有失。 月夜逐渐过去,楚宴看着时间,不由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傅云萧为他争取了时间,现在,总算可以反击。 楚宴抬起头,冰冷的看向了他:“夏轩,你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带走我。” 夏轩皱紧了眉头。 “月夜已过,天快亮了。” 楚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位谪仙的大师兄了。 他的心底染上了黑暗,又被夏轩如此羞辱,他此刻只想羞辱回去。 “现在——你才是我的附庸!” 楚宴垂下眼眸,凑到了夏轩身边,用那双纤长的手指撩起他的下巴。 夏轩方才还觉得大事不妙,此刻却因楚宴的触碰而感到无比的欣喜。 他的呼吸都乱了,眼神痴迷的看着楚宴:“师叔……” “乖,喜欢我的触碰吗?” 桃花纷纷而下,花瓣飞舞于天际。夹杂这冰雪,粉色同白色的雪花交织在一起,这画面美得出奇。 夏轩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自然是……” 喜欢。 等夏轩被迷了神志,楚宴才收回了灵力,喉咙一阵腥甜。 这迷惑心智的法术,还真是难以施展。 倘若不是天还没有彻底亮开,他的修为没有完全恢复,楚宴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老祖为何方才要那么说!” 楚宴将嘴里的血吞回去,不想让傅云萧发现异样。 他淡淡的看了傅云萧一眼,不知傅云萧为何如此激动,但傅云萧问起,楚宴不想这事情传得太多人知晓,便含糊的解释了一番。 “我修习的魔功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 傅云萧抿着唇,十分不开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变强。”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楚宴微愣。 “我努力变强,让老祖可以不再使用这种能力!老祖只要一直高高在上就可以了!”傅云萧看楚宴的眼神带上几分狂热和兴奋。 楚宴眼神复杂:“……你不恨我一直这么对你?” “老祖并未对我做什么,再说了,方才还是老祖救了我……我真正的敌人是傅家,不会如此亲疏不分。” 楚宴的嘴角扬起些笑容,不由的眯起了眼:“这话虽然是奉承,但你已经比刚来时进步多了。” 傅云萧方才的话自然是假的,为的就是一步步瓦解楚宴的心防。 他才不想去什么云仙宗,就只想这么待在楚宴身边。 这样让一个人逐渐信任他,再狠狠将他踩在脚底下的过程,岂不是去那什么名门正派更让人觉得快意? 傅云萧在心中算计,而楚宴轻柔的笑了起来,朝他伸出了手:“你资质不错,又合我心意,不若做我的徒儿如何?” 这简单的一句话,打破了傅云萧所有的防备。 傅云萧狠狠的睁大了眼:“……徒儿?老祖是想收我为徒?” “嗯。” 那双朝他伸过来的手,是如此让人眷恋。 傅云萧忽然心头发酸。 他从小就受了太多的嘲笑和漠视,傅家所有人都因为他生下来就灵骨受损的关系,不给他好脸色看。 就连他病重的娘,也被傅家一同欺辱。 傅云萧凭借自己的天资总算修到了筑基期,却因为灵骨的缘故,也只能止步于筑基期。 否则这次傅家选鼎炉的事,也不会落到他身上。 “你不愿意?” “我愿意。”傅云萧几乎脱口而出,深深的凝视了楚宴一眼,最后朝他跪下,“拜见师尊。” 那些假的说久了,他总觉得真的骗到了自己,成了真话。 原来最大的快/感,就是霸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要被楚宴这样注视着,他就觉得莫大的欢喜。 “那我们怎么处置夏轩?” 楚宴淡然道:“带他回倾欢宫,看管起来,务必让他吐出云仙宗想干什么。” 傅云萧点了点头,原来楚宴是这么打算的,用了最小的力气就控制住了夏轩,果然厉害。 当两人准备回倾欢宫的同时,刚刚转身,正在此时,从阵法外面走出来一个人。 “请师叔手下留情。” 因为阵法被破,外面的人自然很容易就能进到倾欢宫。 等他走进,楚宴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淮。 江淮的腰间别着的不是玉萧玉佩之类的东西,反而是一张妖娆的狐狸面具。他的五官长得钟灵毓秀,带着梨花一般的淡雅,仿佛佛祖拈花一笑,极是悠长深远,有种对众生怜悯之感。 “手下留情?” 竟然是江淮来了! 常言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可在楚宴这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眼底满是玩味之色,江淮的到来只会让他觉得兴奋和刺激。 “请师叔放过夏轩。” 楚宴努力压下快要扬起的嘴角,板着脸说道:“你要我放开他,莫不是想拿自己做抵押?” 两个容貌同样出众的人互相对视,火光四溅,丝毫不让。 这一幕,竟然让人觉得也是美的。 江淮微垂下眼眸:“师叔既然这么说了,我为何不应允?” 楚宴挑眉,这个江淮,莫非真的要代替夏轩留在倾欢宫? 他打的什么主意? 偏偏,楚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夏轩还你。”楚宴眯起眼,“你,过来。” 64.第五章(修) 第五章 江淮并没有反抗, 而是一步步的朝楚宴走进。 他寻遍了山川万里,都没有碧落草的下落,却在偶然经过魔修聚集之地的时候,听说了魔尊苏墨垣也在寻找碧落草的消息。 江淮知道,这世上最有可能找到碧落草的,就当属这个魔修第一人的苏墨垣了。若是守株待兔,兴许能真的替沈青阳得到碧落草。 碧落草乃九阶仙草可修复一切。青阳前些日子突破元婴失败,金丹严重受损,需要传说中的碧落草来修复丹田。 江淮和夏轩汇合,果然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知道了碧落草的下落。 苏墨垣真的做到了旁人都做不到的事,将碧落草找回为楚宴治脸。 现在碧落草的灵气尚未融化,就在楚宴的体内。 因此当江淮走向楚宴的时候, 脚步并没有迟疑。 “师叔,我已经来了,请你放过夏轩。” 楚宴和他对视,朝江淮走进了一步, 似乎要打起来似的。 傅云萧连忙喊了一声:“师尊……” 楚宴并未理会, 而是低声在江淮耳旁问:“你有什么目的?” 江淮眼神微闪:“师叔多虑了。” “那你为何改了云仙宗交代下来的任务, 想让夏轩带我走?” 楚宴勾起嘴角,这一笑让他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外表看上去清冷如月,实则像是冒着黑水的沼泽,裹着浓重的靡艳。 饶是江淮, 此刻的心跳也快了些许。 他分明是为了沈青阳才在这污秽的魔修聚集之地, 眼前的这个人背叛了云仙宗, 还作恶多端,他该唾弃他才对。 江淮连忙收回眼神,心道夏轩定然也是被这美丽的皮囊所惑,才会没能将楚宴带出来,自己断然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师叔当年的时候多有蹊跷,我只是觉得云仙宗该把当日的事情查清楚。” 楚宴讥笑起来,对沈青阳的事情,他所有的高傲清冷都会消失,转而暴露出自己最黑暗的一面。 “查清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正派的人不是应该一口咬定说我背叛师门,坏事做尽吗?你竟然还相信我?” 坏事做尽? 在江淮眼底看来,楚宴的确是坏事做尽。 江淮的心底充满了厌恶,楚宴不知道的是,他也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 八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江淮对楚宴的恶感。 他当时还只是个幼童,他看见楚宴满身鲜血的站在尸山火海,那一刻江淮便深深的记住了他的脸。全村的人就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其余全被诛杀。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千万别轻举妄动。 等碧落草一到手,再来报仇不迟! 如今,是要取得这魔头的信任。 “那件事情我是不信的,一直以来与世无争的师叔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屠杀那个村子?” 楚宴脸色难看,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情,便满是厌恶。 “就是我杀的。” 听见楚宴亲口承认,江淮睁大了眼,一瞬之间气息不稳,几乎要将自己的杀气暴露出来:“师叔为何要杀那些人?” “那群人该死,如何杀不得?”楚宴身上的魔气快要抑制不住。 江淮捏紧了手,面对楚宴的这些话,他想要立马朝他质问清楚。 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他万剑穿心,尸体被碎成了满地的肉块,连个全尸都无法保存下来。 他恨! 江淮低下了头,将手心捏得紧紧的,就连直接在手掌上留下了一个月牙,他都没能发现:“那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师叔这么做可是有什么理由?” 楚宴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江淮还在为自己开脱。 真是好生奇怪。 楚宴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放开了对夏轩的控制,想顺水推舟,看看江淮到底想做什么。 楚宴解开了术法,夏轩才慢慢清醒了过来。他的脑子仿佛被人敲了几下那么疼痛,夏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江淮已经走到了楚宴身边。 两人的容貌皆是不俗,一起站在那个地方,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夏轩的注意力却大多数集中到了楚宴的身上,恢复了容貌的楚宴让人无法忽视,清冷尤艳,风姿不凡,宛如傲雪的红梅一般。 “夏轩,我已经和师叔达成了协议,你等下自行离开倾欢宫。” 还是江淮的声音将他拉了出来:“江师兄?” 夏轩有太多想问的,而那边的江淮只朝他淡淡的点头,示意他赶快离开。 天马上就要亮了,楚宴的修为也差不多快恢复了。 若再留在这里,只怕自己会逃不掉。 眼见江淮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没办法,夏轩只好先撤退。 等他离开以后,楚宴才对江淮说:“你代替了夏轩,可知我会对你做什么?” “师叔对我做什么,这是师叔的事,并非我考虑的事情。” 楚宴眯起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不对沈青阳下手了?” 江淮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说话。 天空的黑暗逐渐被撕裂,很快就慢慢亮开。 当阵眼之中的梧桐成了灰烬,这个阵法之中的东西也全然不见。 桃花与落雪不过是幻象,外面的景色逐渐露了出来。 暮春柳絮纷飞,倾欢宫外有一池碧水,岸边种着垂柳若干。当春风拂栏而过,吹得垂柳微微摇曳。方才楚宴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那些杨柳在他面前随风微动,而他就站在美景之中。 天已经彻底亮开,楚宴的脸又恢复成原先毁容的样子。 江淮和傅云萧亲眼看到了这个画面,美到极致的东西被毁掉,心底涌现一种莫大的遗憾。 “很害怕?”楚宴在问傅云萧。 听到这话,傅云萧终于回过了神:“只觉得惋惜。” 楚宴呵了一声:“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那师尊为何要想方设法恢复容貌?” “我的脸被剑气所伤,带着那些伤疤,就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信错了沈青阳的事。”分明是傅云萧在提问,楚宴却是看着江淮说出了这话。 两人之间,完全是水火不容。 楚宴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白色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江淮,我会让你后悔用自己换了夏轩这件事。” “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他莫非是挑衅自己不成? 楚宴冷笑了一声,正想动点手脚的时候,那边的傅云萧再也支撑不住,狠狠的倒在了地上。 好歹是自己方才收下的徒弟,楚宴走了过去,查看傅云萧的情况。 蓝莲火已经融进了傅云萧的灵骨里,三大异火之一的蓝莲火楚宴养了太久,为的就是治好他的体质。可蓝莲火迟迟不肯择主,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蓝莲火想要的容器。 楚宴将傅云萧抱起,走到了倾欢宫里面。 他脱掉了傅云萧的衣服,企图用自己的水灵气融到里面,为他舒缓些蓝莲火霸道的火之灵力。 因为没来得及处置江淮,他也跟了进来。 看见楚宴这样帮傅云萧梳理灵气,江淮便轻声的说:“师叔这样亲密的为别人梳理灵气,倒是十分亲密呢,看上去就像双修道侣一般。” 楚宴的手一抖,哑声说道:“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云萧?” 江淮微愣:“师叔误会了。” 他只是不想让楚宴还记挂着沈青阳。 楚宴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致志的为傅云萧梳理。 等水灵气融入傅云萧的身体里,那些被使用过度的经脉才终于好受了些。 傅云萧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楚宴才收回了自己的灵气。 楚宴从须臾芥子取出一件衣袍和一个法宝,前者被披在了傅云萧的身上,而后者却用在了江淮身上。 他依旧对江淮放不下心。 “认得这个是什么吗?” “这……上面有青阳的灵气波动?” 楚宴放低了声音,笑容仿佛沾染了毒:“江淮,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当日他尝过的种种痛苦,便让江淮尝上一二分。 沈青阳约莫会心痛致死吧? 楚宴默念着咒语,早已经被他炼化过的法宝瞬间开始变大,直直的朝江淮过去。 没多久,江淮就被关入其中。 [当一个反派的感觉真爽。] [这个反派还得洗白呢。] [我知道,可还是爽。想哔哔就哔哔,想作恶就作恶。] [……] 江淮已经被他关在笼子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楚独秀表演的时间到了!] 系统很想骂一句mmp。 楚宴还特别无辜的问:[我这样会不会挡住你看戏呀,统大钊同志?] 系统呵呵了两句:[开始你的表演吧,独秀同志。] 楚宴:[……]怎么感觉系统像是理解了这个梗似的? “这法宝是谁的你知道吗?” 江淮额头滴下冷汗,原以为他都已经那么说了,会得到楚宴的信任。 没想到才刚到里面,就被这东西给关起来了。 “师叔莫非想说这是青阳的东西?” 楚宴看了他一眼:“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无知。” 江淮顿时气闷。 楚宴看着他,冷得犹如孤高之月:“别忘了我们什么关系,你就这样放松警惕?” 江淮被楚宴的话噎得毫无反击之力:“情敌?” “不,我们是仇人。”楚宴凑近了笼子,声线低沉的说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只是仇人两个字,被楚宴咬得很暧昧。 那根本不像是仇人的语气,反而念得跟情人似的。 不知为何,在见面之前,江淮曾以为自己会恨楚宴,这也是这些年支撑他下去的动力。 可真的见面,江淮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在看清了楚宴的容貌,又亲眼看见他被剑气所伤的脸之后,江淮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楚宴再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径直的走向了灵泉。 这东西是苏墨垣为他寻来的,若一日不泡,艳骨和身体的契合大大降低,从而让楚宴变得痛苦。 合着衣袍,楚宴直接下了水。 灵泉里已经没了那株蓝莲,偌大的池水里显得单调。 而楚宴也毫不忌讳,泡下去的时候露出了大片的胸膛。灵泉完全沾湿了他的身体,白色的衣袍也全都湿透,楚宴身体的线条也若隐若现。 江淮看得脸色泛红,目之所及像是被烫到一半,不由的瞥开了眼。 魔修就是魔修……做起事来也全无规矩。 江淮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可眼神却忍不住再次朝那边望去。 楚宴趴在池边,竟这样睡着了。 他的墨发还散在池水之中,身上的衣袍也全都被打湿。这种画面,他就仿佛慵懒而艳丽的红莲,火热的在那一角绽放,完全让人挪不开眼。 江淮看得入神,因为楚宴睡着了,眼光也比之前更加放肆些。 不知过去多久,阳光也变成了橙色的晚霞,这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楚宴是没醒,可从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少年。 “清寒~我办完事回来啦~” 刚一走进去,玄缈就看到了倾欢宫里有两个野男人。 一个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看上去做了很激烈的事情,要不是上面盖了一件衣服,他都要想歪了。 一个被关在笼子里,这就更容易让人想歪了。 “你是谁啊?怎么被关到笼子里去了?” 他虽然是个少年姿态,可江淮完全看不出他的修为如何。 江淮只能态度恭敬的喊了一声:“前辈。” 玄缈原本还笑盈盈的,一看到江淮身上穿着的云仙宗道袍,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是云仙宗弟子?” 江淮还不明白为何他一看到自己,就成了这样,只能朝他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这个笼子……”玄缈脸色阴沉,与他那张稚嫩的脸完全不同的成熟表情。 江淮觉得更加奇怪:“这笼子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玄缈咬牙切齿:“这笼子,是当初小墨捡到清寒的时候,我看见过的!” 玄缈还记得,楚宴在里面受到了多少苦。 在灵骨被打碎、容貌被毁的九十天里,他都在那笼子里受罪。 不知前路,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一日又一日的等待着有人能来救他,却一日又一日的迎来绝望。 山崖下方,乃是凛冰崖,那是各大仙门流放门人的地方。在凛冰崖死了多少人?那里刮来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每一次都像是凌迟。 那里的雨,会犹如钢针一般,下在身上有穿心之痛。 在凛冰崖,外面所知一切寻常事物都会变成痛苦,他就这么生生的受了九十天。 就是因为……被沈青阳推下去的时候,关在了法宝之中。 玄缈呸了一声:“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比魔修还可怕。那样的酷刑也就你们想得出来,非要硬生生把别人给逼死。沈青阳若是真的不喜清寒,就直接杀了他便是,何必非要把人关在法宝里,还推入了凛冰崖?” 江淮听得更是奇怪,不明白玄缈是什么意思。 “我们找到清寒出来的时候,清寒差点被逼疯,受了那些酷刑九十天。” 没有一个人能撑到那么长的时间,他看见过太多来凛冰崖三天就选择自尽的人。 活着太痛苦了,连死亡也成了一种解脱。 因此,身为苏墨垣灵兽的玄缈尤其心疼楚宴,也尤其恨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没过多久,灵泉那侧的楚宴似乎要苏醒了。 玄缈连忙迎了上去:“清寒,你怎么样了?” 楚宴满是倦色,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哭了一样:“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 “梦到自己又孤身一人被关在里面,漫无止境的痛苦,快要把人给逼疯。” 玄缈听得心疼,眼眶顿时就盈满了眼泪,直接的顺着他的脸低落下来。 玄缈开始抽噎起来,哭声逐渐变大。 过了那么久,玄缈还是那么爱哭。楚宴无奈的说:“怎么哭了?” “听上去好疼。” “可我都没喊疼。” 玄缈小孩子脾气,就是任性。 他可怜巴巴的抽噎着,眼眶都红了一圈。 楚宴身体有些僵硬,直到过去这么久,他都不知道怎么和玄缈相处。 于是,楚宴岔开了话题:“你一个人来找我?师尊可有说什么吗?” 玄缈立马擦了擦眼泪,说起了正经事:“小墨让我来叫你去落沉宫。”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玄缈悄悄的凑近楚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沈青阳来了。” 楚宴十分震惊,眼神闪烁起来:“江淮才被我抓住没多久,沈青阳就亲自来了这里。看来夏轩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没错,楚宴就是故意放跑夏轩的。 眼下的事情,完全如他所料那般。 楚宴用灵力将衣衫烘烤干透,重新恢复了那孤高清冷的模样:“走,去落沉宫吧。” 等他们走后,江淮才仔细思索起了方才他们的对话。 江淮的呼吸微乱,对那只灵兽的话开始动摇。 难不成……自己所见全都是假象吗? “青阳……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师叔,而是非要这么折磨他?我到底该相信谁?” 江淮脸色难看,在笼子里默默的捏紧了手。 不行,他得查清楚! — 一听到外面的弟子禀告说沈青阳朝这个方向来了,苏墨垣便让自己的灵兽去告知了楚宴。 虽然这么做了,苏墨垣心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沈青阳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来求见他? 月冥小心翼翼的看了苏墨垣一眼:“……主人,要让沈青阳进来吗?” 苏墨垣坐于上方,傲然的说道:“不见。” “可沈青阳说带了一个东西来,说主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 苏墨垣来了点儿兴趣,也不知道这沈青阳到底买什么关子。不过沈青阳都这么说了,苏墨垣正愁没有找茬的借口呢,沈青阳就给他制造了一个。 “若他非要进来,你就去告诉他,那东西不能让本座满意,本座便杀了他。” “遵命。” 月冥退了下去,很快沈青阳就走入了殿中。 苏墨垣问:“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沈青阳抬头看了苏墨垣一眼,对方强大的威压清晰可见。苏墨垣坐拥落沉宫,又是魔道至尊,谁能得到他的青睐,就代表一飞冲天。 苏墨垣自然是极俊美的,他的容貌和楚宴容貌完全不一样,带着杀伤力。 任谁见了,都难以忘记。 “我今日带来的,是这个东西。” 沈青阳将东西拿了出来,乃是一枚丹药,这丹药发着金色的微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苏墨垣果然有些感兴趣,这东西他没记错的话,能绝大程度的提高修为。 若是楚宴吃了,大概之前所受之旧伤便会全好的吧。 “此乃天玄丹,拿人灵骨炼制而成,想必魔尊已经看出来了。” “呵……你一个正派子弟,竟然比我们魔修下手还狠。说吧,到底是挖了谁人的灵骨练成的?到底是哪个这般倒霉?” 沈青阳并没有说出到底是谁,只是这个时候,楚宴已经从落沉宫外面走了进来。 “师尊不必猜了,被沈青阳挖了灵骨的,目前为止我就只知道一个。” 当楚宴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苏墨垣那冰冷可怖的威压顿时施放开来。 他走下高座,一步步朝沈青阳走来,身上的魔气清晰可见。 “沈青阳,你找死?”苏墨垣一字一句的问了出来。 他竟然用楚宴的灵骨制成的药献给他,手段令人恶心! 沈青阳将手中的药瓶高高举起:“尊上小心些,若是你们不交出江淮,这东西今日就要永远消失了。” 苏墨垣脸色发青,他身为魔尊,鲜少有被这般威胁的时候。 只是沈青阳的话,的的确确威胁到了他。 苏墨垣无法亲眼看着楚宴的灵骨消失:“沈青阳,你这个卑鄙小人!” 而楚宴的反应全程冷漠:“师尊,不必与他废话,灵骨可以不要,沈青阳必须得死。” 沈青阳看着他,他亲手折下了这支高岭之花,让他从云巅落入自己的怀中,又亲手推他入地狱。 当年他爱得他死去活来,如今竟要亲手杀了他? 沈青阳觉得有趣,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宗主问过他的话。 “青阳,你可曾后悔过?” “不,我做过的事情,绝不后悔。” 大道三千,情爱算什么东西? 他转世之后还记得前世的记忆,就注定了他今生要问鼎仙途! 65.第六章(修) 第六章 落沉宫高高的位于云端, 被苏墨垣用术法所固定。 这座宫殿原本就是苏墨垣炼制出来的法宝,从这个方向望出去,缥缈的云层浮现,使得落沉宫看上去不像魔修住所,反倒比云仙宗还要像正派。 谁也没敢轻举妄动,苏墨垣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心口发紧。 苏墨垣知道楚宴一直对沈青阳念念不忘,他害怕楚宴对他旧情复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徒儿,你退后,师尊会帮你夺回灵骨!” 听了这话,楚宴竟拒绝了苏墨垣的要求。 “这是我和沈青阳之间的恩怨, 与师尊无关。” 苏墨垣皱紧了眉头,脸色瞬间变了。 他对沈青阳更加不待见,苏墨垣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别捏的霸占欲。 那是他救下的人,就算是欺负, 也只能给他一人欺负。 别的人, 休想! 苏墨垣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这些年是我太溺爱你了, 让你忘记了尊卑?” 楚宴朝苏墨垣的方向望去,魔气萦绕在他的四周,逐渐变得浑浊。而他眼眸猩红的颜色在一点点加深,看上去就像是红宝石一样。 楚宴望着他的眼睛, 忽然想起了上个世界的程凛。 ……这醋缸, 他甚至都觉得苏墨垣是某个人了。 楚宴连忙咳嗽了一声, 差点被苏墨垣打断自己酝酿已久的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宴直直的望向了沈青阳,“这个人,我要亲自杀!” 苏墨垣眯起眼,似乎想从楚宴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待苏墨垣确定这并不是说谎之后,他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还洋洋自得:“沈青阳,你看见了吧,我徒儿说要杀你了。” 沈青阳:“……” 在看见前任和别人打情骂俏之后,他的心里非常的不爽。 虽然是自己亲手舍弃,不要了的东西,可当楚宴这样对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是会觉得气闷。 沈青阳不由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初见楚宴时的样子,他一身孤傲如雪,如水中之月,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不可及。是他亲手掬下这轮明月,扰乱了那一池寒潭。 只可惜,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比起情爱的东西,他更向往大道。 沈青阳的不爽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八十年未见,玄微可好?” “云仙宗的玄微早就死了,在你面前站着的只是魔宫的林清寒。” 楚宴的声音沙哑,说出这话的时候,饱含了太多情绪。 当年的一颗真心,全被对方踩入泥泞。不仅如此,还要剥去他的灵骨,毁掉他的容貌,对他的态度就像是自己是他的污点那般,非要除去不可。 如今沈青阳要再办双修大典,自己怎可让他如愿? 沈青阳笑容一收:“清寒。” 楚宴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沈青阳手里还捏着天玄丹:“你对我动手,是不想要你的灵骨了吗?” 楚宴的本命灵剑绽放出蓝色水光,他的语气发狠:“就算不要那东西,我也能杀了你!” 沈青阳眼底闪过愉悦,不得不说,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被人重视,被人爱着,谁都不会反感这样的感觉。 不过楚宴直到今天还要念念不忘的记着他,就算这份感情已经不是爱,只是恨而已。 毕竟没有爱,哪来的恨? 眼看楚宴就要杀过去了,还是苏墨垣拦住了他。 “稍安勿躁。”苏墨垣魔气外放,傲然的看向了沈青阳,“虽然我徒儿不想要灵骨,可我却想要,交出来!” 楚宴的动作一顿,朝苏墨垣看了过去:“师尊……” “这可不行,魔尊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交出天玄丹?” 苏墨垣语气一沉:“沈青阳,你可真是厚颜无耻。” 沈青阳收敛了笑容,他的前世是个魔修,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行事。 “说吧,想要什么?” “碧落草。” 苏墨垣的气息骤变:“不可能!” 碧落草被苏墨垣分成了三份,打算慢慢治好楚宴的脸。 倘若剩下的两份被沈青阳夺去,楚宴的脸怎么办? 沈青阳似乎还想说什么,楚宴这边已经攻了过来。 他的气息不稳,原本金丹突破元婴的时候就已经失败,让自己丹田受损。 现在的他莫说苏墨垣了,连楚宴也打不过。 苏墨垣看得惊心,生怕那东西被沈青阳给毁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宴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沈青阳打败。 “……竟是个傀儡分身!” 苏墨垣脸色难看。 从来都是他戏耍别人,可没有别人戏耍于他的。 楚宴用剑指着沈青阳:“你的本体在云仙宗吧?” 他就觉得古怪,沈青阳城府那么深,为何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救江淮。 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这分神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罢了。 看来天玄丹也是假的! 沈青阳跌坐在地上,虽然被楚宴用剑指着,还是站起身,直直的朝楚宴而去。 楚宴的剑插在了他的身体里,他也不管不顾。 “这么久了,你还是对我有情。” 因为楚宴被沈青阳这一抱,苏墨垣当场发怒:“沈青阳,你找死!” 苏墨垣手心甩出一团烈火,将沈青阳的身体烧成了灰烬。 没想到等那傀儡烧完,便出现了一张灵符。 从这里面,传出来沈青阳的声音。 “林清寒灵骨我并未练成天玄丹,若想要回他的灵骨,便拿碧落草和江淮来换!” 苏墨垣脸色沉了下去,身上的威压完全收不住。 落沉宫震动,地面剧烈的摇晃,这也惹得下面的魔修们纷纷苍白了脸。 这等威压,到底是谁惹尊上生气? 而在云层之中的落沉宫之中,饶是楚宴元婴期修为,也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落沉宫摇晃的程度,仿佛这里都快要崩塌似的。 果然如他所料,从落沉宫的高处掉落下一块悬梁,快要砸在苏墨垣的那边。 “师尊小心!” 楚宴拉了一把苏墨垣,没想到因为周围摇晃的缘故,他和苏墨垣就直直的摔倒在地。 再次看过去,苏墨垣已经压在他的身上了。 楚宴:“……” 苏墨垣也觉得意外,原本因为沈青阳的缘故,心情极度糟糕,却因楚宴的动作,而忽然春暖花开。 众魔修:wuli尊上究竟是怎么了!刚刚还那么恐怖的额威压,现在就连血炼之地也能感受到和煦的春风! “师、师尊?” “乖徒儿,让我抱一会儿。” 楚宴脸色泛红:“请师尊让我起身。” 苏墨垣牵唇一笑,犹如睡海棠般慵懒松散:“这就害羞了?” 楚宴:“……”不,你那只眼睛看出来的! — 楚宴回到了倾欢宫,他站在外面,柳絮纷纷而下,就犹如白雪那样。 楚宴并没有立马走进去,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心中郁郁。 “师尊……” 楚宴忽然听见有人喊他,不由朝这边望了过去。 “云萧,身体如何?” 傅云萧露出一个笑容:“有师尊在,我自然是好了。” 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傅云萧竟然下意识的躲避。 楚宴忽然觉得违和,可看向那边,那分明是傅云萧。 “嗯。” 他走到了里面,用话来试探傅云萧:“三日后,傅家家主要来倾欢宫。” 傅云萧眼神微闪:“家主?” 他这反应的确太奇怪了,楚宴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人的身份。 简单的障眼法,楚宴一定能看出。 大约是江淮放在腰侧的狐狸面具是一个法宝。 那是什么东西楚宴并不知晓,可眼前这个化作傅云萧的人,楚宴敢断定是江淮。 他的眼底闪过暗芒。 既然江淮想玩,他就陪他玩玩。 楚宴露出一个笑容,态度温和:“你如今是我的徒儿,自然由我护着,傅家的人不敢拿你怎么样。” 当他这个模样的时候,身上的菱角一下子就平了。 江淮望向了他,柳絮纷纷而下,倾欢宫美得就跟仙境似的。 他的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任何花纹也没有,看着空洞而可怕。 江淮愣愣的看着他,正是因为平日的楚宴冰冷而孤傲,这偶尔的软化才会显得如此迷人。 “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 江淮蓦然回过了神,连忙倒退了一步。 “师尊恕罪。” 因为之前那只灵兽和楚宴的对话,他才花费了极大的力气从笼子里逃了出来。自己又不是像楚宴当初那样灵骨被毁,那笼子还暂时困不住他。 他想要查清楚。 “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记住这里是魔宫,不是什么修仙宗门。”楚宴似乎很不喜欢一板一眼的。 江淮抿着唇:“……是。” 楚宴的眼眸弯弯如月,把手伸到了江淮那边。 江淮很是紧张,生怕楚宴会发现什么。 可没想到,楚宴却只说了一句:“低些头。” 江淮皱紧了眉头,只好照做。 而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发间被被插入一根墨玉的簪子。 “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尊,未来便由我护着你。” 不得不说,看见那个滥杀无辜的魔修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他感到很是惊讶。 有人护着的感觉太好了,纵然在云仙宗,沈青阳虽然是他的双修道侣,可他时常闭关,也是无法时常护着他的。 楚宴表现得越是纯粹,他的心里就对当年那件事情存疑。 “走吧。” “……是。” 江淮连忙跟了上去,微微的垂下眼眸—— 这份感情,让他羡慕。 66.第七章 第七章 云仙宗之内, 薄薄的雾霭围绕着竹林,又是春雨过后,竹叶上也沾染了许多晶莹的雨珠。灵竹成片的栽种,风一吹满是清凉之感,竹叶互相碰撞飒飒作响。 沈青阳闭关就在这个地方,夏轩朝竹林深处走去。 走到竹林最深处,放眼望去全是郁郁葱葱。 夏轩朝前凝视,终于见到了刚刚睁开眼的沈青阳。 “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沈青阳看向了夏轩:“苏墨垣所在的魔宫乃魔修聚集之地,苏墨垣又是化神期修为,哪能这么容易就知道江淮的下落。” 夏轩背靠着门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在林清寒身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轩连忙从自己的臆想之中回过神来:“怎么这么说?” 沈青阳前世乃魔修, 自然看得清:“夏轩,你生了心魔。” 夏轩眉头蹙起:“我生了心魔?怎么可能!?” “你难道不觉得近来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夏轩的脸色变得难看,他在倾欢宫三个月,行事的确越来越靠近魔修了。只不过夏轩一直自欺欺人, 觉得回到云仙宗会好起来的。 见他不说话, 沈青阳便知不妙:“……这几个月你好生在云仙宗, 莫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我会禀明宗主,魔宫的事情由我来善后。” “不行!”夏轩呼吸急促,只要一想起沈青阳和楚宴要对上, 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沈青阳终于懂了, 朝他望去:“夏轩, 你莫不是动了心?” 夏轩低头沉思:“……我看到了师叔吃下碧落草之后,逐渐被修复的脸。” “你是被美色所惑。” 沈青阳这个样子,就让夏轩觉得心里不爽。 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还有江淮师兄和师叔同时喜欢他。 夏轩的眼眸滚滚着浓浓的黑暗:“沈青阳,你既然当初对师叔做了这些事情,为何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是这样的反应?莫不是对师叔还有感情不成?” “夏轩,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沈青阳知道夏轩平日说不出这话,他将清心咒打了过去,夏轩才恢复了正常。 “你可知方才自己说了什么?还说自己不是生了心魔?” 夏轩睁大了眼,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 沈青阳拂袖离去:“心魔丛生,还控制不住自己。夏轩,你真的该好生反思了。” 沉溺情/欲,便会落入这样的下场。 他此生定要问鼎大道,那些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沈青阳努力忽略掉自己心头的那一抹不爽,不断的告诫自己。 — 一连过了几日,倾欢宫中江淮和傅云萧对调了身份,现在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才是傅云萧,而外面叫他师尊的人是江淮。 之所以还没有暴露,大约是江淮独特的本命法宝。 江淮既不是剑修,也不是法修,在一次试炼之境里,江淮寻到了如今的法宝和功法——千幻。 这东西十分特别,虽然没什么攻击力,可一般变幻之后,鲜少有人能分出来。 这也是夏轩一直潜入魔宫而没有暴露的根本原因,江淮为他施了此术。 自从那日之后,江淮一直待在楚宴身边,他有太多的怀疑没弄清楚,自己和傅云萧调换了身份,留在楚宴身边暗查,是最好的办法了。 笼子里的傅云萧依然在沉睡,能苏醒过来的时间少之又少。 可每次醒来,他都会眼睛赤红的看着江淮,恨不得吃了江淮。 楚宴觉得有趣,每每都会凑近笼子,都会调笑似的问:“你不恨我,反而是恨云萧,可真是奇怪。” 傅云萧眼底满是痛苦,很想告诉楚宴真相,却说不出话来,他被江淮下了禁言咒。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便更加憎恨江淮了。 夺走了他的身份,也夺走了师尊。 于傅云萧来说,楚宴对江淮的好,那全都是他的! 江淮有些不忍,傅云萧毕竟什么罪过也没有,是代替自己受苦的。 江淮问楚宴:“师尊,你要关他到何时?” 楚宴冷漠的说:“我被沈青阳关了九十天,怎么说也得关他九十天。” 傅云萧心里更急了,在笼子里:“唔!!” 楚宴皱眉:“聒噪。” 不过没多久,因为蓝莲火还未彻底和身体融合的缘故,傅云萧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江淮叹了口气:“师尊真的那么恨沈青阳,到底为什么?” 楚宴平日对江淮的态度还算温和,但只要一提到沈青阳三个字,他的脸色就瞬间阴沉下来:“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以前江淮还担心楚宴还对青阳余情未消,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他恨沈青阳,视他为仇人。 江淮竟有些高兴:“那徒儿以后就不提。” “……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到了夜晚,楚宴浑身都变得难受了。 楚宴前几日吸了苏墨垣的火灵力,此时又全都被艳骨消化掉了。 他不想叫那些鼎炉,便让江淮去找含着火灵气的灵酒过来。 “师尊还要喝酒?” 楚宴全身发颤,紧咬着牙齿:“……去,找来。” “师尊很冷?” 这是楚宴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这魔宫里,除了苏墨垣和玄缈以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呢? 江淮觉得奇怪,留了个心眼,还是尽快去找了带火灵气的灵酒来。 当他再次回到倾欢宫的时候,楚宴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 他这个样子,让江淮觉得更加古怪。 “师尊,酒来了。” “给、给我。” 江淮把东西递了过去,看见楚宴一口口的喝了起来。 这么多火灵气的灵酒,莫不是楚宴缺火灵气吧? 可据江淮所知,楚宴是天灵根的水灵根,水火相克,他根本不需要火灵力才是。对于他来说,火灵力入体只会让他难受和痛苦,这到底是为什么? 江淮越想越觉得奇怪,等等……他怎么记得楚宴收下的鼎炉全都是有火灵根的? 之所以说楚宴是魔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收了太多鼎炉,徒留话柄。 现在看上去,里面另有隐情? 楚宴已经喝了很多了,显然已经醉了。 “师尊,你不能再喝了。” “陪我喝。” “可……” 楚宴拿出了两个杯子,强硬的倒了两杯:“你是我徒儿,就不知尊师重道么?” 江淮心想,谁是你徒儿啊? 你徒儿如今被我施了术法,还在笼子里关着呢。 只是他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必须做出傅云萧的样子。 江淮讨厌酒,还是拿起了酒杯,一口饮下。 “真乖。”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楚宴笑语晏晏的看着他,虽然楚宴什么也未说,这样直勾勾盯着谁的样子,就已经足够勾人的了。 他半眯着眸,眼尾几分艳红皱开。 江淮的心跳在此刻加快,心想要是在他的眼梢画上朱砂,定然会十分好看。 楚宴似乎拿错了杯子,唇印到了他用过的杯子上,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下。 在这期间,楚宴也一直笑着望向自己,等喝完以后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尖舔了下嘴唇,眼眸里仿佛藏着钩子似的:“好喝。”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江淮心里犹如烟花炸开。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楚宴用了他的杯子,那方才两人岂不是…… 一想到这个,江淮的脸色就有些微红。 楚宴补充够了火灵气,已经不大冷了。只是他完全的醉倒,对周围的事情全无防备。 江淮将他抱到了床上,红色的幔帐被风吹的微动。 “唔……好冷。” “师尊不是元婴期修为吗?怎会觉得冷?” 江淮一步步的诱导着,想要知晓真相。 楚宴身上围绕了太多的谜团,江淮想一个个的解开。 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楚宴不知道喝了多少,眼底早已经是一片迷离之色。 “云萧,你过来些。” 江淮凑得更近了。 “抱抱我,好冷,我需要火灵气。” 这话听来太过暧昧,江淮的脸颊烫了起来:“火、火灵气?” “你身上有蓝莲火,只需要一点点。” 他就像是个不知满足的孩子似的,朝他索要着糖果。 可江淮是水木双灵根,身上别说蓝莲火了,连火灵根都不是。他顿时慌乱了起来,不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的时候,楚宴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淮:“……” 原来方才他是醉了才说这种话的? 江淮心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离开了楚宴身边。 而那一处,傅云萧已经苏醒过来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狠狠的撞击着笼子,恨不得杀了江淮。 江淮走到了那边:“别白费力气了,你只是筑基期修为,是出不了这个笼子的。” 傅云萧声音沙哑,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话:“你,别再占着我的身份。” “这可不行,我有事情必须得弄清楚。”江淮语气一顿,眼神变得锐利,“等等,你解开了我的禁言咒?” 傅云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把,头簪还我,那是师尊给我的东西。” 江淮摸了摸头上的东西,想起当日楚宴亲手将这东西插入他的发间,看自己的时候,眉目之间带着点点的温柔。江淮忽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可他送的对象是我。” 江淮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67.第八章(修) 第八章 傅云萧愤恨的看着江淮, 眼眶赤红。 这笼子十分古怪,蓝莲火根本就使不出来,所有的力量都被封住。 傅云萧只得嘶哑着声音,愤恨的望向了江淮:“还来!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因为被下过禁言咒,傅云萧又是强行破开的。他的嗓子犹如被刀割过那般,听在江淮耳朵里都觉得难受。 江淮向来心软,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傅云萧。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想把东西让出去。 “你虽然冲破了禁言咒,可是抱歉了……还得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得好好查清楚发生在师叔身上的事。” 江淮重新巩固了禁言咒的力量,换来傅云萧更加的敌视。 傅云萧说不出话来,他此刻只恨自己弱小, 无法告诉师尊真相。 师尊身边的人不是他,乃是江淮那个小人!他愤怒又心焦,害怕江淮会加害师尊! 一想起那发簪的防御法宝,傅云萧呲目欲裂。 占了他的位置, 师尊的宠爱原本是他的! 他在心底祈祷——蓝莲火, 倘若你真是三大异火之一, 能烧世间万物,就把这个笼子给我烧掉,让我能够早些出去,揭穿江淮这个小人。 对于傅云萧来说, 比起在傅家的那些, 江淮的做法更让傅云萧厌恶愤恨。 因为一旦得到的东西, 突然之间被某人给抢走,那比没得到之前被抢走来得更加痛苦。 望向那边因为醉酒而沉睡的楚宴,傅云萧紧紧咬牙,无声的念出了两个字—— “师尊。” — 江淮守在楚宴身边整整一夜,因为最近动用了太多次千幻,他灵气散得很快,竟然直接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楚宴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江淮下意识的寻找起来,可在寝殿根本找不到楚宴的身影。 他开始变得害怕起来,甚至患得患失。 师叔不会是知道了他和傅云萧身份互换的事情了吧? 那他会如何看待他? 江淮连忙看向了笼子那边,发现傅云萧还好好的在里面沉睡着,便镇定下来。 不对……若是师叔知道了,一准会放出笼子里的傅云萧。 傅云萧还关在里面好好的,师叔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莫非是师叔的身体……? 江淮皱紧了眉头,总归是担心楚宴的。 他走出倾欢宫后,看见一个童子走来,江淮便连忙拉住了他:“师尊去哪儿了?” 一见是江淮,童子连忙告诉了他楚宴的下落,毕竟他在别人眼里江淮就是楚宴的徒弟:“老祖去了后院……” “什么后院?” 童子低下了头:“就、就是公子们那里。” 江淮呼吸一窒。 倾欢宫可没什么后院,这个后院是指代那些鼎炉的意思。 江淮知道楚宴收了很多鼎炉,一听楚宴竟然一大早去找鼎炉去了,心里顿感烦躁:“我知道了。” 童子朝他行礼,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原本不想去的,可江淮就是坐立不安。 据他所知……好像这个傅云萧也是被当做鼎炉献上来的吧? 江淮脸色铁青,自言自语的说:“我那么担心你,你竟然一大早就去找鼎炉……” 越想越生气,江淮甚至觉得楚宴果然是魔修! 真是……不堪! 他终于待不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气呼呼的。 大约是楚宴是第一个说会护住他的人,江淮分明知道那不是对自己说的,却还是生了几分错觉。 江淮思索再三,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倾欢宫的偏殿种了一大片的灵竹,这是楚宴钟爱之物,一走进这个地方,就觉得十分清幽。清风徐来,空气里也透着一股竹香,使人心旷神怡。 当江淮走到了里面,看到里面的场景后,脚步就直接凝在了门口。 他连忙朝屋后躲了起来,只透过雕花的窗户看了过去。 就连江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躲起来。 楚宴身边跪着一个衣衫微乱的男子,脸上露出痴迷的看着他。而他身旁还跟着两个服侍他的,一人拿着一个酒杯,一人则拿着火烈果放在楚宴嘴边,那样子极其暧昧。 江淮觉得难堪,这就是楚宴收下的鼎炉们? 他竟然还一次叫三个人来服侍? 江淮捏紧了手,看到这画面第一时间觉得的是气愤和不爽,而不是在心里唾弃楚宴。 “老祖……”其中一人在喂楚宴火烈果的人,看见楚宴的嘴唇边沾染了火烈果的艳红的汁水,心头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楚宴勾起嘴角:“我记得你初来倾欢宫的时候,要死要活的非要杀我,现在怎么这么听话?” 他当初来倾欢宫,还以为自己会被强迫做那种事。的确是想杀了楚宴,来个玉石俱焚。 后来楚宴强迫的确是强迫了……不过是强迫他们陪/睡而已。 一想到这些,他的脸色还忍不住红了起来。 “老祖今日要留下吗?”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两个人的怒视,这个陈秋翊,之前不是反抗得最厉害吗?怎么现在争宠得最厉害的就是他? 楚宴的反应很冷淡:“秋翊,你逾越了。” 陈秋翊结结巴巴的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虽然是三灵根,但修为是大家之中最高的,就算老祖想要火灵气,我也可以……” 其余两人更加气愤。 这脸呢!连修为都给比上了! 欺负他们没有筑基不是?他们也是炼气圆满,很快就能筑基了!届时一定早日超过这个筑基期的陈秋翊。 楚宴知道他们对自己产生的感情完全是错觉,皆因身怀艳骨之人会自动魅惑身边的人,修为越低,抵抗就越差。 楚宴的语气变冷:“我说过,若是谁对我真的动了心,就不能留在倾欢宫。” 他们顿时从争风吃醋中回过神来,脸色煞白的跪在了地上。 “老祖……请老祖不要赶我们走。” “我们的家族已经将我们送给老祖,我们就是老祖的人!” 楚宴的确没有亏待过他们。 因为比起家族,楚宴只是每月定期索要一些火灵气罢了。 再说了,倾欢宫各种资源,比待在家族更好。 之前有真的被楚宴送回去的鼎炉,他们是见过他的下场的,就更不愿意离开倾欢宫。 听了这些求情,楚宴依旧没有反应。 空气几乎要凝固,所有人都刻意压轻了呼吸。 他们额头滴下冷汗,之前分明做得很好,就因为这个陈秋翊,害得他们也无法留在倾欢宫了! 可恶! “陈秋翊,你快跪下啊,跟老祖求求情!” 陈秋翊倔强的看着楚宴:“当初是老祖非要强迫我,为何现在又不许我喜欢你?” 楚宴颇为头疼:“强迫?我何时强迫?” 陈秋翊脸色微红:“陪、陪/睡。” 楚宴:“……” 他还真勉强了几个人陪/睡,全都是陈秋翊这种一脸的屈辱以为自己要被做那种事了,到头来睁开眼只看到楚宴睡在身边,还命令他们一整夜施放火灵气给自己取暖罢了。 这件事情楚宴完全反驳不了:“你们既然觉得是我强迫你们,便即刻离宫。”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老祖是不要我们了吗?” “我们除了倾欢宫,没有地方可容下我们。” “求老祖不要赶我们走。” 看着他们几乎要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楚宴忽然心虚。 等等,自己渣男的既视感是个什么鬼? “别忘记你们的身份。”楚宴还是没有赶走他们,还僵硬的提点道,“起来罢。” 几人脸色个个颓然,仿佛万念俱灰似的从地上站起身。 在外面看到这一幕的江淮睁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 他从未猜到这些鼎炉竟然是自愿的。 而且师叔似乎没有对他们做那些事……就只是陪/睡而已? 莫非,师叔养的蓝莲火也是想解决他体内的寒气? 江淮越是这么想,越觉得有可能。 “外面看了那么久的戏,还不进来?” 江淮身体一僵,果然无法躲过。师叔可是元婴期,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在外面? “若师尊想要火灵气,我刚得了蓝莲火,也可为师尊分忧。” 此话更说出口,江淮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这么冲动…… 万一楚宴真的答应怎么办?他可没有蓝莲火! 楚宴垂下眼眸,鸦羽的眼睫落下些许阴影:“我养徒弟,不是为了这种事。” 江淮的手心里全是汗水:“知道了,师尊。” 楚宴看向江淮:“昨天是你守了我一夜?” “……嗯。” “乖。” 江淮惴惴不安的望向了楚宴,才看见他眼底的温柔。 一个乖字……怎让自己如此方寸大乱? 江淮越发想要沉溺,可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楚宴是因为他是傅云萧,才会这么对他。 自己是江淮的时候……楚宴看他的眼神全是厌恶,没有一点温柔。 他的心越发的煎熬起来,想要查清楚当年的事情的心情更加急迫。 越是和师叔相处,他便觉得当年的事情越是蹊跷,觉得楚宴不会无缘无故的屠杀村子。 “门口移植了一株白棠?” “秋翊喜欢白棠,而且那株并不是凡品,说养了静心凝神,老祖来这里的时候,也对老祖有好处,所以就栽种在了窗外。” 楚宴收回自己的眼神,又变成之前那副孤寒的样子:“毁掉。” 众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却还是低下头:“……是。” 唯有江淮知晓,白棠是沈青阳钟爱之物,看来师叔是真的很讨厌青阳…… 江淮不由露出一个笑容,师叔讨厌青阳这件事情,只让他觉得安心。 “云萧,你说喜欢一个人该有什么反应?” 楚宴折下那些白棠,放入手心,灵气将上面的花瓣全数剥下,只轻轻一拂袖便让花瓣于空中飞舞。 白色的花瓣真犹如细雪那般,飘散在楚宴身边,他是真的半点都见不得那株白棠。 没有人立马去毁掉,他自己也要动手。 周围的花瓣飞舞在他身边,而楚宴几乎要和这些景色融在一起,一想起之前看到过楚宴还未毁容的脸时,江淮一时微怔。 “喜欢一个人,大约是助他成就他想做的事?” 楚宴轻笑了一声:“你还未尝过情,否则也不会这样说。” 江淮皱紧了眉头,很想反驳楚宴。 他都要和青阳举行双修大殿了,如何不知道情爱? “可若是对方闭关呢?若真的喜欢他,该不去见他,让他专心修炼才是。” 江淮的话,让楚宴周围的那些公子们也一同笑了起来。 “不对、若是真的喜欢,会无时无刻想要见到他。” “每个人喜欢的方式不同,就算会因为他闭关而克制,也不会生出你那样的想法。” 江淮更觉慌乱,完全不敢往深思下去。 他会这么想,都是因为八十年前沈青阳救下他的时候,一直为他灌输这些东西。 八十年,他从炼气修炼到了金丹,不知有多么辛苦。 可这些年沈青阳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闭关,亦或外出寻求突破,鲜少有时间同他在一起。 江淮自己也不在意,觉得若是能助青阳突破,便能报答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他原以为……自己也是深爱沈青阳的。 所以当沈青阳提出他修到金丹就会和他结成双修道侣的时候,江淮并未反驳。 江淮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不知不觉的跟着楚宴回了倾欢宫。 白天的倾欢宫光线极佳,阳光斜斜的照射到里面,风吹得红色的轻纱微动。如此美景,江淮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还在想?” “……嗯。” “云萧是有喜欢的人了?” 望着楚宴,江淮几乎都要点头了,却听那边笼子传出激烈的碰撞声。 他反应了过来,连忙回答:“没有。” 这可是傅云萧的身份,他不能贸然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 “若是有喜欢的人,尽可抢过来。” “……那万一他不愿意呢?” “他敢!”楚宴宠徒弟的方式各种离谱,“就算不愿,师尊也有一百个办法让他愿意。” 用恐吓的方式逼迫对方就范吗? 江淮无奈的看向了他:“师尊为何待我这般好?” 楚宴疑惑:“你是我的徒儿,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再说了,楚宴这幅宠徒弟的模样可全是跟着苏墨垣学的。 他们这一派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一听是这个原因,江淮的脸色变得煞白。 他仿佛要陷入业障,楚宴连忙凑了过去:“云萧,你可还好?” 江淮惊醒,背后都出了身冷汗。 “抱歉,我方才走神了。” 楚宴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没事。” 江淮看向了他,忽然很想知道:“那、如何确认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 他八十岁就修得了金丹,是个难得的天才,比楚宴小了太多岁。 听说楚宴当年更加天才,仅在一百二十岁的时候就修得了元婴,和三百多岁还未突破元婴的沈青阳完全不同。 在宗门的时候,他时常听人说起楚宴的时候觉得惋惜。 师叔如果不走入歧途的话,他将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化神,引得万人敬仰。 楚宴慵懒松散的淡然一笑:“虽说师者乃解惑之人,可师尊可不负责教这个。” 江淮脸色渐红,说出来的话也慌张起来:“谁要师尊教、教这个。” 楚宴托腮,轻柔的看向了他:“若是不知道,便一辈子不知道最幸福。” 江淮的心里却因他这句话而感到酸涩。 什么不知道才最幸福? 这样……就仿佛他在情爱之中没尝到半分甜蜜似的。 江淮捏紧了手,莫名有些心疼。 [真是神助攻,那几句话打破了沈青阳花了八十年给江淮造成的固有印象。] [……江淮真的不爱沈青阳?] 楚宴笑道:[男人的爱大多数时候起源于欲,他们还未举行双修大典,江淮的元阳未失,显然没有和沈青阳做过那种事,此刻自然会动摇。若是以后……江淮对沈青阳的感激很有可能会转化为爱。] 系统沉思了起来,觉得很有道理:[那你算大多数还是少数?] 楚宴笑嘻嘻:[我怎么可能免俗!] 系统:[……]所以你的爱也是可以被做出来的吗? 无力吐槽。 — 距离上次吃下碧落草已经有六天了,很快就要等来第七天——第二次服用碧落草的日子。 玄缈在这天来找了楚宴,一走到倾欢宫,就凑了上去。 “清寒~” 玄缈一直很喜欢楚宴,时常同他撒娇。 玄缈的鼻子最是灵敏,所以这样凑近楚宴的时候,一直在轻嗅。 楚宴的脑子有些疼:“怎么了?” 玄缈坐到了他的腿上,在他的怀里乖巧的笑了起来:“你身上的味道好奇怪啊,不过沾上我的味道就好闻了~” 楚宴无奈了。 “你跟在师尊身边久了,身上也有师尊的味道了。” 玄缈的脸色瞬间僵硬,干笑了两声:“哈哈,是吗?” “嗯。” “那是什么味道?” 楚宴抱住了玄缈,闭着眼睛微微露出笑容:“很安心的味道。” 玄缈脸色通红,偷偷看了楚宴一眼,瞬间靠得他更近了。 这样靠在楚宴的怀里,让他觉得安心。 “清寒,你的手给我一下。” 楚宴微怔,对玄缈没有戒备心,真的将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 玄缈更加开心了,嘿嘿的笑了起来,用自己的手握住楚宴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楚宴不由无奈:“你是师尊的灵兽,怎么总与我这样亲近。” “我喜欢清寒呀!” “师尊听了不知作何感受,你可是他的灵兽。” 玄缈小孩子脾气,才不管苏墨垣怎么想呢。 他外出寻找碧落草多年,和楚宴相聚的日子极少。 每次回到魔宫,他都要好生撒娇一番的。 “对了,你收的那徒儿呢?怎么没在宫里?” “我给了一本功法给他,让他出去练练。” 玄缈哦了一声,脸上气鼓鼓的,有点不喜欢他:“总感觉你被他霸占了一样。” 楚宴笑了起来,毫无阴霾的揉了揉玄缈的头发:“小孩子一样。” 玄缈脸色微红,甚至主动去蹭了蹭楚宴的手。 “对了,你记得明日早些去落沉宫找小墨,第二次服用碧落草的时间到了!” “嗯。” 玄缈又问:“最近的身体怎样了?艳骨还在让你觉得疼痛吗?” “若是有些火灵气,还能抑制,可我是水灵根,火灵气在体内聚集得太多,月圆之夜就会因为这个原因,让我觉得身体很热。” 玄缈更加心疼:“要是能夺回你的灵骨就好了,艳骨毕竟不是你的。水灵气多了又会冰寒疼痛,用火灵气每每抑制,积攒在身体里又会引发欲/望,真是难办。” 一提到自己的灵骨,楚宴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明日会去找师尊的。” 玄缈知道他不肯和别人说这些,他有什么心事总爱憋在心里。 玄缈转过身去,抱住了楚宴:“清寒乖~别一个人承担。” 玄缈比他矮,这样抱着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嵌入他的怀里。 可却因为这个动作,楚宴的心头升起淡淡的温暖。 他回抱了玄缈:“很奇怪,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师尊。” 玄缈又是一顿尴尬的笑了:“小清寒可真够恋师尊的!这么大了,也不知害臊。” 原本是打趣,楚宴却默默的嗯了一声。 玄缈的耳朵都烫了,脸颊通红。 怎么办……他真的承认了。 突然觉得好开心。 玄缈没留在倾欢宫多久,他走回了落沉宫,苏墨垣头疼的将手里的酒盏一扔:“回来了?” 玄缈嗯了一声,笑得很甜。 “去哪儿了?” 玄缈:“去找小清寒玩儿了。” “你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灵兽了?”苏墨垣的眼底涌动着浓重的黑暗,“不过是我在凛冰崖下幻化出来的分/身,竟然还真的拿自己当回事了。” 苏墨垣被困凛冰崖数十年,若不是这么做,他早就被无穷无尽的孤独给逼疯了。 只是苏墨垣不愧为天才,沈青阳是因为有前世记忆才能炼化分/身,若不切开神识放进去,还是个傀儡分/身。 可苏墨垣这个分/身,苏墨垣放入一缕神识之后,他就自成个性,根本不需要他控制。 玄缈看向了他,眼神十分清澈:“我是小墨炼制的,体内是你的神识,从来没有认定自己是个灵兽过,因为我就是你。小墨最想做的事情,我都帮你做了,你透过我的眼睛没看见吗?” ……亲亲抱抱自己徒儿吗? 苏墨垣有点烦躁。 “你往日似乎只是对他感兴趣而已。” 玄缈笑弯了眼:“但最近突然想亲亲抱抱他了。” 苏墨垣脸色铁青,玄缈代表着他最纯粹的欲,所以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还真反驳不了。 “……下次给我节制些!” 玄缈的眼神十分无辜:“那小墨就不要每天想这些了呀,你这些想法传递给我之后,我当然会忍不住。” 苏墨垣:“……” 当初自己怎就迷了心智做出了一个与自己完全相反的东西? 68.第九章 第九章 薄雨连绵, 天空也乌蒙一片。 楚宴朝窗外望了过去,只见倾欢宫外所有的柳树全都朦胧在细雨之中,雨丝缠绵如酒,薄薄的雾气袅袅升起,一切都犹如梦境,显得那样不真实。 “云萧,傅家主明日下午会来倾欢宫,你守好此处。” 江淮微愣:“那师尊呢?” 楚宴倚靠在窗边,半眯起眼的望向外面:“明日我得去落沉宫。” 江淮忌惮着苏墨垣,不由捏紧了手。 “明日要你一人去见傅家主,可是害怕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点而朱的嘴唇慵懒轻笑, 那张原本清冷的容颜染上艳丽,如春花般含着露珠绽放。 这是江淮第二次看见楚宴取下面具的真颜,他太过勾人,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摄去魂魄那般。 江淮连忙收回眼神, 心口发紧:“师尊莫要开玩笑。” 楚宴凑近了江淮, 他身上的淡淡寒香就这么传到了鼻尖:“云萧, 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什、什么?” “控制不住自己看我。” 江淮脸色全都染红:“怎会!” 楚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江淮直直的望了过去:“师尊怎么会这么想?” 楚宴眼底染上阴霾:“你是我徒儿,这件事情我迟早会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若你还生出这种感情,记得离我远远的。” 说完这句话, 楚宴便拉开了自己和江淮的距离。 他斜靠在窗边, 看向了外面的雨, 眼底一片死寂,颓然的披散着头发。 楚宴这个模样,让江淮心里疼痛:“是不是艳骨?” 楚宴回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果然。 身怀艳骨之人,会越来越淫/乱,控制不住自己。 同时,还勾引着身边的所有人。 江淮越发觉得心疼,师叔是如何孤高之人,被打入这东西,又亲眼看着自己越来越堕落,他该是多么难受? “之前偶然听云仙宗那两人说的。” 楚宴垂下眼眸,他的身后是大片阴影:“以后别再往里面探究,你下去吧。” 江淮更加失落:“是。” 江淮转身走了出去,他仍旧不放心的朝里面望了一眼。 寒风吹得梁上绑着的红纱微动,连窗外吊着的风铃也发出了响声。楚宴脱力似的朝窗外伸出了手,半只手臂都被春雨打湿。 他仿佛要没入更深的黑暗:“沈青阳,我是被你毁了的。” 江淮心口一颤,害怕自己露出破绽,连忙走出了这个地方。 他心乱如麻,越发想知道沈青阳同楚宴的过往。 师叔说——他是被沈青阳毁了的? 他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一定有内情! 这种预感在江淮心里更加强烈。 等江淮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屋内看到了一张黄符叠成的纸鹤。 一看到这东西,江淮就知道了是谁。 这是沈青阳惯用的术法,听说现在已经失传,是沈青阳上辈子的记忆所带。 沈青阳有教过自己,所以之前他和夏轩联系也是用纸鹤。 江淮原以为自己很想见到沈青阳,他想去拿沈青阳的传音纸鹤,手却立在了半空中。 “江淮,你到底是怎么了?”江淮自言自语的说,“别忘了你最初来这儿的目的!” 他抿着唇,还是把纸鹤揣到了自己怀中。 在听见沈青阳的传音以后,江淮的身影没入了雨中。 倾欢宫以南,下面全是些魔修聚集的地方。这里除了许多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外,和修真者所聚集的市集并无不同。 江淮走在夜色之中,一瞥眼就能看见近得快要碰撞到他的莲花灯,江淮连忙伸出了手,在接触到人之后,那些照明用的莲花灯便自动离开。这东西也是魔宫特色,能将上千个莲花灯练成宝器投掷于市集,也是苏墨垣的手笔之一。 夜色之下,灯火通明,阑珊处热闹非凡。 走了没多久,江淮小心翼翼的走到了一处拍卖行的包间,今天这里面会举行一场拍卖。 在里面江淮看到了沈青阳,他很是担心:“青阳,你丹田的伤未愈,怎么只身一人来了这儿?” 沈青阳朝他淡淡一笑:“无妨,这是我制出的傀儡分/身,里面注入了我的一缕神识。” “你的真身在云仙宗?” “嗯。” 江淮舒展了一口气。 沈青阳看着他:“我原以为林清寒会伤害你,只是试了试能不能联系到你,没想到真的联系上了。” 江淮把近来在倾欢宫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青阳,然而隐去了他和楚宴相处的事情。 沈青阳听罢,抓起桌上的灵茶抿了一口,企图压下他此刻的烦躁。 “你是说,林清寒已经能在晚上恢复容颜了?” 江淮点了点头:“师叔吃了一次碧落草,没想到碧落草的功效这么厉害。” 沈青阳的脸色更加难看:“江淮,我三番四次派出分/身,就是为了救你回去。现在我已经到了极限,若没有碧落草,真不知该怎么办。” 江淮连忙凑了上去,眼底满是关心:“青阳,你不用再这么担心我了,下次也别再分裂神识。” 沈青阳看向了他,将身体的力气都搭在江淮身上。 “怎么了?”江淮满是不适应。 沈青阳眼底发狠,江淮已经金丹了,他却还是个金丹。 修为停滞了那么久,他早已经沦为云仙宗的笑话。甚至还有人说他前脚搭上了个天才林清寒,后脚又搭上了个天才江淮。他们说他是靠双修道侣才在云仙宗有现在的地位。 沈青阳眼底发狠:“真想早些同你举行双修大典。” 江淮的身体僵硬,有些无措。 若是以前他听到这些话……该十分开心的。 可现在,他心里很是复杂。 “青阳,你我双修,是不是也能治好你的伤?” 沈青阳的确是这么打算,江淮体质特殊,第一次双修会反哺过来的灵气极多。 沈青阳露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的确是这样,但我和你双修,只是因为我喜爱你。” 江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青阳,你真的不会骗我?” “当然了。” 江淮看着他,终于问出了萦绕在自己心头的话:“那为何当年你对师叔那么好,却可以一夕之间将他打下凛冰崖?” 沈青阳脸色沉了下去:“当然是因为他自甘堕落,为了修炼魔宫屠杀无辜村民,还企图背叛云仙宗?” “即使师叔做了错事,可那不是你一直恋慕的人吗?” “江淮,你是怎么了?若不是我当年及时发现,云仙宗就要遭大劫了!” 江淮脸色发冷:“那万一有朝一日我也背叛云仙宗……你会不会杀了我?” “你怎么会背叛云仙宗?别乱想了。” 江淮的心越发冷了,发现自己这八十年来,完全不了解沈青阳。 仔细想想那件事情的确很奇怪,两个一直恩爱的双修道侣,就算其中一人做错了事情,沈青阳也不该如此绝情。 青阳真的喜欢过师叔、喜欢过他吗? 江淮越发不敢深想下去。 沈青阳又说:“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丹田的伤就需要吃一次碧落草就行了。江淮,帮我把林清寒的碧落草夺过来好不好?” 江淮嘴唇动了两下,仿佛有一只大手把他的心脏狠狠揉捏。 “我不能……” “阿淮,别忘了当年是谁救下的你,又是谁把你带回云仙宗,给了你容身之所。”沈青阳的低语犹如鬼魅,使得江淮的脸色越发苍白。 “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双修大典了,我修复好了丹田才能好好保护你啊。” 江淮半退了一步:“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沈青阳皱紧了眉头:“江淮,你也想学着夏轩那样忘恩负义?” 江淮痛苦万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青阳,你的伤真的只能碧落草才能治吗?” “当然,难道我还会骗你?” 许久之后,江淮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是他的双修道侣,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自己该相信他的,切记不可再将心思偏移到师叔那边去了。 “……好,我帮你。”江淮闭上了眼,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可为何此刻的心情如此的沉重? 江淮更加不想看见沈青阳,催促着他:“你快走吧,我怕你待得太久会打草惊蛇。” 沈青阳露出笑容,在江淮脸颊上亲了一下:“乖。” 他的身影逐渐离去,江淮却狠狠的拿着袖子擦着自己的脸,仿佛那对于他来说无比的恶心。 好奇怪……之前分明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竟然觉得青阳落下的吻恶心? 尝到了真正被人关心的滋味,对比沈青阳的关心,他只觉得虚伪和廉价。 楚宴说出会护住他的时候,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徒儿,便要倾心相护。 而沈青阳说的保护,却是加了代价,非要让他为他做些什么,才会有半点的回馈补偿。 真心和虚情,原来竟然是那么明显的差别。 江淮站在雨里,脸上只剩下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仰起头,任由那些雨丝低落在自己身上。 似乎这样,能掩盖住心里的那些愧疚那般。 “对不起……师叔……” 而早在一旁的楚宴却勾起了嘴角:[沈青阳开始着急了,反而失了江淮的心。] 系统也深以为然。 [江淮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两个受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哎,我又不喜欢动。]楚宴虚情假意的叹息了两声。 系统黑线:[演,你就继续演!] 楚宴干笑了两声:[别了,这么晚了,咱们还是早点睡吧,好吗?] [你是修真者,怎么这么喜欢睡觉?] [我做凡人做惯了!你让我突然不睡觉我好不习惯啊!] 系统:[……] 楚宴回到了倾欢宫,此时万籁俱寂,外面下着蒙蒙小雨。 “这场对弈,胜负已定。” [你真的要跑去沈青阳和江淮的双修大典抢亲?] [抢啊,我抢江淮。] 楚宴笑了起来,事闹得大,才越有趣啊。 69.第十章 第十章 果不出楚宴所料, 他回倾欢宫很久,江淮都没有回来。 看样子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 楚宴打了个呵欠,原本打算去睡了的,没想到正一转过头,就和他那真徒儿对上了眼。 [哟,终于醒了。看来蓝莲火一天天的和他融合得更紧密了。] 到底笼子里的才是他收下的真徒儿,楚宴选择装瞎无视他,心里还是十分愧疚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傅云萧身边。 “被人关在笼子的滋味如何?” 傅云萧眼底满是痛苦,因为被下了禁言咒,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楚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看样子, 他在师尊眼底真的是那个江淮了。 凭什么? 他要承担江淮该承担的恨意? 然而,此刻楚宴心里想的却是—— [我徒儿越看越乖啊~]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是跟谁学的宠徒弟不要命?] 楚宴笑嘻嘻:[我可爱的师尊大大~] 系统:[……]要是大魔头苏墨垣知道自己在楚宴心里被称为可爱的师尊大大,估计得暴走吧。 不不不,系统忽然脑补了一下在苏墨垣面前露出本性的楚宴。 一定会被苏墨垣坏笑的压在身下, 勾起下巴, 掏出大叽叽, 然后比一比谁更可爱。 系统崩溃的叫出了声:[我的演算不是用来做这些的啊!] 楚宴:??? 他的系统似乎很绝望,楚宴却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傅云萧身上。 因为他发现傅云萧快要哭了。 他面对江淮的时候不是很凶狠吗?怎么在自己面前这么软…… 楚宴想起自己戏称过傅云萧是小狼狗,现在看着还真像。 他是否凶狠的态度都是要看人的。 再这么下去,自己要心软了。 楚宴连忙正色:“你还委屈上了不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一个阶下囚……呵。” 傅云萧浑身都散发着颓然, 整个脑袋都搭怂下去了, 要是有尾巴,一准也是朝下搭着的。 楚宴:“……” 不行,不能被萌住!要坚强! “知道自己身份就好,沈青阳欠我的,我总该朝你收点利息。” 傅云萧微愣,这不是楚宴第一次提起沈青阳这个名字了。 他急切的想告诉楚宴外面的人不是他,而是江淮,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傅云萧觉得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楚宴。 正在此时,倾欢宫外走进来一人。 外面惊雷闪过,下半夜的时候雨竟然下得大了些。 楚宴连忙朝那边望了过去,才发现进来的人是江淮。 他全身都湿透了,一直低垂着头,看上去失魂落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这样滴落而下,也将倾欢宫的白玉石板给弄湿。 楚宴走了过去,才忽然之间想起江淮和傅云萧是仇人见面啊! 他僵硬的回过头去,身后的傅云萧没了刚才的软萌和可怜,凶狠的望向了江淮,整一个要咬死他的样子。 事实上,傅云萧是真的恨不得把江淮撕裂成一块块的,以泄他心头只恨。 楚宴满脸沉重的扶额。 整一个修罗场。 “师尊。”江淮叫出了这句话,身后的傅云萧开始狠狠撞击笼子。 楚宴笑得僵硬,手心全是冷汗:“怎么了徒儿?” 江淮抬起头看向楚宴,满是脆弱,身体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似的:“师尊,我很害怕……” 楚宴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取出须臾芥子中的衣衫,披在江淮身上。 “外面那么大的雨,也不见你用灵气护一护自己,都筑基了,还被雨给淋湿,传出去不是笑话?” 江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要是楚宴知道他不是筑基是金丹期,是不是还要笑话他蠢? 只是他轻声的念叨,虽然里面并无太多的情绪起伏,还是让江淮感受到了温暖。 “我一时之间忘了用灵气隔绝雨丝,竟然淋成这样,让师尊笑话了。” 楚宴叹了口气:“站着别动。” 他朝江淮伸出了手,手指一点江淮身体,灵气萦绕在江淮四周,他身上的湿衣服顿时就被烘干。 江淮看向了楚宴,笑得温柔:“多谢师尊。” 这句话,更惹得背后的某个人嫉妒咬牙。 江淮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傅云萧。 他同傅云萧互相对视,看到了傅云萧眼底的杀意。 江淮眼神闪烁,下意识的抓紧了楚宴宽大的衣袖。 而这个动作,却让楚宴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云萧,你是害怕明日下午傅家主的事吗?” 江淮一愣,本想放开楚宴的衣袖,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太好,他忍不住沉溺。 越是留在这里,他心里就越是把沈青阳和楚宴两个人做了对比。 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外冷内热。 谁好谁坏,答案一目了然。 江淮低下了头:“我害怕的是,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全是虚假的。” “那就去找出真相。” 江淮呼吸微乱,楚宴只一句话,就让他慌乱的心镇定下来。 刚才来这里的时候,耳边还不断出现嘈杂的声音,那些心底的声音一直在指责他为何还不动手,再想到沈青阳,他整个人都十分难受。但只要到师叔的身边,他的心就完全静了。 那是种安心感,让人觉得幸福。 “师尊,我能抱抱你吗?”江淮希冀的说出了这句话。 楚宴完全没觉得什么不妥,他的师徒观早就被苏墨垣给扭曲了,看见徒弟心境不稳,反而主动开导,让后主动抱住江淮。 这个动作,让江淮脸色微红。 “我还以为师尊会训斥我不顾尊卑。” “徒儿,别忘了我们是魔修。”楚宴理所应当的说。 魔修? 以前对这个词深痛恶觉的江淮,此刻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江淮看向了笼子那边,朝傅云萧做着口型——抱歉了,你的师尊还要借给我几天。 傅云萧胸口狠狠起伏,手一直紧紧的捏着笼子,回以江淮口型——混蛋,谁要把师尊借给你! 只是江淮却朝楚宴这边缩了缩,眼神闪烁没有再回话。 傅云萧的手心终于钻出了一缕蓝色的火焰,只可惜这火焰细小得让人看不见。 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傅云萧只觉得放在师尊腰间的那只手是这样刺眼,很不可思议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静,只是脑海里却不断联想着怎么对江淮下手,如何烧掉他的灵骨,将他的神识一寸寸的碾压。 江淮,我一定要杀了你。 在这之前,他已经受够了自己的弱小。 — 第二天一大早,楚宴便去了落沉宫。 落沉宫位于三十六宫的最高处,在云层之中,堪比仙宫。 魔宫许多外门弟子已经对苏墨垣这个爱好吐槽了好多次,以前哪个魔尊不是把魔宫弄得血煞满天,尸骨纵横,一看就非常有唬人的气势。 而现在他们魔宫比那些正宗的修仙门派还要有仙气儿,这就让人非常不能接受了。 所以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届的魔尊不行啊。 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谁都不敢真的说出口。毕竟苏墨垣的实力强悍,为人更是喜怒无常,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小命都要没了,谁还担心审美啊。 等楚宴御剑登上落沉宫的时候,月冥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楚宴一身淡蓝色衣衫,御剑而来的时候不像是个魔修,反倒像个正派似的。 她心底十分嫉妒,自己在尊上身边待了那么久,却还不如一个外人。 “师尊呢?” “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楚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月冥捏紧了手,想起近来苏墨垣对自己的态度,她越发的难以接受。她仰慕苏墨垣,就算是当一个鼎炉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尊上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以前苏墨垣对楚宴的态度她尚且能忍受,她能明白那对于苏墨垣来说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可现在的苏墨垣对楚宴的态度却越来越让她不能接受。 “碧落草……只要偷出最后的碧落草,不让他的脸恢复,尊上是不是会恢复成以前……”月冥喃喃自语。 “不若我们合作?” “谁!”月冥如梦初醒,戒备的朝四周望去。 而在她眼前的,却只是一只纸鹤罢了。 落沉宫里有结界,这东西是怎么绕过结界进来的? 月冥如临大敌,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仙宗奸细?” 纸鹤里面发出了一个声音:“我想要碧落草,而你不想让碧落草全都给林清寒,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和你合作我能有什么好处?”月冥眯起眼,“别把我当傻子对待。” “让林清寒再一次众叛亲离,不仅受正派唾弃,也受魔宫唾弃,如何?” 月冥垂下了头:“你真的有办法?” “就看你信不信了。” 月冥收回了武器,单手捏紧了纸鹤,脸上一片淡漠:“成交。” 70.第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 准备干净衣裳, 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 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 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 从这个角度, 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 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71.第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 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 被关起来,被韩铮下令,让那些太监玩弄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他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 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 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 又与人为善, 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 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他心底的温暖!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 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他们都可以,就他不行。 那不是因为憎恨,而是觉得自己太脏,不想让他碰他。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叶太医低着头,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在一片寂静之中,楚宴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太子的事情,是原主自己报了仇。 而接下来的仇,交给他来报。 太子服散得更勤,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总归服散之后,他的精神会比往日好些,这寒石散就是断不得,一断……就犹如刮心一样疼。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眯起眼:“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72.第十三章(修)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果然, 高华虽然流了许多血, 可韩铮还是留着太医在外面候着, 否则给高华的人参怎么可能立马就拿来?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 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 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 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 带起些许白色的梨花瓣。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 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 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 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 这样守了他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 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他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他……爱他?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这份爱,让他感觉到恶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凌王殿下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第十四章 匕首刺来得太快,林瑾之脸色一凛,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躲开了叶太医的攻击。 这个叶太医是奔着要害刺过去的,虽然被林瑾之给躲了过去,却还是从林瑾之的手臂划过。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一个——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轻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73.第十四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一章 昏暗的殿内, 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 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 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 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 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 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 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74.第十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从不知道, 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 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 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 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 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 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 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能当上宫中的太医, 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 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 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公报私仇,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75.第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可林瑾之也同样知道, 韩铮造反一半是为了他, 一半是为了那位被楚宴害死的义兄。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 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 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 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 你这样陷害我, 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 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 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 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 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 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乐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那处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林瑾之震惊的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竟然会成这样。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又在强迫你,又在强迫你同我做这种事……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因为太舒服的缘故。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不舒服吗?”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可他的身体却那么温暖的包裹着他那处。 “为什么这么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三颗星。]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76.第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那段时光, 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 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 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 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 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 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 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 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 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直到最后,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77.第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 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 可覆水难收, 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 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 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 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 你这样陷害我, 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 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 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 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 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 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 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 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乐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那处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林瑾之震惊的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竟然会成这样。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又在强迫你,又在强迫你同我做这种事……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因为太舒服的缘故。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不舒服吗?”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可他的身体却那么温暖的包裹着他那处。 “为什么这么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三颗星。]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可林瑾之也同样知道,韩铮造反一半是为了他,一半是为了那位被楚宴害死的义兄。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乐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不久之后,他发现自己那处进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林瑾之震惊的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竟然会成这样。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又在强迫你,又在强迫你同我做这种事……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因为太舒服的缘故。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不舒服吗?”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可他的身体却那么温暖的包裹着他那处。 “为什么这么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78.第十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自听说叶太医去了密道, 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密道,自古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林瑾之一直没能套出口,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只要一想到这里,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 所以林瑾之根本分不清,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林瑾之这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 楚宴告诉了一个外人, 而不是他。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种事情,他早已经明白,何须再问?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 可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里。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 原来这种地方, 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阴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 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 复杂得武功高强的剑客都无法走出去, 必须得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手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信楚宴不可能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让他被太监玩弄,还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他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以至于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心头生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太苦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苦?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79.第二十章(修)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家的事情还有许多,林瑾之回那边以后,便没日没夜的处理了起来。 林侯爷做了错事, 近来说的胡话越来越多了。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 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 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 唯有燕峰同他一起。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他也只相信燕峰。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 便满是痛苦。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 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 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 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 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第一章 昏暗的殿内,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80.第二十一章(改bug)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 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 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 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 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 衣食尚且精心, 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 在皇兄们自相残杀, 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81.第二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 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 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 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 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 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 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太子服散得更勤,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总归服散之后,他的精神会比往日好些,这寒石散就是断不得,一断……就犹如刮心一样疼。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眯起眼:“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 正当他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扫兴。”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边关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调任皇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几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对这个人感兴趣?” 七皇子连忙低下头:“没有。”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他向来这样喜怒无常,服散之后越发明显。 而后来,章文同七皇子交往过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发现。 而且章文时常送些东西过来,而某个事情更让太子下了杀章文的心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先皇对章文动了五马分尸之刑。 林瑾之说到这里,满是疲倦的看向了韩铮:“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韩铮抬起头,眸光微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似的。 “贵妃觉得太子同七皇子的关系太近,察觉到了太子喜欢七殿下。贵妃便吩咐奴才对七皇子下了迷药,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寝宫,让太子亲自看见。后宫的脏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这件事情还是高华发现的。” “是……凌王殿下杀了我义兄?” 林瑾之艰难的点了下头,据程寒临终前说,还有另一层秘密:“韩铮,你知道你义兄为何对七皇子那般好吗?” “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宫女,而章文便是那宫女的弟弟。” 韩铮的眼里闪过错愕,心头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义兄泉下有知,你竟然这般虐待他的侄儿,他会如何想?” 韩铮僵直了身体,脸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气迟迟呼不出。 他的脸色变得涨红,心里犹如刀刺那般满是痛苦。 韩铮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要给抚养他的义兄报仇。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原来那个凌王才是始作俑者。 他痛恨起自己的愚笨,不仅失了义,还恩将仇报的把楚宴困在笼子里。 韩铮重重在地上一锤,右手因为那个力度而开始流血,他本人毫无痛感似的。 许久之后,韩铮才目光如炬的朝林瑾之说:“给我松绑,我要救陛下!” 听到他这样说,林瑾之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还不算晚。” 要是当真被凌王奸计得逞,他重夺皇位,楚宴大约会落得更加悲惨的下场。 林瑾之去给韩铮松了绑:“凌王千算万算,大约没算到当年那个章文和陛下的关系。” —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宴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一个人穿着盔甲,径直的朝着他走来。 大门被敞开了,因为逆光的缘故,楚宴一时没看见对方的脸。强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楚宴轻声问了一句:“信王?” 对方闷声的说道:“猜错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宴不由睁大了眼,在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以后,楚宴不再躺在那边,而是站起身子,同他平视。 帝王的尊严,让他不想再屈居这个人之下:“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凌王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楚宴了,这几年楚宴果然更美了,这样看过去的时候,让他沉醉不已。 只不过楚宴看着太单薄了些,不如之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养得好。 “林瑾之那个白眼狼,你对他这般好,他还是背叛了你。” 82.第二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二章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 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 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 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 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 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 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 正想出去, 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半颗心.]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洗白任务还伴随这种事情,楚宴觉得…… 嘻,有意思有意思。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逼宫,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皮一下真开心-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不能久留,会被深深的吸入进去的!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楚宴在心底发出一阵轻笑:[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83.第二十四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 要去给高华上香, 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 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 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 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 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84.第二十五章(改bug)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一直没能套出口, 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只要一想到这里, 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 所以林瑾之根本分不清,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林瑾之这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楚宴告诉了一个外人, 而不是他。 难道楚宴觉得, 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 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种事情,他早已经明白, 何须再问?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可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里。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 原来这种地方, 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阴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 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 复杂得武功高强的剑客都无法走出去, 必须得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走, 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 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手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信楚宴不可能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让他被太监玩弄,还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他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以至于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心头生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太苦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苦?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偷偷给七皇子带药的时候,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楚宴下了旨,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想让楚宴选妃。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山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冷硬的脸庞满是疯狂:“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一边在心里和系统拌嘴,时不时逗逗它,一边演技极好的看向了床上的韩铮。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山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85.第二十六章(修)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 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 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 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 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 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 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 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 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 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 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 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 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苗苗,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老刘心口一跳:“侯爷这是想……” “我儿心头痛苦,却不敢违抗君意,只能这样承受,便让我来替他报仇。” 几日渐渐过去,那日凌王画室后,两人的关系似有所缓和。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86.第二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二章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 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 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 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 竟然把头栽到地上, 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半颗心.]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洗白任务还伴随这种事情,楚宴觉得…… 嘻,有意思有意思。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逼宫,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皮一下真开心-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不能久留,会被深深的吸入进去的!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楚宴在心底发出一阵轻笑:[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87.第二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冤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 只是楚宴登基以后,把知晓那些事情的宫人全都杀了个遍。 韩铮查了几日,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杀光了那些人, 却独独留下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 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 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 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大将军悄悄来找我, 是为了何事?” 可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 逐渐分不清。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当日凌王因为服散, 性格暴躁, 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 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请他坐下,两人就这样谈了一下午。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程寒的人死在了别院门口。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山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冷硬的脸庞满是疯狂:“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一边在心里和系统拌嘴,时不时逗逗它,一边演技极好的看向了床上的韩铮。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山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88.第二十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太子服散得更勤,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总归服散之后, 他的精神会比往日好些,这寒石散就是断不得, 一断……就犹如刮心一样疼。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 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 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 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 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 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 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眯起眼:“只要你跟我说, 想出去, 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 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 正当他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扫兴。”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边关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调任皇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几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对这个人感兴趣?” 七皇子连忙低下头:“没有。”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他向来这样喜怒无常,服散之后越发明显。 而后来,章文同七皇子交往过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发现。 而且章文时常送些东西过来,而某个事情更让太子下了杀章文的心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先皇对章文动了五马分尸之刑。 林瑾之说到这里,满是疲倦的看向了韩铮:“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韩铮抬起头,眸光微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似的。 “贵妃觉得太子同七皇子的关系太近,察觉到了太子喜欢七殿下。贵妃便吩咐奴才对七皇子下了迷药,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寝宫,让太子亲自看见。后宫的脏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这件事情还是高华发现的。” “是……凌王殿下杀了我义兄?” 林瑾之艰难的点了下头,据程寒临终前说,还有另一层秘密:“韩铮,你知道你义兄为何对七皇子那般好吗?” “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宫女,而章文便是那宫女的弟弟。” 韩铮的眼里闪过错愕,心头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义兄泉下有知,你竟然这般虐待他的侄儿,他会如何想?” 韩铮僵直了身体,脸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气迟迟呼不出。 他的脸色变得涨红,心里犹如刀刺那般满是痛苦。 韩铮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要给抚养他的义兄报仇。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原来那个凌王才是始作俑者。 他痛恨起自己的愚笨,不仅失了义,还恩将仇报的把楚宴困在笼子里。 韩铮重重在地上一锤,右手因为那个力度而开始流血,他本人毫无痛感似的。 许久之后,韩铮才目光如炬的朝林瑾之说:“给我松绑,我要救陛下!” 听到他这样说,林瑾之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还不算晚。” 要是当真被凌王奸计得逞,他重夺皇位,楚宴大约会落得更加悲惨的下场。 林瑾之去给韩铮松了绑:“凌王千算万算,大约没算到当年那个章文和陛下的关系。” —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宴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一个人穿着盔甲,径直的朝着他走来。 大门被敞开了,因为逆光的缘故,楚宴一时没看见对方的脸。强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楚宴轻声问了一句:“信王?” 对方闷声的说道:“猜错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宴不由睁大了眼,在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以后,楚宴不再躺在那边,而是站起身子,同他平视。 帝王的尊严,让他不想再屈居这个人之下:“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凌王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楚宴了,这几年楚宴果然更美了,这样看过去的时候,让他沉醉不已。 只不过楚宴看着太单薄了些,不如之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养得好。 “林瑾之那个白眼狼,你对他这般好,他还是背叛了你。” 楚宴脸色一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王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痴迷的跨前了一步:“我想说,萧宸,唯有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不管你幽禁我也好,我都不会怪你。” 凌王深情的模样,却换来楚宴一句冰冷的:“滚!” 凌王脸上的笑意一收,看着被锁住的楚宴,忽然闷闷的笑了起来:“林瑾之把你关在这里了?地下的红绸真适合你,衬得你肌肤如玉,靡艳动人。” 楚宴的脸色更冷,这是什么形容词?还当他是当初年幼而不得不依靠他的孩子吗? 凌王说着,竟然朝楚宴的方向径直的走了过去。 “林瑾之欺骗你,对你做这种事,我就不会。” “林瑾之能做的,我也统统可以做,萧宸,你为何不能对我有一丁点儿的喜欢?” 眼看着凌王离自己越来越近,楚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能给我艹,你能吗?”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的脚步一顿,古怪的看向了楚宴。 “宸儿,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对于楚宴来说,凌王不过是个喜怒无常,掌控欲极强的变/态。要不是扮演萧宸,且任务目标林瑾之的悔恨值已经差不多快满了,他真的想要虐一虐这种人。 [忽然手痒。] [主人我支持你!!] 楚宴还觉得有点意外:[你怎么不说我皮了?] [这个凌王渣滓的程度比林瑾之还要过分!] 既然亲爱的小系统都这么说了……楚宴低垂着眼眸,再次抬眸的时候,气场已经换了一个人。 任务目标追加—— 原主那么凄惨,百分之八十都是拜这个凌王所赐。 “以前的我,活得不如一只狗。” 就不信虐不死你。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89.第三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 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 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 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 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 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 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 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 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 一直装睡, 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 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 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昏暗的殿内,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90.第三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直到最后, 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 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 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 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 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 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 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 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 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 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91.第三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 楚宴抿着唇, 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 换上干衣服吧, 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 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 语气急促, “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 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 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 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 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 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 燕峰略懂一些医术, 朝他的脉搏探去, 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92.第三十三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二章 [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 [公报私仇,小心眼, 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 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 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 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 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 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第二十章 楚宴这一昏迷,还发起了高烧,足足三天都没有醒来。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这一受刺激,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93.第三十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听到楚宴的话, 凌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我对你那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宸儿这么说……可是伤了皇兄的心了。”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 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 真的好疼, 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94.第三十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 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 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 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 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 一直装睡, 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 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 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 肤色如雪,墨发如瀑, 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 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 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95.第三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苍白了脸, 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 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 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 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 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 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96.第三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满是疲倦, 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他也只相信燕峰。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 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 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 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 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第二十章 楚宴这一昏迷,还发起了高烧,足足三天都没有醒来。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这一受刺激,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97.第三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 直到最后, 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 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 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 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 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 语气急促, “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 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 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 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太子服散得更勤,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总归服散之后,他的精神会比往日好些,这寒石散就是断不得,一断……就犹如刮心一样疼。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眯起眼:“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 正当他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扫兴。”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98.第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发现,近来的楚宴乖了许多。 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再如往日那般残暴,却犹如小时候那样,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 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 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 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 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 更加开心, 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 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 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 碗没有放好, 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 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势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没事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这样的楚宴让他心疼至极。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茫然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颗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为我是谁?我很由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林瑾之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皇帝。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他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过它的记忆而已~而且这画面多美?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 [……] [就算是做阶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别是这画面其实是做给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韩铮?]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心里清楚。” 他的确清楚……因为数年来受此刑罚,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你!” 韩铮笑了起来,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后,他退出了这里,人影渐渐走远。 寝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月光格外清冷的照在他的身上,楚宴的脸上满是无措,直到最后,他低声自嘲的念了一句:“这样锁着也好,真累……累到想要永远闭上眼。” 或许是认为韩铮已经走远,他才这么说。 可韩铮习武多年,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再加上他现在只在门外罢了。 韩铮忽然回望了屋内的楚宴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回到那边的时候,走得艰难极了。 一步一步,仿佛地上是刀山火海,针在扎着他的脚那般。 他把自己放置于肮脏处,不再期待干净了。 于是,深陷此中。 以铁栏作锁,于心田,不得出。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一个——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轻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或许人——尤其是男人都是这样,偏爱柔软的事物。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99.第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 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 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 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 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 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 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 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 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 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 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 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楚宴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每一日,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和林瑾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们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第二章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半颗心.]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洗白任务还伴随这种事情,楚宴觉得…… 嘻,有意思有意思。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逼宫,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皮一下真开心-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热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不能久留,会被深深的吸入进去的!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楚宴在心底发出一阵轻笑:[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100.第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 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 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 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 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 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 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 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 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 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 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101.第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 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 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 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 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 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 燕国不顾质子燕离, 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 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 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 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 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 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带起些许白色的梨花瓣。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他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他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他……爱他?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这份爱,让他感觉到恶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凌王殿下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102.第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 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 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 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站着侍卫, 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 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 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 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 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 朕要去寒山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 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 每年都会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 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 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冷硬的脸庞满是疯狂:“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一边在心里和系统拌嘴,时不时逗逗它,一边演技极好的看向了床上的韩铮。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山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山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 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他算得太精明,相信韩铮会留着高华折磨他,便不会真的刺到高华的要害。 果然,高华虽然流了许多血,可韩铮还是留着太医在外面候着,否则给高华的人参怎么可能立马就拿来?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带起些许白色的梨花瓣。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他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他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他……爱他?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这份爱,让他感觉到恶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凌王殿下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第二天,楚宴醒来得很早。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103.第六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当初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 几乎全都被原主杀了。 楚宴只不过把真实的记忆植入了一部分放入到高华脑子里, 让他代替自己说出口。 他算得太精明,相信韩铮会留着高华折磨他,便不会真的刺到高华的要害。 果然, 高华虽然流了许多血, 可韩铮还是留着太医在外面候着, 否则给高华的人参怎么可能立马就拿来? 原主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 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不由睁大了眼。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 带起些许白色的梨花瓣。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 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 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 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 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 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他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他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他……爱他?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这份爱,让他感觉到恶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凌王殿下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第四章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104.第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 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 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 回到林家的时候, 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 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 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 “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 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 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 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林瑾之满是痛苦,抬头望到娇艳到极致的垂丝海棠。落阶一寸轻红雪,丝丝叶叶,慵懒而开。他记得韩铮和陛下有一处地方很像,不爱那些娇嫩的花,喜欢的从来都是诸如梨花、垂丝海棠一类树上而开的花。 和他一起看过的春光,到底散场。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楚宴下了旨,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想让楚宴选妃。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 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山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山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冷硬的脸庞满是疯狂:“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一边在心里和系统拌嘴,时不时逗逗它,一边演技极好的看向了床上的韩铮。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山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山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 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105.第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 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 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 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 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 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106.第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第一章 凄冷寂静的夜晚, 楚宴蜷缩起身子。 方才毒酒下肚, 他疼得十分厉害。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 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 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 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 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 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 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 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 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 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107.第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 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 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 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 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108.第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来的时候, 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 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 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 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 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 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 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 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 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 楚宴穿过来的时候, 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 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 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 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势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没事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这样的楚宴让他心疼至极。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茫然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颗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为我是谁?我很由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林瑾之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皇帝。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他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过它的记忆而已~而且这画面多美?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 [……] [就算是做阶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别是这画面其实是做给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韩铮?]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心里清楚。” 他的确清楚……因为数年来受此刑罚,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你!” 韩铮笑了起来,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后,他退出了这里,人影渐渐走远。 寝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月光格外清冷的照在他的身上,楚宴的脸上满是无措,直到最后,他低声自嘲的念了一句:“这样锁着也好,真累……累到想要永远闭上眼。” 或许是认为韩铮已经走远,他才这么说。 可韩铮习武多年,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再加上他现在只在门外罢了。 109.第十二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一章 昏暗的殿内, 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 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 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110.第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 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 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 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 每次被提及的时候, 都会重新渗出鲜血, 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 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 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 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 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 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 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能当上宫中的太医, 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 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 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和林瑾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们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111.第十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 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 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 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 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 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 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 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 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 你这样陷害我, 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 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 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 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 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 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 拖着高瘦的身躯, 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 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又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对我好,再推我去深渊,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心里自嘲起来,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三颗星。]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112.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这一幕让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顾城能感受到楚宴在自己脖间的手指。 冰冷, 却又带着一丝颤抖。 楚宴死死的盯着他, 手指在不断的用力:“我杀了很多人, 也伤害了很多人。” 顾城张了张嘴,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跟楚宴说话, 可楚宴却入戏太深。 “我现在想杀了你。” 这话落下, 顾城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指真的用了力, 这让顾城窒息。 无法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的脸色开始涨红。 “导演!快喊他们停下!”方瑞泽注意到了不对劲,大喊了一句。 他们立马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现场的人乱做一团。 “冬遥,可以了,你快放了顾总!” 而顾城却沙哑着嗓子, 大喊了一句:“谁也不许过来!” 他的嗓音就像是被砂纸磨过, 听在耳朵里尤其刺耳。 不过他的话, 却让众人停在了原地。 这一个二个, 难不成是疯了? 顾城却不管这些, 他死死的盯着楚宴的眼睛, 对方的力气并没有大到让他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这样被掐着, 的确呼吸不畅。 楚宴低下了头, 手指也随即松开。 顾城感受到了楚宴的眼泪滴到了自己的手上, 仿佛是以砸的力度。 楚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做不到。” 顾城的心开始如同揪起来那般难受。 “我杀了那么多人, 为什么做不到杀了你?” 顾城仰起头看向了他, 对方无声的哭泣让他心痛如绞。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的方瑞泽也同样被楚宴代入了情绪。 他忽然想到了荆盛最后的台词,不由脱口而出:“你有罪,而我是源头。”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导演大喊了句:“cut!” 助理震惊的看向了他,导演也被自己这话吓得不轻。 导演连忙解释:“我……我看了太多次剧本,只是下意识反应!” 助理干笑了两声,这tm都不正常了。 从演员到导演,这剧本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倒是导演的这个cut,让楚宴回过了神来。 他刚才的眼神属于梁修,而此刻他变回了真正的他。 楚宴手足无措的看向顾城:“你没事吧?” 顾城摇了摇头,反而更担心楚宴。 他听说一些演员会因为入戏太深,拔不出那个角色而得抑郁症之类的病。 这场骚乱就这样停止了,导演和剧组的人连忙走了过来:“顾总,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院啊?” “这部戏还有多久拍完?” 导演啊了一声,其实算算长度也就二十几集,算算时间,差不多再拍一两个月就行了。 “大概一两个月。” “加上后期制作,最快能在四月出来?” 导演点了下头。 顾城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当那些保镖过来推着他走的时候,顾城整个人一片颓然。 他的背部弯曲,仿佛笼罩着巨大的阴影。 顾城不敢问,生怕楚宴亲口对他说出爱他的那个楚冬遥已经消失,他自己会承担不了。 等顾城离开以后,方瑞泽才惊叹的朝楚宴说:“冬遥,你刚才的演技太厉害了!” “不叫我修修了?” 方瑞泽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不轻浮的时候其实很开朗:“你希望我这么叫你?” “这倒不是,自从演了这部剧你整天追着我叫修修,现在不叫了,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方瑞泽目光微闪,他身上的气势一变,做着荆盛的样子凑到了楚宴身边,低声耳语了一句:“修修。” 楚宴发现,方瑞泽的荆盛也发生了改变。 之前的荆盛和方瑞泽的性格类似,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是朋友间的开心果,永远的中心。 大家都喜欢围绕在他身边,荆盛就跟一个小太阳似的。 而这样的阳光,也逐渐被梁修染上了黑暗。 方瑞泽见楚宴愣住了,不由闷笑出了声:“怎么了?害怕了?” 楚宴讪讪的说:“我忽然间能理解为什么剧本最后,所有人都开始害怕起荆盛来了。你刚才真的有点梁修的影子了。” 方瑞泽很想抱紧他,却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修修,荆盛很后悔。自从知道了你是当年的那个人以后,他就后悔得整天自责。” 楚宴表现得很冷漠:“我不是梁修,他听不见。” 方瑞泽无辜的耸了耸肩:“我知道,可我就想说。” 楚宴笑了一下。 那边导演把楚宴叫了过去,似乎想跟他讨论一下剧本。 方瑞泽独自留在原地,心里空虚得像是破开一条口子,非梁修那个人不能填满。 如果说之前的《傲元》,岑云飞对蔺长青的感情是愧疚悔恨。 现在的《灵魂渗透》,荆盛对梁修就抱有那种感情。 很多人死了,只剩下他没有死。 当年的事,梁修受到了沉重的伤害。 方瑞泽看过剧本,所以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起那些话—— “扒他裤子,扒他裤子!快拍啊,愣着干什么?” “死胖子真恶心,还以为自己多威风呢。” “救……”连呼救都没说得出口,声音就熄灭了下去。 方瑞泽的心很疼,紧紧的揪着。 这不是他的感情,他不断的告诉自己。 可他的眼睛却离不开楚宴扮演的梁修身上,那滋味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缠绕。 方瑞泽望向了那边,楚宴在笑。 “可到最后,梁修还是死了。” — 与此同时,顾城回到了顾家之后,开始整夜整夜的做起了噩梦。 他忘不掉在《灵魂渗透》拍摄的那个旧工厂,楚宴的演技带给他的震撼。 顾城记起了很多东西,包括他是怎样跟楚冬遥开始交往的。 那个时候的他刚刚出柜,虽然还没有恋人,家里却断绝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 楚冬遥是他的室友,自己整天打工赚钱都来不及的人,竟然小心翼翼的开始包养起他来。 生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所以钱的事情从来都是处理得很妥帖。 那个时候的顾城逐渐喜欢上了他,而楚冬遥看自己的眼神柔柔的,仿佛在看什么宝贝似的。 靠近他的人,都在利用他。 他第一次尝到了将自己的信任完全交托于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仿佛那颗心,都找到了寄存的地方。 然而后来和家里关系缓和,他手里有了钱,却又重新变得不信任人起来。 顾城曾经问过,为什么秦硕不会害怕这些。 而秦硕给他的回答他记忆犹新。 “我不需要朋友。” 他做不到像秦硕那样,却又无法像个正常人敞开心扉,只在那中间举棋不定。 沉沉浮浮之间,顾城似乎梦到了楚冬遥自杀的屋子。 漆黑的屋子里窗帘被拉得死死的,透不近半点光进来。顾城感受到了寒冷,寒气如藤蔓缠绕至心头,密密麻麻将他包紧。 这一刻,顾城无比清楚的明白,楚冬遥的确是被他折磨死的。 “真正的楚冬遥已经消失了。” 当听见楚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么疼痛。 他们重逢,又擦肩而过。 顾城连忙的回过头,却发现身边什么都没有。 就连因为擦身而过所触碰到的温暖,全都成了错觉一般。 顾城惊醒了过来,眼眶满是泪水。 他无疑是亲手杀死一个爱自己的人。 他后悔了。 — 楚宴拍完《灵魂渗透》的日子在三月初,天气仍旧寒冷,当这部剧杀青的时候,方瑞泽还满脸惆怅。 因为是网剧,做后期并不算太难,到五月的时候这部《灵魂渗透》已经登录。 楚宴的剧一直很少,除了年初那部《傲元》,且还只有几场戏的蔺长青外,就没有看见他演过其他的戏。 当时把傲元看到了最后,那个绝妙的剪辑出来,看哭了许多粉丝。 楚宴因此也多了许多妈妈粉、小姐姐粉,整天跟方瑞泽似的,叫他注意安全,多吃点东西。 楚宴每每看见这些评论都会觉得无奈,所以在演《灵魂渗透》的时候,他发得最多的微博——就是吃! “啊啊啊,我遥的剧终于上线了!” “你还没看吗?都更新一周了。” “我才刷到微博qwq” “忍不住剧透的洪荒之力,看的时候记得关弹幕。” 不得不说作为一部网剧,这部《灵魂渗透》的质量太高了。里面的服装道具甚至比一般的都市剧看着还要精致。 当梁修的身体从楼上高高坠下,她们的心脏也跟剧中的荆盛一样。 惶恐不安。 梁修死了,许多人都嚎啕大哭。 如果说之前蔺长青让她们认得了楚宴的古装惊艳,而这部剧就是两个主角复杂的纠缠撑起了整个构架。 尤其是看到荆盛最后那个酷似梁修的笑容时,她们都要觉得梁修回来了。 一时之间荆盛&梁修cp粉数量壮大,全被虐得嗷嗷叫,但又格外的萌。 [完了,我发现看完这部剧之后,我就突然剧荒了,求同类型剧!] [《灵魂渗透》太好看了!最开始我也以为是灵异,结果是悬疑类的,看得我完全停不下来啊!] [荆盛&梁修了解下!] [这部剧可是有女主角的啊!邪教别乱刷存在感。] [那个演梁修的演员是谁?他好帅但是好瘦qwq,修修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到最后,一句‘修修有没有好好吃饭’竟然被刷成了超话,这是剧组完全没想到的。 仅仅上线半个月,这部网剧的成绩就要逆天。 远在医院的丘子凡看到荆盛&梁修的cp话题楼后,不由皱紧了眉头。 “把手机拿来。” “丘少,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您这是……” “打给楚冬遥,让他……”丘子凡说话都很困难。 下面的人连忙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 可他们还没打电话过去,楚宴竟然自己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喂。” “楚先生?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我听说丘子凡今天做手术?” “嗯。” 气氛有些凝滞,因为这个手术成功的概率并不大,丘子凡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能把手机给他吗?他现在已经进去了?” “这倒没有。”下属紧张兮兮的把电话递到了丘子凡耳边。 不知楚宴说了什么,丘子凡的眼眶突然红了一圈,他们也看得莫名其妙。 电话被挂断,丘子凡被推到了手术室里面。 他深深的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起楚宴在他耳边的那句话来。 “修修,以后找个人监督你好好吃饭吧。” “我找到了监督我的人了,秦硕一有时间就亲手下厨。” 丘子凡一直觉得楚宴和自己一样可悲,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丘子凡又觉得得到了救赎。 当麻醉打在了他的身上,丘子凡不再如刚才那样悲观。 以前他不在意,等手术过后,他想好好吃饭了。 我也想活下去。 — 《傲元》、《灵魂渗透》相继大火之后,无数片约朝楚宴袭来。 众人都以为楚宴接下来要走流量明星的路,然而楚宴却偏朝冷门的挑。 《束之高阁》电影选角:楚冬遥。 当这个消息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楚宴疯了。 这部剧的确不错,可题材很有问题。 止不得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禁掉的那种。 这个故事讲的是萧朝野史,记载的是当时的皇帝萧宸的故事。 有关于宸帝的记载并不算太多,大多数东西都淹没于历史之中。 为什么他在后世这样有名呢? 一是因为萧宸容貌,无论野史正史全都夸赞其容貌姝丽。 二是因为他和几个臣子的关系暧昧,引来无数令人遐想的空间,光是关于他的同人小说就有无数。 再加上萧宸虽然执政几年罢了,但他留下的东西在后世证明的确是好的。只是当时那个时间,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暴君。 只要缓缓图之,他留下的很多工程构想在今天都是先进的。 《束之高阁》开拍,导演到演员全都下了一场豪赌。 楚宴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能饰演到自己所经历过的世界,也算一种缘分。 网络上对他饰演萧宸一角的消息,更是掀起了强烈的反应。 宸帝粉可谓群体庞大,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直接分裂成了两半。 反对者无疑是觉得,楚宴没有帝王之气,演不出萧宸凛冽的美来。 这话才挂在网上几天,一个短视频就狠狠的打了她们的脸。 就连最毒舌的宸帝粉看了之后,也要真心实意的夸赞。 《束之高阁》拍戏花了三个月,后期同样花了三个月。等她们在电影院看见这部剧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季节了。 这部剧血虐,但看完的人竟然异口同声的说会是部经典。 当她们都以为楚宴会因此停下脚步,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楚宴却笑着说:“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那至少留下什么东西,能让大家能记得我。” 此言一出,简直要把妈妈粉和姐姐粉的心都弄碎。 楚宴接的几个角色,蔺长青,梁修,萧宸,可全都是早死啊! 她们的idol也不会和这些人同一个命运吧? 于是乎粉丝们直接联名上书,想让楚宴给演个寿终正寝的角色! 楚宴接了。 众人欢呼雀跃。 结果当电视剧《沉浮》出来的时候,她们的眼睛都要哭肿了。 的确是寿终正寝了,但看到一个人从小时候到长大,又到死亡的那一刻,就像是看了他的一生那样,他死亡的时候就像自己家中的亲人离开,比英年早逝还要虐。 不过《束之高阁》、《沉浮》在电影和电视剧圈的影响都极大,那一年楚宴得奖得到手软,年仅二十四岁就成了影帝。 这跟他精细的挑选剧本相关,甚至还有人说楚宴的眼睛毒到比专业的还准。 只要他挑到的剧本,百分之百会火起来,堪称市场雷达。 也有人说,不是剧本好看,而是楚宴的演技入木三分,所以才会引来那么多人喜欢。 不管怎么说,楚宴的事业蒸蒸日上。 仅仅三年,他就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楚宴难得休假,哪儿也不想去,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当有人打电话来的时候,楚宴迷迷糊糊的抓到了手机:“喂?” “冬遥,你来公司一趟。” “怎么了?”楚宴打了个哈欠。 “你的合约……今年到了。”林肖觉得心烦,但一想起刚才沈总跟他说的话,他就觉得得劝劝楚宴。 这些年楚宴一直没有离开公司,而且资源都是楚宴自己的,公司根本没有帮到他任何忙,他还是没有提离开的事。 他要是留不住楚宴,估计自己这碗饭就保不住了。 林肖笑得苦涩,跟楚宴说了很多好话。 听完了这些,楚宴沉默了下来。 其实只要有戏拍,他并不在乎在哪家公司的。 当他有些犹豫的时候,秦硕端着早餐走了进来:“电话给我。” 楚宴有些懵,还是把电话交给了秦硕。 “喂。” 一听是秦硕的声音,林肖差点吓得手机都要掉了。 他干笑了两声:“秦总……” 林肖这些年跟着楚宴也见识了不少大场面了,但每次看见秦硕的时候,他还会觉得腿软害怕。 这个男人就像是个捕食者,冰冷刺骨,紧紧的盯着猎物,让人有种发憷的感觉。 唯有在面对楚宴的时候,才会化作一池春水。 “秦氏成立了娱乐公司,你这几年照顾他也不错,如果想跟着过来……” 林肖大喊了一句:“我来!” 那可是秦氏啊,资金雄厚,哪是他们现在这个小公司能比的! 这么好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林肖早已经忘记沈总威胁他,如果楚宴签其他公司就把他饭碗一起端了的话,现在他的心情一下子美滋滋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抱大腿的滋味? 爽! 秦硕嗯了一声:“现在我是你老板,休息时间不要打电话过来谈工作,挂了。” 林肖听到里面嘟嘟的声音,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emmm,休息时间不谈工作? 这老板未免也太好了! 但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被喂了狗粮的感觉? 而这一边,秦硕挂断了电话,就过去吻住了楚宴:“不是说不谈工作的吗?” 楚宴被吻住了完全没法说话,直到对方快把他吻窒息了,才放开了他。 楚宴的脸上带着薄红:“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打电话给我!”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秦硕眯起眼,显得十分愉悦:“你很快就是我的员工了,知道怎么取悦老板吗?” 楚宴拉了下秦硕胸前的衣服,笑得十分勾人。 秦硕顺势倒在床上,将楚宴压在身下。 “这样做行不行?” 秦硕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楚宴刻意勾人的姿态,心就像是被猫爪子给挠了一下。 两个人距离更近了,秦硕吻了下楚宴的眼睛,这是他最爱的地方。 楚宴闷笑了起来:“老板,你怎么一被勾引,就被勾引到了?抵抗力太差!” “只对你。” 秦硕说完,手就不规矩的放到了楚宴身上。 楚宴连忙挣扎起来:“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你都说了,是你自己主动勾引的我。” 楚宴一阵语塞:“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皮一下了?” “你来。” 楚宴骂了句禽兽,因为对方的手已经伸到他裤子里面了。 “我姓秦的,秦字开头随你怎么骂。” “禽兽禽兽禽兽!” 秦硕勾起嘴角,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然后两个人就干了个爽。 楚宴腿软的去洗澡的时候,不扶着浴室的墙壁几乎都站不住了。 秦硕在外面双手抱肩:“要我帮你吗?” “不用。” 楚宴呵了一声,这个时候男人的这句话,就跟‘蹭蹭我不进来’一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天知道秦硕进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好不容易洗完澡,忍着羞耻给自己清理了,才穿了件宽松的t恤走了出来。 秦硕用手摸了下楚宴的身体,他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把他养胖,反而对方还是瘦得让人有些心惊。 刚才抱着他的时候,完全能感受到他咯人的骨头。 “怎么了?” “饿了吗?” 楚宴摇头。 秦硕越发担心起来:“你上次吃饭是多久?” “上飞机之前。”楚宴仔细想了想,“昨天下午?” 秦硕脸色微变,他们来海边度假是分开走的,毕竟楚宴这次拍戏的地方很远,如果再回一趟a市和他汇合,路程就更远了。 秦硕拉着楚宴的手走到楼下,外面的阳光很好,一打开窗户就有海风吹来。 “有想吃的吗?” 楚宴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饿。 “说起这个,我们去外面玩玩吧,我好久没休假了!” 秦硕扫视了下他的腰:“你还有心情玩?看样子我刚才不够努力。” 楚宴没这么柔弱,不过一看这样的眼神,就心里发虚。 他就像是被秦硕盯住的猎物似的,对方蓄势待发,要把他一口吞到肚子里。 楚宴是个小机灵,顿时扶着腰,演得可像了:“哎哟我腰疼。” 秦硕:“……” “难得休假,你就这么折腾我!” 秦硕难得的内疚起来,他是早晨才到达这个别墅的,一看楚宴在呼呼大睡,就主动下去为他做了早饭。但刚才两人的胡闹,早饭也撒了。 “我下次不会了。” 楚宴看向秦硕,没想到他认错这么快。 “一定看你吃饱了,我再吃。” 楚宴:“……” 他根本就没认错! 秦硕很快做了早饭,递给了楚宴。 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楚宴觉得有些反胃。这三年里,秦硕的好感度直接到了一百,而顾城的悔恨值也卡在了九十九。 明明他有刻意的不去见顾城,可对方的悔恨值还是在不断上升。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但为了让秦硕不担心,他还是忍着恶心将东西全都吃光。 “真好吃!” 楚宴演得很像,没有让秦硕察觉。 看着楚宴彻底吃完,秦硕眼神柔和下来:“累了吗?不累的话,我陪你出去。” 一提到玩儿的事情,楚宴怎么可能累? 他拉着秦硕的手:“我可是憋了三年没有休假了,一定要玩儿个痛快!” 外面的景色很好,蓝天白云,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景色的鳞波。 耳旁传来海鸥的叫声,这里被秦硕给包了下来,几乎没人打扰。 海风吹在楚宴的脸上,他眯起眼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直到秦硕走到他身边,和他十指相扣,楚宴的心才安定下去。 “说起来,我很久都没见顾城了,他现在怎么样?” “你还记得《灵魂渗透》最后的结局吗?” “记得,荆盛最后活成了梁修的模样。” 秦硕勾起嘴角:“现在的他,很像之前的你。” 113.第十六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苍白了脸, 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 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 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 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第三章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114.第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因为下雨的缘故, 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 一袭青衫, 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 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 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 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 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 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 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115.第二章(捉虫)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这个叶太医是奔着要害刺过去的,虽然被林瑾之给躲了过去,却还是从林瑾之的手臂划过。 匕首很锋利, 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 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 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 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 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 蔓延在四周, 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 你要是现在收手, 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 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 还时不时的咳血, 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听了他的话, 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 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 陛下救治不好, 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一个——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轻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或许人——尤其是男人都是这样,偏爱柔软的事物。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116.第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 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 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 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 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 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 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 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 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 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 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 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对我的信任度多少?] [很忠心,几乎是百分之百。]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 在正好! 记忆编制就是得人在场。 楚宴的心里闪过异样,他或许得给高华脑子里植入一段萧宸的记忆。 毕竟这种事他自己说出口,完全没有威力。 锁链发出规则的声音—— 记忆编制开始。 他得借高华的嘴说出一些事。 “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他的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身罢了。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这个样子,他还是微怔。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在说什么。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三个字。 “好可怕。” 每一日,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和林瑾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们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117.第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侯爷做了错事, 近来说的胡话越来越多了。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 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 唯有燕峰同他一起。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他也只相信燕峰。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 便满是痛苦。 因为林侯爷现在的模样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却比林侯爷更加凄惨,因为他唯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也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 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 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 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 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 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看到这些……公子还不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而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每一日,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和林瑾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们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118.第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 你们就活着, 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 窗户被开得很大, 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 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被关起来,被韩铮下令, 让那些太监玩弄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他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 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 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 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又与人为善, 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 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 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 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他心底的温暖!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 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他们都可以,就他不行。 那不是因为憎恨,而是觉得自己太脏,不想让他碰他。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叶太医低着头,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在一片寂静之中,楚宴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太子的事情,是原主自己报了仇。 而接下来的仇,交给他来报。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冤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只是楚宴登基以后,把知晓那些事情的宫人全都杀了个遍。 韩铮查了几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杀光了那些人,却独独留下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大将军悄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可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逐渐分不清。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当日凌王因为服散,性格暴躁,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请他坐下,两人就这样谈了一下午。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程寒的人死在了别院门口。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119.第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 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 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 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 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 回到林家的时候, 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 父亲都是为你好, 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 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 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 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 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 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 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林瑾之满是痛苦,抬头望到娇艳到极致的垂丝海棠。落阶一寸轻红雪,丝丝叶叶,慵懒而开。他记得韩铮和陛下有一处地方很像,不爱那些娇嫩的花,喜欢的从来都是诸如梨花、垂丝海棠一类树上而开的花。 和他一起看过的春光,到底散场。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120.第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被几道锁链锁住, 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 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 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 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 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 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 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 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 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 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逼宫那天,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韩铮说的,就是让那些太监用玉/势玩弄他。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还不是要受这些太监对你的羞辱。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那些太监玩弄着他的身体,让林瑾之意外的眼眸一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从小被锦衣玉食的照料,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是被那些玩应儿弄得爽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暂时停手,再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嘿,我就皮一下。] [……] [皮一下很开心的。] [……] 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楚宴眼底却带上了痛苦。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被这些下贱之人碰是什么感受?那些东西让你舒服吗?”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那些太监都能用玉势碰你,为什么我不能?”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121.第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 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 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 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 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 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 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 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 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林瑾之这一次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楚宴告诉了一个外人,而不是他。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种事情,他早已经明白,何须再问?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可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里。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阴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武功高强的剑客都无法走出去,必须得根据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手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信楚宴不可能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让他被太监玩弄,还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他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以至于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心头生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地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太苦了,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太苦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苦?可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偷偷给七皇子带药的时候,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122.第九章(修)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面色冷漠, 并不带半点笑容, 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 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 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 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 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 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 早有人去行宫通知, 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皇兄,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不能用手抓,得……得用嘴。” 他趴了下去,作势要吃。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没事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这样的楚宴让他心疼至极。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 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茫然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四颗星。]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你以为我是谁?我很由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林瑾之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皇帝。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他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他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我就塞了一段我救过它的记忆而已~而且这画面多美?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 [……] [就算是做阶下囚,我也要美美美!] [你别是这画面其实是做给林瑾之看的?今天碰巧撞上了韩铮?]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冷眼朝他望了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陛下心里清楚。” 他的确清楚……因为数年来受此刑罚,据他所知就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123.第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 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 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陛下,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124.第十一章(改bug)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第十六章 林瑾之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缓和。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 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 直到最后, 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 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 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 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 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 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 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嘿嘿嘿,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v-]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125.第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第十九章 第二天, 楚宴醒来得很早。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 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 并不带半点笑容, 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 仔细一打扮起来, 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 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 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 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 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 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 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 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那个地方就染了血色的花朵。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您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一颗心。]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126.第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 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 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 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 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 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散了吧。”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触碰到了他那个地方,因为方才的亲吻,林瑾之的那物硬了起来。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眯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怎么样怎么样?我醉得美吗?]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这东西冰冷的混杂着鲜血,曾经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喉里腥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想起了被林瑾之锁起来的事情。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走掉。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127.第十四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韩铮借酒消愁, 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冤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 只是楚宴登基以后, 把知晓那些事情的宫人全都杀了个遍。 韩铮查了几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 陛下杀光了那些人,却独独留下凌王, 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 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 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大将军悄悄来找我, 是为了何事?” 可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 逐渐分不清。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当日凌王因为服散, 性格暴躁, 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 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请他坐下,两人就这样谈了一下午。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们,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程寒的人死在了别院门口。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的手顿在半空中,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凌王的眼里闪过一片震惊之色。 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今……终于见着了。” 凌王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瑾之不会骗我!”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128.第十五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 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 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 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 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 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 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 竟然把头栽到地上, 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当初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几乎全都被七皇子杀了。 七皇子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甚至让他亲眼看到,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了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楚宴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楚宴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从今以后,他便不再爱他了。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129.第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 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 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 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 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 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露出了笑容, 如慵懒自开的睡莲:“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 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 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 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 是奴才的不是, 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 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 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 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 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小七,我甚欢喜你。” 七皇子低着头,脸色苍白,并未回应。 他哪里敢回应? 太子说:“你想要什么,锦衣玉食,无上权利,我都可以给你。只是……别对我这样。” 七皇子眼底透着阴霾,他很想问,我若要你的太子之位呢? 你也会给吗? 理智阻止了他,七皇子并未问出口。 正当太子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边关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调任皇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几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对这个人感兴趣?” 七皇子连忙低下头:“没有。”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他向来这样喜怒无常,服散之后越发明显。 而后来,章文同七皇子交往过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发现。 而且章文时常送些东西过来,原本太子也不甚在意。却没想到某件事情之后,太子却下了杀章文的心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先皇对章文动了五马分尸之刑。 林瑾之说到这里,满是疲倦的看向了韩铮:“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韩铮抬起头,眸光微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似的。 “贵妃觉得太子同七皇子的关系太近,察觉到了太子喜欢七殿下。贵妃便吩咐奴才对七皇子下了迷药,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寝宫,让太子亲自看见。后宫的脏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这件事情还是高华发现的。” “是……凌王殿下杀了我义兄?” 林瑾之艰难的点了下头,据程寒临终前说,还有另一层秘密:“韩铮,你知道你义兄为何对七皇子那般好吗?” “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宫女,而章文便是那宫女的弟弟。” 韩铮的眼里闪过错愕,心头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义兄泉下有知,你竟然这般虐待他的侄儿,他会如何想?” 韩铮僵直了身体,脸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气迟迟呼不出。 他的脸色变得涨红,心里犹如刀刺那般满是痛苦。 韩铮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要给抚养他的义兄报仇。却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原来那个凌王才是始作俑者。 他痛恨起自己的愚笨,不仅失了义,还恩将仇报的把楚宴困在笼子里。 韩铮重重在地上一锤,右手因为那个力度而开始流血,他本人毫无痛感似的。 许久之后,韩铮才目光如炬的朝林瑾之说:“给我松绑,我要救陛下!” 听到他这样说,林瑾之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还不算晚。” 要是当真被凌王奸计得逞,他重夺皇位,楚宴大约会落得更加悲惨的下场。 林瑾之去给韩铮松了绑:“凌王千算万算,大约没算到当年那个章文和陛下的关系。” — 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楚宴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一个人穿着盔甲,径直的朝着他走来。 大门被敞开了,因为逆光的缘故,楚宴一时没看见对方的脸。强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楚宴轻声问了一句:“信王?” 对方闷声的说道:“猜错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宴不由睁大了眼,在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以后,楚宴不再躺在那边,而是站起身子,同他平视。 帝王的尊严,让他不想再屈居这个人之下:“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凌王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已经有好久没见过楚宴了,这几年楚宴果然更美了,这样看过去的时候,让他沉醉不已。 只不过楚宴看着太单薄了些,不如之前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养得好。 “林瑾之那个白眼狼,你对他这般好,他还是背叛了你。” 楚宴脸色一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王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对劲,朝他跨前了一步:“我想说,萧宸,唯有我才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不管你幽禁我也好,废了我的人也好,我都不会怪你。” 凌王深情的模样,却换来楚宴一句冰冷的:“滚!” 凌王脸上的笑意一收,看着被锁住的楚宴,忽然闷闷的笑了起来:“林瑾之把你关在这里了?地下的红绸真适合你,衬得你肌肤如玉,靡艳动人。” 楚宴的脸色更冷,这是什么形容词?还当他是当初年幼而不得不依靠他的孩子吗? 凌王说着,竟然朝楚宴的方向径直的走了过去。 “林瑾之欺骗你,对你做这种事,我就不会。” “林瑾之能做的,我也统统可以做,萧宸,你为何不能对我有一丁点儿的喜欢?” 眼看着凌王离自己越来越近,楚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他能给我艹,你能吗?”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的脚步一顿,古怪的看向了楚宴。 “宸儿,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楚宴觉得可笑:“以前?你在跟我提以前吗?以前的我,活得不如一只狗。” 第二章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公报私仇,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130.第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 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 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 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 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 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 可覆水难收, 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 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 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 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 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 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 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 拖着高瘦的身躯, 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 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是对我好,再来欺骗于我?”楚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摇了摇头,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60。]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131.第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 查了几日,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 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 他武功高强, 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 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 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 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逐渐分不清, “大将军悄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 当日凌王因为服散,性格暴躁,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 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 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想必你是想听我皇弟的事吧?” 韩铮眼神闪烁:“……凌王殿下愿意告知?” 凌王轻笑了一声:“请坐吧。” 亭外微风徐徐, 仍旧带着寒意。韩铮和凌王交谈了一个下午,韩铮听完了当年的事情,就犹如整个人被置身在了凉水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 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和韩铮,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虚假的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别院人去楼空,外面程寒的人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凌王,也找不到守将程寒。 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五颗星。]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132.第十九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 “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 这么些年了, 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楚宴躲在屏风后面,当时脸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后,楚宴将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些,眼底闪过疼痛。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太子笑道:“那就砸吧,孤陪你一块儿砸。”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宸儿,我心悦于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害怕。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你才不是瑾之,他不会骗我!而你会!”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山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山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线条却行云流水,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133.第二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被几道锁链锁住, 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 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 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 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 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 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 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 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因为是密谋,前朝并不知道皇帝被两人这样对待,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甚至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加诸于你。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薄薄红晕,林瑾之眼神微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身上的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可是难受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哦,我就皮一下。] [……] 不过空气在一点点消散,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 楚宴意识有些凌乱,眼底却带上了痛苦,逐渐分不清这是原主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些药吃下去,可舒服?”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你对我们林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住手?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楚宴这一昏迷,还发起了高烧,足足三天都没有醒来。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这一受刺激,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林侯爷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一个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走得坚决,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占了过来,悲痛万分的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一时语塞,不由睁大了眼。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林瑾之用极度复杂的眼神看着林侯爷。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134.第二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 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 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 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 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 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 被关起来, 被韩铮和他羞辱, 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 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 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 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 又与人为善, 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叶太医低着头,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在一片寂静之中,楚宴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太子的事情,是原主自己报了仇。 而接下来的仇,交给他来报。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135.第二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公报私仇, 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 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 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 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看到这些,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136.第二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 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 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 “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 这么些年了, 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楚宴躲在屏风后面,当时脸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后,楚宴将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些,眼底闪过疼痛。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太子笑道:“那就砸吧,孤陪你一块儿砸。”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宸儿,我心悦于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害怕。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你才不是瑾之,他不会骗我!而你会!”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137.第二十四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十章 韩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只是……沉重到极点。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 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枉死的义兄, 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查了几日,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 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 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 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 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隔得那么远, 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 逐渐分不清,“大将军悄悄来找我, 是为了何事?”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 当日凌王因为服散, 性格暴躁, 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想必你是想听我皇弟的事吧?” 韩铮眼神闪烁:“……凌王殿下愿意告知?” 凌王轻笑了一声:“请坐吧。” 亭外微风徐徐,仍旧带着寒意。韩铮和凌王交谈了一个下午,韩铮听完了当年的事情,就犹如整个人被置身在了凉水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 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和韩铮,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虚假的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别院人去楼空,外面程寒的人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凌王,也找不到守将程寒。 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被关起来,被韩铮和他羞辱,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又与人为善,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138.第二十五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凄冷寂静的夜晚, 楚宴蜷缩起身子。 方才毒酒下肚,他疼得十分厉害。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 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 戾气极重。 [别担心, 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 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 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 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 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 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 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 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 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139.第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侯爷做了错事, 近来说的胡话越来越多了。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 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 唯有燕峰同他一起。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 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 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 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 看到这些, 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140.第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早就知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缓和。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 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 直到最后, 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 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 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 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 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 语气急促, “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等他反应过来,反抱着楚宴亲吻了起来。 这个房间,画卷在静静燃烧,火光跳跃在楚宴的脸上,林瑾之抱着他不想再放开。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一副尚未烧完的画卷——那是一个少年,站在灯火阑珊之中,手里拿着一盏灯。似乎见有人来了,便转过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而无防备,正是几年前的楚宴。 这幅画的画面,并非凌王所看见的。而是他第一次带楚宴出宫玩儿,自己所看见的场景。 原来那个时候……凌王早已经知道,并默许了他接近楚宴,他亦看见了同样的画面。 林瑾之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直到最后……他仍旧看不懂凌王此人。 “瑾之,我身边的人全都死光了,除了你,全都……” 林瑾之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痛苦与彷徨,便抱紧了他:“陛下别担心,臣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不会丢掉陛下一个人。就算臣受伤或重病,也会苟活着……” 听到这句话以后,楚宴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当年那般,干净而无防备。 他说,在他死之前,他会苟活着,总之比他多活一天。 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是对我好,再来欺骗于我?”楚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摇了摇头,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60。]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141.第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第八章 楚宴病重,不肯接受任何太医的诊治。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 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 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 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 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 窗户被开得很大, 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 被关起来,被韩铮和他羞辱, 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 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 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 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 又与人为善,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叶太医低着头,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在一片寂静之中,楚宴垂下了眼眸,他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太子的事情,是原主自己报了仇。 而接下来的仇,交给他来报。 “限你三日之内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滚吧!” 里面有人滚了出来,萧凌皱紧了眉头,缓步走出了内殿。他一抬眼便看见楚宴站在红梅树下,萧凌朝他走去,撑开了伞架:“外面还在下雪,怎么不照顾着自己些?” 他同方才面对别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在萧凌清醒的时候,对待自己总是呵护备至。 楚宴却害怕了,瑟缩着身体:“皇兄有正事儿要处理,所以我在外面等皇兄。” 萧凌一身紫色长袍,抿着唇不笑的时候,便犹如外面的霜雪一般。 宫人是不敢细看萧凌的容貌的,虽然俊美,萧凌却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楚宴不敢同他对视,低着头。 “抬头。” “皇兄,我……” “怎么在发颤,你很冷?” 楚宴牙关打颤,摇了摇头:“不冷。” “那,你是在怕我?” 楚宴脸色一白:“不,我冷。” 萧凌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发丝:“别害怕我,连你也怕我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楚宴终于涌起抬起了头,萧凌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满是寂寞。 “皇兄不冷吗?” “冷,冷极了。” 萧凌在梅树下搂紧了他,手上的油纸伞也应声而落,“不过,这么抱着就不冷了。宸儿,永远别想离开我。” 梦境戛然而止,楚宴几乎是惊醒。 他的脸色泛着白,胸口上下起伏,朝外面望去,天都还没亮开。 楚宴抿着唇:“为何总会梦到你?” 越是细想,萧凌死时候的样子,越是浮现在他眼前。 他是被自己下令用箭射死的,可楚宴一点也不后悔。 心底浮现起些许苍凉,楚宴就这么呆坐了许久。 等天亮了,外面的宫人才涌入进来:“陛下,请让奴们为你梳洗。”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石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石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虽是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极为讲究,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142.第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又做了梦,自从凌王死后, 他便时常梦到和他相关的东西。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真的缠住了他。 四周白雪皑皑, 他站在外面不敢进去。 “限你三日之内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滚吧!” 里面有人滚了出来,萧凌皱紧了眉头,缓步走出了内殿。他一抬眼便看见楚宴站在红梅树下, 萧凌朝他走去, 撑开了伞架:“外面还在下雪, 怎么不照顾着自己些?” 他同方才面对别人的模样完全不同,在萧凌清醒的时候,对待自己总是呵护备至。 楚宴却害怕了,瑟缩着身体:“皇兄有正事儿要处理, 所以我在外面等皇兄。” 萧凌一身紫色长袍, 抿着唇不笑的时候, 便犹如外面的霜雪一般。 宫人是不敢细看萧凌的容貌的, 虽然俊美, 萧凌却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楚宴不敢同他对视, 低着头。 “抬头。” “皇兄,我……” “怎么在发颤, 你很冷?” 楚宴牙关打颤, 摇了摇头:“不冷。” “那, 你是在怕我?” 楚宴脸色一白:“不,我冷。” 萧凌的手放到了他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他的发丝:“别害怕我,连你也怕我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楚宴终于涌起抬起了头,萧凌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眼底满是寂寞。 “皇兄不冷吗?” “冷,冷极了。” 萧凌在梅树下搂紧了他,手上的油纸伞也应声而落,“不过,这么抱着就不冷了。宸儿,永远别想离开我。” 梦境戛然而止,楚宴几乎是惊醒。 他的脸色泛着白,胸口上下起伏,朝外面望去,天都还没亮开。 楚宴抿着唇:“为何总会梦到你?” 越是细想,萧凌死时候的样子,越是浮现在他眼前。 他是被自己下令用箭射死的,可楚宴一点也不后悔。 心底浮现起些许苍凉,楚宴就这么呆坐了许久。 等天亮了,外面的宫人才涌入进来:“陛下,请让奴们为你梳洗。” 因为名义上是为萧国祈福,而非祭奠亡母,宫人们为他穿上华丽而繁复的衣衫。 萧国以黑为尊,故此祭礼的时候都是着玄色。 楚宴被隆重的打扮了一番,颇把周围的人都惊艳到了。玄色的衣衫领口用贵重的金丝绣着繁复的古纹,墨黑的发丝肆意垂下,外面笼罩着云纹的曲裾深衣。衣衫的下摆迤逦而下,颇有几分行云流水之感。 楚宴的面色冷漠,并不带半点笑容,气质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细一打扮起来,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惊艳。 除了用这个词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韩铮咳嗽了一声,众宫人才迅速低下了头,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为会引火上身。 “走吧。” “御驾起——” 太监们一声声的喊着,虽然此次楚宴带的人不多,可光看这阵仗也算吓人了。 楚宴坐在御撵之中,周围摇摇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着楚宴身边骑马保护的韩铮,内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满。 为何……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极了,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选韩铮,让他有机会来宫中见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涌入心头,林瑾之在地上逐渐捏紧了手。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送上了情敌,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后,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许多。 寒石寺位于皇都之南,行程大约两天。 楚宴在御撵里昏昏欲睡。 夜色渐晚,早有人去行宫通知,让他们备好绵软的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为行程就两日,而楚宴又是每年来寒石寺,所以行宫便在第二年的时候动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宫虽是简陋,但好歹比扎营好。” “嗯。”楚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这次带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复。他觉得麻烦,所幸指了一个人进来:“你,找个婢女帮朕更衣。” 这士兵是韩铮的人,一看楚宴点了他一下,立马涨红了脸:“诺!” 士兵一溜烟的就离开了,没过多久,从楚宴背后走过来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动作真是麻利,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阖眼,而身后那人似乎环住了他的腰,然后从背后解着他的腰带。 楚宴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朝后面的位置望去:“大胆。”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着一层寒霜:“陛下不是想让人给你更衣吗?臣愿意亲手来做。” “你怎么混进来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带已经被林瑾之给拿下,衣衫顿时散落开来。这衣服繁复,做工极为讲究,衬得美人如玉。灯下看美人儿,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几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万分的喊出:“为何我爱上你,你又对我防备至深,只信别人……” 楚宴低垂着眼眸,嘴唇发白:“还用再问?” 林瑾之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给了他温暖,又推他入地狱。 如今给地狱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来却犹如细细的蜘蛛丝一样,那只是引诱人上钩的东西,看着的确是有希望,可实质稍微捏在手心里都会一拉即断的。 林瑾之的身体微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为何是韩铮?为何偏偏是韩铮?” “除了他,朕还有谁可以信任?”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楚宴脸色一凛,仿佛忽然听到有谁喊刺客。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风给吹灭,林瑾之下意识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脸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体却很单薄。 楚宴拔出了悬于床头的长剑,终究道了一句:“你不会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后。”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这是要护着他? 他,竟要护着他! 林瑾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心仿佛泡在温水里。 这段时间,他太受楚宴的影响了。楚宴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时而悲,时而喜。 刺客终于破门而入,楚宴的武艺不算太好,怎能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长剑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着他的眉心刺来,楚宴避无可避,狠狠的闭紧了眼。 只听‘碰’的一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被韩铮挡在身后。 楚宴脸色微变,眼见着韩铮朝对方缠斗起来:“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煞白:“……为何现在还没人来救驾。” 林瑾之也想到了,他连忙拉着楚宴想离开此处:“先离开!” 那边韩铮到底受着伤,开始还在上风,逐渐的又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而落了下风。楚宴被林瑾之拉着离开,刺客却不想让他离开。 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人破门而入,竟然乘韩铮不备从后面偷袭,一剑刺入了韩铮的身体里。 月色之下,屋内的光线很是昏暗。 楚宴睁大了眼,看到韩铮的鲜血流出来的时候,他耳朵发鸣。 “韩……” 韩铮的身体径直的倒了下去,他若不是受着伤,怎会被两名刺客得逞? 楚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两个刺客喘着大气:“韩将军虽然受伤,却如传闻一般骁勇,若你不来增援,今日的任务得完不成了。” 他们一步步朝着楚宴走来,林瑾之却一个反身挡在了楚宴的面前。 楚宴心绪震动,没想到林瑾之会舍命护在他面前。 “你让开!” 林瑾之笑了起来,眉目之中温和极了:“我知陛下恨我,本来应该去死。可臣答应过陛下,绝不比陛下先死一天。” 楚宴睁大了眼,原来林瑾之一直记得这个? 刺客的动作略微迟疑,却还是刺了过去,直到燕峰进来的时候,楚宴才喊了一声:“抓住他们!” 当屋内重新被谁点燃烛火,那把剑被刺偏了位置,林瑾之流了许多血。 他不比习武之人,直接昏迷了过去。 “燕峰,快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 “诺。” 楚宴又看向了那边,脸色煞白的爬到了韩铮那边。 “韩铮……” “我总以为义兄章文……是陛下之过,才令他五马分尸,连尸骨也找不全。咳咳……可叹我直到最后才发现。”韩铮的胸腔里有血腥气,看到楚宴微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陛下,我是不是很愚蠢?” “不。”楚宴的声音哽咽着。 韩铮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体力和鲜血飞快的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陛下,你能凑近一些吗?” 楚宴依言凑得更近了些,韩铮的手染上了鲜血,颤抖的摸向了楚宴的脸。 顿时,他的脸颊就染了血色的手指印,就像是花朵似的。 “臣,想再为陛下唱一曲。” “别说话,你流了很多血。”楚宴的语气里带着颤音。 因为失血过多,韩铮似乎听不太清了。他自顾自的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是楚宴教他唱的曲子,原本是想说与林瑾之听。此刻听在楚宴的耳朵里,直让他痛得呼吸都轻了。 “小舅舅,别唱了……” 黑夜里,韩铮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看不见。只感受得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他问:“陛下,你是哭了吗?” 他的声音快要消散,融化在这黑夜里。 “臣、臣大约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了。” 直到最后,没了声响,那只抚摸着他脸的手,也彻底的滑落了下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心悦你。 楚宴痛苦得说不出话,世上会真心待他的人,都会死于非命吗? 楚宴觉得很冷,冷到牙齿发颤,冷到他想去拥抱谁。 可身边无一个他可以信赖的,楚宴便抱住了韩铮的尸体,想要取暖似的。 “韩铮……” 楚宴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眼泪不由落下。 燕峰带着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陛下,太医带到了。” “先给林瑾之医治。” “诺。” 那边的太医在为林瑾之做紧急处理,楚宴一直抱着韩铮的尸身,冰冷的问:“刺客呢?” “服毒自杀,看来是死士。” 楚宴问:“查清楚哪里来的死士。” 燕峰叩拜在地,迟迟没有行动。 楚宴看了过去:“为何不动?” 燕峰的语气很平静:“臣已经知道了是哪家的死士。” “……谁?” 林瑾之的心头忽然有极不好的预感,特别是燕峰刚刚进来的那一眼。当燕峰那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 “是林家。” 林瑾之呼吸也紊乱了:“陛下,非臣……” 楚宴放下了韩铮的尸身,失魂落魄的走到了林瑾之身边:“林瑾之,你到底要欺骗到朕到何时?这次的出行,分明没有你!你又是怎么混在里面来的!” 那两个死士看见他的时候动作略一迟缓,甚至没有杀楚宴的时候,林瑾之便猜到了。 听到楚宴的质问,林瑾之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是他父亲。 林瑾之一直低着头,等待楚宴降罪。可对方迟迟没有动静,等他抬起头的时候,才看见泪流满面的楚宴。 他从未在他面前哭过,尤其哭得这么凄惨。 林瑾之的心脏被狠狠捏紧,心痛到无法说话。 楚宴的身体摇晃,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林瑾之连忙接住他的身体,想起太医的话,早已是脸色煞白。 “太医别给我包扎了,去看看陛下!看看陛下!”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因为是密谋,前朝并不知道皇帝被两人这样对待,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甚至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加诸于你。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143.第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几日渐渐过去, 那日凌王画室后, 两人的关系似有所缓和。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 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 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 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 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 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 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 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 总会畏寒, 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 才不用担心。 “坐下, 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 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闭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 楚宴喉里腥甜,呼吸也凌乱了起来,想起了被林瑾之和韩铮锁起来的事情。韩铮还曾想用那些,来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子,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老刘心口一跳:“侯爷这是想……” “我儿心头痛苦,却不敢违抗君意,只能这样承受,便让我来替他报仇。”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春日生了新篁,竹林凉意葳蕤,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太子衣食上虽然对楚宴精心,但发病的时候,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后来成了七皇子的心腹以后,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又恶心?明明是被皇兄救了,我才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敢对皇兄生出杀意。”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144.第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七皇子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 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 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 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 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 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 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 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 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 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 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 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 甚至让他亲眼看到, 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 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 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 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了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楚宴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楚宴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从今以后,他便不再爱他了。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之前凌王殿下明明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林瑾之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80。]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我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等林瑾之离开了楚宴所住的宫殿之中,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陛下。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那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思来想去,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当然,林瑾之暗中办的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 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色一片阒黑,韩铮环顾四周,这是许久之前,他打胜仗归来,楚宴所赐下让他暂且休息的宫殿,而非硝烟滚滚的边关。 韩铮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你!” 韩铮笑了起来,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后,他退出了这里,人影渐渐走远。 寝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高华……对不起。” 或许是认为韩铮已经走远,他才这么说。 可韩铮习武多年,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再加上他现在只在门外罢了。 韩铮忽然回望了屋内的楚宴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回到那边的时候,走得艰难极了。 145.第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 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 把一切都笼罩起来, 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 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 一袭青衫, 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 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 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 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 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 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是对我好,再来欺骗于我?”楚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摇了摇头,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146.第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 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 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 并不是作假。 “来人, 准备干净衣裳, 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 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 他走到了泉水中间, 玉簪拔下的时候, 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第十七章 几日渐渐过去,那日凌王画室后,两人的关系似有所缓和。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闭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 楚宴喉里腥甜,呼吸也凌乱了起来,想起了被林瑾之和韩铮锁起来的事情。韩铮还曾想用那些,来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147.第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密道,自古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林瑾之一直没能从楚宴口中套出来,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一想到这里, 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 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林瑾之根本分不清,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 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 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春日生了新篁, 竹林凉意葳蕤, 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 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 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 叶太医也打起精神, 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 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太子衣食上虽然对楚宴精心,但发病的时候,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后来成了七皇子的心腹以后,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又恶心?明明是被皇兄救了,我才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敢对皇兄生出杀意。”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148.第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 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 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 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 玉簪拔下的时候, 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林瑾之自听说叶太医去了密道,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密道,自古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林瑾之一直没能从楚宴口中套出来,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一想到这里,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林瑾之根本分不清,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春日生了新篁,竹林凉意葳蕤,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149.第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 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 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 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 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 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 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 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 楚宴穿过来的时候, 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 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 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看到这些,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150.第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倦怠了几日,楚宴的身体仍旧养不好。 楚宴下了旨,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 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 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想让楚宴选妃。 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那位大臣一眼:“那就让你去死好了。” 那一刻, 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 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在清醒的时候,楚宴写下了一些策论, 他死后一定会让信王登基, 这点绝无质疑。 信王尚且年幼, 不知如何处理国政。再加上自己登基之后, 一直没能做成一个贤明的君主。这些东西, 就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写完了这些,楚宴看见外面站着侍卫, 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 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 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石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石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的忠心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石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石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151.第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 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 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 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 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 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 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 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 他不断激怒着对方, 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 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 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 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 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 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 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而且在这场对弈之中,他必须赢。 否则面临他的,将是永久消散,连灵魂都不剩。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高华已经倒在了地上。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受了惊吓的样子,就像是当年有什么隐情似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仿佛从恐惧之中苏醒一些。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一个字。 “滚。”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换上干衣服吧,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152.第十四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是的, 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 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 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 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 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 他不断激怒着对方, 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 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 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 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 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 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 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 肤色如雪, 墨发如瀑, 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楚宴重新睁开了眼,气势已经起了变化。 他满是疲倦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臣……臣来为陛下诊治。” 楚宴垂下鸦羽似的睫毛,轻轻的颤抖起来:“反正还会伤的。” 叶太医一听,血直接冲到了脑子里:“武安侯公子怎可这么对您!” 楚宴那个地方的确伤了很多次。 看着叶太医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他喜欢我。] [诶!!!] [这么震惊做什么?]楚宴对自己的系统向来宠溺,他又在心里告诉系统,[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楚宴挣扎起来,朝叶太医伸出了手。 随着他这个姿势,手上的锁链发出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楚宴如同求救那般望向叶太医,仿佛视他为自己的救赎那般。 只可惜楚宴伸到一半,指尖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却因为看见手上锁链而顿住。 楚宴眼底的光在一点点熄灭。 叶太医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珍贵的东西在一点点破灭。 叶太医忽然感觉心痛难忍:“陛下可是要臣帮您做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 “只要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不用你万死不辞,是被我安放在密道里的林侯爷。” 叶太医睁大了眼,而楚宴又小心翼翼的在他耳边说着那些密道的位置。楚宴低声耳语,叶太医的耳朵都红透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和陛下靠得这么近。 等楚宴说完,叶太医才郑重的说:“一定完成陛下嘱托。” [林瑾之自我上次说了骗子以后,这房间里一定充满了他的眼线,我今天对叶太医说的话,估计都要被他听到咯。希望他早点过去跟踪叶太医。] 系统:[主人你又在皮!!] [谁叫林瑾之这么混蛋,一举一动都派人盯着我,就别怪我下套。] 而且在这场对弈之中,他必须赢。 否则面临他的,将是永久消散,连灵魂都不剩。 — 与此同时,林瑾之正和信王周旋,信王是楚宴的皇弟,楚宴信任他,并未防范着信王,还拨了骁勇营给他。林瑾之正在和信王说着话,却偶然听见了下属传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韩铮也发现了端倪。 “瑾之?” 林瑾之脸色微变,只对韩铮说:“信王殿下,在下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韩铮的眼神一直系在林瑾之身上,这样子颇让信王觉得厌烦。等那位事事俱到的武安侯公子离开以后,信王才把目光放到了韩铮身上:“大将军,不知陛下的伤可还要紧?” 韩铮只能先替林瑾之同信王周旋。 “陛下自围猎受伤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信王殿下还怀疑瑾之不成?他可是陛下最亲近的人。” 的确,皇兄平日和林瑾之关系极好。而他也知道皇兄同林瑾之的关系。 信王脸色也微冷了,皇兄一直没有上朝,他也只拥有一个骁勇营,那些人蛮力在行,可打探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在行。 他只能抿了口酒,心顿时沉了下去。 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先告辞。” 韩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等他目送信王走后,韩铮又回到了那个关着楚宴的屋子里。 刚一推开门,外面的冷风就送了进来。他身上因为刚才的宴会沾染了梨花花瓣,那些风吹过他身上,带走花瓣进入到寝殿里面。 里面关着一个绝美的人,见他走过来,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铮知道,林瑾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他原以为,林瑾之会来这边看这个昏君。 “你怎么来了?”楚宴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陛下受了这等对待,还苟延残喘,微臣敬佩。” 楚宴脸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并不作答。 他发着烧,狠狠的咳嗽了起来,因为憋气的缘故惹得自己脸上否浮现了一层薄薄红晕。 韩铮有些痴怔,之前的他分明那么恨楚宴抢走了林瑾之,可为什么…… 他走到寝殿之内:“为什么不看微臣?” “乱臣贼子,污了朕的眼睛。” 韩铮拉起他脖子上的锁链,直接把楚宴从那边拉了过来。 楚宴身上没有力气,就这样跌入了他的怀里。似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紧紧的咬住了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从韩铮身上离开,可韩铮就这样拽着他脖间铁环的锁链,令楚宴无法挣脱。 楚宴不想死。 那样的日子他都渡过了,现在同样也不像死。 他可以笑着,让别人玩弄自己。 这样的人,怎么舍得死? 所以楚宴苟延残喘——想活。 “陛下不想看微臣,微臣却想让陛下看我。” 韩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之后,林瑾之对他的态度隐隐有些敌视。 就像他……觊觎了原本属于林瑾之的东西似的。 他想为林瑾之报仇,同时楚宴和自己也有仇。 他想报复这个昏君,所以楚宴不愿意什么,他就做什么。 韩铮捏住了楚宴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楚宴不想看,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尊严那般。他决绝得不想睁开眼,韩铮在他耳旁犹如恶魔似的耳语:“臣知道有个小太监,之前对陛下有恩的。” 高华? “高华……现在在外面?” “当然。”韩铮嘴角的笑容几近残忍,“陛下可想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韩铮就叫下属压着高华走了进来。 高华心里十分害怕,看见陛下被韩铮这样对待,他的眼睛都红了:“你们这群叛贼!放开陛下!” 韩铮毫无所动。 “陛下若不睁眼,高华就没命了。” 楚宴的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苍白得可怕。 他挣扎着,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血,胸腔剧烈的起伏起来,满满都是血腥味。 韩铮使了个眼色,下属就对高华动了刀。 可高华心疼楚宴啊,他宁愿死也不肯开口求饶,也不肯让楚宴知道。 没了自己这个软肋,这群乱臣贼子就折磨不到陛下了。 陛下自小就那么可怜,受了那么多苦…… 高华实在不想让陛下再受什么磨难了。 当鲜血溅到楚宴的身上时,他终于睁开了眼。楚宴没想到,自己还在心里挣扎的时候,韩铮就下了手。 他想伸出手,去抱一抱高华,可那边高华已经倒在了地上。 楚宴彻底愣在原地,痛苦得身体颤抖起来,连呼吸也忘记了。 没了。 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离他而去。 韩铮笑了起来:“陛下终于睁开眼看微臣了吗?” “你想做什么?” “陛下可还记得,因为您幼时的一句话,而杀掉的一位官员?”韩铮低沉的说,“那是收养微臣的义兄!微臣便是代替义兄,来向陛下讨命债来了。” 楚宴不由睁大了眼,似乎只要一想起那个记忆,就会害怕起来。 他的瞳孔睁大,身体抽搐,显然是魔怔了。 韩铮皱紧了眉头,楚宴不仅是他的情敌,还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想折磨楚宴的。 可看到楚宴受了惊吓的样子,就像是当年有什么隐情似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仿佛从恐惧之中苏醒一些。 韩铮凑得近了些,却听楚宴一直说着一个字。 “滚。”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甚至让他亲眼看到,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153.第十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当初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 几乎全都被七皇子杀了。 七皇子之后多疑残暴的性子,是因为少年时曾受过太多伤害。 太子捡到了他,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 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 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 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 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 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 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 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 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甚至让他亲眼看到,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 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 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 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了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楚宴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楚宴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从今以后,他便不再爱他了。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之前凌王殿下明明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154.第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韩铮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只是……沉重到极点。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 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枉死的义兄, 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 查了几日,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 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 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 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 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 逐渐分不清, “大将军悄悄来找我, 是为了何事?”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 当日凌王因为服散, 性格暴躁, 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想必你是想听我皇弟的事吧?” 韩铮眼神闪烁:“……凌王殿下愿意告知?” 凌王轻笑了一声:“请坐吧。” 亭外微风徐徐,仍旧带着寒意。韩铮和凌王交谈了一个下午,韩铮听完了当年的事情,就犹如整个人被置身在了凉水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 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和韩铮,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虚假的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别院人去楼空,外面程寒的人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凌王,也找不到守将程寒。 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你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30。]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155.第十七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 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 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 都会重新渗出鲜血, 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 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 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 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 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 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你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30。]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 林瑾之很迷惑,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不过这记忆半真半假,萧宸的确过得那么惨,只是林瑾之每每只看着,并没有递过来一张帕子。]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156.第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林瑾之心头发颤, 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 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 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 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 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 被关起来,被韩铮和他羞辱, 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 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 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 又与人为善, 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157.第十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 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 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楚宴躲在屏风后面,当时脸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后,楚宴将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些,眼底闪过疼痛。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太子笑道:“那就砸吧,孤陪你一块儿砸。”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宸儿,我心悦于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害怕。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你才不是瑾之,他不会骗我!而你会!”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158.第二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 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 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 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 看到这些,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 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 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 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 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第十五章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159.第二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昏暗的殿内, 一名男子被囚其中。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被几道锁链锁住, 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 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 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 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 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 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 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 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因为是密谋,前朝并不知道皇帝被两人这样对待,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甚至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加诸于你。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薄薄红晕,林瑾之眼神微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身上的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可是难受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哦,我就皮一下。] [……] 不过空气在一点点消散,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 楚宴意识有些凌乱,眼底却带上了痛苦,逐渐分不清这是原主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些药吃下去,可舒服?”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你对我们林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住手?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看到这些,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160.第二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可林瑾之也同样知道, 韩铮造反一半是为了他,一半是为了那位被楚宴害死的义兄。 “你知道这个想做什么?” 林瑾之之前虽为凌王的伴读,和凌王交好。可现在却十分厌恶凌王, 因此说出的话也针锋相对:“凌王神机妙算, 总不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 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 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 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 可覆水难收, 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 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 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 你这样陷害我, 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 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 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 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 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 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 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是对我好,再来欺骗于我?”楚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摇了摇头,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60。]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查了几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逐渐分不清,“大将军悄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 当日凌王因为服散,性格暴躁,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想必你是想听我皇弟的事吧?” 韩铮眼神闪烁:“……凌王殿下愿意告知?” 凌王轻笑了一声:“请坐吧。” 亭外微风徐徐,仍旧带着寒意。韩铮和凌王交谈了一个下午,韩铮听完了当年的事情,就犹如整个人被置身在了凉水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 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161.第二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第十八章 倦怠了几日,楚宴的身体仍旧养不好。 楚宴下了旨, 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 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 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想让楚宴选妃。 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那位大臣一眼:“那就让你去死好了。” 那一刻, 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 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在清醒的时候,楚宴写下了一些策论, 他死后一定会让信王登基,这点绝无质疑。 信王尚且年幼,不知如何处理国政。再加上自己登基之后, 一直没能做成一个贤明的君主。这些东西, 就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写完了这些,楚宴看见外面站着侍卫, 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 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 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石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石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的忠心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石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石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他原本是想帮陛下的,可林瑾之利用他找到了密道,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对陛下的愧疚,就用行动来补偿给陛下吧!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忧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162.第二十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每一日, 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 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 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 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 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 想让楚宴住在宫外, 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 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 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 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 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 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 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 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楚宴眼神微闪:“你不觉得,那种嘴上的喜欢太单薄了吗?什么东西都会被改变,所以对于我来说,越浓烈,就意味着越真实。” 系统忽然想到了和楚宴的初识,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楚宴又急忙的喊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163.第二十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因为下雨的缘故, 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 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 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 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 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 近来的温存, 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 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 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高华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的伤痕,觉得待在太子身边的七皇子,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养的金丝雀,终日不得出。 “奴才今日又得了个好玩意儿。”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华手头的东西一眼:“你时常带给我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是来自民间。” “民间?” 高华想起,七皇子并没去过民间,不由暗自打嘴。 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伤心事吗? 可他却并未这么想,总是死气沉沉的七皇子却轻柔的勾起了一个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高华犯了难,毕竟太子一直养着七皇子,没有太子的许可……应当是不能的。 空气里满是沉默,高华也没那个胆子。 正当此时,太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头上,惹得七皇子身体微颤。 高华吓得脸色发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宫?” 七皇子低着头,狠狠的摇了摇头。 太子露出了笑容,如慵懒自开的睡莲:“只要你跟我说,想出去,我便带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经被太子养乖了,根本不敢违逆,只是一直低着头身体微颤着。 高华猛地跪倒在地,不断朝太子磕头:“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该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极为用力,石板上没多久就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红。 七皇子的嘴唇终于动了两下,声音微弱的朝太子说:“皇兄,高华这样磕得我头疼,让他先滚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滚吧。” 高华的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无力与弱小,径直的滚出了这个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带回,又到了服散的时间,下面的阉人呈上了寒石散过来。太子方才在饮酒,将那些白色的粉末吃进去之后,脸上露出极乐的神情。 “来,同我饮酒!” 太子强势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坏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强势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 太子的表情满是戏谑:“好喝吗?” 七皇子嘴唇动了两下:“好喝。” 因为服散,热气全都散出来了。太子的衣衫微乱,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风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过来,生怕被太子给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众,初临朝的时候被人说过不够威严,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视太子而不被责罚以外,任何人盯着太子的脸出神,都会被太子所责罚。 “小七,怎么不看我?” “宫人们都不敢看皇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太子的话一顿,转而露出微笑,“被你看着,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头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线照耀的时候,犹如琉璃珠子那样好看。 逐渐的,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那绝对不是一个兄长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里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让我亲亲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说出了胡话,而且因为服散的缘故,他变得任性至极。 之前太子也有亲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罢了。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可没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径直的把他带到了花园之中。 梨树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铺满。 太子重重的压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变:“不要在这里。” “什么?” “我不想被人看见。” 太子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就是亲亲罢了,总归是忍着自己的欲/望的。可听他这么说,太子的心头难免一阵刺痛:“……小七,我甚欢喜你。” 七皇子低着头,脸色苍白,并未回应。 他哪里敢回应? 太子说:“你想要什么,锦衣玉食,无上权利,我都可以给你。只是……别对我这样。” 七皇子眼底透着阴霾,他很想问,我若要你的太子之位呢? 你也会给吗? 理智阻止了他,七皇子并未问出口。 正当太子快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那边竟有人影闪过,太子抬起头却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三十来岁男子朝他们走来。 待他走进,竟看见太子将七皇子压在身下,两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边关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调任皇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几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了?对这个人感兴趣?” 七皇子连忙低下头:“没有。” 太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好,他向来这样喜怒无常,服散之后越发明显。 而后来,章文同七皇子交往过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发现。 而且章文时常送些东西过来,原本太子也不甚在意。却没想到某件事情之后,太子却下了杀章文的心思。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先皇对章文动了五马分尸之刑。 林瑾之说到这里,满是疲倦的看向了韩铮:“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吗?” 韩铮抬起头,眸光微闪,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答案似的。 “贵妃觉得太子同七皇子的关系太近,察觉到了太子喜欢七殿下。贵妃便吩咐奴才对七皇子下了迷药,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寝宫,让太子亲自看见。后宫的脏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这件事情还是高华发现的。” “是……凌王殿下杀了我义兄?” 林瑾之艰难的点了下头,据程寒临终前说,还有另一层秘密:“韩铮,你知道你义兄为何对七皇子那般好吗?” “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宫女,而章文便是那宫女的弟弟。” 韩铮的眼里闪过错愕,心头顿时变得慌乱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义兄泉下有知,你竟然这般虐待他的侄儿,他会如何想?” 韩铮僵直了身体,脸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气迟迟呼不出。 他的脸色变得涨红,心里犹如刀刺那般满是痛苦。 164.第二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 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 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 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在清醒的时候, 楚宴写下了一些策论,他死后一定会让信王登基, 这点绝无质疑。 信王尚且年幼,不知如何处理国政。再加上自己登基之后, 一直没能做成一个贤明的君主。这些东西, 就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写完了这些,楚宴看见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 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 想起林瑾之的吩咐, 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 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 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石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石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的忠心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石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石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165.第二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 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 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 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 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一个宫女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 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 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 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 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没有大气魄,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因为是密谋,前朝并不知道皇帝被两人这样对待,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甚至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加诸于你。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薄薄红晕,林瑾之眼神微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身上的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可是难受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哦,我就皮一下。] [……] 不过空气在一点点消散,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 楚宴意识有些凌乱,眼底却带上了痛苦,逐渐分不清这是原主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些药吃下去,可舒服?”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那里还没被男人真的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然而这个孩子逐渐长大,还对他做了那种事。 林瑾之的手指插入了楚宴的那个地方,这下子死气沉沉的楚宴忽然有了反应。 他的嘴唇很苍白,似乎被林瑾之这个动作给吓到。 “住手!” 林瑾之偏不。 “你对我们林家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不住手?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楚宴用一种林瑾之看不懂的表情看他,眼底的痛苦深极了。 似乎只要楚宴痛苦,林瑾之就觉得心底的恨意少了几分。 然而,他却听楚宴说:“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心头升起一股愤怒。 楚宴宁愿给那些下贱的人碰,不愿意给他碰? 下一刻,林瑾之便覆了上去。 [不得不说林侯爷的想法跟我的美学很相似啊。] [???] [给他注入深深的绝望,唯有我可以拉他一把,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带给他温暖。] [啊啊啊,主人你怎么可以和林侯爷那种人渣一个想法!] 楚宴眯起眼:[皮一下嘛,无伤大雅,但是小林同学的技术显然不过关啊。] [……] [只会这样插插插的,一点都不爽。] [主人我刚刚给你屏蔽了下半身的感觉。] [!!!给我解开!] 第三章 似乎因为做得太狠,又没有清理的缘故。当天之后,楚宴发起了高烧。 林瑾之看着他在床上气若游丝,伸出手去勾住他的发丝。轻轻一下,那一缕墨发便从手心滑落,一点也抓不住。 林瑾之的眼神幽深。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166.第二十八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 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 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他爹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而另一个则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心里充满了愧疚, 同时也彻底对林侯爷失了最后的亲情。 林瑾之走得坚决, 回到林家的时候, 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拿回来,并且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在老刘写在林侯爷手心上之后, 林侯爷震惊极了, 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林瑾之这么对待他。 “瑾之,父亲都是为你好,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 “那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 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 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 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 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 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 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 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不由睁大了眼,嘴唇苍白极了。 他儿子竟然…… 这事儿放在楚宴身上,对林瑾之这么做的时候,林侯爷就百般厌恶憎恨。而换成了林瑾之这么对楚宴的时候,林侯爷就完全转变了一个态度,想给林瑾之找借口,觉得他只是为了报复,应该的。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总是教我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了。 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为了让他知道,老刘还专门写在林侯爷手心里,就是想气死他。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100。]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林瑾之满是痛苦,抬头望到娇艳到极致的垂丝海棠。 落阶一寸轻红雪,丝丝叶叶,慵懒而开。 他记得韩铮和陛下有一处地方很像,不爱那些娇嫩的花,喜欢的从来都是诸如梨花、垂丝海棠一类树上而开的花。 和他一起看过的春光,到底散场。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167.第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一夜无眠。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 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 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 看向林瑾之, 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 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 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 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 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168.第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一直没能从楚宴口中套出来, 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一想到这里, 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 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林瑾之根本分不清, 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 到底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春日生了新篁,竹林凉意葳蕤, 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 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 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 狂风乍起, 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太子衣食上虽然对楚宴精心,但发病的时候,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后来成了七皇子的心腹以后,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又恶心?明明是被皇兄救了,我才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敢对皇兄生出杀意。”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169.第三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 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 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 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 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 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 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 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 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 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 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 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 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 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 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闭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 楚宴喉里腥甜,呼吸也凌乱了起来,想起了被林瑾之和韩铮锁起来的事情。韩铮还曾想用那些,来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子,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170.第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难道楚宴觉得, 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到底不是练武之人,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春日生了新篁, 竹林凉意葳蕤,原来这种地方, 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 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 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叶太医也打起精神, 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 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 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 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太子衣食上虽然对楚宴精心,但发病的时候,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后来成了七皇子的心腹以后,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又恶心?明明是被皇兄救了,我才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敢对皇兄生出杀意。”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171.第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每一日, 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 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 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 想让楚宴住在宫外, 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 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 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 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 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 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 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楚宴眼神微闪:“你不觉得,那种嘴上的喜欢太单薄了吗?什么东西都会被改变,所以对于我来说,越浓烈,就意味着越真实。” 系统忽然想到了和楚宴的初识,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楚宴又急忙的喊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楚宴记忆编织的能力,是跟系统商店兑换的。 他存了好几个世界的经验值,硬着头皮做任务,几次九死一生,一直攒着经验值不肯用,就是想兑换这个能力。 [是的,我亲切可爱又严谨的主人,兑换了这个能力就开始皮了。] 楚宴不由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不过这东西极其考验精神力和对情绪的把控,在别人完全戒备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使用的。 所以楚宴来这里的第一步,是种下怀疑的种子,然后瓦解对方的戒备。 为此,他不断激怒着对方,摆出一副我想死的姿态,还勾引韩铮让林瑾之方寸大乱。 楚宴知道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这样脱离常理的姿态,林瑾之自己就会思考这是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刻意泼脏水给林侯爷。 楚宴打了个呵欠,进入了沉眠之中。 这些天楚宴强打着精神,一直装睡,就是放不下这些事。 如今形势稍稳,楚宴的困意才逐渐上升。 楚宴没心没肺的睡得极沉,可他这个模样却把一旁的人给心疼坏了。 叶太医知道楚宴又昏迷过去了,便到里面为楚宴诊治。 寝殿里面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绸,地毯也是上好的白狐皮。而躺在那边的人,肤色如雪,墨发如瀑,唇不点而朱。他的容貌十分清隽,可那双桃花眼又为他增添了几分艳丽。 楚宴虽然穿着薄薄的衣衫,却露出了大片的胸膛,叶太医忽然被勾得有些挪不开眼。 他以前因为敬畏,从不敢这样看楚宴。 可现在,叶太医却通过那些存留在楚宴身上的痕迹,知道楚宴被林瑾之如何压在身下。 他的喉头发紧,眼神竟然多了几分燥热。 他们当今的陛下,容貌当真是绝美,连那位早负‘第一美人’盛名的武安侯公子都比不上。 在叶太医靠近楚宴的时候,楚宴就已经醒过来了。这是他几个快穿世界的后遗症,一旦有人靠近自己,他就会全身戒备起来。 只要有人一靠近,浑身都是戏! 172.第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方才毒酒下肚, 他疼得十分厉害。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 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 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 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 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 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 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 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 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 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 燕国不顾质子燕离, 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 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 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燕王身边的侍从淮月提醒道:“然,离公子来周国已经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记性不好,离儿,多年未听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总觉得,燕王虽然笑着,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极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燕王见状,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这上面萦绕着淡淡香气,楚宴却一点都不觉得温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这个燕王……厌恶他。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厌恶着燕离吧? 可他为什么要用五座城池来换自己? 楚宴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都埋入了披风里:“谢王兄。” 燕王牵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离儿已经来了,议和也谈好了,寡人便带他离开了。” 周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便任由燕王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去了。 他身边的护卫谨慎的问了一句:“王,为何我们不埋伏诛杀燕王?” 周王皱紧了眉头:“你懂什么?燕王可是带着三十万大军来的,他身死的消息传出,三十万大军就碾压周国,届时只会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个燕王当真心机深沉,明摆着说了议和,可那三十万大军却隐隐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应五座城池换燕离,估计……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们周国了。 此人,甚是危险。 — 当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宫的时候,外面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楚宴身体都在发颤,昨晚的毒酒他吐出来大部分,却还是咽下去了许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厌恶更甚。 这样的眼神,甚至让楚宴觉得,他拿城池换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经回来了……” “哼,离儿,你到了王兄的手里,就别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他虚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么都未说,只是让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颠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来,一脸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宫那样的温和。 “王,快喝些热汤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暂时别管寡人。” “……诺。”淮月只好驾车驾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楚宴发现,燕王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说得太多,害怕露出马脚。 燕王用五座城池换了他,倘若被发现他是假冒的,喜怒无常的燕王定会将他斩杀。 怀着这种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这里原来也属于周国,只是被燕王占领罢了。因此燕王现在暂住的并非是庄严的燕王宫,而是天旭城的行宫,比之燕王宫简陋了不少。 当燕王下了马车,去行宫的时候,来往宫人娴熟的给他推出了木质轮椅。燕王忍着脚疾,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只是连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软,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识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体,下一秒,楚宴便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体,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间,燕王就这么把他压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却怎么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怀里来了。 楚宴:“……” 燕王:“……” 宫人们被这意外给吓傻了,连忙把燕王扶起来。 燕王脸色阴沉的坐到了轮椅上,气息不顺的狠狠咳嗽了起来。 他的气压极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边走,完惹……调戏了一个见面不久的人。 楚宴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摔得这么没有美感! 等到了寝宫,燕王的气显然是还没消的。 不过寝宫里面已经不复外面的寒冷,里面加满了炭火,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 燕王单手托腮的看着他,身上萦绕着慵懒之气:“离儿,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么吗?” “什、什么?” “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会全身发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来,眼底暗潮涌动:“小兔子就得关在笼子里才会听话,你说是吗?” 楚宴没能听懂燕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洗干净,你就得进笼子了。” 楚宴在心里沉痛的说:[……我发现竟然有人比我还皮。]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173.第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 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 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 白玉做的阶, 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 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 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 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 玉簪拔下的时候, 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 从这个角度, 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 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174.第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 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 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 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 这么些年了, 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楚宴躲在屏风后面,当时脸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后,楚宴将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些,眼底闪过疼痛。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太子笑道:“那就砸吧,孤陪你一块儿砸。” 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宸儿,我心悦于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害怕。 再次醒来的时候,楚宴看见自己身上绑了许多绷带,特别是手腕和脚腕两处,被锁链绑得太久,这两处的皮肤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陛下……” 楚宴的反应极为激烈,朝后缩去:“别过来……别过来……” “陛下?” “皇兄……别过来,别缠着我。” 林瑾之喉头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认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样子,果然如太医所言,林瑾之的心头沉重极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说!你才不是瑾之,他不会骗我!而你会!” 林瑾之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亲会有那样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骗你。” 然而这些话楚宴已经不相信了,他极度的不稳定,蜷缩着身体保护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这个寝殿,唯独恨起了凌王。 为什么死了,也要对楚宴造成这样大的影响和伤害? 因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宫人把宫灯点上,无数盏灯笼把寝宫照彻得犹如白昼那般,要是寻常人一定会觉得光线太刺眼睡不着,可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门口,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凌王最后说的话,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在那之前,林瑾之还以为凌王设下计谋是想重新夺回皇位罢了。可他在死之前还执着的说出那些话,林瑾之倒觉得……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见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对皇位竟然没有半点的执念,做了那么多却都是想见楚宴一面罢了。 林瑾之扪心自问,做不到凌王那样。 他对楚宴的爱夹杂着愧疚与歉意,这些东西生出来的是无限的怜惜。 林瑾之迈开步子,径直的离开了楚宴的宫殿。 而这边,楚宴将头闷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两下。 [还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没心没肺了。] [那我需要什么反应?] [……] [我对凌王没什么感觉,倒是对萧宸……] 记忆编织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给他们看的记忆大多数都是真的。 到头来,萧宸什么都没有。 却只有那些记忆,岿然不灭。 永远消散不掉,无数个黑夜里的梦魇。 他就算是疼,也不会喊了。 被那样对待了太多次,他已经知道自己即使喊出来,也不会有谁来…… 因而,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孤身一人。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甚至让他亲眼看到,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175.第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寝殿里准备了最松软的床垫,踩在上面并不疼。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 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 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 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 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快/感来。 他报复到他了,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 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 正想出去, 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 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大坏蛋!做了也不清理!] [别闹,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看见楚宴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似乎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任务对象是我的,情敌也是我的。]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系统的小心肝吓得不轻,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它分明只是一串数据而已啊! 勾、勾引情敌? 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开心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林瑾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尤其是白玉无瑕上面,沾染了爱/欲的模样。 韩铮的呼吸一抖。 昨天林瑾之发狠似的羞辱他,并没有清理他体内的东西。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时,楚宴脱力的没能忍住,体内的东西划了出来。 楚宴的眼底升起几分慌乱,最终满是羞耻的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还觉得口干舌燥。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他黑发如墨般的滑落,胸口被吻得青青紫紫,一副疼爱过度的模样。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喘着粗气的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林瑾之将玉势拔了出来,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竟然在用这个东西玩弄楚宴?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被朕弄得很爽吗?”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 “我看你需要知道,昨天晚上艹你的是谁。” 他吻住了楚宴,然后重新进入那个地方。 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光/裸着身体的模样,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配合着楚宴现在满是青紫的身体,不得不说……有一种让人凌/虐的美感。 176.第十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 寡人最不喜这样, 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 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 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 玉簪拔下的时候, 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177.第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 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 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 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 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那既然如此,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 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 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 看到这些, 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 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 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 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 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 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林瑾之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80。]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我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等林瑾之离开了楚宴所住的宫殿之中,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陛下。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那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思来想去,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当然,林瑾之暗中办的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 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色一片阒黑,韩铮环顾四周,这是许久之前,他打胜仗归来,楚宴所赐下让他暂且休息的宫殿,而非硝烟滚滚的边关。 韩铮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178.第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别冲动, 冲动是魔鬼!] [公报私仇,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 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 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 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 白玉做的阶, 池水氤氲着雾气, 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 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 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 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 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 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燕王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竟然升起几分怜惜来。 “带他回里面去。” “诺。”宫人走了过去,正好要抱起他,燕王忽然觉得那双粗糙的手抱着楚宴,有些刺眼。 他沉声道,“让寡人来。” 宫人不敢违背,只好任由燕王接过了他怀里的楚宴。 这么一抱,楚宴身上就宛如结冰那样。 燕王越发心怜,把楚宴放到了寝殿的床上。 楚宴缩成了一团,似乎冻得麻木,而突然接触到温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抖起来:“冷……” 燕王凑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楚宴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唤来宫人,让他们去请医师过来,而自己就在此处静静等待。 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楚宴不断喊冷的声音。 他的语调又变,似乎还喊谁的名字。 燕王凑近想听得仔细些,而楚宴似乎病糊涂了,根本认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楚宴睁开眼之后,用手勾在燕王的脖颈,痴痴的喊着:“先生,我好冷,你来暖暖我。” 燕王眼眸一缩,此刻的楚宴双颊绯红,眼神迷离,那墨发全都迤逦散开,活脱脱的勾人。 那句放肆,哽在喉咙之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燕王呼吸微乱,竟在一时之间被美色所迷,缓缓的凑了过去——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他原本是想帮陛下的,可林瑾之利用他找到了密道,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对陛下的愧疚,就用行动来补偿给陛下吧!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179.第十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 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 你们就活着, 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 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 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 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 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 被关起来, 被韩铮和他羞辱,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 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 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 又与人为善, 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 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楚宴一直在睡,脸色极其苍白。 林瑾之眼眶都缀满了泪水,此刻当真是悔恨极了。 “陛下,别睡了。” 他知道,陛下当年也许过得还要凄惨吧,会不会大冬天都没有一块炭?会被会在某个角落里冷到瑟瑟发抖? 那些林瑾之都无从得知,只是……楚宴此刻的身体真的好冷,自己怎么暖都无法将他暖和起来。 林瑾之真的害怕起来,楚宴会这么死掉。 明明……他还没从韩铮那里骗到钥匙,为他解开手上的枷锁。 等太监们终于搬来了炭火,林瑾之才冷漠的朝他们望了过去:“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太监们给吓了一跳,朝林瑾之跪下来:“诺。” 周围终于暖了起来,林瑾之放开了楚宴。 他有一件事情得去做,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昨天在密室里救出了林侯爷,可林瑾之却发现林侯爷神色恍惚,长期只与影卫统领燕峰一人说话。被他救出来以后,也极其害怕他人,除了他和那个燕峰,没人能靠近得了林侯爷。 一旦靠近,林侯爷就会大吵大闹的发疯。 等林瑾之回了府中,里面被布置得很清幽,入门便是长廊,周围栽满了垂丝海棠,三月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粉落到里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诗意。 一推开门,林瑾之就看见了林侯爷又在发疯。 林瑾之眼里极为不忍:“你为何不看着我爹一些?” 燕峰充耳不闻:“我是陛下的奴才,不是这老贼的奴才。” 一听他称自己爹为老贼,林瑾之眼神更冷了:“注意你的言辞,什么老贼?” 燕峰闷哼一声:“不是老贼是什么?” 然而这段时间,燕峰听叶太医说起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那可是他燕峰的主人!当今的陛下! 被这样羞辱,陛下心里定当是痛不欲生的啊。 燕峰本以为林瑾之带他和叶太医回府会杀了他,可最近林瑾之却并未对他动手,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 林瑾之走到了林侯爷身边,小心的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着字:“爹,我回来了。” 林侯爷的情绪稍微有些镇定:“真、真是瑾之?” “是我。” 林侯爷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满是惊恐的甩开了他的手。 “你才不是我儿子!陛下把我关起来了,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我出来!瑾之不可能来见我的!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瑾之满眼的痛苦,那些疼痛就仿佛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缠绕紧着他的心。 “爹……” 林侯爷耳聋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朝林瑾之跪了下去,老泪横纵:“陛下,您是陛下对吗?我错了,我不该暗自教导瑾之让他刻意接近您!” 林侯爷的话,让林瑾之犹如雷击一般愣在原地:“让我接近陛下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燕峰看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林瑾之抬眸朝他望了一眼:“到底什么意思?你们瞒着我什么?” 燕峰觉得今天林瑾之在跟他做戏,毕竟这个林瑾之卑鄙阴险,十分可恶。 见他不说话,林瑾之又想起了远在宫中的楚宴,心里更加慌乱。 仿佛有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陛下……为何叫我骗子?” “你不是骗子,是什么?”燕峰沉沉的说了一句。 似乎想不通,燕峰似乎终于忍不住,朝林瑾之破口大骂,颇有一种老子不要命的架势。 “林侯爷可亲口承认过,他要把陛下推入绝望,让您成为陛下心底最特殊的存在!这样陛下就不会对你出手,对林家出手!” 林瑾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对方只当没看见,还在继续说:“当初陛下被带给凌王,也是林侯爷的安排!他分明知道凌王长期服散,脾气残暴,还是把才七岁的陛下送了过去!”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林瑾之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林瑾之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陛下是被他爹刻意安排着去送给凌王的,他作为凌王伴读,自然会时常看见陛下。 而且,林侯爷不止一次告诉他,七皇子很可怜,让他多去探望七皇子。 林瑾之的眼底闪烁着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吟,就像受了伤的野兽那般。 他爹竟然抱着这样的想法! 如今林瑾之终于懂得了,为什么楚宴会叫他骗子。 他喜欢自己啊,如此喜欢,就连受了那种事情,还是无法忘记喜欢他。 他忽然想起,那日楚宴说的那句话—— “不让我碰,我就让那些侍卫进来碰你。” “他们都可以,就你不行。” 林瑾之的喉咙里有腥甜涌出。他闷闷的咳嗽起来,竟有鲜血从他嘴角滑落。 林瑾之惨笑了一声,这样的事,换成是他会如何? 大约,恨不得拆那人的骨,喝那人的血,把他大卸八块,都无法卸心头之恨。 一句骗子,岂不是便宜了他? 陛下该狠狠报复他,对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我今日回府,是想带叶太医回宫去看看陛下的。” 林瑾之的声音沙哑极了,痛苦的看向了燕峰。 只是这一眼,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带着叶太医连夜回宫,一路上狠狠警告叶太医:“见了陛下,什么也不准多嘴。” “诺。” 叶太医经过这一遭,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渺小。 林侯爷多年来训练的死士和食客都被林瑾之所掌控,他真的太没用了。 当林瑾之推开了门,忽然看见昏黄灯光的那处,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处。 他的背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美得不似真人。 林瑾之极度贪婪的看着他的眼,还以为楚宴再也不会醒来。 他走了过去:“陛下,我带叶太医来看你了。” 楚宴在看见叶太医的时候,脸上无悲无喜,并无半点情绪。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让林瑾之心底更慌。 直到最后,他听见楚宴说:“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林瑾之睁大了眼,站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楚宴被伤害到……已经不再相信他了,但凡零星半点的温暖,他都抱着怀疑,不敢靠近,唯恐伤了自己。 林瑾之垂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当然是你死了会很麻烦,朝堂上下都会动摇。否则,谁管你的生死?” 楚宴刚才戒备的样子才和缓了下来,仿佛待在这样的疼痛里,才能让他安心。 他害怕自己又把持不住,会对林瑾之心软。 “高华没有死,不过你不让叶太医诊治,我就不保证他是否能活了。” “高华……没有死?” 楚宴眼底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最后楚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朝叶太医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帮我治吧。” 180.第十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自听说叶太医去了密道,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皇家保命用的密道, 自古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林瑾之一直没能从楚宴口中套出来, 没想到楚宴却告诉了一个外人。 一想到这里,林瑾之的脸色便逐渐变冷,恨意之中夹杂着嫉妒。林瑾之根本分不清, 也想不到那是嫉妒。 难道楚宴觉得,他们在最亲密的时候, 他也是不能信任的吗? 算了……这些事情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吗?又何须如此介怀。 叶太医走得十分小心,到底不是练武之人,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他拐入了竹林里, 顺着楚宴所说的地方终于进入了一所废弃宫殿的密道。 就连叶太医也忍不住称奇, 春日生了新篁, 竹林凉意葳蕤,原来这种地方,竟然是有密道的。 叶太医拿着一盏宫灯, 周围一直刮着寒冷的风, 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陛下说,这周围不是死路便是陷阱, 复杂得能困住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 必须得按照他所说的方向走, 一步也错不得。 纵使害怕, 叶太医也打起精神, 好不容易才走进了里面的密室。 “谁?!” 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叶太医立马说:“是陛下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狂风乍起,吹灭了他手上提着的宫灯。里面实在太暗了,只能借着夜明珠不多的光芒,才能隐隐看到路。 那人最终走了过来,用剑抵着他:“凭证。” 叶太医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通顺的暗语,听到他的话之后,那人才收起了自己的剑。 “说吧,陛下这次来想知道什么?” 叶太医有些好奇:“陛下什么都没说,只让我过来看看林侯爷。” “看那个妖孽做什么?” “就……确认他死了没有。” 那人冷笑一声:“没死是没死,不过又聋又瞎,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叶太医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可是一国侯爷,没有陛下的意思,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对林侯爷的!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影卫统领燕峰。” 叶太医的心底有了几分探究,而燕峰却把最近从林侯爷嘴里套出的事情写了下来,走到里面去把折子交给了叶太医:“这东西你拿给陛下,是林侯爷说的。” 叶太医随他进去,发现里面的光线亮多了,他低下头,分明看到上面用朱红的字写着—— 元德四年三月,大将军韩铮于边关叛变。 元德四年五月,陛下派兵讨伐,压制了韩铮。 元德四年八月,陛下雷霆手段取回了兵权,朝中无一人敢说不。 叶太医的手抖了起来,现在才三月,可韩铮却不是在边关叛变的,而是直接把陛下锁在了宫中! 这些……这些和他所知道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可上面仿佛预言似的写着这些,而陛下又那么重视,让叶太医不得不怀疑:“你刚才说……林侯爷是妖孽?” 燕峰冷笑了一声:“不是妖孽是什么?之前陛下抓了他,林侯爷说的事情几乎都准了。这样的人,大约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还阳了吧,否则怎么可能预知这么多事?” 叶太医似乎还要说什么,正在此时,林瑾之竟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叶太医大惊。 林瑾之并未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只是看见林侯爷眼瞎耳聋的睡在石板上,声音沙哑的喊了声:“爹,儿子来晚了。” 林侯爷哪能听见林瑾之的话,并未有任何反应。 林瑾之身后带了人,他吩咐那些人先把叶太医和燕峰抓起来。 燕峰觉得是叶太医带人来的,脸色难看:“你背叛陛下!?” 叶太医是有苦说不出,可一番争斗之下,他也被林瑾之的人给控制住了。 林瑾之走到一旁,握紧了林侯爷的手,一字一句的在他手里写着:我是瑾之。 林侯爷终于有了反应,身体发颤的问:“真是我儿瑾之?” 林瑾之写着:“是,我来救您了。” 林侯爷老泪横纵,长期的黑暗让他害怕极了。 可偏偏陛下又不杀他,只是这样折磨他,让他只能亲近和依靠燕峰一人。 林侯爷知道,陛下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一报还一报吧。 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当真把燕峰当成了依靠之人。 “瑾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派人刺杀陛下那么多次,你让陛下将我放出来吧!”林侯爷被关得久了,已经失了理智。 林瑾之见到林侯爷的喜悦顿时一收,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侯爷。 他的指尖颤抖:“爹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刺杀过陛下?” 可林侯爷却疯疯癫癫,一直在胡言乱语,求陛下不要杀他。 一旁的燕峰看不下去,只说:“陛下没杀你,真是对你的恩典了。就凭林侯爷刺杀陛下的那几次,就足够让你们一家满门抄斩!” 林瑾之睁大了眼,他之前只觉得楚宴是个昏君……要夺权才贬了他爹的爵位。 “我爹刺杀过陛下?” “哼,假仁假义做什么?” 林瑾之的嘴唇都颤抖起来,这样的情况,他不相信楚宴会布置下计策来骗他。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伙同韩铮里应外合,断了楚宴的后路,还把他锁在了寝殿里?那个寝殿很特别,是楚宴专门为他打造的,犹如关押他的一个笼子,可楚宴却始终没有把他关进去,反倒是他……把楚宴给关了进去。 林瑾之眼底震惊极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难怪……楚宴会叫他骗子。 大约是觉得他这个好友欺骗了自己,也参与了刺杀的事。 一股巨大的后悔涌入林瑾之的心头,他就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一样疼。 最后,林瑾之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怎样把林侯爷从密室里接了出来,在安顿好林侯爷以后,他便朝那个寝殿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寝殿的门是虚掩的,而里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了过来。 林瑾之看见了寝殿里的血迹,多得根本就清洗不干净。 他恍惚的问一旁的韩铮:“发生了什么事?” 韩铮的眉眼极冷,轻笑着:“不过是杀了一个人,陛下似乎很心疼那个人。” “谁?” “好像……叫高华。” 林瑾之的身体更是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 高华,他记得高华。 谁也找不到那个荷包,就是高华帮忙找到的。 楚宴那么多疑的性子,却只信高华。对于他来说,高华就像是亲人一样。 出事的人竟然是高华?那让楚宴怎么办?他醒来……会如何的痛不欲生? 林瑾之看着高华,无数个夜晚里,都是高华提着一盏灯,带着楚宴走到他的寝殿。 他曾看过,高华轻声低语的说:“陛下心里太苦,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公子……陛下他只是一下子没能想明白,等陛下想明白了,一定会跟公子道歉的。” 那个时候林瑾之只有满心的怨恨,听着这种话只觉得好笑。 楚宴太苦? 开什么玩笑! 只有他杀别人的亲人兄弟,楚宴除了幼时苦一些,长大了何谈苦?更何况,他还强迫自己做了那种事! 可现在,因为林侯爷的事,让林瑾之有些判断不了,楚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林瑾之终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华的尸体呢?” “还没死透,就仍在外面了。” 林瑾之转身就想要过去,好歹高华以前是帮过他的。 韩铮微愣:“瑾之?” 林瑾之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韩铮也只好跟了过去,走到里面的屋子,却看见林瑾之在高华面前,悄然的说:“我来了,你可有什么遗言?” 高华的胸腔起伏,呼出的全是血的味道。 他抓住林瑾之的手,满含着眼泪:“公子,别恨陛下……他只是太孤单了。” 林瑾之挣脱开他的手:“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叫我情何以堪。” 高华只是一字一句的说:“陛下,陛下……” 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似乎想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口。 林瑾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叫人用人参吊着高华的命。 高华终于缓了过来,颤抖的对林瑾之说了一件他藏在心中十年的事情—— 陛下之所以那么信任他,乃是自己经常去看望陛下。 他觉得陛下好看,不会和那些太监一起欺负他,还经常给他带着吃食。 高华后来被调到了贵妃身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陛下了。 几年后,他按照贵妃的吩咐,给太子殿下送吃食,却意外看见了一幕。 太子抱着七皇子,压在他的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 而七皇子的眼神始终空洞,就连被做了那种事也死寂一片。 高华后来才知道,外面都在传太子和七皇子太过亲密,就仿佛是把七皇子当成禁脔来养似的。 而太子,有暴虐之症。 他时常看见七皇子身上被打得满目伤痕,太子衣食上虽然对楚宴精心,但发病的时候,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那明明是尊贵的皇子,活得却不如他这个太监。 当他后来成了七皇子的心腹以后,七皇子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又恶心?明明是被皇兄救了,我才有如今的锦衣玉食,却敢对皇兄生出杀意。” 他虽然轻轻笑着,可却像是哭了一样。 高华忘不掉,心疼得快要死掉,仿佛被谁用刀子狠狠刺破了血肉,正流着鲜血。 “奴才永远不觉得殿下恶心。” [林瑾之悔恨值两颗星,主人加油!很快就能完成洗白任务了!] 楚宴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叹了口气:[哎……要不也一起攻略韩铮吧。] [!!!] [你说,我以后只信任韩铮一个,只亲近韩铮一个,林瑾之会怎么样?] 系统想了半天,回答:[估计会气死qwq,求而不得最惨了。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决定皮这一下了,先皮为敬!] 系统:啊啊啊啊,它又说了什么让主人这么兴奋?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你要是现在收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他原本是想帮陛下的,可林瑾之利用他找到了密道,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对陛下的愧疚,就用行动来补偿给陛下吧!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181.第十五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这一昏迷, 还发起了高烧, 足足三天都没有醒来。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这一受刺激, 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 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 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 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 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他爹想杀的人, 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而另一个则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心里充满了愧疚, 同时也彻底对林侯爷失了最后的亲情。 林瑾之走得坚决, 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拿回来,并且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在老刘写在林侯爷手心上之后,林侯爷震惊极了, 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林瑾之这么对待他。 “瑾之, 父亲都是为你好, 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 “那你说说, 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 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不由睁大了眼,嘴唇苍白极了。 他儿子竟然…… 这事儿放在楚宴身上,对林瑾之这么做的时候,林侯爷就百般厌恶憎恨。而换成了林瑾之这么对楚宴的时候,林侯爷就完全转变了一个态度,想给林瑾之找借口,觉得他只是为了报复,应该的。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总是教我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了。 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为了让他知道,老刘还专门写在林侯爷手心里,就是想气死他。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100。]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182.第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第十二章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我对你那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 宸儿这么说……可是伤了皇兄的心了。”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 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 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 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 真的好疼, 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183.第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缓和。 可是听楚宴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 林瑾之背脊挺得笔直,朝楚宴行了一个拱手礼, 直到最后, 一头栽进那烟雨之中。 楚宴头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着凉:“高华,给朕拿点干衣服……”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忽然想起高华已经死了。 习惯真是可怕,楚宴抿着唇,不再多言。 不过他喊出了这话以后,当真有人捧着一身干衣服走了进来:“陛下, 换上干衣服吧, 莫要着凉了。” 楚宴拿起了他手里的干衣服,才看见了对方的脸:“燕峰?” 燕峰把头压得更低:“臣燕峰,拜见陛下。” “免礼!”楚宴将他拉起,语气急促, “你怎会……” 燕峰明白楚宴要问什么,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给了楚宴。 听到燕峰之言,楚宴的手狠狠捏紧:“你说……林瑾之不但没杀你, 甚至在暗中分布势力要保护朕?” 燕峰点了下头:“却是如此。” 楚宴忽然狠狠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看上去十分难看:“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这样?分明恨朕就好, 我们互相报复不好吗?” 最难的是, 我既爱你,我又恨你。 楚宴的手被捏得很紧,身体颤抖着,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燕峰脸色大变,连忙上去接住楚宴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可惜楚宴已经昏迷了过去,燕峰略懂一些医术,朝他的脉搏探去,不由大骇:“陛下,陛下!” 宫中陛下昏迷——这个流言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蔓延开。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就连信王也知晓了这个消息。 他连夜赶到宫中,看见被太医们重重围住的楚宴,里面汤药的味道简直刺鼻至极。信王红了眼眶,哑声的朝里面喊了一声:“皇兄……” 然而楚宴无法听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迟迟不肯醒来。 信王在宫中受了楚宴一夜,当天光初亮的时候,楚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皇兄你醒了!!” 楚宴看向那边的少年,他的眉宇之间满是担心和儒慕,就像自己当年看林瑾之的眼神。信王的封号……是他亲自拟定的。 信。 因此,信王虽然年幼,今年不过十五,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可朝中对自己这个唯一存活下来的弟弟,多半抱着敬畏。 毕竟陛下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夜了。” 楚宴的精神变得恍惚,哑声说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信王问:“皇兄,你的身体怎么衰败至此?是不是林瑾之和韩铮那两个逆贼……?” “胡说什么,关他们什么事?朕之前围猎受伤,直到现在身体都尚未恢复,别乱猜了。”楚宴皱紧了眉头。 信王一听他这么说,悬吊的心才放下:“前些日子,宫中有异动,我还以为他们要对皇兄不利……” “别担心了,朕的事情自己知道,你安心读书习武。” “……好。” 两兄弟说了一会儿话,楚宴便让信王回去。 殿内静悄悄的,香炉之中袅袅的白气升起,里面似乎加了安神的成分。 [主人昨天这么说……林瑾之还会过来吗?我真的担心那最后一点的悔恨值。]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吊儿郎当,脸上那脆弱的表情顿时一变,慵懒的眯起了眼:[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 [我们人类有句话可以形容你。] [什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 [主人……你骂我是太监!!] 楚宴咳嗽了一声,哪里知道系统反应得这么快:[说真的,你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吗?难以放下,吃不下去又噎不进去,我现在在林瑾之心里就是这样的存在!] [……] [所以他一定会过来看我的,这是男人的通病。绝望给够了,该给一点甜头了。] 主人大大你为毛这么开心!!系统在内心疯狂的吐槽着。 陛下昏迷的消息,惊动了尚在府中的林瑾之。 虽然昨天楚宴这么对他,林瑾之也依旧担心挂念着楚宴。 等他到宫中觐见时,发现楚宴寝宫外面的那株梨花已经尽数散落,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月。 林瑾之收回自己的眼神,连忙走到寝宫里。 太监在给里面添炭火,林瑾之轻声喊了他一句:“都四月了,天气已热,怎么还添炭火?” 太监一见林瑾之,连忙跪了下来:“回公子,陛下一直喊冷,所以奴才才进来添炭火的。” 听到这句话,林瑾之久久无法言语。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只觉心痛难忍,楚宴的身子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先下去吧。” “诺。” 林瑾之踏入里面的时候,望见床上的楚宴,他依旧在沉睡,炭火轻轻的烤着四周,让宫殿里的温度有些太过于热了。 这样的温度,他却依旧喊着冷。 楚宴这个样子,只会让他的心更加疼。 林瑾之走进了些,痴迷的看着楚宴的脸。他更清瘦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楚宴也过得并不好。那日林瑾之看见楚宴和韩铮在一起的场景,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若是再看见更多,他怕自己会和韩铮起冲突。 楚宴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这一副病重的样子,仍不掩其风华。 “陛下……” 听到声音,楚宴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你怎么来了?” “臣奉旨抄家的时候,在幽禁凌王的故居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楚宴依旧那副懒懒的样子,朝林瑾之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林瑾之却沉默了下来,反而朝楚宴做了一个拱手礼:“不如,请陛下跟臣去那里看看。” “那东西很重要?” “是。” 楚宴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起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衣衫滑落了一半,墨发也迤逦的落下。他鸦羽似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轻轻颤抖的样子,颇有几分柔软。 林瑾之差点挪不开眼,喉咙发干的走过去给楚宴把衣服拉上来:“陛下,别着凉了。” 楚宴看向了他,又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等他穿好外衣,才跟着林瑾之去了宫外。 自从燕峰回来以后,便一直隐在暗中保护他,因此楚宴也不必担心外面行刺之类的事情。 他们辗转来到了当初幽禁凌王的那个别院,里面分明才半个月没人住罢了,便已呈现荒败之色。 林瑾之带着他,缓步走到了一个地方。 当楚宴看清一切的时候,不由愣在原地。 画室里,挂满了都是他的画。 凌王画技出神入化,为世人赞叹。 只是他却从不画人物,总是一些山水花鸟,随便拿到外面去都价值千金。 被幽禁之后,他却只画人物,每日如痴如狂的画着,仿佛这样才能解一解那难以言说的相思之情一般。 楚宴缓慢的走到其中一幅画前,上面画着一少年,站在满天的山花之中。 “这山花为何红得这么好看?” “因为,那是血作的画。” 外面的雨顺着屋檐低落而下,落于水潭之中。林瑾之的声音太小,没入这细密的雨声里。 他和楚宴离得近,楚宴才听到了他这句话。 楚宴的手一抖,动作细微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只是林瑾之的话,说到底在楚宴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痕迹。 以血作画,绘成山花,诉这相思天涯。 楚宴读懂了画作里的意思,也许是凌王觉得,其他的颜料都配不得这幅画作,而是结合了自己的血和香料,还混杂了其他一些矿石原料汇合而成。用这种东西,一点朱唇和身后那山花。 他的爱,未免也太疯狂了。 “这些东西,烧了吧。” 林瑾之一直看着他:“既然陛下说烧了,那就烧了吧。” 楚宴将那一幅幅的画给取下,看到里面的人物全都是他,仿佛能感受到作画的人在画着这些的时候,有多么疯狂。 他把画聚集到一起,点燃了火折子,朝中间扔了过去。 那些画全都燃烧了起来,脆弱的纸张开始烧得发黄,逐渐变成灰烬。 火光照在楚宴的脸上,他痛苦得眼底染上一层薄雾烟霭,眼角一抹红色,鲜艳得极其好看。 “前程往事,尽数散去吧……你要轮回便去轮回,别来缠着朕!” 林瑾之知道,他是在回应凌王临终前的那句话。 然后,楚宴转过身,抓住林瑾之的手腕,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一个吻便落入在他的嘴角。 林瑾之心头震动,楚宴的唇十分冰冷,只在外边试探。 184.第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 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 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 你要是现在收手, 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 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 还时不时的咳血,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他原本是想帮陛下的, 可林瑾之利用他找到了密道, 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对陛下的愧疚,就用行动来补偿给陛下吧! 听了他的话, 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 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 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忧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听到楚宴的话,凌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我对你那么好,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宸儿这么说……可是伤了皇兄的心了。”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我好疼,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185.第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凌王眼神幽暗,满是厌恶的看向了他。 他越是厌恶,林瑾之就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就因为,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别人奢望的东西。 “韩铮造反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 凌王的眼底闪过震惊:“你想做什么?” 林瑾之眼中闪过痛苦:“我已经知道错了,可覆水难收,韩铮不可能会放过陛下。所以……我才想知道真相。” 凌王冷笑了一声,韩铮造反果然有林瑾之参与。 否则, 那孩子的心已经坚硬得犹如铁石, 怎么可能还被别人在背后戳一刀。 “我凭什么告诉你?” “凌王殿下,你这样陷害我,让陛下以为我背叛了他,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人,想必你早已经算到现在的局面了吧, 却还是这样施了反间计。” 凌王古怪的笑了起来:“当年温雅的武安侯公子, 竟然也会说出这种刺耳的话了。” 他越是针对自己, 林瑾之便越是确定楚宴是爱他的。 “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林瑾之,甚至还对陛下做了那种事。” “你和他、做了?”凌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可怖,拖着高瘦的身躯,径直的走到林瑾之这边来。 林瑾之虽然被凌王扯住了衣领, 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是, 又怎样?” 凌王忽然紧紧的咬住了牙冠, 那双眼睛里染上了妒忌。 “他、是、我、的。”凌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吐着。 林瑾之眼神毫无畏惧:“这还得感谢凌王殿下, 若不是你的算计,我怎么可能下定决心这么做?” 凌王紧咬着牙关,脸色已然铁青。 他此刻,真是恨不得杀了林瑾之。 似乎是这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程寒走进来的时候,直接拉出了腰间的佩剑,抵在凌王的喉咙那处:“请凌王殿下放开公子。” 凌王丝毫不惧,转过头去看向了程寒:“我虽被囚禁,却是皇室,你敢拿剑指着我?” 程寒:“陛下吩咐,保证公子安危。” 程寒的话,让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凌王是尝到了苦涩的滋味,而林瑾之却喜忧参半。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这种情况了,程寒应该不会说谎。楚宴是真的爱他极深,可偏偏是他自己亲手,把这份爱给破坏。 倘若,当初他没有听信凌王的话那该多好? 当凌王放开了他,林瑾之在程寒的护送之下回了宫中。 林瑾之的心并不好受,一路上始终低垂着头。 上次韩铮已经对高华动了手,他若长时间不在,韩铮还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 林瑾之就这样回了宫,还得装作一副对楚宴厌恶的模样,让韩铮放松警惕。 他看到里面的那些太监似乎因为韩铮的命令,想要拿玉势做什么事,还好他突然间回来了,若非如此,楚宴就要被这些人给侮辱了! 林瑾之忽然悲痛难忍:“谁许你们这么对待陛下的?” “这……是大将军让我们……” 林瑾之眼底浮现冰霜:“滚!” 太监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告退。 林瑾之从寝殿里走了进去,看见被锁链绑住的楚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无比复杂,可唯有一点林瑾之确定——他愧疚极了。 楚宴似乎感受到他来了,依旧死气沉沉。 在他心底,林瑾之和韩铮都是一样杀掉高华的人。 林瑾之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愧疚和伤痛,走过去小心的为他打开了脚上的锁链。 楚宴的四肢和颈部都有上锁,其中一把钥匙在他这里,另外一把钥匙在韩铮那里。 这个寝殿以前是楚宴为他打造的,楚宴一直威胁他说会把他关到里面。到头来他都没舍得那么做,现在想想看,楚宴大概是为了吓唬他罢了。 楚宴看着林瑾之蹲下去,为自己解开这些锁链,眼底终于带上了几分疑惑。 林瑾之想干什么? 他不是……厌恶他吗? 楚宴的心沉到了谷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这个骗子。 他常常做的事,就是先带给他希望,最后又亲手推他去悬崖,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林瑾之不是想救自己,而是为他深深的折辱他。 等脚链被打开,韩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瑾之原本还想跟楚宴说说话,可韩铮的到来却让他身体一僵。 “瑾之,你打开锁链做什么?” 林瑾之站起身:“当然是为了更好的报复他。” 韩铮眼底已有了疑虑:“真的?” “当然,这个昏君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堂堂男儿受他这样欺辱,自然得一点点的折磨他。” 林瑾之在说这话的时候,用余光看见楚宴的脸色苍白极了。 他的心里忽然很痛,仿佛被谁用针扎那样。 原来楚宴觉得痛,他只会感觉到更痛。不过为了让韩铮放松警惕,他不得不这样说。 听了林瑾之的话,韩铮这才点了下头:“信王那边不太好应对,我先过去了。” “好。” 等屋内又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两人,林瑾之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陛下,我……” “原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先是对我好,再来欺骗于我?”楚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我早已习惯。” 早已习惯? 这种事情,可能习惯吗? 林瑾之的心忽然疼得说不出话,而楚宴下一秒的动作,竟让林瑾之越发僵硬。 他推到了自己,压在他的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紧盯着他。 林瑾之摇了摇头,是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被楚宴压也算罪有应得。 林瑾之认命的闭上了双眼,对方的手轻轻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林瑾之心里更加绝望。 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该受的。 虽然是林家先对不起楚宴,可楚宴压在他身上做的那些事情,不会让林瑾之感觉到甜蜜,反而是深深的阴影和恶心。 他强力的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别推开楚宴。 可许久对方都毫无动静。 林瑾之睁开了眼,却看见楚宴眼梢带起了几分艳丽,那眸子里满是水雾和迷离。他身上的衣衫很单薄,衣服滑至一半,露出了大批的肌肤,让他看着犹如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林瑾之的喉头滚动了起来,看着眼前这样的美景,呼吸都乱了。 他以为楚宴是想…… 可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 楚宴的嘴唇很白,朝他自嘲的笑起来:“你看,我总是这样逼迫别人,你怎么会不恨我?” 林瑾之的呼吸凌乱。 “瑾之……”楚宴的嘴唇里吐出的是犹如情人一般的低昵。 林瑾之第一次觉得,他的名字有那么好听。 楚宴自嘲的牵唇一笑,他朝林瑾之伸出了手,手上的锁链轻轻作响。 林瑾之注意到放在自己侧脸上的手冰冷极了,宛如死人那般。 “为什么不做?” “我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对你下手,为什么还在……”喜欢你。 楚宴的唇色极白,隐忍不住的吐出一口血。 鲜艳的,滚烫的,直接喷到了林瑾之的胸口。 林瑾之的眼眸狠狠一缩,想要触碰那个人。 而楚宴的身体却摇晃了两下,单薄的身体直接倒入了林瑾之的怀里。仿佛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墨色发丝迤逦而下,全都散在他的胸口。 而楚宴,却死死的闭上了眼。 林瑾之睁大了眼,心头狠狠颤抖起来:“醒醒……” 楚宴这个样子,仿佛在告诉林瑾之—— 你不是要报复我吗? 来啊。 你所有的报复,我全都接受。 [林瑾之悔恨值:60。] [好不容易憋出一口血,容易吗我?!下次能不能来个吐血服务组合了!] [没有那种组合,主人请靠自己的演技……而且,主人刚好吐在林瑾之的面前。] 楚宴笑嘻嘻的说:[是啊怎么了?这个画面一定让林瑾之痛不欲生,悔恨至极,而且还一辈子忘不掉,放不下,永远的念着。] [!!]这个人到底要算计到什么地步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吐槽我算计太多了?] 系统声音一个哆嗦:[没有的事!] [这个画面讲究的是要吐得凄美,特别是要有个楚楚可怜的劲儿。] 系统忍不住想吐槽,什么叫吐得凄美? [主人,我们做个佛系可好?] [什么佛系?] [都行,可以,没关系,总之不皮。] 楚宴:“……”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186.第二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抬起头, 看向林瑾之, 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你以为朕会屈服?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不得不说……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报复感来。 他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 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竟然把头栽到地上, 蹭着地上的毛毯,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 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 推开门走了。 [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 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 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造反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若不是他控制住了皇宫,如今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呢!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幸灾乐祸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韩铮的呼吸一抖。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 略微的疼痛让他的眼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你顺从林侯爷的意思,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在做什么?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也是被朕……”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他吻住了楚宴, 并且知道,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系统:[……]好像挺有道理? 楚宴啧了一声:[他不动怒,谁动怒?]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查了几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187.第三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 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 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 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 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他虽然不舍, 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 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 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 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 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 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 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 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楚宴眼神微闪:“你不觉得,那种嘴上的喜欢太单薄了吗?什么东西都会被改变,所以对于我来说,越浓烈,就意味着越真实。” 系统忽然想到了和楚宴的初识,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楚宴又急忙的喊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在清醒的时候,楚宴写下了一些策论,他死后一定会让信王登基,这点绝无质疑。 信王尚且年幼,不知如何处理国政。再加上自己登基之后,一直没能做成一个贤明的君主。这些东西,就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写完了这些,楚宴看见外面站着侍卫,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石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石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188.第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太子捡到了他, 又推他进了地狱。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 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 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 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 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 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 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当日的太子殿下, 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终没能杀掉他, 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处地方。 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后, 他那段时间曾经去探望过凌王殿下。 没想到……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林瑾之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去, 看见楚宴睡着的时候都皱紧了眉头。高华对他来说, 大约是比凌王殿下还要亲近的人吧。韩铮怎么能这么做?用高华威胁他,甚至让他亲眼看到, 因为他坚持自己可笑的尊严,让高华身受重伤? 楚宴会如何内疚和后悔? 林瑾之就在寝殿里, 这样守了楚宴一宿。 看着楚宴苍白的眉眼, 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画。 这个人可真美, 当初他递帕子的孩子, 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红绸就铺在地上,楚宴的肤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种格外靡丽的美感。 楚宴的皮肤很细,衣裳薄得仿佛要从上面滑落下来,只是看着太单薄了……明明没有多久,他就瘦成了这样。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从窗户外透了一点光进来,纵然是这样,屋内依旧寒冷极了。 楚宴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没有……”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忽然发现自己问不下去。 楚宴睁大了眼,终于害怕了起来。 仿佛一提到那个名字,他就会牙冠颤抖,犹如惊弓之鸟。 他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林瑾之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而那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却让他心疼至极。 楚宴在说:“别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极致,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早在知道林侯爷没死,而又是罪有应得被楚宴关起来的时候,林瑾之的心结就解开了一半。 “陛下……” 楚宴终于回过神来,冷冷的抬起头:“你不是和凌王见面那么多次,问我做什么?问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睁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见了面? 他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强召他入宫,就是在他去见了凌王之后。 楚宴以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厌恶起了自己,他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分明之前……他视自己为挚友那般,满眼的儒慕。 “上次叶太医说……你仔细问过他男子和男子之间的那种事,为什么怕我疼?” 林瑾之看着他,极想寻求一个答案。 楚宴身体单薄,坐在寝殿的床上,他的手脚都带着锁链,听见林瑾之的问话,忽然朝他露出一个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来。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却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体摇晃,原来楚宴竟然爱他? 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罢了。 楚宴又自嘲的说道:“可我爱你这件事,让我感觉到恶心。从今以后,我便再不爱你了。” 林瑾之的心底涌出慌乱—— 因为楚宴说,从今以后,他便不再爱他了。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宫,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证。 一上午策马而行,他终于来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这里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严极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守将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见林瑾之策马而来,程寒犹豫着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还是叹了口气,朝林瑾之迎了过去。 原本光明正大来见凌王,林瑾之已经做好了动粗的准备。 可对方的守将竟然屁颠屁颠的迎了上来,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为他要阻拦自己,咬了咬牙:“让开!” 程寒哪有阻拦之意,直接给林瑾之让了个道:“林公子误会了,陛下曾经吩咐过,只要林公子来看凌王,就让您进去。” 听到他的话,林瑾之睁大了眼,嘴里苦涩一片。 他自诩聪明,可为什么不想想……当天他为何能这么轻易的进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经在程寒这里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里抱着最后一点怀疑,他害怕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话,却打破了他最后一丝怀疑。 不是的。 谁会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来布下这样的局? 可既然来了,林瑾之便想走进去看看凌王。 寒风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觉得极冷。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虽寒,看似温暖,实则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门口走了进去。 天气虽冷,却不及他的内心。 自责、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绪全数涌了上来,他愤恨着自己为何会做那种事。 可是来不及了,他已经对楚宴造成了伤害。 当林瑾之走进去的时候,那个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树下抚琴。琴声清雅极了,悦耳动听。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约会觉得凌王是什么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着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飘飘洒洒,让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个人。 他一笑,当真如同千树万树的梨花绽放,让人痴迷沉醉。 听见林瑾之的声音,凌王才从那些东西里拔了出来,冷淡的应了一声。 琴音被中断,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么也来了?” 林瑾之眼神闪烁:“瑾之今日来,是想问问当初凌王殿下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王轻笑了一声:“我说过什么?” 林瑾之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急切的求证着什么似的:“之前凌王殿下明明告诉我,陛下欲对林家出手!” “啊……那个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来,“他不是出手了吗?” 看到他这个模样,林瑾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他中计了! “你算计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刚才还清雅的气质随之一变。他的脸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算计你又如何?他只喜欢你,只对你笑,我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可陛下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凌王嗤笑一声,他总也以为那孩子是他的亲弟弟,到底没对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该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夺了位,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亲哥哥,更非皇室血脉。贵妃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偷龙转凤罢了。 但凌王可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给林瑾之知晓,他只是淡淡的说:“亲弟弟怎么了?我便是看不得他这样的喜爱你。” 原本凌王算计了他,林瑾之应该觉得挫败。 可看着这样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来。 凌王百般算计,楚宴喜欢的人还是他。 “陛下那些伤……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脸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当太子的时候,受了许多暗算,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衰败下来了。 一日,贵妃忽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让他早些服下。 他被长期服散,那东西会让他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身体也开始衰弱。 所以当初那个太子,到最后只是一个失败的暴虐之人,连最喜爱的人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去伤害他。 凌王将手死死捏紧,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问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着他,“我想问,韩铮义兄的事情。”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189.第五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皮笑肉不笑:“他们都在说我是你养的金丝雀, 说七皇子像太子的禁脔。” “混账!谁在你面前嚼舌根!” 楚宴苍白了脸,冰冷的吐出了三个字:“所有人。” 凌王一时动怒, 胸口强烈的起伏起来。 他自从戒散之后, 身体一直不大好。医师已经三番五次告诉他切莫动怒, 可楚宴的话还是让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原以为……在明白自己心仪于他之后, 自己就把他保护得很好。 “皇兄,年幼的时候你不是最爱欺凌我吗?” 楚宴笑着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露出一缎雪色的肌肤, 在往上看去,便是因为虐打而留下的印记。 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来。 早些年……他尚未对楚宴产生感情的时候, 的确对他冷淡至极,曾经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气全发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药,一些深的痕迹也驱散不了。你不是问我为何喜欢林瑾之吗?” 楚宴低声的呢喃, “我好疼, 真的好疼,没有一人来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着楚宴这个样子, 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确认一下他真的存在于此处。 凌王心疼极了:“宸儿,这么些年了,你报复我也报复得够多了,能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吗?” “……你说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来,“我分明在折磨他们。” 凌王绝顶聪明,能算计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废了这么多功夫,他才见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们,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抚摸着楚宴的脸颊,“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皇兄真会开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吗?!”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关系已经无法和解。有事凌王会想告诉楚宴,他是因为服食了寒石散,才会成了那个样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珍惜他。 可话到嘴边,凌王却住了口。 算了,让他很着他吧。只要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不管爱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骚动声,风传来血腥的气味。 凌王朝后方望了过去,他那点人马已经被武安军和韩铮的军队给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多久……为何韩铮和林瑾之又这么快的联合起来了? 他的计划,是让韩铮和林瑾之互相残杀,而韩铮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争斗了起来。 到底是为什么? 而那边,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夺了权给软禁起来,这点儿人马也不过是他当年残存下来的最后势力罢了,根本抵抗不了那两人。 韩铮和林瑾之冲了进来:“你这个乱臣贼子,放开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颈处的锁链,楚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却僵直了身体想要挣脱。凌王看着自己怀里的楚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是我败了。” “放开我!” “宸儿,我心悦于你。” 当这句话清楚的响彻在韩铮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们的脸色都是一凝。 “我再说一遍,放开。” 凌王却根本不理,而是自顾自的呢喃着:“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我就是想来见你一面,如何能放开?” 楚宴开始呼疼,凌王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果真放开了他,并没有为难楚宴。 而那边,韩铮拉起了弓,将弓箭精准的对准了凌王。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王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摆出的深情模样让楚宴觉得作呕,楚宴一步步的朝后退着,逐渐到了那边的高处。 “你就这么害怕我吗?” 楚宴的身体一僵:“不害怕。” 凌王闷笑了起来:“我很高兴,至少你的身体记住了我。” 这么暧昧的话语,直接让对面的林瑾之红了眼,咬牙想要杀掉凌王。 楚宴的脸色也是苍白至极,仿佛被别人听见了他这一辈子最不想被人听见的东西。 楚宴朝那边大喊道:“韩铮,还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韩铮伤到楚宴,毕竟现在的距离这么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伤到的。 他连忙拦住韩铮:“别,等他们拉开距离再放箭!” 韩铮的额头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边,凌王似乎还想说什么话,楚宴一直朝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杀意,朝韩铮大喊了一句:“韩铮,朕命令你放箭!” 此话一出,韩铮的弓箭顿时射出,形成一道直线,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后颈中箭,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上有鲜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走得颠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触碰他一下。 可到头来,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处的楚宴的腿。然后手无力的滑落下去,逐渐倒在了床边。 楚宴亲眼看他没了气息,身体却依旧颤抖着,对这个人怀着阴影。 临死之前,都想要触碰他? 空气似乎要凝滞,那边的林瑾之眼带担心:“陛下……” 楚宴如梦初醒,收敛了自己害怕的神情,从床上走了下来。 正在此时,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气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脚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后颈,也许是没有彻底伤到音带,凌王费劲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狱,不喝孟婆汤,我没了气,也要化作孤魂缠着你,生生世世……萧宸!!” 这一刻的楚宴当真是震惊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终于没了气息,手还一直用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下摆。 他就这样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逐渐涌起,凌王的爱太扭曲,也太沉重,压在心里只让他升起这样的感觉。 那边的林瑾之和韩铮见凌王倒下了,连忙从那边进来。 “陛下……” “陛下!” 两人的声音楚宴不太能听清了,眼前的场景就让他仿佛身处在梦中似的,无法被这两个人给叫醒。 韩铮拿出贴身放的钥匙,为他打开了脖颈和手腕上最后的锁链。 而楚宴直接径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怀中,脸色苍白得让林瑾之觉得害怕。 “叫太医!” 一阵慌乱之下,林瑾之飞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寝殿。 韩铮也紧随其后,太医很快就被请来,看见床上的楚宴,就连在睡梦之中还蜷缩着身体,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断。 “怎么样?” “陛下是受惊过度。” 林瑾之哑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韩铮的义兄章文,都会让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缩在自己的壳子里。 可太医这样说的时候,林瑾之的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会闹成现在的模样。 “陛下这个样子需要静养,醒来的时候或许会不太能认人,还请公子别再为难陛下……” 太医说得磕磕绊绊,生怕惹恼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太医才松了口气。 等太医出去了以后,林瑾之和韩铮也相互对视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寝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开始做起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那些梦境真实的宛如自己的记忆那般。 外面花团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几眼,心生欢喜。 只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这儿,等皇兄回来。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随他一同回到了宫殿里。 少年时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个地方,连忙躲了起来。 他唯一看见的,就只有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太子随林瑾之一同走了进来。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么?” “……没什么。” 太子皱紧了眉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宠爱七殿下了,时常把他带在身边,想必是因为七殿下不在此处,太子才显得心神不宁。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么礼?”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旧温润的笑着,连忙朝他认错。 不过很快,太子就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瑾之:“拿着,替孤送给他。” “这是……?” 太子轻咳了一声:“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许多力气才寻来。” “这么好的东西,太子怎么不亲自送?” “他喜欢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礼物,他都会开心许久。” 林瑾之无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里面明明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给的。” “啰嗦。”太子将暖玉丢给了林瑾之,“记得给他。” “太子殿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这些吗?” “……不准说。” 楚宴躲在屏风后面,当时脸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后,楚宴将那些东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些,眼底闪过疼痛。 190.第六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也许是楚宴想通了, 不再为难自己。而林瑾之入宫也跑得比往常更勤了。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 酒香升起, 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 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 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 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 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 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 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 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 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 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 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闭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 楚宴喉里腥甜,呼吸也凌乱了起来,想起了被林瑾之和韩铮锁起来的事情。韩铮还曾想用那些,来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子,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老刘心口一跳:“侯爷这是想……” “我儿心头痛苦,却不敢违抗君意,只能这样承受,便让我来替他报仇。” 所有的太医都在告诉林瑾之,这次是楚宴自己没了求生欲。 林瑾之心头发颤,抓住太医的衣领:“没了求生欲是什么意思?”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被关起来,被韩铮和他羞辱,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又与人为善,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191.第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的精神越来越差了。 每一日,则更加严重。 咳血日渐严重, 想必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在还清醒的时候便留下了诏书——命信王,成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 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 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 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 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 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 他虽然不舍, 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 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 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 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林瑾之喊他,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 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 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 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楚宴眼神微闪:“你不觉得,那种嘴上的喜欢太单薄了吗?什么东西都会被改变,所以对于我来说,越浓烈,就意味着越真实。” 系统忽然想到了和楚宴的初识,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楚宴又急忙的喊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他只是觉得自己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然后本性就出来了。 192.第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倦怠了几日, 楚宴的身体仍旧养不好。 楚宴下了旨,命三公协助信王管理朝政。 一时之间, 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子嗣,就连后宫也是空荡荡的,当初曾有大臣以死相逼, 想让楚宴选妃。 而楚宴只淡淡的看了那位大臣一眼:“那就让你去死好了。” 那一刻,大臣们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让他们拿捏的君主。 不过楚宴下旨让信王接管朝政,如今陛下这般, 莫不是暗示下一任的帝王会由信王继承? 众人揣测着圣心,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楚宴却完全不理那些,近来自己咳血咳得厉害,他也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在清醒的时候,楚宴写下了一些策论, 他死后一定会让信王登基,这点绝无质疑。 信王尚且年幼,不知如何处理国政。再加上自己登基之后, 一直没能做成一个贤明的君主。这些东西,就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写完了这些, 楚宴看见外面站着侍卫, 楚宴有些头疼的随意点了一个:“你, 进来。” 听到楚宴的吩咐, 外面的侍卫连忙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日日昏睡,身子乏得很,朕想去远处走走。” 侍卫一愣,想起林瑾之的吩咐,是想让楚宴好好休息的…… “怎么?朕吩咐不动你?” 听到楚宴口中的不满,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楚宴一看他噤若寒蝉的模样就觉得头疼,以往楚宴是希望别人对他惧怕的,这样他就不用想起幼时那些事情。而现在楚宴看见别人这样子,总觉得无比乏味和厌烦。 “起来,别跪在地上。” “……诺。” “去,传朕的旨意,朕要去寒石寺一趟。” 他亡母的忌日快要到了,自楚宴当了皇帝之后,每年都会去寒石寺为亡母祈福,年年如此。 侍卫低着头,连忙去办楚宴所吩咐的事情了。 午后,外面逐渐暖了起来。 楚宴在屋内看书,韩铮屏退了宫人,缓步走到了里面。 在看到韩铮的时候,楚宴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你没死?” 韩铮不复当初的憨勇之态,深深的凝望着楚宴:“臣的确没死,还要多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楚宴冷笑了一声:“朕的确没杀你,可朕记得自己刺得极深,你不该好得这么快。” 韩铮胆大包天的拉过了楚宴的手,让他的手摸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按压着那个地方。 最后……鲜血渗了出来。 楚宴的脸色一变,韩铮却满是柔情的望着他,仿佛一点儿都不觉得痛一样:“微臣的确还没好,只是想着要见陛下,便迎着痛赶来了。” 什么叫迎着痛? 楚宴气不打一处来。 可韩铮仍不肯放手:“陛下让臣痛,臣便痛给陛下看,陛下不是按着臣的伤口?只消拿手指戳两下,就能让臣痛得冷汗直流,为何不这么做?” 楚宴看着他,韩铮的眼底满是执着。 他倒吸一口凉气,对韩铮说道:“……你疯了!” 韩铮的笑容就像是哭了似的:“臣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臣的命就握在陛下手中,陛下随时可以拿走。” 楚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之中的可信度。 而韩铮却闷闷的说了一句:“陛下不是许诺微臣,倘若微臣能挺过来,之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楚宴心头震动,他竟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虽然身受重伤却要撑着过来见他? “……朕知道了。” 韩铮不由睁大了眼,呼吸急促:“陛下是……是认了臣的忠心了吗?” “你都把性命这样托于朕,若再认不下你,朕岂非是个昏君?” 韩铮笑了起来,便放开了楚宴,他起初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楚宴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轻声道:“起来罢。” 韩铮冷汗直流,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径直的倒了下去。 正巧,楚宴就在他前面一点不远,韩铮便直接的倒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变故让楚宴直接有点懵,演技都没上来得了,而那方,正好有小太监带着林瑾之走了进来。 楚宴:“……” 系统:[……] [听我说!听我说!这次真不是我皮!] [呵呵。] [窝草,这韩铮昏迷前还要污一把我!给我来个助攻!] [……什么助攻?] [给林瑾之带带绿帽。] 系统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觉得自己好像有那里坏掉了,竟然有点想欣赏一下接下来的大戏。 “陛下和韩铮……是在做什么?”林瑾之的脸色阴郁极了。 这个时候的楚宴根本就不会解释,顺水推舟最好,正如了他的愿:“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 两人太过针锋相对,直把领人进来的小太监给吓得屁滚尿流。 他的腿哆嗦了起来,有些站不直。 林瑾之紧咬着牙:“滚!” 小太监直接就滚了出去,生怕殃及鱼池。 林瑾之朝楚宴的位置走去,楚宴却并不想见他,直接把脸撇了过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林瑾之怒火中烧,嫉妒犹如小虫一般啃咬着他的心脏。 为何…… 为何到最后,竟是韩铮得了楚宴的信任? 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朝楚宴那边更加走进了一步:“萧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楚宴没有说话,而是把韩铮从地上抱起:“我原谅得了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原谅?” 林瑾之的嘴里尝到血腥味,看见楚宴把韩铮抱到了床上。 “韩铮为何会昏迷?” “……他有些脱力。” 楚宴说得暧昧,林瑾之的脸顿时就绿了。 再这么待下去,林瑾之觉得自己要吐血。他浑身都绷紧了,朝楚宴行了一个礼,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终于走了……刚才抱韩铮的时候,我的双臂都在颤抖,也贼鸡儿重了。] [……崩人设扣分。] [别、别啊,一点都不重!一点都不重!朕英勇神武,区区一个韩铮而已,来十个我都抱得起!] [呵呵,你倒是去抱啊。] [qaq,我不皮了。] 系统骂他:[秒怂,出息呢?] 楚宴摸了下自己怀中的韩铮:“额头好烫……” 无奈之下,楚宴只好让太医过来给他瞧瞧。 — 寒石寺之行开始紧张的筹备之中,毕竟帝王出行,非是小事,各种东西都得仔细着来。 韩铮这些日子养在宫里,由太医仔细照料,精心伺候着,自然好得比一般人快。 楚宴真的信了韩铮,毕竟他之前有言在先,韩铮又那样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来,楚宴没办法不去信他。 不过这种滋味,当真是极好。 ——他不是一个人的滋味。 韩铮虽在养伤中,却时常见到楚宴捧着一卷书,时而抬起头朝他轻笑:“小舅舅。”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楚宴那双茶色的眸子更淡,四周的尘粒光点萦绕在他四周,让韩铮忍不住着迷。 “小舅舅,这般看着朕做什么?” “陛下莫要叫臣小舅舅了。” 楚宴挑眉:“那叫什么?哥哥?” 那句哥哥,直让韩铮涨红了脸,心里滚烫的涌起几分不该有的情思。 “还、还是叫臣小舅舅吧。” 楚宴闷笑了起来,觉得这样逗韩铮颇为好玩。 只要不看见林瑾之……他的心病就不会发作。 寒石寺之行,定于明天。 韩铮的病没有好,楚宴本想让他在宫中养病的。可奈何韩铮自己跪在他的身旁,再三请求楚宴让他跟在楚宴身边。 本人都这么说了,楚宴也只得应答。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韩铮重伤留宿宫里的事情也悄然被传开。 有的人惯会穿侧圣意,便觉得陛下是看上韩铮了,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偌大的后宫竟没有一个妃子。另一人又说陛下是利用镇远将军,想让他平缓朝中势力。 然而这些谁也不清楚,唯有在皇宫之中的那一人知晓罢了。 楚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睡不着,韩铮便过来一如既往的同他唱曲儿。 “小舅舅,你唱得真是奇差……” 韩铮冷硬的脸上带上几分柔和:“不过陛下总爱听。” 楚宴的睡意都涌上来了:“朕的亲人就只有你和信儿两人了……而信儿总是害怕朕,朕没有其他亲人了……” 韩铮嘴角的笑容一收,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他何尝不知,楚宴信任他,是作为亲人的信任。 若他不是从小被收养在章家,不管他做什么,楚宴都不会有半分怜惜。 看着他的睡颜,韩铮逐渐退了出去。 不过陛下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究竟是唱与谁人听的呢?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他。 韩铮想起了林瑾之,脸上露出苦笑。 他每次唱起,楚宴的眼底都会染上一层薄雾。 大约,是唱给他听的吧。 虽未读过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可他……懂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193.第九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满是疲倦,还要听林侯爷的疯言疯语,父亲现在只信任燕峰,或许是在长期的黑暗之中,唯有燕峰同他一起。 纵然这份依赖是畸形的。 林瑾之每每看见林侯爷, 便满是痛苦。 因为看到现在的林侯爷, 就如同以前的楚宴一样,只信任一个人。 可楚宴唯一信任的人,还背叛了自己。 陛下是不是一样感同身受? 在凌王身边, 或者更早之前被欺负的时候,就只有他朝楚宴递了一方手帕过去。结果那个孩子还念旧, 竟然把手帕珍藏那么久, 随身放在身边。 林侯爷越是疯, 林瑾之便越是痛苦得不能自已。 父亲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瑾之而后去见了燕峰,燕峰的手上有一本手册, 都是林侯爷预测的未来。 “这是什么?” “我已经听说,是公子率领武安军救出了陛下, 那既然如此, 我也把实情告知给公子吧。” 林瑾之翻看着手册, 竟然大多的事情都应验了,他不由觉得心惊。 “林侯爷似乎能预知未来, 看到这些, 公子还觉得住在这个身躯里的人不是妖孽吗?当初来看管林侯爷的时候, 我也认为陛下做得太过,可随着手册上的事情一一实现,我总觉得林侯爷不是林侯爷了,而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脸色发白,很想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那些话卡在了心头,竟然一个字也痛苦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父亲非要他同七皇子相处?为什么父亲要针对七皇子却又敬畏着他? 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林瑾之是个聪明人,他捏紧了那个手册,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林瑾之现在只想回宫,只想去见见楚宴。 这种心情越发的强烈,他想要找楚宴问个清楚—— 为什么要囚禁他的父亲。 那个答案,他不想自己去想。 可到宫中,就传来了一个噩耗。 高华死了。 楚宴的眼神再一次死寂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身体衰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快,没人能救得了他。 他是一心求死。 高华终究没能撑得过去,楚宴去屋子里看了他。高华是死了一两天才被人发现的,这段时间宫廷叛乱,他就静静的死在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楚宴分明许了他一世荣华富贵的。 楚宴下令彻查此事,没几天就有了结果。 原是凌王的余孽窜逃,看见高华想要挟持他逃走,可高华打死不从,在挣扎之间凌王的余孽竟然杀了高华。因为害怕出来被人发现,他便住在了高华的屋子,也不管高华的尸体就在旁边。 韩铮听到这个消息,也自责到极点。 在逃避了几日之后,他最终走到了那边,朝楚宴跪下:“陛下,微臣该死,请陛下赐罪。” 楚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死气,他朝地上望去,落在韩铮身上的眼神都轻得快要散去。 韩铮满是痛苦:“陛下,章文是微臣的义兄,微臣以为义兄章文是被您害死的,所以才会……” “章文……舅舅?” 时隔几日,楚宴终于说了话。 韩铮一直这样低着头:“是。” “他是你的义兄……你也是,我的舅舅?” 韩铮的手死死的捏紧:“是。” “你是我舅舅,为何还要这样对我?”楚宴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也冷然一片,“这个真相,我还不如不去知道。” “请陛下赐罪。” “你,的确该死。” 楚宴走到他身边,他是直接下床的,根本没有穿鞋,韩铮的眼前闪过一缎雪色,青黛的血管精致可见。楚宴生得好看,身上每一处都犹如玉做那般。 就连这脚,也漂亮极了。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脚:“三月仍凉,陛下还是穿上鞋吧。” 楚宴不由挑眉。 [总觉得韩铮在摸我的脚。] [他没凌王那么变态!主人别瞎想了!] [……哦。] 楚宴的目的就是要羞辱一下韩铮,以报之前的仇。 所以韩铮这样握住他的脚时,楚宴还以为他是在朝他示威:“放开!你还想反抗?” 韩铮的指腹在他的脚趾摩挲了两下,只是这个动作细微得很,一般不会被发现。 入手生凉,犹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我并不是想反抗,只是希望陛下身体安好,这样直接踩在地上,会着凉的。” 楚宴冷笑了一声:“这种话,你以为我会相信?” 韩铮低垂下了头,身体岿然不动,犹如一颗松柏。 楚宴把脚从他右肩上放下,坐到了床边,低着头看向了那边的韩铮:“既然你这么关心朕的身体,不如这鞋就由大将军来提朕穿如何?” 楚宴就是想羞辱他,让韩铮做这种下人的事。 楚宴眯起眼,欣赏起韩铮屈辱的表情。 在听了他的话以后,韩铮竟真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朝他走来,跪在了他的身边。 韩铮的喉头滚动了两下,眼神也沾染起了些许炙热。 “大将军莫不是犹豫了?” “臣不敢。” 韩铮握住了他的脚,手里拿着鞋子,替他缓缓的穿上。不得不说,楚宴每一个地方都漂亮得惊人,他的呼吸紊乱,看着那双白皙光洁的脚,竟然生出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韩铮握住楚宴那只脚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楚宴不由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个韩铮还是很不愿意。 当初那么对待他,现在为了活下去又这幅样子。 “怎么了?还不穿?” 这对于韩铮来说简直是个煎熬,特别是楚宴似笑非笑又慵懒的看着他的眼神,身上的外衣还跨下去一半,完全是一副勾引人的模样。 韩铮的太阳穴青筋凸起,到最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穿上鞋。 “臣已经给陛下穿好了。” 楚宴方才为难了他一下,也算给了韩铮一个下马威,便没有再继续做更过分的事。 楚宴摆了摆手:“朕头疼,想一个人待着。” 韩铮一听他身体不舒服,紧张的看了过去:“陛下可是身体不适?需要请太医吗?微臣留在这里陪陛下吧!” 韩铮这幅模样,可和之前的相差太多了。 以前的他,恨不得自己死了。 楚宴自嘲的笑了起来:“你留在这里作甚?难不成会唱个小曲儿?逗朕开心?” 谁知道韩铮当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唱起了小曲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 这是一首军歌,唱得根本就不好听,还结结巴巴的。 可让楚宴诧异的是,韩铮竟然真的在唱,丝毫不介意方才被他羞辱的事。 [完了,情敌喜欢上我了。] [!!窝草,让你皮!] [我在考虑要不要假装发现……] [别崩人设!否则扣点数!你自己看着办,哼!] 一听这么说,楚宴就怂了,演技一发不可收拾。 他便靠在床榻上半眯着眼,等韩铮唱完,楚宴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倒是比宫里一些靡靡之音好听。” 韩铮一听他喜欢,便凑上去:“陛下喜欢,微臣可以常唱给陛下听。” 楚宴一下子睁开了眼:“韩铮,你到底什么意思?” 韩铮眼里露出了痛苦:“微臣只是想好好弥补陛下,之前是我擅自误会了陛下。凌王那个畜生,竟然……” “不需要!”楚宴打断了他的话,“朕不需要你那些所谓的同情。” 韩铮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见楚宴又是这个样子,韩铮只好先退了出去。 太医说得很明白,不能再刺激楚宴。他的精神已经十分不正常,殊不知那些得了疯病的人都是刺激太过,最后救也救不回来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楚宴一人,当天晚上,他开始发起了烧。 高华死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楚宴极度自责,为什么没能早一步救出高华,让凌王那余孽夺走了高华的性命。 一听说这个消息,还在处理后续事情的林瑾之便回到了楚宴身边。 太医看见这位武安侯公子,纷纷向他行礼问好,毕竟前朝现在仍由这位公子把持着。 看着床上脸烧得通红的楚宴,林瑾之心里满是疼痛。 “叶太医,他怎么样了?” 叶太医早在这里等了林瑾之许久,知道他会赶来。 之前暴露了楚宴的计划,叶太医就自责到了极点。再加上他不清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把楚宴变成这样的责任全都怪在了林瑾之身上。 叶太医忍住满腔的怒火,把头压得很低:“陛下需要静养!请不要再刺激陛下了!” 林瑾之紧蹙了眉头,伸出手去抚摸着楚宴的脸。 “陛下还有多久才会醒?” 叶太医紧咬着牙:“不清楚。” 林瑾之总算把目光放到了叶太医的身上,他淡淡的朝他望了过去:“不清楚?你是太医,怎么会不清楚?” 叶太医便是看不惯林瑾之伤害了陛下,又摆出一副关心陛下的嘴脸来。 看着林瑾之这嘴脸,叶太医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竟然拔出藏好的匕首,径直的朝林瑾之刺来。 “受死!!” 他要从这个人的手里,保护陛下! [主人?]系统有些担心,毕竟这次的原主,可是被冤死的,戾气极重。 [别担心,只是太累了。] 楚宴来的时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记忆。他叫先生的那位,名为纪止云。 纪止云恋慕着燕国质子燕离,然而他却不敢向燕离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纪止云遇上了原主叶霖,他竟然和那位燕离有七分相似。 纪止云把叶霖接入府中,以慰相思之情。 叶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却还是飞蛾扑火的爱上了纪止云。 原本他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纪止云身边的话,纪止云会喜欢上他的,奈何事情却发生了剧变,燕国不顾质子燕离,开始攻打周国。 周国自然要处死燕离,而纪止云却在此时想到了一个法子。 让与燕离相似的叶霖去死,让他代替燕离上刑场。 叶霖的真心,全都被踩到了泥土里,纪止云当真如此待他,亲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过来的时候,正在牢狱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开了一道口子,正滚滚得淌出鲜血。 他被喂了必死的毒酒,却因为自己在纪止云走后狠狠的扣了出来,并没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旧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满脸都是冷汗,眼神却极冷。 [攻略目标:纪止云。]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气,他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又脱力的瞬间跌倒。 他闭上了眼,因为极度疲倦,体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后的官兵押着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边下起了细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飞舞,已在大地上铺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脸色苍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时,他就会人头落地。 “杀了他!燕国胆敢来犯!便杀了他!” “燕国屠城,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燕国质子也同样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嚣着要杀他的百姓,也难怪……燕国势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国皇都了。燕人杀了不少周国的百姓和士兵,他能这么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泪也落了下来:“先生,你来这里了吗?就连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一切。 酒楼那处的纪止云看着这一切,放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捏紧。 饶是这样,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让他代替燕离去死…… 纪止云抿着唇,死死的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喜欢的人是燕离。 先下燕离在牢狱之中受了伤,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顾了他许久,可燕离还是没能醒来。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顾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么痛苦,便为他准备了毒酒。 没想到……楚宴竟然没有死在牢中。 纪止云以为是毒酒的计量少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样子。 他抿着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头的疼……少了许多,你非要去尝试更疼的死法。”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时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着臭鸡蛋和菜叶,手上早已经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强大的演技,楚宴还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怜的模样。 施刑人朝刀上喷了一口酒,他看着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头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姿极盛的美人。 “刀刃锋利,不会让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动了两下,到最后终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杀吧。 施刑人也是心怜,不过他知道,这样犹豫不决反而会让楚宴痛苦,还不如一刀干脆的了结。 正当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时候,一名官兵率圣旨急匆匆的赶来:“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员连忙走了过去。 “燕国议和!大王急宣燕离觐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 势如破竹的燕国怎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议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个人? 燕国国君顾念兄弟之情…… 众人将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声素白的囚服,脸色几近惨白。饶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那极盛的容光,尤其是他这样闭上眼的时候,楚楚可怜,最能勾起心里的一抹涟漪。 “离公子,跟我们走吧。” 楚宴再次睁开了眼:“你们……不杀我?” “你王兄来了,说是要拿五座城池来赎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觉间已被人拉到了马上,骏马奔腾朝前方离去。 还在酒楼之上的纪止云也被这样的变故给震惊到,他连忙给了酒钱。 “诶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纪止云的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离,“……还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个皇城。 楚宴入了王宫,远远看见那边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对弈。雪地里盛开了红梅,凛然的盛开在冬日,这样的红梅林里摆了一个棋盘,黑白棋子落下,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宴心里有些害怕,毕竟他并非真正的燕离。 刚出绝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绝境。 倘若被人发现,他也是个死。 楚宴脸色苍白,强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别有所察觉。 待他走进,燕王落下了最后一子:“这局算是我胜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来:“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两人相视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风起暗涌,互不相让。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见离儿的时候,他不过十岁。” 194.第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 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 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 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 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 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 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 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 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 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 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 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 春雨如酒, 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没了他的钳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会对陛下做什么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护陛下! 凭借着这个信念,韩铮总算是爬到了门口。外面还下着雨,那些细雨琳在身上韩铮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雨也冰冷了? 韩铮总算爬出了门口,脸没入松软的泥土之中,泥泞侵染在他的脸上。他爬得用力,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泥里,落下一个个的凹痕。 前方有一个路过的宫人,韩铮再也没有力气:“救我……” 说完这句话,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宫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当此时,久不拜见的林瑾之却来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并未说话。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参见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见他身上被打湿,便问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吗?怎么湿衣服都没换下?” “……不想换。” “陛下身子重要,这样极容易感染上风寒,不可胡闹。” 他们之前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当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读,时常同他见面。楚宴满心儒慕着这个温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总是轻柔的朝他笑,仔细叮嘱着一切。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说出口的话,却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风寒,那不若便做点儿让身子暖起来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颤,紧紧的闭上了眼:“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过错。” 楚宴凑近了他,忽然觉得心烦。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若林瑾之还是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那该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报复性的啃咬着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乱了,说到底他不太喜欢雌伏于人下。那滋味简直是煎熬,这种事情给他带来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几回,对于这样的亲吻,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推开楚宴的。 而现在,林瑾之却觉得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动,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动,只能被迫这样承受着楚宴的亲吻。 “为何不推开朕?” 林瑾之重新睁开了眼:“臣说了,陛下对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紧:“情动了?就这么喜欢朕吻你?” 这笑得仿佛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着楚宴,那个答案早就在嘴里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从他身上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朝后一推,居高临下的对林瑾之说—— “滚!” 195.第十一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林瑾之充满报复性的欣赏着楚宴此刻的模样, 眼底透着恶意:“这是你给我打造的寝殿, 你以前还说这是用来关禁脔的,今天我用它来关你了。” 楚宴咬紧了牙冠, 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你以为朕会屈服?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 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不得不说……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报复感来。 他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 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 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 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正想出去,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 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 只是为了麻痹他, 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推开门走了。 [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造反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若不是他控制住了皇宫,如今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呢!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幸灾乐祸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韩铮的呼吸一抖。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 略微的疼痛让他的眼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你顺从林侯爷的意思,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在做什么?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也是被朕……”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他吻住了楚宴, 并且知道,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196.第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为什么越是见到楚宴,他就越来越对他产生出同情的心思? 韩铮借酒消愁,不断的劝诫自己想想被枉死的义兄,内心一片苍凉。 他开始查楚宴的事,查了几日, 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只剩下一个。 那就是现在还活着的凌王,陛下独独留下了当年知情的凌王,幽禁在一处别宫。 韩铮去了那处地方,他武功高强, 就算外面守着那些人,韩铮也轻易的翻墙而入,没被其他人发现。 凌王一身简单的麻衣,却不掩起高贵的气质。见韩铮而来,他轻声问道:“你是……?” 韩铮眼神微闪:“凌王殿下, 在下韩铮。” “原来是大将军。”凌王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 隔得那么远,给韩铮的感觉就像迷雾里看花那样,逐渐分不清, “大将军悄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想必殿下已经猜到了吧。” 当日凌王因为服散, 性格暴躁, 却没有被先皇废除太子之位, 乃是因为凌王政绩不斐。 他虽然被关到了别院,也只是暂时。 这只猛兽就算被拔掉了獠牙,依旧是猛兽。 凌王微微颔首:“想必你是想听我皇弟的事吧?” 韩铮眼神闪烁:“……凌王殿下愿意告知?” 凌王轻笑了一声:“请坐吧。” 亭外微风徐徐,仍旧带着寒意。韩铮和凌王交谈了一个下午,韩铮听完了当年的事情,就犹如整个人被置身在了凉水里,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回到宫中的时候,韩铮脸色极差。 等他又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楚宴所在的宫殿,看见林瑾之眼神柔和的抚摸着楚宴的脸。而楚宴就这样沉沉的睡着,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似的。 韩铮觉得刺眼,忽然又想起了凌王今日而言。 他皱紧了眉头,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对林瑾之留了个心眼,开始查起最近的事情。 没想到结果让韩铮大为震惊,宫中布局已乱,林瑾之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脸色铁青,狠狠咬牙:“果真如凌王所言,瑾之心软了……!” 在这样下去,那昏君自牢笼而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要紧,可这些从边关跟着他的兄弟呢? 韩铮眼底闪过痛苦,最终决绝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联合凌王,拔除林家势力。 — 让林瑾之很是欣慰的是,最近的楚宴会乖乖吃饭了。 他一口口的喂着,而对方也一口口的吃着。 他们没有互相针对,这样的日子对于林瑾之来说就像是在做梦那样美好极了。 林瑾之忽然问道:“陛下想出去看看吗?” “我被这样锁着,能出去?” 楚宴错愕的抬起头,黑眸之中带着几分疑惑。 林瑾之知道他怀疑自己,原本欢愉的心情在此刻沉寂了下去。 是他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出言想要关心楚宴。 林瑾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不必在意。” 楚宴的声音很哑:“你又想做什么?” 林瑾之发现他的声音,不由皱紧了眉头。等他仔细望过去,才发现戴在楚宴脖颈的铁环处有勒痕,林瑾之的眼神一凛:“这……” 楚宴慌乱的低下了头,瞥开眼用手挡住那个地方。 林瑾之眉头更深:“谁掐你?” 楚宴不愿意说,甚至故意隐瞒,否则也不会故意拿铁环掩盖勒痕了。 林瑾之心头大怒:“到底是哪个奴才!竟敢这般!” 楚宴用极其复杂的眼光看向他:“除了你和韩铮,还会有谁?” 林瑾之的怒火一收,呼吸凌乱。 他做过这种事……没想到韩铮也…… 林瑾之有些说不出话来,可胸口却隐隐发疼。 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楚宴也不想在上面继续纠缠。他抿着唇问:“高华怎么样了?” 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唯关心高华罢了。 林瑾之觉得更疼,这些日子为楚宴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动用了林家所有势力,没想到楚宴依旧只关心一个阉人。 林瑾之多想楚宴那双眼眸能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心也好。 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这是他自己不珍惜。 林瑾之的手垂了下去:“高华……恢复得不错。” 楚宴松了口气那样:“那就好。” 林瑾之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什么也别想……去凌王那里问出韩铮挚友的事情最重要。 出宫前,林瑾之看见了正在御花园的韩铮。 “瑾之,你要出宫?” “嗯。” 韩铮低垂着眼:“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谈谈了……” 林瑾之急着见凌王,不欲与他多说。可见韩铮这样,林瑾之不由皱眉:“你似乎有话想跟我说?” 韩铮张了张嘴:“你现在对陛下是什么感情?” 林瑾之微怔。 “欢喜,还是厌恶?”韩铮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林瑾之知道不能暴露,只回答:“自然是厌恶!” 韩铮终于收起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挚和信任,朝林瑾之虚假的笑道:“我知晓了。” 林瑾之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出了宫。 没想到去别院的时候,林瑾之才发现别院人去楼空,外面程寒的人倒了一地。他找不到凌王,也找不到守将程寒。 正当他要回宫的时候,程寒才满是鲜血的朝他伸出了手。 “公子……” 程寒的口中满是鲜血,林瑾之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撑住!陛下不会想让你死的!” “公子……我有事要告诉你。” 程寒眼看着自己快要死了,一直有一件事情哽在心头无法吐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手一直揪着林瑾之的衣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也想把那件事情告诉林瑾之。 身下满是血腥味,程寒狠狠的咳嗽了起来,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讲述了那日的事。 原来,程寒是凌王埋在楚宴身边的人。 自楚宴登基所有关于凌王的人都死了,唯有他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韩铮义兄……不是陛下之祸,咳咳,乃是凌王。”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待说完最后一个字,终究闭上了眼。 林瑾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联想起今日韩铮的异常,心头终于大骇。 陛下有危险! 他把人放了下去,为他合上双眼:“……多谢。” 只是如今,林瑾之害怕到了极点,凌王的人马却行动了起来,掳走了林侯爷。 作为武安侯的林侯爷有调动一支禁军的能力,而林侯爷被削之后,这股势力就自动落到了林瑾之手里。陛下并没有夺走这个,也算是万幸。 林瑾之早就布好了这步棋,在韩铮和凌王联合起来的时候,林瑾之就领着他们杀回了宫中。 大火连绵,足足烧了一夜。 混战一夜,三方势力却因凌王占领了碧煌宫而截至。 凌王中途叛变,想必目的就是为了去见楚宴。否则以他终身被囚别院,如何能再次见到陛下? 韩铮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被凌王背叛,昨夜一直都是他们兄弟冲在前头,所以和武安军作战的大多也是他们兄弟。 失去凌王那股势力支持,韩铮已穷途末路。 等林瑾之满身染血的走过去的时候,韩铮才冷笑起来:“你要杀便杀。” “韩铮,你是我的挚友,我不会杀你。” 韩铮紧紧的咬着牙:“不杀我?我情愿你杀了我!我们当初约好一起向昏君报仇,可你做了什么?爱上那个昏君?” 林瑾之的眼底闪过可悲:“我们都被凌王利用了。”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瑾之抿着唇,“是我小瞧了凌王,从我私自去见他,这件事情就已经开始被凌王算计了。他要借你我之手,想要杀了陛下!” 韩铮微愣,似乎在判断林瑾之话中的真实。 武安军死了一半,他无力再抵抗凌王的人马。而韩铮若不和他合作,陛下就真的有危险了。 林瑾之不得已,讲出了当年的事。 在听程寒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终于懂得了为何陛下不说,凌王也不说。 他听见了……也不想说。 “韩铮,你听着!你的义兄不是陛下杀的!” 韩铮眼底闪过震惊:“何意?凌王明明跟我说……” “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是想欺骗你,利用你!” 韩铮的语气急促了起来:“可我又怎么判断你是不是在欺骗我,利用我?” 林瑾之咬牙:“但愿你听后莫要后悔!” 韩铮眼底的冰霜一闪,低沉道:“无论是什么,我都不后悔!” 林瑾之终于忍受不住,这才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更加开心,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197.第十三章(修)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公报私仇, 小心眼,变态!]楚宴在心里暗骂着燕王, 不就是在外面拉了他一把让他出糗了吗?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 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 他所见的厌恶, 并不是作假。 “来人, 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 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 白玉做的阶, 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 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 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 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 走到那边去, 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 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连太监也能勾引吗? 燕王有些好笑,也不知哪里来的妖,这般蛊惑人心。 “下去。” “诺。” 里面就剩下他们二人,燕王的腿被药泉的热气一蒸发,疼痛也舒缓了不少。 他穿着衣服走到了泉水中间,轻轻撩起楚宴没入水中的墨发,让后放置于手心。 那那缕发丝,竟然径直的滑落至下,半点也抓不到。 “王、王兄?” 楚宴回过头去,半咬着唇,似乎眼睛都要羞红了。 燕王看到他身上的痕迹,伸出手指抚摸到那个地方:“谁打的?” 楚宴的心忽然一颤,想起那日代替燕离时,纪止云说燕离在牢中受了不少虐打,要想以假乱真,他身上也必须留下这样的痕迹。 自然……是被纪止云的下属给打的。 “牢中。” 楚宴紧闭了双眼,却听燕王轻佻的一句笑声:“撒谎。” 被人直接戳穿,楚宴的心将至谷底。 还好燕王没有深究下去,他碰了一捧清泉,浇在楚宴的身上。 那些水珠,便在他的身体滑落而下。 “王兄在做什么?” “自然是帮你沐浴。” “……王兄莫拿我打趣。” 燕王一挑眉:“不然你以为在做什么?” 楚宴一时说不出话来,总觉得燕王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好。 两个男子一同沐浴,本就古怪,况且这个人还是尊贵的燕王。 楚宴压下心里的想法,很快便洗完了。 他裹上了新衣,手腕的疤痕极其可怖。他不想再看,因为一旦细想,就会想起那个雪夜,纪止云亲眼看着他……被打得吐血。 血水染红了雪地,落下一地梅花般的痕迹。 他疼得下意识用手去挡,手也受了伤。 他要让他代替燕离去死,还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是燕离,就在他身上制造了同燕离一样的伤口。 一处一处,皆是拜纪止云所赐。 只要一想到那件事,楚宴心就会痛到麻木。 楚宴连忙穿好衣衫,想要离开此处。 也许是白色的雾气太深,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没过多久,燕王也洗好了。他依旧推着轮椅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宴:“离儿,王兄准备了东西要送于你。” 话刚落下,便有宫人呈上了托盘,上面用红色的绸布盖着。 燕王将东西拉了下来,是一条寒铁的锁链,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散发着微微的光泽。 楚宴睁大了眼,心里的不安更深:“这东西……” “送与你。”燕王的语气瞬间变冷,“给离殿下带上吧。” “诺。” 楚宴想挣扎,可他被两个宫人压住了身体,狼狈的跪在地上。 而那根锁链,就这样锁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就像是一条狗的牵引绳那样。 楚宴脸色泛白,终于懂得在周王宫燕王看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 ——恨。 “我这腿,是昔年你拿我当狗,牵在雪地里让我爬继而伤着的。离儿竟还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莫不是觉得寡人会以德报怨?” 楚宴想要说自己不是燕离,却被两个宫人给捂住了嘴。 “呜、呜。” “嘘,大晚上吵闹不好,你说呢?”燕王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忽然就不闹了,他憎恶起纪止云和燕离来,若非他们……自己能成这个样子吗? “你在恨谁?我吗?” 楚宴摇了摇头,被捂住了嘴,仍旧说出了那三个字。 燕王听不清楚,吩咐宫人放开了他,楚宴紧咬着牙,从喉咙深处喊住了那个名字:“纪、止、云。” “周国的司徒大人?”燕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报复。 燕王觉得自己的腿又在疼了,他轻咳了一声,朝外面望了出去。 夜空白雪飘落,寂静得让人恐惧。 燕王眯起了眼,看向楚宴:“过来。” 他腿脚不便,便只能这样语气强势的唤楚宴。 听见他的喊声,楚宴只能一步步朝他这个位置跪来:“王兄……” 燕王一拉他脖颈上的寒铁链,楚宴一个趔趄,就跌在了燕王的怀里。 满腹香气传来,燕王勾着他的下巴:“我腿被冻伤的那个夜晚,就犹如今日一般,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丢出去,让你尝尝下半生坐轮椅的滋味?” 楚宴已经决定,要让纪止云尝到和他同等的疼。 他不再那样怯怯的样子,从燕王怀里挣扎起来,对他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王兄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 他要借助燕王的势力,才能接触到那个人。 他乖巧,是想打消燕王的戒心。 ——他要活! 燕王闷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残忍无比:“那便去吧。” 楚宴的身影没入雪夜之中,脖颈前的锁链也结了冰,冷得让人发抖。 他告诉自己,比起那些痛苦,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条伤痕,同燕离的一模一样。 纪止云当真狠得下心,冷漠的站在梅树之下,看他疼得蜷缩起了身体,也半点不为所动。 也许在他心里是觉得,比起救出燕离,这些都是值得的。 楚宴闭上了双眼,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那些风雪拍打在自己身边。 里面的燕王不由皱紧了眉头,此刻竟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门。” “可离殿下还在外面……” 燕王盯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可怕。 宫人立马哆嗦了一下,想起燕王的喜怒无常,连忙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 楚宴跪在外面,在心里默默吐槽。 [嘶——贼鸡儿冷。] [qaq这么冷的天,主人这身体才遭到了酷刑,一定会被冻病的。] 楚宴还有点惊奇:[你平时不都吐槽我的吗?突然这么关心我,我不太习惯啊!] [……啊啊啊,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直接给燕王服个软他一定不会让你出来的!] [乖~你觉得燕王那腿,是我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得受点磨难啊,以后戳穿我不是燕离的时候,他才会对我愧疚难当,从而越发想弥补我。] 就算是知道楚宴有自己的打算,它也觉得这次的攻略对象真的太渣了。 [而且我明天昏迷的时候一定要美美的!我兑换一份一次性‘楚楚可怜’礼包。] [好嘞收到~!] 楚宴就在雪地里跪了良久,从半夜一直到清晨。 他终于挨不住,昏迷在雪地之中。 第二天宫门开启,燕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宴着一生白衣,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衣衫上的雪花都没来得及拂去。他的墨发之间,也沾染了白雪,就像是在上面盛开了白色的小花一般。楚宴在睡梦之中还皱着眉头的样子,莫名有些楚楚可怜,让人心底生怜。 198.第十四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咬紧了牙冠, 胸口上下起伏。 楚宴抬起头,看向林瑾之, 冰冷的吐出了一句话:“你以为朕会屈服?骗子!” 林瑾之微怔。 楚宴原本该死寂的眼瞳里折射出愤怒,让那双眼眸熠熠生辉,不得不说……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报复感来。 他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压在身下, 让他也尝到了自己当初一样的滋味。 可是为什么楚宴会骂他骗子? 林瑾之的眉头一皱。 很快韩铮就要回来了, 林瑾之只能先退出了这个地方。 他不允许太监给他华衣, 就让楚宴穿着犹如优伶一样的纱衣, 薄得能看到透出来的肌肤,让他也尝一尝耻辱的滋味。 林瑾之推开了门, 正想出去, 他却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后方一眼。 那个从不哭泣的人, 竟然把头栽到地上,蹭着地上的毛毯, 狠狠的发出悲鸣。那是一种悲痛到极点的声音,一副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的模样。 望着这样的画面, 林瑾之的心口竟然一颤。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自己分明是恨他的。 这个人偶尔的示弱, 只是为了麻痹他,等他同情的伸过去的时候, 再露出最锐利的毒牙。 他不是一向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了吗? 林瑾之心底沉了下去, 推开门走了。 [我刚刚的戏还演得像吗?] [林瑾之的悔恨值增加了10.] 楚宴眯起眼:[很好很好。] [主人为什么不拆穿林侯爷?那样林瑾之的误会解除, 悔恨值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说林侯爷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还好原主因为林瑾之没有杀林侯爷,他还是有机会洗白的。 得让林瑾之疼,痛不欲生。抓心挠肺的悔恨,才能消解原主的心头只恨呐。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且看看绝顶聪明的林瑾之如何做吧。 — 没想到,楚宴第二天等来的不是林瑾之,反倒是韩铮。 当韩铮走入屋子里的时候,楚宴发出了一声嗤笑。 韩铮的脸色铁青:“你笑什么?” 楚宴抬起头,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笑你。” 韩铮的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阶下之囚,竟然还敢嘲笑他? 韩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 楚宴的眼底带着同情和怜悯:“你那么喜欢林瑾之,还帮他造反囚/禁了我,到现在他的眼神不还是全都落到我的身上?” 韩铮不由想到了什么。 “瑾之和你做了?” 楚宴自嘲似的轻笑:“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他现在只想杀了楚宴! 事到如今,为何瑾之还是被这个狗皇帝所欺骗,还看不清形势!若不是他控制住了皇宫,如今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呢! 韩铮的表情更冷,他的五官十分冷硬,气势更犹如一把染血的冷刃一般。这样默不作声的样子,充满着杀气的看着楚宴,十分可怖。 [主人你为什么又激怒韩铮!!他可是你情敌!!!] [别着急。]楚宴眼底的冰冷尤甚。 [……主人你是想?] [勾引他。] [!!!] [不给我家小林同学带点绿帽,他就不知道我有多抢手。] [……] [-v-] 主人大大你幸灾乐祸得竟然拿表情卖萌了! 韩铮站在远处,用极其可怖的语气低沉的看向了楚宴:“下贱!” 骂君王下贱? 楚宴身体颤动了两下,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脆弱的事来。 “下贱?那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想仔细观摩不成?” 韩铮心头一噎,分明想挪开眼眸,可他就是挪不开。 楚宴的身体很美,他从不知道这样残暴的君王,竟然拥有这样漂亮到极点的身体。屋内并不算冷,那白色的肌肤上海透着被暖气熏出来的粉,宛如含苞待放的桃花似的。 韩铮的呼吸一抖。 当触怒的韩铮走进来,掐住他的下巴。 略微的疼痛让他的眼沾染上水雾,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忽然出现了薄雾。 真美。 刚才还咄咄相逼的人,此刻竟然改变了模样,韩铮有些下不去手。 尤其是,这个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君王变成如今的样子。 “滚出去!” “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想命令别人吗?” 楚宴紧咬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滚!”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就让你喜欢个够。”韩铮拿起了身边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装满了都是玉/势。他报复楚宴的方式,就是用这些东西羞辱他。 楚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不像话。 那如丝缎的黑发落入韩铮的左手心,韩铮轻轻的掬起一缕,竟然又悄然的蜿蜒至下。 韩铮着迷了,痴怔的看着楚宴。 这个人不是抢走了瑾之吗?他该厌恶楚宴的。 可为什么……? 正当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韩铮,你在干什么?” 韩铮如梦初醒,转过头去,却看见林瑾之的脸色冷淡极了。 因为韩铮的举动,林瑾之的态度果然变了。 林瑾之原本是矜贵的翩翩君子,高雅淡薄,时不时露出的温柔更让人着迷。自从被楚宴强迫留在宫里以后,那种气质偏向于冰冷。 如今,更是刺骨。 就仿佛长满了倒刺的某种艳丽之花,一旦靠近就会被戳得流血不止。 而楚宴却知道,这种转变俗称——黑化。 “瑾之,我……” “出去。” 韩铮心底慌乱起来,恍惚间看见了楚宴的表情,他朝自己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他是故意的? 韩铮心底大骇,随之而来的是对楚宴越发的痛恶。 韩铮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意难平。等他最终出去以后,仿佛看见林瑾之到了楚宴身边,狠狠的捏住楚宴的下巴,朝他吻了过去。 韩铮睁大了眼,脸色发白。 这算是什么? 林瑾之不该厌恶那狗皇帝吗? 可为什么,皇帝仿佛成了瑾之的禁脔那般? 韩铮很想把心底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可看着林瑾之亲密的吻向了他,那画面深深的刺入了脑海之中。原本该全部放在林瑾之身上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放到了楚宴身上。 楚宴的脸色总是苍白的,可他的嘴唇不点而朱,宛如雪地红梅一样,颜色对比得极为强烈。 这幅画面透着靡丽,旖旎,韩铮仿佛被迷惑那般—— 瞬间,韩铮就退出了屋内。 他睁大了眼,脑海里仍旧浮现着那副画面,简直太可怕了。 他是怎么了? 而这边,楚宴被林瑾之强行吻住。 “嘶——” 林瑾之低声耳语:“很疼吗?” 他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温暖聪明的武安侯公子。虽然生在重权的侯府,林瑾之的性子也如松柏淡薄,亦如幽兰高洁,光华内敛。 楚宴一瞬间被迷惑,想要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 啪—— 一声,直接被拍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回过神来,心底宛如针扎那般。 楚宴的手终究无力垂下,在心底对林瑾之——再无爱意。 你顺从林侯爷的意思,这样欺骗于我,凭什么我还爱你? 楚宴这个模样简直犹如被锁链缚住的精怪那样,林瑾之只是望了一眼,呼吸便一窒。 林瑾之想起昨日楚宴的话,原本想查查为何楚宴会叫他骗子,可林瑾之却是一无所获。 昨日之后,他到底对楚宴开始牵肠挂肚了起来。 林瑾之挣扎着,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令他嫉妒发疯的事。 韩铮在做什么? 那一瞬间,林瑾之迁怒了韩铮。 而楚宴碰他的脸时,林瑾之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吃醋的话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楚宴低垂着眼眸,淡然的说:“现在不想让我碰你了?以前不是也是被朕……” 林瑾之脸色一阵扭曲,他吻住了楚宴, 并且知道,楚宴在激怒他,就算是这种时候,也没有折断他的骄傲。 那么,就有他——亲自来折。 [主人快别闹了,你每天激怒林瑾之到底是为什么啊?还有主人怎么确定林瑾之会和韩铮闹翻?] [毕竟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自己被带绿帽。] 199.第十五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收敛了自己的锋芒, 不再如往日那般针锋相对。反而犹如小时候那样,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别人。 林瑾之心里更痛。 知道真相的林瑾之, 更愿意让楚宴如往常那样,而不是这个样子对他。 楚宴大概把他当做了凌王之流,想必他最艰难的那段时光, 就是这样仔细小心的吧? 林瑾之现在只想对他好, 温柔的看着楚宴:“张嘴, 喂你吃点东西。” 楚宴眼底浮现戒备, 挣扎了半天,却还是张开了嘴。 林瑾之看着他吃下了自己的东西, 更加开心, 心也不由柔软成了一团。 “再来一口。” 他就这样一口口的喂给楚宴吃, 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陛下,韩铮那样憎恨你其实是因为他义兄的缘故, 你可还记得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宴正吃着,脸色骤然发白。 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仿佛一提起这个话题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林瑾之吓得连忙放下了碗,想要安抚楚宴。 可没想到, 碗没有放好,在慌乱之间竟然直接碰掉落在了地上。 里面的粥也撒了出来, 楚宴仿佛魔怔了似的, 看着地上的那个地方, 呼吸都紊乱了。 他做了一件,林瑾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楚宴蹲了下去,用手去抓着那些撒掉的粥,似乎是想吃。 林瑾之害怕他被烫到,连忙拍开了他的手。 楚宴眼底完全是一片空洞,身体在发抖:“我不是故意把粥撒了的。” “陛下?” 林瑾之连忙把楚宴抱在怀里,“没事了,撒了就撒了。” 林瑾之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楚宴仍旧在发抖。 他是在害怕,却努力的笑着。 林瑾之在这一刻几乎恨透了凌王,楚宴做得那么熟练,这一定就是楚宴小时候的日常了。 凌王不是把他当成人,而是狗一样在对待。 高兴了丢两根骨头,不高兴了拳打脚踢。 林瑾之痛苦得呼吸都急促了,想杀了凌王的心都有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自己做了和凌王同样的事情。 凌王是伤害楚宴的身体,他伤的却是楚宴的心。 他遍体鳞伤,毫无反抗之力,就像一个光/裸着身体走在大雪里的人,孤独无助至极。 “陛下乖,我会夺回你的一切,到时候再来赎罪。” [林瑾之悔恨值80。] [可算要完成了,但得压一压。] [???] [韩铮那个情敌我还没攻略下来呢,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主人刚才吓了我一跳,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嘿嘿嘿,临场发挥,临场发挥。要不是林同学上道,我就得吃地下的东西了!] [主人真的要吃?!] [我很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 [……]佛性三连、佛性三连。 他皮任他皮,清风拂山岗;他演任他演,明月照大江! 横批:戏精本精。 — 等林瑾之离开了楚宴所住的宫殿之中,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暗中说服那些归附韩铮的大臣,让他们及早回头,又暗自通知信王,时刻准备救出陛下。 虽说硬来也行,但林瑾之不太愿意伤到韩铮,那毕竟是他的挚友。 所以思来想去,林瑾之只好用这个法子。 当然,林瑾之暗中办的这些事情,韩铮全都不知情。 日子渐渐过去,韩铮又一次从黑暗里苏醒了过来。 外面的天色一片阒黑,韩铮环顾四周,这是许久之前,他打胜仗归来,楚宴所赐下让他暂且休息的宫殿,而非硝烟滚滚的边关。 韩铮蜜色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冷汗润湿了他的发丝。 韩铮咬牙,朝床上狠狠一锤,他的武力超凡,这样一个动作,竟然直接弄垮了床榻。 他恨自己,为何在梦里也梦到了昏君因为情动而旖旎的模样。 一想到那个梦,韩铮口干舌燥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痛恶。 这不仅是对楚宴的,还是自己。 韩铮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借着月色推门而出。外面的梨花已经全数开发,隐隐有凋谢之势,走过梨园还能惹上一身白如雪的花瓣。 韩铮走到了屋内,借着皎洁的月光打量着里面的楚宴。 楚宴腿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只余了脖子上和手上的锁链。那把钥匙在他身上,没人能拿得走。 待自己清理的宫中势力,接手了萧国的一切,再把这个昏君斩于剑下。 他们在边关誓死保护萧国,昏君却在宫中享受荣华,甚至还害死了抚养他的义兄。 韩铮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正在此时,窗外有鸟儿飞了进去,就站在寝殿外的栏上。 楚宴从梦中惊醒,看见那只小鸟,忽然就愣住了神。他小心的走到一旁,掰开了桂花糕的细碎,放在手心里,似乎想喂那只鸟。 楚宴慢慢的靠近了它,把手太高,丝绸的里衣就这样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真是一缎柔软的雪色。 他的眼底满是希冀和温暖,小鸟也被食物吸引,飞到他的手心去啄。 楚宴那平时总不爱笑的脸上,竟然缓缓的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犹如朦胧的纱那样。他的笑容如此美好,没有半点杀意和憎恨,只余下安宁。韩铮就这么看着,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 那一刻,当真美得惊心动魄。 [韩铮竟然不进来找我,亏我之前白天的时候还给一只鸟儿做了记忆编制,让它每天晚上飞进来玩玩。] [主人……记忆编织不是这么用的!] [嘿~] 不要以为你卖萌就能糊弄过去! 系统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太痛了,正当此时,没想到韩铮真的走了进来。 楚宴兴奋了,可决不能让韩铮看出来! 在看见韩铮的脸时,他又重新带上了几分淡漠。那只鸟儿也随之而飞走了。 韩铮有钥匙,直接开了里屋的门。 他语气极其可怖:“为什么,你能对一只鸟儿那样温柔,却对人那么残忍?” 楚宴抬头看他:“残忍?那又怎样?” 韩铮气急,此刻真的想杀了这个草菅人命的昏君! 他恨自己,为什么还梦到这种人,简直恶心! 韩铮的眼眶赤红,手上青筋凸起,看着那纤细的脖颈,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如陛下之人,竟然也有人挂念,信王可来了宫中好些次了。” “你想说什么?” 韩铮冷笑了一声:“也许陛下觉得人命如草芥,那些陛下不认识的人,都可以随便杀害。被五马分尸,生生被马儿扯断了四肢,最后是头颅!” 楚宴脸色发白,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会梦魇。 数年之后,仍旧不散。 见他沉默,韩铮又在他耳边轻声低昵:“若是信王殿下受到了这样的刑罚,陛下就不会觉得那些畜生的命比人命珍贵了。” 楚宴的身体一僵。 韩铮满意的看着他这个样子,末了又补了一句:“……高华未死,陛下不也一样爱重他的命吗?我倒想查查,为何陛下对一个阉人那般温柔。” “你!” 韩铮笑了起来,那冷峻的眉眼也多了些柔和。 直到最后,他退出了这里,人影渐渐走远。 寝殿里又只剩下楚宴一人:“高华……对不起。” 或许是认为韩铮已经走远,他才这么说。 可韩铮习武多年,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见,再加上他现在只在门外罢了。 韩铮忽然回望了屋内的楚宴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极其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回到那边的时候,走得艰难极了。 一步一步,仿佛地上是刀山火海,针在扎着他的脚那般。 他把自己放置于肮脏处,不再期待干净了。 于是,深陷此中。 以铁栏作锁,于心田,不得出。 太医硬着头皮回答:“就是,不想活了。” 林瑾之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救他!陛下活着,你们就活着,懂我的意思?” 太医纷纷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纷纷围着楚宴,开始了救治。 林瑾之站在一旁,窗户被开得很大,能从这边望到院子里的梨树。 那么白,就像是下雪了那样。 林瑾之不由微怔。 楚宴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 他可以在凌王那边委屈求全,他可以笑着吃下那些残羹冷饭,他的求生欲分明那么深。 就连,被关起来,被韩铮和他羞辱,楚宴都没有放弃。 为什么想死? 只要一想到此处,林瑾之就心痛难忍。 他何等聪明,一瞬间就想起了高华。韩铮对高华动了手!楚宴才变成这样的! 林瑾之睁大了眼,像是抓到了最后一缕希望那般。 林瑾之去了那边,高华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伤口太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只是高华此刻看林瑾之的表情完全变了。 高华之前苦苦央求着林瑾之原谅陛下,现在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高华做的是太监总管,又与人为善,许多消息都可以借由小太监传达给他。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你病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陛下。” 高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抖高:“公子,以后请你不要在陛下面前了。”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放肆。” 这个太监,总是在他不愿意同楚宴在一起的时候,不断劝他妥协。现在他想和楚宴在一起了,高华又各种阻拦。 总是与他唱反调! 可高华还是要说:“陛下那样的人,怎会突然不想活了?公子难道没想过吗?” 林瑾之睁大了眼:“……为何?” 高华痛心无比:“那都是因为你!” 因为说得太用力,高华的眼里都泛起了眼泪。 林瑾之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一个字也没有说话,全数吞在肚子里。 高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像是针一样,刺在心头,拔也拔不出来。 他若是狗血淋头的骂自己一顿就好了,可高华非要提醒他,楚宴之前有多么爱重他,有多么关怀他,当他是黑暗之中唯一的那抹光。 这让林瑾之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久久无法从疼痛里回过神来。 “你……好好休息吧。”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外面下了一场大雨,一时之间让好不容易积攒的暖气消散。 外面的房间冷极了,待在那个地方都觉得瑟瑟发抖。 竟然没有奴才来为他添一块炭? 林瑾之不由恼怒:“那可是当今的陛下,你们怎可这般苛待于他?” 太监们被吓得立马跪了下去,不敢说话。 之前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不是那样对待陛下吗?怎么还为一块小小的炭发愁?前朝的人虽然还不清楚,可现在宫内服侍楚宴的人,谁不知道武安侯公子和大将军把陛下给软禁起来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才们这就为陛下添炭!” 林瑾之捏白了手,径直的走到了寝殿里,把楚宴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200.第十六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白瓷一般的肌肤被几道锁链锁住, 冷汗薄薄的浮在苍白的肌肤上,只看得见黛青的血管。那些冷汗快要打湿了他墨色的发丝, 如丝缎般贴于脸侧。 他就像是一朵靡丽、脆弱的花一般,吸引着众人。 “你怎么把他关到这里来了?” “瑾之,你难道不恨这个狗皇帝?他分明强迫你, 还对你做了那种事!?”韩铮目光沉沉。 林瑾之抿着唇, 眼底是深深的愤怒和恨意:“我当然恨!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恨他了!” “那就别怪我做这种事!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系统更正, 美貌值增幅100%。] [宿主正在链接。] 楚宴在一片嘈杂声当中睁开了眼。 身体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 疼痛让他忍不住脸色泛白。 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周围的景色。 四周袅袅的香气升起, 这是个精致的寝殿。这里面空间极大, 下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绸子。 楚宴头疼欲裂。 mmp, 怎么又被人软禁? 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上了锁链,他望向了那边正在争吵的两个人, 犹如寒星的眸子里微微涣散。 一来到这个世界,楚宴就接手了原主的记忆。 说那话的温润公子名叫林瑾之, 狗皇帝说的是他——萧宸。 萧宸小时候备受欺凌,不过是皇帝醉酒后临幸了宫女所生的孩子, 每个人都能糟践他。皇兄们经常让他跪下,把他当狗骑;太监宫女们会阳奉阴违拿馊掉的东西给他吃。 若一直是这样, 他尚且能忍受。可七岁之后, 萧宸就被一直服着寒石散的太子收养, 太子性情受药物影响阴沉不定,衣食尚且精心,可他服散过后却时常虐打萧宸。 这导致萧宸长大以后性情残暴。在皇兄们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后登上帝位。 唯有林瑾之,和他人不同。 他少时曾多次受到林瑾之接济,少年满是阴暗的心底有了光。他满颗心都向着林瑾之,爱护林瑾之,殊不知一次偶然,萧宸听见了林侯爷和别人的密谈。 原来林瑾之对自己的爱护都是假的。 这个林侯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重生回来了。他知道日后萧宸会成为皇帝,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林瑾之,前世因为站错了队而死得有多惨。 林侯爷虽然是个冷血的人,却极其爱重自己唯一的儿子,誓要为他铺路。 林侯爷试了好几次都杀不掉幼年的萧宸,便以为萧宸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他又因为重生的事,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颇为忌惮。 杀不死萧宸,林侯爷只好另想了个办法。 “他日后会黑暗冷酷,我还要推动宫人将他落入绝望,然后再拉他一把,给予他唯一的光。” “届时,萧宸必定对瑾之爱护有加。” 萧宸听到林侯爷说的这些话后,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里面的人问林侯爷:“那公子知道这些事吗?” 听到这句话,萧宸的心口提了起来,倘若林瑾之不知道这件事,那他…… 而林侯爷的话,却打破了萧宸最后的念想:“瑾之绝顶聪明,应当猜出了我想让他做什么。” 那一刻,萧宸心底彻底扭曲。 他原以为的温暖,却是别人刻意欺骗而来。 萧宸想最后再给林瑾之一次机会,奈何林瑾之竟然偷偷去见了前太子萧凌,现今被他软禁的凌王。要知道那个凌王……可是欺辱萧宸最深的人。 萧宸最后黑化了。 于是,他挫了林侯爷的锐骨,夺了他的官职,让林瑾之进宫,然后强迫了林瑾之。 就算是黑暗,你也要跟我一起。 我死,你死。 至于楚宴醒来为什么会在这个寝殿,乃是因为林瑾之伙同了镇远将军韩铮造反了。 因为是密谋,前朝并不知道皇帝被两人这样对待,他被锁到了此处。 可怜啊可怜,原主好好的攻被逼成了受。 而且…… 韩铮的手段极其残忍,楚宴手脚都被绑着细长的铁链,嘴里塞住了棉花,以防他自尽。甚至还给他喂了那种药。 楚宴咬牙。 楚宴接的任务大多数都是洗白任务,可现在这副惨样,怎么洗白? 系统:[嘤嘤嘤,这次的任务好难,要洗白不容易。] [乖别闹,给我开个痛觉屏蔽。] [收到~] 痛觉被屏蔽掉了,楚宴又感受到了痒…… [下身的感觉全给我屏蔽掉。] 林瑾之看着里面的楚宴,此刻楚宴的惨样让他心底终于快活了一些。 你强迫我,现在就把这一切都加诸于你。 这个寝殿还是楚宴为他准备的,周围满是锁链,虽然至始至终没有把他关进去。 林瑾之眼底露出嘲讽的意味——如今这犹如笼子般的寝殿,就由打造它的那个人享用吧。 不一会儿,有下属进来切切耳语将事情说了一通,韩铮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信王请求入宫,看来我得离开一会儿了。” 林瑾之烦闷的说:“嗯。” 等韩铮走了以后,楚宴才轻轻的啜泣了一声。 韩铮在的时候,楚宴任何声音也没有,直到他走了才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声音仿佛是被压抑到了极点,继而抖出来的一个声音。 楚宴的脸色更加苍白,似乎厌弃自己的不争气,为何没能忍住而发出了声音。 林瑾之的心头划过异样感,没想到被人欺辱至如今的田地,楚宴都没有开口求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薄薄红晕,林瑾之眼神微沉。 他太撩人了。 也许之前楚宴强迫他的那几次都是黑灯瞎火,林瑾之没有看到楚宴的身体,今日却是光明正大的欣赏着。 楚宴身上的肌肤莹润得犹如羊脂玉那般,他的手脚皆是被带上了锁链,黑色冷硬的镣铐越发映衬得他美玉无瑕。 林瑾之的喉头发紧,等回过神来,眼底的恨意不减。 “怎么,陛下可是难受了?” 那双漂亮而多情的桃花眼里只剩下灰白和死寂,可楚宴被下了药,因为情动的关系,眼梢带着些许艳丽。楚宴的嘴角蠕动了两下,呜呜了两声,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楚宴的声音很小,又因为嘴里被堵住了棉花,林瑾之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大声点。” 楚宴又一次呜呜两声,林瑾之仍旧没有听清。 林瑾之只好命令那些太监把楚宴嘴里的棉花拿出来。 “你说什么?” “凑、凑近点。” 林瑾之只好凑近。 谁知道,楚宴却在他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林瑾之一瞬间暴怒,咬牙切齿的捏住了楚宴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想强迫于我?” [啊啊啊,主人别再幸灾乐祸了!你为什么要亲林瑾之!] [哦,我就皮一下。] [……] 不过空气在一点点消散,林瑾之似乎真想掐死他。 楚宴意识有些凌乱,眼底却带上了痛苦,逐渐分不清这是原主的感情,还是他自己的。 为什么……这十几年,你都是骗我的。 温暖了我,却又抛弃了我。 一切……都是骗局。 林瑾之快要忍不住掐死楚宴,可最后是理智让他清醒了过来。 楚宴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以他和韩铮的实力,压制不住朝中所有的大臣! 林瑾之松开了楚宴,脸色发青。 楚宴低着头,却狠狠的笑了起来,他胸口狠狠的起伏着,每次笑都会撕裂他的伤口。 可他还在笑,无声的。 “你笑什么?” 楚宴没有立马回答,只是沉沉又沉沉的说:“我这一生,难道不可笑?” 林瑾之狐疑的看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 楚宴想死,他亲自己,是想激怒自己杀了他。 差点又中了这狗皇帝的计策! 林瑾之更恨楚宴了,他难道想世代忠良的纪家背负弑君的罪名吗?做梦! 他凑近了楚宴:“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些药吃下去,可舒服?” 楚宴眼底的光快要涣散开,朦胧一片。 他早该知道没人会爱他,包括林瑾之的关怀也是假的,充满着利益的脏污。 于是,楚宴偏说:“你试试不就知道,难道以前你雌伏于朕身下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话被那些太监给听见了,林瑾之心底的恨意更浓了。 他到现在还想羞辱自己。 林瑾之唯恐再被这些太监听到更多,吩咐他们下去,独留他和楚宴两人在这里面。 看着这样的楚宴,他满怀恨意的说:“你还没被男人碰过吧?恶不恶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年少时,曾真的同情过这个风光霁月的孩子。 楚宴虽然出身卑微,却从小就长得好,相貌出众。他随了他的母亲,清隽的容貌里因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而带了几分艳丽。林瑾之也曾因为楚宴的容貌而多注意过他。 201.第十七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匕首刺来得太快,林瑾之脸色一凛,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躲开了叶太医的攻击。 这个叶太医是奔着要害刺过去的, 虽然被林瑾之给躲了过去,却还是从林瑾之的手臂划过。 匕首很锋利,布料被直接割破, 林瑾之的手臂开始流血。 他的呼吸凌乱, 捂住受伤的地方:“放肆!你简直疯了!” 屋内的烛光透在他的脸上,叶太医的瞳孔睁得极大:“杀了你!这样陛下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正常。 林瑾之咬紧了牙冠,生怕这个叶太医发疯连累到楚宴。 他戒备的朝后移动着, 尽量把叶太医带离开楚宴的身边。 手臂的伤口流了许多血,蔓延在四周, 透湿了周围,慢慢浸染开来。 “叶太医, 你要是现在收手, 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武安侯公子是想喊外面的侍卫吧?他们都被韩大将军叫走了。” 林瑾之眼底闪过错愕。 “是我对韩大将军说,陛下的病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多外人打扰的。”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看了过去:“你竟然算计到如此!” 叶太医的声音顿时拔高:“那又怎样!?你和韩铮根本就不知道陛下病得到底有多重!” 虽然表面上看着是好的,时不时清醒一下。可他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 还时不时的咳血, 再好的药都治不回来。这些都是谁害的?现在又来假仁假义的装爱护陛下么? 他原本是想帮陛下的, 可林瑾之利用他找到了密道,才会有现在这个样子! 对陛下的愧疚,就用行动来补偿给陛下吧! 听了他的话,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可其他太医都告诉我,只要好好静养陛下会没事!”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陛下救治不好,我们就得死!他们当然会这么避重就轻的骗你!” 林瑾之愣在原地,那个处变不惊的他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竟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满脑子都是……楚宴的病。 叶太医似乎终于忍受不了,拿着匕首朝林瑾之刺来,刀刀杀意涌现,真的想弄死林瑾之。 林瑾之竟然再也不躲了:“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我。” 叶太医的脚步一顿:“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想故意装成这样博取可怜?” 林瑾之自嘲的说:“随你怎么想。” 他的目光穿过了叶太医,望向了那边的楚宴。 夜晚风动,吹入那层层的纱帐之中。黄色的绸子轻轻摇晃,而床上的那个人始终沉眠着。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林瑾之可以记起他睁开眼的时候有多么美。 这样死气沉沉的睡在床上,根本就不如睁开眼睛的他美。 他想要他活着,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陛下死了,我便陪陛下一同去死。” 叶太医睁大了眼。 “我这辈子不会娶妻,我会为陛下断了林家后脉,绝后亦是无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背离他,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纵然他不愿看着我要我去死,我也可以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 林瑾之的脸上露出了温柔,仿佛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赌咒发誓,反而是最甜蜜的情话那样。 叶太医被他的话所震惊,却依旧觉得这个那个智谋无双的武安侯公子,林瑾之是在迷惑他,让他不要对他下手。 “我不信你!” “随你怎么想,我不需要让你信我。”林瑾之冷漠的说。 纵然林瑾之知道了真相,当初那个温雅的武安侯公子也变不回来了。他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之中,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要是楚宴知道林瑾之心里的想法,一定会默默吐槽——黑化之后,哪是那么容易变回来的? “林公子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被你给骗过去了。倘若公子真的这么喜爱陛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叶太医径直的朝林瑾之刺了过去,两人缠斗了起来,眼看着匕首就快刺到林瑾之身上去了,他们忽然被一个人给打断。 楚宴握住了刀刃,朝叶太医说:“放开他。” 叶太医脸色大变,瞬间就松开了手。 楚宴的眼中染上忧愁,匕首在他的手中滑落,而他的手无力的垂下,鲜血顿时就洒在了地上,从他的指尖落下。 “陛下!” 楚宴强硬的对叶太医说:“谁也不许伤害他,他的命是朕的!” 此话一出,林瑾之的心头极大的震动起来。 无数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欢喜是有,酸涩也有,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缠在他的心头,宛如丝线一般。 欢喜着楚宴还能维护他,纵然他做了那种事,楚宴也依旧保护着他;酸涩着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到当初,楚宴不会再相信他了,纵然做了再多的努力,楚宴也会如此。 楚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竟然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他的手已经受伤,却还是下意识的用那只手捂住了嘴。 鲜血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楚宴咳嗽着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瑾之和叶太医都心疼到极点,连忙迎了上去:“陛下,快回去躺着!” 楚宴看着手里的血,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他问得很冷静,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我会死吗?” “不会!陛下别想太多了!” 楚宴却不信他的话,呆愣的回到了床上,任由叶太医为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茫然的看着黄色的床帐,朝叶太医说:“林瑾之的命是朕的,这次朕恕你无罪,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 叶太医擦了下眼泪:“是。” 林瑾之知道,楚宴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叶太医,干下这样事情的叶太医一定会死,可楚宴却护住了他。 不过林瑾之却疯狂的想着,楚宴心里还是惦念着他的。 他的命给楚宴,真是再好不过了! 等叶太医离开以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林瑾之和楚宴二人。 楚宴仿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在悄然的说着梦话。 等林瑾之凑近,却听他说:“为何我还……喜欢你。” 林瑾之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又听楚宴说,“我恨你。” 他的心瞬间从天堂低落至地狱,永不超生,这是他犯下的孽。 — 楚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大半时间都是在沉睡。 高华的死给他的打击很深。 这是现在的林瑾之和韩铮,都不知道楚宴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林瑾之自从上次听见楚宴的梦话以后,便不敢再来见楚宴,纵然心里想念至极,他却真的害怕楚宴见他一次就会受刺激。 叶太医的话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林瑾之心头越发的悔恨了起来,恨不得将当初那个自己拉出来打一顿。 几日之后,仍然没有楚宴病愈的消息。 林瑾之终于按捺不出自己,去楚宴的寝宫见他一面。 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瞧上他一眼…… 当林瑾之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嫉妒发狂的场景。 韩铮笨拙的唱着曲儿,词风已经从硬邦邦的军歌变为如今楚宴教他的歌,楚宴唱一句他学一句,如今好不容易才连上。 只是韩铮唱的时候还是颇为有趣,久不见笑容的楚宴竟然笑得很开心。 韩铮见他如此,纵然自己出丑也觉得开心,只要楚宴不再愁眉苦眼,什么都好。 “行了,别唱了,扶朕起来去花园走走。” 韩铮听罢便走到楚宴身边,触碰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体。入手便生凉,宛如在摸一块上好的玉膏一般。 原本是要扶楚宴出去的,楚宴的脚步却一顿。 “韩大将军,我记得你是喜欢瑾之的,怎么如今对朕这般好?难不成……就因为章文是我的舅舅吗?” 韩铮涨红了一张脸,楚宴明里暗里在说他们之间是情敌,韩铮如何能听不出来? 早在知晓那件事情以后,愧疚便充斥在他的心头,韩铮是懊悔自己为何没查清楚就做了那种事。 他朝楚宴跪下:“陛下是臣世上最后的亲人。” 因为害怕说出口,他只能以亲人的借口。 楚宴看着地上的韩铮,忽然弯下腰,用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声呢喃:“小舅舅。” 韩铮看着这样的楚宴,喉头顿时滚动了两下。 他怎可……怎可用这样诱人的表情,叫他小舅舅? “小舅舅,我周围没有可信任的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陛下想如何?微臣一定万死不辞帮陛下完成心愿。” 楚宴忽然绽放起一个笑容,那一瞬间犹如桃花绽开,风华初露:“不需要你万死不辞,只是……时常过来看看朕,这宫里太冷,朕一个人害怕。” 他的示弱,让韩铮微愣。 “臣一定多来陪陛下!”韩铮说得铿锵有力。 而望着里面这场景的林瑾之,却忽然捏紧了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于是再可爱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会黑化得更加彻底。 可偏偏这个温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个骗子。 他的世界开始崩塌,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希望,变成了最后的模样。 听完了高华的话,林瑾之无比震惊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后的韩铮虽然只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心里却是一震。 高华身上都是血,还不断祈求林瑾之原谅楚宴。 林瑾之苍白无力的垂下了手,连忙喊外面的太医救治高华。 高华彻底昏迷了过去,里面被许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觉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当年太子殿下一样的事情? 202.第十八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朝中升起轩然大波, 却没有人敢怀疑这一点。 毕竟之前陛下就已经下旨让信王监督朝政, 再加上陛下的兄弟都死光了, 皇室血脉除了信王还有谁呢? 信王住进了皇宫,看着日日忘却一切的楚宴,心里难受至极。 而林瑾之却在此时请命,想让楚宴住在宫外,找个清幽的院子比较适合他养病。 信王知道此处对楚宴来说犹如笼子般, 他虽然不舍,还是同意了林瑾之的话。 新的院子的确清幽,是信王挑了好久才挑中的,也算是为楚宴这个皇兄尽一份心意。 林瑾之不再入朝, 而是日日伴在楚宴身边。 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这一日便给楚宴带来桂花酒,交于楚宴。 “这酒好喝吗?” 楚宴却仿佛与世隔绝, 林瑾之喊他, 他也只是看着别处。 林瑾之内心痛苦万分, 忽然想起以往年少时,曾见一少年风姿绰绰的站在垂丝海棠之下。 他买来桂花酒, 与他痛饮。 少年的眼始终柔和, 带着丝丝儒慕。 可现在……他却心死如灰, 什么也不上心了。 林瑾之紧咬着牙关, 眼泪轻轻滑下。都是他的错, 才会让陛下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似乎见他哭,楚宴转过头来盯着他:“为何哭?” “陛下不是不想理我吗?” 楚宴:“……” 林瑾之微怔,身体轻颤着,最后……笑容加大。 不管痛苦与否,都得笑啊。 因为,有个人纵然这幅样子,也在乎着他的喜怒。 “陛下,再饮一杯吗?” 楚宴盯着那个杯子,并未说话。 春雨如酒,连绵的雨丝很快就下了起来。天边呈现一片青色,林瑾之连忙拉着楚宴去了亭中,那些雨丝打在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凉。喝酒原本暖身,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暖意却被春雨散去。 林瑾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楚宴,悄然问他:“陛下,冷吗?” 楚宴手里似乎一直捧着什么东西,林瑾之想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杯子。 他就这样举着,捧到自己的面前:“……喝。” 林瑾之终于忍不住眼底的泪水,接过混合了春雨的酒水,一饮而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任务完成,正在抽离。] [是否选择世界存档?备注:宿主总共有三次世界存档的机会,先前已经用过一次,这个世界是否存档?] [否。] [收到。] 楚宴不小心打翻了桂花酒,酒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林瑾之无奈,只好给他擦干净。 “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纵然林瑾之可恶,他也想再看看他的脸。 这种感情,多么可笑。 楚宴忽然很想问清楚:“你知道林侯爷做的事情了吗?” “知道。” 楚宴的脸色苍白如纸,最后那一点希望破灭。 林瑾之望着他:“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以前?” “嗯。” 楚宴多年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他最终笑了起来,庆幸自己在死之前问了林瑾之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有意骗自己的? 原来,都是林侯爷一个人做的。 楚宴的眼底缀满了眼泪,为何他们会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无论如何,他时日无多了:“瑾之,你知道皇兄去了哪里吗?” 林瑾之语气一顿:“……怎会这么问?” “他说过……说过不会入黄泉,要生生世世缠着朕,你说……死掉的人倘若不入黄泉,会去哪里?” 林瑾之知道着俨然成了楚宴的心结,抱着他默默不语。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瑾之……朕害怕。” 林瑾之心痛无比的抱住楚宴:“臣日日夜夜陪着陛下,陛下若是害怕,就抓住臣的手可好?” 听见林瑾之的话,楚宴忽然就不说话了,神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春雨斜斜的飘落,楚宴看着外面的雨出神。那些雨丝全都拍打在他身上,楚宴淋了雨,精神却好了些。 许久之后,林瑾之才听楚宴轻柔的说了一句:“林瑾之,朕不恨你了。” 爱也好,恨也好,都太累了。 — 林瑾之的结局如何,楚宴已经不知道了。 他被抽离出了那具身体,重新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之中。 [结算分数,林瑾之成功攻略奖励分数一万,韩铮成功攻略两千。] [……才两千!] [两千就不错了,那根本就是任务之外的人,还是你原先的情敌!] 楚宴嬉皮笑脸:“我知道我知道,赶快开始下一个任务呀。” [不急,我要跟主神下载点儿教育心理学来看看。] 楚宴嘴角一抽:“……您有孩子了?” [想读给你听!]系统重复了一遍。 楚宴:“……” [还有我下了几本心理学的书,我给你念念题目。《论皮的心理是如何产生的》、《自我表现欲强烈的人格分析》。] “等等!我哪里自我表现欲强!”楚宴不服。 [‘我要死得美美哒’,‘这么美的画面他一定终身难忘’、‘就因为美而珍贵,失去的时候才痛不欲生。’、‘你不觉得美很让人有破坏欲吗?’]系统对楚宴的话如数家珍。 楚宴忽然就不敢说话了,捂住脸。 [……怎么了?] 楚宴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想到我这么有思想觉悟!” [……]忽然皮了是吧? “快进入下个世界吧,我等不及了!” [你就不在乎……凌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楚宴啧了一句:“我是替原主完成心愿的,管他做什么?” 没心没肺! 系统忽然好奇:[若是凌王和林瑾之之间,你会选谁?] “……怎么问这么无聊的问题?这不该是萧宸的事吗?” [若是你呢?]楚宴的话勾起了系统的好奇心。 楚宴沉思了片刻,轻笑道:“我选凌王。” [!!!] 楚宴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要那么震惊嘛,我喜欢浓烈到极致的爱,甚至扭曲也没关系,因为那在我眼里是美的。” 系统:[……] 楚宴眼神微闪:“你不觉得,那种嘴上的喜欢太单薄了吗?什么东西都会被改变,所以对于我来说,越浓烈,就意味着越真实。” 系统忽然想到了和楚宴的初识,忽然之间没有再说话了。 楚宴又急忙的喊了句:“首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啊,如果穿到萧宸小时候,我是绝对不会选凌王的。不过凌王幽禁了……或许有可能选他。” [为什么?] 楚宴无奈:“这还不明白?当然是因为……我也是男人,喜欢掌控主导权。算了不说太多了,反正跟我没关系,快点下一个世界吧。” 系统默默的瑟缩了回去,把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等适当的机会,再跟楚宴说吧。 [正在启动,进入下一个世界中——] 随着耳畔的电子音响起,楚宴缓缓的闭上了眼。 熟悉的黑暗涌来,他的意识本该在转移之中一片迷糊,却因为极致的疼痛而立马醒了过来。 楚宴艰难的睁开了眼,发现周围的场面让人吃惊。 天气奇冷,雪花一片片的纷飞而下,外面早已是一片素白之色。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枝结了冰,显得格外萧条。 这是一个牢房,底下的稻草湿漉漉的发着恶臭。里面的空气极不流通,到处都有死老鼠的味道,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 “我希望,你能替他去死。” [宿主正在连接。] [系统更正,美貌值增幅100%] 楚宴抬头望向那个人,他外表十分清隽,犹如青竹那般站在上方。借着为数不多的光线,楚宴看清楚了他那张脸,俊美清贵,浑身散发着士人的书卷之气。 楚宴睁大了眼,下一刻,他就被人喂了一杯毒酒下肚。 楚宴不敢多想,立马入了戏:“我对先生最后的作用,竟是替他去死?” 纪止云忽然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看着他这个模样,楚宴凄厉一笑:“我知晓了。” 看着纪止云离去的身影,楚宴心中郁气抒发不得,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烧也烧不尽。 他忽然觉得很恨,一种莫名的悲戚敢涌入心头。 楚宴眼神微闪,咬住了嘴唇,直到那个地方忽然流出了鲜血。 他连忙扣着自己的舌头,想要自己把刚刚咽下的毒酒吐出来。他藏了半口在嘴里,剩下的都没入到了胃部,楚宴扣得十分难受,几乎连黄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却依旧自残似的这么做。 ——不想死。 可对于纪止云来说,有用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尸体。 一杯毒酒下肚,肚子里疼得犹如火烧那般,楚宴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此刻当真是痛不欲生。 他的心底唯有纪止云说的那一句话:“我希望,你代他去死。” 楚宴的眼神冷了下来,紧咬着牙关:“做!梦!” 明日就要上邢台了,他得扭转乾坤啊。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203.第十九章 小可爱,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楚宴身体一直不好, 穿着薄薄春衫在院子里烫了一壶酒。 袅袅白气,酒香升起, 细闻之下满腹芳香。 当林瑾之过来的时候, 便看到如斯美景。树上有花瓣飘到楚宴的墨发之中, 一阵风儿吹过带起花瓣飞舞于空中。连同花瓣一起飘落过来的, 还有那忽略不了的酒香。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瑾之一时被迷醉了眼,站在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楚宴容姿极盛, 远远望去当真犹如一幅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瑾之?”楚宴似乎见到了他,便懒懒的朝他伸出了手。 林瑾之连忙走去,顺道将他的手握住:“春日尚寒,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衫?” 楚宴却笑: “都四月了, 哪里还冷?” 林瑾之不做言语,心里却想着太医说的话。 陛下身子虚,总会畏寒, 也许到了五月正式暖起来的时候,才不用担心。 “坐下,陪朕喝一杯。” 林瑾之听罢, 便顺势坐了下来:“这一杯, 敬陛下。” 他一口而饮, 楚宴也拿起杯子把春酒饮下。 不过数杯之下, 楚宴就有些醉了。林瑾之望着他,酒水顺着脸颊逐渐朝下,侵染了胸前的衣衫。他尚未束发,只是懒懒的披散着,这般望去倒平添羸弱风流之感。 林瑾之的心软了下来,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前去喊了一句:“陛下。” 楚宴似有所感,轻轻的笑了起来,用手勾着林瑾之胸前的衣衫,一个用力,林瑾之便不慎跌入了楚宴怀中。 林瑾之看见楚宴奸计得逞的样子,不由无奈极了:“陛下莫要顽皮。” [主人!窝草你人设要崩了!] 脑子里突然传来这句话,原本真带了点儿醉意的楚宴忽然全身一个激灵。 完了完了,差点要恢复本性! “瑾之,朕脑子晕得慌,抱朕进去安寝,这里冷。” 说着,楚宴朝他伸出了手,勾着他的脖子。 林瑾之没想到楚宴会这么撒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楚宴身上的龙涎香极是好闻,混杂了淡淡的酒香,直接把林瑾之的心都染醉了。 “臣遵旨。” 林瑾之当真抱起了他,心道这究竟是什么折磨。 想起他们之前荒/淫的那几次,林瑾之的呼吸都紊乱了,楚宴的身体太让人沉迷。 “怎么还没到?”楚宴闭着眼催促着,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林瑾之闷笑一声:“陛下莫着急。” [走得这么慢,跟个蜗牛爬似的。] [男人都这样,长期奢望已久的东西在怀,当然会觉得像是在做美梦,总要多抱着一会儿确认下是不是真的。] [……] [我精心安排这出大戏,就是为了给林瑾之心里多留点儿印象!就因为这么美,以后破灭的时候才会痛不欲生对吧!] [主人为什么你这么兴奋!!] [你不觉得美的东西很有破坏欲吗?] [……可那是你自己。]系统虚弱的说。 [谁说自己不能玩自己!!] [……] 等走到里面去的时候,寝殿的温度一下子就升高,让楚宴身上的寒意也逐渐驱散。 可这里面暖和,醉酒之后的楚宴越发的慵懒了。 林瑾之好笑的看着楚宴,这是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之后,楚宴头一次这般大胆。 林瑾之为他盖上了被子,仔细凝视着楚宴的脸,仿佛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们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 林瑾之看着他的唇,上面沾染了酒香,变得有些艳红。楚宴的肤色很苍白,这样的色彩就仿佛白色的宣纸之上,浓妆艳抹的点上一点,让他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瑾之凑得越发近了,想在楚宴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似乎打翻了什么东西。 楚宴睡眠浅,直接就醒了过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林瑾之也恼怒他吵醒了楚宴,不由皱紧了眉头:“自高华走了以后,你们一个二个的手脚都这么不麻利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上面一个不开心就赐死他。 “你打翻什么了?”楚宴隐约间只见到一个木制的盒子。 小太监的脸色就更苍白了,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见他如此,楚宴的语气略冷了几分:“打翻什么了?呈给朕看。” 小太监只好一步步朝楚宴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木盒哆嗦的呈给楚宴。 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楚宴脸色瞬间一变,就连林瑾之也同样如此。 大大小小的玉势,直接装满了一盒。 楚宴喉里腥甜,呼吸也凌乱了起来,想起了被林瑾之和韩铮锁起来的事情。韩铮还曾想用那些,来撕裂他的身体。 楚宴再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陛下!!”林瑾之十分担心。 楚宴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看林瑾之,而是随手将那盒东西打翻:“滚下去。” “诺。”小太监一溜烟的退下了。 楚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表情看向了林瑾之,原本浮现的爱意不在,到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淡然的样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林瑾之心痛难忍:“陛下,我……” “莫要再多说,朕累了。”楚宴的态度极其强硬。 林瑾之的眉宇之间染上轻愁,仿佛不可置信又疼痛极了。 他们方才分明互相打趣,气氛暧昧温馨的。 那盒东西……楚宴就是看了那盒东西,才忽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瑾之的心沉入了谷底,才回到人间感受暖阳不久,便又跌入到了地狱。 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他先背叛了陛下,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林瑾之抿着唇,缓缓的退出了宫殿。 临走前,林瑾之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床上的那人抖动着肩膀,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忽然就被拧了一下,郁结难消,痛到只有麻木。 林瑾之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听见侍卫来报,脸瞬间就冷了下去。 他想不出来谁会用那东西刺激楚宴,让他对自己的态度瞬间冰冷。除了一个人,他再也想不到其他。 陛下被那样对待,这事情本就是秘辛,当日所涉之太监全都被处死。 除去他、韩铮和叶太医,可还有第四人知晓? 叶太医近来一直在府中为他父医治,根本没时间入宫。纵然看不惯叶太医,可林瑾之却推测并非是他:“韩、铮!” 早在之前,林瑾之就察觉到了韩铮对陛下的心意。 由愧生怜,由怜生爱。 韩铮……那是对陛下生出了爱慕之心! 林瑾之极度的不爽,脸色难看:“陛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我,偏又是你!” “公子,属下便先回宫中了。” “你去吧,倘若再有什么事,仔细盯着。” “诺。” 等那侍卫走后,林瑾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差点快要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直接去找韩铮了。 不过林瑾之还是林瑾之,理智永远大于一切。 此事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 林瑾之去看了林侯爷。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治,林侯爷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疯了,逐渐开始认人。 “爹。” 林侯爷耳聋眼瞎,完全听不见,林瑾之走进了之后方感受到他。 “瑾之,你要替爹报仇啊!” 林瑾之一边在他手上写,一边说着:“爹你说什么话?” 林侯爷紧咬着牙冠:“那狗皇帝竟然这样对我,还、还那样对你!” 林瑾之心中抽痛:“本就是我们林家不好。” “我有何不好!爹不过是想保全你!” 林侯爷还这般冥顽不灵,特别是之前看到预测未来的小册子,已经让林瑾之怀疑林侯爷身体里到底是不是居住了什么孤魂野鬼。 林瑾之的态度冷淡了不少:“爹就安心静养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他走出了林侯爷的住处,林侯爷拉住身边的老刘问:“你之前告诉本侯爷的事情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陛下真的对公子做了那种事……” 林侯爷咳出一口血来,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恨意:“瑾之是我林家的独子,我原想萧宸那狗皇帝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原来是找了另一种让我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我!” 老刘欲言又止,只是在林侯爷手里写着:“侯爷别伤心,公子自己有分寸。” 林侯爷自清醒过来,心里便极恨楚宴。 他沉沉的说了一句:“老刘,咱们林家养的死士呢?” 老刘心口一跳:“侯爷这是想……” “我儿心头痛苦,却不敢违抗君意,只能这样承受,便让我来替他报仇。”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204.第二十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身体原本就虚弱, 这一受刺激,更加不愿意醒来。 林瑾之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解释清楚, 还要去袒护他的父亲, 让楚宴误以为又是自己欺骗他。 在楚宴昏迷的这段期间, 林瑾之亲眼去看了韩铮。 棺材一点点的合上, 直到将他的脸全数遮盖。 “是我的过错……”林瑾之声音沙哑至极, 韩铮除了得陛下信任欢喜以外,还是他的挚友。 他爹想杀的人,一个是他的喜爱之人, 而另一个则是他的挚友。 林瑾之心里充满了愧疚, 同时也彻底对林侯爷失了最后的亲情。 林瑾之走得坚决, 回到林家的时候,将林侯爷手里的势力全都拿回来,并且让林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 在老刘写在林侯爷手心上之后, 林侯爷震惊极了, 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林瑾之这么对待他。 “瑾之, 父亲都是为你好, 你不能……!” “够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册子,“那你说说, 你到底是如何预料到这些的?” 老刘一直在林侯爷旁边, 把林瑾之说的话写在林侯爷手心。 林侯爷的身体僵硬, 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是想让你一辈子安康!陛下会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着唇:“陛下不会害我性命, 他有无数次可以夺走我性命的办法,甚至当初叶太医刺向我的时候,他在叶太医手中护下了我,甚至说我的命是他的,谁也不许动。” 林侯爷脸色一僵:“可他强迫于你!甚至还做了那种事!” “我也强迫过他,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之前互不相欠。” 没想到林瑾之竟对楚宴做过那种事,林侯爷不由睁大了眼,嘴唇苍白极了。 他儿子竟然…… 这事儿放在楚宴身上,对林瑾之这么做的时候,林侯爷就百般厌恶憎恨。而换成了林瑾之这么对楚宴的时候,林侯爷就完全转变了一个态度,想给林瑾之找借口,觉得他只是为了报复,应该的。 “这种事情,终不是正途……”林侯爷的气势已经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觉得很累,用一种极其漠然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时父亲总是教我忠烈爱国!” 林侯爷一听林瑾之并不信任他,语气里带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发生了许多古怪的事情,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你小时候……我还梦到林家衰败,你帮太子夺位不得陛下喜欢。” 他说了许多话,全是林瑾之听不懂的:“你是说,你梦到?” 林侯爷以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是我梦到的!” “就因为这样,你便做了这种事,派出死士刺杀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还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杀陛下,他也同样知晓!” “……” “刺杀帝王,这样的罪够抄家灭族,你哪里是要帮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于不义!我爹不会因为一个梦境而这样,你到底……到底是谁!?” 林侯爷的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他呼吸变得困难,一时之间竟然魇住了。 他到底是谁? 他不是林静平,还能是谁? 见他一个字也答不出来,林瑾之捏紧了手:“老刘!” “……属下在。” “送侯爷去乡下的山庄静养!这个地方不适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乡下,不必再回来了。” 他不再叫侯爷爹了,而是直呼侯爷了。 老刘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看着林侯爷的时候,心里都发憷。再加上林瑾之说的不让他再回来了,里面完全藏着杀气,老刘的腿都在发抖。 “怎么了?” 老刘直接给林瑾之跪下,哭得泪流满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爷去乡下?” 林瑾之的语气极冷:“若不是你传递消息,死士怎会去刺杀陛下?” 老刘哆嗦了起来:“老奴只是叫了死士过去,侯爷和死士密谈的时候,老奴并未在里面听着呀!要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告诉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听他辩解,只觉这老奴可恶极了。 “不想去乡下,我便让你跟侯爷一样。” 跟侯爷一样?耳聋眼瞎,这辈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刘打了个寒颤,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林瑾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独留下林侯爷和老刘两人。 林侯爷仿佛老了十岁,默不作声的跟着老刘去了乡下的山庄。 他平生自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林瑾之说得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那些记忆又算什么?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他却非得按着上一世的来走。 被束缚住的人,分明是他。 后来,老刘陪着林侯爷去了乡下,因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越发的嚣张起来,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爷。 林侯爷耳聋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刘,他还这般欺辱他。 他气得浑身发抖,日日咒骂老刘,而这只换得老刘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个老不死的,我怎会被公子软禁到这种地方来了?穷乡僻壤!分明我儿子都考中举人了!” 为了让他知道,老刘还专门写在林侯爷手心里,就是想气死他。 “你儿子考中举人,是谁的功劳?”林侯爷气得吐血,当初就不该帮这白眼狼。 林侯爷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绝望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当初老刘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说他儿子才华横溢,希望侯爷给个机会的时候,林侯爷念在老刘照顾他的份儿上,便答应了这件事儿。 林侯爷悔不当初,一直拍着自己的胸口。 气啊!这老奴竟欺负到他头上了? 他枉对他当初的信任! 老刘的行为越发明显,觉得是林侯爷连累了他,分明该享清福的年纪,还被软禁在这里。他对林侯爷的举动便越发过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爷再也忍不住,失手杀掉了老刘。 官府破门而入,告他一个杀人之罪。 林侯爷想起自己这一生,老泪横纵,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知道错了,也终于体会到了楚宴受了什么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那将会是痛不欲生。 然而这些,全都是后话了。 — 等额头的温度褪下来的时候,楚宴重新睁开了眼。 林瑾之已经守在他床边多时,看见楚宴醒来的时候,惊喜万分的迎了上去:“陛下!你终于醒了!” 可楚宴敛回了自己的眼神,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林瑾之。 林瑾之何等聪明,脸色也变得苍白。 “朕累了。” 他终于承受不住…… 终于要抛下所有的一切。 [林瑾之悔恨值:100。] [三天后,脱离此世界。] [呼……结束了吗?] [嗯,还剩三天时间,任务已经完成,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突然允许我皮了,我觉得很诧异啊?] [任务完成,现在已经不属于任务时间了,随你。] 楚宴眼神一亮,不过演技还是到位:[我要走得美美的~死也要死出美感!] “陛下还发着烧,请陛下……早些休息。” 楚宴并不想多说,狠狠的咳嗽了起来。 林瑾之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这几日,楚宴一直都在发烧。 太医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明明什么都做了,偏生楚宴额头的烧降不下去,还日日咳血。 太医甚至跟他说……再这样下去,楚宴的时日无多了。 林瑾之害怕极了,可事情总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样发展。 直到有一日,楚宴虚弱到极点,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真的……要如太医所说那般了吗?楚宴要离开他? 林瑾之心里痛到了极致。 楚宴一旦醒来,便要难受的咳血。倒还不如让他这样一直沉睡,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的荷包呢?来人,快帮我找荷包!” 林瑾之哑声的将床边的荷包放在楚宴的手中:“荷包在这里呢,就在你的枕边!谁也不会动!” 楚宴看到荷包,抓紧在心头上:“朕不要你。” 不要他,又为何抓着那个荷包不放? 陛下,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瑾之勉力勾起一个笑容:“当初叶太医刺杀的时候,陛下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 楚宴蠕动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身体难受极了,他狠狠的咳嗽了起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你走吧。” “……那陛下便好好休息,臣告退。” 楚宴最终沉睡了过去。 林瑾之守了许久,才缓缓的起身。 外面春光无限,四月中旬已经彻底暖和起来了。外面百花争艳,他想起早些年这个时候,他还和韩铮一起喝酒来着。 如今韩铮已经死了,是为了保护陛下而死。 林瑾之满是痛苦,抬头望到娇艳到极致的垂丝海棠。 落阶一寸轻红雪,丝丝叶叶,慵懒而开。 他记得韩铮和陛下有一处地方很像,不爱那些娇嫩的花,喜欢的从来都是诸如梨花、垂丝海棠一类树上而开的花。 和他一起看过的春光,到底散场。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楚宴怯怯的问:“什么洗干净就关笼子?王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别给寡人懂傻,寡人最不喜这样,懂吗?” 楚宴的表情随之一僵,他当真不觉得燕王的口气是在开玩笑。 况且……在周王宫里,他所见的厌恶,并不是作假。 “来人,准备干净衣裳,寡人要去沐浴。” “诺。” 外面的宫人去准备干净的衣裳了,也有人进来推着木质轮椅到了里面的浴室。 里面整个池子很大,白玉做的阶,池水氤氲着雾气,里面布置得十分风雅,最让楚宴觉得意外的是,里面竟然还插满了红梅。 看来这东西应是燕王心爱之物,日日都会换新的吧。 “怎么不解衣衫?” 对方仍旧一副散漫的表情。 楚宴身体一僵:“王兄为何不洗?” “这里是药泉,雾气蒸发而起的时候能让寡人的脚好受一些,等身子暖和了,我自然会下去洗。” 楚宴点了下头,走到那边去,解着衣衫的手都是颤抖的。 等好不容易解开,他走到了泉水中间,玉簪拔下的时候,墨发也跟着散落一地。发丝迤逦的没入水中,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楚宴雪白的双肩,以及他的细腰。 光是这个背影,已经美到不可方物,燕王看得稍有些入神。 直到宫人前来,打翻了正要换走的花瓶的红梅,燕王才如梦初醒。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 他看向宫人,发现对方虽然喊着这句话,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入楚宴身上。 205.第二十一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订阅比例不够 他从不知道, 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 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 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 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 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 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 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 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 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 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你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30。]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他原本就不是凭借自身才干夺得皇位,只是捡了个漏子罢了。现在全宫上下都被韩铮控制,没有宫人和侍卫敢出去乱说。 林瑾之很迷惑,不仅他们不说,楚宴自己也不说,就连兵部尚书听到了风言碎语进宫问候,他也只苍白着脸说自己围猎受了伤,对韩铮和他逼宫一事只字未提。 他大约是过于骄傲,不肯让人知晓他昔日情人所囚。又或者……他早就已经不想活了,所以才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 但无论是哪一种……林瑾之都不清楚,为何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不过这记忆半真半假,萧宸的确过得那么惨,只是林瑾之每每只看着,并没有递过来一张帕子。]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他从不知道,楚宴也有这么美的时候,每一处都勾引着他的心神。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每次被提及的时候,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恨他强迫了自己,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重新换上了衣服,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能当上宫中的太医,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206.第二十二章 小可爱, 此为防盗章哦, 订阅比例不够  那段时光,是林瑾之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除了楚宴,没人敢在他面前说。 那是早已经腐烂的伤疤, 每次被提及的时候, 都会重新渗出鲜血,变得疼痛不已。 林瑾之痛恨楚宴, 恨他强迫了自己, 恨他关押了林侯爷。 然而看见楚宴这个模样, 林瑾之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异常复杂。不知道是不是他压了楚宴, 林瑾之总有一种自嘲——看, 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还是被他压在身下? 他要报复,要让楚宴知道他当时的感受。 可看见楚宴这样虚弱的模样,林瑾之忽然心情极差。 他第一次知道做这种事也会使人发烧。 直到最后, 林瑾之吩咐人给楚宴洗了澡, 重新换上了衣服, 让人派太医过来看看。 太医姓名叶, 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能当上宫中的太医, 在医术上小有所成。 叶太医早就知道如今这皇宫已经在林瑾之和韩铮的掌控之下,战战兢兢的过来给楚宴看了病。等他直到楚宴伤在哪里之后, 叶太医的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当今天子, 就被这群畜生给这样糟蹋了! “回公子, 陛下发烧得太严重,还望公子别再碰他了。” 林瑾之气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太医虽然脸色发白,却还是挺直了背脊:“字面上的意思。” 林瑾之眼底一冷,动了杀意。 叶太医忍不住说:“当初陛下虽然强行让您入宫,可他在碰您之前,还朝我问了许久的话,就是害怕自己伤到您。可如今……你是怎么对陛下的?” 林瑾之微愣,他当时的确没受到什么疼,原来是楚宴在做之前问过太医。 可也……难以启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为什么?”叶太医咬咬牙,“男子和男子,到底不是正途,那处怎可用来承欢?他是怕您疼!” ——他是怕你疼! 几个字重重的砸在林瑾之的心头。 林瑾之不由睁大了眼,平生第一次慌乱了起来,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林瑾之原以为,楚宴是看中自己的相貌,还想让他留在宫里钳制他爹。 为什么……怕他疼? 林瑾之最终无力的摆了摆手:“你去帮他看看吧。” [林瑾之悔恨值:30。] [这位叶太医真是神助攻,他的说法都让我觉得我从错方变成了对方,口才不错。] [友情提示:这位叶太医之前受过原主恩惠。] 楚宴在心底闷笑:[不过这样下去悔恨值涨得太少了,而且林侯爷迟迟不出现,得来猛药啊。] 因为叶太医的话,楚宴得以被清理又换上了衣服,不再是之前那身薄得如月光的纱衣。 恍惚之间,叶太医看见了楚宴藏于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以前用来作画弹琴的手,已经满是伤痕。微微露出的手腕,一缎雪色的肌肤上,也被铁链勒得青紫。 叶太医甚至能联想到,无数个黑夜里陛下是怎样挣扎的。 不断想从这个犹如笼子的寝殿里出来,拼命想要打开这些锁链。 叶太医给手腕上了药,用白色的布条垫着,十分怜爱的看着楚宴。 陛下未免太可怜了。 叶太医这个样子,让林瑾之更加烦闷。 他不喜欢有谁这样看着楚宴,他分明是个人渣,谈何怜爱? “下去。” 叶太医手死死握紧,有些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宫中已经被这位武安侯公子掌控。 他,无能为力。 叶太医只能压制自己所有的愤怒,小心的退出了这个地方。 林瑾之坐在里面许久,一动不动:“你分明是个残暴之人,竟也会有人死心塌地的关心着你?” 想起以前的事,他也同情过这个孩子。 林瑾之笑了笑,颇为自嘲,“不,我当初不也是一样的吗?” 只可惜,这份关心被你践踏,强行扭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楚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初初醒来时,他的眼眸里藏着懵懂和依赖,似乎完全敞开心扉,仿佛对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墨眸之中不带一丝防备,楚宴这个样子看着别人的时候,能让任何人为止沉迷。 下一秒,这眼神变了。 楚宴的理智回来,重新变得戒备、不信任、悲痛。 ——骗子。 林瑾之永远无法忘记楚宴吐出这两个字时的表情。 他,无法不留意。 林瑾之凑了过去,似乎想对他做什么。 楚宴的身体僵直,随后认命的垂下了眼眸。 自逼宫那天,两人始终这样针锋相对。 楚宴性子阴晴不定,为人十分残暴,杀死的宫人大臣不知多少。他原本就不是凭借自身才干夺得皇位,只是捡了个漏子罢了。现在全宫上下都被韩铮控制,没有宫人和侍卫敢出去乱说。 林瑾之很迷惑,不仅他们不说,楚宴自己也不说,就连兵部尚书听到了风言碎语进宫问候,他也只苍白着脸说自己围猎受了伤,对韩铮和他逼宫一事只字未提。 他大约是过于骄傲,不肯让人知晓他昔日情人所囚。又或者……他早就已经不想活了,所以才故意做出这样的姿态。 但无论是哪一种……林瑾之都不清楚,为何自己怎么会放不下他。 不过他的身体,真的很让他喜欢。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听见他的话,林瑾之心头震动。 可恶!他差点又要被这个人所迷! 林瑾之眼底微寒:“林家世代忠良,你为何要对我父亲出手?还有,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楚宴冷淡的说。 林瑾之青筋凸起,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楚宴看向了他:“朕只恨当初为什么没能狠心,连你一并除去,就不会有今日之辱。”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着。可我宁愿你把我杀了!”林瑾之笑了起来,既然楚宴觉得这是耻辱,他就非要给他耻辱。 下一刻,林瑾之凑了过来。 楚宴脸色微白,很想推开林瑾之,奈何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力气。 于是两人又做了一次。 不过这一次,倒是做得太狠了一些,楚宴直接脸色苍白的昏迷了过去。 楚宴似乎烧糊涂了,一直在说着胡话。 “……为什么要骗我。” 楚宴的眼角藏入泪水,就连眼梢也带着一抹嫩红,仿佛是伤心得狠了。 如此可怜,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不同,让人无端心怜。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心底莫名升起了一股怜惜来。 只因为这股怜惜被恨意夹杂,他无法分辨。 楚宴说杀了他父亲,很有可能是为了激怒他。 而他,偏偏就是被激怒了。 林瑾之觉得很累,吩咐人好生照顾他,忽然想查一查楚宴说的骗子是什么意思。 [总算攻破了一角。] [他开始相信主人了。] [嗯。]楚宴闭着眼装睡,不过该做的可一点没落下。 咚、咚、咚。 攻破一角之后,就得动用他的能力了。 记忆编织,开始—— 林瑾之整个人无力极了,当他走了出去,望见外面的簌簌梨花,风一吹就落了一地,宛如白雪那般。 林瑾之忽然想起了以前,他比楚宴大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活得根本不想皇子,甚至比畜生还不如。 他身上脏极了,脸也一团污泥,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你这狗儿,怎么不爬快点!” “皇兄,我肚子好饿。” “等我玩够了,就赏你快吃食。” “真、真的吗?” 三皇子笑道:“当然是真的。” 他被人在身下当狗骑,因为身体太瘦弱,终于跌倒在地。三皇子呸了一声,从他身上走下来:“没劲,这样就没力气了?我还有些书童陪读没玩够呢。” 楚宴当时的反应,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的黑眸泛着冷意,最后却重新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朝三皇子说:“皇兄,那你记得给我点吃的。” 那天不也是这样的梨花树下,花瓣落了一地么? 林瑾之走不开,被这个孩子给吸引住了眼球。直到最后,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当时楚宴说什么来着……? 他朝他笑:“你也想玩吗?” 你也想玩弄我,糟践我,和那些人一样吗? 林瑾之心头一紧,轻轻的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张锦帕来:“擦擦脸。” 楚宴微怔,低下了头。 “不敢擦。” “为什么?” “反正也会同样不干净的。” 不干净? “我从小就在泥里,从来都不干净。” 林瑾之皱紧了眉头。 他看到楚宴轻声说:“没人会给我干净。” 林瑾之的呼吸一颤。 不过那张帕子终究留到了楚宴身边,他没有用来擦自己的脸,反而珍藏数年。 [嘤嘤嘤,好惨!记忆编造的那张帕子怎么办?哪里去找保留了十年的帕子?] [傻瓜,你主人会忘掉这种关键的事情吗?林瑾之给的帕子没有,但萧宸保留了他过世娘亲的帕子啊。不过这记忆半真半假,萧宸的确过得那么惨,只是林瑾之每每只看着,并没有递过来一张帕子。] 林瑾之重新回到了屋子里,看到里面服侍的太监高华似乎眼眶红了起来。 “怎么了?” “陛下在说梦话。” 林瑾之走了进去,真的听见楚宴微弱的在喊:“荷包……我的荷包……” 他的荷包? 林瑾之想起来了,楚宴身上一直随身佩戴着一个发白的荷包,他珍藏了许久,不许人碰的,连林瑾之也不行。 林瑾之受了记忆影响,难得善心大发的叫人寻找。 因为那是楚宴珍爱之物,并不难寻到。 很快高华就呈了上来。 林瑾之把荷包快要放到楚宴身边,忽然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珍爱这么多年。 当他打开,才发现—— 那是一张早已发白的帕子,和自己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瑾之的呼吸都带上了疼,胸腔里满是血腥味。 楚宴原来珍藏了那么久? 留于己身,莫敢忘。 第十五章 细密的小雨下了下来,外面腾升起了薄薄烟霭,把一切都笼罩起来,视野都看不清。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铺满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着伞,一袭青衫,仿佛要同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而韩铮看着他,快要无法从这美景里拔/出/来了。 “大将军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么?” “臣不知。” 楚宴轻笑了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凉薄的:“朕,要去给高华上香,今日是他的头七。” 高华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 今天楚宴却执意独身一人前往,顺道带了正好过来探望他的韩铮。 一听到高华这两个字,韩铮的眼底闪过苦痛。 这是他和楚宴永远无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处的时候,楚宴时不时会发呆。陛下大约觉得自己隐忍得很好,可韩铮还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杀意。 陛下——是想要杀他。 韩铮早就明白了这一切,近来的温存,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安静。 可这是他造下的孽,韩铮已经放弃抵抗:“臣愿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脸上的笑容一收,直直的看向了韩铮。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出来的话倒是铿锵有力。 楚宴的眼底闪过痛苦,就连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助韩铮的力量,夺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只要一想起韩铮重伤了高华,他就无法做到去算计这些。 若不是韩铮,高华就不会死于凌王余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个地方,他衣衫的下摆也因为侵染了雨水而湿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风细雨的飘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走到了那个小屋。 有楚宴在,高华的葬礼就不会太差。 四处吊起了白帆,随风微动,走到里面,在棺材中间挂了一个大大的‘奠’字。 “高华,朕来看你了。” “朕说赐你一世荣华富贵,是朕爽约了。” “你死的时候可还在惦念着朕?今日是你的头七,回魂夜之际,别再挂念朕。” 楚宴每说一句,他眼底的雾霭便更浓一层。 可他的语气仍旧硬气,极为无情。 若不是韩铮此刻就站在楚宴身边,他或许还真的以为楚宴对高华没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这样,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 他错了,错得离谱。 为何会用高华威胁楚宴?为何会拿高华来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华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后又重新斟满了一杯递给韩铮:“大将军,你也吊唁下他吧。” 楚宴说出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让凶手去吊唁真的合适吗? 韩铮接过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他平生为保家卫国、战场上杀人无数,却是第一次因为重伤了谁而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杀的,高华之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铮洒下了一杯酒,身为大将军却为一个奴才而弯下了腰:“安息。” 待韩铮再次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被重重围住,楚宴正拿着长剑指着他。 韩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鳖这招是好,可下次还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脸色很是苍白:“事到如今,大将军还要这么风轻云淡的点评朕?”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挂念陛下,若下次还有人像臣这样大逆不道,陛下施计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这样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来,长剑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来教!” 韩铮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却满是怜惜。 他总算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说陛下的情况不乐观了,他一直在受着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爱的人。 他不想放过他和瑾之,就是放不过自己。 韩铮的胸腔因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彻夜难眠的场景:“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万望陛下保重身体。” 楚宴紧咬着牙齿,手上的剑也颤抖了起来:“别花言巧语,朕要为高华报仇。” 韩铮此时却一笑,然后闭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绝不反抗。” 楚宴见他这般,不由睁大了眼。 他的剑怎么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轻轻一下就能让对方死掉,可楚宴怎么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个请求。” “……呵,我看大将军是想等着救援来吧?” 韩铮却摇头,什么也没解释:“臣唱曲儿的时候,陛下总会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为陛下唱一回。” “……准了。” 这两个字一落下,韩铮便开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给他的那首曲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极差,都不在调子上。 可楚宴却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无法对韩铮和林瑾之两人下手,无法给高华报仇。 他放不过的是自己。 为什么韩铮会是章文的义弟?楚宴在出事之后便差人查过这件事,听说章文十分爱重这个弟弟,视他为家人,而母亲再世的时候也说过韩铮的事情。 他母亲不过只是个宫人,母亲说,她进宫之前,家里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她也把那个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这调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达什么,楚宴咬紧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剑插入了韩铮的身体,韩铮下意识的睁开了眼,却见楚宴只这一下便拔出了剑:“你只是刺伤了高华,并没有杀他,今日这一剑我算为高华报仇了。” 韩铮捂住了伤口,却见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离开,楚宴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春雨之中。 临走前,他朝里面的韩铮说道:“今日你的命全凭天意,朕不会找人来救治,任你自生自灭。倘若你活下来,也许是上天不愿让你去死。届时……朕会放下。” 这句话落下,韩铮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会造成出血,却并不致命。 韩铮捂住伤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着。因为出血太多,韩铮爬过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层鲜血,仿佛是一条血道似的。 207.番外1 后续 番外1 后续 四月初, 白海棠欲开又敛。细雨之中,花瓣娇嫩的沾染了晶莹的水珠, 清净无瑕, 正应了那句诗——秾丽最宜新著雨, 娇娆全成欲开时。 楚宴来孟家小住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样的景象时常见到。 花枝葳蕤,开在屋前。 他看得有些愣神, 就看见余友清打着雨伞, 艰难的朝他这边走来。 和几十年前比起来,余友清已经老态尽显,相信大限已经不远了。 楚宴微怔:“你怎么来了?” 余友清敲了敲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今天是润珏的忌日, 我当然得来。” 余友清掀开满是褶皱的眼皮,拿出一个小镜子,他瞧着自己最近怎么跟孟霍越来越像了? 屋子里温着春酒,看他这个样子, 楚宴忍不住笑出了声:“既然你这么在乎外表,就算不修炼,也可以去除皱拉皮。” 余友清带着点儿怨念的看向楚宴:“我本来想顺其自然,别撺掇我去。” “这才过了六十年,孟家……到底是衰落了。” 余友清沉默了下去:“现在孟家还有多少修士?” “六十年前长铭接任孟家的时候,尚有两百三十八人,而这六十年里……只剩下一百多人了。” 余友清拿起小桌上的春酒, 轻轻的抿了一口:“怎么会这样?” 楚宴垂着眼眸, 看着缥碧酒杯里的自己:“前人无法进展, 后起之力又不足,我看要不了三百年灵气枯竭,孟家再隔一百年准得灭亡。” 余友清嗤笑起来:“孟霍耗费心力,势要保全这点人,没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 他站起身来,看了楚宴一眼:“你当时答应孟霍要救孟宇齐,因为这个诺言已经困了你六十年,你后悔过吗?” “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楚宴的眼神渐渐放向远方,“不后悔,但我至今没找到办法救孟宇齐,这么多年了,早成了我的心结。” 余友清沉默了下去:“对不起。” 楚宴有些诧异的看向了他:“这么突然?” 余友清惴惴不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其实楚宴早就不介意了,目送余友清走后,戚长铭从屋子里出来,顺势将楚宴从后背抱住。 楚宴朝后看去,戚长铭因为前两年戚家和断天的事,比他晚了好几年才修炼,自然也比楚宴晚筑基三年。 楚宴有些怨念的问:“我们明明同岁,你现在看着就比我大。” “不把那些事情处理好,怎么撒手不管?” 楚宴轻笑起来,这六十年里,他们两人的确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见得腻。 楚宴之前做事总是随心所欲,凭着心情来。在外人看来总是三分钟热度,爱他,是楚宴坚持得最久的一件事。 这六十年里,他和戚长铭大多的亲人都已经离世。 前年楚震也走了,他二哥如今也总是进出医院,身体越来越差了。 “你在担心你二哥?” 楚宴回过神来,扶额:“我现在想什么,你现在都能猜到了?” 戚长铭轻笑起来,刚好落在楚宴耳边,带着湿濡的气息,细小的磁音引起痒痒的感觉。 楚宴耳朵都红了,戚长铭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炙热。 “也不是什么都能猜到。” 楚宴退出了戚长铭的怀抱,转过头来看向他:“那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在想我。” 楚宴用手捏着他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点脸。” 戚长铭完全没动,就这么看着楚宴。 他这么盯着别人的时候,还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楚宴被盯得头皮发麻,原本想赖一赖的,就乖乖的吐了真话:“……是,我是的。” 血泪啊,夫纲不振! 戚长铭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乖。”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太阳穿破了乌云,从云罅之中透出几缕金色的光芒,洒下穹光万丈。 孟辰忽然从那边赶来,神色匆忙的对他们说:“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 “在历练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处几千年前的洞府,里面我们找到了这个。”孟辰一边说着,就从低阶储物袋里拿出了东西。 楚宴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古古怪怪的玉简。 按理来说,经过千年腐蚀,这些东西早就没了灵气。 这玉简拨开了表面厚重的泥土,竟然还能看到里面的光华流转。 楚宴探入了灵力,发现根本无法窥探,仿佛隔了一层浓雾那样。 “这……?” 孟辰皱紧了眉头:“我也是这样,根本无法窥探。” 楚宴沉思片刻:“一般这种状况只有两个原因。” “……什么意思?” “要么就是我们的修为不够,要么就是被下了禁制。” 孟辰惊呼:“修为不够?说我修为不够也罢,但您可是已经到了筑基中期!” “千年前,筑基多如狗。”楚宴拍了拍孟辰的肩膀。 孟辰:“……也对。” 楚宴把玉简递给戚长铭:“你要不试试?” 戚长铭嗯了一声,拿起玉简贴在额头。让人没想到的是,戚长铭竟然没有一下就放开玉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楚宴望向他,知道戚长铭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当戚长铭重新睁开了眼,眉头紧蹙的朝楚宴说:“这里面的确记载了很重要的东西。” “……?” “写这个玉简的人叫桑榆,已于千年前成了散仙,窥探出一丝天机。” 孟辰巴巴的问:“什么天机?” “他是个阵修,研究出了可以不用踏碎虚空就转移到其他世界的方法?” 这个消息,让孟辰震惊至极。 虽然修者之中早就有了这样的传言,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关键的阵法呢?” “残损的写在上面。”戚长铭眼神一凛,“但是,就算补全了这个阵法,转移的时候你们实力不到,会被风暴撕裂身体,能过去的人十不存一。” 孟辰哑然,所有的力气都失去。 他跌坐在地上,久久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孟家这几百年到底追求的是什么?如果上任家主还活着,会不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费尽心力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在那之后,孟辰似乎已经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孟家,他们只能放弃。 楚宴对阵法的研究都是来自当初的苏墨垣,他后来有问过戚长铭,玉简里破损的阵法能不能修复。 戚长铭给了他回答,在灵气耗尽之前,只能一试。 楚宴后来去医院见了楚阳,他走了进去,护工还笑着对他说:“你时常来看楚先生,是他的孙子吗?” 楚宴满嘴的苦涩,根本就没有回答。 除了二哥,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他了。 而他因为已经筑基,外表完全没有改变。 楚宴走了过去,看到病床上一个老者安详的睡了过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就像是为他的安眠盖上了一层薄被那般。 楚宴轻声喊了句:“二哥。” 楚阳的耳朵早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努力的睁开浑浊的眼:“……宴宴?” “是我。” 楚阳浑身都疼:“看来我是不行了,前年是我和你一起送大哥走,现在是你要送我走了。” 楚宴的眼眶微红,强忍着痛苦:“二哥……” “哎,到现在我到没那么害怕了。你和戚长铭一起……很好。”楚阳合上双眼,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和当初的他一样柔软。 他永远的睡了过去,楚宴久久的站在病房前许久。 他的脑海里忽然间想起许多人,那一张张脸在脑海里拂过,最终定格在他们唯一照的那张全家福上。 那个时候他还没出事,还住在楚家。某一天楚阳忽然嚷嚷着要去照一张全家福,说了好久才说动了他们所有人。 楚宴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样子,他把手揣到了兜里,侧着身子有些不耐烦,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而楚阳勾着他的肩膀,笑得格外灿烂。 当楚宴走出了病房,眼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远处,戚长铭站在医院门口,看到楚宴走过来时眉宇之间的悲戚,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楚宴哑着哭音:“回家吧。” 戚长铭把他拉入怀中:“我不会这样。” 楚宴抬起头,表情微怔。 “你不是说我现在总猜得到你的心思了?”戚长铭表情温柔,“我答应你,从来都只有你先我一步而去,从来都只有你丢下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楚宴的手捏紧,把戚长铭的衣服都揉得皱巴巴的了,忍住了那些感情,没有哭出声。 天色逐渐变暗,很快就要变得平静。 戚长铭说:“天冷了,你冷吗?” 他还说:“以后就由我来陪着你。” 他又说:“我们回家吧。” 楚宴始终没有说话,戚长铭不是个话多的人,那些一句又一句的简短句子,让他的心忽然间平静了下来。 他不再眉头紧锁,在车里缓缓的睡了过去。 夜色降临,外面灯红酒绿。而车内,平淡寂静,只剩下戚长铭说话的声音。 让人心安。 …… 两百年后,楚宴和戚长铭都修到了金丹中期。 只是这个世界的灵气衰落得远比他们想象得快。 早在两百年前,他们就找到了办法稳固孟宇齐魂魄的办法,孟宇齐的那一缕精魂,原来就在余友清身上。 余友清并无灵根,也根本修不了仙。 当初会造成这样的偏差,无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余友清后来知道了,所以才会对孟宇齐的态度大变,从绑着陈润珏算计孟宇齐,到想尽一切办法去帮他。 可他还是自私了一回,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当他死的时候,这个消息才公之于众。 孟宇齐被救回来了,孟家之前把他身体封存的时候,就动用了秘法,孟宇齐身体的寿岁被定格在了二十五岁。 他再次修炼,因为魂魄稳固的原因,进展倒是不慢。如今已经筑基巅峰的修为了。 楚宴对孟宇齐说:“这个世界灵气消减得厉害,我们恐怕不能久留了。” 孟宇齐低下了头:“两百年过后,孟家的修士竟然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这件事情,楚宴也觉得唏嘘。 “宇齐,你想赌一把吗?” 孟宇齐点头:“当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应当不畏艰险,冲破眼前的一切困难。” 楚宴朝他笑了笑,戚长铭的阵法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下了决定,就能马上进去。 “我之前问过其他人,他们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孟宇齐低下了头:“他们才都炼气……很容易丧命。” 这是他们的选择,孟宇齐也不好左右。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我们虽然能到达同一个世界,但进去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如果是到达了两个不同的出口,记得找到我们,至少让我们知道你的平安。” 孟宇齐笑道:“放心好了,只要我没死,就一定会去找你们。” 毕竟,楚宴可是他的挚友。 楚宴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到了戚长铭身边,和戚长铭十指相扣:“万一我过去的时候遇到那些风暴,命丧黄泉怎么办?” “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楚宴安心了,回以笑容:“我也是。” 如此一生,也是一生,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困死在没有灵气的世界,活生生看着丹田干涸,就这么和戚长铭分别,再怎么也要拼死尝试一次。 他如今孑然一身,毫无牵挂,这次是带着家眷上路。 他们踏入了那场风暴之中,那些凛冽的罡风打在身上,几乎要把身体撕裂一般。 楚宴虽然疼痛得脸色发白,却仍然没有忘记紧握着身边的那只手。 他们说好,要一起走。 强行打开两个世界的连接,这是他们必须经历的磨难。 不知过去多少个日夜,当楚宴和戚长铭看到远处的光明时,快速的迎了上去。 山岚袅袅,花香四溢,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却灵气充沛,深吸一口气都能滋养干涸得快要破开的金丹。 “到了。” 是啊,到了,他们至少还有希望,至少有下一个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了。 未来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让他知道,并不只有黑暗等着他们,就已经足够了。 山林之中百鸟争鸣,宛如一首动人的乐章。微风吹动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抬起头看向天空,阳光从树缝之中透出,洒下密密麻麻的光点。 一切都是那样动人。 戚长铭紧紧的拥抱着楚宴,微笑着,在他耳畔轻轻呢喃。 ——我走过天地,走过众生,走过千山万水,走过七世轮回,最终走向了你。 208.番外2 代价 番外2 关于攻 杏花春雨, 轻烟漠漠。 雨已经下至了尾声,只剩下细如丝线的几滴在往下落。 萧凌刚服完了药, 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满是厌恶, 一旁的李璜却劝他别轻举妄动:“殿下, 那些药汁是贵妃娘娘亲自送来的,您纵然知道里面有鬼,也必须毫无怀疑的喝下去!” 萧凌头疼的扶额, 面带倦色:“我知道。” 李璜甚至可怜起萧凌来了, 当初的萧凌何等意气风发?萧国上下无一不道太子殿下好! 当初贵妃娘娘久未诞下麟儿,有了太子殿下之后也十分疼爱。可没想到的是,十年前贵妃娘娘又有了身孕, 生下了她第二个儿子之后,就对殿下心生芥蒂了。 李璜原想的是,就算贵妃娘娘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也不至于害他。 可贵妃娘娘硬了心要扶持小儿子上位, 见在政绩上摸不黑太子殿下,就用寒石散那东西伤害太子殿下的身体。 萧凌摆了摆手:“李璜,你先下去吧。” 李璜仍旧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只能低下了头:“诺。” 萧凌站在栏杆前,寒石散服下后,他整个人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 他用手死死的扣住了身旁的柱子,指甲里都出了血。他额头青筋凸起, 倒不像是前几年那样了, 这些年他有意克制, 宁可伤害自己一些。 萧凌心里极恨,旁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贵妃久未有孕,当初生下的是个女儿,就做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若是父皇知道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不仅他要死,贵妃也要死。 贵妃怕他说出实情,也怕他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位。 当初虚与委蛇的对自己好,现在他就成了眼中钉,恨不得用寒石散掏空他的身子。 当初贵妃送药过来的时候,萧凌只以为是补药,而后来服用了好几年,才知道自己被下了那种玩意儿。 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贪图玩乐,自己去吃的寒石散。 可他只能韬光养晦,若是什么时候他的身世被抖了出来,面临他的也就是个死字。 萧凌的呼吸越发紊乱,人世间,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真是假?又有什么东西是他能够拥有的呢? 全部……都是虚幻。 等药效过去大半,萧凌的理智这才回来一些。 恍惚间,萧凌似乎听到假山那边有人在笑。 萧凌觉得这个声音熟悉,便悄悄的走了过去。 周围还下着细雨,虽然是尾声了,萧凌仍旧惹了一身寒。他躲在了假山后面,透过缝隙看见那边的萧宸玩得很是开心,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间宁静了下去。 假山和花叶遮挡住了萧凌,他的眼神温柔极了。 萧宸忽然间摔了一跤,萧凌心都提了起来,却不敢靠近。 正巧,这个时候林瑾之走了过来,萧凌仔细看了他一眼,眼底透着痛苦:“瑾之,帮我扶着他,带他去上药。” “殿下为何不自己去?” “如果是我,他会害怕的。” “可这么多年了,殿下对七皇子做了这么多事,难道都打算瞒着。” 萧凌眼神变得灰暗,捏白了手:“瞒着,这是命令。” 林瑾之叹了口气,只能从假山中走出,扶起了受伤的萧宸。 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儒慕之情。 林瑾之微怔,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嫉妒。 萧宸眼中看到的,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他,数年来他都是代着萧凌去对他好,大小事务,细致入微。 林瑾之想起林侯爷的话,让他多对七皇子留心,便动了几分歪心思。 若是……让这个人全心全意的儒慕着自己也好。 他并不讨厌。 于是,从那个时候就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萧凌扔躲在暗处,注视着少年和挚友愉快交谈的样子。 他甚至不敢告诉他,林瑾之对他好,对他细心入骨,送他伤药和礼物,全都是他所为。 如何的阴差阳错,如何的让萧宸后来对林瑾之死心塌地,皆是这个原因所起? 萧凌不敢揭穿。 他敢朝他倾诉着自己一腔炙热的爱,他也敢把自己的太子之位拱手相让。 可这件事情,萧凌就是不敢。 被自己的仇人这样温柔的对待了,甚至连自己仰慕的人都仰慕错了,那他到底会怎样? 萧凌捏紧的手已经刺破了掌心,身体微微发颤,趔趄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是他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他的内心充满了痛苦,自责,懊恼等一切情绪,只要看到萧宸害怕的看着他,萧凌也会跟着揪着疼。 甚至有时候,他举起手想摸下对方的发,萧宸也会紧紧的闭上眼睛,身体瑟缩。 有时候,萧凌甚至奢望,他能在自己面前肆意一些,甚至跟他调皮,跟他耍赖。 然而这些……统统都不可能了。 当天夜晚,等萧宸睡熟之后,萧凌走到了他的房间。 雕花窗内斜斜投入一地银霜,月光轻柔如纱,照到他的眉眼。 萧宸露出来手腕的肌肤,也披上了一层薄纱,在月光下莹润得犹如一块玉石。 萧凌站到了萧宸的床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贵妃给我的药远远不止寒石散那么简单,我受人所害,同时也伤害了你。你以后……怎么样报复,我都甘愿承担。” “就算生生世世被你报复,也是我欠你的。” 他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被萧宸夺走了太子之位,却被他囚禁到了别苑。 在那几年被关的日子里,萧凌虽然终于戒了药瘾,但身体却慢慢败坏了。 萧凌在别苑里种了梨花,他记得这是萧宸最喜欢的花,开在暮春时,犹如一树的梨花雪,风一吹就落了满襟满袖都是。 他没几年可活,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见他一面。 后来终于见到了,却被萧宸命令韩铮,一箭将他射死。 萧凌死的时候,深深的把萧宸的模样刻在心里。 谁也没资格杀他,这世上唯一有资格的,就是萧宸一人。 可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的不甘心? 他还没朝他倾诉自己的爱恋,他死了,韩铮和林瑾之都恨着他,这两人狼子野心,谁来保护他? 血液逐渐凉透,萧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可他魂魄不散,如同死前许下的那个誓约一样,一直跟在他身边。 而萧宸早已经心死如灰,对世上没了牵挂。大臣虽然起了疑心,可萧宸本人却坚持说是围猎时受了伤,所以才在宫中修养而不上早朝。 他如此坚决,大臣们也不好在说什么。 萧宸在一心求死,甚至主动交出权利。 而韩铮……握着萧国过半的兵力,已经无力回天。 韩铮恨萧宸,势必要报仇雪恨。 后来朝政被林瑾之和韩铮把控,等萧宸死后,他就被裹尸布一卷,直接给丢到乱葬岗去了。 萧凌守在他的尸体边大哭,他却无能为力,看着野狼把他的尸体啃食,落得个尸骨无存。 他看到林瑾之也匆忙的走了过来,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我到你死,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父亲我林家先对不住你。”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萧宸,他们所有人都在利用我,除了你,还有谁会爱我?” 萧凌气得脸都铁青了,很想扯着林瑾之的衣领问他—— 为什么不救他? 为什么要让他尸骨无存? 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萧凌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许久,和林瑾之一样,一天、两天、三天……一直不肯离开。 林瑾之不吃不喝,后来终于撑不住,倒在了那个地方,永远停止了呼吸。 萧凌心里的不甘和扭曲到了极点,他忽然很恨,恨这两个人,也恨自己。 恍惚之间,萧凌忽然看到了天边的一束光。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有什么祈愿?] [我……?] 萧凌精神已经恍惚,[我希望找到他,陪着他。] 脑子里的声音嘟囔了一声,似乎在和谁商量:[……竟然是两份一样的祈愿,那怎么办?嗯?是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吗?明白了。] 萧凌仍旧不太明白:[你到底是谁?] 系统把所有的一切全都作了解释,并郑重的告知了他:[你所支付的代价是七世孤苦,而且选择权还在对方身上,因为我收到了两份同样的祈愿,另一人支付的也同样是这样的代价。] 萧凌呼吸急促,明白了另一个人是谁。 林瑾之! [就算他不选择你,选择的是林瑾之,你也要支付这样的代价。而林瑾之那边,也同样如此。] 萧凌低下了头:[我知道。] [我在未来找到了他,他现在叫楚宴。] [楚……宴?] [这一世,他回重新来过。] [这一世,他亲手为自己报仇雪恨。] [这一世,他不再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你的下场却要很惨,仍旧躲不过被他下令一箭射死的结局,而接下来……还要支付那样的代价。] 萧凌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样就够了。] 被他杀两次又如何? 他不在乎。 只要能改变这种结局,他愿意去做。 在启动的时候,系统对他说,接下来一定会很艰难,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萧凌却始终保持微笑,似乎面对他的,不是深深的黑暗,而是光明一般。 系统很奇怪:[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弃?] “如果真的能轻易放弃,那就太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偏偏不是哭着的,而是微笑以对。 代价由我来支付,你尽情的去改变那种该死的结局。 等待你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209.番外3 撒撒糖 番外3 撒撒糖 楚宴和戚长铭来到这个世界后, 便找了一个海边的渔村住下。 这个渔村极美,临靠着天星海。 这个名字取得名副其实, 到了晚上的时候, 海面犹如明镜一般, 天空的星海完全能被映入其中,就像天海里都有璀璨的繁星。 天星海虽说是海,却造福整个渔村, 基本上不会起波涛骇浪, 葬送捕鱼者性命。 村长时常拜祭天星海的海神,觉得是海神庇护了他们一族。 楚宴和戚长铭来到渔村当天,从天星海里竟然冒出一头妖兽, 楚宴顺势将妖兽杀死,正巧被村长看在眼里,一下子就以为楚宴是海神现世,来拯救他们的。 楚宴稀里糊涂的又当了回神, 原本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和村人们话语不通,说再多也没辙。 阴差阳错之下,他和戚长铭就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顺道打探消息。 他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比他们那个世界高太多了,起码十倍。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 楚宴和戚长铭倒是知道了些尝试。 他们发现这里单灵根的修士虽然稀少, 但并不是没有。 就拿烈阳宗的云少宁来说, 单水灵根,二十岁筑基,八十岁就修成了金丹。 楚宴还笑着对戚长铭开玩笑:“这可比我厉害多了,我三十二岁才筑基,两百岁才修成金丹。” 他也同为单水灵根,要是传出去,准得吓死一群人。 楚宴现在不满三百岁,才勉强修到了金丹中期,金丹期的寿命五百年,要在剩下的两百年里修到元婴,楚宴自己也无法保证。 不过他和戚长铭穿过两界,已经夺得了一线生机,再怎么也要一试的。 楚宴举着杯子陷入沉思,茶香氤氲于眼前,仿佛那些事情都是昨天发生的那般。 正当此时村长的儿子易桢急匆匆的赶来,喘着粗气:“仙、仙人!” 楚宴把茶杯放到身边的小竹桌上:“怎么了?慢些说。” 易桢跳了起来:“我们在天星海边捡到一个人,还活着呢!他说的话奇奇怪怪,我们都听不懂!” 楚宴腾的一下站起身,易桢听不懂他的话,会不会是孟宇齐? 他连忙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 易桢连忙点了点头,刚想带着楚宴朝外走,又面露困惑:“还有一位仙人不去吗?” “他一个月前就已经闭关,这种小事,不用麻烦他。” 易桢皱紧了小脸:“浅滩上的那个人,非常凶恶!我怕……” 楚宴摇了摇头:“别担心。” 他都这么坚持了,易桢只好点了点头。 远方天色已经暗淡下去,云霞密布于天空,橙蓝两色互相交织,织就一副美妙的晚景。 十岁的易桢在前面带着路,楚宴很快就去到了天星海的浅滩处。 一群村民们围在中间,手里还拿着武器,小心翼翼的戒备着中央的人。 易桢大喊了一句:“仙人来了!” 村民一听这话,连忙散开走到楚宴身边,村长带头朝他跪拜,做着一种古老的仪式:“仙人,咱们村子多亏了您的福泽,才能存活至今。” 楚宴进退两难,原本想喊他们快点起来,眼神却放到了中间的那个人。 在看到他的样子时,楚宴欣喜万分:“宇齐!” 孟宇齐通过那条风暴的路之后,就掉落到一座小岛上,他当时灵气全失,根本无法离开辽远的天星海。 他在岛上渡过了野人般的三个多月,如今好不容易攒了点儿灵气到了这个渔村,结果他还悲催的发现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些村民在说什么! 孟宇齐眼泪汪汪:“阿宴!” 楚宴打心里浮现一个笑容,终于见面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他。 楚宴跟村长讲了孟宇齐是他的友人后,村长这才讪讪的收了手上的锄头和镰刀:“那这一切都是误会了!还望仙人的朋友勿怪。” 还好只是乌龙,误会也很快就解除了。 楚宴把孟宇齐给领了回去,还拿了一身衣服给孟宇齐换。 孟宇齐觉得自己的狗屎运真是好到爆,这么都能和楚宴他们重逢。 他换上了这个世界的衣服,又眼巴巴的问:“我这么穿不会奇怪?” “你看我奇怪吗?” 孟宇齐紧紧盯着他,三个多月对方头发都长了一截,不能扎起来就只能披散着,用一根发带固定。他穿着一身蓝白广袖袍裾,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他的眉眼之间带着惑人的秾丽,半长不短的头发贴于脸庞,犹如丝绸一般泛起光泽。 单看露出来的肌肤,靡颜腻理,雪白无暇。 孟宇齐忽然就捂住了鼻子。 楚宴疑惑的盯着他:“???” “咱们修士越修越好看,你是越修越勾人!” 楚宴嘴角一抽,手指捏得嘎嘎作响,吓他:“孟宇齐,皮痒了是吧?” 孟宇齐立马就不敢了,左顾右盼的望向四周:“戚长铭呢?他竟然没陪着你!” 一提起他,楚宴的笑容都变得温柔:“他闭关了,这才一个月呢。” “啊?” “怎么了?” 孟宇齐担心起来:“其实自从我通过那条路之后,身上的灵气就尽失。要不是这个世界灵气充沛,我不知道哪年才能修回来,他也是这样吗?” 楚宴脸色的笑容一敛:“他没跟我说过。” “你们两闭关通常都是一起,现在他单独闭关,这不就得了!” 楚宴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戚长铭的样子的确奇怪。他站起身,有些着急:“这么严重的事情也不跟我说!还硬生生拖了两个月才去闭关!” “你也别着急啊,也许他没有失去全部的灵力呢。” 楚宴眼底的担心仍然不散:“等他出关我再跟他说。” 孟宇齐松了口气。 他们就在渔村里住了下去,孟宇齐刚接触到人,虽然体内灵气还没恢复,但显然他的第一任务就是早点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 楚宴在村子里等戚长铭出关,又六个月之后,他们基本上能够交流了。 这天村子里又发生了大事,村子里来了几个烈阳宗的剑修,说是要从村子里选拥有仙根的人。 所有人都去围观,十岁以下的孩子也都被大人带着去了。 烈阳宗为天下第一大宗,选人的条件尤其苛刻。 不到三灵根,几乎都会落选。 楚宴听了这个消息,原本打算过去会会道友,没想到也就是今天,天边出现了异象,集聚于此。 烈阳宗的荆夏一看这异象,就脸色微变:“是有人结婴吗?” 云少宁眼神微闪:“这种异象绝对达不到结婴的地步。” “那是……?” “总之,先去看看再说!” 荆夏也同意,连忙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有前辈隐居在这种小村子里,他们怎么说也要去拜见的。 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异象还远远没有结束,云少宁远远就看到楚宴和孟宇齐站在外面,在看到他们之后,云少宁心里一咯噔。 竟然是两个金丹期! “不知这位道友可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楚宴见他谦逊有礼,并没有任何攻击动作,便把事情告诉了他:“我的道侣……闭关七个月,现在大约是突破了。” 荆夏哑然:“是金丹后期吗?突破能引起这样的天象?那他的资质到底有多好……” “没什么,不过是单火灵根罢了。” 荆夏连忙解释:“道友有所不知,这世上单灵根虽然少,可不是没有。且灵根里也分上中下三品,我看你道侣的资质,至少是个上品单灵根!” 孟宇齐诧异的看了荆夏一眼,从未听过这个概念。 楚宴却轻笑:“或许吧,我们从未测过。” 荆夏睁大了眼,没测过? 哪儿来的山野散人修士!竟然连灵根的上中下三品都没测过! 荆夏虽然在心里这么吐槽,却不敢说出口来。 单灵根中的上品啊,可谓是万里挑一,绝对的佼佼者! 当异象终究散去,戚长铭撤销了禁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荆夏和云少宁连连看去,觉得他气质非凡,深不可识,让人无法轻视。他们不知对方来历,只能更加小心:“不知道友名号……?” “你们?” 荆夏首先说:“我们来自烈阳宗。” 戚长铭眼眸如漆,里面丝毫情绪不显:“我和道侣隐居在这里,不喜欢外人打扰。” 荆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他们两人:“之前这位道友说他的道侣在闭关,还以为是个女子,没想到……” 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荆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不知怎么收场。 云少宁作为荆夏的师兄,朝戚长铭说:“是我师弟还口无遮拦,还望道友见谅。” 戚长铭嗯了一声,不想多生旁枝末节。 他看向楚宴,态度全都柔和了下去:“阿宴。” 两人对视,含情脉脉,外人都能看到的深厚情谊。 云少宁和荆夏见此,也不多说什么了,这两人的感情可真好。 就算世间男子与男子结成道侣的少,但也不是没有。再者,这两人容貌皆是不俗,尤其是身旁的楚宴,要是出世,怕修真界都要引起轰动。 美人如斯,不可多得。 “既然相逢即是缘,三位若是没有加入宗门,不若考虑做烈阳宗的客卿?” 戚长铭摇了摇头:“不用,我和他不想再理那些俗事。” 云少宁虽然可惜,但到底是他们的想法,他又把目光落到了孟宇齐身上。 孟宇齐低下了头:“我……” 楚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既然你想去烈阳宗,不如去看看?” “我舍不得你们!”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管在哪里,我们之间的情分还能有假吗?” 孟宇齐捏紧了手,对于他来说,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楚宴和戚长铭了,他和楚宴还是挚友。 孟宇齐急忙问:“那你们呢?想一直留在这个渔村吗?” 楚宴和戚长铭对视一眼,转而笑了起来:“不,我们打算花二十年,游历天下。” 孟宇齐睁大了眼:“啊?” “啊什么啊,这个世界这么大,总要好吃好喝的玩玩啊!”之前在他们那个世界,因为灵气枯竭和要救孟宇齐的事情,他们总是拼命修炼和忙碌。 金丹期的寿命可是有五百年呢!他才不满三百岁,花二十年游历天下又怎么了? 孟宇齐见他注意已定,就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只是孟宇齐在心里下了个决定,他一定要强大起来,为好友撑起一片天地。 之前是楚宴为他的事奔走,现在轮到他了。 纵然不舍,孟宇齐也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奋斗了。 那天晚上,三人酩酊大醉,孟宇齐哭着说了好多胡话,还说什么就算他们不想理那些俗事,他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大能,为他们撑腰。 楚宴也喝醉了,笑话了他好久。 第二天的时候,孟宇齐一大早就跟着云少宁走了,他回望了渔村一眼,不想当面道别。 否则,他会不舍的。 孟宇齐知道自己只是双灵根,到了烈阳宗后日日苦修,没想到他当年一言道中,竟然真的成了大能,人人提到他无不称赞,甚至成为了别人教育弟子的榜样。 孟宇齐听到那些,也总是笑笑。 他能有这个机会,多亏了他的两个好友。 若不是他们,他早就在杀掉陈润珏的时候,就已经命数已定了。 — 在那之后,戚长铭和楚宴游历天下二十年。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小吃摊旁,两个青年伫立于此。 “化平城的流奇丸子已经吃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看你下一个想吃什么。” 楚宴哼了一声:“那我下个地方就偏不选吃的,去锦丰村看看吧,听说那里有最美的湖光山色……” “好。” “来颗流奇丸子?” 戚长铭微微皱眉:“我不爱吃甜的。” 楚宴把东西递到他嘴边,笑盈盈的看着他:“哎呀,吃一颗嘛,总不能都是我一个人吃了吧?” 戚长铭虽然皱着眉头,还是张了嘴,让楚宴喂了一颗进去。 他不爱这些劣质的甜味,都是楚宴自己喜欢。 然而当他吃下一颗后,下一秒楚宴就凑了上去,给他一个深深的吻。 两人的唇舌纠缠,气息交融,还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楚宴眉眼含笑的分开了这个吻,问戚长铭:“甜吗?” 戚长铭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呆愣的说了句:“甜。” 这大概是他吃到过的,最高等的甜味,把再多的苦涩全都掩盖了过去。 楚宴满意了,之后又在化平城租了两匹马,既然游历天下,他就极少再动用仙术。 “走咯!~” 天大地大,任他和戚长铭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