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ET，混娱乐圈》 1.敲傻了 赵青原的手很好看，纤长有力、骨结分明，他紧紧抓着雪白的床单，青筋暴绽，用尽最后的一点忍耐，不让自己给趴在他身上乱拱乱舔的恶心玩意开瓢。 “……你已经二十六了，还在三线出头二线不满晃当着，想要更好的资源，你不付出，哪来的天上掉馅饼？同样符合条件的人多了，投资人、导演为什么要选你不选他？你还没到不可替代的地位，又没什么经典作品，要么舍，要么就这么混下去，过个几年，看还有没有人记得你！” “……杨祈北是北煌国际大老板，又是《一路狂奔》的主要投资商，难得你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一路狂奔》是仇导三年磨一剑的力作，北煌最近又收购了占北美院线21%份额的aeg院线，到时这个片子铁定在北美同期上映，你自己想想吧！”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经济人齐哥的劝导，赵青原用力咬住被他的粉丝“青草”们誉为“性感得让人想亲吻”的唇，全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他像是一根拉得笔直的钢丝，只要一点外力，就能让他断弦。 赵青原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长得很帅，皮肤略有些黑，却更显得性感又色气满满，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尝尝，凭着这点特质，他从一个小小的伴唱，被齐哥慧眼识珠，混成了他手下的c签艺员。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嗡！ 脑袋里那根克制忍耐的线终于到了极限，他脑袋一懵，顺手撩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准“金主”脑袋上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光裸着半身油肉的北煌国际大老板满头是血，一头栽倒在地。 赵青原清醒了，一瓢冰水从他顶门上直浇而下，透心的凉。 “喂，喂——杨，杨董？你，你没事吧？” 杨祈北一动不动，一点响动都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青原手脚发软，眼前一黑，耳边嗡嗡嗡作响，抖着手指伸到杨董的鼻子底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指尖。 赵青原魂飞天外的理智终于回到身上，一颗沉到深渊，几乎都不会跳动的心脏总算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一边喃喃念着，手忙脚乱地扯开身上特地为今晚买的，剪裁性感、半透明的崭新大牌白衬衫，嘶啦！用力扯下一条，慌乱地往人脑袋上裹。好在这一下虽然砸得有点狠，伤口倒不是太大，用力缠了几道，血就基本止住，只是缓缓往白布条外渗。 在杨祈北脑袋上胡乱打了个结，赵青原抖着手掐他的人中，狠掐了几下，掐得人中青紫也没见人醒。 他脑袋一阵阵发麻，哆嗦着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手机，给经济人齐哥打电话。 “……齐，齐哥，我，我，”赵青原眼光直楞楞地瞪着半死不活的杨董，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疼得一激灵，终于把这糟心事带着哭腔脱口说了出来，“我把杨祈北给，给，给开瓢了！” 电话里“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踢翻了什么东西，几秒钟后，齐海震耳欲聋的吼声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你疯了！人呢？人怎么样？你没送杨董去医院，你，你！不，不对，不能去……” “齐哥，他，他人还晕着，我该怎么办？” “什么？！你，你给我待在那里，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到。” 齐海眼前一阵阵发黑，捏着话筒恨不得这就是赵青原那小子的细脖子。 小年轻长得很帅，也是他一手从低层的淤泥里挖掘出来的，可是混娱乐圈的偶像们又有哪个没长一张漂亮的脸？小鲜肉一茬又一茬，没有背后撑腰的，光靠“实力”，凭什么让你脱颖而出？更何况，赵青原除了他那张脸和身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力。 齐海手头人脉挺广，在宇星也算排得上号的经济人，手头带了三个新人，还有就是方桐和赵青原，方桐那小子深得“忍、狠”的精髓，舍得下，抛得开，现在已经混出样来了，是准一线的明星，但他和公司的合同只剩一年半，攀上了靠山，看样子也是要跳龙门，不会再续约。 所以赵青原可以说是他手下目前最有前途和潜力的一个艺人。齐海对手下艺人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愿意“争取”资源的，他不介意推上一把，但也不会逼迫，自诩清高有实力却没背景的，他也不会签这种货色。 赵青原这小子总算想开了，愿意搏一把，他也挺欣慰，可没想到这倒霉孩子能把人给开瓢！你特么不情愿就别去啊？！想着北煌国际在娱乐圈跺跺脚，都能震得圈子抖三抖的地位，齐海只觉得自己那颗强大的心脏也有些受不住，该吃枣药丸了。 他紧赶慢赶地冲向酒店，既希望杨董能早点醒，别伤太重，又怕他醒过来一脚把赵青原给碾死，从此打落十八层地狱，那真是前途尽毁。杨祈北玩过的人多了，出手虽然挺大方，也肯给资源，但和他有过“交流”的都讳莫如深，提起这名字就脸色隐隐发青。 齐海狠踩油门，一头冷汗擦都擦不干，只能希望老天爷保佑事情别太糟，还能有点挽回的余地。 老天眼确实挺开眼的。 赵青原把人拖上床，时不时抖着手探探鼻息，正惊恐心虚等得焦躁不安时，杨祈北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一双黑眼仁幽幽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赵青原硬着头皮，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问道：“杨，杨董，您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花儿朵朵开了，还问人好不好，这不是往大老板心窝子里扎刀吗？ 杨祈北没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的眼睛缓缓动了动，脖子也随着一格一格往左扭，扭到那脑袋几乎要转到背后去了，才眨眨眼，又咯咯咯地往右转。看起来不像个活人，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赵青原惊恐得声音都拐弯了，好不容易平复的汗毛又瞬间起立。妈呀！杨，杨董那个样子，简直，简直像是僵尸附体，诈尸啊！ “你，你……”赵青原青白着一张脸，直哆嗦。 老杨又眨了眨眼，像是正宗恐怖片反派主角似的，猛然直直坐了起来，对着赵青原咧开嘴： “嘿，嘿嘿——” 赵青原一颗心吧唧落地，摔成十七八片，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了，他眼神痴呆，喃喃自语：“完犊子，这是打傻了！” 齐海很快飙到了酒店，看着三十八岁的老爷们顶着一头打着蝴蝶结的白布带，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人，一言不发，他的后槽牙一阵阵地疼，无语凝噎，太特么糟心了！ “……赶紧送医院！去老周那里。” 老周是齐海的老朋友了，从三甲医院里跳出来，自己开了个挺大的私人诊所，医疗水平不错，收费很黑，但最大的好处就是比较隐密，齐海手底下艺人有什么不宜公开或是不想惊动大众的病痛，齐海一般都会把人往那里送。 金主被打傻了，他们这俩罪魁祸首死刑转死缓，齐海琢磨着不能把事情闹大，要是把这傻老板伺候好了，万一还能减点罪，缓一缓，不用进局子呢？要不是杨董的秘书知道他的行程，也知道他今晚和谁约了来happy，齐海真是想把赵青原这傻货拎了就跑…… 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赶紧救人治傻吧！ “你先回去，别让人看见了，我送他去就行了。” 齐海无力地看着麦色皮都吓成白皮的赵青原，吩咐他。 要是让人看到这小子在这里，搭上这件丑闻，被弄个什么“小鲜肉与金主玩字母失手”啥啥的头条，那就算废了。既然杨董现在也没法处置人，还是让赵青原先躲躲。 “哦，哦！那，那我先走了。”赵青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踉踉跄跄，魂不守舍地走了。 等到齐海找了可靠的人来，半掺半扶着被装成醉汉的杨祈北送到老周的欣泰诊所，已经半夜三更了。 做了一堆检测，老周给出的结论是：伤患脑袋上开了个长口子，流了点血，缝两针就行，最多有个肿包，脑袋里也没淤血，只能算皮外轻伤，已经处理好了。 “这么说伤不重？脑袋也没敲坏？”齐海一颗吊了半天的小心肝总算放下来大半，“那他怎么傻了？” 老周摸摸下巴，也百思不得其解，含含糊糊地说人的脑袋是最精密的仪器，说不定是脑震荡后遗症，有哪根纤细的神经一时搭错了也未可知，先观察观察住两天吧！ 被纱布和网兜包头的杨董杨老板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老周和齐海在一边嘀咕。 齐海也没其他办法，又不放心别人，只得陪着杨祈北在诊所过夜。 2.变天了 没等齐海想明白该怎么处理这件倒霉事，一大早，两位警官找上了医院，吓得齐海胆都颤了，没想到警察不是来找他麻烦，而是调查杨祈北的。说是鉴于“犯罪嫌疑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案件办理的特殊情况，警方将对杨祈北采取监视居住，以便案件的侦查、审理。 “……什么！什么案件？监视居住？” 齐海有些晕乎，怎么一觉睡醒就变天了？昨天还担心着杨董要打击报复，今天警察就上门，逮着杨老板当嫌罪了！ 他小心卖好地问了几句，那年轻点的警官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齐海连忙打开围博，热搜头条就是热火朝天的“杨氏污染诉讼”——杨氏在日国的xx电子生产厂家爆出环境污染丑闻，当地水源遭受严重工业污染，企业方隐瞒并遮掩事实长达八年，目前已有七百多位受害民众提起集体诉讼，赔付金额可能达近二十亿华币。 杨氏集团已发布公告，声明xx电子为杨祈北名下独立企业，该案与杨氏集团无涉…… 齐海又连忙打开财经新闻与股票信息，杨祈北名下最大的产业——北煌国际拉出碧绿一长条，一泄千里，已经触底趴地，杨氏集团的几家上市公司也被波及，一片惨绿。股吧里持股民众哀声四起，恐慌的咒骂已经刷屏了。 齐海神情微妙地转眼看看杨祈北，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金主大老板，今天就……被本家当作臭狗屎给甩出来当替罪羊了。 看来杨祈北官司缠身、自顾不暇，人又半傻了，应该是没人会追究赵青原给他的那一下子了。 当着警官的面，齐海也不好说什么，庆幸之余，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味。 他脸色难看地暗自嘀咕，这还真是没啃上肥肉反惹一身骚！白白晦气他昨晚掏出的一大笔住院押金了，以老周那尿性，哪怕让这杨傻子在诊所住上十天半月的，这钱他也是绝不会再吐出来还了。 原本想让手下艺人豁出去抱根大金腿，现在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齐海扭头就走，他跟杨祈北非亲非故的，既然金光灿灿的大老板一朝成垃圾，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这糟心货，免得心塞。 杨氏电子的案子闹腾得挺大，又造成了不良的国际影响，鉴于杨祈北的身体状况，这个跨国诉讼案件很快就在有关部门的施压之下，由杨氏集团出面与日国政府和民众达成了和解协议，以北煌国际股份变卖的资金来支付高达16.7亿华元的赔偿。 大半个月里老周的诊所闹纷纷的，杨氏主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软硬兼施，让有些傻楞楞却异常好说话的杨祈北签下了相关股份变卖转让协议。等到杨祈北在诊所里住满一个半月时，杨氏集团又发布了几个公告，宣称已圆满解决日国污染诉讼案，达成和解协议云云，杨氏的股价缓缓反弹，北煌国际则悄无声息地换了东家。 诊所里的警官都撤离了，老周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皮笑肉不笑地对明显好转，但还是显得有些楞的杨祈北表示，要么续交住院费，要么——滚！ 有谁不知道这位老杨家的弃子已经穷得只剩下身上这身衣服了，连名下的别墅都让法院给封了拍卖，穷鬼还想让老周给个好脸？想太多！ 要说这一位前*杨大老板当年可是圈里叱咤风云、恶名昭著的大佬，多少花花草草在他身下瑟瑟发抖，还得吞了眼泪哭着喊着抱金大腿。 一个有钱有势的圈内大金主，爱潜规则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也说得过去，尤其他给资源也算大方，本来么，圈子里水既深又混，要是两厢情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风气如此，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可老杨坏就坏在色字当头，男女不忌，偏偏身板还不怎么地，不但是快枪手，还爱玩字母圈的玩意儿，虽然被潜的或是贴上去的大多不敢声张，但在圈子里老杨的名声不说顶风臭十里，那也是闻者绕道了。 这臭名声，不但是圈里人尽皆知，连老周这种圈子边缘人都略有耳闻，甚至还治过两个被玩过头的。老周平时被老婆管得连护士都不敢请年轻漂亮的，现在看到当年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被坑成了穷鬼，幸灾乐祸都来不及，哪里生得出半点同情心？ 齐海那老滑头老早就和杨傻子撇清关系，丢下钱就避之不及，连电话都不肯接。要不是前阵子杨氏的人还有警官们进进出出的，老周开这种擦边的诊所到底还是心虚，他老早就把这傻子扫地出门了！ 孑然一身，兜比脸还干净的杨大傻子，穿着一身皱得咸菜干似的，还带着点点血渍的西服套装，站在周氏诊所门外。 他手里捧着一只粉红的塑料脸盆，盆里装了一只漱口杯，一个不锈钢饭盒，外加毛巾和牙刷——这是“大方”的周院长允许他带走的所有财产，反正这些玩意留着也是丢垃圾箱的命。 杨大傻咧着嘴，楞楞盯着太阳的方向，双眼流泪，笑容却灿烂无比。 “你……别盯着太阳看，小心眼睛看瞎了！” 蒙着头脸，还戴了付遮住半张脸超大墨镜的年轻男人，犹豫片刻，终于从街角走了出来，走上前，一把拉住杨大傻，快步往街角的阴暗处走去。 杨祈北楞楞地低下头，咧嘴呵呵一笑，眼泪八岔、胡子拉茬，狼狈异常，两眼却亮晶晶地望着蒙面人，像是个新生的纯真孩童。 [赵青原。人类，雄性，威胁度0。] 祂记得这个人类，在他捡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夜，这个人类雄性浑身都散发着浓厚得几乎都要流淌出来的“憎恨”“厌恶”与“恐惧”，那样层次鲜明复杂而又美妙无比的滋味，祂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品尝到了？这个星球的智慧生命——人类，实在是奢侈得令人发指！ 但是，祂喜欢，好喜欢，喜欢得生命核都快炸裂了！ 在祂的家乡，智慧种族将祂的族群视为与黑洞同样可怕的灾祸，认为祂们会吞食碳基生物的精神能，甚至会吞噬智慧生物的精神本源，占据他们的肉体。 所以，家乡的星系将祂们称为“噬神族”，什么帝国、联邦，人类、兽族都对祂们种族万分警惕，用种种仪器排查封锁，就连智慧生物的共同大敌——什么都吃的虫族，都要比祂们的名声好上那么一丝。 这臭名昭著的名头实在是天大的冤枉！ 祂们一族确实没有肉体，但是只要能吃饱喝足，不到万分紧急关头，谁愿意去披上一身不合体，甚至是累赘的肉身？即便是万不得已精神云受到极大损害，要利用智慧生物的肉体来恢复时，祂们也一向是捡刚死的，还热乎的身体，修修补补拿来用，谁会想不开去吞噬活的精神体？ 要知道对活的精神体下手，不但会遭遇灵魂垂死的反噬，更糟糕的是，自己的生命核心还会被肉体的记忆所污染。当一滴墨水滴入一盆清水之中，哪怕量再少，那盆清水也不可能再是原来的纯粹了。 用祂从这具地球人类肉身中翻出来的记忆来形容，活着入侵就是“夺舍”，这绝对是祂们一族的禁行。 至于说吞食智慧生物的精神能，那更是纯粹的误解！ 祂们只吃生物的情绪，各种被精神源散发出来的美味情绪。 在家乡的星系，智慧人种不但将城市上空封锁，防止“噬神族”入侵，甚至人人都喜欢穿防止情绪散发的防辅护服，这简直就是一场人为的，针对祂们种族的饥荒灾难！ 自祂出生以来，就总是半饥半饱，记忆中都是饥饿、饥饿、很饥饿…… 有几位族中的长辈，甚至饿得不顾禁行，袭击了智慧人种，然后就被警惕的人类，连着那些被占据肉体的倒霉鬼一起给消灭了。 族人越来越少，祂本以为自己的精神云要么就此一点点湮灭，要么发疯，像那几个长辈一样饥不择食地附身活人后与人类同归于尽。 没想到宇宙灾难白洞爆发了。 家乡的星系闪烁着死亡的惨白光泽，被湮灭吞噬。祂在最后的关头，耗尽所有积存的能量进行时空迁跃，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时空乱流，才侥幸来到了这个名为“地球”——奢侈至极的美食天堂。 在这个星球上，人人都毫无顾忌地散发着自己的各种情绪，空气中飘荡着无数美味的“爱慕”、“嫉妒”、“憎恨”、“感动”…… 这里一定是神的居所！ 可惜祂的精神云在白洞中损伤太大，幸好在生命印迹核心被磨灭之前的最后一刻，祂来到了这个蛮荒宇宙的蓝色行星上，还捡到一具合用的智慧生物身体，继承了他的肉身和身份。 嗯，实在是要万分感谢站在身前的这位人类雄性。 “谢谢！”杨*et*大傻认真地向赵青原点点头，为了祂能成为地球的合法居民——杨祈北。 3.情绪波 “你，你记起来……”赵青原神情大变，惊得手一颤，差点跳起来，突然回过神，杨祈北说的是“谢谢”。 他要是真记起那晚的事，清醒了，哪里还会说谢谢？早就抡拳头上了。 看着杨大傻头顶上“新潮时尚”、长短不齐，还缺了一大片的狗啃式发型，赵青原重重叹口气，拎着人坐上缓缓开来的“约车”，自己作的孽不偿还上，这心里过不去。 到底，去那个酒店，他本来也是下定决心并且心知肚明的，你情我愿变成了开瓢……握草，报应啊！也不知是这杨大傻的报应，还是自己的报应？ 赵青原从墨镜底下偷瞄了一眼，杨大傻原本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前窗玻璃外的景象，这时却若有所感，极敏感地转头，眯眼咧嘴，呵呵一声傻笑。 把赵青原给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宝气！他没好气地回瞪一眼，静静地抱胸休息，不理人了。 昨晚刚赶了个综艺通告，凌晨才被放人，眼睛都熬得有点发红，要不是杨……杨大傻这破事不能让人知道，他哪里需要把自己包得跟蒙面大盗似的，还得躲过齐哥和助理樱子的耳目，偷偷来接人？ 杨氏的新闻出来后，齐哥兴高采烈地说他撞了狗屎运，那杨大傻既没能力也没功夫找他报开瓢之仇了，又再三叮嘱，杨祈北如今是恶犬落水，有的是旧怨新仇想打它，让他千万别再和杨大傻沾染半点关系。 赵青原自己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就辍学混这光怪陆离的圈子，年纪虽然不大，见识的东西真不少了，圈子里多的是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什么脏的臭的没下限的都有。 人在浑水塘里趟，又哪里能一点不湿身？他又不是什么背景梆硬的二代。 可有些事，他不做，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汽车在一个僻静的小区前停下，顶着司机警惕的目光，蒙面人默默点开手机支付了车费，拎着安静乖巧的杨大傻往小区里走。 “您好，请问找谁？”保安的目光落到“蒙面人”身上，警觉性也立时提了起来。 “12号楼a座307，伍先生的新租客，姓杨。” 来这里之前，赵青原已经给老伍打了电话，为杨大傻预订一间小二居，付了半年的租金和押金，不是不想再租小点省点钱，可这人老伍手里最小的出租房就是小二居。 他对杨大傻的一丁点歉疚心也就值这点钱，再多没有了。 这小区虽然有点旧，但当年开盘时也算是青棉市排得上号的高档小区，私密性和物管都很好，他刚被齐哥拉□□时，就和另一个艺人合租老伍的屋子，虽然有些贵，物有所值。 老伍是个搞炒房发家的低调富一代，就这安景苑12号楼，半幢都是他买下的，加上其他地方的房产，也算是资产上亿的小老板。如今有些年纪了，伍老板就洗手上岸，靠房租每个月都有十几万，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滋润。 老伍好与人为善，人又通透嘴严，活得跟弥勒佛似的，也就一点小毛病，四十多的半老大爷了，还跟小年轻似的——标准颜狗，所以他宁可房租低点，也愿意租给漂亮的小鲜肉们，也为了这，赵青原和老伍关系挺好的。 杨大傻这情况，赵青原能想到的，也就是老伍这里能暂时安顿下，不然就原先杨祈北那德性和知名度，再加上如今杨氏案子的热度和他落水狗的惨状……怕不是要让狗仔们给生吞活剥了。 听到“蒙面人”报的门号，保安半信半疑地打了个电话才给放行，还不放心地让他俩如果决定住下，一定要来物业登记领卡证。 赵青原按着老伍电话里说的，在307门口地垫下摸出把备用钥匙，打开门，把人领了进去。 “……这几天你就住这儿，想吃什么就打物业这个电话，我给存了点钱，家里别开火，免得把老伍的房子烧了，你就流浪街头去吧！水、电都会用吧？” 赵青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啰嗦的人，但看着杨大傻那蠢萌蠢萌，时不时惊叹的小眼神，他不知不觉就说多了，看杨祈北这样，也不像是傻成白痴，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吧？ 赵青原迟疑地看看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杨大傻，问：“手机，手机有吗？会打电话吧？” 杨祈北微微一楞，似乎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看上去就贼贵的镶钻定制手机，肯定地点点头，坚定地说：“会！” 赵青原看看杨大傻天真的坚毅表情，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有什么亲朋好友需要我帮忙联系吗？” 杨祈北眨眨眼，缓缓又坚定地摇摇头。 “……行吧！” 赵青原又噎着了，无奈地叹口气——他这辈子叹的气都没今天的多！ 也只得吩咐杨小白：“要是没想起什么信得过的人，别乱打电话，也别告诉别人你住这儿，不然就不得安宁了。” 想想也是有点可怜，三十七八的老男人，有钱有势时是钻石王老五，一旦掉坑里，别说老婆孩子，就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纯粹一只单身老败犬。 啧啧啧！ 他说一句，杨大傻就认真地点点头，他不说话，杨大傻就专注地盯着他的脸，一时间，赵青原都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是被杨祈北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被这可怕的幻觉吓了一大跳，赵青原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决定不能再和这傻子多接触了，会传染！ “你安生待着，别惹事。我走了。” 他翻出一沓现金塞杨大傻手里，转身就走，杨祈北楞楞地捏着那把大钞，专注地盯着赵青原的背影。 “草！” 赵青原走了几步，骂了声，猛地转过身，粗声道：“手机拿来！” 杨大傻乐呵呵地跑过来，递上手机。 “你，你特么别贴我这么近，走远点！锁屏密码还记得不？划开来。” 赵青原嫌弃地拿手肘顶住贴过来的大叔，心里也有些隐密的自豪，哼，咱这美色，傻了的都知道喜欢。 杨祈北眨眨眼，有点小委屈，想了几秒，很快就熟练地划开了智能手机的锁屏。 赵青原夺过手机，啪啪啪按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存了进去，又没好气地标了个“大头”的名字。 他是大头，再冤不过的冤大头！真不知是哪辈子欠了杨大傻的。 “没事别打，有事最好也别打！” 赵青原黑着一张俊脸，蒙头包脸，鬼鬼祟祟气哼哼地跑了。 杨祈北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舔舔唇，干脆地关上了门。 他走到客厅中间，在地板上席地而坐，静静闭上眼睛，细心体会这个世界的“情绪波”。 喜悦，愤怒，羞耻，惊恐，爱慕，嫉妒……来自无穷无尽的情绪源，根本无法计数的情绪波或近或远，或浓或淡荡漾飘摇在空气中，甚至连大气层中各式各样，各种波段密布的原始电磁波里，都富含着生动的情绪。 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对衪来说，就等同于生活在一整个世界的食物之中，这是何等样的美妙，根本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幸福啊！ 可惜的是，衪的精神云在时空乱流中受到了严重伤害，“消化吸收”功能出了极大的问题，除了针对本体核心的，其他的情绪根本无法吸收！现在，衪已经将自己的生命印迹融合进了这具肉体，也就是只有他人针对这肉体本身所产生的情绪，衪才能吸收消化。 浪费，浪费啊！这简直是用生命来浪费资源！ 想想母星系上饿得半死的同胞们，衪浑身的精神云都沉浸在愧疚和怀念之中。 无论如何，就算只能吸收亿亿万分之一的情绪波，也足够衪慢慢修补自己的肉身和精神核心，吃饱喝足，过上幸福美满的地球人生活了。 杨祈北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他身周能感受到的情绪波，伤心地再一次肯定闻得到吃不到的悲催事实。 他目前能吃到的，只有这一个多月以来，地球人类针对“杨祈北”而产生的各种情绪——还得是当面的，远了就吸收不到！ 就算是这样，杨et满足地“看看”自己识海中高悬的精神核心，刚到地球时灰暗得差点要湮灭的核光，已经有了一点点黯淡的光泽，只要能吸到足够的情绪波，恢复不成问题，甚至，也许……衪还能悄悄奢望一下精神核心的粹练提升？ 在老周诊所里躺的那一个半月，他一边要慢慢谨慎地翻看肉体记忆细胞中的内容，一边还要注意不被人类发觉什么大的异状——蛮荒文明的人类对付异类的方法，衪绝对不想尝试。 文明越是蛮荒，智慧生命越是天真而残酷。 就算是在衪的母星系，如此发达的智慧文明，对于衪们这些“异类”，智慧人种也从不会有一点多余的怜悯。 好在，杨祈北被开瓢了，脑袋上致命的伤口虽然已经第一时间被衪修复，但有点“后遗症”什么也非常符合这个世界的常识，只要装傻装病，就有借口理直气壮地慢慢梳理肉体的记忆碎片。 要不是那几个杨家人一拨又一拨地来贡献“憎恶”、“嫉妒”、“鄙夷”、“幸灾乐祸”等等味道强烈又浓郁的情绪，衪还真不一定撑得过来。 杨家人，都是“好”人啊！ 4.好人啊！ 衪的精神核心只需要吃情绪波，但既然已经与杨祈北的肉体融合，“他”就需要补充肉身的能量，从来没感受过的肉体食欲和食物味道，嗯，不错。 能满足身体，维持肉体生命的需要，也仅此而已了。 要说“滋味”，又有什么食物能比得上作用于“灵魂”——生命核心本质的情绪波呢？ 但是有了肉体，品尝过人类的食物后，他的味觉勉强能将那些进嘴的食物与情绪波的滋味作出一个比较，某些方面来说，还真有些类同。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鄙夷”……嗯，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读取记忆碎片，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上面充斥的内容也良莠不齐，真假难辨，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好在，这完全不妨碍衪利用自己的精神云触须，探入网络之中，获取地球人类的海量信息。 杨祈北探入华国最大搜索引擎摆渡的信息库中，检索着肉体信息的相关资料，对于这个蛮荒宇宙的智慧人类肉体构造，他实在不是很熟，想要修补也只能依靠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息数据。 按照摆渡的信息对比，这身体肾亏肝损胃溃疡，鸡儿软尿频尿分叉……好可怕！总觉得命不久矣，撑不了几天了！ 杨祈北擦擦额角身体自动分泌出来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如今他残存的那丁点能量，好不容易将生命核心与肉体完全结合，维持身体运转都艰难，想换个身体完全没有可能。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尽快多吸收情绪波，慢慢修补肉体的种种隐患了。 以地球人的平均肉体寿命而言，这身体总还能再撑上三四十年，足够他修补粹炼自己的生命核心，到时就能扔掉累赘的肉身，快活地徜徉在情绪波的海洋中了。 完美！ 前景虽然美好，但目前的情形还是太窘迫了点。 也只能精打细算，用好每一丝情绪波能量，争取早日修复身体和核心。 杨祈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他覆盖在肉身的肝脏部位。 在精神云的感触中，肉体附着脂肪又有些发黑囊肿的肝脏，迅速将能量吸得干干净净，仿佛旱地遇到了久别的春雨，一点滋润瞬间就让土地缓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肝脏上附着的脂肪已分解大半，颜色也变得鲜嫩许多，显出一股勃勃生机来，那点情绪波转化的能量自然被消耗得精光。 杨祈北皱着眉，明明这个肝脏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怎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呢？哪里出了问题？ “咕——”地球人的肉体提出了原始而忠实的抗议。 杨et盯着自己发出古怪声响的肚子，恍然大悟，这是肉体的饥饿信号！自从衪接手这个身体以来，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非常奇怪而且不适的感受。 在医院那些日子，虽然吃得口味挺糟，一日三顿总还能按时保证，还真没让他尝过挨饿的滋味。 怪不得这个肉身所在的华国有那样著名的一句总结——“民以食为天”。 这一刻，杨et对地球华国文化肃然起敬，尊重生命能量的文明，必然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文明，果然无愧于大吃货帝国的美誉。 想到从今而后，不但要喂饱自己的生命核心精神云，还要用实体食物喂饱自己的肉身，以及吃喝拉撒睡……et的核光都颤了颤，有肉身果然好麻烦！ 睁开眼，杨et沉重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赵青原给的物业号码。 “请给我拿一份食物来，我饿了。” 一个多月的记忆读取，又有身边各色人等的现身说法，杨et对华国语言的学习已经基本达到专业八级，只是还欠缺实践交流，应用上还有点生疏和书面化。 看在“蒙面人”留了一万块伙食费的份上，物业管理员又耐心问了几句这位古怪的住户对“食物”有什么要求，杨et沉吟片刻，深沉地吐出一句华国经典问答用语：“随便。” 半个小时后，他吃到了这份“随便”，味道果然很随便，幸运的是，送餐小哥面带职业笑容，对这位专心研究“随便”的奇葩住户腹诽mmp时，无知无觉地送了杨et先生2点情绪能。 接收到这美好的馈赠，杨先生立时惊醒，用记忆中翻出来的感谢方式，郑重地握住小哥的手，深情而凝重地说道：“非常感谢！” 那一瞬间，送餐小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魔幻纠结地挣开手：“不，不不不用谢！先生，再见！” 先生，我们不能再见了！我家乡还有妹子等着我去娶啊啊啊！ 送餐小哥迈着凌乱慌张的步伐跑了，又留下了10点情绪波能量。 杨祈北眯起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把这点可怜的能量吞入精神云中，这丁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能量，没在精神云中溅起半点涟漪，更不用说点亮“星光”了。 唉！果然，只有与“杨祈北”熟识，不管是亲密或仇怨的，交往足够密切，情绪波动大，才能贡献更多的情绪波能量。 比如……杨祈北轻轻用精神云触角碰碰识海里，灰黑色的精神云本体中，唯一的一点小星光，它很黯淡，闪着淡淡的红色，凝神去感触，就能“触摸”到它的情绪本源。 这是与他交往最密切的地球人，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源链接点。 与此同时，精神源的主人——赵青原正在录制访谈，忽如其来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出丑。 握草，什么鬼？！ 赵青原精神为之一“震”，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被他“遗弃”在安景苑的杨大傻，把那傻子一个人留在那儿，有吃有喝有电视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分神，情绪有了那么点焦虑和烦躁。 远在安景苑的“杨大傻”开心地看着赵青原的精神源链接，亮了0.012卡星光，满足而珍惜地吸收了这精神源链接点上，悄悄飘逸出来的5个情绪波能量点。 小赵真是个好人啊！时刻都不忘记挂“杨祈北”。 杨et默默为赵青原发了一张裱金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捱到宣传访谈结束，赵青原一边让化妆师帮着卸掉上镜的妆，再给皮肤做了些基本护理，一边听着助理小樱叽叽喳喳地说今晚的安排。他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不是特别好，镜头底下又特别吃妆，所以每次上镜就得刷“墙”，结束了又得卸妆，特别麻烦。 “……我今晚有点累，餐会就不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只落水的傻狗，赵青原抓起帽子和墨镜，嘴里说着，人已经溜到二门外了。 “哎哎哎！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齐哥说这餐会挺重要的……” “回去休息，你帮我和齐哥说一声……” 小樱嘴皮子麻溜，腿却不够长，一晃神，人已经跑了。她气得一跺脚，也拿自家不靠谱的艺人没法子，只能打电话让齐哥收拾他！ 赵青原匆匆蒙着脸再次来到安景苑，天都已经快黑了。 12号楼挺平静的，房子没被烧光，楼下也没警车，周围邻居们也安好。 赵青原喘出口大气，放下大半的心，也懒得等电梯，蹬蹬蹬，一气跑上三楼，敲307的门。 房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杨大傻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好？赵青原，欢迎光临。” “……” 赵青原一头黑线，急得一把捂住大傻的嘴：“咝咝！别喊！” 要是让人听到他名字了，明天立马能上头条——赵青原夜会破产前金主！ 这还能不能好了？！他这种色气系的鲜肉本来就容易招黑，杨大傻这屎盆子扣在脑门上，不得迎风臭十里啊！ 他用力把人推了进去，紧张四顾，很好，没人注意！然后迅速关上门。 5.民以食为天 进了门，赵青原紧崩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没好气地骂道：“你傻啊！问都不问就开门，万一是坏人呢？万一……对哦！你特么是真傻了。” 杨祈北悄悄地努力吸食赵好人身上剧烈散发的情绪波，100，92，67……没吸几下，“食源”就遗憾地平静下来，只有几点几点零星的情绪波供应了。 “放心，我知道是你。不会乱开门。”杨祈北叹了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笑眯眯地说。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他到地球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张张嘴，又张了张嘴：“你，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对不住，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脸，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6.你瞅啥？ “……” 保安年轻的脸庞一阵发懵，负面情绪一波接一波涌上头，这，这特么是嘲讽吧吧吧？！ 杨祈北深吸一口对方散发的浓郁情绪波，觉得自己走出来，多与人交往的决定，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他一把握住年轻保安的手，诚挚感谢：“谢谢你们忠于职守，克已奉公，不辞辛劳，昼夜巡逻，住户不会忘记你们，你们功绩将被永远铭记！” “……您，您这也太客气了。” 保安被杨大叔紧握双手，说得脸都红了，总觉得这套高大上的词在哪里听过？ 杨祈北用力摇了摇年轻保安的双手，满面严肃，心情愉悦地又收割了一波酸甜味的正面情绪。 年轻人情绪变化就是快，好人真多啊！ 不出意外地，在意识海里又有一点极淡的星光亮起，杨祈北锁定了新增的这位情绪波供应员，慈爱地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挥手告别。 真是个思绪活跃，情绪激昂的好小伙啊！ 出了小区，周围的环境有点不怎么上档次了，毕竟这里不是市中心，十几年的老小区周围的配套有些陈旧。 不远处的街角支了一个夜宵摊，几盏灯泡从店面里拉出来，挂在行道树上，照得附近灯火通明，七八张塑料圆桌被店家拖到人行道和街面上，占了大半条道。 夜宵摊生意还挺好，几乎没有空桌，桌上堆满了酒瓶、烤串、炒面之类的，人声喧嚣，油烟四溢。有几个喝得起劲的，甚至光着膀子，脚踩椅子大声划拳，口沫四溅，激动异常。 站得老远，杨et都闻得到那些激昂的情绪波味道。 咝，好诱人！ 杨祈北快步走上前，向着热闹的，散发着美妙情绪波的夜宵摊走去。 不要着急，总有能吃到嘴的。 “老板，来份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来点。” 杨et进修了大半晚上的电视剧，虽然对于人类某些情绪的产生和散发逻辑不太能理解，对于基本的日常对话、常识已经全部扫入自己的精神云，足够应付了。 相对于人文方面的古怪纠结和难以理解，反而是人类的数理和科技知识，相对于衪原来的宇宙和星系，虽然大有不同，但数理的本质和逻辑都是可以自洽，并且能够推导的。就像是人类那些有趣的穿越故事一样，回到原始部落的现代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算出部族里最难的数题，理解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则，却很难理解原始人的各种古怪风俗和文化。 慢慢来，反正这身体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点单的小哥一楞，瞅瞅这位只会说“这个那个”的客人，摘下耳后别着的圆珠笔，在纸单上龙飞凤舞地划了几笔，一边长声喊：“炒面一份，腰子、羊肉、牛肉、五花肉、香菇韭菜各五串哟~一个人吃？够了。坐这儿吧！拼一下桌。” 小哥把旁边桌上空出的位置归整了下，给腾出个空位。 杨祈北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桌子上的菜，与伙计嘴里的菜名给应对上了，满意地在桌边坐下。 观察形形色色的食物源，其实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et先生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智慧人种，总是侥幸尝到点情绪波就赶紧飘走，打一枪换个地方，稍跑得慢点就会被逮去支援科学实验研究——当然，衪们通常都是被层层防护罩包着，被极不人道研究的那种。 难得到了这个蛮荒的宇宙星系，能与情绪波的提供者们如此近距离接触，就算是具有情绪控制“种族天赋”的专家里手，衪也难免有些心情激荡，看了隔壁浑身都散发着兴奋、激动、狂暴的半光裸雄性人类一眼又一眼。 不自禁地舔舔唇，这光头雄性看上去可真好吃啊！ 喝了七八瓶啤酒，划拳正划到兴头上的光头，被隔壁西装瘪三专注的眼神给看毛了，发红的眼珠一瞪，指着他鼻子吼道：“你，瞅啥瞅？！” 杨祈北一楞，眯着眼睛缓缓站起，略一沉吟，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华国标准应答：“瞅你咋滴？！” 听了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光头那帮正在闹腾的哥们顿时都惊讶地转过身来，神色不善地瞪着不开眼的西服佬，嘴里不干不净地开骂了。 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瘦子，拎起空酒瓶就在桌上一磕，“砰！”一声，瓶子碎了一半，尖锐的碎玻璃底冲着人，黄毛呲牙一乐：“孙子，你胆挺肥啊！活得不耐烦了？还特么想再瞅一个试试？爷爷替你妈教教你怎么说话——” 他抡起尖底酒瓶子就往杨祈北桌上砸来，一帮哥们吹着口哨大声叫嚣，没人把那一把年纪的棺材脸西服瘪三放在眼里。穿着皱巴巴的西服正装来夜宵摊吃东西，这特么是装叉呢，还是搞笑啊？！ 这桌七八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大男人一闹腾，塑料椅子、瓶子倒了一地，噼里啪啦的，酒水四溅。也没人敢管，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惊慌地把自己的位置往边上挪，这年头，找不着几个敢打抱不平的“好汉”了。 后头灶台前正在炒菜的铺子老板，看看外面的状况，抹了把油汗，皱眉叼着烟卷喊了一声，点单的小哥忙不迭地应了，凑到那几个哥们面前劝了几句。 “老帽头，你特么炒你的菜，别多管闲事！”光头呲牙一瞪眼，把小哥拨到一边，冲着铺子老板一声吼，颤着油肚子，一把就往西服瘪三的脑袋上抓去，“看你x啊！看！看得高兴不……” “晦气，这帮子地痞流氓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前进悄悄又把自己的凳子往外挪了挪，尽量离这帮凶神恶煞远点，免得遭池鱼之灾。 跑了一天的活，绕了大半个城，油钱都花了几十块，到头来被个十八线小明星给甩得没影，没拍到邹甜甜私会周公子的密照，回公司的路上破车还扎了胎，等着汽修店修理的空来吃点宵夜，居然还遇上流氓滋事，真特娘的晦气到家。 不过比他晦气的更有人在，王前进幸灾乐祸地瞅瞅那个被流氓围了一圈，都快瞅不见模样的中年人，心头一动，掏出自己的吃饭家伙，把相机拨到了录像功能。 没搞到花边，虽然有点不务狗仔的正业，弄条社会新闻也能换俩钱么！ 他手头的相机是日国进口的西园牌——人称狗仔神器，特点就在于抓拍、夜拍特给劲、清晰，绝不会让坚守岗位、蹲踞良久的娱乐圈新闻界人士，因为照片质量而白费精力、喷血伤怀。两年前买时还要三万多，可是花了大血本。 王前进熟练地将薄外套的袖子遮盖在镜头上方，免得被那帮流氓发觉惹事，一边悄悄打开监视屏，调节角度，将镜头对准悲催惨叫不绝的受害人…… wtf！ 王前进不敢置信地瞪着监视屏，里面录的是啥？ 七八条汉子惨叫着四下飞舞——真的有好几个飞起来了！被揍得满地找牙。 中间那位穿着皱西服的“倒霉鬼”手起拳落，口中叫唤连连：“阿打，阿打，阿打打——” 兔起鹘落，三拳两脚，几下就把流氓们揍趴下，哀哀惨叫，滚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位西服大侠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姿势，双脚马步，双手握拳，前后轻摆，就差一件黄色连体镶黑边的cos服了。 王前进呆滞地抬起头，和周围吃瓜吃得差点噎死的围观群众们，一起屏息直视“李小龙”附身虐流氓的现场，只见那位西服大侠，伸出一只手，蹭蹭自己的鼻子，然后勾了勾手指。 被他指着的那个光头躺在地上，鼻血直冒，一脸懵b，充满了“我在哪儿，我是谁，我特么发生了什么？”的哲学思辨。 见那根手指快戳到自己鼻尖了，光头恍然大悟，嗷嗷直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特么有眼不识华山——” 西服大侠肃然怒斥：“是泰山！没文化做什么流氓？可耻！” “……” 一大片负面情绪冲天而起，特么有文化咱还当什么流氓啊？！ 杨et欣慰地吸食了1千多点直冲他而来的负面情绪波，嘴角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可惜没钱圈养这帮高产的食物源啊！ “滚！” 光头和小伙伴们互相搀扶着，痛得冷汗涔涔，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赶紧挣扎着起身就打算跑路。 西服大侠又发话了：“把单买了，向老板和吃饭的大伙们道歉，然后再麻利地滚！” 电视剧武侠片中，大侠们一定会做好收尾，杨祈北觉得自己不熟世情，还是先照做为妙。 食客们此时才仿佛从武侠片中惊醒过来，也不知谁带头，掌声和喝彩喧然大作，当英雄不敢，给英雄点赞那是绝无问题！ 在食客们的笑骂声中，那帮流氓瘸腿拐脚，灰溜溜地赔钱跑路。 “大侠，给！”小哥乐呵呵地扶起桌椅，送了盘满满当当，配料十足、香气四溢的海鲜炒粉上来，“老板帽叔请您吃的，免费！” 杨祈北肃立抱拳，道：“多谢。打包！” 轰然笑声中，西服大侠拎着打包袋慢悠悠地走了。 王前进一边歪嘴笑着，一边狐疑，这位搞笑的奇葩大侠，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眼熟呢？翻开自己的相机，王前进又倒回那段精彩的“武侠片”仔细看起来…… “嗷！我特娘发了！” 王前进是专业狗仔，娱乐圈的新闻虽然常常就是那些大咖小咖别苗头，花花草草爱你爱我，外加影讯视讯的，还有一种人，也是偶然会擦边隐身上头条的——娱乐圈中的大佬们。 今天，他竟然拍到了李小龙附身大佬，呃，前大佬杨祈北，这条新闻绝对值五位数！ 7.围博上 杨祈北不快不慢悠悠地走着，一手拎着今天意外得来的老板免费赠送炒粉，一边回味着饱餐一顿的另一种“食物”，心情相当愉快。 今天那七个主要食物源，作为主食供应的大部分是“恐惧”、“惊怒”、“懊恼”之类的负面情绪，而周围的食客们一边看热闹，一边也热情奉献了“惊讶”、“兴奋”、“高兴”、“激昂”等等正面情绪。 两者调配在一起，苦有回甘，辣有余韵，实在是——好吃管饱！ 杨祈北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不仅仅有精神云的餍足，更是肚腹的十分满意。 可惜……浑身上下酸痛难当的肌肉，还有一抽一抽崩得死紧的筋都告诉他，今晚这种略有些强烈的伸展运动对这身体而言还是勉强了些。 作为一个猎食者，祂的捕猎方式和能力相当强大，当然这种天生以及后天努力训练的捕食技巧，在祂的家乡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展露。 强大的精神波足以迷惑、煽动和诱使智慧生物的精神发生共振，并且放大情绪，从而产生类似幻觉的精神迷障，一旦智慧生物陷入其中而发狂，祂就能乘机最大程度的吸食被强烈散发的情绪。 如今的祂，虽然不得以用残缺的精神云融合了肉体，也缺损了大半的能力，但是用精神触须来悄悄刺激一下食物源，激发一点小小情绪，那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是人类这种生物，情绪发散、爆发的能力和量都极为强大，精神力和肉体却实在太脆弱，如此奇葩的组合，如果不是这个宇宙尚处在蛮荒期，这样弱小，勉强能称得上“智慧”的生物，大概根本不会有延续文明的机会。 有太多游荡在宇宙中的强大种族，能轻而易举地干掉这些弱小的地球人类，比如衪们“噬神”一族。 所幸，流落在地球的衪,是享受美食的和平爱好者，衪非常喜欢这些可爱而柔弱的食物源。 以杨祈北目前的状态，一下子想要没有“伤害”地操控七个人的情绪，太勉强了。 仅仅因为威胁度为0的冲突，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类——这个星球上仅有的食物源，给弄成精神力残障、痴呆儿童，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祂的生存原则。 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不能用天赋精神云能力保护自己，祂还有一件可以动用，而且完全符合地球人类行为准则的武器——肉体！ 在身体的记忆中，人类这个热爱战争的种族，千万年来的进化，让他们掌握了许许多多冷兵器、热武器，用于精益求精，更有效率地自相残杀。 但是术业有专攻，这个身体的本身却是连菜刀、折凳、板砖这种常规冷兵器都没运用经验的“弱鸡”废材，早年记忆里儿童时期还有一点点跆拳道的锻炼痕迹，到了青春期之后就只有男女男男光祼着，不为繁衍目的而进行的无效战斗了。 靠这点肉体细胞的记忆，想干趴下一群极为擅长肉搏的低层雄性，无异以卵击石。 杨et还是挺珍惜这具捡来融合后，又花费大笔能量修补完善的肉身，沉没成本太高，根本不忍也不能舍弃。 好在衪掌控融入肉体之后，能用精神云近乎控制每一个肌体细胞，来做出所想要做的“动作”，只需要耗费一点点情绪能量。 通过对自己这具人类肉身的数据掌握，逻辑排除那些夸张的影视特效，能仅凭肉体干趴一帮子雄性的，在杨祈北的“记忆”中，除了某次见识特种兵大队的实操之外，那就只有一位名为“李晓龙”的影视名星，他的战斗方式颇具借鉴意义。 虽然杨祈北不是很明白那些“阿打阿打”的怪叫，还有摸鼻子勾手指之类的奇怪动作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是既然这么多人类敬仰喜爱敬佩这位强悍的雄性，那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入乡要随俗，et也要尊重食物源的风俗。 虽然能精确掌控这具久未锻炼、五劳七伤的肉身做出那样“高难度”的动作，但对肉体本身而言还是稍稍有点为难了。 花费100多点情绪能量，再加一身的乳酸堆积和酸臭的代谢废物排泄，换来的是近五千的情绪波能量。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华国古谚诚不我欺！ 杨et感慨地回到租住的“家”，摸索着给自己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顿时舒坦了。 杨祈北把自己丢到床上，用刚“赚”来，小有积蓄的能量修补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让肉体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北煌*破产前大佬怒战街霸。】 娱乐圈某狗仔围博大v号“眼镜哥”，突然在深夜发了一条视频，不到七十秒的视频在短短半小时里被转发了三万多次，下面的评论已经刷屏。 [哈哈哈！笑哭.jpg一头鸡窝，面容憔悴，胡渣唏嘘，还有那微微凸起的小油肚，也挡不住你扑面而来的豪侠之气。@北煌国际，你家前大佬这么凶猛，你们知道吗？] [半步揍七个，跪地喊爸爸，事了打包去，深藏功与名。总觉得@杨祈北这位破产大佬的面具之下，还藏着一个热血的豪侠。话说，老杨是不是觉得天太热了，不好意思让别人家破产，就让自己玩一把苏乞儿啊？] [得了吧！谁不知道“杨器悲”原先在圈里玩的那些破事啊！拍个打流氓的视频就想洗白？谁知道他们是分赃不匀狗咬狗啊？！] [老杨，日国人民喊你赔款，你还有钱吃宵夜呢？] [杨老板这是不是练过呀？你们看他单脚站立直踢那几脚，对面那个黄毛都飞起来了，嘴巴里狂喷水，绝对不是特效啊！我都挺他疼！！老杨那几声“阿打~”，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和李大侠电影里的相似度99.99%+，绝对高保真！老杨v587！] [垃圾杨，杨器悲！这种人渣怎么能和李大侠比？！李晓龙名字和他并列都嫌臭！特么潜了这么多圈里的男男女女，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 北煌、前大佬、杨祈北、李晓龙，这几个关键词分开来都有些知名度，但也不是什么网友关心的热门话题，可这几样突然被放在一起，还抛出那样一段奇葩的落魄大佬斗流氓的视频，一下子就激起了网友的好奇心，转眼把这消息送上了热搜，在华国几亿网民组成的巨大“蜘蛛网”上荡起了一点小小涟漪。 这点小波动自然引来了利益相关方的关注。 杨家主宅。 杨氏集团三公子杨祈顺刷了几条手机上的围博信息，定晴看了一眼杨祈北上热搜的视频，嗤笑一声，随手丢在一边。 没了北煌的股份，又没了杨氏的支持，这位堂兄难道还想靠着耍猴戏翻身？想太多！ 杨祈北的父亲一支还能勉强算是杨氏的嫡枝，但温城杨氏一向按温城自古以来的传统，重嫡长，传正脉，祖产以及绝大部份的资产都会传给嫡长子，传到杨祈北父亲那一代时，给他分的自然不会太多。 这“不太多”，也是相对普通人而言，拿在手上也是几个亿的产业。 老杨人也精干，拿了这些资产自己打拼，借着杨氏的靠山，拼了二十多年，也搏出了自己的天地，“白手起家”建了北煌国际。 日国的电子厂在建时就有些麻烦，不得不挂在北煌那头，借个“名头”能换来主家的青眼，这位老杨叔也不算亏，可惜他死得太早，留下杨祈北这只会玩下半身的废物，根本不懂一点遮掩和手段，这才弄得不可收拾，丢尽了杨家的脸。 幸好本家当机立断，撇清得快，才没让污泥沾了一身。 日国那摊烂事还没完全扫尾，被丢弃的棋子蹦跶得再欢也不过是小丑一般的存在，徒惹人厌烦。 不过有些事情，既是麻烦，也是机遇。如果处理好了，他在爷爷眼中的份量也能重上几分，来日……或许，能多分上一两成？大头总还是老大的。 杨祈顺想起自家自小被长辈们视为家族企业接班人的老大，心里就是一阵烦躁的无名火。 青棉市中心，北煌大厦顶楼。 董秘书正在向新任大佬汇报前任大佬在网络上突如其来蹦出来的奇葩动向。 前任大佬是个烂渣，新任大佬是个工作狂，她也很心累。战战兢兢跟着新大佬熬了这些日子，天天加班到深夜，整个人都不好了，痘痘都蹦出来七八个了！ “……密切监控股价，让宣发部和公关部准备预案，随时关注网络，把控舆论风向。” 北煌国际现任大佬坐在特制的大板椅上，轻声吩咐，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他的话语。 “好的，俞董。” 董秘书不敢对这位大佬有一丝轻慢，飞快地在随身笔记上记下大佬的要求，毕恭毕敬地回应。 “您看，已经凌晨两点了，您是否需要去休息片刻？”她谨慎地问。 “……嗯。阿七。”俞清欢微微舒展疲倦而冷峻的眉头，低不可闻地说道。 站在房间阴影角落里的男人，就仿佛是突然破除了隐身状态，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极为熟练地打开俞清欢身下特制轮椅的卡口，轻而平稳地推动出去。 经过董秘书身边时，这位长相极为平凡，却精干而隐含危险的中年男人，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董菲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默默让到一边。 妈呀！不管看过几遍，大boss的这些个护卫保镖们都忒吓人，有钱人的日子也真是没那么好过。 她悄悄拍拍自己乱颤的小心肝，决定咬牙点个冰淇淋大餐犒劳自己，以毒攻毒！ 8.认证 杨祈北是被饿醒的。 浓郁可口，香辣刺激的味道泼洒在他的精神云上，仿佛他是一尾大鱼，荡漾在一锅鲜香的奶汤里，每一片鳞片都浸润着丝丝麻香，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杨et惊坐起来，仔细分辨情绪波的来源，很快将目光盯向放在床头的“智能”手机，细密的精神云触须随之弹出，插入手机的电磁波信号接口处。 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情绪浪涛冲刷着他的精神云触须，让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好多，好多好多针对自己的情绪波！这，这是哪来的食物源啊？！ 他飞速地从记忆中翻出智能手机的各种功用和用法，手指连点，很快点开了几个常用的app，其中一只黄底红色的大眼睛图标中，正在不遗余力地努力喷发大量的情绪波。 “围博？” 凭着精神云触须寻找食物的天生本能，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这条视频消息已经被好奇的围博众顶到了热搜第四十二位。 点开这条热搜，下面密密麻麻的激烈评论。 大半是好奇的围观群众，他们的议论多半集中在杨大佬的身手和事件的本身，带来的情绪波并不多，味道也比较平和中正； 还有一部分是常混娱乐圈，熟知杨大佬臭名的，以及曾经与杨祈北有过“绯闻”的明星们的n……粉，这帮观众情绪激烈，贡献了过半的情绪能量，基本都是负面的； 剩下的就是些零散的奇葩，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刷存在感，贡献的情绪波虽然不多，味道却奇奇怪怪。 “热搜？” 杨et惊讶地体会着源源不断通过电磁波信号传导而来的情绪能量，异常感慨，地球人类真是太奢侈了！ 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甚至根本毫不相关的同类，仅仅是因为他稍有“名气”，被拍了一个有那么点趣味性的视频，他们就无怨无悔、无私地贡献如此多的情绪波，他真是非常难以理解食物源们的想法。 但是，who care？只要人类愿意投喂祂，他又何必非要追究人类对他产生情绪波的思想根源呢？ 杨et美滋滋地握着他的镶钻手机，温柔的目光如荡漾的春水，轻柔地紧盯着“围博”上的内容，一边刷屏，一边吸溜溜地努力吸收这些意外而来的食物，真是——好开心！ 晨曦悄悄探入被et占据的屋子，杨祈北努力吸食情绪波的同时，将这些能量大半用于修补受损严重的精神云，还有这具捡来的，五劳七伤的肉身。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杨et蓦然惊觉，手中握着的智能机上传导而来的情绪波，早已从涛涛大浪变作了涓涓细流，再轻轻吸一口，勉强滴出一点，已近乎断流了。 他迅速点开手机一看，围博上有关他的话题和热搜已经迅速退烧。 一大堆基本不含什么情绪的评论和话题被有心人刷起，顶在前面，负心健忘的网民们刷了半夜，已经被带得跑偏八百里，没什么人再关心他这位北煌国际的破产前大佬“耍猴戏”了。 好在祂的识海之中，精神云的星空已微微明亮了一些，几十点灰色的黯淡星子悄然出现。 杨祈北严肃地盯着这些小星星，结合他的“记忆”，逻辑推断的结果，这应该就是“围博”上针对他的喷子和黑子们。 只不过一条排在热搜几十位的短视频，在网上热闹了半夜，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多半固定的食物源。 杨祈北满含食欲和杀气的眼光，猛然转向手机屏幕，紧紧盯着热搜前列。 那些标着表示热烈度的火焰记号，后面跟着搜索人次几十甚至几百万的，几乎全部都是明星偶像消息，把衪打流氓的那条热搜压得早就没影了。 有亿万粉丝的明星们，连换个发型，磕破点皮都能排到热搜的最前列！ 望着那些巨大的人气数值，杨祈北隔着手机屏幕，都几乎能闻得到快满溢出来的激烈情绪。地球人类的明星们被无数同类关注，几乎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爱与恨的海洋中……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这么决定了。” 杨et凝重地放下手机，决定了自己在当前阶段崇高的生存目标——当一个地球人类的超级明星。 让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被无穷无尽的激烈情绪波所包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再也不必为了点“食物”费尽心机，更不必担心哪一天被智慧生物给逮住，碾碎精神核心分离成亿万精神丝，被消耗得灰飞烟灭。 这真是一个，在最美好的梦想中都难以想象的幸福世界！ 杨祈北立下了到达地球之后，在人类生涯中的第一个志向。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衪都是一个非常讲求实际，并且踏实前行的“人”。 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衪必定会先努力了解所有需要了解的信息，一步一步来，谨慎稳妥。 就像是曾经在母星系上盯住某个食物源，总要先慢慢跟踪、了解，熟知食物源的每一个行为习惯，然后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一击而中，吃干抹净，迅速远遁。 这曾经是衪的生存之道。 即便来到这个危险度几乎为零的世界，衪也不准备放弃自己的习惯和原则。 耐心而谨慎的“人”，总能活得长久些，活得更好些。 第一步，当然是要继续好好学习，让自己迅速成长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类，彻底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后，为了他的小目标，小志向，他需要研究透彻这个世界人类沟通信息、宣泄情绪的主要公共渠道，比如华国的“围博”，美国的“页书”。 或许他也可以在上面弄个账号之类的，让愿意关注他的人类有个目标和方向，能尽情喷洒他们的情绪。 以“杨祈北”过往的经历和名声，想要有什么正面情绪大概会很难，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憎恨与厌恶都是那么浓郁激烈，充满能量的情绪波，哪怕重口了点，对于饿了大半辈子的衪而言，挑食这种可怕的行为习惯，是绝对不存在的。 既然一时得不到爱，那就让憎恨与厌恶来得再猛烈些，让他荡漾在负面情绪的深海中，欢呼战栗吧！ 就像是华国的古谚所说：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杨祈北在记忆中迅速一翻，并没有找到私人围博账号的印记，原来的“杨祈北”并不喜欢上这种普罗大众的公众平台。 按着围博的操作指导，杨et很快建了一个账号。 扫视一堆粉丝百万千万的大明星围博后，他微一沉吟，非常入乡随俗地给自己起了“老杨_噬神”的名称，然后认真地关注了当下热搜前百条上出现的所有的明星。 这些都是学习的榜样，必须关注，认真揣摩。 看着自己的初始账号“关注107，粉丝0，围博0”，杨祈北心中一动，手指在手机屏上轻戳，轻快地写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条处男博： [我来了，美好的世界。] 想了想，他又把自己那条怒怼流氓的视频链了过来，评论：[炒粉好吃，流氓太菜。] 带着点小激动，杨祈北含着口水紧紧盯着自己的围博刷了足足半小时…… 终于死心，他的围博没有在网络的汪洋大海中激起丁点水花。 就算华国有高达上亿的网民在玩围博，可同样的，也就有了天文数字的围博账号，加上有些人喜欢开许多小号来炒作、互撕、给偶像刷数据等等，账号的数目甚至比实际用户数更为庞大好几倍。 每一分每一秒，互联网上都会有无数的信息产生，在这样信息爆炸的年代，像【老杨_噬神】这种完全没名气、没爆料、没号召力的三无博主，根本没人关注，也没人理会。 除非他能实名认证自己“杨祈北”这个臭名昭著，且在新闻上狠刷了一阵脸的名号。 完全不惧黑料，只担心黑子不够多，情绪波不够吃的杨et，立即行动起来，为自己证明“自己”。 在围博上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其实设定条件并不高。 首先围博用户要绑定自己手机、身份证，然后关注的人数大于等于50，这些杨祈北都飞速地完成。 接下来的几步却成了问题，围博要求认证人的粉丝数大于等于50，还要有互粉橙v认证的好友超过二人。 光杆一根，在地球上孑然一身的杨et哪里来的亲朋好友？！ 为了不被人类发觉什么异常，他躲着“杨祈北”的亲人旧识还来不及呢！ 咦？说起来，有一个人倒是例外。 为了搞定认证账号，杨祈北拿起手机，拨出了他在地球上第一位“亲友”的号码。 9.威胁 赵青原正襟危坐，悄眼打量着旁边几位竞争对手，左脚轻轻点地，微微抖动，他一紧张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要抖腿。齐海说了他好几次，都没改掉这坏毛病。 站在他右侧不远处，正凭窗看风景的，是个嫩生生的小鲜肉。 挑染的栗色头发，脸上画了很浅的妆容，眼线勾得略深，更显眉眼俊秀。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色小西服，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青春、有精神气，像是自带bulingbuling闪光背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王子似的。 “王子”殿下敏感地察觉到赵青原隐晦的视线，他转过头来，看了赵青原一眼，浅浅一笑。 赵青原尴尬的回笑还没展开，人家已经很快转过头去，不再关注，他只得讪讪闭紧嘴巴，不再往那边看。 “别看了，放松点。”坐在边上的齐海，轻轻动了动唇，几不可闻地说，瞥了那小鲜肉一眼，眉头蹙起。 “王子殿下”名叫袁孟凡，今年才满23岁，华国人，却是从邻国做训练生出道的，后来作为南国当红男团组合成员，迅速蹿红。 如日中天之际，他瞄准大华国市场，果断结束与原来南国经济公司的合约，回归华国，签了与北煌国际并称华娱乐圈“五大”之一的秦合公司。 秦合的老总王诚硕很看好这尊出口转内销的金娃娃，愿意下大力气捧。 有同公司一哥一姐的提携，不但让袁孟凡跟着参演了几部a级制作的电影，还上了几台顶级综艺，与华国流量明星们同台，咖位一下子青云直上。 洒下大把金元，有足够份量的宣传；有亮丽青春的外形和清纯明朗的人设；再加上他本身可以称得上一流的演唱和舞蹈实力，就算一时没有什么力作经典，袁孟凡还是如烟花升空般在华国红透半边天，把国内的迷妹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回国不过一年，就混到了准一线，这个爆红的速度也算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袁孟凡有这样的资源，根本不应该和赵青原这种二三线男星竞争冲突，他要做的是保持绚烂的光彩和热度，精心琢磨出一两个经典作品奉献给大众，别让自己真如烟花般只能璀璨一时。 来参加仇导电影的试镜，大概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可就算他在大屏幕上没证明过自己，演过的也不过是些花瓶角色，既然来《一路狂奔》试镜，起码也会挑个男三男四之类的角色，才当得起他的咖位和热度。 但是现在，袁孟凡居然和赵青原试镜排在了同一时段——一般而言，往往竞争同一个角色，选角的工作人员才会把人安排在一批。 搞什么？秦合总不会真让袁孟凡自降身份，来和赵青原抢那个台词没几句的小角色吧？ 齐海虽然嘴里让赵青原放轻松，自己的心里却开始有些烦躁，摸摸口袋里的烟，到底还是没有掏出来。 按说，他家赵青原那个色气鲜肉的人设和袁孟凡那挂清纯嫩肉系差得有点远啊？可也保不住严妩珍那女人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和计划。 毕竟仇导挑演员一向讲究眼缘，看重演员本质与角色的相配，并不是那么卖投资爸爸和制作人的账。 偏偏他资格老，戏的b格又高，十部戏里倒有半数能在国外各种电影节上获奖，回头又在国内市场大卖，可谓叫好又卖座。 投资爸爸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悻悻觍着脸笑，由着他越老越任性喽！ 齐海想尽办法让赵青原挤进来，不也是冲着这些么？可惜，出了血本，也只不过排上个号，都没能拿到角色剧本。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秦合的悍将——金牌经济人严妩珍，再加上她手下如日中天的袁孟凡，这个组合根本不是“强悍”两个字能形容的，而是“当者披靡”。 他和赵青原根本没让人家放在眼里，只有人家不要的，何谈“竞争”两个字。 齐海正烦躁地东想西想，赵青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齐海微微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赵青原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眼手机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神情古怪。 “怎么了？” “没，没事。我接个电话。” 赵青原微有些慌张，悄悄把手机往自己身侧挪，瞥了一眼不断闪烁的“大傻”两个字，犹豫片刻，还是匆匆走到一边，悄声接起电话。 “……什么？互关？不行，当然不行！” 赵青原接起电话，对面的“大傻”非常有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非常不礼貌、直截了当地要求他告之围博的名字，说是为了让“杨祈北”实名认证围博，要友好往来，大家互相关注……个鬼啊！ 赵青原一时有点懵，深觉不是杨大傻疯了，就是自己被他传染傻了。 杨祈北是什么人，是什么名声，这混蛋自己不知道吗？！ 呃，也许还没傻过劲来，还真不知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赵青原就算是个不怎么红的二三线明星，也不能把自己往臭水沟边靠啊！ 互关？！ 那就不是沾点臭气的事，根本就是自己往臭水沟里跳，滚上三滚下锅炸，好了，一盘臭飘十里的臭豆腐完美出炉，生人辟易！ 他就不该为了丁点良心的隐痛，沾上这么个混蛋玩意。 好在现在止损还来得及，趁着齐哥还不知道这些破事，赶紧把杨大傻拉黑，以后打死都不管他，免得那混蛋想一出是一出。 还互关，哼！ 赵青原气哼哼地正要挂电话，却听对方改了语气，用一种阴沉而森冷的语调，带着点古怪的放荡不羁，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让他震惊的话来，尾音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调皮的昂扬。 “赵青原，我都想起来了。那一夜，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以及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的手上有足够让你惊喜到想哭的小礼物，开心吗？” 赵青原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带着种刺痛，从尾锥钻进来，直刺到他柔软的心底，扎得他那颗还不够硬、不够黑的心，血痕淋漓。 草！让你特么做那些多余的事。 赵青原紧紧捏着电话，指节泛白，沉默了片刻，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声音嘶哑。 他努力吞了口唾沫，说：“……我不明白。” 电话的那一头，杨et初次尝试不用自己的精神触须，而仅仅通过“语言”这种原始的手段来影响智慧生物。 他拿出了当年第一次捕猎时的审慎劲头，一字不差，一调不改地调用记忆中某个电影中反派的经典片段，抑扬顿挫地念着台词，试图通过威胁利诱，以达到他的最终目的。 人类的语言艺术真是相当麻烦，以及多余！ 很简单的一件事，需要用一层又一层的累赘词句来包裹。 崎岖婉转，曲径通幽，半隐半露，用表面的意思来揭示底下更多更复杂的暗示和目的。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习俗，不同的语言习惯，甚至不同的语调，都会让完全一模一样的话语，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除了浪费时间和情感，衪完全想象不出这有任何意义以及效率！ 尤其是这个文化传统极为悠远古老的华国，玩弄语言的艺术更是达到了极致。 或许，这就是人类如此情绪丰富，感情生动的原因，抑或是结果？ 杨et一时没有理清语言与情感的因果与逻辑关系，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实施自己的“人文实验”。 听着赵青原沙哑的语声中隐隐传来的屈服，杨祈北满意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哈！非常好，选对了台词，再接再厉。 杨et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稍稍根据他们之间的情况，来适当改动一下台词。他调动着喉腔中的声带，完美控制着节奏和情绪，继续说道： “我认为人都有过去、罪恶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许多活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需要有人帮他们结束生命。比如我。但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是命运使者。除非小麦落地枯死，否则一旦落地生根就会结成累累果实……1” 赵青原面色铁青，听着对方阴阳怪气地威胁着自己，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等等等！你让我捋捋，”听到好几句熟悉的句子，赵青原僵硬的脑细胞开始转动，疑云顿生，试探着问道：“……是《我知道你那夜做了什么》，还有《天生杀人狂》？” “……” 杨祈北沉默了一秒钟，不是很甘愿地回答：“答对了。” 看来找太出名的台词用来威胁人，尤其是威胁一个内行的演员，容易被拆穿。 赵青原只觉一股火烧火燎的怒气从胸腔喷薄欲出，两只鼻孔都快冒烟能做烧烤架了！ 这特么果然还是傻的，莫名其妙和他玩起台词接龙来了。 人吓人，要吓死人，这大傻知不知道啊！ “你……”赵青原英俊的面目被气得狰狞，青筋直绽，咬牙切齿地想咆哮，到底还是顾及周围人等，憋着气，心虚地又悄声问了句，“那你，真的全想起来了？那夜……” “想起来了，而且我手上有照片，所以，你要听我的。” 既然初次“语言艺术沟通”实验失败，杨祈北也不想再次尝试说服被惊动的猎物。 他极为简单粗暴地，将“衪”自己记忆中的“影像”，瞬间合成一张非常清晰的高像素“数字照片”，用精神云触须通过电磁波把“照片”传给了赵青原。 照片上，是衪初来“贵地”，感受到某个合适肉身的灵魂信号消逝时，所看到的景象—— 赵青原半裸着，被“杨祈北”压在身下，一脸“被猪拱了”绝望又恶心的神情，手上拎着只台灯正往“猪”脑袋上砸下。 10.试镜 赵青原的脑袋麻木而僵硬，仿佛被狠狠揍成个猪头，硬塞进冰块堆里。 盯着手机上那张完全可以让他名誉扫地，职业生涯完蛋大吉的照片，不知为什么，脑袋里突然钻出个古怪的念头： 齐哥老是嫌他演技生硬僵硬，只会耍帅，这张照片完全能证明，他这小鲜肉也完全能有那样鲜明生动的复杂表情，简直是在用生命演绎“憎恶”两个字啊！ 前提就在于，要有能足够激发他情绪的对手——比如杨祈北。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但现在，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并不抱一点希望，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马上关注我，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死就死吧！能晚点就晚点。 赵青原不敢再看齐海的脸色，揪着头发灰溜溜地上了车。 5个小时的延迟，是杨et考虑到赵青原这个食物源心理健康问题，做出“认证”计划小小更改的步骤之一。 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打几个电话，重复对赵青原所做的。 当然，台词和技巧可以稍作改进。 11.关注我！ 选择的目标，都是在“杨祈北”记忆中，与他一起happy过的好哥们，或者是捏有把柄的熟识。 第一个选择的条件是：根据记忆中曾经的交往来推断，被选目标应当具有“优柔寡断”、“外强中干”或者“色厉内荏”、“贪婪”、“胆小”等易于掌控的性格或品质，并且地位和权势不能太高，85%以上的机率不会因为被他胁迫而采取强硬措施，造成鸡飞蛋打的局面，或者对他的肉身造成什么威胁。 衪目前的状况可实在支撑不起重新捡一个身体，再修补来用了。 所以，不能冒险。 至于证据……有记忆细胞的记录，再由精神云生成数字照片，比任何监控拍摄得都更清晰、详尽，角度完美。要不是能量不足，“打印”出脑海里的“视频”都完全不成问题！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有促进作用。 近期目标是“让赵青原关注，完成围博认证”；远期目标当然就是进入娱乐圈，成为闪闪发亮，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这么多的条件交集，最后的结果—— 杨et满意地翻出记忆中某个亮闪闪的名字，曾经与“杨祈北”爱好相同、臭味相投、“腥腥”相吸，一起参加过好几次happy party的“好朋友”，在华国娱乐圈略有名气，赵青原参加试镜的、北煌国际主投资的a级大制作《一路狂奔》的副导演——邬明东。 杨祈北轻松地拨打着自从他“出事”后，一直没半点动静的，老邬的电话，略有些烦恼地考虑，到底是选那张np的劲爆些，还是选张脸部表情清楚点的更有威胁性？ 算了，两张都发。 *** 邬明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辛辣的烟气充盈他的胸腔，然后恶狠狠地喷出来，伸手掐断烟卷，用力丢在地上，一脚死死地碾住，将半截残烟碾得残破零落，恨不得这烟头就是某人的脑袋。 他又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在脸上绽开一个干巴的笑容，伸手拿起电话，往那两张该死的照片“来源”拨打已经有些生疏的号码。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1” 电话里痴男怨女的情歌述说着爱情的伤害，让邬导青筋暴绽足足听了半分钟，然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邬明东忙挤出笑容招呼：“杨哥，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吧？我也是忙……” 对面的人赶时间，没空寒暄，也丝毫不想在他身上“实践”社交往来，而是直截了当、理直气壮地问，照片收到了没？ “收是收到了，老杨，你这就没意思了，大家一起出来玩……” 邬明东有些烦躁地抱怨，但是电话那头一点也没和他扯皮的意思。 “照片我还有很多，要视频的话也有。” 邬明东呼呼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衣领子，低声急道： “老杨，我就是个导演，北煌国际还有你们杨氏在日国电子厂的事，兄弟实在帮不上忙。是，我特么确实不是个东西，圈子里混的有几个真心实意讲交情的？都是讲真金白银！老杨，我是没伸把手，可我也没落井下石吧？你那些照片视频的，说到底，就是让我臭，我特么就豁出脸不要了，还能……” 他色厉内荏地冲着电话摆事实、讲道理，嘴上虽然硬气，实在也是怕杨祈北撕破脸真往外散布，这种东西一旦扩散，铁定声名狼藉，事业下挫不说，万一有关部门看着不顺眼，揪出来当反面典型，这行当就不用混了！ 杨祈北这人混不吝，以前有财有势的时候尚且隔三岔五的闹点恶心事出来，再拿钱砸压下去，现在他连北煌都让人卖了还那一屁股债，钱都没了还要脸干什么？纯粹是光脚不怕穿脚的，自已掉阴沟里还要拖人下水！ 可人家到底姓杨，虽说是给杨氏当了擦屁股纸，真要有外人敢对杨祈北下阴手，那就是不给老杨家脸面了，打条赖皮狗也得看看前主子的脸。 大伙当年一起happy的时候，都还哄着捧着他，姓杨的自己不就是玩得最疯的那个？！也不知那混蛋怎么就偷偷拍了照，还一点不露自己的身影，真特娘阴险啊！ 邬明东好说歹说没用，一腔窝囊气憋在胸口，却听到耳朵里蹦进了一个奇葩的要求—— “……我要当演员。”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要，要当什么？” 杨祈北这大尾巴狼甩出大招胁迫，居然只是——要当个演员？！ 邬明东一时神志有些恍惚，差点没闪了了腰，他抬头看看窗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然而，杨祈北非常坚决而且清晰地表示，就是要当演员，还要担演《一路狂奔》这部a级制作大片中，有名有姓、有故事有气质有台词，令人一见难忘，并且合适他的角色。 正派反派倒无所谓，杨et还是能够体谅一个“副导演”的为难的，毕竟老邬也不是能当家作主的那个。 要是办不到？……你懂的。 邬明东这口气憋得，脸都青紫了，还得谢谢老杨的体贴关怀，答应在三个小时内为他安排好合适的角色。 “对了，”杨祈北交待完他想要的角色要求，然后又郑重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关注我的围博，再发条祝贺我加入《一路狂奔》的消息。” “……好。”邬明东牙都快咬碎了，吞着眼泪应道。 “啊！还有，”杨et想起了赵青原，“我有一位朋友叫赵青原正在你们剧组试镜，他是个好人，你帮他也安排个合适的角色，配角就行。” 邬明东憋的这口血都快喷出来浇灌大地了，吸气再吸气，终于应道：“行！” “你放心，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办好我让你做的事，那些照片永远不会在大众面前曝光。”杨祈北认真地承诺。 邬明东用最后一丝自制力掐断了电话。 杨祈北总结了第二次出战的成功经验，很快又拨出去好几通电话。 一个猎物是他的某个狐朋狗友，另外两个则是北煌的小股东兼董事，北煌国际是电影的主要投资商，有投资爸爸方的支持，想必那位仇导也不会太计较一两个小角色。 因为事先资料功课做得详尽，证据确凿又精彩，偏偏还不是太具侵略性以致让对方狗急跳墙的，最多就是让人有点癞蛤-蟆蹦脚面上的恶心劲，而杨祈北的诉求又非常简单，接下来的七个电话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当然，与此同时杨et也收获了大把的情绪能——接电话的另一方总是十分热情洋溢地喷洒着重口味的情绪，对此，杨先生当然愉快地笑纳了。 虽然接到奇葩电话的都在心中暗骂mmp，又疑神疑鬼怕踩套，但看在“照片”份上，受害者们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关注了[老杨_噬神]这个中二的围博号，没敢闹什么幺蛾子。 也有两个幸运的杨先生“老朋友”逃过一劫，一个是因为手机关机屏蔽信号中，另一个则是远在国外，杨et还舍不得用过多的能量远距离传输“照片”。 邬明东挠破头皮，快揪秃一头保养宜人的秀发，总算找出个无关大局，还能勉强应付杨祈北条件的角色。小心翼翼地征求了杨先生的意见，得到允肯之后，他摆出万般道理，千般理由，明示暗示为难之处，终于摆平了恩师，定下了这个角色由杨祈北出演。 当天晚上十时，华国著名导演邬明东先生关注了一个注册不到半天的围博账号，并且发出了一条在网络娱乐圈里激起惊涛骇浪的围博： 【《一路狂奔》有你加盟……实力+本色！[狗头][狗头][狗头]让人期待。@老杨_噬神】 邬导虽然小有名气，但作为一个“陷于才华”青年导演，他的主战场其实并不在网络围博，昧着良心“赞”了杨祈北几个字，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挂上几个狗头，暗戳戳宣泄自己的悲愤之情。 怎么说也是粉丝快6位数的博主，很快就有人扫到了这条古怪的围博。 《一路狂奔》虽然才刚开始选角，但这部号称投资近两亿的a级制作电影，本来就是带有黑色幽默色彩的著名惊悚小说改编之作，又是仇导的复出力作，无论是书粉还是仇导的粉丝都有相当高的期待值。 电影的第一轮宣传正趁着选角开始拉动，这冷不丁的跳出这么一条，是什么大角色选定了？ 但是邬导的这条围博太短，除了透露这位“老杨”出演角色之外，具体什么角色，怎么试镜选出来的，甚至连这“老杨”是谁都让人一头雾水。 黑幕，绝对的黑幕！ 网友们蠢蠢欲动，正打算开扒的开扒，买瓜的买瓜，搬板凳的搬板凳……不嫌事大的，只愁没瓜吃的电影粉们有几十个关注了“老杨”。 不到10分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七八位橙v关注了这个新注册的围博“小号”。 没废话，多半都是挤两三个字——“祝贺。”“加油！”等等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然后转了邬导的那条围博。 这七八位都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网络红人，但一点开来看，一排明晃晃的xx董事、xx总裁、xxxxx……高大上的头衔名称，不但有几位在圈里挺知名，玩得开的二代公子爷，还有好几位北煌的董事。 要不是[老杨_噬神]那张半隐藏在黑暗中的头像绝对是个大老爷们，网友简直都脑补出一场《xx总裁都爱我》的狗血大戏了！ 有了这么多橙v的关注，杨祈北在群情激动的网友们差点敲碎键盘的激情中，严肃认真地认证了自己的围博身份，标注自己“光辉”的身份——北煌国际前董事长*现任无业游民*杨祈北。 围博认证的短期小目标达到了。 杨祈北满意地看着头像边小小的一个橙v圈，一边愉悦地吸食着一涛接一浪，汹涌朝他涌来的麻辣情绪，总觉得似乎……哪里还是有点不满足？ 对了，不忘初心！ 杨et给赵青原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关注我，现在。 12.补偿 被杨祈北胁迫，要求“关注”围博的赵青原虽然得到了5个小时的缓刑，可那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锅里又煎又熬，焦灼慌乱，嗞嗞冒焦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他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围博，连饭都吃得神智恍惚。 齐海以为他是忧心剧组的试镜，叹口气，开恩让小樱给买了杯三分甜的红茶玛奇朵。 赵青原很爱吃这种甜丝丝奶味十足的饮料，但当了艺人，光鲜亮丽背后往往是严苛得可怕的饮食管理，绝大多数时间需要吃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餐”，尤其是那些易胖体质的。 看他演得这么努力认真又很上心，偏偏得到角色的机会不大，齐海也难免有些心软，希望一点甜食能让小伙子心情好些。 赵青原食不知味地草草吃完饭，捧着他的茶饮坐立不安地继续刷着围博，悄悄看了齐海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齐海被他看得不耐烦，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却见正看着自己手机的赵青原，眼珠猛地一突，口中奶茶“噗”地一声，喷得到处都是。 幸好他警醒得及时，硬生生把脑袋一侧，到底还是把桌面地上喷得一塌糊涂。 “……你这是干什么？”齐海被他吓一跳，气恼地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还没说上一句整话，齐海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眼扫见显示屏上的名字，他的神情立马由浓眉倒竖变得祥和亲切，快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见经济人齐哥走开了，赵青原赶忙捞起惨被奶茶洗脸的“香梨”手机，扯起衬衫袖子就抹，就这么一会儿，手机围博上杨祈北那个要命的[老杨_噬神]居然被吃瓜群众围观了，而引起围观大潮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邬明东！ 赵青原一阵头晕，恍若吃了一记“混乱”负面buff。 杨祈北要当演员了？！还加入了他今天试镜的《一路狂奔》剧组？……其实他还在做梦吧？！ [杨*祈*北？！就是那个杨祈北？！今天是愚人节吗？] [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py交易。@邬明东导演你不解释一下吗？] [杨祈北滚出娱乐圈！] [@北煌国际搞什么鬼？把你家前boss拴拴好，别出来坑人了！] [总觉得@北煌国际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垃圾杨祈北滚回垃圾堆，美丽的世界有你就脏了！] [只有我好奇老杨会在《一路狂奔》里演什么角色吗？@仇丹心仇导您就一点不担心您的复出大片吗？] …… 无论是[老杨]还是邬明东的围博下，很快就涌进了无数网友，那条围博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被堆起了几千条回复评论，更被网友们自发四处转发，甚至转到了《一路狂奔》和仇导的官围下。 一时风起云涌，烟尘喧嚣直上。 赵青原正看得心惊胆战，手机突然 “叮咚” 一声轻响，收到一条短信，他伸手划开。 看着杨祈北已经小小橙v的围博号，再看看这条执着要求“关注”的短信，赵青原心情异常复杂——杨大傻究竟是对围博，还是对自己，“爱”得如此深沉？ 赵青原的手指虚点在围博“关注”老杨的键上，有点发颤，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点下去。 虽然现在“关注”老杨的账号已经挺多了，他混水摸鱼偷偷关注一个也不算太显眼，但一个二三线小明星莫名其妙，没理由地关注恶名昭著、曾经前科累累的圈内大“玩家”老杨，要让眼睛雪亮的围观群众们挖出背后的缘由来……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青原！哈哈哈哈！好消息，好消息！” 齐海突然一声吼，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 赵青原被他吓得一哆嗦，手一滑，正点在“关注”上，[老杨_噬神]顿时又多了一位“忠诚”的粉丝。 赵青原楞楞地盯着那个“关注”，过了一会儿，心灰意冷不再纠结，认命地转头问道：“什么好消息？” “《一路狂奔》剧组打来电话，你试镜通过了！哈哈哈！明天就去签合约，27号进组，哈哈哈哈！小樱，快看看青原的档期安排……” 齐海高兴得根本合不拢嘴，实在是太意外，太惊喜了！ 让人意外的不仅仅是赵青原通过了试镜，而是他得到的并不是试镜时的那个十八番小角色，却是另外一个份量重了些，有名有姓还有点戏份的角色，数一数，勉勉强强也能算男六了。 他转眼盯着手下这块香喷喷的小鲜肉，也有些狐疑，明明也没什么资源，难道又是哪位大佬瞧上了想尝尝鲜？总不会真是仇导觉得赵青原这尴尬的花瓶演技，真是特别合适角色，才让他撞了大运吧？还是邬明东“吃”得太狠，良心发现了？ 管他呢！先签了合同进组再说，肉都到嘴边了还能不吃？哪怕有钩子也先吞进肚再说！ 齐海正高兴地琢磨着，小樱过来说了一句赵青原围博突然关注了[老杨_噬神]的事。 手下艺人的围博一般都是由助理们帮着打理，偶尔他们自己会发几条符合人设的消息，或是卖卖萌，也多半需要通过经济人和助理团队的审视，免得有些情商太低的围博发出去，把团队辛苦多时为艺人建立的人设给弄崩了——这种反面例子还挺不少。 赵青原虽然算不上红到哪里去，他自己也有围博账号，但平时多半也是让小樱她们在管理的。 “杨祈北？你怎么又和他扯上了？还嫌不够麻烦吗？！赶紧取消关注！” 齐海一惊，怒瞪赵青原一眼，急忙刷开围博，正好围观了杨et围博下的“热闹”场面。 看着邬明东的那条围博，再看看北煌一众董事还有一帮子二代玩家们，接二连三地关注“老杨”，这种诡异的现象让齐海一阵心惊肉颤，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谨慎地观察良久，他抬眼看着赵青原，神情古怪地说道：“就……先看看吧，不用急着取消，怎么说，你们也是同一剧组成员了。不过，你千万别再乱发围博了，小心为妙。” *** 杨老爷子一向起得早，提着心爱的鹩哥挂在树上，打一通太极，再和老伙计们约一场球，问问公司的大事，悠哉游哉一天也就过去了。人到了岁数，该放手的还是该放手，免得儿孙辈战战兢兢，动辄得咎，可有些事情，没有人掌舵压镇，孩子们就办得不够熨贴。 “……闹得纷纷扬扬的像什么话？” 杨老爷子接过四姐递来的温热雪白的毛巾，拭了把额角的细汗，随手丢回托盘里，扫了眼脸有些微红的孙子。 阿顺就像是他的名字，自小一帆风顺，没经过什么坎坷，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有个优秀的大哥顶在前头遮了他的光彩，这心胸气度就难免欠了些，做事不够豁达，容易纠缠些小节，偶遇大事反而惜身少谋，优柔寡断。 “祈北这些年也为家里出了力，这次割舍的也大，该给的就要给。兵法尚且有云，围师必阙。更何况他也是杨家出身，别人看到的，是他姓‘杨’，他闹出这些笑话，难道我们的脸上就好看了？” 既然不必要一棍子敲死，那就要留些余地，别逼人上了绝路，做出不合宜的事来。 “爷爷，我错了。不该和他计较那些零零碎碎的，该安抚的要安抚，该敲打的要敲打，也免得他破罐子破摔，闹得难堪。” “嗯。” 杨祈顺脸憋得更红了。 杨氏日国电子厂以及北煌那些事是他主理的，杨祈北那北煌已经卖了，零碎边角本来给杨祈北也无妨，拖了这些时候，他心里也未必没有鄙夷这位废物堂兄的心思，以致把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去骚扰圈子里的那些“老朋友”，让人婉转地“告状”都告到爷爷那儿了。 才真是把他杨祈顺和杨家的脸都甩在地上踩了！ 在爷爷面前偏偏还得憋着气给这位堂兄收拾一滩烂糟，免得让爷爷以为他不堪大用，心胸狭窄！ 陪着爷爷又说笑了一阵，杨祈顺才回去让人整理出东西，打了一通电话到“堂兄”的手机上。 “……骚扰威胁？怎么可能。我是和他们联络加深感情。钱？好的，打到我账上吧！别墅？能折现吗？” 杨祈北接到了亲爱的堂弟的电话，没说几句就接收到那位堂弟麻辣滚烫、汹涌澎湃的情绪波，然后气恼的堂弟控制不住情绪挂断了电话，让他颇为可惜。 “叮咚”一声轻响，提示“杨祈北”的账户到账两千七百万。 这应该就是那位祈顺堂弟提到的一点小小“补偿”吧？据说还有“杨祈北”原来住的别墅也被“解冻”了，可惜不能折现。有得住就行了，他要那么大的住所有什么用呢？曾经的衪根本就不需要居所，只需要时时潜伏隐踪。 大别墅到手，可他并不想像记忆中那样聘请什么清洁、管理人员，免得让人类察觉什么异样。 而且，他很穷！ 对比记忆中曾经无比庞大的财产数目，和现在到手的那丁点补偿，再比较记忆中“他”吃喝用住的金钱价值，杨et觉得自己得节俭持家，养活自己了。 好在他选择了当明星这个有得“吃”，更有得赚，有着无比光明幸福前途的大好职业。 ——杨et对自己能成为“超级明星”有迷之自信，并且未雨绸缪，开始考虑起居所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想想记忆中人类明星出行起居都有可能被无数粉丝狗仔围观，即便他再喜欢食物，也并不想时时刻刻被食物源们所包围。 从本性上来说，衪们一族都是相当宅并且孤僻的，每时每刻暴露在人前，想想都觉得精神云不稳，要离散了！ 安景苑本身环境不错，但是周边龙蛇混杂的情况，比起记忆中杨祈北原来住的那幢富豪私宅区的别墅，显然是云泥之别了。 现在既然有别墅可以隐密安居，嗯！那就搬家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亲爱的堂弟好心帮他把别墅“赎”了回来，不去住的话，大概又要让祈顺堂弟被负面情绪包围了。 13.邻居 北煌国际是以娱乐主业起家的。 当年杨祈北的父亲拿了一笔不算丰厚的分产资金，看准华国国泰民安，娱乐业却还不兴盛的空档，也算是破釜沉舟，将全部家当都投入了这个行当。二十来年兢兢业业，奋勇拼搏，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北煌可以称得上是华国目前最大的私营娱乐集团。 在发展的历程中自然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有杨父掌舵，瞄准正确的方向起航，北煌这艘船被打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元化，投资、制作、发行各类影视剧作和综艺，开设经济公司，签了无数耀眼的明星，甚至收购院线，冲到美国与欧国的西方传统地盘抢食……实力强大、发展迅猛，并且相当赚钱。 直到杨父病逝，杨祈北接任了舵手，北煌这艘大船的迅猛势头才慢慢缓了下来，稳定航行。杨祈北别的大本事没有，守成还是行的，按他那花天酒地的胡混，只要不沾赌毒，其实花上几辈子都糟践不完。 然而事世难料，北煌还是易主了。 这个消息刚放出来时，北煌的股票狠狠波动了一阵，然而神秘的新boss，北煌董事长兼总裁俞清欢先生很快发布公告，继续聘任原集团的总经理，同时注资五亿，延续、推进北煌原定的几项重大投资，承诺三年内不裁员并稳定加薪，迅速稳定了投资者和集团员工的恐慌心理。 《一路狂奔》也是本年度的重大投资项目之一。 作为主要投资人，北煌有主要角色的一票否决权，如果有重要角色变更，仇丹心导演必然会与制作人和相关人士商量，既然仇导那里没什么动静，网友们闹得纷纷扰扰不可开交的，自然也无关什么重要角色。 问题的重点在于，宣发计划中并没有这一波操作，更何况[老杨_噬神]他的真实身份，是颇有些敏感的北煌前任boss。 在北煌的这场收购中，俞清欢拿到了绝对控股权，对于原本股权比较松散的北煌而言，这么做，让他多花费了近25%的溢价。这么做虽然从商业行为上来看很不精明，但起码有一个好处，在北煌他一言九鼎，小股东董事们的言行哪怕有什么猫腻，他根本无须太在意，一力降之。 金钱就是他的绝对力量。 而金钱本身，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串又一串天文数字的堆积。 俞清欢缓缓伸出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又瘦得可怕，他闭上眼，轻轻握起拳头，感受着手中越来越能体会到的——流逝的力量和生命。 他慢慢伸出手指，用力在对讲按键上按下：“metre，帮我查下杨祈北。” 俞清欢缓缓缩回手，转头嘱咐：“阿七，把杨祈北的资料发过去。” 阿七沉声应了，将闪烁的手机递了过来，为他架在轮椅的支架上，打开。 看着手机屏上的名字，俞清欢苍白的脸上轻轻绽开一丝温柔的笑容：“hi，judi。” “清欢，hi！我的小宝贝，是你吗？你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吗？华国的青棉市，我查过了，现在有‘霉雨’！哇哦，这可真酷，但是你可千万别让自己长蘑菇了……” 话筒对面的女人用不太标准的华语叫着“清欢”的名字，然后用英语，以堪比rap的语速轰炸俞清欢可怜的耳膜。 “嗨嗨！朱迪，我二十八了，不是七岁，你还记得吗？” “上帝他老人家知道，我对岁月这种东西很不敏感。哦，对了，我想说什么来着？我要告诉你，这是个美丽的季节，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可真是太美了，尤其是黄昏，金色的夕阳像细碎的金子般铺在紫色的花海上……真让人想在这样的美丽中味尝爱情的香醇。” 听着朱迪欢愉的话语，俞清欢的嘴角弯起一道细细的弧度，他懒洋洋地说：“听起来，似乎又有新的‘情况’发生。” “哦哦！爱情总是来得那么不经意，尤其是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美丽的时间。嗨，小宝贝，别说我了。我决定为你亲手做一瓶薰衣草精油，闻起来就像是□□着躺在花海之上，我想叫它‘朱迪的爱’，你觉得听起来怎么样？” “还是把你的爱给那个可怜的注定要失恋的男人吧！” “你可真不可爱！”朱迪在那头咯咯咯地笑起来，话筒中有风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带着法语腔的细声软语隐隐传来。 朱迪笑了一会儿，握着电话，说：“清欢，对你自己好点，别太执着了。我爱你，我希望你能享受生命，而不是被生命束缚，你……一定要为了她留在华国吗？” “我明白，我也爱你。” 俞清欢的笑容渐渐逝去，没有回答，轻轻挂了电话。 他的生命就像是一只破沙漏里所剩无几的砂砾，落叶总要归根，哪怕被朱迪带去美国教养了十几年，他骨子里仍是个纯粹的华国人。 在仅剩的，不多的岁月里，他允许自己有一点点任性。 然后，有尊严地体面离去，不需要说再见。 *** 人类的文明虽然还处于原始的阶段，但刻画在基因里的，对更高层次生命质量的追求，让他们努力研究着身周的世界，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欲望推动着人类社会的进步。 想得到更多，想活得更舒适，想更方便快捷，想更愉悦开怀放松……种种的欲望与需求，诞生了种种行当。 对有了肉体需求的杨et来说，目前他最喜欢的几类从业者，包括外卖员、快递员以及钟点工。 身无长物的好处就在于，搬家就是扛着自己以及一个装着所有零碎的小包，从一个住处，来到另一个住处，根本不用大动干戈。 看到被查封空置了一个多月的别墅，连杨et这种外来人员都不免感到一阵凄凉。 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扯掉，留了小半张还带着法院红章的残片在风中瑟瑟，私家花园里的草皮和植株无人打理，乱蓬蓬地长成了杂草丛，连花朵都开得无精打采。 从物业负责人手中接过钥匙，打开大门，屋子里没有半个人，连只老鼠蟑螂都没有。 空荡荡的客厅，几把椅子翻倒在地，若大的落地窗上窗帘被扯歪了半幅，门一开，薄纱轻飘飘荡起，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地上，映出无数被风吹起的灰尘。 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一个舒适、合宜、干净卫生的居住环境，杨祈北掏出了物业给的常用电话，这种时候就需要体贴的家政服务钟点工。 盛景四季坐落在青棉市繁华地带，是现代华式风格基调的低密度别墅区，有三十幢情调各异的中式建筑，用不同景致的绿化和围墙巧妙隔开，既保证每一幢房屋的私密性，却又不影响整个小区景观的和谐和整体性。这里的房子现在二手价也要六七千万，还根本买不到，住在这儿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杨祈北这个曾经的钻石王老王是这里的老住户了，短短几个月，老杨家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又是破产又是查封拍卖的，原本以为这位再也不可能回“家”，转头他又回来了。 虽然重新再见旧业主的面略有些尴尬，但对于一位一流的服务人员来说，只要是服务对象，他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这才能对得起业主们如此昂贵的物业费么。 杨先生的物业费既然早已交全一整年份的，自然能够得到完美的物业服务，至于以后，杨先生既然仍住在这里，那应该也能够养得起屋子……吧？ 物业管家悄悄有些为杨先生犯愁，毕竟北煌那件商业案在青棉实在太有名了。 有了物业尽心竭力的服务，杨祈北甩手将整理房子的事交给工作人员，漫步走出自己的花园，准备熟悉熟悉环境，先找到最佳的安全“撤离”路线——毕竟现在他都是个有身体的“人”了。 颠沛流离地寻找食物，不断被智慧生物们追捕的前半生，在衪的生命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迹，即便是流落到这个和平安全又充满食物的星球，衪仍然改不了某些旧习惯。 环视着周围开阔的绿地，幽静却不失雅致的绿廊景致，他满意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宜居的住所——除了人有些少。 食物源与幽静宅居不可兼得，他懂，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 太阳的余辉折射在人工湖上，映出一片迷离的浅金色。 这颗正值壮年的黄矮星，狂暴地挥霍着它的能量，亿万分之一的光和热经过漫长的旅途到达这颗小小的行星，合宜的环境奇迹般地孕育出了人类，更奇迹般地与衪原来所在宇宙的智慧生物极为类似。 杨祈北静静地望着夕阳感慨，眼中渐渐浮起泪光……噢，忘记这个肉体太过虚弱，连直视恒星过久都会流泪，真想有一双“钛合金狗眼”啊！ 杨et难得有闲暇幽幽地怀“古”伤今，这感觉……大概就是悠闲的小小幸福？ 紧锁情绪的杨祈北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隐约的喊叫声突然从高大的树木篱笆那头传来。 “……叫泰德！” “呼吸衰竭……救护车……上帝！” “先急救！” “boss，坚持住……呼吸，对！……该死，泰德，想点办法！” 一股浓郁的“焦虑”、“紧张”、“恐惧”随之发散开来，弥漫得到处都是。 杨祈北精神一振，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耸动着鼻子，沿着美味的，带点焦苦气息的情绪波快步追寻而去。 嗯，闻起来真香，焦苦中带着微微的香甜，像是一杯浓郁的上好手磨咖啡。 恢复了一小半的精神云也忍不住探出丝丝触须，比他的身体更急切地向“树墙”那端探过去。 哦！饿久的“人”难免会留下点心理阴影，有点好吃的总是忍耐不住。 他越走越快，没几分钟就走到了“树墙”之下，透过密集的树林与围墙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邻居的屋前花园围了一堆人，一辆轮椅倒在一边，人慌马乱的，显然有位重要的人物发病了。 咦？这是……什么？ 发散四舞的精神云触须兴奋地“围”了上去。 14.功夫 这是一朵浓密的、深紫色的精神体，紊乱又茁壮地野蛮生长着，发散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仿佛是一丛倔强的荆棘，在贫瘠荒蛮的戈壁上拼命挣扎着，生出坚硬的刺叶，努力为自己挣得一丝生机，不让自己被恶劣的环境和食草者吞噬。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小心翼翼，轻柔地围拢过去，试探着轻触它。 像是被猎食者追逐撕咬到了一般，那朵精神云猛然一颤，开始剧烈地收缩颤动…… 忙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咒骂： “shit,心律失常！米特，把aed拿来，快！快！” “给！泰德，陈桥路晚高峰拥堵，救护车被堵在路上，救护直升机10分钟后升空。” “&*%@#￥……” 杨祈北遗憾地缩回自己的精神云触须，他“看”到的，终究只是一个地球人类的精神体，而不是衪的同类。 或者说，这个能够勉强凝聚出精神体的奇怪家伙是人类中的“异类”。 在衪的家乡，智慧种族对于自身的研究已达到一个相当深入的阶段，认识到生命的核心凝聚在精神体之上，每个生命的不同，就是在于生命核心印迹的不同，作用于核心印迹的，除了时间和记忆，就是人类说的“灵魂”本身。 家乡星系的智慧生命，除了强大自身的肉体之外，也很注重对于精神体的淬炼，更基于精神体的能力开发出了一系列应用，比如生物光脑、精神体蕴养、精神力控制的器械、机甲甚至星舰等等。 拥有强大精神体力量的个体，甚至能够用自己的精神体在他人的“灵魂”深处刻下印迹。 就像是地球历史上某些伟大的人类，能以自身的个人“魅力”号召、趋使亿万人遵从自己的意志，这其实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精神力原始应用。 也正是因为精神体如此强大的能力和作用，让智慧种族对纯粹由精神云组成的奇异生命——噬神一族，异常戒惧又垂涎，与其说是惊恐于衪们一族“吞噬”生命，还不如说他们渴求“噬神”一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到可怕的本能——通过吞噬情绪来增长、淬炼自己精神云的能力。 躺着“吃”就能强大无匹，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精神云触须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类的精神体，看不到那边的实际情形，但听他们忙乱的声音也知道，似乎那位大人物不太妙。 啧！真是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类。 像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如果是在衪家乡的星系，对精神力应用开发相当深入的智慧种族社会里，必定能凭借这样强大的力量，在社会上等阶层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惜，他出生在对精神力的探究都尚处于蒙昧阶段的原始文明星系中。 没有足够强大的肉体能够依附，过于茂盛强壮的精神体只会慢慢摧毁人类的肉身，最终如寄生藤蔓绞杀弱小的树木一般，同出一源，同归于尽。 出于汲取能量让自己更强大的本能，却不自觉地毁灭生存的根基，真是一种无可阻止的悲哀。 但是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几十亿食物源中渺小的一个，少一个或多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无关痛痒。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从那朵紊乱狂暴的紫色精神体上掠过，慢慢缩回，顺便地，可以汲取几口浓郁的负面情绪波…… 咦？……没有。 没有“绝望”、“恐惧”、“悲哀”，甚至没有一点“惊惶”，在生死濒危之际，出乎意料地，这个陌生的食物源居然只发散了一点点…… 嗯，涩然中带着淡淡甘苦的“遗憾”。 像是深秋的淡菊，被精心采摘、晒制，用清澈的泉水沏成一杯带着极淡幽香的茶饮，饮之舌尖生津，回味余长，心头茫然若失。 杨祈北抬起眼，不由自主地咂咂舌，精神力强大的食物源果然连生产的情绪都异常美味！ 就是有点小气，连死亡的恐惧都不能激发这个人类大的情绪波动吗？ 难得地，杨et起了一丁点对某个特定人类的好奇心——谁叫这个人类的情绪波如此吝啬，却又这么好吃呢？ 墙有点高。 杨祈北抬头望望那堵将他与美味食物源隔开的中式院墙，深吸一口气，脱掉碍事的西服外套——在别墅的房间里，他找到了好些“身体”原本的衣服，估计是法院也懒得拿一堆二手衣服去拍卖抵债。 他开始向着院墙方向助跑，越跑越急，跑到墙跟前时，猛地用脚一蹬地面，飞身跃起，双脚在墙面交替借力，长身一捞，双手霍然攀住墙头。 两只手同时用力，将身体带了上去，长腿一跨，顿时坐在了墙头。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畅异常。 杨祈北缩起腿，蹲在墙头，微微有些发喘，汗都崩出来了，这个身体的素质比起视频中的跑酷者，果然还是差得有点远，慢慢来吧，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怎么说来着？ “伐毛洗髓”不过反掌。 隔壁果然很忙。 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地上，四五个助理模样的人围着他忙乱，其中居然有好几个外国人，旁边散乱放着几样医疗器械，一辆看上去就相当贵而精致的科幻样式轮椅侧翻在旁。 不需要探出精神云触须，只用轻轻一闻，杨祈北就知道，那个异常美味，却倒霉地拥有身体不能负荷的强大精神体的人类，就是中间那个脸色青紫，眼看着就喘不上气来，却还吝啬地不肯多散发点情绪的有钱抠门男。 要救吗？ 杨祈北有点纠结，这年轻男人的情绪波虽然让人尝之难忘，但这么抠……吃他那点，能不能抵得过衪需要浪费的能量啊？！ 在质量和数量之间，杨et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违背节能本性，决定救下这个美味的食物源——毕竟，他现在身处一个根本不愁食物数量的幸福星球，再也不需要像当年那样不求质量，只求吃饱了！ 在食物充裕的美好世界，杨et的美食家本能终于渐渐萌芽复苏了。 “……again!坚持住，深呼吸，再来一次！” 隔壁似乎有人发觉他蹲在墙头，但没人有什么空闲理会。 “你们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看样子你们似乎有些麻烦，要帮忙吗？”杨祈北大声喊道。 站在那位boss脚边位置的，是个面目不出众的中年华国男人，他一边按着病人的腿，防止抽搐，一边用凛冽的目光冰刀一般朝着墙头扫来。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自称邻居，却像只猴子似的蹲在豪宅的墙头，实在非常怪异，让人心生警惕。 阿七突地回头，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墙头的“邻居”，说：“不需要帮忙，这位先生，麻烦你回去自己的地方。米特！过来……” 他转头关注boss的状况，不再理会莫名其妙出现的“邻居”，事后自有人会彻底查一查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杨祈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耗费能量挽救美食，就不再浪费一秒时间，免得废话太多，食物源都“凉了”。 他一边笑着问候邻居，一边仿佛听不懂对方拒绝的回话，自说自话地就从墙头跳了下来，面带笑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走上前去。 “嗨！先生，请你不要……” 神色不善的护卫保镖们快速上前，伸手就想把这个不知所谓的“邻居”扣押起来，免得妨碍救护boss，话还没说完，那位“热心好邻居”就飞身连踢两脚。 “砰砰！”两声，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被踹成倒地葫芦，捧着肚子打滚，痛得哀号都叫不出口。 阿七霍然站起，盯着不善的来者。 泰德和米特还在满头大汗地急救，根本顾不上这边的冲突。 “我能救他，前提是——你们别碍事！” 杨祈北礼貌地一笑，双拳猛然击出：“阿打~~~~” 将那位貌似不太简单的中年保镖击开几步远，摔倒在地。 有了与流氓们的不愉快交流，杨祈北认识到人类社会虽然有暴力机构保证基本的秩序，华国甚至能够算得上这个星球最“和平”的国家之一，但具体到个人，比如他，在落魄并且得罪了许多人的当前，还是需要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障肉体的绝对安全。 如果有机会，对于地球人类的热武器，他也很有研究的欲望，毕竟一切都以安全第一为前提。 这些日子他在租住的房子里，翻出许多记忆资料，对比网络上各种实战动作，利用积存的一点能量，好好锻炼了一番身体，对李大侠的截拳道更是记忆在肌肉细胞之中，用来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虽然在实际肉体格斗中，李大侠特色的喊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杨祈北觉得，对于古老的武学需要有一种仪式感，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才能将自己真正隐藏入地球人之中，就如一滴清水汇入汪洋大海。 没等保镖们从地上爬起反应过来，杨祈北已经将围在病人身边抢救的两个老外，一手一个拎起甩开，双手一伸，扯开病人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线，伸手就顺着他光祼的瘦弱胸口摸过去。 杨祈北心神一动，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对上病人冷凛的一双眼。 病人已经憋得青紫，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他，幽黑深沉，一潭死寂。 杨et立即展示了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同时轻轻从掌心吐出一股能量，将它散入身下这个男人狂乱的紫色精神体中。 他脑波光速转动，迅速从记忆中抽出一条说得过去的掩饰理由：“……呃，功夫！内功。” 15.俞BOSS的报恩 仅仅是一股细小的能量进入，那团紊乱的精神体就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找到了一丝救命的清泉，紧紧依附着那点精纯的能量，忽地收缩起来。 在同一瞬间，被能量滋润的呼吸系统也停止了痉挛，一股新鲜的空气终于透入病人的肺中。 阿七快疯了，灰头土脸，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青筋暴绽，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让，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非常轻，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听到boss的命令，阿七硬生生止住脚步，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疯子邻居，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却听泰德医生惊呼着，不可思议地感叹：“难以置信，这，这简直是东方巫术！boss的心律正常了，并且呼吸也畅通许多，我不知道，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理？无法解释！但是boss您确定，请这位先生继续？” “我非常确定。” 俞清欢努力咽下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口齿清楚些。 他抬起无力的手臂，颤抖着，将苍白、纤细，还带着冰冷而粘腻汗水的手指，轻轻搭在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热心邻居手背上。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掌心散发着温热的神奇力量，把他从将要溺毙的黑暗冰冷中，一点点拖了上来。 俞清欢又喘了几下，认真地望着那位先生的眼睛，说：“请救救我。” 生命是如此美好而绚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能够珍惜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带着遗憾悄悄消逝。 “当然。”杨祈北露齿一笑，也非常认真地说：“记得付足报酬。” “好。” 听到食物源的承诺，杨祈北非常愉快地把人揪了起来，看看周围几个人紧盯的架势，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曲膝，顺手把病人也掰成面对面的盘腿姿势。 这才是记忆中“传功”救人的标准姿势，既然要以“内功”说服他人，细节很重要。 “你！”阿七紧张地刚吐出个字，却见boss冲他微微摇头。 邻居先生端坐于地，双掌已经贴上了俞清欢半祼的胸膛。 如同暴绽青筋般的紫色精神体，在杨祈北细柔的精神云触须灵活安抚下，用一点点的能量引诱着，渐渐被导入“正途”，狂暴的精神体稍稍有了些规律的脉络，缓缓平静下来。 肉眼可见的，俞清欢的脸色从骇人的肿胀青紫，渐渐变得苍白，由苍白又缓缓生出一点血色，终于有了点活人气的样子。 泰德医生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不住摇头喃喃：“……肌萎缩侧索硬化导致的呼吸衰竭急性发作、心律失常，居然，居然只需要这样‘摸一摸’？上帝，难以置信……” 米特也凑了过来，神色惊异，带点狂热，拼命点头：“kung fu，这一定是从远古秘密流传的功夫！泰德医生，那不是简单的碰触，是内力！是中华功夫！嗨！等等，他……哇哦，这位英勇善良的骑士，竟然是他？” 米特认出了突然出现的英雄，下巴差点惊得砸了自己的脚面！ 这不正是boss让他调查的，前北煌集团总裁、渣料比山还高，最近幺蛾子不断的——杨祈北吗？！ 难道这就是华国谚语所说的——有缘一线千里牵？ boss翻越半个地球来到华国，偏偏收购了这位先生的公司；临时住所里发病，碰到热心救命的神秘大侠邻居，偏偏还是这位先生。 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缘。 “温暖”的能量让俞清欢渐渐放松下来，新鲜的空气持续而稳定地被输送入肺部，继而吐出废气，整个人的身体细胞都仿佛从窒息中缓缓复活，缺氧的脑细胞再次活跃起来。 他用力地深深呼吸，也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和资料照片里不太一样，眼前的杨祈北不那么傲气凌人、轻浮嚣张，更没有一双略为浮肿，总是喜欢斜睨着别人，看起来就有些色眯眯的混浊眼睛。 面前这双眼睛是极深的茶褐色，看人的时候即便是礼貌地笑着，似乎也不带半点温度，幽深却澄澈，极为矛盾，似乎在眼底的极深处，蕴藏着整个宇宙空寂的秘密。 “认识你很高兴，杨先生。”俞清欢轻喘着，低声道：“我是俞清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感激”是清甜的味道，带着丝薄荷的清香，非常爽口清淡。 杨祈北品咂着到嘴的情绪波，像是在夏日里尝到了一只薄荷冰淇淋，甜丝丝，沁人心脾。 付出了五百多点的能量，正肉痛血亏的杨et，在这一瞬，似乎体会到了地球人“吃货”的真挚情感，好吧！尝到了这么美味的情绪，而且还挺多，实在是赚到了。 杨祈北愉快地漏出一丝微笑，“收功”站了起来。 泰德医生和阿七连忙上前，把虚弱却精神大好的老板扶住，轻轻抬上轮椅。 “呼呼呼——”巨大的风声从头顶传来，急救直升机到了。 “boss，虽然现在您的情况不错，但我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俞清欢点点头，转脸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对“恩人”恳切地说道：“杨先生，你的……‘功夫’非常神奇，但是我恐怕我这虚弱的身体，还会需要您的帮助。方便给我一个联系电话吗？邻居先生。” 这个青年男子长得非常清隽，瘦弱，笔挺的眉毛和鼻梁却透出某种强韧的意味，这是个意志力相当坚强的人类，可是当他轻轻微笑时，却像柔弱的花瓣在风中颤动，让人心怜。 真是个……相当奇特的人类。 但他有个让杨祈北极其赞赏的优点——感恩。 一边吸食着与俞清欢清淡表情完全不符的充沛“感恩”情绪，杨et相当愉快地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远亲不如近邻，睦邻友好是华国人的传统美德，俞邻居完全不必客气，只要能保持这么大方的情绪波散发就好。 当然，这后半句话，精修研究华国剧集，刻苦钻研华国人人情往来、社交礼仪的杨et，已经完全懂得要闷在自己肚子里，不能说出口。 简陋的飞行器带着知恩的好邻居飞向了人类身体的修护中心——医院，没过多久，杨恩人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千万的转账信息。 虽然视金钱如宇宙射线，但这完全不妨碍杨et先生对邻居的好感度又蹭蹭地上升了几个百分比。 看来能量换“美食”这种交易今后可以多多益善，相当合算么！ 那位俞清欢先生去了医院做全套检查和休养，杨祈北本来以为“美食”先生的感恩至此为止了，起码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已经让他收获颇多，不但有美味的情绪吃个饱，还收到大笔金钱，但隔天收到的电话，才让他明白，他真是太小看“俞先生的报恩”了。 “男三？反派大boss？……你确认？！” 杨祈北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有些吃惊，敢把a级制作电影的反派boss给他这样一个根本没有演艺经验，只有臭名声的“素人”来演，这位邬导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来说服仇导演和资方的？ 哪怕杨et品尝过无数情绪，对自己的演技有宇宙合金般的自信，但在正常的人类眼中，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用那些照片威胁那帮“老朋友”，他本来也不过期望能换取“演员”这份职业的高级入场券，没想到…… “老杨，你和我谁跟谁啊？！到现在还跟我装，没意思了吧？”邬明东酸溜溜地，实在忍不住嘲了一句，“你这本事见涨啊？几天不见又怎么和你家北煌的新总裁俞清欢搭上了？听说是俞总裁指定要求你出演，要不是资方和老仇签了对赌票房分成协议，你以为他肯让你上？” 华国的电影圈与美国的好莱坞自电影工业发展起来之后，一直各擅胜场、分庭抗礼，在电影制作上，华国的偏向导演中心制些，美国的近年来则更偏向于制作人中心制。总的来说，随着科技的进步，电影业也越来越工业化、流水线化，资本的力量也比以往更具有发言权。 在华国，导演大多是拿导演薪酬的，只有极少部分证明了市场实力的名导才有可能拿到分成，尤其是票房分成而不是极易坑爹的“利润”分成。 为了给老杨弄个合适的角色，北煌用这强有力的协议“说服”了复出的倔强仇导，至于艺术家的风骨，这个，完全可以与金钱共存共荣么！ “俞清欢？”杨祈北恍然，原来如此，救这个“美食源”实在是赚到了。 16.惊人 眼前的男人非常懂得利用光线与阴影，他伸手一拉，仅仅是半幅斜掩的窗帘，借着午后阳光的角度，就将自己最大的缺陷隐藏在灰暗之中。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油腻而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挺拔的鼻梁仿佛一座陡峭的山脊，微微凹陷的眼眶在山根投出一片幽暗的影子，汗渍在脸庞上反射出一块狭小的高光区，更显得诡秘而阴森。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钱是好东西，可有些坚持比钱更重要。 仇丹心松口给资方“推荐”的人一个机会，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试个镜就知道好歹了，演不了麻溜地滚！ 在他想象中最好的情景，也不过是那位前总裁杨祈北能演出个模板化的“坏蛋”样来，夸上一句半句的，给彼此个台阶下，就可以表示“遗憾”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试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难以言表。 “囚徒”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一个宇宙黑洞。 “囚徒”不太年轻了，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在阳光的斜射下，侧脸上皱纹浓重的阴影形成了奇异的深灰色纹路，曲折蜿蜒，汇聚在一只深茶褐色的眼眸边。 他的薄唇开启，微微翕动，还没开口出声，已经让围观的几个人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这个人有“戏”，连他的毛发丝都满是张力与诱惑。 “……谁不想要呢？我们总是想要那些看到过的，却无法占有的。” “囚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调非常放松，甚至拽着点笑音轻颤的尾巴，即便是魔鬼的诱惑也让人忍不住聆听。 “你看，警察、黑帮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获得’，获得成就，或者获得财富？你又为什么不能写下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满足他们呢？” 他张开嘴，露出口腔中绯红粘腻的舌头，诱惑的话语就仿佛是舌尖上轻轻弹奏的一曲夜歌。 “哦——” 围观的中年女助理捧着发烧的脸，突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猛地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看了仇导一眼，立即缩到角落里去了。 “……可以了。”仇导突然出声。 杨祈北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白白耗费在空中的情绪，站起身走出窗帘下的阴影。 就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过了午夜12点，被强烈情绪感染甚至支配的吃瓜人类顿时清醒过来。 et还是那只et，披着油腻中年大叔皮，哪怕那张脸五官轮廓还不错，但一脸木然，带着酒色摧残的痕迹，身材松垮，甚至还有点小肚腩。 刚才那个邪恶得让人着迷的恶棍，仿佛就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导演一说停，“啪！”瞬间破灭。 围观群众这才似乎从一场迷梦中摆脱出来，齐齐吁出口大气。 邬明东捧着快砸成两半的下巴，差点没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特么还是那个花天酒地浑不吝的“杨器悲”？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变态恶棍，还是智慧型的！ 难道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这混蛋本质上就是个黑不见底的变态，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斜着眼重新审视这位“熟识旧交”。 “仇导，您看我通过了吗？” 有了资方强硬背景，又有无敌自信的杨et非常礼貌地问道。 仇导张张嘴，自个儿运了会儿气，到底还是憋着劲，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 “谢谢您，仇导。”杨祈北张嘴露出标准八颗牙。 “你……”仇老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问道：“你专门学过表演？我看你似乎是体验派？” 杨祈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我大概是当久了北煌总裁，看的表演多了，就成了本能。” 这话不算假，衪吃下去的情绪在消化为能量时，能够让衪完全直观地体验到情绪源产生这种情绪的感受，如果不是衪们精神云的特异性，一般的智慧种族吞下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早就把自己搞疯了。 但噬神一族不仅仅活得滋润，还能将情绪能反过来转化成浓缩的复杂情绪，调配各种配方，感染智慧种族，这也是衪们逃生的一种本能技巧，就像是乌贼在水中喷出墨汁迷瘴迷惑敌人。 被“恐惧”、“惊慌”等等负面buff罩顶，再多再强大的敌人也要晕菜一段时间，这就是衪们逃生的好机会。 当然被散发出来扰敌的情绪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如果负面情绪不够用了，有时丢点“饥渴”“懒散”“色心大动”什么的也能凑合着用，反正不强求过程，达到惑敌效果就行。 能顺利活到这么大，杨et对逃跑技术自然是研究得非常精通的。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个安全又蛮荒，充满食物的美好星球之后，逃生绝技会变成诱食大法，这真是令人惊喜又充满戏剧性的转变。 要说表演派系，衪这种大概可以称为“逃生体验派”？杨祈北默默自个儿琢磨着。 神特么“本能”！看表演多了能成“本能”，华国几亿电视电影迷都得成影帝视后了！ 仇老头突着小眼珠气得说不出话来，悻悻掉头就走，临出门喊了一声：“让他把合同签了。” 邬明东非常愉快地应了声，让助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笑眯眯地领着老朋友过去签，一边走到边上和北煌派任的女制片人贺阮女士套近乎报功。 拿下这角色，老杨出人意料的演技算有五分功劳的话，北煌资方的支持占三分功劳，还有两分磨破嘴皮的劝说之功总得算他头上吧？ 贺女士不失礼貌地客气几句，掏出电话，微笑示意，邬明东忙知机地走开。 “他的演技……出乎意料的精彩？” 接到属下的报告，俞清欢躺在病床上，看着手头详尽到杨祈北泡过几个明星，肚子里有多少花活，甚至与赵青原那场“买卖不成砸开瓢”的交易都一清二楚的资料，颇有兴味地微笑起来。 真是非常“有意思”的恩人啊！ 17. 美食 “怎么样？”俞清欢轻抬手臂，让特护小心翼翼地收起医疗检测的器械，为他放下袖子。 泰德医生满面笑容，摇摇头：“难以置信地好。”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boss，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但……”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他眨眨眼，撇了撇嘴：“我已经闻到不可抗拒的食物香味了。” “噢！噢！当然。” 杨祈北从楞怔中回过神来，有点理解了华国的某个成语——秀色可餐。 18.成交 俞清欢努力地吃下一份汤包，六颗虾饺，半只黄金蟹，一碟白灼芥蓝，觉得胃涨得快要裂了，偏偏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家伙，他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干掉一盘！ “俞先生……” 阿七坐在一旁帮他布菜，看他吃了这么些很是吃惊，要知道这位超级富豪boss的饮食向来十分节制，这与他的身体状况当然密切相关，但也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俞清欢以一个半残的it男白手起家，他的天赋和能力固然是相当出众，在商场纵横时，又如有幸运女神亲吻额头般的神助，在以惊雷之势成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富豪后，被美国人民惊呼为“奇迹小子”。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但事实上，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怎么讲究，在十几岁病发之后，更是只吃些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餐点，几乎每一餐都是那些清水煮蔬菜、色拉拌白肉（鸡或是鱼）、白煮蛋，偶尔来点鱼排与煎肉。直到病发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想放任自己任性享受时，对于这些口欲之欢其实已经无法消受了。 唇齿之间常年泛着药味的苦涩让他的舌头麻木无味，进食对他而言仅仅是身体汲取能量的必须。 直到某个热心邻居用神奇的“内功”为他治疗后，俞清欢才在舌尖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食物滋味。 那种纯粹的，质朴的香甜，美好得让人双眼忍不住酸涩。 与眼前这位大胃王共进晚餐，让人唾沫分泌旺盛，恨不得随着他一起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杨祈北干掉最后一碟炒粉，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俞清欢终于也松口大气，歇下了手中的餐具。 几位物管人员揣着厚实的小费，满面笑容而专业地撒下了台面上被清空的碗碟。 杨祈北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摊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得七零八落，餍足得像一只填饱了肚子的无害野兽。 身体吃饱了，精神云却还在渴求情绪波，杨祈北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把一道又一道的眼波往对面，那位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的先生身上抛去。 可惜，那位先生虽然也吃得非常满足，却没有散出多少情绪波。 啧！自制的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杨et撇撇嘴。 自制的俞先生轻轻拭拭嘴角，难得地打出一个小嗝，他自嘲地一笑，很自然地开始转入正题，与杨先生探讨再次“行功”帮助治疗的可行性。 “杨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事实上，在接受你救治之前，它非常糟糕，我的主治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俞清欢斟酌着用词，说一句，喘几下，用十足的真诚向杨祈北坦述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实上，想瞒大概也瞒不过去。 听“功夫迷”米特给他恶补过华国的“武林常识”之后，他才知道，华国有那么神奇的“点穴”、“内功”、“经脉”等等传说故事，据说内功大师们甚至能用内力探查别人的四肢百骸，还有全身经脉。 虽然说从理智和逻辑上，他无法相信对华国功夫“走火入魔”的米特所说的，夸大其词的言语，但这一次亲身的体验，让俞清欢对二十八年来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但也许，这种神奇的“内功”只是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潜力，无法用现代科学来正确认识的某种未知？ 所有的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还不足以理解与解释。 坚强地为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又钉上科学的支柱，俞清欢想要再尝试一次奇迹的滋味。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继续用你的‘内功’帮我治疗，医院检查后给出的数据，让我觉得这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事实上，我的医生和助理们都非常想来拜访，想问问您这位奇迹创造者是怎么做到的。” 俞清欢的挺拔的眉眼微微弯起，扫视一眼周围的冷清，笑着说道：“我觉得有我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已经足够打扰，‘隐士’们大概都不会喜欢被好奇又激动的陌生人们围绕。” 杨祈北有些意外，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年轻富豪脾气非常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周到，而且观察细致入微，完全没有他“记忆”中交往的那些富豪们倨傲嚣张、肆意妄为的德性。 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不对，应该说臭味相投，和“杨祈北”混一个圈子的老朋友就没这种正面能量型的。 “那么，有，有什么是我能，能为你做的？” 俞清欢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堆，即便尽量缓力轻声，也已经开始有些喘了。额角的细汗将他柔软的发丝都打湿了，有些泛黄微卷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间，乌黑的眼中透着执着与坚定。 如果能够挽回自己颓败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哪怕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北煌集团…… 俞清欢微微垂目，只要真的能给他多一些时间，十年？五年？即使只有短短两三年，那也值得。 当然，如果以此为交换，谈判中就必须对杨祈北有所掣肘和牵制的条件，以对方过往的斑斑劣迹，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钱无所谓，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对北煌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心态，之所以要买下它，不过是为了那个签在北煌，发誓想要在这个璀璨绚烂又糜烂肮脏的名利圈中混出个名堂，为此宁可抛弃一切的女人。 “我想要当个明星，家喻户晓，全世界都知名的那一种。红得发紫，发黑都无所谓，我只要出名。”杨祈北对俞总裁提出的要约没有半秒迟疑。 如果他自己还是北煌的总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捧谁就捧谁，但杨et并不觉得他一个外宇宙的来客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集团，玩转地球人类的金钱游戏，除非做一个“霸道总裁”真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除了耍帅就是撩妹——然而，他这身体也无帅可耍。 衪对金钱权势毫无追求，够养活身体，够享受就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情绪能，质量上乘，多多益善！ 想到高质量的情绪能，杨祈北的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俞总裁一眼又一眼，哀叹年轻人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有激情，不挥霍情绪？！ 也许，把他的身体治好了，能恢复点年轻人类的正常模样？ 无论是为了自己成为地球超级明星的终级目标，还是为了当前能多多品尝高质量的“美食”，杨祈北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俞总裁达成共识。 你捧我，让我闪耀地球“星空”；我救你，让你青春焕发，情绪激昂。 多么美好的双赢未来！ 杨祈北略有些水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俞总裁俊秀苍白的脸庞，闪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阿七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走上半步，将轮椅推开些。 俞清欢略有些不适地微微侧过脸，努力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眼中的灼灼贼光，非常惊愕于杨祈北的条件，更讶然地发觉，难道……自已还有以色惑人的一天？ 脑袋上挨过一下，大概真敲坏了什么，让这位口味、性情与行事大变。 也或许，杨祈北真的是将演艺事业作为了人生的新目标？ 俞清欢并不确定。 只是以他当下的权势和金钱力量，并不需要担心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垂涎什么。 想要成为明星，以杨祈北的基本条件或许有些难，但想在全世界知名，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有他在北美的互联网王国，然后不计成本地用金钱砸，只要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类，他都能让他们知道“杨祈北”之名。 俞清欢弯起嘴角，抬起手：“成交。” 杨祈北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瘦弱白皙的手掌。 俞清欢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体温比常人略低些，手背绽着淡淡的青色血管，握在手中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将他轻易弄碎。 想起那天救人时摸到的瘦弱胸膛，肋骨分明，按得重些都仿佛要戳破皮肤……杨祈北微微皱起眉，改善这样的身体任重而道远，付出的能量有点多啊！ 为了日后能尝到的美味，为了功成名就后无尽的情绪能，现在付出的成本都是值得的。 杨祈北紧握俞总裁的手，顶着阿七杀人般的目光，用力点头：“成交。” 这位保镖的眼光很凶，恶劣的情绪也很浓烈，像是烧刀子，入喉烧心，烈，爽！ 阿七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死盯着杨某人的咸猪手，如果能动手，他怕不早已把人剁成十七八段了。可惜，boss的性命大事捏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 要真打……轻蔑地哼了一声，当日被人揍得滚地的记忆不识相地跳了出来，似乎碰到这倒霉家伙，他就摆不住平时那付高手渊渟岳峙的气派了。 华国申请保镖佩枪有些难度，阿七转眼看看那两只握在一起好半天的手，暗自咬牙，再难也得试试。 19.奋起的大杨 俞清欢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杨祈北恍然惊醒，绅士地一笑，放开了俞大佬。 “在收购北煌之前，我在美国从事的是互联网行业，对文化娱乐业我不在行，你才是专家。”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人们能看到的，能记得的，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杨祈北当然明白这些，这也是他选择俞清欢作为合作盟友的重要因素之一。 “得益于数十年在娱乐行业的拓展深耕，北煌有非常强大的‘造星’团队，这一点，祈北兄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会让他们安排为你量身定做团队，尽可能的倾斜资源，争取在，呼，呼，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名扬……” 杨祈北突然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弯腰将说得气喘吁吁的总裁大人从轮椅上抱起，用两个字制止了神情大变、横眉竖目的阿七——“传功”。 然后他转头告诉怀中的俞总裁：“这些你看着办，我信得过你。但是我觉得你要是再不来一次‘传功’，大概又得病发去医院躺着了。” 说完，内功大师杨祈北在阿七纠结的目光中，用公主抱将人抱到了楼上的静室——这本来是杨祈北偶尔用来“修身养性”，玩点古风y的禅室。 既然有好的环境，再让娇弱小白花似的俞大总裁光着膀子盘腿坐地板上……杨祈北觉着似乎有什么不对？ 在网络上昙花一现的“打流氓”视频，热点关注度本来就不多，键盘侠们激烈的“情绪能”被网络传输一转换还得七折八扣，后来又被俞总裁随口一句命令用水军很快压了下去，那点偶然溅起的小水花能给贡献给杨et的能量并不持久。 在用来给自己修补精神云，再给身体各处重要脏器打完补丁，还见“食”勇为抢救了一把俞大总裁，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了，今天为了给彼此的交易下一笔能让对方心动、勇于行动的“定金”，杨祈北又奢侈地给俞清欢那朵脉络紊乱，缺乏“营养”的精神体奶了一把。 情绪能见底了。 杨祈北黑着脸，漠然看了一眼非要坚持守护一旁的忠心保镖阿七，起立“收功”，一颗心肉疼得直滴血。 唯有以华国俗语安慰自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舍不孩子套不着狼！ 俞清欢闭目感受着身体中无比清晰的“暧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神清气爽”。 他根本无法收敛自己唇间眉梢的笑意，睁开眼，盯着奇迹的创造者认真道：“祈北兄，我感觉好极了。不知道这样的内功治疗需要多久进行一次？大约要持续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够了。至于需要多久，那就要看我们交易的完成程度了。顺利的话，一年或者两年，你的身体就能有彻底的改善。” 杨祈北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所有疗效都要看他所能收到的“能量”，一到两年是他给自己设定的出名初级阶段目标，要是连这都无法做到，即使俞总裁的情绪能再美味，他也不可能亏本无偿扶贫，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么！ “一至两年就能有彻底改善？” 俞清欢咀嚼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欢喜：“既然如此，我会尽力去做，让你满意。 对了，祈北兄，你我两家的房子虽然邻近，可是中间还是有很多隔断，来往不便。不知是否能允许我做个小小改装，方便往来？另外，我看你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人照顾房子，需不需要我让人来打理你的生活起居？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活。” 杨祈北想到俞清欢出行用的轮椅，再怎么“高科技”也不可能反重力悬浮起飞，以后要常来常往的，这边没有无障碍通道似乎确实有些不方便。 至于说打理生活起居……虽然并不想有人类介入自己的生活，但看着俞清欢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很难拒绝这样纯粹的好意。 杨祈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云触须甩出，将荡漾在空中，浓郁的“欢喜”吞食得干干净净。 甜蜜绵软，比俞清欢送的那只小蛋糕不知要美味多少倍。 算了，反正彼此的合作中本来就要建立一支专属的团队，他既然已身处人类群体之中，也不可能真的隐居避世，慢慢学着适应吧！反正这些家政管家之类的人类，不熟悉原来的“杨祈北”，俞清欢也答应不会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能让自己过得舒适，何乐而不为呢？ 杨et哀叹长号，在这个和平无害而富足的星球上才待了多长时间？自己的警觉心与逃亡本能，就几乎是以光速在消亡。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热爱享受、喜好宅居的咸鱼人类了。 短短三天时间，杨祈北见识到了在这个星球上金钱几乎能为所欲为的强大力量。 两幢别墅之间的高高围墙和小树林，被设计师巧妙改成了中式的长廊加月洞门，地上铺着平整，略有些粗糙，十分适合轮椅出行的几何图案石板，连杨家别墅的阶梯边上也装了坡度平缓的小斜坡。 更不要说杨祈北那幢几乎空得跟雪洞似的屋子，被迅速塞满了极有格调又有生活气息，还十分方便某位总裁来往的家俱和各种无障碍小玩意。 大幅的落地窗配上暧色的华丽窗帘，黑白镶嵌的大理石茶几上铺着淡金色的桌巾，一蓬被精心修整的玫瑰泼辣绚丽地盛开在精致的玻璃瓶中，生机勃勃。 就连杨祈北平常根本不会去光顾的一楼大厨房，也传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 “杨先生，您需要用午餐了吗？” 俞清欢指派过来临时为祈北兄服务的英式管家，微笑着微微鞠躬。 “……当然。” 已经被资本家糖衣炮弹彻底腐蚀的外宇宙来客，只是曾经在“杨祈北”的记忆中翻到过这样的生活，作为一团精神云的衪，对此毫无感觉，但作为已经与身体合而为一的“人类”一员，亲身享受过后，才深深体会到网络上那些撸瑟们发自心底的愤怒号叫有多么的真切——有钱人的生活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好在已经见底的情绪能，还有亟待修补的精神云，以及与大佬达成的协议，都像是追在屁股后面狂吠的恶犬，极为有效地阻止了一条外宇宙咸鱼向鱼生的深渊滑落。 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必须要挣“能量”！没有能量，没有交易，没有享受……也就更没有能量！ 多么痛的领悟。 沉迷地球美食及享受，宅居近一周的杨et，终于收拾起懒散，蓄势待发，准备为挣“情绪能”而艰苦奋斗。 《一路狂奔》剧组开机已经有小半个月，作为男三照理也该早早进组了，但是因为老杨与资方北煌老大达成了协作共赢的协议，无论是经济合同的敲定、团队的组建、以及老杨自身形象的设定和打理，都需要达成一定的共识，做好基础工作，这才迟迟没有到位。 要不是资方金大腿撑着，杨祈北本身的演技也能震得住，老仇早就甩手不干，换人了事，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憋着气委委屈屈，把老杨的戏份往后挪？ 这一段时间不但老仇憋劲要等人，北煌上上下下也给闹翻了天。 对于杨祈北这位前大佬，原来在北煌的“老人”有谁不知道这位的臭脾性？ 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易。野狗改不了吃那啥啥。虽然不知道杨祈北怎么就搭上了新大佬，这样的名声，这样敏感的身份，让北煌有能力又不愿淌混水的“老人”们敬谢不敏，避之不及。 这种酒色气具全，要颜没颜，要身材没身材的中年渣男能红？能黑都难！居然还要下大力气捧？疯了吧！ 这种话当然不会有人敢跟做了“昏头”决定的新大佬去当面说。 好在“老人”不愿不肯去，有勇气和魄力的新人总还是有的。 为了让北煌收购不起大的波澜和动荡，俞清欢在收购时作了稳定人心、三年不予裁员的公告，但是为了不让员工生出懈怠感和“懒性”，他还是从其他几大影视公司，甚至是美国挖了些人才来作为“鲶鱼”。 锄头挥的力度不是太大，没让另几大公司心生警惕或是联合对抗之意，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很实用的一招。 起码能够很快拉起一支为“渣叔”老杨服务、冲锋的精锐队伍。 是的，杨祈北顺应潮流，遵守混圈就得改艺名的潜规则，给自己也起了艺名。 他觉得将来能够名震影坛视坛和网络的华娱大拿，名字好不好听在其次，但一定要好记。 于是，他为自己取了简单好记，非常易于粉丝、黑子们发挥的朴实艺名——大杨。 20.相信老仇 “第五场，第二次排练。大杨老师麻烦你，我们再走一次，其他各位配合一下……” 趁着拍摄的空档，场务助理领着头一次亲身接触电影拍摄的“大杨”，排练他今天要拍的几场戏。 仇导是学院派出身，非常注重传统和细节，他每次拍剧都会做一本厚厚的分镜头脚本，用鬼斧神工的火柴人把大致场景表现出来。临到片场，在主要剧情场景拍摄时，还要排练上几遍，确认演员们都能领会他的意图，才会正式开拍。 老仇这“片场强迫症”比起人称“片场暴君”的另一位名导，也没好伺候到哪儿去。 老鸟们入戏快，也有经验，尤其两位主演都是曾经与老仇合作过几部片子的，这次特意空出档期，应邀为老仇复出大戏来助阵挑担，适应仇导的节奏自然驾轻就熟。 那些小角色们被资方、制片方等等利益圈里人士瓜分用来捧人，虽说都是些小鲜肉，或是三四线的小明星，多少也都在电视剧或是大屏幕上露过几脸，知道基本的操作，演个露上一脸或是讲一句台词的无名角色，也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出在了男三上，这么个埋着整部片子暗线的重要角色，不知经过多少肮脏的py交易，竟然给了“杨祈北”这纯粹的素人来演，老仇居然也没反对。 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等到仇导竟然调整了几天的拍摄计划来等人，再没眼色的都知道这位“破产总裁”，如今艺名“大杨”的，是铁定抱上什么比腰还粗的大金腿了。 看热闹的、暗怀心思的、想踩想挤的都歇了心思，倒是好些人转换思路，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和这位“大杨”搭搭线，虽说这位大佬当年名声臭，那也是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倒真没听说过什么逼良为娼的破事。 大杨进组那天，把大伙都惊了一跳，保姆车跟着走，制片人贺阮女士亲自引路，北煌花大价钱从秦合挖来的金牌经济人带着，后头还跟了两个殷勤的拎包小助理，其中一位还是金发碧眼的老美！ 这气派，这架势…… 再大的架势，他还是只菜鸟。 电影现场拍摄时灯光、机位都是相对固定的，就算是移动机位也会有一个比较固定的运动轨迹，有经验的演员看过剧本和故事板，走一遍基本就能找准自己位置了。 但大杨却是个镜头前的崭新菜鸟，虽然说吸收了无数智慧生物的情绪而塑造出来的演技，分分钟能以绝对姿态碾压正常人类们，但对简陋机器以及因此规定的框架内走位、镜头、灯光啥啥的确实一窍不通。 豪华的专业团队虽然为他度身定造，也就刚刚成型还待磨合，更没能让他有慢慢琢磨培训的时间。 老仇已经没法再等了。 好在杨et是一位对工作或者说对食物十分认真执着的人，拿到角色剧本之后，他迅速扫视了网络中所有关于影片拍摄的常识和经验做法，一一记下——有精神云为脑细胞加能量，记忆力毋庸置疑。 他甚至还学习某些敬业老戏骨的做法，参考以往见识过的各种智慧生物为原型，兢兢业业为自己的角色写了一份跌宕起伏又详尽的人物小传，列出这个角色在剧本中所有行为的逻辑关联一二三。 当然，基于一个外宇宙非人类的立场，这个人物小传分析的立场和三观歪成什么样子，杨祈北自己身在其中，难识庐山真面目，只是看仇导接过“囚徒人物小传”翻了几眼，然后那张脸就跟调色盘似的忽青忽红忽绿……他难得也心虚了几秒，生怕把这位已近末年期的人类长者给气出个好歹来。 老仇当时没表态，神色非常复杂地纠结良久，到底没把那本奇谈怪论的异端给撕了，还是塞回给它的主人，说了一句：“态度可嘉，不过，这个人物分析……你还是不要做了。” 免得走火入魔！ 不过这本人物小传再怎么不及格，还是能体现大杨同志对工作的态度和热情。 一个有资方粗腰杆还有让人惊艳天赋的演员，一点没有什么鼻子朝天、凡人不入眼的嚣张样，能尊重这份职业，尊重他所要饰演的角色，老仇心里还是挺熨贴的。 瞅着大杨冥思苦想琢磨角色的努力模样，老头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关照一把，免得到时正式开拍ng个几十次的，不但大伙全陪着遭殃，时间也耗费不起。 于是就吩咐邬明东领着新入门的“老朋友”，趁着空档去走走位，熟悉熟悉场地，找几个人好好给配配戏、对对词。 邬明东虽然对“老朋友”那手照片炸-药包威胁很是膈应，奈何形式比人强，都掉阴沟的蛤-蟆楞是能让他攀着外国飞来的白天鹅重新起飞了！为了安抚满兜马赛克照片证据的衰人，他这堂堂华国著名青年导演还得给这么个菜鸟“启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一上场试戏，新手的“狰狞面目”就彻底暴露了，不是两步走到了镜头外，就是侧着脸让光给打偏了，要不然就是眼睛盯到机位边上，显得“神游天外”，双目呆滞。 邬明东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一般的新人小演员敢这么在他面前晃，早让他骂得生活不能自理，怀疑人生存在的意义了。可这位不能骂，不仅不能骂，还得好好安抚指导，可把这一肚子气憋得不上不下，噎个半死。 不过说起来有点怪，杨祈北这老小子说练走位、练台词，居然真一丝不苟地对词，还分毫不差，那么长篇大论、体现囚徒用语言诱惑两位主角的台词，他竟然全部都背了下来，连个标点都没错过！ 不仅如此，就连走位步伐、脸朝灯光的角度，甚至是台词的语速停顿，只要指出过一次，他就能完全无误地做到。 此时此景，让邬明东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词——“恐怖如斯”！ 晃晃脑袋，赶紧将这三流武侠玄幻台词甩到一边。 “……莫非还真有点潜力？” 即便邬明东再不是滋味，眼前这性情大变，却领悟力、记忆力和努力程度都相当惊人的家伙，确实是他的“老朋友”杨祈北，如假包换。 “总不会是穿越重生了吧？” 邬明东点了根烟，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文艺工作者么，脑洞和艺术细胞是吃饭家伙，但在现实中，唯物的高等教育和再冷酷不过的金钱权利社会，已经杀死了他对所有“不科学”的好奇心。 老杨这种状况，只需要有人陪着一点一点抠，把他的戏份都过一遍就行，大体不会出错了，只是他这全程端着张不锈钢面罩似的面瘫脸是怎么个意思？说好的那天能把仇导都hold住的绝世天赋型演技呢？虽说走位粗排不必要全身心投入，总也得带点表情配合配合吧？ “……不能浪费情绪。”节能减排。 杨祈北半撩起眼皮，用死鱼眼扫了一下疑惑憋屈的“狗友”邬导。 神特么浪费情绪！ “行，行。你先和他们好好排着，我去b组了，一堆事等着呢！” 邬明东艰难地咽下一口老血，挤出一个去餐厅没带钱却吃到半只小强能“惊喜”免单的真诚笑容，风一般地去忙和他b组的事了。 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推进进度，影片拍摄通常会分几个组，由几位执行导演带着，分组拍摄次要的场景。老仇这部片子虽然不是那种需要一次性调度几千上万人的史诗类大片，也有不少场景需要分组拍摄，光导演组就分了三个，邬明东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和助手执掌了最重要的b组。 老邬悻悻离去，大杨继续抓紧时间用面瘫脸接着排演下组镜头。 如今情绪能快见底，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能不省着点用吗？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 “你怎么看？” 黄翰大眼扫过“大杨”的排练场地，耸耸那对标志性的浓墨扫帚眉，大嘴抿成条缝，微微噏动一个角，歪嘴问旁边的老兄弟。 “大人，卑职以为……” 马朝杰肃然弯腰一拱手，抬起一张未语先让人乐的大圆脸，拧着细眉道：“不好说，不好说。” “滚！”黄翰气乐了，伸腿就是一招“无影脚”踹老马肥臀上。 他俩是老交情了，差不多同期出道，因为两人的尊容，演艺的道路上没少磕磕绊绊。 马朝杰毕业于一所叫不上名的三流戏剧学院，勉强还算是院校派的，京漂几年没混上什么有台词的角色，靠老师推荐去了小剧团演话剧，一边磨炼自己，一边混口饭吃。 黄翰更惨，没上过正经演艺学校，就靠着自己的梦想和往死里扛的韧劲，一边没日连夜打几份零工，一边在各大影视基地混群演。 他俩就是在十几年前仇导拍《狗头铡》时，被老仇一眼挑上，当了主角包大人的贴身侍卫王朝马汉。因为那两张严肃中带着猥琐，正义里透着贱格的特色脸，让他们在影片上映时小红了一把，从此打开了“星途”的正确方式。 不能说一路走来都是坦途了，可老仇的提携之恩确实让两人没齿难忘，要不然一个十亿影帝，一个已经能自编自导的票房号召明星，怎么可能老仇一声喊就答应跑来助阵当男主，连档期报酬都根本没问。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这磕绊的架势，怕是从来都没对过镜头。”黄翰没好气地压低大嗓门，“哎呦，我说错了，人家往年也是常常上娱乐版头条的，镜头倒是不怕的。可这又不是拍三级小黄片，找他演男三？老仇这把怕是要砸锅！” “真是不好说！你这人，就是性急。” 马朝杰慢条斯理地小眼一横，朝大杨排练的方向呶嘴：“你没发现，他从来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两次吗？啧啧！有点意思。” 他拍拍老搭档的肩膀，笑眯眯：“相信老仇的眼光吧！当年你那衰样，臭得跟阴沟里捞出来似的，一边喊‘我行，导演，我能演！’一边还流马尿。嘿嘿嘿！现在怎么样了？” “呸！”黄翰呲着大牙笑骂，“你特娘才流马尿！我也奇怪，当年你瘦得跟捂坏的豆芽菜似的，怎么就变成颗发面馒头了？” 21.表演 《一路狂奔》的原著小说情节有趣而复杂，以纷繁复杂的小人物为线索多线并进，通过巧合、矛盾，草蛇灰线，伏行千里，用偶尔中的必然碰撞、交织，推进剧情，最后拧成一股勒在主角脖子上的绳索……嘎崩！ 仿佛小丑脸上的浓墨重彩，在一场狂风暴雨之后，浓彩被冲成恐怖的恶鬼妆容，徒留一地污糟和刺耳的笑声。 原著小说作家成名已久，老而不死是为贼，脸皮韧而厚实，比才华更甚。 他敢用黑色幽默的嘲讽来做结局，老仇的胆子可没发育得这么畸形，打死也不敢用这样主角全灭、变态恶棍阴谋胜利，顺便再讽一把“体制”的作死结局来试探广电当菊的铡刀利不利，更不想对着一脸懵圈破口大骂的观众悲情地喊一声：“你们这届观众不行，你们不懂我！” 老仇是那种在商业电影道路上奋勇前行，偏偏还不忘初心，时不时在作品中遮遮掩掩透出点艺术气息，卖点私货的老文青。好在他一向能狠心掐灭自己偶尔过于茂盛的文青苗头，尽量找到商业和艺术两者之间的平衡点，来赢得市场和口碑的双赢。 过去这些年的成就也证明，他做得相当不错。 对于演员，老仇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什么这替那替、抠图捏脸、现场只念123的，根本不用到老头面前来说。 老仇非常赞赏美国一位著名的华裔导演ian·lee所说的：“情绪是不能表演的。你永远不能演出快乐、悲伤或者害怕，而要去演‘动作’和‘潜台词’。”1 要用肌肉、用肢体，用整个身体来表现喜怒哀乐，而不是“演”出各种需要的情绪。 有这种天赋的天生“戏精”万中无一。 退而求其次，只要是棵好苗子，有天赋又愿意学的，老头就特别好为人师，不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休息时段，能盯着人叨逼叨逼把人念得欲-仙欲-死，直到脱胎换骨，终成大器。 按老仇的说法，这才是真正顽石磨成玉——成器了！ 当然失败的也有，多半都是闻“仇”色变，恨不得绕着老头半径三公里外走道。 圈子里能被他看上，还费心费力“琢磨”出来的“玉”不多，哪一块现在都是圈里熠熠生辉、响当当的大明星、大腕。 比如黄翰和马朝杰。 虽说当初被老头琢磨的时候恨不得能戳破耳鼓，免得被老仇嗡嗡嗡嗡嗡折磨，但真熬过来了，见到一番新的浩瀚天地，才发觉良师如此难得，如此可贵。 这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得出的珍贵经验和做法，如今却在某个怪兽级别的新人“演员”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老仇凝重地望着监视器，心中是一排大写的省略号。 情绪是演技的终极，所有动作和表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体现情绪，进而影响观影者，让他们能自觉不自觉地沉浸、代入。 然而，在吞食“情绪能”还能反哺情绪的杨et身上，情绪感染是本能。 导演一声“开始！” 他的情绪就“倾巢而出”，饱满得像是瓢泼的骤雨，伴着狂风席卷而来，让面对他的，犹如寒雨夜里孤单的旅人，哪怕打着把破伞都没用，只能无助地被他的情感整个浸透，直至没顶，呼吸不能！ 杨祈北盯着黄翰演的“蟊贼”主角之一“疤头”，微笑着，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咝咝作响，字词里带着毒液，偏偏透着诱惑的甜香：“……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要丢弃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尊严，哦，也许还有一点点义气？这个词真可爱。” 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月色下与情人呢喃，说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汹涌的情绪波澎湃地拍向对方，把“疤头”激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绽，他瞪大牛眼，挣扎着低喊：“你，你别瞎说，瞎说啥呐？你闭嘴，我，我，我不会干这么没义气的事。我们还有希望，有希望！老青子不知道这车是俺们抢的！他不知道！不知道！” 黄翰完全代入了“疤头”的角色，被“囚徒”的话语侵袭感染了。 他的眼神愤怒而慌张，强壮的手臂轻轻发颤，随手捞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囚禁“囚徒”的钢栅栏上，发出“咣！”一声巨响，作为话题的终结。 “囚徒”将自己的脸又悄悄隐入阴影之中，轻声嗤笑：“希望？哈！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2” …… 过了好久，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好久，憋得快脑溢血的老仇，这才想起喘口气。 他大吼一声：“停！……过了。” 这一声粗嗓子打破了诡异的魔咒，一群工作人员仿佛集体从“囚徒”的邪恶魔法中被释放出来。 “我的妈呀！” “邪门，真特娘的邪门。这，这要是演技也太吓人了！” “要我说这完全是天性释放……” “你倒给我放一个看看，怕是连个响屁都不会！”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色变，议论纷纷，总算看在大杨先生后台硬，随从一帮子的份上，都只敢悄声私下嘀咕。 “太棒了！perfect！” 金发碧眼的老外助理飞奔而上，将温水递给从牢笼背后转出来的“武林高手”杨老大，一边挤眉弄眼，悄声在他耳边嘀咕：“老大，老大！这是不是内功外放的应用？是‘移魂大法’还是星宿派的神功？” 杨祈北横了兴奋的小金毛一眼：“你少看点武侠小说吧！太不科学。还有，别叫我老大，别人会误会我是‘黑社会’，叫我大杨。” 他这个非常不科学的“内功高手”说这种话，显然没法让迷信武功的歪果仁信服。 米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好的，大杨。” 如果不是对“功夫”爱得真切，他这个曾上过fbi网络罪犯通缉令前十的“前”黑客，为什么要放弃俞boss那边有大好前途、大好薪酬的美差不干，想不开，来为一个华国新人演员当助理？ 黄翰接过自家兄弟递过来的干毛巾，用力把一头汗津津的头发胡乱擦了把，然后索性把毛巾围脖子上，一声不吭地蹲了下来。 “哎哟，这是……吃哑巴亏了？” 马朝杰挺着肥肚也艰难地陪着他蹲下，摸出两根烟，抽了一根递过去，自个儿点着，美滋滋地吸起来。 黄翰恶狠狠地抢过烟，吞云吐雾好一阵，才哑声道：“擦！我小看他了。” 这一场戏是“囚徒”被警察关押在囚车中，阴差阳错让“疤头”和“肥三”两个劫了，逃跑路上，趁着肥三去弄吃的，“囚徒”第一次离间两人，并且试着用所谓的“宝藏”诱惑“疤头”。 虽然没有成功，却在“疤头”心底扎下一根刺。 两人一小段对手戏，不算太难，本来就是老仇拿来让“大杨”试试镜头感，和主角们练练配合度的，但是没想到，走位对词时一切正常，半点毛病没有，应该说是大杨连点表情都欠奉，一到动真格的，砰！爆了。 虽然“疤头”表现非常到位，台词和动作表情没有一点欠缺，但是黄翰自己知道，这场戏他演“崩”了。不是说演砸了，也不是被个菜鸟压戏，而是完完全全被对方的情绪和表情引入了那个“真实”的环境，把自己当作了被诱惑挑拨的笨贼。 他愤怒，他犹疑，他内心挣扎着奋力抗拒背叛，那都是他——“疤头”。 他彻底忘记了“黄翰”的存在。 从电影拍摄角度来说，也许这一场戏很精彩，很成功，双方表现都极其到位，非常有感染力，但黄翰骗不过自己，他输了。 特娘的，向来是自己带着对手入“境”，怎么冷不丁的就让个新人给引路了？ 别人就算看不出来，自己还能不明白？ 黄翰用力嘬了一口，随手把烟屁股一丢，碾在脚底，咬牙发狠：“这是我轻敌了！大杨，是吧？瞧好了，我会让他知道，演员不是那么好当的。” 马朝杰嘿嘿嘿地笑，也丢了烟，撑着脸黑得跟炭底似的老伙计，站直了圆滚滚的身体，啧啧摇头。 老仇翻来覆去，把刚才拍的那段看了又看，老花眼都快眯成了缝，实在没憋住心中的疑问，直着嗓门吼了一声。 坐在一旁歇场的杨祈北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老头身边。 对于敬业的专业人士，杨et向来十分尊重，不管他是什么品种，什么等级的文明。 “……你，怎么做到的？”老头摘下老花镜，凝视着他。 “什么？”杨祈北眨眨眼，不是很理解这个问题。 仇导冲着拍摄的画面努努嘴。 监视器里正显示着一个过肩近镜，镜头越过背对着的“疤头”的肩膀，正面直对“囚徒”，“疤头”失焦的模糊黑色背影占了近三分之一画面，昏黄的车顶灯作为主光，将栅栏的阴影投落在“囚徒”的头顶，衬着背光和侧光，在他脸上交织出一层阴霾。 “囚徒”正在开口说着台词，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从平静，略有些好奇，到悄无声息的诱惑，微笑着叹息，表面的失望，内心隐藏的狰狞，一层又一层，像是剥开汁水四溢的辣洋葱，表现得极为自然、酣畅淋漓，转折之间分明似线却又毫无斧凿的痕迹。 让人叹而生畏。 这已经不仅仅是“天赋”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优异表现了，而是……震怖。 “你是说表演？”杨祈北恍然，想了想，解释道：“熟能生巧而已。” 望着老仇一瞬间快扭得要抽风的嘴，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对这个电影我非常上心，自己私下里做了很多角色的前期准备、很多练习。并不是说我本人生活里就是这么个变态恶棍。” 对人类微表情的研究，让杨et越来越能理解人类语言背后的潜台词。 不过，他的表演确实只是熟能生巧而已。 人类脸部只有四十几块肌肉，就算排列组合，也就近万种有效表情。 衪可是为了逃生，连近似地球人类幻想中那种“果冻”状的史莱姆种族都迫不得已附身过，要在那一片滑溜溜的“肌理”上演出表情，演出真实……相较而言，演个变态人类的难度简直易如反掌。 以前“演出”失败，结果只有一个字——“死”；现在演出失败，不过是导演一声“ng”，他要是连个人类都演不好，那还不如去附身一只低等节肢动物，了此一生算了。 老仇眼神迷离地盯着杨祈北诚挚的脸庞，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这“鬼”话。 过了会儿，他又皱着眉，指着屏幕上“囚徒”略有些扭曲的腰部问：“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22.体验派 杨祈北浑身一僵，卡壳了。 怎么回事？咳，说来话长。 不管他在外宇宙吞食过多少智慧生物的情绪能，到达这个宇宙地球的短短几个月，杨et切实吸收到的人类情绪能并不多，一小半是赵青原、几个流氓、俞boss，甚至还有几个保镖当面“供应”的新鲜情绪，还有一大半则来自网络与wifi，通过电磁波等媒介传递，并且消耗了一部份情绪能量的，间接的网民情绪波。 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对地球人类的情绪取样实在是过少，尤其是类似于他扮演的“囚徒”——一个纯粹以“邪恶”为灵魂的人类，现实人类当中这种罪恶的化身实在是万中无一，哪里能取得到合适的样例？ 衪能吞食情绪、感受情绪，甚至半点不差、淋漓尽致地展现情绪，但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一格一格反复观看，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一一记忆在脑海中，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那些看过难忘，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曾经用柔软的身躯围绕曼森星球几圈，吸干了三分之一侬枯族血脉的tadoo？它凶残是够凶残了，但人家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吃饭，而且长得类似“蚯蚓”的家伙，实在也很难用表情体现情绪。 pekaanw?那个曾经啃了几个星球的内核，仅仅因为浮星人的“音乐”刺激得它发狂，为了点噪音污染不去投诉抗争，竟然毁了居住星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一言难尽的邪恶，总觉得该将这家伙归于“愚蠢”、“鲁莽”之类的低等生灵，而不是智慧生物。 一一筛选之后，杨祈北终于在精神云中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情绪记忆。 那是卡芒星系的某个智慧种族，与地球人类有70%以上的相像，非常倒霉的，他们之中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智慧型变态。那个家伙认为卡芒星人的进化形态已经落后，为了让卡芒星人的基因取得跨越式的进展，他弄死了整整两个行星上的所有同类，只为了完成他的进化实验。 邪恶、残忍、优雅，愉悦地享受着自我的实现，对他而言，同类与为了完成无数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其他低等种族没有任何区别。 用人类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来描述这位星系级的罪犯，实在是过于轻描淡写，倒是华国的一句古言能勾勒出这位的几分形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神灵的位置，视同类，与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或是一只让人恶心的虫族没有分别，除了自己，万物皆同，没有悲悯，更无怜惜。 杨祈北是在这位被处以极刑之前，侥幸有机会吸到了几缕他的情绪。 辛辣、刺激，直冲精神云，是渗入每一个精神原子的刻骨，那滋味真是难以描绘，让衪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恐惧。 只用了几丝这位超级罪犯的情绪，杨祈北已经把这些亿万年待在乡下宇宙，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朴人类给“迷惑”得晕晕乎乎，效果十分上佳。 唯一的问题就是，卡芒星人与人类虽然相差不大，但这位邪恶“博士”用了两个星球的同类“献祭”，所研究出来的基因进化技术，他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向往的基因进化方向是无所不吃，什么都能消化成能量的，智慧种族的公敌——虫族。 所以，这位邪恶“博士”的腰上，有一对节肢，他的眼睛是复眼。 用了他的情绪记忆，就难免带上些许他的身体本能记忆，比如微微挥舞腰上的节肢来给对方造成心理威胁，比如一对复眼中透出亿万重的诱惑与情感…… 幸好，杨et附身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地球男人，他先天不具备那么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条件。 然而，在用上那些情绪时，他还是难免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哪怕那里并没有两只多出来的节肢。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悲哀理由。 以后与人类相差太大的智慧生物情绪记忆还是尽量少用，入乡要随俗！杨祈北心中默默划了条底线。 沉默了几秒，他回答老仇：“……昨天太紧张，没洗澡，有点痒。” “……” 老仇瞪着大杨严肃而诚挚的面庞，只剩六点可表心情。 可是看来看去，刚才那一段都拍得太过完美，甚至连“囚徒”那几下剧本中没有的腰部轻扭，似乎也更显得这家伙变态十足。 老仇实在舍不得重拍，就怕演员只是灵光一现，不再有这样完全无懈可击的激情演出。 犹豫片刻，只凝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被导演“唾弃”的天赋型演员麻溜地滚到一边，坐在小金毛为大侠准备的豪华折叠椅上，继续努力参研他的下一场戏。 米特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打算像书里写的那样，“杨”门立雪、三顾茅厕，用诚意和真心来打动亲爱的未来老师，可惜除了随手接过一杯温水，杨大侠吝啬地再也没有给他一点余光。 “米特，别这样。” 大杨新出炉的“奶爸”，从秦合公司一路撕杀成名，最近被俞boss金锄头挖到北煌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有些不悦地看了歪果仁一眼，言辞犀利：“我希望你能尽到职责范围内的义务，但请不要用夹杂个人私心的行为来打扰大杨。你知道，我有助理的否决权，而你不够专业。” “ok，ok！是我的错，不会有第二次。” 米特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这个冷着脸的经济人，他不是很喜欢，但boss信任他的专业。 那一头，黄翰整理好有些被打击到的颓丧心情，重新振作，打算要和大杨好好“聊聊”，起码不能让人在言语上看轻了！ 马朝杰笑嘻嘻地，二话不说就陪着他找上门去。 远远看到两位需要打好关系的大男主走过来，顾瞻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向两人示意，一边轻声为杨祈北介绍：“大杨，这位黄翰得过两次影帝，人很爽直，喜欢直来直去，在演技上有股疯劲，对了性子的，比较容易交好。马朝杰是他的老朋友，平时与人为善，但是深交的没几个。他很有才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前几个月刚上映，票房破了十亿。两人都是仇导提携起来的。如果合得来，我建议你可以与他们交个朋友……” 话没说完，黄翰就领头站到了大杨跟前，插腰瞪眼，一声不吭。 出于地球人的礼貌，杨祈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这家伙有点高，比他整整高了半个脑袋。 为了平等对话，他只能微微仰起头。 黄翰长得有点凶，个子又高大，板起脸不笑时透着股悍匪的味道。 “……你！” 杨祈北微微眯起眼，这是要动武的架势吗？他轻轻捏起拳头，对于个人武力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这大个子虽然壮，也不够他一拳头揍的。 “不错。”黄翰嘴角抽了几抽，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么一个词。 “哈哈哈！老黄就是嘴硬，难得看到他这么服气别人的演技，大杨你可真是少，呃，这个中年俊彦啊！”马朝杰眯着眼笑成了一团，伸出圆润白嫩的手掌，“以前也没机会认识，只在娱乐版见过你，今天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瞪着条细缝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演技，确实是这个。” 顾瞻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微笑地看着几个人聊天。看起来，似乎这位“大杨”在圈子里的人缘还没糟到无可救药。 赵青原疲惫地走进这个主摄影棚时，正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 黄翰大影帝站在杨祈北跟前，低下脑袋；马朝杰笑眯眯地伸手相握，一边还竖着大拇指；一堆助理、工作人员群星拱月围着杨大傻，远处还有一个含笑颔首，默默看着他们的片场主宰——仇导演。 咝—— 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凄凉。 果然人与人不能比，他这鲜嫩嫩的肉被b组的邬导训得跟狗似的，而杨大傻这老腊肉听说不但不废吹灰之力拿到了个重要角色，现在居然还被剧组成员们这么追捧。 莫非……他狐疑地看看仇导，总不会老先生也有什么不堪回首的把柄让杨祈北给捏在手里了吧？ 罪过，罪过！ 23.舞 赵青原很早就进剧组了，他可不像杨大牌脸比盆大，能拖上快半个月才来。 准二线的小明星小鲜肉能接到大名鼎鼎仇导的电影邀约，诚惶诚恐，上香还愿都来不及，他早早收拾好包裹，掐着时间进组，就怕早了晚了让人嫌。 悄悄按照杨祈北的要求关注了[老杨_噬神]的围博号之后，赵青原也曾提心吊胆地等着老杨再发“追魂令”，谁知等着等着就没下文了，一时半会儿提了好一阵子的心忽忽悠悠的，都不知搁哪儿好！ 因为时间点微妙，老杨那个中二的破号被一堆董事、总裁、二代们关注，在网上娱圈掀起一阵腥风血时，他的关注被当作同剧组的友情关联，根本没激起什么浪花……好吧！其实，时时关注他的唯粉真粉纯粉也就那些。 围博下“青草”们发几条诸如“咦？我们小青居然也关注了老杨，哈哈哈~恭喜加盟《一路狂奔》！”之类的好奇、恭喜回复，偶尔几个黑子一如既往地怼几句，凉凉，还是凉凉，没有然后了。 赵青原默默心酸，都不知该为没被粉丝们刨根问底追究他与杨大傻的关系而庆幸，还是该为自己半红不黑的人气掬一把伤心泪。 《一路狂奔》中，赵青原要饰演的是个十八番外的小角色，没名没姓，但也有三四个重要镜头，六句台词，其中一场戏还能和两位主角搭一把，可以说是群演中的骄傲，矬子中的大将军了。 据齐哥透露，他这角色是邬导搭手给的，让他在剧组里有点眼色，好好巴结“贵人”。 然而这位“邬贵人”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表演稍微不合意就能用邬贵人的口水免费洗个头。 演一个“脱衣舞男”，居然要求他用眼睛来表达虽然随波逐流颓废堕落对残忍生活麻木和失望，眼底还要透着对社会的报复嘲讽和一丝倔强的不屈以及对新生活渺茫的希望，然后用妖娆诱惑中透着鄙夷念出一声“滚！” …… 心好累！ 他要有那用小眼神念八百字人社论文的功夫，早捧星光杯了！还用得着蹲这旮旯演十八番？ 不服怎么办？憋着！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香甜的馅饼，就算是挨打捱骂也得吞了眼泪，死死咬住不放，露出灿烂笑容来。 说真心话，他也知道自己耍个帅，卖个暧昧手到擒来，可色气满满不等于能“妖娆”得起来啊！尤其还是要对着一帮子猥琐男妖娆妩媚，呕！ 两个只需要蹦几个字的镜头拍了十几条总算邬贵人开恩，勉强通过，接下来仇导亲自拍的“重头戏”却真是让他如临大敌，几宿几宿地睡不好觉，bb粉都掩不住黑眼圈了。 这一场与主角们遭遇的戏，一开场就是12秒他的钢管脱衣独舞全景，然后是逃避黑社会追杀而误入舞场的主角们被他震精，一时色迷心窍捡起他丢下的衣服，黑社会杀到了。 两个蟊贼急中生智，扒下自己的衣服，打晕两位狂欢节面具装扮的舞娘，混到了过场演员中，因为肥三穿着草裙光着膀子太过夸张的体形，被黑社会给识穿，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危急之时警察杀到了，又是一场乱仗。 疤头和肥三趁机偷了把枪溜走，在改装过的囚车前遇到了惊魂不定正要逃跑回家的舞男，怕走漏消息，两人情急之下把舞男打晕扛上车。 黑帮追来了，警察紧随其后，疤头疯狂飙车，肥三抖着手神经质地握着枪警戒，车子的音响坏了，伴着狂急刺耳的摇滚乐，囚徒慢条斯理地诱导着他们往不归路而去。 颠簸中，舞男醒了过来，惊惶着还没说一个字，肥三的枪走火射穿了他的脑袋。 一长串剧情中，赵青原所需要做的就是跳个妖娆的脱衣舞，下场逃跑时遇上主角被打晕，让主角们扛上车，然后在途中醒来，砰！好好躺平，全程瞪眼满脸血演个死人。 这么早进剧组，他别的没怎么干，净琢磨着怎么跳这曲舞，然后怎么死不瞑目了。 自已私下里练了很久，死是死得很有把握了，舞也很熟练，但是剧本和导演要求的“妖娆”……好像还差得有点远。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拍摄场地，道具已经把他要死一死的车厢准备好了，车厢底下轮子都拆了，装着震动器，背后是绿幕，上头悬了两台摄影机。 上一场疤头与囚徒在车厢内的对手戏，剧情是在平稳行驶的车上，不需要表现车窗外景，因此是用了一辆道具车的车厢在棚内直接拍摄。而赵青原这一场戏却是在颠簸的车厢里，而且车后门时不时半敞开，就必须借用绿幕抠像，最后再用电脑技术合成。 强迫症导演让道具准备了七辆一模一样的车子，按不同镜头的要求，大卸八块各自改装，其中几辆以后还要用各种方式在外景中“死无全尸”，表现追车撞车的镜头。豪气的赞助商“六菱神车”老板大手一挥，表示只要能体现他家车子的耐用耐操，再来十辆也没问题，全免费！ 这几场有主角的戏都是老仇亲自上手掌镜。 “舞男”跳舞的室内棚就在隔壁，因为剧情先后延续，场景转换也方便，老仇索性就将他跳舞的那场放在前面，过了之后直接转场隔壁去死。 赵青原身上披着一件薄外袍，脸上浓重的舞台妆容已经画好，助理小樱帮他拎着些随身物品和手机，两人匆匆走到仇导面前。 “下一场准备好了？”看到他走来，仇导抬头问。 “差，差不多了。”赵青原笑得有点僵。 老头皱皱眉没说什么，转头喊道：“各组准备好，先排一次。” 夜店这一场戏是群戏，几十号群演早就在外待命，听工作人员一叫，立即在群头的带领下有序地涌进摄影棚中，按着剧组的安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粗排几次后，仇导就让赵青原上场，正式合排。 暧昧又节奏激烈的音乐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声喘息着，踩着节拍的鼓点，发出暧昧的低喊。 赵青原眼一闭，用力甩开身上的薄外袍，站到舞台中间，开始和着节拍卖力扭动，烟熏的双眼妩媚地向台下扫射，两条健美的长腿穿着黑丝，忽而蹲下，忽而盘起在钢管之上，舞姿优美而熟练。台下的群演们配合着发出一声声狼嚎和口哨，气氛十分热烈。 “停！” 老仇一声吼，音乐瞬间中止。 赵青原光裸上半身，紧实翘挺的臀部半露出黑色的丁字裤，下身一条性感的露腿裙裤，汗津津地僵立在舞台上，一时不知所措。 “有感觉吗？”老仇转头问站在他身边的两位男主角。 黄翰摇摇头，嘟噜嘴：“跳是跳得挺熟练，就是差点意思。” 老仇转向马朝杰，胖子也笑着微微摇头：“不能说跳得不好，演唱会上是够用了，可没有夜场魅舞的诱惑力，骚味不足啊！” 老仇点点头，中气十足地冲台上喊：“再来一次！浪一点，骚一点！你演的是脱衣舞男，不是开演唱会的小鲜肉！” 台下的群演听着这话“噗嗤”“噗嗤”好几个憋不住笑，低下头肩膀发抖。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你、你你！”老仇老花镜片闪过一溜寒光，大声喝骂：“你们几个以为自己就演得好了？猥琐、色情、贪婪一点都没演出来！群演就对自己一点没要求了吗？啊？！不想当一个好演员的群演就一条咸鱼……” 两位主演脸色发绿，当年被叨叨叨叨所掌控的噩梦记忆犹新啊！ 马朝杰连忙一拉老仇，低声嘀咕：“仇导啊！要不再让他们试几遍？时间不等人啊！这帮不上进的小子，等这场拍完了您慢慢训？” 老仇运气，再运气，看看时间确实有点紧，于是冲众人大吼一声：“再来一次！” 再来了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赵青原努力地试图表现“妖娆”和“诱惑”，越是着急，越是势得其反，到后来跳得几乎人都僵了，机械地围着那根钢管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台下的群演们“演”得非常卖力，群头已经说了，这一场超时，导演说每人加一百块！能不卖力吗？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衬着台上有些僵的舞姿，尤其显得假。 老仇喊了停，皱着眉转头低声问助理：“台上那个赵……小赵，谁找的？” 老头喜欢栽培有天赋的新人，但对于没什么潜力的小角色，他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悉心关照，用不了就换。问一声，无非是了解下“根底”，并不是要确认这个演员是谁找来的，而是问他是资方、赞助商还是其他哪头塞进来的，斟酌替换有可能伤及的利益，或是要作出什么程度的交待。 “是邬导亲自点的，应该和大杨……”助理很清楚导演的意思，刚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地看向来人。 “是我推荐的。”在旁边学习观摩了半天排练的大杨走上前来，用下巴一指台上一脸快要哭出来表情的小赵，对老仇说：“他有潜力，只是没发挥好。” 那就是有资方背景喽？ 一个杨祈北合适角色，演技也让他没话说也就算了，再塞这么一个形象合适，却没半点演技的小鲜肉，北煌是怎么个意思？买一搭一吗？！ 老仇瞪了他一眼，重重吁出口气，神色不善：“机会我给了，他确实不合适，完全达不到角色的要求……” “他行的。”杨祈北面无表情地打断老仇的话，“我来教导他一次，他就会开窍了。” 仇导缓缓摘下老花镜，盯着他，开口：“……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杨祈北一点头，伸手扒掉自己上身的“囚服”和披着的外套丢给米特，露出一身还略有些虚胖的身躯，大踏步地走到台前，一按舞台地面，瞬时跃起，灵活地在台上站定。 “借用一下。” 木着脸的杨大傻从呆滞又莫名其妙的赵青原手中，抽出他那件丝薄的道具袍服，往自己身上一披，盖住了不怎么吸引人的浮肉和小肚腩。 他伸手拉住赵青原汗湿的手，喊道：“音乐！” 暧昧又激烈的音乐再次响起，杨et一双死鱼眼闭起，忽地猛然一睁！ 赵青原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嗷嗷！妈妈呀！ 24.青春啊！ 要死，要死啦！ 谁能想到个半老渣叔能放出这样的目光？！赵青原捂着自己的鼻子，瞬间脸红脖子粗，心跳二百码，总觉得下一瞬间鼻子里就会喷出澎湃的热血来。 这是什么样的妖孽啊！ 睁开眼的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被他深邃迷离的眼睛牢牢吸引，茶褐色的眼眸仿佛是怒海中汹涌激荡的漩涡，明知极度危险，却无能为力、无法抵抗，被它拖卷着沉溺至底，让人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一切。 配乐的女声喘息响起，杨大叔半眯着眼，猛然一抬下巴，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声呐喊——说是呐喊也并不妥切，他的声音就是像春夜的呢喃，兽性的咆哮，生命之初的颤动与激荡，交织着汗水，撕咬着彼此，深深，深深地交融。 赵青原眼睛都快直了，死死盯着杨祈北有些憔悴，神情忧郁又迷离的脸庞呆滞了，哪怕这是个长得只能算过得去的大叔，哪怕他的身材还有点走样……面对着妖孽，呼吸可闻，除了把命都给他的念头，赵青原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台下咝咝声倒吸凉气声不绝，所有人的眼光都直了，不只是群演们，还有所有的工作人员和导演老头，不分男女，无论老少。 没人喝彩，几十双眼只知道死死瞪着台上看不清面目，却发出那样、那样让人硬得梆直声音的人，那、那是个中年男人？哦！谁在乎，谁还注意得到？！ 杨祈北轻轻扭动着薄纱下的身体，他的骨节非常怪异地扭曲、颤动，尤其是下半身，像条有着华丽大尾巴的鱼更多过像人。 他倚着钢管，细碎的步伐滑动着，摇曳出荡漾的波涛，又仿佛是巫女浓密发丝一般的丰茂海草，在幽底海底悄悄等待，等待着将被迷惑的猎物拖下、纠缠、绞紧，直至猎物窒息死亡，静静成为他的养分。 他拉着赵青原的手，呢喃着，用力一旋，把楞怔得直飙鼻血的青年拖得转动起来。 沙哑的嗓音，曲不成调地在耳边喘息着，灯光照在薄纱上，氤氲如雾，透出妖孽腰间肉-欲横流、起伏如波的白皙。 “色-欲”、“诱惑”、“贪婪”、“食欲”……混杂在一起，潮汐般向年轻的舞者涌去。 虽然听不懂他在吟唱些什么，却能完全领会到这来自灵魂的邀约：来呀……快活啊……1 赵青原跌跌撞撞被他拖着，呼吸渐渐沉重，眼中血丝绽起，眼眶都开始发红。 跟随着大杨并不激烈的摇曳“舞步”，他开始慢慢舒展自己的身体，凭着本能，和着乐曲，跳出那支他深印在脑海中的舞。 年轻而健康的肉体，因为汗湿而油亮的麦色肌肤，低价又糜烂的七彩绚灯照着昏暗的舞台，让它显出一种亮泽得让人想舔噬的柔和光芒，仿佛是一只月光下的鼬，一身顺滑的皮毛随着捕猎的步伐，缓缓起伏如波。 杨祈北的“歌声”带着奇异的音调，像浓烈的酒渗入干枯的枝叶，像青烟袅袅缠绕着颓靡的花朵，让人无法挣脱，无法抗拒，滑向魔鬼的深渊。 他缓缓向后退却，隐入舞台的黑暗之中，只留沙哑的尾调掺杂着背景乐女声的喘息，一声又一声，击打在人的心脏上，鼓动着男人女人们的血液向着四肢百骸涌去，销魂蚀骨。 在他退出灯光范围的那一瞬，台下的人像是一群被惊扰的野兽，神智终于清明了几分，几个机灵点的群演瞪着一双红眼珠，拼命冲着台上叫好，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被杨祈北释放的“情绪波”引领着，赵青原找到了自己的“感觉”，他抚着那根长长的钢管，画着浓重眼线的美目轻轻扫过台下，仿佛一瓮美酒流溢而出，陶陶然，带着勾魂的味儿。 他不是在舞蹈，而是在与幻想中的人饥渴缠绵，汗水顺着他美好的身躯缓缓流淌，随着他的舞步弄湿一处又一处，在地面上勾出一滩滩深色的湿影，他略显丰厚的性感唇瓣被轻轻咬着，他的手臂慵懒地伸展着，拉住自己最后一条黑色丁字…… 音乐停歇了。 “你怎么不脱……咳咳咳！”黄翰牛眼都快突出来，双拳紧握，看得一头湿汗，急得脱口大喊，总算在最后一刻，他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片刻，仇导也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才发现自己一把年纪都看得嗓子冒烟了。 “咳，你们俩觉得……” 他回过头来想问两位男主的意见，见着两只紧夹着腿，弯腰讪笑，满脸通红的大龙虾，大家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哼！年轻人。 老仇横了两人一眼，伤感地瞄瞄自己的松下微软，唉！年纪不饶人喽！ 他又转头问身边御用的摄影师老杜：“拍下来没有？” 虽然不是正式开机，排演时摄影大多也会开着机器，反正现在都是数字年代了，又不费胶卷，偶尔拍到有趣的镜头还能当作花絮片花什么的选着用。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杜轻叹一声点点头，扯扯自己汗湿的上衣，难得开尊口说了一通话：“以前见他进出片场大摇大摆的，眼睛里只有美人，真不知道这位……大杨老师，还有这一手，实在是……难得，厉害，厉害！” 他们这些老家伙和年轻人不同，身体欲望没那么强烈，离着舞台又足够远，注意力没有被完全被大杨牵着，不知不觉地引向赵青原。 这么个形象的中年男人能边跳边吟唱，一点不让人感觉突兀和辣眼睛，反而像是看着巫师的祭舞，被勾出了心底最隐密的，原始的本能和欲望。 能把人心玩在指掌之间，在众人不知不觉间悄然隐没自己，把众人的吸引力都导向年轻的舞者，这份功力让人连赞叹的心思都没了，只想双膝一软，跪地大喊一声：“妖孽！” 在摄影棚的入口处，昏暗的角落中，阿七接过工作人员讨好地送过来的温热毛巾，有些尴尬地递给俞boss：“需要我帮您擦……擦汗吗？” “不用，我自己来。”俞清欢低声说着，有些无力地接过毛巾，抬起头，轻轻盖在自己的脸上，好一会，突然闷声问道：“他唱的是什么？你……曾经听过吗？” “没，没听过。谁知道他唱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把年纪了，声音又难听……” 阿七吱吱唔唔地说着，俞清欢吁出口长气，拿下毛巾笑看着他，让他那些含糊的迁怒之辞消音了。 “让米特帮我查一下，这种，这种‘巫歌’式的吟颂有什么出处，……他，是从哪里学的？” 他轻轻动了动腿，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腿间奇怪却不讨厌的感受，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风平浪静。 健康的男子到了青春期，自然会精满而溢，长大成人。 然而，这残破的身体，伴着他度过年少的岁月，却从没让他体会过青春。即便看不太清舞台上的人影，仅仅是观看杨祈北摇曳着神秘曲调的舞姿，听着他沙哑的呢喃，他猝不及防地体会到了一点迟来的青春滋味。 心血来潮想加深一下合作方的感情投资，特地来探班，似乎非常幸运地赶到了一个美妙的时刻。 乐声和吟唱不知何时停了，俞清欢从浅薄却又珍贵的欲望中摆脱出来，第一时间回首吩咐：“去找仇导，把刚才那段剪一剪，用个‘震惊’体的标题，让它在网上发酵感染——你知道的。” “当然，boss。”贺阮莞尔一笑，好的下属要学会视而不见老板的尴尬，不着痕迹地转到老板的丰功伟绩上，“病毒式的，您的美国互联网第一社交网站willbe的起家本领。第一轮宣传预热现在就开始吗？那么我将需要增加30%的宣发费用，并且调整相关的计划。您确定？” “you can''t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2” 俞清欢轻笑起来，“他值得。” 这个“老男人”总是让他以为已经对他足够深估与了解时，又砸碎他的认知，让他惊愕赞叹不已。 也许，该说是又一个“惊喜”？ 他轻轻摇头，按下轮椅的转向键。 “俞总裁，您不见见仇导和演员们吗？”工作人员愕然在身后问道。 “不了。替我问候仇导，说我非常满意这一次的合作，他做得很棒。” 俞清欢头也不回地让轮椅车向外开去，微风拂面，燥热渐渐消除，让他更觉得浑身粘腻不舒服。 对某位大师，对自己，他似乎应该做出些不同的评判。而且，该死的……身上的汗水让他像是满身粘满刺毛，一刻都没办法再忍耐。 大金主悄然出现，看完一场“重口”的脱衣钢管舞表演，又无声无息地走了，除了接待的工作人员，根本没什么人留意到。 事后，老仇得知此事，才后悔错过了从金主兜里抠出一个亿的好机会。 但在当时，他只记得逮着杨祈北刨根问底：哪儿学的？歌还是颂，反正随便什么吧，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怎么能把人迷得一楞一楞的？电影能用上这曲吗？哎？好像不行，太那啥，也太喧宾夺主了，台下那一帮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他跳的这舞能过了吗？”杨祈北拎着跳完舞精神耗费过大，人都快虚脱的赵青原到老仇跟前，当面问道。 “过了过了！”老仇瞪了他一眼，不怎么诚心地安慰了一时想不起名姓的年轻人一句，“小……小伙子不错，很有前途，就这么好好跳，争取一条过。” “是，是！好的，导演，谢谢，谢谢你，导演……” 赵青原眼泪都快下来了，语无伦次。 真是，真是太不容易了，也得……他悄悄抬头望望身边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杨大傻，哦！不，大杨，也得真心谢谢他。 25.交易 面对人老心不老的导演那十万个为什么，杨祈北一边沉默地思索着，一边悄悄挥舞起他的精神云触须，注意力难免有些分散。 在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维度里，这几天饿得有点“瘪”的精神云，快活地撒着欢，伸出无数条极为细长的须子，犹如一只“透明”的狮鬃海母，在摄影棚内所有人的头顶上收割他们挥霍发散的情绪。 这一把赚大了！ 甜腻的，浓稠的，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一波又一浪地涌来，虽然有一点点齁，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除了“□□”、“贪婪”，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还把残尸随地乱丢，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扎心，老仇干咳几声和大杨商量，能不能在正式开拍时，他在幕后这么低声吟唱一把，调动下小赵的情绪，至于亲身献舞……咳！一来口味实在太重，喧宾夺主；二来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别说台下那帮群演，俩主演都快变成夹着尾巴的二傻子了！ 付出一点点情绪能，却能收获好多好多倍的情绪波，这种相当合算的买卖杨祈北当然非常乐意点头，很快就由长袖善舞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接手，与老仇达成了“加班”的协议与报酬等事宜。 有了大杨站在幕后的隐秘“巫歌”加持，赵青原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那段独舞的拍摄，虽然比不上有杨祈北引领他时那样颠倒众生，但舞台效果十足，配合两位主演的精彩演出，这一段拍得又是销魂又是搞笑，老仇也非常满意。 有了大杨“开挂”式的情绪渲染和演技，有他出演的场次总是拍摄得格外顺利，老仇的强迫症都好久没犯了。 很多人虽然曾听说过杨祈北当年的丰功伟绩，但多半都是看看新闻八卦知道这位名声挺臭的大佬的，或者是在杨大佬探班小美人们时，照过几个面，能与他当年那地位深交的，真没几个。 朝夕相处之下，那些“嚣张”、“跋扈”、“好色”、“贱格”等等负面标签，好像有些摇摇欲坠，怎么都和眼前这位一丝不苟的敬业演员对不上号。 看人家大杨，这么精湛的演技，候场时还边背台词边学习别人。 虽说平时总板着张咸鱼脸、瞪着死鱼眼，半点不浪费表情。一旦上场，那情绪饱满的，排山倒海，乌秧秧的，犹如黄风怪卷着满天黄沙驾到，不但同场演戏的让他感染，连观众都没放过，把工作人员们弄得时不时跟着剧情，咬牙忍声哭哭笑笑，连老杜这样木脸的老摄影都淌着泪含笑拍摄，真是…… 造孽啊！ 一来二去的，也有好多人和大杨混了个脸熟，琢磨着能不能更进一步。不过看看人家罩的那小鲜肉，似乎大伙的机会都不太大啊！ 被众人暗自羡慕嫉妒的小鲜肉赵青原，虽然有那么一场挺引人的戏，但他实质上还是个大龙套，完美地拍完“独舞”那场戏，又“死”了几次，他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临离开时，他望着正在与黄影帝对戏的大杨，踌躇着不敢上前，却又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他还欠……大杨一声“谢谢”。 或许，还有对不起。 为了当时那场明明说好却又反悔，把人打破头的“交易”，为了，为了…… 赵青原有些烦躁地走近了几步，眼睛却离不开在镜头下似乎会发光的邪恶“囚徒”。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却像是棵长满刺的荆棘慢慢扎根在了心里，时不时刺痛，再也拔不出来——要是当时，他知道杨祈北是个这样的人，他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别看了，再惦记也不会是你的。” 一个慵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赵青原怵然而惊，吓得差点跳起来，猛一转头，看到那个倚在墙角懒懒抽烟的女人，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宝颜姐，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有点脸红，小声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那什么……” “嗤！”宝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随意用那双纤白柔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把褐色的女士烟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灭，斜睨那带着岁月余痕的细长凤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你这话，自己信不信？” 她伸出手，捏了捏赵青原微有些凹沟的美人下巴，惫懒地说道：“这个圈子里也好，圈外也罢，有钱的大佬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的玩意，你以为他没钱了就能变好？装个样就是浪子回头？人家后头还不知撑了几根粗腿呢！” 宝颜咯咯咯自顾自地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脸渐渐沉了下去，眼帘低垂：“……没钱的不是东西，比有钱的更特么不是东西。” 赵青原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听着她说，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秘，被大剌剌地揭开在阳光下，让他非常不自在。 宝颜是圈里的前辈，年纪不轻了，听说都有四十多了，她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刚出道时被媒体赞誉为“秀美不可方物”。 曾经一年凭两部片子，拿过华国电影导演协会、京都大学生电影节、青棉国际电影节“长城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等五个大奖，人称五环影后。 在她十八九岁，最为芳华鼎盛、光芒璀璨的日子里，却闹出了恨嫁豪门的丑闻。有人说她是嫁人了，有人说她被人包养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她遁入空门，喧嚣一时后，她悄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七八年后，再度复出的她，就已经是被岁月和生活琐碎打磨过的，有些俗艳、有些刻薄，从头混起，却再也不复当年风光的宝颜了。 赵青原隐约听说她也找过几任金主，圈里对她的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他在几部戏里打酱油时，和宝颜接触过几次，倒觉得这个有故事的女人，人不错，挺愿意帮他这样没什么演技的楞头青。 当时宝颜就嗤笑他天真，她帮他，也不过看在那张脸顺眼的份上，随手扶一把，要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该翻脸照样翻脸。 话是这么说，赵青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他随着别人，叫她“宝颜姐”。 这次仇导的戏是男人的群戏，虽说有个所谓的“女主”，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只露两三面的大龙套。赵青原也不知道宝颜走的哪方的关系，把这个还有点抢手的角色捞到手了。 宝颜姐的话刺耳，更扎心。 赵青原听着也是心头酸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赵青原试探着问：“那，那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宝颜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不耐烦地挥挥手。 26. 有毒的预告片 2010年1月20日, 美国人最喜爱的体育运动赛事——美式橄榄球超级碗(nfl)决赛又如期盛大举行了。 按照近年来的惯例，中场秀成了大明星表演、广告以及北美将要播放的大片预告登场的时间。《钢铁侠2》、《驯龙记》、《黑暗魔法书》、《恶棍侦探》、《逍遥法外2》等十部大片扎堆亮相, 让影迷们目不暇接、振奋异常。 其中有一部片子姿态非常微妙, 它就是华国北煌集团出品的——《一路狂奔》。 自电影艺术诞生以来，东西方对这种奇妙的人文艺术都用自己的文明和方式来诠释, 欧国曾是电影艺术的先行者和引导者, 但随着电影科技和时代的进步，在电影成为一种公认的“工业艺术”之后, 欧国的艺术电影渐渐走向没落，被有着强大技术优势和电影工业“流水线”的美国, 以及有着悠久文明历史背景和雄厚国力、巨大市场的华国追赶上来。 近几十年，美国与华国的电影艺术可以称得上一时瑜亮, 璀璨并世。 无论哪一方, 都竭力保护、发展自己的电影文化，又想着能打开对方的市场, 攻占“敌方”高地。经过两国之间相关□□门的多次沟通与较量, 最终达成了每年互相引进十五部“大片”的协议。 两国都将对方闯入的电影视作“狼”, 警惕万分的同时, 也希望能借由强大的, 但尚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竞争对手来搅动本国市场，促进电影行业的不断进步。 两国的文化历史有相当大的差别，东西方的理念更是千差万别, 体现在电影文化上, 就表现为“艺术片”类型在彼此的市场上接受度不高, 比较小众，而动作片、科幻片等注重特效场面，不需要太多背景知识和人文理解的片子却能在两国的市场上取得优异的票房，风生水起。 近年来随着两国文化产业攻防战的愈加激烈，两国观众也对大洋彼岸那个国家的了解更为深入许多，很多带有文艺片、剧情片性质的擦边电影，受众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总的来说，两国都有自己的自留地。 比如华国的国产电影保护“红七月”，比如美国的超级碗中场秀。 今年，在一堆好莱坞大片中间，却夹杂进了一部华国大片，这滋味……美国的五大影业公司像是吞了颗青橄榄，涩中带苦，还稍有点回甘，说不清，道不明。 1华国的北煌集团收购了占北美院线21%份额的aeg院线，而北煌最近改朝换代，最大的股东与总裁已经变成了美国长大的互联网行业“奇迹小子”俞清欢。 对于这位“神奇”的、病弱的年轻富翁，美国的普罗大众都持有一种奇妙的，温和而宽容的喜爱态度。就像是看着隔壁病秧秧的小子靠着自己的技术和能力，白手起家，大伙虽然羡慕、佩服却又有种隐秘的怜悯——再有钱又怎样？还不是……呵呵！ 对电影迷们来说，他们无须考虑什么利益相关、竞争与文化之类的，只要片子好看，那就是他们的狂欢盛筵！ 至于片子是华国出的，还是美国出的？见鬼，付了本月的账单，兜里要是还能掏出约会和买票的钱，谁在乎片子是谁拍的？但前提是，它得值那个票价。 乔治捧着一大筒薯片，半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等候超级碗的中场秀结束，屏幕上一部又一部的大片预告精彩纷呈，但作为一个老资格的影迷而言，有些小花招对他越来越不管用了。 “shit!贱谍系列一部比一部无聊，光看这该死的预告就知道还是那么些屎尿屁的笑点，根本都没法让我笑了好吗？钢铁侠特质似乎还不错，哦！这飞机和爆炸，制片人要吓尿裤子了，乔恩加唐尼，应该会不错，但是好像系列片第二部总是会比第一部差些……” 他这几个月经济有点紧张，账单多的能订本便签本了，信用卡里的钱只够刷两部大片用来约会——交个女朋友实在有些费钱，幸好冬妮也是个电影爱好者，不然的话去逛个街买点东西消费更贵！ “噗——”乔治嘴里的碎渣喷了一地，眼珠差点没弹到电视屏幕上。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预告片，画面虽然是彩色的，镜头却呈现一种黑白旧片的质感，一小节一小节似乎各不相关的情节被剪切下来，快速交错，突然之间，所有镜头里的角色都汇聚在了一个突出的场景——夜总会。 镜头语言非常纯熟，短短30几秒快速的跳跃间，能将几条复杂的线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应该是位有经验的老手。乔治甚至能从这段剪辑中品出《低俗小说》、《两杆大烟枪》的多线叙事味道来，来自华国的导演似乎又在其中添加了东方风味的有趣故事线，难得能让他这个西方人也看得津津有味，而不是莫名其妙。 但是！问题来了，那个在舞台中央像条鱼一般，在扭动吟唱的男人是个该死的什么鬼？ 他以为自己是条需要减肥的“美人鱼”，在等着逮到哪个倒霉的王子吗？ 镜头里很快就出现了另一位称得上“美人”的舞者，跳着暧昧又无比性感的钢管舞，一双黑色的眼睛妩媚地盯着镜头外，看得人浑身燥热。 镜头一切，各路角色冲进了夜店的场馆，喧闹起来。 明明是非常香艳又搞笑的闹剧场景，不知为什么，乔治的眼角余光总是忍不住往舞台那头转，就算是舞台只露出来个小角，他都忍不住使劲瞥一眼，看看有没有那条有点丰腴的“美人鱼”的身影。 几十秒的预告片一闪而过，毕竟超级碗上的广告向来以贵著称，据说能和华国的迎春节日晚会广告比个高低，就这么个小短片就要几百万美刀。 几百万美元烧出来的预告片，肯定都是集电影精华为一体，不把观众骗进影院誓不罢休。 可乔治看了这个什么什么……对了！《一路奔跑》还是《一路狂奔》来着？虽然直觉这会是部有趣的大片，脑袋里反复回旋、往复出现的，不是主角们和那些凌厉的镜头，却是那条滑溜溜的，唱着“巫歌”的扭得让人目眩x硬的“美人鱼”！ 不说其他的广告和预告片，甚至在观看下半场球赛时，乔治的眼前还不时幻现“妖娆”到让人忍不住想笑的可爱身影，尤其是那曲完全听不出词意的神秘曲调，古怪又让人骚动的旋律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循环，再循环…… shit！shit！这一定是东方巫术！有毒！ 乔治一声哀号，绿着脸冲向厕所，安抚自己看着个中年男人扭腰居然就肃然起立的小兄弟。 没滋没味地瞪眼看完下半场球，乔治完成任务似地大喘口气，光速蹿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了他最常混的北美最大社交网站——“willbe”的电影爱好者交流版块。 入眼一条置顶标红的横幅贴子已经拉起：《一路狂奔》——让你哭笑不得欲罢不能的预告片！警告：重口、有毒、易上瘾！ 发表主题的家伙用了黄黑相衬的“warning sign”，不知道是真心想要告诫后来者，还是想引出网友的好奇心，坑人入贴。乔治觉得，以这版面各只大佬们损人不利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操行，多半是后者。 乔治飞快点开才发布两个多小时，却已经有七百多个回复的贴子，迅速撇了一眼主楼的视频，没错，果然就是那条让他发昏中毒的，邪恶风骚的“美”男鱼！ 他拉着鼠标滚轮往下看，一行行，一条条都是对发贴者以及制片方的控诉，没错——控诉！ [完了，一整个下午了，我都在回味那条有点胖的“鱼”，他让我不仅怀疑自己的性向，还怀疑自己的人生！] [这绝对是华国政府的阴谋，他们输出文化，输出功夫，然后他们输出“美人鱼”！] [我的脑袋里总是回响着那个古怪的曲调，求问这是华国的“洗脑”吗？] [不要太惊慌，这叫zeigarnik效应，只是说明这个东方曲子与你大脑皮层的某个区域有了共鸣，而且你迫切想要看到它的完整片段，因此导致了脑细胞对它的不断回放，以求一个确切结果。建议电影上映后三刷，或者更多，那么你脑海里对“他”的眷恋就会被冲淡。] [楼上的，请不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真的不是华国电影派来的间谍吗？] [好的，我会去三刷，然后回来估计就会娶个有小肚腩的男人，祝福我吧！朋友们，我要结束单身了。] [看着一个中年男人跳了几秒钟的舞，甚至没看清他白嫩嫩的小肚腩，我特么的居然硬了？！这是对我两周没去做礼拜的惩罚吗？] [不，那应该是你两周没让“兄弟”好好快活的条件反射，呃，或者说没让你的小菊花绽放？不管怎样，放过你自己吧！] […………我想我也会去看看那个华国大片，但是如果它不像我想像得那样迷人，嘿！伙伴们，有知道那位“仇”的地址的吗？我听说华国对艺术届的投诉，按规矩是要寄送“刀片”的。] [那样的话，相信我，fbi会比华国人先找上你家的门！] 乔治聚精会神憋着笑，抖着手颇有同感地发了一条： [附议！！！] 看着一堆人被坑，果然心情愉快了。 乐朝光是豆牙影视版块“电影部落”的资深元老，也是个时差党。 因为地理的便利让他经常可以将北美的影讯，早人一步发到国内的网上，而且他的评论往往一针见血，言辞相当辛辣，还带着“豆牙网”最普遍的小资用户们喜爱的文青调调，这两点让他拥有了许多铁杆的拥趸。 每年美国超级碗的中场秀时刻，也是他和伙伴们乾坤大挪移，搬移北美将新上映的电影资讯和网友评论的重要时段。 因为两国之间的协议，以及相关部门的审核程序及档期条件等等原因，能够两边同期上映的大片总是少数，考虑到两国不同的国情，宣发的时段一般也不太统一，没有在华国上映可能的大片，有些甚至只会在华国官网上放个预告片了事。 对于喜欢电影，尤其喜爱大片的影迷们来说，这些实在是太不够了！这些年两国之间文化协议达成，版权又抓得越来越紧，不够壕的影迷们没法赴美观看首映，也只能通过豆牙等电影交流网站尝点那边漏出来的滋味了。 《一路狂奔》这部片子，有仇导往日辉煌的名声坐镇，又有黄大影帝和马胖这对老搭档加盟，原著还是左某人出品的，一立项就得到了广大影迷的关注。 作为电影部落的大佬乐朝光更是给予它a级注意，只是这片子自从开拍以后，基本没有花絮、绯闻、大佬又看上那个谁谁谁之类的八卦流出，半点没闹幺娥子，简直不像是骚气北煌的作风。 也对，当家的都换人了，大概行事是要变一变了。 想想当年糟蹋了多少嫩生生的大白菜，让宅男们羡慕嫉妒恨，让粉丝们恨不能剁馅喂狗的霸道总裁野猪精——“杨器悲”，他的轰然倒台是多少人民群众喜大普奔的好事啊！ 可惜低调没多久，这丫又出来蹦跶了，先是网上流传的什么“功夫高手斗流氓”，然后又是什么开个围博一堆二代关注“老杨”，然后又加入了《一路狂奔》的剧组，每个操作都是那样地风骚又做作。 乐朝光冷眼看着都替他尴尬，这炒作太特么没底线、不要脸了！这野猪精是要东山再起，再拱圈内美人们吧？！也不知道又找到什么大粗腿撑腰了。 咱别的忙帮不上，帮您黑一把，那是不遗余力的，客气，不谢！ 于是，乐朝光组长成了[老杨_噬神]黑子首领之一，麾下一帮天天舔屏的颜粉宅男们。大家都非常有共同语言，他们也非常博爱，不会像那些肤浅的唯粉们，在某段时间只爱一个爱豆，“黑杨霉”们——这是他们组织的称号，爱所有颜正、条顺，活跃在华国影视第一线的小姐姐们。 在“野猪精”曾经君临华国影视娱乐圈半壁江山的黑暗时代，黑杨霉们每爱上一位水灵灵的小姐姐们，总是会在不久之后听到噩耗——那只猪又把小白菜给拱了！拱了！！拱了！！！ 他们只能躲在键盘后面，流着泪默默诅咒这负心的宇宙，这不公的天地，画个圈圈把“杨器悲”的名字认真地写上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后咬着牙默默地划去曾经心目中的最爱，艰难出发，再去寻找下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女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黑杨霉们大多是钢管笔直的男人，否则，他们受到的打击将是double！ 也许是杨器悲干的糟心事太多，被画了太多的黑圈圈，终于时运不济，破产卖业了！ 当年含泪删除的女神有多少，如今喜悦的泪水就有多少。 乐朝光和黑杨霉们最爱做的事就是涌入[老杨_噬神]的围博下，围着他一顿冷嘲热讽，呵呵呵呵！——这些偏向文青的电影爱好者们骂人一般不怎么用脏字，这样会显得低俗，他们更喜欢用引经据典、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等技术手段来衬托“杨器悲”的丑陋恶行。 但是[老杨_噬神]这个围博除了开通时发的那条无关痛痒的问候，然后转发了一条他自己学李晓龙打架的尴尬视频，就再也没有给他们什么发挥的余地，让乐朝光及黑众们扼腕徒呼荷荷。 直到他在willbe的影视版块看到那条视频贴子。 看到那样魔幻的镜头，说实话，乐朝光的内心是极度挣扎着想要拒绝的。 但是，那个改了艺名为“大杨”的家伙有毒！有剧毒！ 看着歪果仁们惶恐惊呼，千奇百怪的应激反应，乐朝光默默地、批判唾弃地把那个预告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刷着歪果仁们的奇葩评论，笑得如魔似幻。 在阵亡之前，乐朝光毅然决然地，忍着坚硬生痛的某个部位和笑到抽痛的肚子，把论坛里这个贴子下主要的奇谈怪论全部翻译成了华语，连着那段魔幻的预告片一起，连夜发送到了国内的“电影部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兄弟们，不必客气。 乐朝光不知道，因为他在willbe刷贴子刷得太欢乐，翻译“神回复”又花了过多的时间，以致他的转发视频已经不是国内网络头一份了。 在热爱“翻墙”的网络先遣队们、热心“分享”的时差党们，以及willbe和北煌宣发部下属的水军们悄悄推波助澜之下，《一路狂奔》的预告片在北美、在华国，或公开、或私下，就像是凶猛的变异流感病毒，到处肆虐，有网络之处皆有人惊呼：“这特么简直是放毒！” [哈哈哈哈！快来人拦住我，刷这视频完全停不下来啊！] [zeigarnik效应是什么鬼？歪果仁一天到晚尽出些狗屁不通的科学研究。] [太可怕了，大杨叔那妖娆的身影一直一直一直，在我脑海里摇曳摇曳摇曳~就像是壁虎的舞步！] [在看到这个视频之前，我以自己的钢管直而自豪，在看到大杨树版的“美人鱼”后，我的审美观，我的世界观，我的价值观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核打击。现在，我的世界支柱似乎已经被烧熔，它在慢慢弯曲……如果我无法幸存，战友们，请帮我烧一张《一路狂奔》的电影票存根；如果我活下来了……] [楼上？楼上！！！……你走好！！！我一定会替你向大杨树问好的。] [老仇选角的眼光我慕容铁牛一向是佩服的，但这一次让大杨叔这渣渣来加盟出演，我不得不说一声……干得漂亮！]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都去看大杨树那棵歪脖子树唱歌跳舞了？明明舞台中央在跳的是赵青原啊！小伙子那颜，那身材，那……艹，大杨树果然有剧毒，有没人和我一样，恨不得掀开那件薄纱袍，好好看一眼大叔肉肉的小肚腩啊啊啊！] [+身份证号] [野猪精滚出娱乐圈！！不要再来污染我家爱豆！！！] [楼上，你家爱豆谁啊？大杨当年可是“一双玉臂百人枕，一张嘟唇千人尝。”眼光那还是高的，不是纯天然美人不入嘴的。] [噗！伤痕累累百人斩的大杨树~] [你别说，这歪脖子杨树跳得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求问他唱的是啥？] …… 华国的网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一口被承包人精心侍弄的超大鱼塘，它的生态自成一统，各种不同食性的鱼类在不同的水层混，吃不同的食物，基本的准则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乱七八糟的浮藻们。为了保持塘水的活性，又要避免外界污水横流污染池塘，管理员把池子基本封闭，但也会留几道透气看风景的口子。 池水的特性，只要没人特意搅混水，无论多么大的新闻也不过在池子激荡起一阵子涟漪，最多泛起些污糟渣滓，过上一段时间静候，或是管理员喷上点净水剂，大鱼小鱼早就四下逃窜，乖乖潜到水底不敢胡乱冒泡了。 为了让大杨“主演”的《一路狂奔》预告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流行病毒传染的席卷之态横扫网络，并且还要巧妙地在引导热度的同时，尽量压下大杨的黑历史，willbe和北煌宣发部的工作人员们为了老板的嘉奖也是拼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奖金管够，卖命都大有人在，更何况只是在网络上鏖战几天。 在俞boss手中金钱的叮当作响声中，虽然做不到让网络上对大杨的坏话“随之戛然而止”2，起码也扭转了他在大部分中立，或是对杨祈北没什么印象的路人网民心目中的印象。 俞boss亲自为大杨初步定的人设是：回头浪子会武功，有妖气，有毒。 毕竟老杨的根底太差，名声太臭，直接涂脂抹粉只会让网友们厌弃反感，那么就反其道而行之，让好奇来引发人们的关注。 俞清欢对“大杨”的人设做得很谨慎，因为他莫名直觉，这个与他有了奇妙交集的“大杨”，很可能还会像变色龙那样，变出各让人目眩神迷的姿态。 他怀着小小的好奇心，默默关注，并且非常期待。 27.情绪不会说谎 对俞boss手下们卖力工作的成果与绩效, 杨祈北比俞清欢更能直觉体会到。 这一波由《一路狂奔》预告片引发的情绪波浪潮，势头凶猛, 量大管饱, 可惜大多数是通过网络传播，还有大半的情绪源在遥远的地球那一端, 七转八折的结果, 能量到了杨祈北的嘴里十不存三四。 幸好就算吸收转换的比例略低了点，仍然足够他好好修理修理身体, 慢慢做点修整了。 只是网络上远道传输而来的情绪波，总感觉有点寡淡, 不如当面吃新鲜的够味。这大概也有俞boss刻意让水军引导话题，避免网友翻老杨黑账的缘故, 刺激性味道都被压得没多少, 能点亮精神源链接点的几乎没有！而水军们的议论其实并不含多少情绪在内，精神云吸食起来都懒洋洋的, 有些提不起劲。 果然食物一旦有充足的源头, 祂就免不了挑嘴, 由俭入奢易啊！ 精神云触须轻轻碰了碰新亮起的黑色光点, 杨祈北数数寥寥无几的黯淡光点, 深觉自己要更加勤勉努力地工作，尽快达到储够食物源精神链接点，过上躺着数“星星”就能有源源不绝美味吃的好日子。 京都某个市郊小区里租住的乐朝光, 正在坛子里刷“大杨”的黑历史, 无端端地觉得身体一阵酥麻, 喃喃骂了声娘，继续一往无前地干他的黑杨大业，不把“杨器悲”黑出翔来，绝不罢休！ 杨祈北闭着眼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入精神云中，淡青色的“云气”有气无力地缓缓滚涌着，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像是寄生在云气上的苔藓，更像是不小心打碎了上好的瓷器，裂纹四布。 这些并不是什么天生的“花纹”，而是在穿越白洞时，被空间裂隙撕裂精神内核留下的伤痕，每一道狰狞疤痕都是附着在他精神云里，带有吞噬性质的异生空间能量，不将这些极为损害精神云本体的“异物”除去，他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更不可能抛弃这具人类的肉体。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精神触须，吸食足能量，往一条极细的黑色“纹路”探去，那些黑线就像是活物一般开始颤动，过了好一会儿，这一小条细纹才渐渐变成无害的灰色印迹。 杨祈北看着自己精神云上蜘蛛网似的黑色裂隙，再看看这次吸收来的情绪能已经被消耗大半，他也知道，想要完全修补好自己的精神云工程浩大，需要的能量更是天文数字级别的，眼前手头这一点连填个缝都不够。 但如果用来“修复”，或者说为自己的肉体“伐毛洗髓”，这些剩下的能量倒也足够了。 就用这点能量把自己的身体修复得完好如新？ 杨祈北只考虑了一秒钟，就断然否决。 用能量刺激新陈代谢，促生活性细胞来让自己改头换面，突然年轻个十几二十岁的，除了让自己行动稍微轻松点，也许多些异性的仰慕，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了，或许能增添些粉丝，多吸收些情绪能，但更大的可能是让他进入“非正常人类实验室”。 这种改变太过惊世骇俗，也没什么合适的借口，总不能说他跳崖吃了千年朱果，这才青春重来，时光倒流吧？ 以他用精神云触须从地球人网络读到的无数文学作品的“经验”来看，几乎所有主角有了“异能”都会秘而不宣，闷头发财，以免被非常可怕、而且无孔不入的“有关部门”抓去，切片研究。 也有些读者说这些网络小说中的主角都非常自私，有被害妄想症。 杨et觉得为了性命大事，安全第一，形貌这种小事实在不值一提，毕竟祂曾连智慧生物们避之不及的“腐状黑菌人”都安然若素地附体，还会计较什么小肚腩，皱纹眼？只要内在脏器等修复如新，能健康撑上七八十年，样子老点根本无所谓。 计算一下得失，可能增加的一点“颜粉”情绪能，完全抵不过被人类当作异类来研究的危险性。 人类影史上能青史留名的大明星，也有好多长得不怎么样，连黄翰这种歪瓜裂枣都能成为影帝，杨祈北很有信心凭借自己的“演技”向前辈们看齐。 不过既然决定要好好混娱乐圈，杨祈北觉得审美还是要好好像地球人学习，争取早日与普通人类达成一致，才能更让观众们满意，多贡献情绪。 从这些日子的研究心得来看，地球人的审美还是趋于肢体、五官的黄金比例分割，他也慢慢学着欣赏那些众人口中的美人们。老实说，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对于审美还是挺有一手的，起码记忆中他拱过的“白菜们”都能称得上天然美人。 这些天他在剧组里混，说是娱乐圈多美人，其实也真没见到几个。 像黄翰、马朝杰那种五官比例严重失调，身材走极端的丑男都不用说了，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喜剧效果，老仇找的群演们也一个比一个寒碜，要不是门口挂了剧组的牌子，简直堪称“奇珍异兽”大会。 养眼的除了赵青原，也就那位饰演黑社会老大女人的宝颜——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对他有一种无由来的敌对情绪，明明他在记忆里也没有找到原身与她有过什么交集，这大概要归于“八字不合”？ 对了，要说美人，其实那位病弱的boss俞清欢完全能算得上，五官清俊，气质温和，无论以什么标准来看，他都能够得上“美”。但人们看到他的第一眼，总会不知不觉地忽略他的容貌，而感受到他内形于外的强韧，这或许也是精神能无形外放的一种原始应用吧！ 手机突然响起，杨祈北随手拿起，正是俞boss来电。 “恭喜杀青。”电话那头传来俞清欢平和的声音，让杨祈北一向板着以便节约能源的严肃脸，也不由自主微微弯了弯嘴角。 “谢谢！” 杨祈北的戏份虽然多，但耐不住他“演技”神，只要能准确体会理解导演想要表达的情绪和意图，他基本上在片场能一条过，江湖人称“一条哥”。 要不是老仇那没治的强迫症，非要多角度重拍几条以便选择最佳的镜头，他那点戏份老早就大功告成了。 精雕细琢了两个多月，又心血来潮补拍了几场更能体现“艺术”的戏，老仇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他这只剧组“吉祥物”走人了。 剩下来那些扫尾的戏份，以及剪辑、配乐、送审等等后续工作，当然就不需要大杨操心，所以他才有了空闲时间。 “这段时间你又要演戏又要为我治疗，辛苦了！” 俞清欢看着自己已经能稳稳拿起电话的手，也忍不住微笑，“今天不知道祈北兄是否有空，为我做一次‘内功’常规治疗？” 世上的奇人异事本来就多，既然杨祈北说他的这种能力是“内功”，俞清欢就权当作这是“内功”。 哪怕米特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位曾经热衷花天酒地的前大佬，从未有人听说他练过功夫，“截拳道”也好，“内功”也罢，似乎都是在他破产伤头之后，一夕之间多出来的能力，包括那神乎其神的“演技”……以及巫歌。 到底是人生遭遇重大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或是原来隐瞒有什么苦衷，还是像小说里那样得到了什么“奇遇”，他并不想再探究下去。 既然杨祈北有诚意做好这桩交易，并且付诸行动，让他获得了重未有过的良好状态，那么他也会竭尽所能，让“大杨”完成他的夙愿，捧他成为一颗熠熠生辉的大明星。 秘密，谁都有，只要不伤害他人，又何须刨根问底。 “……辛苦？”杨祈北望向镜子里的中年男人。 因为近期的身体微量修复、规律作息，还有俞boss家各菜系大厨的定期投喂，身体原先的酒色之气已经消散大半，深隧的五官带着岁月的痕迹，眼眸中是迷离难解的深沉，让他看上去气质大变。用经济人顾瞻的话来说，当他直视别人的眼时，有一种无辜而天真的邪恶，非常矛盾，却又让人忍不住颤栗着想探究，想靠近。 杨et很难体会什么叫“无辜而天真的邪恶”，毕竟他曾经的岁月就是重复为了活着，为了吃饱，为了生存用尽一切方法去吸食情绪波，然后不断逃窜的日子。 “活下去”就是宇宙间最大的法则。 邪恶吗？也许吧！但他从不曾有过允许他“不邪恶”的机会。 翻翻这个身体曾经的记忆，啊！那才是真正的“天真”而绝不无辜的邪恶。 记忆里的杨祈北，年轻时也似乎有着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但是，既然暂时不打算搞什么大变活人，杨et觉得，那点鸡肋的情绪能量不如还是用来造福“大金主”俞boss吧！毕竟有大投入，才有高产出。 除了帮俞清欢理顺精神力，或许也能为他的身体改善一些体质。 这些日子的试探与交往，以及几次治疗时的相处，让他十分精确地掌握了俞boss的情绪以及态度——人类会说谎，但情绪和潜意识绝不会。 这是个可以信任，有庇护能力，愿意为他遮挡某些“不可言”的好金主；非常优秀，并且愿意顾及他“隐私”的合作对象。 因此，杨祈北也愿意试着付出更多一点点的信任，来加深彼此的合作，或者说，加重他这方的筹码，让俞清欢更深地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常规治疗差不多了，如果你愿意，也许我们可以试着进行一次不那么‘常规’的治疗。”杨祈北对着电话说。 28.料理美味的方法 看着自己精神云星空中寂寥的星点, 杨祈北无端地想起一首网络里传唱很广的华语歌曲：赤裸裸的天空，星星多寂廖,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 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1…… 回想起吝啬而自制的俞boss，偶尔漏出来的一点情绪……他用力咽下生理反射而不断上涌的唾液, 默默在心底写下一个战略计划, 通过这次不“常规”的治疗，无论如何也要刺激俞清欢多释放点情绪, 然后胜利链上食物源精神连接——点亮他的那颗“星”！ 从此美味取之不绝，时时能定期收割, 幸福可期！ 天知道，这个自制的人类除了第一次被他救助时发散的大量“感恩”情绪之外, 他究竟是怎么克制自己的？“适意”、“舒畅”这些正面情绪只有一点点也就算了, 连“痛苦”、“忍耐”都只有一星半点！ 单纯给精神体输送一点能量，确实不会让人类的身体不适, 而且因为能量补充枯竭的精神源, 会让他们感觉适意舒畅, 能量消耗完, 也就又回到老样子。如果想治本, 就必须用情绪能来梳理错乱狂暴的精神体，这种作用于精神体之上的纠正力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变相的, 对肉体和灵魂的痛苦折磨。 如果将人类女人生孩子的疼痛设定为10级, 那么梳理精神体而给肉体带来的痛苦刺激大致可以达到12-15级, 为避免俞清欢有什么过激反应或是误解，最初的几次，杨祈北都只是用能量缓解精神体的表面症状，以达到舒缓肉体压力的目的。 随着合作的深入，最近几次的治疗中，他试着透露了一些两种治疗方案的利弊，俞清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为痛苦的“治本”方案。 当他试探着用情绪能梳理对方的精神体，俞清欢感受到巨大的痛苦时，第一个情绪反应居然是——“信任”，放松自己，完全信任他这位治疗者。 这也是杨祈北愿意交付给这个坚强的人类进一步“信任”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俞清欢在疼痛瞬间的第二个反应，居然是——“克制”。 wtf！杨祈北想起这破事就忍不住想骂人。 见鬼的克制，这个男人像一只受伤的蚌，一遇到刺激就紧紧闭住自己坚硬的壳，不让一丝情绪外泄，直至他做完整个“治疗”，才会松开几乎被咬破的唇，疲惫地说一声“谢谢！” 也直到那个时刻，杨祈北才能尝到一丝“感激”与“温柔”，美味得让他……想破口大骂！ 谢谢你个xxx！要是真的感激，你就该为我大声地哭，大声地呻-吟，痛到流泪，舒畅到欢笑！给这么点情绪反应，打发虫族乞丐都不够！ 黑着脸的杨et十分想把诸如此类的“直言不讳”，砸到那个痛到汗湿还要坚强微笑的人类脸上，但彼此间依赖于利益交换的浅薄关系，以及坚强的理智，克制了他被看得到吃不到的“美味”诱惑得快要发狂的可怜的精神云。 既然“常规”的方法无效，总会有能让你动容的特殊办法！杨祈北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能止小儿夜啼的邪恶微笑。 阿七将俞boss的轮椅推到杨祈北家二楼的禅室，转身冷冷地盯了那个危险的男人一眼，以示警告——除了瞪眼，他也没办法做更多，一如既往地，连杨祈北一个注视的回应目光都没得到。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丧气又憋闷地退出门外，将门轻轻反手关上，默默守护在外，防着有人打扰，更防着……万一里面那个旧病重犯、色性大发呢？ “我本来想让他为有些不礼貌的举止道歉，”俞清欢轻笑一声，温和地望着扶着他盘腿坐到地垫上的男人，“谢谢！……但我又觉得，你不会想要听不是出于诚心的歉意，而且，你也不在乎。你似乎什么也不在乎，哦！你的理想除外。” 俞清欢有些探究地望着杨祈北，试着想多了解他一些。 “无关紧要的人，他的姿态和言行只要不妨碍我，我从不介意。”会慷慨发散情绪的都是“好食物源”，他怎么会介意？杨祈北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吝啬的食物源，“我以为你更该关心今天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治疗方法’。” “我问了，你会解释得能让我‘理解’吗？或者说有什么‘改进’余地？”俞清欢笑得很开怀，露出一边小小的酒窝，带着点调皮，让他难得显出与“总裁”这种严肃称号格外不符的年轻与轻松。 “……不能。也没什么可改进的。” 杨祈北简单粗暴地扒开俞清欢轻薄的衬衣，用上同样简单粗暴的治疗手段，犹豫了一秒，他勉强算是解释一句：“最近我积攒了一些‘功力’，会集中力量梳理你的‘经脉’，同时尽量提升你的身体体素质，以避免身体无法负荷……所造成的损害。” “功力”这种东西还能攒的？身体又要“负荷”什么？这个解释相当不走心啊……但他毕竟愿意解释了，这是个好现象。 俞清欢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熟悉的暖意已经从对方的手掌中涌了过来。 不，不对！ 虽然仿佛是同样性质的“功力”，但这一次，杨祈北似乎真的攒了相当多的份量。 如果说前几次是温泉慢热，这一次就像是岩浆爆发般狂喷，灼烫他的每丝肌里，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被熔得灰飞烟灭！ 俞清欢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铁青，混身发颤，再也坚持不住，闷哼一声向前栽倒，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忍住。 杨祈北双手一捞，轻松地将痛得瘫倒的俞boss揽住，让他汗湿的脑袋搁在自己肩膀上，不满地轻啧一声，看来猛火狂煎也熬不出他的情绪，反倒让蚌壳闭得更紧了。 紧搂着怀里的瘦高个，杨祈北双目紧闭，两手扶住俞清欢能摸到一排凸起肋骨的腰，将全部心神集中在自己的精神云上，专心挥舞触须，开始改变策略。 一丝丝，慢慢地将这个人类乱成一团的精神体捋顺，顺便再喂上能量安抚“暴乱”。 猛火煎不出，那就文火细细炖。 虽然到贵地不久，秉承着“吃”即一切的生存原则，杨et早就将网络上记载的，地球人类的各种料理方式研习得透彻，尤其是几千年都“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精益求精，号称“大吃货帝国”的华国饮食传统和方法，深得他心。 杨祈北一直到现在都非常庆幸，自己捡的是华国人的身体。 俞清欢牙关紧咬，昏昏沉沉，一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油锅里煎炸，一时又觉得像只是可怜的青蛙，被放在温汤里慢慢熬煮，痛苦的方式和程度虽然不同，本质上都是煎熬！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痛苦难耐的时刻，他反而有些走神，忍不住想笑，恍惚中似乎看到了杨先生这位不太靠谱的“内功大师”，板着脸，嫌弃却又无奈纠结的小眼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痛苦渐渐缓和下来，暖流缓缓冲刷着身体里的血脉经络，疼痛中有一丝熟悉的舒适感隐约泛起。 俞清欢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勉力半睁开眼，迷迷糊糊有些吃惊……他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安适，像是最初的记忆中，母亲的怀抱。 他陡然一惊，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一阵古怪又似乎有些熟悉的歌谣突然从耳边传来，含糊的字词，奇妙又带着异国情调的转承往复，仿佛在吟唱，又似乎在颂念……是，是杨祈北的那曲“巫歌”！ 心旌动荡，神摇意夺。 无可阻碍。 内心里似乎有什么破裂了，倔强而欣喜地破土而出。他闭上眼，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声，舒适、放松，从未有过的兴奋与愉悦，心跳如鼓，热血激荡。 那么又为什么要抵挡这来自基因深处的男性本能？ enjoy it. 为错过的青春。 俞清欢松开长久以来紧紧捆缚的心神，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放纵自己，偶尔彻底的松驰。 除了给自己保留下安全值以内的能量外，杨祈北将这些日子以来吸收转换的，所有能调用的情绪能全部覆出，一大半用于梳理俞清欢的精神体，另一小半加强他的身体素质。 让他有些烦恼的是，俞清欢这个在人类中属于顶极强悍的精神体，相当难搞。 在消耗完积攒的情绪能后，也不过理顺了一半左右，倒是把他的身体素质加强了很多，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这位boss应该不需要用轮椅出行了，直到他的精神体消耗完剩余的情绪能，又开始作耗肉体。 到那时，如果双方合作愉快，杨祈北觉得，他也应该会有足够的能量帮“金主”彻底解决这点小小的问题了。 至于现在，杨祈北又“重操旧业”，毫不愧疚地操着从老伙计那里偷学来的猎食看家本领，用粗劣的烟酒嗓，轻轻哼唱起塞壬的“魂曲”。 文火温汤，再来点勾引灵魂颤动的“情欲”配料，他不信在地球上还有什么智慧生物能抵挡住这样的“攻击”。 29.裤子 杨祈北将自己的精神云散开成一片氤氲“迷雾”, 紧紧“盯着”俞清欢的精神状态，满意地“看到”, 和着他和暖、暧昧的曲调, 这个精神强韧却又如此吝啬的人类，终于艰难地张开了他的坚壳, 一缕一缕地, 诚实大方地吐露出“欢愉”、“享受”、“痛苦”和“颤栗”。 精神云触须以近乎贪婪的姿态扑了上去，将那些从强韧的精神体中散发出来的情绪一扫而空, 恋恋不舍地轻抚着俞清欢，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美味。 一丝极淡的栗子花香弥散开来, 穿透脊髓的酥麻阵阵，俞清欢清癯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晕红, 他奋力睁开眼, 终于完全清醒了。 扶着杨祈北的胸膛，他竭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 慢慢坐稳。 俞清欢略有些赧然, 疲惫地一笑, 歉然道：“看来, 你的‘非常规’治疗实在有些霸道。但是疗效……嘿！你知道的。” 他低头垂目, 与一位同性的“同龄人”讨论某些，呃，也许是过于刺激的“医疗”导致的青春期“小意外”, 实在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俞清欢忍不住微弯嘴角, 有些尴尬而好笑地望向他的“主治医师”, 迎面却是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有些难以令人启齿的“意外”湿痕，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腿，稍稍遮掩一下痕迹。 杨祈北猛地抬头：“那是……”什么？！ 充满了情-欲与生命的能量。 他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正常的成年雄性人类都有的，传递遗传基因的重要物质，包含水、各种蛋白质、酶、氨基酸、脂类、糖类……其中最重要的成份，每一颗都饱含75兆以上的遗传信息。每一毫升这样的物质中，都有着上亿颗单独的遗传信息因子。1 亿万个有效信息携带者中，仅有最幸运的一个或几个，非常小的机会，才能有幸遇上成年雌性的另一套遗传信息系统，从而有效结合，诞生新的生命。 作为一种繁衍的方式，亿万分之一机会的自然淘汰、野蛮选择，不加任何的基因过滤与进化方向的拟算，完全依赖机率极为渺小，并且相较人类个体生命而言极为漫长的自然进化，可以称之为纯•蛮荒生长。 而且，有趣的地球人类，绝大多数的个体在繁衍过程中舍本逐末，虚妄地追逐着多巴胺分泌带来的快感，甚至沉溺于其中——比如这个身体的记忆里，“杨祈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地追逐着“美人”，然后寻求基因释放时带来的空虚快意和成就感。 杨et在翻阅那些记忆时，总是忍不住感慨，这就是食物充裕又毫无外部危机的原始文明宇宙，所孕育出来的天真又幸运得令人嫉妒的智慧生物，尤其是“杨祈北”这种占有极度丰裕资源的个体，无所顾忌地挥霍一切——金钱、权势、时间，甚至生命。 但是，记忆细胞没有告诉他，人类是这样奢侈得令人发指。 ——每一次漫散随意的遗传物质喷发，亿万个生殖细胞，每一个都携带着最精粹的生命能量！ 网络上那么多宅男最爱的玄幻小说里，华国道家传统所谓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会不会有可能是原始认识里的，提炼生命能量，用以提升灵魂本质？ “……祈北兄？是，是这种状况不太好吗？” 俞boss有点懵，并且觉得局部地区有些凉嗖嗖的，咳，那个局促之意。 杨祈北死死盯着那小小一滩湿痕，鼻端幽幽的栗子花香不停钻入，他精确无比地找出了不久之前的类似记忆——在老仇拍摄赵青原那场“独舞”时，他第一次在许多人类面前吟唱了塞壬的“魂曲”，男人们的“情-欲”夹杂着“兴奋”、“愉悦”席卷而来，当时，在甜腻饱满的情绪波中也曾闻到一缕这样的饱含“生命能量”的味道。 但浓郁程度和生命能量完全无法与现在的相比拟。 死死用理智按捺住张牙舞爪、兴奋得要把俞清欢裹缠成茧子的精神云触须，杨祈北竭力克制地，用沙哑的嗓音说：“不，没有什么不好，简直是……太‘美好’了。” 俞清华被他这遣词用字逗乐了：“祈北兄，我以为，我才是在美国待了几十年的中华文化‘半文盲’。” 他笑着问：“那么，这次的‘非常规治疗’看起来是成功的？” “……不能再成功了。你可以试着走走。” 杨祈北拼命咬紧牙根，努力吞下嘴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扒下你的裤子，让我尝尝人类的生命能。 只有尽力忍耐，等待最适当的捕猎时机，才会收获最甘美的果实。 贸然惊动脆弱、美味，并且直觉与敏感显然超出一般人类的……合作伙伴，他相信所造成的损失绝对会大于一时之间贪欲的满足。 俞清欢也自觉状况非常良好，从来没有过的好，虽然这种“非常规治疗”让他疲累得不想动一根手指，并且，嗯，有点尴尬。 但是，在为你尽力治疗的医生面前，面子这种东西，实在无关紧要。 “谢谢。”他笑着问：“如果不介意，祈北兄，能借用一下你这里的浴室吗？”实在不想这么粘腻一身地回去。 好机会！ 杨祈北的眼睛骤然闪亮，飞快地站起身来，热情邀请：“当然，乐意之至。” 话没说完，他的双手已一把捞起俞清欢，一个公主抱冲向门口。 俞boss正转头面向门外，脱口而出：“阿七！” 措不及防被杨祈北这么一抱，俞清欢一惊，条件反射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阿七应声飞速推门而入，与脚步匆匆的杨祈北差点撞个满怀。 阿七怒目惊凸，瞪着被老腊肉杨祈北抱在双手上，面有红晕，目带惊意的boss，一股透心凉自顶门蹿下，他！这家伙果然狗改不了吃……呸！居然真的敢对俞先生出手！ 一股怒意勃然而起，就算打不过也要给这混蛋一点教训…… “祈北兄，有阿七帮我就行了，你就别麻烦了。”俞清欢笑着松开双手，试着轻轻把脚往地上垂落，扶着杨祈北的肩膀，脚刚落地，他惊喜地发现，似乎真的能试着走走。 俞清欢声音有些发颤，紧盯着自己有些颤颤巍巍的步伐，向前方的阿七伸出手去：“阿七！扶我一把。” 阿七的“暴怒”被看到boss能行走的“惊诧”完全压倒，一口气差点没憋过来，也顾不上顺气，他赶紧伸手扶住还走不太稳的老板。 俞清欢稍稍喘了下，扶着人站稳，回过头笑得释然：“祈北兄，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当时能够选择任性一次，来到这里，遇到这样‘神奇’的你。” 杨祈北头顶另一个“看不见”的维度里，精神云渴求地翻滚着，丝丝触须都想与笑得轻松自在的俞boss纠缠不休，他磨着牙，挤出一个“笑容”：“不必客气。” 飞快地在前面引路，以免自己忍耐不住。 阿七一声不响地扶着老板慢慢往前挪，坐着轮椅进来，站着出去，实在过于神奇，他一时还没能从自己看待杨祈北的各种复杂情绪的激烈变幻中转换过来。 好在二楼就单独设有浴室，刚刚能走几步的俞清欢还没感觉太累，已经到了。 看着管家带领几个家政人员把浴室飞快准备好，杨祈北不经意地走到浴缸边，试了试水温，指指边上的精美艺术竹筐，说：“脏衣服放那里就行。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俞清欢微笑着点头。 看着浴室门被轻轻带上，杨祈北隐在墙角后，静静地等待某个人的出现。 五分钟后，家政人员小毛捧着装有俞boss换下衣物的竹筐走过。 “站住——”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声音很轻，却奇异地像在脑海里炸响。 小毛突然脑子一懵，楞怔怔地站住了。 一双手十分迅捷而准确地从筐中挑出一条灰白色，带着点湿渍的休闲长裤，悄然消失。 过了片刻，小毛清醒过来，茫然地晃晃脑袋，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疑惑地捧着筐子去了洗衣间。 杨祈北注视着他毫无所觉地走开，满意地微微点头。 衪捕猎生涯的杀手锏——用情绪能冲击波击荡智慧生物的精神，以达到瞬间类似“晕眩”、“混乱”的负面buff，讲究一击必“杀”！即使跨越了一个宇宙，即使仅仅用来偷窃一条裤子，仍然是那样精准、有力而值得信赖。 时间的流逝，让俞清欢释放的生命印迹能量迅速递减，即便如此，残留的痕迹里仍然还有不少生命初始能量，可惜这里面含的情绪很淡，微微的“轻松”、“愉悦”、“释然”，混合极淡的特殊花香，被精神云触须风卷残云般席卷一空。 仿佛是带着抹茶香的弹滑虾仁，又象是馥郁香甜，却夹着丝丝海鲜“腥”味的鱼羹…… 杨祈北有些沉迷地品味着，努力区分与上次对众人唱“巫歌”时吸收到的那些有什么不同，似乎这里透着独特的精神力的味道，更清新，更富含生命能量。 好可惜，衪无法完全吸收这些“实体”能量，仅仅只能用精神云吸吮含有生命能的情绪。 难道人类的雄性每一个都有这么丰富能量与情绪的“好东西”，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挥发出来，还是俞清欢是其中特别的那一个？ “你，你在干什么？！” 阿七走出浴室外间，正想打电话催人拿来俞boss的换洗衣服，转过墙角，正撞见杨祈北捏着老板的长裤，陶醉地嗅个不停…… 特么他就知道这，这混蛋是个变态啊！ 30.人与人是不同的 “迅雷不及掩耳”是指一只砂钵大的拳头揍在脸上时, 你除了眼前骤然一黑, 根本来不及掩住耳朵遮挡那声魔音穿脑的“阿打~”。 阿七残存的一点意识，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一件软绵绵的东西，然后, 悲愤又无助地晕了…… 泰德医生带着一位家政人员把boss的衣服送来时，正看到杨先生蹲在地上“扶”着，或者说“拖”着不醒人事的阿七，后者怀里抱着一条很是眼熟的长裤。 “杨先生, 阿七他怎么了？” 鼻青脸肿，一管鼻血无助地默默垂下, 脑袋耷拉着。 “哦！他找到了俞先生刚才不小心掉的裤子，一时有点兴奋过头, 大概心血管方面出了些问题。”杨先生一脸严肃地向专业人士解释。 泰德医生紧抿嘴角按捺住抽抽的欲望, 给了阿七怜悯的一眼，转头吩咐：“你帮忙安置下阿七，衣服我去送。” 杨祈北礼貌地点点头, 把手上的家伙松开，让出条道。 这位保镖阿七表面严肃，情绪却时时激荡, 是一位非常好的食物源，杨et并不在乎他会向俞清欢说些什么, 或是做些什么。巨大的惊喜和利益当前, 他不认为理智的俞先生会因为某些小小“误会”就对彼此的合作心生芥蒂。 更何况, 阿七可没有他用双眼和记忆当“摄录机”的能力, 而曾经的“杨祈北”也没有在自家住房里到处装监控的爱好。 华国古语说得好：口说无凭。 被吸食完能量的裤子正躺在阿七的怀里。 杨祈北并没有贪婪地等待俞清欢洗浴出来，妄图索要更多，以这位总裁的娇弱体质，这次非常规治疗的成果已经让他喜出望外，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好猎手从不涸泽而渔。 重要的是，既然发现了新的能源点，当然是在节流的同时尽量开源，只抱着一只美味无比的食物源，实在太不经济，收益太低。 为了食物，杨et的行动力和执行力一向相当强。 他转身就回房，想试验一把自己这个身体的“生命能”。 从他接手这具成年雄性人类的身体，用能量一点点把被酒色和不良生活习惯蛀得摇摇欲坠的肉体，修复得七七八八后，却还真没感受过正常成年男性所有的生理状态——“精满而溢”。也许，衪精神云的入侵，给这个身体的内在多少还是带来了点无法解释的悄然改变。 盘坐在禅室，杨et陷入科研的沉思。 对于人类的xx行为并不能领会其精髓，也从未体验过肉-欲滋味的他，根本无法学习网络上宅男们的经验，看着爱情动作片“撸啊撸”来一发。 看着那些激烈的繁衍动作，他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人类这个种族非同寻常，完全不同于地球上其他大多数哺乳动物，有着固定的一年一次“春暖花开”季节，而是可以无时无刻，无论何种场所，只要能保证最低的生存环境，就能为繁衍或者快感而努力耕耘。 这样强悍的能力，应该是人类能够站在地球食物链顶端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他对记忆中，以及网络上的实景繁衍“记录片”完全没有生理上的反应。 那么，难道要像记忆中那样，去找一个“合作伙伴”，然后付出体力、能量、以及有可能存在大量生命能的宝贵蛋白质，仅仅为了验证一个可能性？ 以精神云为本体的噬神一族，本质上是行走在暗夜中的孤独猎食者，杨et甚至连孕育他的“亲代”都没相处过多久，凭着精神云因子里的遗传记忆，就跌跌撞撞地开始了祂的捕猎生涯。 孤独而强悍地活着，甚至连白洞都没能干掉祂。 即使不得已暂时有了肉体，他的精神云也深深融入这具身体之中，扎根修复，衪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用自己的“身体”负距离地与人类接触，彼此交换遗传信息。 想到这样的情景，强悍如衪的精神云，也忍不住颤了颤触须。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既然私密感、安全感与“科研”发生冲突，那么当然……死道友，不死贫道。 杨祈北既不打算费时费力费能量费生命能自己亲身做这个实验，总得有个，或者有一批观测对象。 他迅速行动起来，略一沉吟，打开衣柜，换上了记忆中出去猎艳的专业行头。幸好，这种“骚包”衣服堆得满柜子，有几件当季的甚至还没拆过封。 穿上有些空荡的外套，杨祈北摸摸自己的肚子，身体比原来瘦了点，内里更是完全不同，非常健康。 镜中人一头略有些凌乱的微卷中发，眉目深邃，带着些难以言绘，阴暗而神秘的气质。 天真的邪恶？ 杨祈北试着挑挑眉，露出一抹许多电影中反派男主角都拥有的，“危险而邪魅”的笑容，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 透过窗棂，他看到俞清欢坐在轮椅上，被阿七和医护们簇拥着，往花园外走去，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俞清欢突然转过脸，遥遥对着他点头微笑道别。 不由自主地，杨祈北也弯了弯嘴角，挥手示意。 目送金主离开，他随手掏出电话，打给一位好久没一起happy的老朋友。 *** 邬明东接到电话的瞬间整个人是懵的。 什么叫大家一起去“happy”？被你坑得这么惨，现在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当他是傻的吗？！ 虽然非常想愤怒地吼一声“滚你x的蛋！”然后勇敢地挂断电话，但他到底不像那个光棍无赖敢豁出一切，他可是有名望有实力的华国青年艺术家，著名导演。 名利包袱太重，人就渐渐失了勇气。 邬明东悲愤地躲在角落里仰天长啸，恨恨地开始给几位难兄难弟们打电话。 大家当年都是一起出来混的，一起关注了[老杨_噬神]这莫名其妙的围博，真以为他不知道有什么猫腻？无非是被杨祈北那混蛋揪的小辫子长短、多少的差异而已！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happy大家一起happy！ 话虽这么说，邬明东还是求生欲望相当强烈，翻了半天找出一家“朋友”开的私人俱乐部，再三叮嘱：要清场！不但人清场，角角落落里都要“清”干净，最好再装上个电磁信号屏蔽干扰仪什么的。 他就不信老杨这样还能坑人！ 一帮子纨绔二代凑到一起，有什么没玩腻？人生在世，无非花天酒地，酒色财气。 虽然对老杨的套路相当不满，但个个有把柄在人手上，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聚聚，能转圜一二，还是尽量想搞好关系，最好把那什么什么片子照片的都还给大家——当然只是想想，以老杨如今那狠劲，啧啧！少惹为妙。 这个玩家小圈子，当年还是以杨祈北为首的，他家公司里环肥燕瘦的，老杨以前钱多权重，对朋友又大方，一帮子狐朋狗友自然隐隐以他为首。 等到杨家厂子事发，破产卖业事情闹大，一个个都缩了脑袋，没谁想着去捞一把注定掉泥坑的家伙。如今人家傍着外来的大款，捏着一兜把柄又起来混了，大伙也只得捏着鼻子捧场。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精神上，杨et跟他们自然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带着点礼貌的笑容，就开始低调地旁观“科研”对象们。 有了邬明东的暗示，大伙也知道这地方“安全”，酒一喝多，几个混不吝的搂着莺莺燕燕，半醉半醒地就开始壮着胆子抱怨老杨不够义气，特么一起玩居然还带偷拍的，太丧尽天良了！ 杨祈北也不反驳，偶尔微笑一下，悄悄散发出一缕缕“情-欲”。 很快，就没人顾得上再废话了，个个卖力地为人类繁衍事业而努力奋斗。 实验的结果很让人失望，虽然这一大帮子男男女女散发出来的“色-欲”、“贪-婪”足够他收回情绪能成本，还赚了好几十倍，但是那些生命能，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异样浅薄，而且消散极快。 邬明东的生命能勉强能坚持得久一些，但也不过几分钟，混合着甜腻而混乱滋味的生命能，甚至没等杨祈北吸收完情绪波，就迅速耗尽。可邬明东的“功力”在几个人当中排不到前列，以前甚至还有过秒x的黑记录。 生命能与x功能没有相关性，杨祈北默默记下第一条实验结果。 只包含欲望，并且混杂各种负面情绪的生命能，味道相当不好。 第二条实验结果是杨祈北的身体忠诚地实时反馈的，反胃、恶心，甚至连刚吸收的情绪能都让他有些食不下咽。果然是食物太过充足，让他的生理都开始挑食了吗？杨et有些忧愁地捋捋自己发蔫的精神云触须，开始担忧以后的饮食结构。 他强打精神仔细观测，甚至探出无数精神云触须，终于得到了第三条尚有待验证的实验结论：生命能的散发与人类的精神力量似乎呈正相关，精神越是强韧，意志越是坚定的，他（她）的生命能就越是美味而能量十足。 反之则同，所以，一帮子软弱无能的社会渣子二代混在一起的，饱含负面能量的生命能……呕！也怪不得祂挑食。 把这个“推断”往他尝过的，最美味的食物源身上一套，宾果！ 有着完全超乎正常人类的精神体，坚毅、自制、强韧，从未有过x生活的俞boss，积攒了几十年的生命能量…… 怪不得，他的情绪以及生命能如此珍贵而美味。 杨祈北沉默地开始琢磨，该如何圈养一个有钱有势、精神力极为强悍，无法强迫，却又根本无法舍弃的……美味珍馐“食物源”？ 31.新剧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准二线的小明星小鲜肉能接到大名鼎鼎仇导的电影邀约，诚惶诚恐, 上香还愿都来不及, 他早早收拾好包裹, 掐着时间进组，就怕早了晚了让人嫌。 悄悄按照杨祈北的要求关注了[老杨_噬神]的围博号之后，赵青原也曾提心吊胆地等着老杨再发“追魂令”, 谁知等着等着就没下文了, 一时半会儿提了好一阵子的心忽忽悠悠的，都不知搁哪儿好！ 因为时间点微妙, 老杨那个中二的破号被一堆董事、总裁、二代们关注, 在网上娱圈掀起一阵腥风血时, 他的关注被当作同剧组的友情关联, 根本没激起什么浪花……好吧！其实，时时关注他的唯粉真粉纯粉也就那些。 围博下“青草”们发几条诸如“咦？我们小青居然也关注了老杨，哈哈哈~恭喜加盟《一路狂奔》！”之类的好奇、恭喜回复，偶尔几个黑子一如既往地怼几句，凉凉, 还是凉凉, 没有然后了。 赵青原默默心酸, 都不知该为没被粉丝们刨根问底追究他与杨大傻的关系而庆幸, 还是该为自己半红不黑的人气掬一把伤心泪。 《一路狂奔》中, 赵青原要饰演的是个十八番外的小角色, 没名没姓，但也有三四个重要镜头，六句台词，其中一场戏还能和两位主角搭一把，可以说是群演中的骄傲，矬子中的大将军了。 据齐哥透露，他这角色是邬导搭手给的，让他在剧组里有点眼色，好好巴结“贵人”。 然而这位“邬贵人”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表演稍微不合意就能用邬贵人的口水免费洗个头。 演一个“脱衣舞男”，居然要求他用眼睛来表达虽然随波逐流颓废堕落对残忍生活麻木和失望，眼底还要透着对社会的报复嘲讽和一丝倔强的不屈以及对新生活渺茫的希望，然后用妖娆诱惑中透着鄙夷念出一声“滚！” …… 心好累！ 他要有那用小眼神念八百字人社论文的功夫，早捧星光杯了！还用得着蹲这旮旯演十八番？ 不服怎么办？憋着！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香甜的馅饼，就算是挨打捱骂也得吞了眼泪，死死咬住不放，露出灿烂笑容来。 说真心话，他也知道自己耍个帅，卖个暧昧手到擒来，可色气满满不等于能“妖娆”得起来啊！尤其还是要对着一帮子猥琐男妖娆妩媚，呕！ 两个只需要蹦几个字的镜头拍了十几条总算邬贵人开恩，勉强通过，接下来仇导亲自拍的“重头戏”却真是让他如临大敌，几宿几宿地睡不好觉，bb粉都掩不住黑眼圈了。 这一场与主角们遭遇的戏，一开场就是12秒他的钢管脱衣独舞全景，然后是逃避黑社会追杀而误入舞场的主角们被他震精，一时色迷心窍捡起他丢下的衣服，黑社会杀到了。 两个蟊贼急中生智，扒下自己的衣服，打晕两位狂欢节面具装扮的舞娘，混到了过场演员中，因为肥三穿着草裙光着膀子太过夸张的体形，被黑社会给识穿，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危急之时警察杀到了，又是一场乱仗。 疤头和肥三趁机偷了把枪溜走，在改装过的囚车前遇到了惊魂不定正要逃跑回家的舞男，怕走漏消息，两人情急之下把舞男打晕扛上车。 黑帮追来了，警察紧随其后，疤头疯狂飙车，肥三抖着手神经质地握着枪警戒，车子的音响坏了，伴着狂急刺耳的摇滚乐，囚徒慢条斯理地诱导着他们往不归路而去。 颠簸中，舞男醒了过来，惊惶着还没说一个字，肥三的枪走火射穿了他的脑袋。 一长串剧情中，赵青原所需要做的就是跳个妖娆的脱衣舞，下场逃跑时遇上主角被打晕，让主角们扛上车，然后在途中醒来，砰！好好躺平，全程瞪眼满脸血演个死人。 这么早进剧组，他别的没怎么干，净琢磨着怎么跳这曲舞，然后怎么死不瞑目了。 自已私下里练了很久，死是死得很有把握了，舞也很熟练，但是剧本和导演要求的“妖娆”……好像还差得有点远。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拍摄场地，道具已经把他要死一死的车厢准备好了，车厢底下轮子都拆了，装着震动器，背后是绿幕，上头悬了两台摄影机。 上一场疤头与囚徒在车厢内的对手戏，剧情是在平稳行驶的车上，不需要表现车窗外景，因此是用了一辆道具车的车厢在棚内直接拍摄。而赵青原这一场戏却是在颠簸的车厢里，而且车后门时不时半敞开，就必须借用绿幕抠像，最后再用电脑技术合成。 强迫症导演让道具准备了七辆一模一样的车子，按不同镜头的要求，大卸八块各自改装，其中几辆以后还要用各种方式在外景中“死无全尸”，表现追车撞车的镜头。豪气的赞助商“六菱神车”老板大手一挥，表示只要能体现他家车子的耐用耐操，再来十辆也没问题，全免费！ 这几场有主角的戏都是老仇亲自上手掌镜。 “舞男”跳舞的室内棚就在隔壁，因为剧情先后延续，场景转换也方便，老仇索性就将他跳舞的那场放在前面，过了之后直接转场隔壁去死。 赵青原身上披着一件薄外袍，脸上浓重的舞台妆容已经画好，助理小樱帮他拎着些随身物品和手机，两人匆匆走到仇导面前。 “下一场准备好了？”看到他走来，仇导抬头问。 “差，差不多了。”赵青原笑得有点僵。 老头皱皱眉没说什么，转头喊道：“各组准备好，先排一次。” 夜店这一场戏是群戏，几十号群演早就在外待命，听工作人员一叫，立即在群头的带领下有序地涌进摄影棚中，按着剧组的安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粗排几次后，仇导就让赵青原上场，正式合排。 暧昧又节奏激烈的音乐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声喘息着，踩着节拍的鼓点，发出暧昧的低喊。 赵青原眼一闭，用力甩开身上的薄外袍，站到舞台中间，开始和着节拍卖力扭动，烟熏的双眼妩媚地向台下扫射，两条健美的长腿穿着黑丝，忽而蹲下，忽而盘起在钢管之上，舞姿优美而熟练。台下的群演们配合着发出一声声狼嚎和口哨，气氛十分热烈。 “停！” 老仇一声吼，音乐瞬间中止。 赵青原光裸上半身，紧实翘挺的臀部半露出黑色的丁字裤，下身一条性感的露腿裙裤，汗津津地僵立在舞台上，一时不知所措。 “有感觉吗？”老仇转头问站在他身边的两位男主角。 黄翰摇摇头，嘟噜嘴：“跳是跳得挺熟练，就是差点意思。” 老仇转向马朝杰，胖子也笑着微微摇头：“不能说跳得不好，演唱会上是够用了，可没有夜场魅舞的诱惑力，骚味不足啊！” 老仇点点头，中气十足地冲台上喊：“再来一次！浪一点，骚一点！你演的是脱衣舞男，不是开演唱会的小鲜肉！” 台下的群演听着这话“噗嗤”“噗嗤”好几个憋不住笑，低下头肩膀发抖。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你、你你！”老仇老花镜片闪过一溜寒光，大声喝骂：“你们几个以为自己就演得好了？猥琐、色情、贪婪一点都没演出来！群演就对自己一点没要求了吗？啊？！不想当一个好演员的群演就一条咸鱼……” 两位主演脸色发绿，当年被叨叨叨叨所掌控的噩梦记忆犹新啊！ 马朝杰连忙一拉老仇，低声嘀咕：“仇导啊！要不再让他们试几遍？时间不等人啊！这帮不上进的小子，等这场拍完了您慢慢训？” 老仇运气，再运气，看看时间确实有点紧，于是冲众人大吼一声：“再来一次！” 再来了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赵青原努力地试图表现“妖娆”和“诱惑”，越是着急，越是势得其反，到后来跳得几乎人都僵了，机械地围着那根钢管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台下的群演们“演”得非常卖力，群头已经说了，这一场超时，导演说每人加一百块！能不卖力吗？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衬着台上有些僵的舞姿，尤其显得假。 老仇喊了停，皱着眉转头低声问助理：“台上那个赵……小赵，谁找的？” 老头喜欢栽培有天赋的新人，但对于没什么潜力的小角色，他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悉心关照，用不了就换。问一声，无非是了解下“根底”，并不是要确认这个演员是谁找来的，而是问他是资方、赞助商还是其他哪头塞进来的，斟酌替换有可能伤及的利益，或是要作出什么程度的交待。 “是邬导亲自点的，应该和大杨……”助理很清楚导演的意思，刚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地看向来人。 “是我推荐的。”在旁边学习观摩了半天排练的大杨走上前来，用下巴一指台上一脸快要哭出来表情的小赵，对老仇说：“他有潜力，只是没发挥好。” 那就是有资方背景喽？ 32.进组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 仅仅是一个亮相, 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 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 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 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 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 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 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 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 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 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钱是好东西，可有些坚持比钱更重要。 仇丹心松口给资方“推荐”的人一个机会，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试个镜就知道好歹了，演不了麻溜地滚！ 在他想象中最好的情景，也不过是那位前总裁杨祈北能演出个模板化的“坏蛋”样来，夸上一句半句的，给彼此个台阶下，就可以表示“遗憾”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试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难以言表。 “囚徒”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一个宇宙黑洞。 “囚徒”不太年轻了，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在阳光的斜射下，侧脸上皱纹浓重的阴影形成了奇异的深灰色纹路，曲折蜿蜒，汇聚在一只深茶褐色的眼眸边。 他的薄唇开启，微微翕动，还没开口出声，已经让围观的几个人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这个人有“戏”，连他的毛发丝都满是张力与诱惑。 “……谁不想要呢？我们总是想要那些看到过的，却无法占有的。” “囚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调非常放松，甚至拽着点笑音轻颤的尾巴，即便是魔鬼的诱惑也让人忍不住聆听。 “你看，警察、黑帮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获得’，获得成就，或者获得财富？你又为什么不能写下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满足他们呢？” 他张开嘴，露出口腔中绯红粘腻的舌头，诱惑的话语就仿佛是舌尖上轻轻弹奏的一曲夜歌。 “哦——” 围观的中年女助理捧着发烧的脸，突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猛地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看了仇导一眼，立即缩到角落里去了。 “……可以了。”仇导突然出声。 杨祈北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白白耗费在空中的情绪，站起身走出窗帘下的阴影。 就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过了午夜12点，被强烈情绪感染甚至支配的吃瓜人类顿时清醒过来。 et还是那只et，披着油腻中年大叔皮，哪怕那张脸五官轮廓还不错，但一脸木然，带着酒色摧残的痕迹，身材松垮，甚至还有点小肚腩。 刚才那个邪恶得让人着迷的恶棍，仿佛就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导演一说停，“啪！”瞬间破灭。 围观群众这才似乎从一场迷梦中摆脱出来，齐齐吁出口大气。 邬明东捧着快砸成两半的下巴，差点没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特么还是那个花天酒地浑不吝的“杨器悲”？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变态恶棍，还是智慧型的！ 难道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这混蛋本质上就是个黑不见底的变态，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斜着眼重新审视这位“熟识旧交”。 “仇导，您看我通过了吗？” 有了资方强硬背景，又有无敌自信的杨et非常礼貌地问道。 仇导张张嘴，自个儿运了会儿气，到底还是憋着劲，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 “谢谢您，仇导。”杨祈北张嘴露出标准八颗牙。 “你……”仇老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问道：“你专门学过表演？我看你似乎是体验派？” 杨祈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我大概是当久了北煌总裁，看的表演多了，就成了本能。” 这话不算假，衪吃下去的情绪在消化为能量时，能够让衪完全直观地体验到情绪源产生这种情绪的感受，如果不是衪们精神云的特异性，一般的智慧种族吞下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早就把自己搞疯了。 但噬神一族不仅仅活得滋润，还能将情绪能反过来转化成浓缩的复杂情绪，调配各种配方，感染智慧种族，这也是衪们逃生的一种本能技巧，就像是乌贼在水中喷出墨汁迷瘴迷惑敌人。 被“恐惧”、“惊慌”等等负面buff罩顶，再多再强大的敌人也要晕菜一段时间，这就是衪们逃生的好机会。 当然被散发出来扰敌的情绪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如果负面情绪不够用了，有时丢点“饥渴”“懒散”“色心大动”什么的也能凑合着用，反正不强求过程，达到惑敌效果就行。 能顺利活到这么大，杨et对逃跑技术自然是研究得非常精通的。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个安全又蛮荒，充满食物的美好星球之后，逃生绝技会变成诱食大法，这真是令人惊喜又充满戏剧性的转变。 要说表演派系，衪这种大概可以称为“逃生体验派”？杨祈北默默自个儿琢磨着。 神特么“本能”！看表演多了能成“本能”，华国几亿电视电影迷都得成影帝视后了！ 仇老头突着小眼珠气得说不出话来，悻悻掉头就走，临出门喊了一声：“让他把合同签了。” 邬明东非常愉快地应了声，让助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笑眯眯地领着老朋友过去签，一边走到边上和北煌派任的女制片人贺阮女士套近乎报功。 拿下这角色，老杨出人意料的演技算有五分功劳的话，北煌资方的支持占三分功劳，还有两分磨破嘴皮的劝说之功总得算他头上吧？ 贺女士不失礼貌地客气几句，掏出电话，微笑示意，邬明东忙知机地走开。 “他的演技……出乎意料的精彩？” 接到属下的报告，俞清欢躺在病床上，看着手头详尽到杨祈北泡过几个明星，肚子里有多少花活，甚至与赵青原那场“买卖不成砸开瓢”的交易都一清二楚的资料，颇有兴味地微笑起来。 真是非常“有意思”的恩人啊！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33.垂涎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 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张张嘴，又张了张嘴：“你, 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 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 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 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 对不住, 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 一样的脸, 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准二线的小明星小鲜肉能接到大名鼎鼎仇导的电影邀约，诚惶诚恐，上香还愿都来不及，他早早收拾好包裹，掐着时间进组，就怕早了晚了让人嫌。 悄悄按照杨祈北的要求关注了[老杨_噬神]的围博号之后，赵青原也曾提心吊胆地等着老杨再发“追魂令”，谁知等着等着就没下文了，一时半会儿提了好一阵子的心忽忽悠悠的，都不知搁哪儿好！ 因为时间点微妙，老杨那个中二的破号被一堆董事、总裁、二代们关注，在网上娱圈掀起一阵腥风血时，他的关注被当作同剧组的友情关联，根本没激起什么浪花……好吧！其实，时时关注他的唯粉真粉纯粉也就那些。 围博下“青草”们发几条诸如“咦？我们小青居然也关注了老杨，哈哈哈~恭喜加盟《一路狂奔》！”之类的好奇、恭喜回复，偶尔几个黑子一如既往地怼几句，凉凉，还是凉凉，没有然后了。 赵青原默默心酸，都不知该为没被粉丝们刨根问底追究他与杨大傻的关系而庆幸，还是该为自己半红不黑的人气掬一把伤心泪。 34.救脸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有付出, 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 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 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 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 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 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 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 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 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 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 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 还把残尸随地乱丢, 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 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 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扎心，老仇干咳几声和大杨商量，能不能在正式开拍时，他在幕后这么低声吟唱一把，调动下小赵的情绪，至于亲身献舞……咳！一来口味实在太重，喧宾夺主；二来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别说台下那帮群演，俩主演都快变成夹着尾巴的二傻子了！ 付出一点点情绪能，却能收获好多好多倍的情绪波，这种相当合算的买卖杨祈北当然非常乐意点头，很快就由长袖善舞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接手，与老仇达成了“加班”的协议与报酬等事宜。 有了大杨站在幕后的隐秘“巫歌”加持，赵青原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那段独舞的拍摄，虽然比不上有杨祈北引领他时那样颠倒众生，但舞台效果十足，配合两位主演的精彩演出，这一段拍得又是销魂又是搞笑，老仇也非常满意。 有了大杨“开挂”式的情绪渲染和演技，有他出演的场次总是拍摄得格外顺利，老仇的强迫症都好久没犯了。 很多人虽然曾听说过杨祈北当年的丰功伟绩，但多半都是看看新闻八卦知道这位名声挺臭的大佬的，或者是在杨大佬探班小美人们时，照过几个面，能与他当年那地位深交的，真没几个。 朝夕相处之下，那些“嚣张”、“跋扈”、“好色”、“贱格”等等负面标签，好像有些摇摇欲坠，怎么都和眼前这位一丝不苟的敬业演员对不上号。 看人家大杨，这么精湛的演技，候场时还边背台词边学习别人。 虽说平时总板着张咸鱼脸、瞪着死鱼眼，半点不浪费表情。一旦上场，那情绪饱满的，排山倒海，乌秧秧的，犹如黄风怪卷着满天黄沙驾到，不但同场演戏的让他感染，连观众都没放过，把工作人员们弄得时不时跟着剧情，咬牙忍声哭哭笑笑，连老杜这样木脸的老摄影都淌着泪含笑拍摄，真是…… 造孽啊！ 一来二去的，也有好多人和大杨混了个脸熟，琢磨着能不能更进一步。不过看看人家罩的那小鲜肉，似乎大伙的机会都不太大啊！ 被众人暗自羡慕嫉妒的小鲜肉赵青原，虽然有那么一场挺引人的戏，但他实质上还是个大龙套，完美地拍完“独舞”那场戏，又“死”了几次，他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临离开时，他望着正在与黄影帝对戏的大杨，踌躇着不敢上前，却又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他还欠……大杨一声“谢谢”。 或许，还有对不起。 为了当时那场明明说好却又反悔，把人打破头的“交易”，为了，为了…… 赵青原有些烦躁地走近了几步，眼睛却离不开在镜头下似乎会发光的邪恶“囚徒”。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却像是棵长满刺的荆棘慢慢扎根在了心里，时不时刺痛，再也拔不出来——要是当时，他知道杨祈北是个这样的人，他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别看了，再惦记也不会是你的。” 一个慵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赵青原怵然而惊，吓得差点跳起来，猛一转头，看到那个倚在墙角懒懒抽烟的女人，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宝颜姐，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有点脸红，小声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那什么……” “嗤！”宝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随意用那双纤白柔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把褐色的女士烟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灭，斜睨那带着岁月余痕的细长凤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你这话，自己信不信？” 她伸出手，捏了捏赵青原微有些凹沟的美人下巴，惫懒地说道：“这个圈子里也好，圈外也罢，有钱的大佬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的玩意，你以为他没钱了就能变好？装个样就是浪子回头？人家后头还不知撑了几根粗腿呢！” 宝颜咯咯咯自顾自地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脸渐渐沉了下去，眼帘低垂：“……没钱的不是东西，比有钱的更特么不是东西。” 赵青原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听着她说，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秘，被大剌剌地揭开在阳光下，让他非常不自在。 宝颜是圈里的前辈，年纪不轻了，听说都有四十多了，她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刚出道时被媒体赞誉为“秀美不可方物”。 曾经一年凭两部片子，拿过华国电影导演协会、京都大学生电影节、青棉国际电影节“长城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等五个大奖，人称五环影后。 在她十八九岁，最为芳华鼎盛、光芒璀璨的日子里，却闹出了恨嫁豪门的丑闻。有人说她是嫁人了，有人说她被人包养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她遁入空门，喧嚣一时后，她悄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七八年后，再度复出的她，就已经是被岁月和生活琐碎打磨过的，有些俗艳、有些刻薄，从头混起，却再也不复当年风光的宝颜了。 赵青原隐约听说她也找过几任金主，圈里对她的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他在几部戏里打酱油时，和宝颜接触过几次，倒觉得这个有故事的女人，人不错，挺愿意帮他这样没什么演技的楞头青。 当时宝颜就嗤笑他天真，她帮他，也不过看在那张脸顺眼的份上，随手扶一把，要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该翻脸照样翻脸。 话是这么说，赵青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他随着别人，叫她“宝颜姐”。 这次仇导的戏是男人的群戏，虽说有个所谓的“女主”，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只露两三面的大龙套。赵青原也不知道宝颜走的哪方的关系，把这个还有点抢手的角色捞到手了。 宝颜姐的话刺耳，更扎心。 赵青原听着也是心头酸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赵青原试探着问：“那，那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宝颜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不耐烦地挥挥手。 俞清欢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杨祈北恍然惊醒，绅士地一笑，放开了俞大佬。 “在收购北煌之前，我在美国从事的是互联网行业，对文化娱乐业我不在行，你才是专家。”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人们能看到的，能记得的，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杨祈北当然明白这些，这也是他选择俞清欢作为合作盟友的重要因素之一。 “得益于数十年在娱乐行业的拓展深耕，北煌有非常强大的‘造星’团队，这一点，祈北兄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会让他们安排为你量身定做团队，尽可能的倾斜资源，争取在，呼，呼，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名扬……” 35.报应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衪能吞食情绪、感受情绪, 甚至半点不差、淋漓尽致地展现情绪, 但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 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 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 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 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 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 一格一格反复观看, 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 一一记忆在脑海中，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 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 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那些看过难忘, 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 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 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曾经用柔软的身躯围绕曼森星球几圈，吸干了三分之一侬枯族血脉的tadoo？它凶残是够凶残了，但人家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吃饭，而且长得类似“蚯蚓”的家伙，实在也很难用表情体现情绪。 pekaanw?那个曾经啃了几个星球的内核，仅仅因为浮星人的“音乐”刺激得它发狂，为了点噪音污染不去投诉抗争，竟然毁了居住星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一言难尽的邪恶，总觉得该将这家伙归于“愚蠢”、“鲁莽”之类的低等生灵，而不是智慧生物。 一一筛选之后，杨祈北终于在精神云中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情绪记忆。 那是卡芒星系的某个智慧种族，与地球人类有70%以上的相像，非常倒霉的，他们之中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智慧型变态。那个家伙认为卡芒星人的进化形态已经落后，为了让卡芒星人的基因取得跨越式的进展，他弄死了整整两个行星上的所有同类，只为了完成他的进化实验。 邪恶、残忍、优雅，愉悦地享受着自我的实现，对他而言，同类与为了完成无数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其他低等种族没有任何区别。 用人类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来描述这位星系级的罪犯，实在是过于轻描淡写，倒是华国的一句古言能勾勒出这位的几分形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神灵的位置，视同类，与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或是一只让人恶心的虫族没有分别，除了自己，万物皆同，没有悲悯，更无怜惜。 杨祈北是在这位被处以极刑之前，侥幸有机会吸到了几缕他的情绪。 辛辣、刺激，直冲精神云，是渗入每一个精神原子的刻骨，那滋味真是难以描绘，让衪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恐惧。 只用了几丝这位超级罪犯的情绪，杨祈北已经把这些亿万年待在乡下宇宙，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朴人类给“迷惑”得晕晕乎乎，效果十分上佳。 唯一的问题就是，卡芒星人与人类虽然相差不大，但这位邪恶“博士”用了两个星球的同类“献祭”，所研究出来的基因进化技术，他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向往的基因进化方向是无所不吃，什么都能消化成能量的，智慧种族的公敌——虫族。 所以，这位邪恶“博士”的腰上，有一对节肢，他的眼睛是复眼。 用了他的情绪记忆，就难免带上些许他的身体本能记忆，比如微微挥舞腰上的节肢来给对方造成心理威胁，比如一对复眼中透出亿万重的诱惑与情感…… 幸好，杨et附身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地球男人，他先天不具备那么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条件。 然而，在用上那些情绪时，他还是难免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哪怕那里并没有两只多出来的节肢。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悲哀理由。 以后与人类相差太大的智慧生物情绪记忆还是尽量少用，入乡要随俗！杨祈北心中默默划了条底线。 沉默了几秒，他回答老仇：“……昨天太紧张，没洗澡，有点痒。” “……” 老仇瞪着大杨严肃而诚挚的面庞，只剩六点可表心情。 可是看来看去，刚才那一段都拍得太过完美，甚至连“囚徒”那几下剧本中没有的腰部轻扭，似乎也更显得这家伙变态十足。 老仇实在舍不得重拍，就怕演员只是灵光一现，不再有这样完全无懈可击的激情演出。 犹豫片刻，只凝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被导演“唾弃”的天赋型演员麻溜地滚到一边，坐在小金毛为大侠准备的豪华折叠椅上，继续努力参研他的下一场戏。 米特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打算像书里写的那样，“杨”门立雪、三顾茅厕，用诚意和真心来打动亲爱的未来老师，可惜除了随手接过一杯温水，杨大侠吝啬地再也没有给他一点余光。 “米特，别这样。” 大杨新出炉的“奶爸”，从秦合公司一路撕杀成名，最近被俞boss金锄头挖到北煌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有些不悦地看了歪果仁一眼，言辞犀利：“我希望你能尽到职责范围内的义务，但请不要用夹杂个人私心的行为来打扰大杨。你知道，我有助理的否决权，而你不够专业。” “ok，ok！是我的错，不会有第二次。” 米特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这个冷着脸的经济人，他不是很喜欢，但boss信任他的专业。 那一头，黄翰整理好有些被打击到的颓丧心情，重新振作，打算要和大杨好好“聊聊”，起码不能让人在言语上看轻了！ 马朝杰笑嘻嘻地，二话不说就陪着他找上门去。 远远看到两位需要打好关系的大男主走过来，顾瞻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向两人示意，一边轻声为杨祈北介绍：“大杨，这位黄翰得过两次影帝，人很爽直，喜欢直来直去，在演技上有股疯劲，对了性子的，比较容易交好。马朝杰是他的老朋友，平时与人为善，但是深交的没几个。他很有才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前几个月刚上映，票房破了十亿。两人都是仇导提携起来的。如果合得来，我建议你可以与他们交个朋友……” 话没说完，黄翰就领头站到了大杨跟前，插腰瞪眼，一声不吭。 出于地球人的礼貌，杨祈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这家伙有点高，比他整整高了半个脑袋。 为了平等对话，他只能微微仰起头。 黄翰长得有点凶，个子又高大，板起脸不笑时透着股悍匪的味道。 “……你！” 杨祈北微微眯起眼，这是要动武的架势吗？他轻轻捏起拳头，对于个人武力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这大个子虽然壮，也不够他一拳头揍的。 “不错。”黄翰嘴角抽了几抽，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么一个词。 “哈哈哈！老黄就是嘴硬，难得看到他这么服气别人的演技，大杨你可真是少，呃，这个中年俊彦啊！”马朝杰眯着眼笑成了一团，伸出圆润白嫩的手掌，“以前也没机会认识，只在娱乐版见过你，今天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瞪着条细缝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演技，确实是这个。” 顾瞻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微笑地看着几个人聊天。看起来，似乎这位“大杨”在圈子里的人缘还没糟到无可救药。 赵青原疲惫地走进这个主摄影棚时，正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 黄翰大影帝站在杨祈北跟前，低下脑袋；马朝杰笑眯眯地伸手相握，一边还竖着大拇指；一堆助理、工作人员群星拱月围着杨大傻，远处还有一个含笑颔首，默默看着他们的片场主宰——仇导演。 咝—— 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凄凉。 果然人与人不能比，他这鲜嫩嫩的肉被b组的邬导训得跟狗似的，而杨大傻这老腊肉听说不但不废吹灰之力拿到了个重要角色，现在居然还被剧组成员们这么追捧。 莫非……他狐疑地看看仇导，总不会老先生也有什么不堪回首的把柄让杨祈北给捏在手里了吧？ 罪过，罪过！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有促进作用。 近期目标是“让赵青原关注，完成围博认证”；远期目标当然就是进入娱乐圈，成为闪闪发亮，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这么多的条件交集，最后的结果—— 杨et满意地翻出记忆中某个亮闪闪的名字，曾经与“杨祈北”爱好相同、臭味相投、“腥腥”相吸，一起参加过好几次happy party的“好朋友”，在华国娱乐圈略有名气，赵青原参加试镜的、北煌国际主投资的a级大制作《一路狂奔》的副导演——邬明东。 杨祈北轻松地拨打着自从他“出事”后，一直没半点动静的，老邬的电话，略有些烦恼地考虑，到底是选那张np的劲爆些，还是选张脸部表情清楚点的更有威胁性？ 算了，两张都发。 *** 邬明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辛辣的烟气充盈他的胸腔，然后恶狠狠地喷出来，伸手掐断烟卷，用力丢在地上，一脚死死地碾住，将半截残烟碾得残破零落，恨不得这烟头就是某人的脑袋。 他又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在脸上绽开一个干巴的笑容，伸手拿起电话，往那两张该死的照片“来源”拨打已经有些生疏的号码。 36.过往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趁着拍摄的空档, 场务助理领着头一次亲身接触电影拍摄的“大杨”, 排练他今天要拍的几场戏。 仇导是学院派出身, 非常注重传统和细节，他每次拍剧都会做一本厚厚的分镜头脚本，用鬼斧神工的火柴人把大致场景表现出来。临到片场，在主要剧情场景拍摄时，还要排练上几遍, 确认演员们都能领会他的意图, 才会正式开拍。 老仇这“片场强迫症”比起人称“片场暴君”的另一位名导, 也没好伺候到哪儿去。 老鸟们入戏快，也有经验, 尤其两位主演都是曾经与老仇合作过几部片子的, 这次特意空出档期，应邀为老仇复出大戏来助阵挑担, 适应仇导的节奏自然驾轻就熟。 那些小角色们被资方、制片方等等利益圈里人士瓜分用来捧人, 虽说都是些小鲜肉, 或是三四线的小明星, 多少也都在电视剧或是大屏幕上露过几脸, 知道基本的操作, 演个露上一脸或是讲一句台词的无名角色, 也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出在了男三上, 这么个埋着整部片子暗线的重要角色, 不知经过多少肮脏的py交易，竟然给了“杨祈北”这纯粹的素人来演，老仇居然也没反对。 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等到仇导竟然调整了几天的拍摄计划来等人，再没眼色的都知道这位“破产总裁”，如今艺名“大杨”的，是铁定抱上什么比腰还粗的大金腿了。 看热闹的、暗怀心思的、想踩想挤的都歇了心思，倒是好些人转换思路，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和这位“大杨”搭搭线，虽说这位大佬当年名声臭，那也是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倒真没听说过什么逼良为娼的破事。 大杨进组那天，把大伙都惊了一跳，保姆车跟着走，制片人贺阮女士亲自引路，北煌花大价钱从秦合挖来的金牌经济人带着，后头还跟了两个殷勤的拎包小助理，其中一位还是金发碧眼的老美！ 这气派，这架势…… 再大的架势，他还是只菜鸟。 电影现场拍摄时灯光、机位都是相对固定的，就算是移动机位也会有一个比较固定的运动轨迹，有经验的演员看过剧本和故事板，走一遍基本就能找准自己位置了。 但大杨却是个镜头前的崭新菜鸟，虽然说吸收了无数智慧生物的情绪而塑造出来的演技，分分钟能以绝对姿态碾压正常人类们，但对简陋机器以及因此规定的框架内走位、镜头、灯光啥啥的确实一窍不通。 豪华的专业团队虽然为他度身定造，也就刚刚成型还待磨合，更没能让他有慢慢琢磨培训的时间。 老仇已经没法再等了。 好在杨et是一位对工作或者说对食物十分认真执着的人，拿到角色剧本之后，他迅速扫视了网络中所有关于影片拍摄的常识和经验做法，一一记下——有精神云为脑细胞加能量，记忆力毋庸置疑。 他甚至还学习某些敬业老戏骨的做法，参考以往见识过的各种智慧生物为原型，兢兢业业为自己的角色写了一份跌宕起伏又详尽的人物小传，列出这个角色在剧本中所有行为的逻辑关联一二三。 当然，基于一个外宇宙非人类的立场，这个人物小传分析的立场和三观歪成什么样子，杨祈北自己身在其中，难识庐山真面目，只是看仇导接过“囚徒人物小传”翻了几眼，然后那张脸就跟调色盘似的忽青忽红忽绿……他难得也心虚了几秒，生怕把这位已近末年期的人类长者给气出个好歹来。 老仇当时没表态，神色非常复杂地纠结良久，到底没把那本奇谈怪论的异端给撕了，还是塞回给它的主人，说了一句：“态度可嘉，不过，这个人物分析……你还是不要做了。” 免得走火入魔！ 不过这本人物小传再怎么不及格，还是能体现大杨同志对工作的态度和热情。 一个有资方粗腰杆还有让人惊艳天赋的演员，一点没有什么鼻子朝天、凡人不入眼的嚣张样，能尊重这份职业，尊重他所要饰演的角色，老仇心里还是挺熨贴的。 瞅着大杨冥思苦想琢磨角色的努力模样，老头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关照一把，免得到时正式开拍ng个几十次的，不但大伙全陪着遭殃，时间也耗费不起。 于是就吩咐邬明东领着新入门的“老朋友”，趁着空档去走走位，熟悉熟悉场地，找几个人好好给配配戏、对对词。 邬明东虽然对“老朋友”那手照片炸-药包威胁很是膈应，奈何形式比人强，都掉阴沟的蛤-蟆楞是能让他攀着外国飞来的白天鹅重新起飞了！为了安抚满兜马赛克照片证据的衰人，他这堂堂华国著名青年导演还得给这么个菜鸟“启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一上场试戏，新手的“狰狞面目”就彻底暴露了，不是两步走到了镜头外，就是侧着脸让光给打偏了，要不然就是眼睛盯到机位边上，显得“神游天外”，双目呆滞。 邬明东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一般的新人小演员敢这么在他面前晃，早让他骂得生活不能自理，怀疑人生存在的意义了。可这位不能骂，不仅不能骂，还得好好安抚指导，可把这一肚子气憋得不上不下，噎个半死。 不过说起来有点怪，杨祈北这老小子说练走位、练台词，居然真一丝不苟地对词，还分毫不差，那么长篇大论、体现囚徒用语言诱惑两位主角的台词，他竟然全部都背了下来，连个标点都没错过！ 不仅如此，就连走位步伐、脸朝灯光的角度，甚至是台词的语速停顿，只要指出过一次，他就能完全无误地做到。 此时此景，让邬明东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词——“恐怖如斯”！ 晃晃脑袋，赶紧将这三流武侠玄幻台词甩到一边。 “……莫非还真有点潜力？” 即便邬明东再不是滋味，眼前这性情大变，却领悟力、记忆力和努力程度都相当惊人的家伙，确实是他的“老朋友”杨祈北，如假包换。 “总不会是穿越重生了吧？” 邬明东点了根烟，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文艺工作者么，脑洞和艺术细胞是吃饭家伙，但在现实中，唯物的高等教育和再冷酷不过的金钱权利社会，已经杀死了他对所有“不科学”的好奇心。 老杨这种状况，只需要有人陪着一点一点抠，把他的戏份都过一遍就行，大体不会出错了，只是他这全程端着张不锈钢面罩似的面瘫脸是怎么个意思？说好的那天能把仇导都hold住的绝世天赋型演技呢？虽说走位粗排不必要全身心投入，总也得带点表情配合配合吧？ “……不能浪费情绪。”节能减排。 杨祈北半撩起眼皮，用死鱼眼扫了一下疑惑憋屈的“狗友”邬导。 神特么浪费情绪！ “行，行。你先和他们好好排着，我去b组了，一堆事等着呢！” 邬明东艰难地咽下一口老血，挤出一个去餐厅没带钱却吃到半只小强能“惊喜”免单的真诚笑容，风一般地去忙和他b组的事了。 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推进进度，影片拍摄通常会分几个组，由几位执行导演带着，分组拍摄次要的场景。老仇这部片子虽然不是那种需要一次性调度几千上万人的史诗类大片，也有不少场景需要分组拍摄，光导演组就分了三个，邬明东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和助手执掌了最重要的b组。 老邬悻悻离去，大杨继续抓紧时间用面瘫脸接着排演下组镜头。 如今情绪能快见底，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能不省着点用吗？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 “你怎么看？” 黄翰大眼扫过“大杨”的排练场地，耸耸那对标志性的浓墨扫帚眉，大嘴抿成条缝，微微噏动一个角，歪嘴问旁边的老兄弟。 “大人，卑职以为……” 马朝杰肃然弯腰一拱手，抬起一张未语先让人乐的大圆脸，拧着细眉道：“不好说，不好说。” “滚！”黄翰气乐了，伸腿就是一招“无影脚”踹老马肥臀上。 他俩是老交情了，差不多同期出道，因为两人的尊容，演艺的道路上没少磕磕绊绊。 马朝杰毕业于一所叫不上名的三流戏剧学院，勉强还算是院校派的，京漂几年没混上什么有台词的角色，靠老师推荐去了小剧团演话剧，一边磨炼自己，一边混口饭吃。 黄翰更惨，没上过正经演艺学校，就靠着自己的梦想和往死里扛的韧劲，一边没日连夜打几份零工，一边在各大影视基地混群演。 他俩就是在十几年前仇导拍《狗头铡》时，被老仇一眼挑上，当了主角包大人的贴身侍卫王朝马汉。因为那两张严肃中带着猥琐，正义里透着贱格的特色脸，让他们在影片上映时小红了一把，从此打开了“星途”的正确方式。 不能说一路走来都是坦途了，可老仇的提携之恩确实让两人没齿难忘，要不然一个十亿影帝，一个已经能自编自导的票房号召明星，怎么可能老仇一声喊就答应跑来助阵当男主，连档期报酬都根本没问。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这磕绊的架势，怕是从来都没对过镜头。”黄翰没好气地压低大嗓门，“哎呦，我说错了，人家往年也是常常上娱乐版头条的，镜头倒是不怕的。可这又不是拍三级小黄片，找他演男三？老仇这把怕是要砸锅！” “真是不好说！你这人，就是性急。” 马朝杰慢条斯理地小眼一横，朝大杨排练的方向呶嘴：“你没发现，他从来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两次吗？啧啧！有点意思。” 他拍拍老搭档的肩膀，笑眯眯：“相信老仇的眼光吧！当年你那衰样，臭得跟阴沟里捞出来似的，一边喊‘我行，导演，我能演！’一边还流马尿。嘿嘿嘿！现在怎么样了？” “呸！”黄翰呲着大牙笑骂，“你特娘才流马尿！我也奇怪，当年你瘦得跟捂坏的豆芽菜似的，怎么就变成颗发面馒头了？”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37.共饮一杯无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 不再挣扎, 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但现在, 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并不抱一点希望，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 马上关注我，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 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 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 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 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 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 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 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 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死就死吧！能晚点就晚点。 赵青原不敢再看齐海的脸色，揪着头发灰溜溜地上了车。 5个小时的延迟，是杨et考虑到赵青原这个食物源心理健康问题，做出“认证”计划小小更改的步骤之一。 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打几个电话，重复对赵青原所做的。 当然，台词和技巧可以稍作改进。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有促进作用。 38.约会？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他敢用黑色幽默的嘲讽来做结局, 老仇的胆子可没发育得这么畸形, 打死也不敢用这样主角全灭、变态恶棍阴谋胜利，顺便再讽一把“体制”的作死结局来试探广电当菊的铡刀利不利，更不想对着一脸懵圈破口大骂的观众悲情地喊一声：“你们这届观众不行, 你们不懂我！” 老仇是那种在商业电影道路上奋勇前行, 偏偏还不忘初心，时不时在作品中遮遮掩掩透出点艺术气息，卖点私货的老文青。好在他一向能狠心掐灭自己偶尔过于茂盛的文青苗头, 尽量找到商业和艺术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来赢得市场和口碑的双赢。 过去这些年的成就也证明, 他做得相当不错。 对于演员, 老仇的要求非常严格, 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什么这替那替、抠图捏脸、现场只念123的, 根本不用到老头面前来说。 老仇非常赞赏美国一位著名的华裔导演ian·lee所说的：“情绪是不能表演的。你永远不能演出快乐、悲伤或者害怕, 而要去演‘动作’和‘潜台词’。”1 要用肌肉、用肢体，用整个身体来表现喜怒哀乐, 而不是“演”出各种需要的情绪。 有这种天赋的天生“戏精”万中无一。 退而求其次，只要是棵好苗子, 有天赋又愿意学的, 老头就特别好为人师, 不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休息时段, 能盯着人叨逼叨逼把人念得欲-仙欲-死，直到脱胎换骨，终成大器。 按老仇的说法，这才是真正顽石磨成玉——成器了！ 当然失败的也有，多半都是闻“仇”色变，恨不得绕着老头半径三公里外走道。 圈子里能被他看上，还费心费力“琢磨”出来的“玉”不多，哪一块现在都是圈里熠熠生辉、响当当的大明星、大腕。 比如黄翰和马朝杰。 虽说当初被老头琢磨的时候恨不得能戳破耳鼓，免得被老仇嗡嗡嗡嗡嗡折磨，但真熬过来了，见到一番新的浩瀚天地，才发觉良师如此难得，如此可贵。 这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得出的珍贵经验和做法，如今却在某个怪兽级别的新人“演员”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老仇凝重地望着监视器，心中是一排大写的省略号。 情绪是演技的终极，所有动作和表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体现情绪，进而影响观影者，让他们能自觉不自觉地沉浸、代入。 然而，在吞食“情绪能”还能反哺情绪的杨et身上，情绪感染是本能。 导演一声“开始！” 他的情绪就“倾巢而出”，饱满得像是瓢泼的骤雨，伴着狂风席卷而来，让面对他的，犹如寒雨夜里孤单的旅人，哪怕打着把破伞都没用，只能无助地被他的情感整个浸透，直至没顶，呼吸不能！ 杨祈北盯着黄翰演的“蟊贼”主角之一“疤头”，微笑着，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咝咝作响，字词里带着毒液，偏偏透着诱惑的甜香：“……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要丢弃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尊严，哦，也许还有一点点义气？这个词真可爱。” 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月色下与情人呢喃，说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汹涌的情绪波澎湃地拍向对方，把“疤头”激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绽，他瞪大牛眼，挣扎着低喊：“你，你别瞎说，瞎说啥呐？你闭嘴，我，我，我不会干这么没义气的事。我们还有希望，有希望！老青子不知道这车是俺们抢的！他不知道！不知道！” 黄翰完全代入了“疤头”的角色，被“囚徒”的话语侵袭感染了。 他的眼神愤怒而慌张，强壮的手臂轻轻发颤，随手捞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囚禁“囚徒”的钢栅栏上，发出“咣！”一声巨响，作为话题的终结。 “囚徒”将自己的脸又悄悄隐入阴影之中，轻声嗤笑：“希望？哈！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2” …… 过了好久，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好久，憋得快脑溢血的老仇，这才想起喘口气。 他大吼一声：“停！……过了。” 这一声粗嗓子打破了诡异的魔咒，一群工作人员仿佛集体从“囚徒”的邪恶魔法中被释放出来。 “我的妈呀！” “邪门，真特娘的邪门。这，这要是演技也太吓人了！” “要我说这完全是天性释放……” “你倒给我放一个看看，怕是连个响屁都不会！”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色变，议论纷纷，总算看在大杨先生后台硬，随从一帮子的份上，都只敢悄声私下嘀咕。 “太棒了！perfect！” 金发碧眼的老外助理飞奔而上，将温水递给从牢笼背后转出来的“武林高手”杨老大，一边挤眉弄眼，悄声在他耳边嘀咕：“老大，老大！这是不是内功外放的应用？是‘移魂大法’还是星宿派的神功？” 杨祈北横了兴奋的小金毛一眼：“你少看点武侠小说吧！太不科学。还有，别叫我老大，别人会误会我是‘黑社会’，叫我大杨。” 他这个非常不科学的“内功高手”说这种话，显然没法让迷信武功的歪果仁信服。 米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好的，大杨。” 如果不是对“功夫”爱得真切，他这个曾上过fbi网络罪犯通缉令前十的“前”黑客，为什么要放弃俞boss那边有大好前途、大好薪酬的美差不干，想不开，来为一个华国新人演员当助理？ 黄翰接过自家兄弟递过来的干毛巾，用力把一头汗津津的头发胡乱擦了把，然后索性把毛巾围脖子上，一声不吭地蹲了下来。 “哎哟，这是……吃哑巴亏了？” 马朝杰挺着肥肚也艰难地陪着他蹲下，摸出两根烟，抽了一根递过去，自个儿点着，美滋滋地吸起来。 黄翰恶狠狠地抢过烟，吞云吐雾好一阵，才哑声道：“擦！我小看他了。” 这一场戏是“囚徒”被警察关押在囚车中，阴差阳错让“疤头”和“肥三”两个劫了，逃跑路上，趁着肥三去弄吃的，“囚徒”第一次离间两人，并且试着用所谓的“宝藏”诱惑“疤头”。 虽然没有成功，却在“疤头”心底扎下一根刺。 两人一小段对手戏，不算太难，本来就是老仇拿来让“大杨”试试镜头感，和主角们练练配合度的，但是没想到，走位对词时一切正常，半点毛病没有，应该说是大杨连点表情都欠奉，一到动真格的，砰！爆了。 虽然“疤头”表现非常到位，台词和动作表情没有一点欠缺，但是黄翰自己知道，这场戏他演“崩”了。不是说演砸了，也不是被个菜鸟压戏，而是完完全全被对方的情绪和表情引入了那个“真实”的环境，把自己当作了被诱惑挑拨的笨贼。 他愤怒，他犹疑，他内心挣扎着奋力抗拒背叛，那都是他——“疤头”。 他彻底忘记了“黄翰”的存在。 从电影拍摄角度来说，也许这一场戏很精彩，很成功，双方表现都极其到位，非常有感染力，但黄翰骗不过自己，他输了。 特娘的，向来是自己带着对手入“境”，怎么冷不丁的就让个新人给引路了？ 别人就算看不出来，自己还能不明白？ 黄翰用力嘬了一口，随手把烟屁股一丢，碾在脚底，咬牙发狠：“这是我轻敌了！大杨，是吧？瞧好了，我会让他知道，演员不是那么好当的。” 马朝杰嘿嘿嘿地笑，也丢了烟，撑着脸黑得跟炭底似的老伙计，站直了圆滚滚的身体，啧啧摇头。 老仇翻来覆去，把刚才拍的那段看了又看，老花眼都快眯成了缝，实在没憋住心中的疑问，直着嗓门吼了一声。 坐在一旁歇场的杨祈北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老头身边。 对于敬业的专业人士，杨et向来十分尊重，不管他是什么品种，什么等级的文明。 “……你，怎么做到的？”老头摘下老花镜，凝视着他。 “什么？”杨祈北眨眨眼，不是很理解这个问题。 仇导冲着拍摄的画面努努嘴。 监视器里正显示着一个过肩近镜，镜头越过背对着的“疤头”的肩膀，正面直对“囚徒”，“疤头”失焦的模糊黑色背影占了近三分之一画面，昏黄的车顶灯作为主光，将栅栏的阴影投落在“囚徒”的头顶，衬着背光和侧光，在他脸上交织出一层阴霾。 “囚徒”正在开口说着台词，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从平静，略有些好奇，到悄无声息的诱惑，微笑着叹息，表面的失望，内心隐藏的狰狞，一层又一层，像是剥开汁水四溢的辣洋葱，表现得极为自然、酣畅淋漓，转折之间分明似线却又毫无斧凿的痕迹。 让人叹而生畏。 这已经不仅仅是“天赋”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优异表现了，而是……震怖。 “你是说表演？”杨祈北恍然，想了想，解释道：“熟能生巧而已。” 望着老仇一瞬间快扭得要抽风的嘴，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对这个电影我非常上心，自己私下里做了很多角色的前期准备、很多练习。并不是说我本人生活里就是这么个变态恶棍。” 对人类微表情的研究，让杨et越来越能理解人类语言背后的潜台词。 不过，他的表演确实只是熟能生巧而已。 人类脸部只有四十几块肌肉，就算排列组合，也就近万种有效表情。 衪可是为了逃生，连近似地球人类幻想中那种“果冻”状的史莱姆种族都迫不得已附身过，要在那一片滑溜溜的“肌理”上演出表情，演出真实……相较而言，演个变态人类的难度简直易如反掌。 以前“演出”失败，结果只有一个字——“死”；现在演出失败，不过是导演一声“ng”，他要是连个人类都演不好，那还不如去附身一只低等节肢动物，了此一生算了。 老仇眼神迷离地盯着杨祈北诚挚的脸庞，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这“鬼”话。 过了会儿，他又皱着眉，指着屏幕上“囚徒”略有些扭曲的腰部问：“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人们能看到的，能记得的，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39.感情这东西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仇导是学院派出身，非常注重传统和细节, 他每次拍剧都会做一本厚厚的分镜头脚本, 用鬼斧神工的火柴人把大致场景表现出来。临到片场, 在主要剧情场景拍摄时, 还要排练上几遍，确认演员们都能领会他的意图，才会正式开拍。 老仇这“片场强迫症”比起人称“片场暴君”的另一位名导，也没好伺候到哪儿去。 老鸟们入戏快, 也有经验, 尤其两位主演都是曾经与老仇合作过几部片子的, 这次特意空出档期，应邀为老仇复出大戏来助阵挑担，适应仇导的节奏自然驾轻就熟。 那些小角色们被资方、制片方等等利益圈里人士瓜分用来捧人，虽说都是些小鲜肉, 或是三四线的小明星, 多少也都在电视剧或是大屏幕上露过几脸, 知道基本的操作, 演个露上一脸或是讲一句台词的无名角色, 也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出在了男三上, 这么个埋着整部片子暗线的重要角色, 不知经过多少肮脏的py交易, 竟然给了“杨祈北”这纯粹的素人来演, 老仇居然也没反对。 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等到仇导竟然调整了几天的拍摄计划来等人，再没眼色的都知道这位“破产总裁”，如今艺名“大杨”的，是铁定抱上什么比腰还粗的大金腿了。 看热闹的、暗怀心思的、想踩想挤的都歇了心思，倒是好些人转换思路，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和这位“大杨”搭搭线，虽说这位大佬当年名声臭，那也是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倒真没听说过什么逼良为娼的破事。 大杨进组那天，把大伙都惊了一跳，保姆车跟着走，制片人贺阮女士亲自引路，北煌花大价钱从秦合挖来的金牌经济人带着，后头还跟了两个殷勤的拎包小助理，其中一位还是金发碧眼的老美！ 这气派，这架势…… 再大的架势，他还是只菜鸟。 电影现场拍摄时灯光、机位都是相对固定的，就算是移动机位也会有一个比较固定的运动轨迹，有经验的演员看过剧本和故事板，走一遍基本就能找准自己位置了。 但大杨却是个镜头前的崭新菜鸟，虽然说吸收了无数智慧生物的情绪而塑造出来的演技，分分钟能以绝对姿态碾压正常人类们，但对简陋机器以及因此规定的框架内走位、镜头、灯光啥啥的确实一窍不通。 豪华的专业团队虽然为他度身定造，也就刚刚成型还待磨合，更没能让他有慢慢琢磨培训的时间。 老仇已经没法再等了。 好在杨et是一位对工作或者说对食物十分认真执着的人，拿到角色剧本之后，他迅速扫视了网络中所有关于影片拍摄的常识和经验做法，一一记下——有精神云为脑细胞加能量，记忆力毋庸置疑。 他甚至还学习某些敬业老戏骨的做法，参考以往见识过的各种智慧生物为原型，兢兢业业为自己的角色写了一份跌宕起伏又详尽的人物小传，列出这个角色在剧本中所有行为的逻辑关联一二三。 当然，基于一个外宇宙非人类的立场，这个人物小传分析的立场和三观歪成什么样子，杨祈北自己身在其中，难识庐山真面目，只是看仇导接过“囚徒人物小传”翻了几眼，然后那张脸就跟调色盘似的忽青忽红忽绿……他难得也心虚了几秒，生怕把这位已近末年期的人类长者给气出个好歹来。 老仇当时没表态，神色非常复杂地纠结良久，到底没把那本奇谈怪论的异端给撕了，还是塞回给它的主人，说了一句：“态度可嘉，不过，这个人物分析……你还是不要做了。” 免得走火入魔！ 不过这本人物小传再怎么不及格，还是能体现大杨同志对工作的态度和热情。 一个有资方粗腰杆还有让人惊艳天赋的演员，一点没有什么鼻子朝天、凡人不入眼的嚣张样，能尊重这份职业，尊重他所要饰演的角色，老仇心里还是挺熨贴的。 瞅着大杨冥思苦想琢磨角色的努力模样，老头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关照一把，免得到时正式开拍ng个几十次的，不但大伙全陪着遭殃，时间也耗费不起。 于是就吩咐邬明东领着新入门的“老朋友”，趁着空档去走走位，熟悉熟悉场地，找几个人好好给配配戏、对对词。 邬明东虽然对“老朋友”那手照片炸-药包威胁很是膈应，奈何形式比人强，都掉阴沟的蛤-蟆楞是能让他攀着外国飞来的白天鹅重新起飞了！为了安抚满兜马赛克照片证据的衰人，他这堂堂华国著名青年导演还得给这么个菜鸟“启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一上场试戏，新手的“狰狞面目”就彻底暴露了，不是两步走到了镜头外，就是侧着脸让光给打偏了，要不然就是眼睛盯到机位边上，显得“神游天外”，双目呆滞。 邬明东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一般的新人小演员敢这么在他面前晃，早让他骂得生活不能自理，怀疑人生存在的意义了。可这位不能骂，不仅不能骂，还得好好安抚指导，可把这一肚子气憋得不上不下，噎个半死。 不过说起来有点怪，杨祈北这老小子说练走位、练台词，居然真一丝不苟地对词，还分毫不差，那么长篇大论、体现囚徒用语言诱惑两位主角的台词，他竟然全部都背了下来，连个标点都没错过！ 不仅如此，就连走位步伐、脸朝灯光的角度，甚至是台词的语速停顿，只要指出过一次，他就能完全无误地做到。 此时此景，让邬明东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词——“恐怖如斯”！ 晃晃脑袋，赶紧将这三流武侠玄幻台词甩到一边。 “……莫非还真有点潜力？” 即便邬明东再不是滋味，眼前这性情大变，却领悟力、记忆力和努力程度都相当惊人的家伙，确实是他的“老朋友”杨祈北，如假包换。 “总不会是穿越重生了吧？” 邬明东点了根烟，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文艺工作者么，脑洞和艺术细胞是吃饭家伙，但在现实中，唯物的高等教育和再冷酷不过的金钱权利社会，已经杀死了他对所有“不科学”的好奇心。 老杨这种状况，只需要有人陪着一点一点抠，把他的戏份都过一遍就行，大体不会出错了，只是他这全程端着张不锈钢面罩似的面瘫脸是怎么个意思？说好的那天能把仇导都hold住的绝世天赋型演技呢？虽说走位粗排不必要全身心投入，总也得带点表情配合配合吧？ “……不能浪费情绪。”节能减排。 杨祈北半撩起眼皮，用死鱼眼扫了一下疑惑憋屈的“狗友”邬导。 神特么浪费情绪！ “行，行。你先和他们好好排着，我去b组了，一堆事等着呢！” 邬明东艰难地咽下一口老血，挤出一个去餐厅没带钱却吃到半只小强能“惊喜”免单的真诚笑容，风一般地去忙和他b组的事了。 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推进进度，影片拍摄通常会分几个组，由几位执行导演带着，分组拍摄次要的场景。老仇这部片子虽然不是那种需要一次性调度几千上万人的史诗类大片，也有不少场景需要分组拍摄，光导演组就分了三个，邬明东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和助手执掌了最重要的b组。 老邬悻悻离去，大杨继续抓紧时间用面瘫脸接着排演下组镜头。 如今情绪能快见底，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能不省着点用吗？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 “你怎么看？” 黄翰大眼扫过“大杨”的排练场地，耸耸那对标志性的浓墨扫帚眉，大嘴抿成条缝，微微噏动一个角，歪嘴问旁边的老兄弟。 “大人，卑职以为……” 马朝杰肃然弯腰一拱手，抬起一张未语先让人乐的大圆脸，拧着细眉道：“不好说，不好说。” “滚！”黄翰气乐了，伸腿就是一招“无影脚”踹老马肥臀上。 他俩是老交情了，差不多同期出道，因为两人的尊容，演艺的道路上没少磕磕绊绊。 马朝杰毕业于一所叫不上名的三流戏剧学院，勉强还算是院校派的，京漂几年没混上什么有台词的角色，靠老师推荐去了小剧团演话剧，一边磨炼自己，一边混口饭吃。 黄翰更惨，没上过正经演艺学校，就靠着自己的梦想和往死里扛的韧劲，一边没日连夜打几份零工，一边在各大影视基地混群演。 他俩就是在十几年前仇导拍《狗头铡》时，被老仇一眼挑上，当了主角包大人的贴身侍卫王朝马汉。因为那两张严肃中带着猥琐，正义里透着贱格的特色脸，让他们在影片上映时小红了一把，从此打开了“星途”的正确方式。 不能说一路走来都是坦途了，可老仇的提携之恩确实让两人没齿难忘，要不然一个十亿影帝，一个已经能自编自导的票房号召明星，怎么可能老仇一声喊就答应跑来助阵当男主，连档期报酬都根本没问。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这磕绊的架势，怕是从来都没对过镜头。”黄翰没好气地压低大嗓门，“哎呦，我说错了，人家往年也是常常上娱乐版头条的，镜头倒是不怕的。可这又不是拍三级小黄片，找他演男三？老仇这把怕是要砸锅！” “真是不好说！你这人，就是性急。” 马朝杰慢条斯理地小眼一横，朝大杨排练的方向呶嘴：“你没发现，他从来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两次吗？啧啧！有点意思。” 他拍拍老搭档的肩膀，笑眯眯：“相信老仇的眼光吧！当年你那衰样，臭得跟阴沟里捞出来似的，一边喊‘我行，导演，我能演！’一边还流马尿。嘿嘿嘿！现在怎么样了？” “呸！”黄翰呲着大牙笑骂，“你特娘才流马尿！我也奇怪，当年你瘦得跟捂坏的豆芽菜似的，怎么就变成颗发面馒头了？” 在发展的历程中自然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有杨父掌舵，瞄准正确的方向起航，北煌这艘船被打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元化，投资、制作、发行各类影视剧作和综艺，开设经济公司，签了无数耀眼的明星，甚至收购院线，冲到美国与欧国的西方传统地盘抢食……实力强大、发展迅猛，并且相当赚钱。 直到杨父病逝，杨祈北接任了舵手，北煌这艘大船的迅猛势头才慢慢缓了下来，稳定航行。杨祈北别的大本事没有，守成还是行的，按他那花天酒地的胡混，只要不沾赌毒，其实花上几辈子都糟践不完。 然而事世难料，北煌还是易主了。 这个消息刚放出来时，北煌的股票狠狠波动了一阵，然而神秘的新boss，北煌董事长兼总裁俞清欢先生很快发布公告，继续聘任原集团的总经理，同时注资五亿，延续、推进北煌原定的几项重大投资，承诺三年内不裁员并稳定加薪，迅速稳定了投资者和集团员工的恐慌心理。 《一路狂奔》也是本年度的重大投资项目之一。 作为主要投资人，北煌有主要角色的一票否决权，如果有重要角色变更，仇丹心导演必然会与制作人和相关人士商量，既然仇导那里没什么动静，网友们闹得纷纷扰扰不可开交的，自然也无关什么重要角色。 问题的重点在于，宣发计划中并没有这一波操作，更何况[老杨_噬神]他的真实身份，是颇有些敏感的北煌前任boss。 在北煌的这场收购中，俞清欢拿到了绝对控股权，对于原本股权比较松散的北煌而言，这么做，让他多花费了近25%的溢价。这么做虽然从商业行为上来看很不精明，但起码有一个好处，在北煌他一言九鼎，小股东董事们的言行哪怕有什么猫腻，他根本无须太在意，一力降之。 金钱就是他的绝对力量。 而金钱本身，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串又一串天文数字的堆积。 俞清欢缓缓伸出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又瘦得可怕，他闭上眼，轻轻握起拳头，感受着手中越来越能体会到的——流逝的力量和生命。 他慢慢伸出手指，用力在对讲按键上按下：“metre，帮我查下杨祈北。” 40.顺其自然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前提就在于，要有能足够激发他情绪的对手——比如杨祈北。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 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但现在，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 并不抱一点希望, 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马上关注我, 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 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 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 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 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 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 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 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死就死吧！能晚点就晚点。 赵青原不敢再看齐海的脸色，揪着头发灰溜溜地上了车。 5个小时的延迟，是杨et考虑到赵青原这个食物源心理健康问题，做出“认证”计划小小更改的步骤之一。 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打几个电话，重复对赵青原所做的。 当然，台词和技巧可以稍作改进。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色-欲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嗡！ 脑袋里那根克制忍耐的线终于到了极限，他脑袋一懵，顺手撩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准“金主”脑袋上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光裸着半身油肉的北煌国际大老板满头是血，一头栽倒在地。 赵青原清醒了，一瓢冰水从他顶门上直浇而下，透心的凉。 “喂，喂——杨，杨董？你，你没事吧？” 杨祈北一动不动，一点响动都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青原手脚发软，眼前一黑，耳边嗡嗡嗡作响，抖着手指伸到杨董的鼻子底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指尖。 41.颜才是王道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 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张张嘴，又张了张嘴：“你, 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 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 你的肌肉可真漂亮, 啧啧！摸起来弹手, 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 对不住, 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 一样的脸, 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赵青原从墨镜底下偷瞄了一眼，杨大傻原本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前窗玻璃外的景象，这时却若有所感，极敏感地转头，眯眼咧嘴，呵呵一声傻笑。 把赵青原给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宝气！他没好气地回瞪一眼，静静地抱胸休息，不理人了。 昨晚刚赶了个综艺通告，凌晨才被放人，眼睛都熬得有点发红，要不是杨……杨大傻这破事不能让人知道，他哪里需要把自己包得跟蒙面大盗似的，还得躲过齐哥和助理樱子的耳目，偷偷来接人？ 杨氏的新闻出来后，齐哥兴高采烈地说他撞了狗屎运，那杨大傻既没能力也没功夫找他报开瓢之仇了，又再三叮嘱，杨祈北如今是恶犬落水，有的是旧怨新仇想打它，让他千万别再和杨大傻沾染半点关系。 赵青原自己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就辍学混这光怪陆离的圈子，年纪虽然不大，见识的东西真不少了，圈子里多的是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什么脏的臭的没下限的都有。 人在浑水塘里趟，又哪里能一点不湿身？他又不是什么背景梆硬的二代。 可有些事，他不做，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汽车在一个僻静的小区前停下，顶着司机警惕的目光，蒙面人默默点开手机支付了车费，拎着安静乖巧的杨大傻往小区里走。 “您好，请问找谁？”保安的目光落到“蒙面人”身上，警觉性也立时提了起来。 “12号楼a座307，伍先生的新租客，姓杨。” 来这里之前，赵青原已经给老伍打了电话，为杨大傻预订一间小二居，付了半年的租金和押金，不是不想再租小点省点钱，可这人老伍手里最小的出租房就是小二居。 他对杨大傻的一丁点歉疚心也就值这点钱，再多没有了。 这小区虽然有点旧，但当年开盘时也算是青棉市排得上号的高档小区，私密性和物管都很好，他刚被齐哥拉□□时，就和另一个艺人合租老伍的屋子，虽然有些贵，物有所值。 老伍是个搞炒房发家的低调富一代，就这安景苑12号楼，半幢都是他买下的，加上其他地方的房产，也算是资产上亿的小老板。如今有些年纪了，伍老板就洗手上岸，靠房租每个月都有十几万，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滋润。 老伍好与人为善，人又通透嘴严，活得跟弥勒佛似的，也就一点小毛病，四十多的半老大爷了，还跟小年轻似的——标准颜狗，所以他宁可房租低点，也愿意租给漂亮的小鲜肉们，也为了这，赵青原和老伍关系挺好的。 杨大傻这情况，赵青原能想到的，也就是老伍这里能暂时安顿下，不然就原先杨祈北那德性和知名度，再加上如今杨氏案子的热度和他落水狗的惨状……怕不是要让狗仔们给生吞活剥了。 听到“蒙面人”报的门号，保安半信半疑地打了个电话才给放行，还不放心地让他俩如果决定住下，一定要来物业登记领卡证。 赵青原按着老伍电话里说的，在307门口地垫下摸出把备用钥匙，打开门，把人领了进去。 “……这几天你就住这儿，想吃什么就打物业这个电话，我给存了点钱，家里别开火，免得把老伍的房子烧了，你就流浪街头去吧！水、电都会用吧？” 赵青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啰嗦的人，但看着杨大傻那蠢萌蠢萌，时不时惊叹的小眼神，他不知不觉就说多了，看杨祈北这样，也不像是傻成白痴，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吧？ 42.孩子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阿七坐在一旁帮他布菜，看他吃了这么些很是吃惊，要知道这位超级富豪boss的饮食向来十分节制，这与他的身体状况当然密切相关，但也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俞清欢以一个半残的it男白手起家，他的天赋和能力固然是相当出众，在商场纵横时，又如有幸运女神亲吻额头般的神助, 在以惊雷之势成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富豪后, 被美国人民惊呼为“奇迹小子”。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但事实上，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 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 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 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 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 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 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 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 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 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怎么讲究，在十几岁病发之后，更是只吃些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餐点，几乎每一餐都是那些清水煮蔬菜、色拉拌白肉（鸡或是鱼）、白煮蛋，偶尔来点鱼排与煎肉。直到病发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想放任自己任性享受时，对于这些口欲之欢其实已经无法消受了。 唇齿之间常年泛着药味的苦涩让他的舌头麻木无味，进食对他而言仅仅是身体汲取能量的必须。 直到某个热心邻居用神奇的“内功”为他治疗后，俞清欢才在舌尖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食物滋味。 那种纯粹的，质朴的香甜，美好得让人双眼忍不住酸涩。 与眼前这位大胃王共进晚餐，让人唾沫分泌旺盛，恨不得随着他一起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杨祈北干掉最后一碟炒粉，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俞清欢终于也松口大气，歇下了手中的餐具。 几位物管人员揣着厚实的小费，满面笑容而专业地撤下了台面上被清空的碗碟。 杨祈北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摊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得七零八落，餍足得像一只填饱了肚子的无害野兽。 身体吃饱了，精神云却还在渴求情绪波，杨祈北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把一道又一道的眼波往对面，那位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的先生身上抛去。 可惜，那位先生虽然也吃得非常满足，却没有散出多少情绪波。 啧！自制的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杨et撇撇嘴。 自制的俞先生轻轻拭拭嘴角，难得地打出一个小嗝，他自嘲地一笑，很自然地开始转入正题，与杨先生探讨再次“行功”帮助治疗的可行性。 “杨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事实上，在接受你救治之前，它非常糟糕，我的主治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俞清欢斟酌着用词，说一句，喘几下，用十足的真诚向杨祈北坦述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实上，想瞒大概也瞒不过去。 听“功夫迷”米特给他恶补过华国的“武林常识”之后，他才知道，华国有那么神奇的“点穴”、“内功”、“经脉”等等传说故事，据说内功大师们甚至能用内力探查别人的四肢百骸，还有全身经脉。 虽然说从理智和逻辑上，他无法相信对华国功夫“走火入魔”的米特所说的，夸大其词的言语，但这一次亲身的体验，让俞清欢对二十八年来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但也许，这种神奇的“内功”只是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潜力，无法用现代科学来正确认识的某种未知？ 所有的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还不足以理解与解释。 坚强地为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又钉上科学的支柱，俞清欢想要再尝试一次奇迹的滋味。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继续用你的‘内功’帮我治疗，医院检查后给出的数据，让我觉得这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事实上，我的医生和助理们都非常想来拜访，想问问您这位奇迹创造者是怎么做到的。” 俞清欢的挺拔的眉眼微微弯起，扫视一眼周围的冷清，笑着说道：“我觉得有我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已经足够打扰，‘隐士’们大概都不会喜欢被好奇又激动的陌生人们围绕。” 杨祈北有些意外，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年轻富豪脾气非常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周到，而且观察细致入微，完全没有他“记忆”中交往的那些富豪们倨傲嚣张、肆意妄为的德性。 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不对，应该说臭味相投，和“杨祈北”混一个圈子的老朋友就没这种正面能量型的。 “那么，有，有什么是我能，能为你做的？” 俞清欢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堆，即便尽量缓力轻声，也已经开始有些喘了。额角的细汗将他柔软的发丝都打湿了，有些泛黄微卷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间，乌黑的眼中透着执着与坚定。 如果能够挽回自己颓败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哪怕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北煌集团…… 俞清欢微微垂目，只要真的能给他多一些时间，十年？五年？即使只有短短两三年，那也值得。 当然，如果以此为交换，谈判中就必须对杨祈北有所掣肘和牵制的条件，以对方过往的斑斑劣迹，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钱无所谓，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对北煌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心态，之所以要买下它，不过是为了那个签在北煌，发誓想要在这个璀璨绚烂又糜烂肮脏的名利圈中混出个名堂，为此宁可抛弃一切的女人。 “我想要当个明星，家喻户晓，全世界都知名的那一种。红得发紫，发黑都无所谓，我只要出名。”杨祈北对俞总裁提出的要约没有半秒迟疑。 如果他自己还是北煌的总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捧谁就捧谁，但杨et并不觉得他一个外宇宙的来客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集团，玩转地球人类的金钱游戏，除非做一个“霸道总裁”真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除了耍帅就是撩妹——然而，他这身体也无帅可耍。 衪对金钱权势毫无追求，够养活身体，够享受就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情绪能，质量上乘，多多益善！ 想到高质量的情绪能，杨祈北的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俞总裁一眼又一眼，哀叹年轻人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有激情，不挥霍情绪？！ 也许，把他的身体治好了，能恢复点年轻人类的正常模样？ 无论是为了自己成为地球超级明星的终级目标，还是为了当前能多多品尝高质量的“美食”，杨祈北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俞总裁达成共识。 你捧我，让我闪耀地球“星空”；我救你，让你青春焕发，情绪激昂。 多么美好的双赢未来！ 杨祈北略有些水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俞总裁俊秀苍白的脸庞，闪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阿七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走上半步，将轮椅推开些。 俞清欢略有些不适地微微侧过脸，努力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眼中的灼灼贼光，非常惊愕于杨祈北的条件，更讶然地发觉，难道……自已还有以色惑人的一天？ 脑袋上挨过一下，大概真敲坏了什么，让这位口味、性情与行事大变。 也或许，杨祈北真的是将演艺事业作为了人生的新目标？ 俞清欢并不确定。 只是以他当下的权势和金钱力量，并不需要担心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垂涎什么。 想要成为明星，以杨祈北的基本条件或许有些难，但想在全世界知名，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有他在北美的互联网王国，然后不计成本地用金钱砸，只要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类，他都能让他们知道“杨祈北”之名。 俞清欢弯起嘴角，抬起手：“成交。” 杨祈北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瘦弱白皙的手掌。 俞清欢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体温比常人略低些，手背绽着淡淡的青色血管，握在手中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将他轻易弄碎。 想起那天救人时摸到的瘦弱胸膛，肋骨分明，按得重些都仿佛要戳破皮肤……杨祈北微微皱起眉，改善这样的身体任重而道远，付出的能量有点多啊！ 为了日后能尝到的美味，为了功成名就后无尽的情绪能，现在付出的成本都是值得的。 杨祈北紧握俞总裁的手，顶着阿七杀人般的目光，用力点头：“成交。” 这位保镖的眼光很凶，恶劣的情绪也很浓烈，像是烧刀子，入喉烧心，烈，爽！ 阿七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死盯着杨某人的咸猪手，如果能动手，他怕不早已把人剁成十七八段了。可惜，boss的性命大事捏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 要真打……轻蔑地哼了一声，当日被人揍得滚地的记忆不识相地跳了出来，似乎碰到这倒霉家伙，他就摆不住平时那付高手渊渟岳峙的气派了。 华国申请保镖佩枪有些难度，阿七转眼看看那两只握在一起好半天的手，暗自咬牙，再难也得试试。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43.戚北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他飞速地从记忆中翻出智能手机的各种功用和用法, 手指连点，很快点开了几个常用的app，其中一只黄底红色的大眼睛图标中，正在不遗余力地努力喷发大量的情绪波。 “围博？” 凭着精神云触须寻找食物的天生本能，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这条视频消息已经被好奇的围博众顶到了热搜第四十二位。 点开这条热搜，下面密密麻麻的激烈评论。 大半是好奇的围观群众, 他们的议论多半集中在杨大佬的身手和事件的本身，带来的情绪波并不多, 味道也比较平和中正； 还有一部分是常混娱乐圈, 熟知杨大佬臭名的, 以及曾经与杨祈北有过“绯闻”的明星们的n……粉, 这帮观众情绪激烈, 贡献了过半的情绪能量，基本都是负面的； 剩下的就是些零散的奇葩, 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刷存在感, 贡献的情绪波虽然不多, 味道却奇奇怪怪。 “热搜？” 杨et惊讶地体会着源源不断通过电磁波信号传导而来的情绪能量，异常感慨, 地球人类真是太奢侈了！ 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 甚至根本毫不相关的同类, 仅仅是因为他稍有“名气”, 被拍了一个有那么点趣味性的视频，他们就无怨无悔、无私地贡献如此多的情绪波，他真是非常难以理解食物源们的想法。 但是，who care？只要人类愿意投喂祂，他又何必非要追究人类对他产生情绪波的思想根源呢？ 杨et美滋滋地握着他的镶钻手机，温柔的目光如荡漾的春水，轻柔地紧盯着“围博”上的内容，一边刷屏，一边吸溜溜地努力吸收这些意外而来的食物，真是——好开心！ 晨曦悄悄探入被et占据的屋子，杨祈北努力吸食情绪波的同时，将这些能量大半用于修补受损严重的精神云，还有这具捡来的，五劳七伤的肉身。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杨et蓦然惊觉，手中握着的智能机上传导而来的情绪波，早已从涛涛大浪变作了涓涓细流，再轻轻吸一口，勉强滴出一点，已近乎断流了。 他迅速点开手机一看，围博上有关他的话题和热搜已经迅速退烧。 一大堆基本不含什么情绪的评论和话题被有心人刷起，顶在前面，负心健忘的网民们刷了半夜，已经被带得跑偏八百里，没什么人再关心他这位北煌国际的破产前大佬“耍猴戏”了。 好在祂的识海之中，精神云的星空已微微明亮了一些，几十点灰色的黯淡星子悄然出现。 杨祈北严肃地盯着这些小星星，结合他的“记忆”，逻辑推断的结果，这应该就是“围博”上针对他的喷子和黑子们。 只不过一条排在热搜几十位的短视频，在网上热闹了半夜，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多半固定的食物源。 杨祈北满含食欲和杀气的眼光，猛然转向手机屏幕，紧紧盯着热搜前列。 那些标着表示热烈度的火焰记号，后面跟着搜索人次几十甚至几百万的，几乎全部都是明星偶像消息，把衪打流氓的那条热搜压得早就没影了。 有亿万粉丝的明星们，连换个发型，磕破点皮都能排到热搜的最前列！ 望着那些巨大的人气数值，杨祈北隔着手机屏幕，都几乎能闻得到快满溢出来的激烈情绪。地球人类的明星们被无数同类关注，几乎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爱与恨的海洋中……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这么决定了。” 杨et凝重地放下手机，决定了自己在当前阶段崇高的生存目标——当一个地球人类的超级明星。 让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被无穷无尽的激烈情绪波所包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再也不必为了点“食物”费尽心机，更不必担心哪一天被智慧生物给逮住，碾碎精神核心分离成亿万精神丝，被消耗得灰飞烟灭。 这真是一个，在最美好的梦想中都难以想象的幸福世界！ 杨祈北立下了到达地球之后，在人类生涯中的第一个志向。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衪都是一个非常讲求实际，并且踏实前行的“人”。 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衪必定会先努力了解所有需要了解的信息，一步一步来，谨慎稳妥。 就像是曾经在母星系上盯住某个食物源，总要先慢慢跟踪、了解，熟知食物源的每一个行为习惯，然后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一击而中，吃干抹净，迅速远遁。 这曾经是衪的生存之道。 即便来到这个危险度几乎为零的世界，衪也不准备放弃自己的习惯和原则。 耐心而谨慎的“人”，总能活得长久些，活得更好些。 第一步，当然是要继续好好学习，让自己迅速成长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类，彻底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后，为了他的小目标，小志向，他需要研究透彻这个世界人类沟通信息、宣泄情绪的主要公共渠道，比如华国的“围博”，美国的“页书”。 或许他也可以在上面弄个账号之类的，让愿意关注他的人类有个目标和方向，能尽情喷洒他们的情绪。 以“杨祈北”过往的经历和名声，想要有什么正面情绪大概会很难，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憎恨与厌恶都是那么浓郁激烈，充满能量的情绪波，哪怕重口了点，对于饿了大半辈子的衪而言，挑食这种可怕的行为习惯，是绝对不存在的。 既然一时得不到爱，那就让憎恨与厌恶来得再猛烈些，让他荡漾在负面情绪的深海中，欢呼战栗吧！ 就像是华国的古谚所说：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杨祈北在记忆中迅速一翻，并没有找到私人围博账号的印记，原来的“杨祈北”并不喜欢上这种普罗大众的公众平台。 按着围博的操作指导，杨et很快建了一个账号。 扫视一堆粉丝百万千万的大明星围博后，他微一沉吟，非常入乡随俗地给自己起了“老杨_噬神”的名称，然后认真地关注了当下热搜前百条上出现的所有的明星。 这些都是学习的榜样，必须关注，认真揣摩。 看着自己的初始账号“关注107，粉丝0，围博0”，杨祈北心中一动，手指在手机屏上轻戳，轻快地写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条处男博： [我来了，美好的世界。] 想了想，他又把自己那条怒怼流氓的视频链了过来，评论：[炒粉好吃，流氓太菜。] 带着点小激动，杨祈北含着口水紧紧盯着自己的围博刷了足足半小时…… 终于死心，他的围博没有在网络的汪洋大海中激起丁点水花。 就算华国有高达上亿的网民在玩围博，可同样的，也就有了天文数字的围博账号，加上有些人喜欢开许多小号来炒作、互撕、给偶像刷数据等等，账号的数目甚至比实际用户数更为庞大好几倍。 每一分每一秒，互联网上都会有无数的信息产生，在这样信息爆炸的年代，像【老杨_噬神】这种完全没名气、没爆料、没号召力的三无博主，根本没人关注，也没人理会。 除非他能实名认证自己“杨祈北”这个臭名昭著，且在新闻上狠刷了一阵脸的名号。 完全不惧黑料，只担心黑子不够多，情绪波不够吃的杨et，立即行动起来，为自己证明“自己”。 在围博上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其实设定条件并不高。 首先围博用户要绑定自己手机、身份证，然后关注的人数大于等于50，这些杨祈北都飞速地完成。 接下来的几步却成了问题，围博要求认证人的粉丝数大于等于50，还要有互粉橙v认证的好友超过二人。 光杆一根，在地球上孑然一身的杨et哪里来的亲朋好友？！ 为了不被人类发觉什么异常，他躲着“杨祈北”的亲人旧识还来不及呢！ 咦？说起来，有一个人倒是例外。 为了搞定认证账号，杨祈北拿起手机，拨出了他在地球上第一位“亲友”的号码。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44.培训生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所以, 不能冒险。 至于证据……有记忆细胞的记录，再由精神云生成数字照片, 比任何监控拍摄得都更清晰、详尽，角度完美。要不是能量不足，“打印”出脑海里的“视频”都完全不成问题！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 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有促进作用。 近期目标是“让赵青原关注, 完成围博认证”；远期目标当然就是进入娱乐圈，成为闪闪发亮, 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这么多的条件交集，最后的结果—— 杨et满意地翻出记忆中某个亮闪闪的名字, 曾经与“杨祈北”爱好相同、臭味相投、“腥腥”相吸，一起参加过好几次happy party的“好朋友”，在华国娱乐圈略有名气，赵青原参加试镜的、北煌国际主投资的a级大制作《一路狂奔》的副导演——邬明东。 杨祈北轻松地拨打着自从他“出事”后, 一直没半点动静的, 老邬的电话，略有些烦恼地考虑，到底是选那张np的劲爆些, 还是选张脸部表情清楚点的更有威胁性？ 算了, 两张都发。 *** 邬明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让辛辣的烟气充盈他的胸腔，然后恶狠狠地喷出来，伸手掐断烟卷，用力丢在地上，一脚死死地碾住，将半截残烟碾得残破零落，恨不得这烟头就是某人的脑袋。 他又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在脸上绽开一个干巴的笑容，伸手拿起电话，往那两张该死的照片“来源”拨打已经有些生疏的号码。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1” 电话里痴男怨女的情歌述说着爱情的伤害，让邬导青筋暴绽足足听了半分钟，然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邬明东忙挤出笑容招呼：“杨哥，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吧？我也是忙……” 对面的人赶时间，没空寒暄，也丝毫不想在他身上“实践”社交往来，而是直截了当、理直气壮地问，照片收到了没？ “收是收到了，老杨，你这就没意思了，大家一起出来玩……” 邬明东有些烦躁地抱怨，但是电话那头一点也没和他扯皮的意思。 “照片我还有很多，要视频的话也有。” 邬明东呼呼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衣领子，低声急道： “老杨，我就是个导演，北煌国际还有你们杨氏在日国电子厂的事，兄弟实在帮不上忙。是，我特么确实不是个东西，圈子里混的有几个真心实意讲交情的？都是讲真金白银！老杨，我是没伸把手，可我也没落井下石吧？你那些照片视频的，说到底，就是让我臭，我特么就豁出脸不要了，还能……” 他色厉内荏地冲着电话摆事实、讲道理，嘴上虽然硬气，实在也是怕杨祈北撕破脸真往外散布，这种东西一旦扩散，铁定声名狼藉，事业下挫不说，万一有关部门看着不顺眼，揪出来当反面典型，这行当就不用混了！ 杨祈北这人混不吝，以前有财有势的时候尚且隔三岔五的闹点恶心事出来，再拿钱砸压下去，现在他连北煌都让人卖了还那一屁股债，钱都没了还要脸干什么？纯粹是光脚不怕穿脚的，自已掉阴沟里还要拖人下水！ 可人家到底姓杨，虽说是给杨氏当了擦屁股纸，真要有外人敢对杨祈北下阴手，那就是不给老杨家脸面了，打条赖皮狗也得看看前主子的脸。 大伙当年一起happy的时候，都还哄着捧着他，姓杨的自己不就是玩得最疯的那个？！也不知那混蛋怎么就偷偷拍了照，还一点不露自己的身影，真特娘阴险啊！ 邬明东好说歹说没用，一腔窝囊气憋在胸口，却听到耳朵里蹦进了一个奇葩的要求—— “……我要当演员。”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要，要当什么？” 杨祈北这大尾巴狼甩出大招胁迫，居然只是——要当个演员？！ 邬明东一时神志有些恍惚，差点没闪了了腰，他抬头看看窗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然而，杨祈北非常坚决而且清晰地表示，就是要当演员，还要担演《一路狂奔》这部a级制作大片中，有名有姓、有故事有气质有台词，令人一见难忘，并且合适他的角色。 正派反派倒无所谓，杨et还是能够体谅一个“副导演”的为难的，毕竟老邬也不是能当家作主的那个。 要是办不到？……你懂的。 邬明东这口气憋得，脸都青紫了，还得谢谢老杨的体贴关怀，答应在三个小时内为他安排好合适的角色。 “对了，”杨祈北交待完他想要的角色要求，然后又郑重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关注我的围博，再发条祝贺我加入《一路狂奔》的消息。” “……好。”邬明东牙都快咬碎了，吞着眼泪应道。 “啊！还有，”杨et想起了赵青原，“我有一位朋友叫赵青原正在你们剧组试镜，他是个好人，你帮他也安排个合适的角色，配角就行。” 邬明东憋的这口血都快喷出来浇灌大地了，吸气再吸气，终于应道：“行！” “你放心，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办好我让你做的事，那些照片永远不会在大众面前曝光。”杨祈北认真地承诺。 邬明东用最后一丝自制力掐断了电话。 杨祈北总结了第二次出战的成功经验，很快又拨出去好几通电话。 一个猎物是他的某个狐朋狗友，另外两个则是北煌的小股东兼董事，北煌国际是电影的主要投资商，有投资爸爸方的支持，想必那位仇导也不会太计较一两个小角色。 因为事先资料功课做得详尽，证据确凿又精彩，偏偏还不是太具侵略性以致让对方狗急跳墙的，最多就是让人有点癞蛤-蟆蹦脚面上的恶心劲，而杨祈北的诉求又非常简单，接下来的七个电话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当然，与此同时杨et也收获了大把的情绪能——接电话的另一方总是十分热情洋溢地喷洒着重口味的情绪，对此，杨先生当然愉快地笑纳了。 虽然接到奇葩电话的都在心中暗骂mmp，又疑神疑鬼怕踩套，但看在“照片”份上，受害者们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关注了[老杨_噬神]这个中二的围博号，没敢闹什么幺蛾子。 也有两个幸运的杨先生“老朋友”逃过一劫，一个是因为手机关机屏蔽信号中，另一个则是远在国外，杨et还舍不得用过多的能量远距离传输“照片”。 邬明东挠破头皮，快揪秃一头保养宜人的秀发，总算找出个无关大局，还能勉强应付杨祈北条件的角色。小心翼翼地征求了杨先生的意见，得到允肯之后，他摆出万般道理，千般理由，明示暗示为难之处，终于摆平了恩师，定下了这个角色由杨祈北出演。 当天晚上十时，华国著名导演邬明东先生关注了一个注册不到半天的围博账号，并且发出了一条在网络娱乐圈里激起惊涛骇浪的围博： 【《一路狂奔》有你加盟……实力+本色！[狗头][狗头][狗头]让人期待。@老杨_噬神】 邬导虽然小有名气，但作为一个“陷于才华”青年导演，他的主战场其实并不在网络围博，昧着良心“赞”了杨祈北几个字，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挂上几个狗头，暗戳戳宣泄自己的悲愤之情。 怎么说也是粉丝快6位数的博主，很快就有人扫到了这条古怪的围博。 《一路狂奔》虽然才刚开始选角，但这部号称投资近两亿的a级制作电影，本来就是带有黑色幽默色彩的著名惊悚小说改编之作，又是仇导的复出力作，无论是书粉还是仇导的粉丝都有相当高的期待值。 电影的第一轮宣传正趁着选角开始拉动，这冷不丁的跳出这么一条，是什么大角色选定了？ 但是邬导的这条围博太短，除了透露这位“老杨”出演角色之外，具体什么角色，怎么试镜选出来的，甚至连这“老杨”是谁都让人一头雾水。 黑幕，绝对的黑幕！ 网友们蠢蠢欲动，正打算开扒的开扒，买瓜的买瓜，搬板凳的搬板凳……不嫌事大的，只愁没瓜吃的电影粉们有几十个关注了“老杨”。 不到10分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七八位橙v关注了这个新注册的围博“小号”。 没废话，多半都是挤两三个字——“祝贺。”“加油！”等等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然后转了邬导的那条围博。 这七八位都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网络红人，但一点开来看，一排明晃晃的xx董事、xx总裁、xxxxx……高大上的头衔名称，不但有几位在圈里挺知名，玩得开的二代公子爷，还有好几位北煌的董事。 要不是[老杨_噬神]那张半隐藏在黑暗中的头像绝对是个大老爷们，网友简直都脑补出一场《xx总裁都爱我》的狗血大戏了！ 有了这么多橙v的关注，杨祈北在群情激动的网友们差点敲碎键盘的激情中，严肃认真地认证了自己的围博身份，标注自己“光辉”的身份——北煌国际前董事长*现任无业游民*杨祈北。 围博认证的短期小目标达到了。 杨祈北满意地看着头像边小小的一个橙v圈，一边愉悦地吸食着一涛接一浪，汹涌朝他涌来的麻辣情绪，总觉得似乎……哪里还是有点不满足？ 对了，不忘初心！ 杨et给赵青原发了一条手机短信：关注我，现在。 他要是真记起那晚的事，清醒了，哪里还会说谢谢？早就抡拳头上了。 看着杨大傻头顶上“新潮时尚”、长短不齐，还缺了一大片的狗啃式发型，赵青原重重叹口气，拎着人坐上缓缓开来的“约车”，自己作的孽不偿还上，这心里过不去。 到底，去那个酒店，他本来也是下定决心并且心知肚明的，你情我愿变成了开瓢……握草，报应啊！也不知是这杨大傻的报应，还是自己的报应？ 赵青原从墨镜底下偷瞄了一眼，杨大傻原本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前窗玻璃外的景象，这时却若有所感，极敏感地转头，眯眼咧嘴，呵呵一声傻笑。 把赵青原给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宝气！他没好气地回瞪一眼，静静地抱胸休息，不理人了。 昨晚刚赶了个综艺通告，凌晨才被放人，眼睛都熬得有点发红，要不是杨……杨大傻这破事不能让人知道，他哪里需要把自己包得跟蒙面大盗似的，还得躲过齐哥和助理樱子的耳目，偷偷来接人？ 杨氏的新闻出来后，齐哥兴高采烈地说他撞了狗屎运，那杨大傻既没能力也没功夫找他报开瓢之仇了，又再三叮嘱，杨祈北如今是恶犬落水，有的是旧怨新仇想打它，让他千万别再和杨大傻沾染半点关系。 45.我回来了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怎么样？”俞清欢轻抬手臂, 让特护小心翼翼地收起医疗检测的器械, 为他放下袖子。 泰德医生满面笑容, 摇摇头：“难以置信地好。”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 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 boss，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 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 但……” “生机在离去, 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 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 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 躺在其中, 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 照亮黄泉的路, 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 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 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46.投名状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阿七快疯了, 灰头土脸, 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 青筋暴绽, 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 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 让, 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 非常轻, 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 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听到boss的命令, 阿七硬生生止住脚步, 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疯子邻居, 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却听泰德医生惊呼着, 不可思议地感叹：“难以置信, 这, 这简直是东方巫术！boss的心律正常了, 并且呼吸也畅通许多, 我不知道, 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理？无法解释！但是boss您确定，请这位先生继续？” “我非常确定。” 俞清欢努力咽下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口齿清楚些。 他抬起无力的手臂，颤抖着，将苍白、纤细，还带着冰冷而粘腻汗水的手指，轻轻搭在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热心邻居手背上。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掌心散发着温热的神奇力量，把他从将要溺毙的黑暗冰冷中，一点点拖了上来。 俞清欢又喘了几下，认真地望着那位先生的眼睛，说：“请救救我。” 生命是如此美好而绚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能够珍惜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带着遗憾悄悄消逝。 “当然。”杨祈北露齿一笑，也非常认真地说：“记得付足报酬。” “好。” 听到食物源的承诺，杨祈北非常愉快地把人揪了起来，看看周围几个人紧盯的架势，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曲膝，顺手把病人也掰成面对面的盘腿姿势。 这才是记忆中“传功”救人的标准姿势，既然要以“内功”说服他人，细节很重要。 “你！”阿七紧张地刚吐出个字，却见boss冲他微微摇头。 邻居先生端坐于地，双掌已经贴上了俞清欢半祼的胸膛。 如同暴绽青筋般的紫色精神体，在杨祈北细柔的精神云触须灵活安抚下，用一点点的能量引诱着，渐渐被导入“正途”，狂暴的精神体稍稍有了些规律的脉络，缓缓平静下来。 肉眼可见的，俞清欢的脸色从骇人的肿胀青紫，渐渐变得苍白，由苍白又缓缓生出一点血色，终于有了点活人气的样子。 泰德医生看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不住摇头喃喃：“……肌萎缩侧索硬化导致的呼吸衰竭急性发作、心律失常，居然，居然只需要这样‘摸一摸’？上帝，难以置信……” 米特也凑了过来，神色惊异，带点狂热，拼命点头：“kung fu，这一定是从远古秘密流传的功夫！泰德医生，那不是简单的碰触，是内力！是中华功夫！嗨！等等，他……哇哦，这位英勇善良的骑士，竟然是他？” 米特认出了突然出现的英雄，下巴差点惊得砸了自己的脚面！ 这不正是boss让他调查的，前北煌集团总裁、渣料比山还高，最近幺蛾子不断的——杨祈北吗？！ 难道这就是华国谚语所说的——有缘一线千里牵？ boss翻越半个地球来到华国，偏偏收购了这位先生的公司；临时住所里发病，碰到热心救命的神秘大侠邻居，偏偏还是这位先生。 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孽缘。 “温暖”的能量让俞清欢渐渐放松下来，新鲜的空气持续而稳定地被输送入肺部，继而吐出废气，整个人的身体细胞都仿佛从窒息中缓缓复活，缺氧的脑细胞再次活跃起来。 他用力地深深呼吸，也认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 和资料照片里不太一样，眼前的杨祈北不那么傲气凌人、轻浮嚣张，更没有一双略为浮肿，总是喜欢斜睨着别人，看起来就有些色眯眯的混浊眼睛。 面前这双眼睛是极深的茶褐色，看人的时候即便是礼貌地笑着，似乎也不带半点温度，幽深却澄澈，极为矛盾，似乎在眼底的极深处，蕴藏着整个宇宙空寂的秘密。 “认识你很高兴，杨先生。”俞清欢轻喘着，低声道：“我是俞清欢，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感激”是清甜的味道，带着丝薄荷的清香，非常爽口清淡。 杨祈北品咂着到嘴的情绪波，像是在夏日里尝到了一只薄荷冰淇淋，甜丝丝，沁人心脾。 付出了五百多点的能量，正肉痛血亏的杨et，在这一瞬，似乎体会到了地球人“吃货”的真挚情感，好吧！尝到了这么美味的情绪，而且还挺多，实在是赚到了。 杨祈北愉快地漏出一丝微笑，“收功”站了起来。 泰德医生和阿七连忙上前，把虚弱却精神大好的老板扶住，轻轻抬上轮椅。 “呼呼呼——”巨大的风声从头顶传来，急救直升机到了。 “boss，虽然现在您的情况不错，但我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俞清欢点点头，转脸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对“恩人”恳切地说道：“杨先生，你的……‘功夫’非常神奇，但是我恐怕我这虚弱的身体，还会需要您的帮助。方便给我一个联系电话吗？邻居先生。” 这个青年男子长得非常清隽，瘦弱，笔挺的眉毛和鼻梁却透出某种强韧的意味，这是个意志力相当坚强的人类，可是当他轻轻微笑时，却像柔弱的花瓣在风中颤动，让人心怜。 真是个……相当奇特的人类。 但他有个让杨祈北极其赞赏的优点——感恩。 一边吸食着与俞清欢清淡表情完全不符的充沛“感恩”情绪，杨et相当愉快地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远亲不如近邻，睦邻友好是华国人的传统美德，俞邻居完全不必客气，只要能保持这么大方的情绪波散发就好。 当然，这后半句话，精修研究华国剧集，刻苦钻研华国人人情往来、社交礼仪的杨et，已经完全懂得要闷在自己肚子里，不能说出口。 简陋的飞行器带着知恩的好邻居飞向了人类身体的修护中心——医院，没过多久，杨恩人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千万的转账信息。 虽然视金钱如宇宙射线，但这完全不妨碍杨et先生对邻居的好感度又蹭蹭地上升了几个百分比。 看来能量换“美食”这种交易今后可以多多益善，相当合算么！ 那位俞清欢先生去了医院做全套检查和休养，杨祈北本来以为“美食”先生的感恩至此为止了，起码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已经让他收获颇多，不但有美味的情绪吃个饱，还收到大笔金钱，但隔天收到的电话，才让他明白，他真是太小看“俞先生的报恩”了。 “男三？反派大boss？……你确认？！” 杨祈北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都有些吃惊，敢把a级制作电影的反派boss给他这样一个根本没有演艺经验，只有臭名声的“素人”来演，这位邬导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来说服仇导演和资方的？ 哪怕杨et品尝过无数情绪，对自己的演技有宇宙合金般的自信，但在正常的人类眼中，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用那些照片威胁那帮“老朋友”，他本来也不过期望能换取“演员”这份职业的高级入场券，没想到…… “老杨，你和我谁跟谁啊？！到现在还跟我装，没意思了吧？”邬明东酸溜溜地，实在忍不住嘲了一句，“你这本事见涨啊？几天不见又怎么和你家北煌的新总裁俞清欢搭上了？听说是俞总裁指定要求你出演，要不是资方和老仇签了对赌票房分成协议，你以为他肯让你上？” 华国的电影圈与美国的好莱坞自电影工业发展起来之后，一直各擅胜场、分庭抗礼，在电影制作上，华国的偏向导演中心制些，美国的近年来则更偏向于制作人中心制。总的来说，随着科技的进步，电影业也越来越工业化、流水线化，资本的力量也比以往更具有发言权。 在华国，导演大多是拿导演薪酬的，只有极少部分证明了市场实力的名导才有可能拿到分成，尤其是票房分成而不是极易坑爹的“利润”分成。 为了给老杨弄个合适的角色，北煌用这强有力的协议“说服”了复出的倔强仇导，至于艺术家的风骨，这个，完全可以与金钱共存共荣么！ “俞清欢？”杨祈北恍然，原来如此，救这个“美食源”实在是赚到了。 仅仅是一股细小的能量进入，那团紊乱的精神体就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找到了一丝救命的清泉，紧紧依附着那点精纯的能量，忽地收缩起来。 在同一瞬间，被能量滋润的呼吸系统也停止了痉挛，一股新鲜的空气终于透入病人的肺中。 阿七快疯了，灰头土脸，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青筋暴绽，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让，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非常轻，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听到boss的命令，阿七硬生生止住脚步，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疯子邻居，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却听泰德医生惊呼着，不可思议地感叹：“难以置信，这，这简直是东方巫术！boss的心律正常了，并且呼吸也畅通许多，我不知道，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理？无法解释！但是boss您确定，请这位先生继续？” 47.主旋律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赵青原的手很好看，纤长有力、骨结分明, 他紧紧抓着雪白的床单, 青筋暴绽, 用尽最后的一点忍耐, 不让自己给趴在他身上乱拱乱舔的恶心玩意开瓢。 “……你已经二十六了, 还在三线出头二线不满晃当着, 想要更好的资源，你不付出，哪来的天上掉馅饼？同样符合条件的人多了，投资人、导演为什么要选你不选他？你还没到不可替代的地位，又没什么经典作品, 要么舍, 要么就这么混下去，过个几年，看还有没有人记得你！” “……杨祈北是北煌国际大老板，又是《一路狂奔》的主要投资商, 难得你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一路狂奔》是仇导三年磨一剑的力作，北煌最近又收购了占北美院线21%份额的aeg院线，到时这个片子铁定在北美同期上映, 你自己想想吧！”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经济人齐哥的劝导, 赵青原用力咬住被他的粉丝“青草”们誉为“性感得让人想亲吻”的唇, 全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他像是一根拉得笔直的钢丝，只要一点外力，就能让他断弦。 赵青原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长得很帅，皮肤略有些黑，却更显得性感又色气满满，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尝尝，凭着这点特质，他从一个小小的伴唱，被齐哥慧眼识珠，混成了他手下的c签艺员。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色-欲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嗡！ 脑袋里那根克制忍耐的线终于到了极限，他脑袋一懵，顺手撩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准“金主”脑袋上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光裸着半身油肉的北煌国际大老板满头是血，一头栽倒在地。 赵青原清醒了，一瓢冰水从他顶门上直浇而下，透心的凉。 “喂，喂——杨，杨董？你，你没事吧？” 杨祈北一动不动，一点响动都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青原手脚发软，眼前一黑，耳边嗡嗡嗡作响，抖着手指伸到杨董的鼻子底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指尖。 赵青原魂飞天外的理智终于回到身上，一颗沉到深渊，几乎都不会跳动的心脏总算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一边喃喃念着，手忙脚乱地扯开身上特地为今晚买的，剪裁性感、半透明的崭新大牌白衬衫，嘶啦！用力扯下一条，慌乱地往人脑袋上裹。好在这一下虽然砸得有点狠，伤口倒不是太大，用力缠了几道，血就基本止住，只是缓缓往白布条外渗。 在杨祈北脑袋上胡乱打了个结，赵青原抖着手掐他的人中，狠掐了几下，掐得人中青紫也没见人醒。 他脑袋一阵阵发麻，哆嗦着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手机，给经济人齐哥打电话。 “……齐，齐哥，我，我，”赵青原眼光直楞楞地瞪着半死不活的杨董，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疼得一激灵，终于把这糟心事带着哭腔脱口说了出来，“我把杨祈北给，给，给开瓢了！” 电话里“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踢翻了什么东西，几秒钟后，齐海震耳欲聋的吼声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你疯了！人呢？人怎么样？你没送杨董去医院，你，你！不，不对，不能去……” “齐哥，他，他人还晕着，我该怎么办？” “什么？！你，你给我待在那里，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到。” 齐海眼前一阵阵发黑，捏着话筒恨不得这就是赵青原那小子的细脖子。 小年轻长得很帅，也是他一手从低层的淤泥里挖掘出来的，可是混娱乐圈的偶像们又有哪个没长一张漂亮的脸？小鲜肉一茬又一茬，没有背后撑腰的，光靠“实力”，凭什么让你脱颖而出？更何况，赵青原除了他那张脸和身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力。 齐海手头人脉挺广，在宇星也算排得上号的经济人，手头带了三个新人，还有就是方桐和赵青原，方桐那小子深得“忍、狠”的精髓，舍得下，抛得开，现在已经混出样来了，是准一线的明星，但他和公司的合同只剩一年半，攀上了靠山，看样子也是要跳龙门，不会再续约。 所以赵青原可以说是他手下目前最有前途和潜力的一个艺人。齐海对手下艺人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愿意“争取”资源的，他不介意推上一把，但也不会逼迫，自诩清高有实力却没背景的，他也不会签这种货色。 赵青原这小子总算想开了，愿意搏一把，他也挺欣慰，可没想到这倒霉孩子能把人给开瓢！你特么不情愿就别去啊？！想着北煌国际在娱乐圈跺跺脚，都能震得圈子抖三抖的地位，齐海只觉得自己那颗强大的心脏也有些受不住，该吃枣药丸了。 他紧赶慢赶地冲向酒店，既希望杨董能早点醒，别伤太重，又怕他醒过来一脚把赵青原给碾死，从此打落十八层地狱，那真是前途尽毁。杨祈北玩过的人多了，出手虽然挺大方，也肯给资源，但和他有过“交流”的都讳莫如深，提起这名字就脸色隐隐发青。 齐海狠踩油门，一头冷汗擦都擦不干，只能希望老天爷保佑事情别太糟，还能有点挽回的余地。 老天眼确实挺开眼的。 赵青原把人拖上床，时不时抖着手探探鼻息，正惊恐心虚等得焦躁不安时，杨祈北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一双黑眼仁幽幽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赵青原硬着头皮，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问道：“杨，杨董，您还好吗？” 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花儿朵朵开了，还问人好不好，这不是往大老板心窝子里扎刀吗？ 杨祈北没回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的眼睛缓缓动了动，脖子也随着一格一格往左扭，扭到那脑袋几乎要转到背后去了，才眨眨眼，又咯咯咯地往右转。看起来不像个活人，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赵青原惊恐得声音都拐弯了，好不容易平复的汗毛又瞬间起立。妈呀！杨，杨董那个样子，简直，简直像是僵尸附体，诈尸啊！ “你，你……”赵青原青白着一张脸，直哆嗦。 老杨又眨了眨眼，像是正宗恐怖片反派主角似的，猛然直直坐了起来，对着赵青原咧开嘴： “嘿，嘿嘿——” 赵青原一颗心吧唧落地，摔成十七八片，碎得跟饺子馅似的了，他眼神痴呆，喃喃自语：“完犊子，这是打傻了！” 齐海很快飙到了酒店，看着三十八岁的老爷们顶着一头打着蝴蝶结的白布带，一双澄澈的眼睛盯着人，一言不发，他的后槽牙一阵阵地疼，无语凝噎，太特么糟心了！ “……赶紧送医院！去老周那里。” 老周是齐海的老朋友了，从三甲医院里跳出来，自己开了个挺大的私人诊所，医疗水平不错，收费很黑，但最大的好处就是比较隐密，齐海手底下艺人有什么不宜公开或是不想惊动大众的病痛，齐海一般都会把人往那里送。 金主被打傻了，他们这俩罪魁祸首死刑转死缓，齐海琢磨着不能把事情闹大，要是把这傻老板伺候好了，万一还能减点罪，缓一缓，不用进局子呢？要不是杨董的秘书知道他的行程，也知道他今晚和谁约了来happy，齐海真是想把赵青原这傻货拎了就跑…… 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赶紧救人治傻吧！ “你先回去，别让人看见了，我送他去就行了。” 齐海无力地看着麦色皮都吓成白皮的赵青原，吩咐他。 要是让人看到这小子在这里，搭上这件丑闻，被弄个什么“小鲜肉与金主玩字母失手”啥啥的头条，那就算废了。既然杨董现在也没法处置人，还是让赵青原先躲躲。 “哦，哦！那，那我先走了。”赵青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踉踉跄跄，魂不守舍地走了。 等到齐海找了可靠的人来，半掺半扶着被装成醉汉的杨祈北送到老周的欣泰诊所，已经半夜三更了。 做了一堆检测，老周给出的结论是：伤患脑袋上开了个长口子，流了点血，缝两针就行，最多有个肿包，脑袋里也没淤血，只能算皮外轻伤，已经处理好了。 “这么说伤不重？脑袋也没敲坏？”齐海一颗吊了半天的小心肝总算放下来大半，“那他怎么傻了？” 老周摸摸下巴，也百思不得其解，含含糊糊地说人的脑袋是最精密的仪器，说不定是脑震荡后遗症，有哪根纤细的神经一时搭错了也未可知，先观察观察住两天吧！ 被纱布和网兜包头的杨董杨老板还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老周和齐海在一边嘀咕。 齐海也没其他办法，又不放心别人，只得陪着杨祈北在诊所过夜。 “……杨祈北是北煌国际大老板，又是《一路狂奔》的主要投资商，难得你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一路狂奔》是仇导三年磨一剑的力作，北煌最近又收购了占北美院线21%份额的aeg院线，到时这个片子铁定在北美同期上映，你自己想想吧！”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经济人齐哥的劝导，赵青原用力咬住被他的粉丝“青草”们誉为“性感得让人想亲吻”的唇，全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他像是一根拉得笔直的钢丝，只要一点外力，就能让他断弦。 赵青原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长得很帅，皮肤略有些黑，却更显得性感又色气满满，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尝尝，凭着这点特质，他从一个小小的伴唱，被齐哥慧眼识珠，混成了他手下的c签艺员。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色-欲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48.这不是我要的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 保安年轻的脸庞一阵发懵, 负面情绪一波接一波涌上头, 这，这特么是嘲讽吧吧吧？！ 杨祈北深吸一口对方散发的浓郁情绪波，觉得自己走出来，多与人交往的决定，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他一把握住年轻保安的手, 诚挚感谢：“谢谢你们忠于职守，克已奉公, 不辞辛劳, 昼夜巡逻，住户不会忘记你们, 你们功绩将被永远铭记！” “……您, 您这也太客气了。” 保安被杨大叔紧握双手，说得脸都红了，总觉得这套高大上的词在哪里听过？ 杨祈北用力摇了摇年轻保安的双手，满面严肃, 心情愉悦地又收割了一波酸甜味的正面情绪。 年轻人情绪变化就是快, 好人真多啊！ 不出意外地，在意识海里又有一点极淡的星光亮起，杨祈北锁定了新增的这位情绪波供应员, 慈爱地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 挥手告别。 真是个思绪活跃, 情绪激昂的好小伙啊！ 出了小区，周围的环境有点不怎么上档次了，毕竟这里不是市中心，十几年的老小区周围的配套有些陈旧。 不远处的街角支了一个夜宵摊，几盏灯泡从店面里拉出来，挂在行道树上，照得附近灯火通明，七八张塑料圆桌被店家拖到人行道和街面上，占了大半条道。 夜宵摊生意还挺好，几乎没有空桌，桌上堆满了酒瓶、烤串、炒面之类的，人声喧嚣，油烟四溢。有几个喝得起劲的，甚至光着膀子，脚踩椅子大声划拳，口沫四溅，激动异常。 站得老远，杨et都闻得到那些激昂的情绪波味道。 咝，好诱人！ 杨祈北快步走上前，向着热闹的，散发着美妙情绪波的夜宵摊走去。 不要着急，总有能吃到嘴的。 “老板，来份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来点。” 杨et进修了大半晚上的电视剧，虽然对于人类某些情绪的产生和散发逻辑不太能理解，对于基本的日常对话、常识已经全部扫入自己的精神云，足够应付了。 相对于人文方面的古怪纠结和难以理解，反而是人类的数理和科技知识，相对于衪原来的宇宙和星系，虽然大有不同，但数理的本质和逻辑都是可以自洽，并且能够推导的。就像是人类那些有趣的穿越故事一样，回到原始部落的现代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算出部族里最难的数题，理解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则，却很难理解原始人的各种古怪风俗和文化。 慢慢来，反正这身体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点单的小哥一楞，瞅瞅这位只会说“这个那个”的客人，摘下耳后别着的圆珠笔，在纸单上龙飞凤舞地划了几笔，一边长声喊：“炒面一份，腰子、羊肉、牛肉、五花肉、香菇韭菜各五串哟~一个人吃？够了。坐这儿吧！拼一下桌。” 小哥把旁边桌上空出的位置归整了下，给腾出个空位。 杨祈北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桌子上的菜，与伙计嘴里的菜名给应对上了，满意地在桌边坐下。 观察形形色色的食物源，其实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et先生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智慧人种，总是侥幸尝到点情绪波就赶紧飘走，打一枪换个地方，稍跑得慢点就会被逮去支援科学实验研究——当然，衪们通常都是被层层防护罩包着，被极不人道研究的那种。 难得到了这个蛮荒的宇宙星系，能与情绪波的提供者们如此近距离接触，就算是具有情绪控制“种族天赋”的专家里手，衪也难免有些心情激荡，看了隔壁浑身都散发着兴奋、激动、狂暴的半光裸雄性人类一眼又一眼。 不自禁地舔舔唇，这光头雄性看上去可真好吃啊！ 喝了七八瓶啤酒，划拳正划到兴头上的光头，被隔壁西装瘪三专注的眼神给看毛了，发红的眼珠一瞪，指着他鼻子吼道：“你，瞅啥瞅？！” 杨祈北一楞，眯着眼睛缓缓站起，略一沉吟，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华国标准应答：“瞅你咋滴？！” 听了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光头那帮正在闹腾的哥们顿时都惊讶地转过身来，神色不善地瞪着不开眼的西服佬，嘴里不干不净地开骂了。 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瘦子，拎起空酒瓶就在桌上一磕，“砰！”一声，瓶子碎了一半，尖锐的碎玻璃底冲着人，黄毛呲牙一乐：“孙子，你胆挺肥啊！活得不耐烦了？还特么想再瞅一个试试？爷爷替你妈教教你怎么说话——” 他抡起尖底酒瓶子就往杨祈北桌上砸来，一帮哥们吹着口哨大声叫嚣，没人把那一把年纪的棺材脸西服瘪三放在眼里。穿着皱巴巴的西服正装来夜宵摊吃东西，这特么是装叉呢，还是搞笑啊？！ 这桌七八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大男人一闹腾，塑料椅子、瓶子倒了一地，噼里啪啦的，酒水四溅。也没人敢管，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惊慌地把自己的位置往边上挪，这年头，找不着几个敢打抱不平的“好汉”了。 后头灶台前正在炒菜的铺子老板，看看外面的状况，抹了把油汗，皱眉叼着烟卷喊了一声，点单的小哥忙不迭地应了，凑到那几个哥们面前劝了几句。 “老帽头，你特么炒你的菜，别多管闲事！”光头呲牙一瞪眼，把小哥拨到一边，冲着铺子老板一声吼，颤着油肚子，一把就往西服瘪三的脑袋上抓去，“看你x啊！看！看得高兴不……” “晦气，这帮子地痞流氓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前进悄悄又把自己的凳子往外挪了挪，尽量离这帮凶神恶煞远点，免得遭池鱼之灾。 跑了一天的活，绕了大半个城，油钱都花了几十块，到头来被个十八线小明星给甩得没影，没拍到邹甜甜私会周公子的密照，回公司的路上破车还扎了胎，等着汽修店修理的空来吃点宵夜，居然还遇上流氓滋事，真特娘的晦气到家。 不过比他晦气的更有人在，王前进幸灾乐祸地瞅瞅那个被流氓围了一圈，都快瞅不见模样的中年人，心头一动，掏出自己的吃饭家伙，把相机拨到了录像功能。 没搞到花边，虽然有点不务狗仔的正业，弄条社会新闻也能换俩钱么！ 他手头的相机是日国进口的西园牌——人称狗仔神器，特点就在于抓拍、夜拍特给劲、清晰，绝不会让坚守岗位、蹲踞良久的娱乐圈新闻界人士，因为照片质量而白费精力、喷血伤怀。两年前买时还要三万多，可是花了大血本。 王前进熟练地将薄外套的袖子遮盖在镜头上方，免得被那帮流氓发觉惹事，一边悄悄打开监视屏，调节角度，将镜头对准悲催惨叫不绝的受害人…… wtf！ 王前进不敢置信地瞪着监视屏，里面录的是啥？ 七八条汉子惨叫着四下飞舞——真的有好几个飞起来了！被揍得满地找牙。 中间那位穿着皱西服的“倒霉鬼”手起拳落，口中叫唤连连：“阿打，阿打，阿打打——” 兔起鹘落，三拳两脚，几下就把流氓们揍趴下，哀哀惨叫，滚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位西服大侠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姿势，双脚马步，双手握拳，前后轻摆，就差一件黄色连体镶黑边的cos服了。 王前进呆滞地抬起头，和周围吃瓜吃得差点噎死的围观群众们，一起屏息直视“李小龙”附身虐流氓的现场，只见那位西服大侠，伸出一只手，蹭蹭自己的鼻子，然后勾了勾手指。 被他指着的那个光头躺在地上，鼻血直冒，一脸懵b，充满了“我在哪儿，我是谁，我特么发生了什么？”的哲学思辨。 见那根手指快戳到自己鼻尖了，光头恍然大悟，嗷嗷直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特么有眼不识华山——” 西服大侠肃然怒斥：“是泰山！没文化做什么流氓？可耻！” “……” 一大片负面情绪冲天而起，特么有文化咱还当什么流氓啊？！ 杨et欣慰地吸食了1千多点直冲他而来的负面情绪波，嘴角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可惜没钱圈养这帮高产的食物源啊！ “滚！” 光头和小伙伴们互相搀扶着，痛得冷汗涔涔，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赶紧挣扎着起身就打算跑路。 西服大侠又发话了：“把单买了，向老板和吃饭的大伙们道歉，然后再麻利地滚！” 电视剧武侠片中，大侠们一定会做好收尾，杨祈北觉得自己不熟世情，还是先照做为妙。 食客们此时才仿佛从武侠片中惊醒过来，也不知谁带头，掌声和喝彩喧然大作，当英雄不敢，给英雄点赞那是绝无问题！ 在食客们的笑骂声中，那帮流氓瘸腿拐脚，灰溜溜地赔钱跑路。 “大侠，给！”小哥乐呵呵地扶起桌椅，送了盘满满当当，配料十足、香气四溢的海鲜炒粉上来，“老板帽叔请您吃的，免费！” 杨祈北肃立抱拳，道：“多谢。打包！” 轰然笑声中，西服大侠拎着打包袋慢悠悠地走了。 王前进一边歪嘴笑着，一边狐疑，这位搞笑的奇葩大侠，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眼熟呢？翻开自己的相机，王前进又倒回那段精彩的“武侠片”仔细看起来…… “嗷！我特娘发了！” 王前进是专业狗仔，娱乐圈的新闻虽然常常就是那些大咖小咖别苗头，花花草草爱你爱我，外加影讯视讯的，还有一种人，也是偶然会擦边隐身上头条的——娱乐圈中的大佬们。 今天，他竟然拍到了李小龙附身大佬，呃，前大佬杨祈北，这条新闻绝对值五位数！ 齐海有些晕乎，怎么一觉睡醒就变天了？昨天还担心着杨董要打击报复，今天警察就上门，逮着杨老板当嫌罪了！ 他小心卖好地问了几句，那年轻点的警官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齐海连忙打开围博，热搜头条就是热火朝天的“杨氏污染诉讼”——杨氏在日国的xx电子生产厂家爆出环境污染丑闻，当地水源遭受严重工业污染，企业方隐瞒并遮掩事实长达八年，目前已有七百多位受害民众提起集体诉讼，赔付金额可能达近二十亿华币。 杨氏集团已发布公告，声明xx电子为杨祈北名下独立企业，该案与杨氏集团无涉…… 齐海又连忙打开财经新闻与股票信息，杨祈北名下最大的产业——北煌国际拉出碧绿一长条，一泄千里，已经触底趴地，杨氏集团的几家上市公司也被波及，一片惨绿。股吧里持股民众哀声四起，恐慌的咒骂已经刷屏了。 齐海神情微妙地转眼看看杨祈北，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金主大老板，今天就……被本家当作臭狗屎给甩出来当替罪羊了。 看来杨祈北官司缠身、自顾不暇，人又半傻了，应该是没人会追究赵青原给他的那一下子了。 当着警官的面，齐海也不好说什么，庆幸之余，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味。 他脸色难看地暗自嘀咕，这还真是没啃上肥肉反惹一身骚！白白晦气他昨晚掏出的一大笔住院押金了，以老周那尿性，哪怕让这杨傻子在诊所住上十天半月的，这钱他也是绝不会再吐出来还了。 原本想让手下艺人豁出去抱根大金腿，现在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齐海扭头就走，他跟杨祈北非亲非故的，既然金光灿灿的大老板一朝成垃圾，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这糟心货，免得心塞。 49.《心剑》开播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在发展的历程中自然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有杨父掌舵，瞄准正确的方向起航，北煌这艘船被打造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元化，投资、制作、发行各类影视剧作和综艺，开设经济公司, 签了无数耀眼的明星, 甚至收购院线，冲到美国与欧国的西方传统地盘抢食……实力强大、发展迅猛，并且相当赚钱。 直到杨父病逝，杨祈北接任了舵手，北煌这艘大船的迅猛势头才慢慢缓了下来，稳定航行。杨祈北别的大本事没有，守成还是行的, 按他那花天酒地的胡混, 只要不沾赌毒，其实花上几辈子都糟践不完。 然而事世难料, 北煌还是易主了。 这个消息刚放出来时, 北煌的股票狠狠波动了一阵，然而神秘的新boss, 北煌董事长兼总裁俞清欢先生很快发布公告, 继续聘任原集团的总经理, 同时注资五亿，延续、推进北煌原定的几项重大投资，承诺三年内不裁员并稳定加薪，迅速稳定了投资者和集团员工的恐慌心理。 《一路狂奔》也是本年度的重大投资项目之一。 作为主要投资人，北煌有主要角色的一票否决权，如果有重要角色变更，仇丹心导演必然会与制作人和相关人士商量，既然仇导那里没什么动静，网友们闹得纷纷扰扰不可开交的，自然也无关什么重要角色。 问题的重点在于，宣发计划中并没有这一波操作，更何况[老杨_噬神]他的真实身份，是颇有些敏感的北煌前任boss。 在北煌的这场收购中，俞清欢拿到了绝对控股权，对于原本股权比较松散的北煌而言，这么做，让他多花费了近25%的溢价。这么做虽然从商业行为上来看很不精明，但起码有一个好处，在北煌他一言九鼎，小股东董事们的言行哪怕有什么猫腻，他根本无须太在意，一力降之。 金钱就是他的绝对力量。 而金钱本身，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串又一串天文数字的堆积。 俞清欢缓缓伸出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这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又瘦得可怕，他闭上眼，轻轻握起拳头，感受着手中越来越能体会到的——流逝的力量和生命。 他慢慢伸出手指，用力在对讲按键上按下：“metre，帮我查下杨祈北。” 俞清欢缓缓缩回手，转头嘱咐：“阿七，把杨祈北的资料发过去。” 阿七沉声应了，将闪烁的手机递了过来，为他架在轮椅的支架上，打开。 看着手机屏上的名字，俞清欢苍白的脸上轻轻绽开一丝温柔的笑容：“hi，judi。” “清欢，hi！我的小宝贝，是你吗？你有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吗？华国的青棉市，我查过了，现在有‘霉雨’！哇哦，这可真酷，但是你可千万别让自己长蘑菇了……” 话筒对面的女人用不太标准的华语叫着“清欢”的名字，然后用英语，以堪比rap的语速轰炸俞清欢可怜的耳膜。 “嗨嗨！朱迪，我二十八了，不是七岁，你还记得吗？” “上帝他老人家知道，我对岁月这种东西很不敏感。哦，对了，我想说什么来着？我要告诉你，这是个美丽的季节，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可真是太美了，尤其是黄昏，金色的夕阳像细碎的金子般铺在紫色的花海上……真让人想在这样的美丽中味尝爱情的香醇。” 听着朱迪欢愉的话语，俞清欢的嘴角弯起一道细细的弧度，他懒洋洋地说：“听起来，似乎又有新的‘情况’发生。” “哦哦！爱情总是来得那么不经意，尤其是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美丽的时间。嗨，小宝贝，别说我了。我决定为你亲手做一瓶薰衣草精油，闻起来就像是□□着躺在花海之上，我想叫它‘朱迪的爱’，你觉得听起来怎么样？” “还是把你的爱给那个可怜的注定要失恋的男人吧！” “你可真不可爱！”朱迪在那头咯咯咯地笑起来，话筒中有风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带着法语腔的细声软语隐隐传来。 朱迪笑了一会儿，握着电话，说：“清欢，对你自己好点，别太执着了。我爱你，我希望你能享受生命，而不是被生命束缚，你……一定要为了她留在华国吗？” “我明白，我也爱你。” 俞清欢的笑容渐渐逝去，没有回答，轻轻挂了电话。 他的生命就像是一只破沙漏里所剩无几的砂砾，落叶总要归根，哪怕被朱迪带去美国教养了十几年，他骨子里仍是个纯粹的华国人。 在仅剩的，不多的岁月里，他允许自己有一点点任性。 然后，有尊严地体面离去，不需要说再见。 *** 人类的文明虽然还处于原始的阶段，但刻画在基因里的，对更高层次生命质量的追求，让他们努力研究着身周的世界，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欲望推动着人类社会的进步。 想得到更多，想活得更舒适，想更方便快捷，想更愉悦开怀放松……种种的欲望与需求，诞生了种种行当。 对有了肉体需求的杨et来说，目前他最喜欢的几类从业者，包括外卖员、快递员以及钟点工。 身无长物的好处就在于，搬家就是扛着自己以及一个装着所有零碎的小包，从一个住处，来到另一个住处，根本不用大动干戈。 看到被查封空置了一个多月的别墅，连杨et这种外来人员都不免感到一阵凄凉。 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扯掉，留了小半张还带着法院红章的残片在风中瑟瑟，私家花园里的草皮和植株无人打理，乱蓬蓬地长成了杂草丛，连花朵都开得无精打采。 从物业负责人手中接过钥匙，打开大门，屋子里没有半个人，连只老鼠蟑螂都没有。 空荡荡的客厅，几把椅子翻倒在地，若大的落地窗上窗帘被扯歪了半幅，门一开，薄纱轻飘飘荡起，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地上，映出无数被风吹起的灰尘。 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一个舒适、合宜、干净卫生的居住环境，杨祈北掏出了物业给的常用电话，这种时候就需要体贴的家政服务钟点工。 盛景四季坐落在青棉市繁华地带，是现代华式风格基调的低密度别墅区，有三十幢情调各异的中式建筑，用不同景致的绿化和围墙巧妙隔开，既保证每一幢房屋的私密性，却又不影响整个小区景观的和谐和整体性。这里的房子现在二手价也要六七千万，还根本买不到，住在这儿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杨祈北这个曾经的钻石王老王是这里的老住户了，短短几个月，老杨家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又是破产又是查封拍卖的，原本以为这位再也不可能回“家”，转头他又回来了。 虽然重新再见旧业主的面略有些尴尬，但对于一位一流的服务人员来说，只要是服务对象，他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这才能对得起业主们如此昂贵的物业费么。 杨先生的物业费既然早已交全一整年份的，自然能够得到完美的物业服务，至于以后，杨先生既然仍住在这里，那应该也能够养得起屋子……吧？ 物业管家悄悄有些为杨先生犯愁，毕竟北煌那件商业案在青棉实在太有名了。 有了物业尽心竭力的服务，杨祈北甩手将整理房子的事交给工作人员，漫步走出自己的花园，准备熟悉熟悉环境，先找到最佳的安全“撤离”路线——毕竟现在他都是个有身体的“人”了。 颠沛流离地寻找食物，不断被智慧生物们追捕的前半生，在衪的生命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迹，即便是流落到这个和平安全又充满食物的星球，衪仍然改不了某些旧习惯。 环视着周围开阔的绿地，幽静却不失雅致的绿廊景致，他满意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十分宜居的住所——除了人有些少。 食物源与幽静宅居不可兼得，他懂，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 太阳的余辉折射在人工湖上，映出一片迷离的浅金色。 这颗正值壮年的黄矮星，狂暴地挥霍着它的能量，亿万分之一的光和热经过漫长的旅途到达这颗小小的行星，合宜的环境奇迹般地孕育出了人类，更奇迹般地与衪原来所在宇宙的智慧生物极为类似。 杨祈北静静地望着夕阳感慨，眼中渐渐浮起泪光……噢，忘记这个肉体太过虚弱，连直视恒星过久都会流泪，真想有一双“钛合金狗眼”啊！ 杨et难得有闲暇幽幽地怀“古”伤今，这感觉……大概就是悠闲的小小幸福？ 紧锁情绪的杨祈北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隐约的喊叫声突然从高大的树木篱笆那头传来。 “……叫泰德！” “呼吸衰竭……救护车……上帝！” “先急救！” “boss，坚持住……呼吸，对！……该死，泰德，想点办法！” 一股浓郁的“焦虑”、“紧张”、“恐惧”随之发散开来，弥漫得到处都是。 杨祈北精神一振，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耸动着鼻子，沿着美味的，带点焦苦气息的情绪波快步追寻而去。 嗯，闻起来真香，焦苦中带着微微的香甜，像是一杯浓郁的上好手磨咖啡。 恢复了一小半的精神云也忍不住探出丝丝触须，比他的身体更急切地向“树墙”那端探过去。 哦！饿久的“人”难免会留下点心理阴影，有点好吃的总是忍耐不住。 他越走越快，没几分钟就走到了“树墙”之下，透过密集的树林与围墙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邻居的屋前花园围了一堆人，一辆轮椅倒在一边，人慌马乱的，显然有位重要的人物发病了。 咦？这是……什么？ 发散四舞的精神云触须兴奋地“围”了上去。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但事实上，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50.收视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赵青原正襟危坐, 悄眼打量着旁边几位竞争对手，左脚轻轻点地，微微抖动，他一紧张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要抖腿。齐海说了他好几次，都没改掉这坏毛病。 站在他右侧不远处, 正凭窗看风景的，是个嫩生生的小鲜肉。 挑染的栗色头发，脸上画了很浅的妆容，眼线勾得略深，更显眉眼俊秀。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色小西服，整个人看上去特别青春、有精神气, 像是自带bulingbuling闪光背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王子似的。 “王子”殿下敏感地察觉到赵青原隐晦的视线，他转过头来, 看了赵青原一眼，浅浅一笑。 赵青原尴尬的回笑还没展开，人家已经很快转过头去，不再关注，他只得讪讪闭紧嘴巴, 不再往那边看。 “别看了, 放松点。”坐在边上的齐海, 轻轻动了动唇，几不可闻地说，瞥了那小鲜肉一眼，眉头蹙起。 “王子殿下”名叫袁孟凡，今年才满23岁，华国人，却是从邻国做训练生出道的，后来作为南国当红男团组合成员，迅速蹿红。 如日中天之际，他瞄准大华国市场，果断结束与原来南国经济公司的合约，回归华国，签了与北煌国际并称华娱乐圈“五大”之一的秦合公司。 秦合的老总王诚硕很看好这尊出口转内销的金娃娃，愿意下大力气捧。 有同公司一哥一姐的提携，不但让袁孟凡跟着参演了几部a级制作的电影，还上了几台顶级综艺，与华国流量明星们同台，咖位一下子青云直上。 洒下大把金元，有足够份量的宣传；有亮丽青春的外形和清纯明朗的人设；再加上他本身可以称得上一流的演唱和舞蹈实力，就算一时没有什么力作经典，袁孟凡还是如烟花升空般在华国红透半边天，把国内的迷妹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回国不过一年，就混到了准一线，这个爆红的速度也算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袁孟凡有这样的资源，根本不应该和赵青原这种二三线男星竞争冲突，他要做的是保持绚烂的光彩和热度，精心琢磨出一两个经典作品奉献给大众，别让自己真如烟花般只能璀璨一时。 来参加仇导电影的试镜，大概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可就算他在大屏幕上没证明过自己，演过的也不过是些花瓶角色，既然来《一路狂奔》试镜，起码也会挑个男三男四之类的角色，才当得起他的咖位和热度。 但是现在，袁孟凡居然和赵青原试镜排在了同一时段——一般而言，往往竞争同一个角色，选角的工作人员才会把人安排在一批。 搞什么？秦合总不会真让袁孟凡自降身份，来和赵青原抢那个台词没几句的小角色吧？ 齐海虽然嘴里让赵青原放轻松，自己的心里却开始有些烦躁，摸摸口袋里的烟，到底还是没有掏出来。 按说，他家赵青原那个色气鲜肉的人设和袁孟凡那挂清纯嫩肉系差得有点远啊？可也保不住严妩珍那女人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和计划。 毕竟仇导挑演员一向讲究眼缘，看重演员本质与角色的相配，并不是那么卖投资爸爸和制作人的账。 偏偏他资格老，戏的b格又高，十部戏里倒有半数能在国外各种电影节上获奖，回头又在国内市场大卖，可谓叫好又卖座。 投资爸爸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悻悻觍着脸笑，由着他越老越任性喽！ 齐海想尽办法让赵青原挤进来，不也是冲着这些么？可惜，出了血本，也只不过排上个号，都没能拿到角色剧本。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秦合的悍将——金牌经济人严妩珍，再加上她手下如日中天的袁孟凡，这个组合根本不是“强悍”两个字能形容的，而是“当者披靡”。 他和赵青原根本没让人家放在眼里，只有人家不要的，何谈“竞争”两个字。 齐海正烦躁地东想西想，赵青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齐海微微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赵青原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眼手机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神情古怪。 “怎么了？” “没，没事。我接个电话。” 赵青原微有些慌张，悄悄把手机往自己身侧挪，瞥了一眼不断闪烁的“大傻”两个字，犹豫片刻，还是匆匆走到一边，悄声接起电话。 “……什么？互关？不行，当然不行！” 赵青原接起电话，对面的“大傻”非常有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非常不礼貌、直截了当地要求他告之围博的名字，说是为了让“杨祈北”实名认证围博，要友好往来，大家互相关注……个鬼啊！ 赵青原一时有点懵，深觉不是杨大傻疯了，就是自己被他传染傻了。 杨祈北是什么人，是什么名声，这混蛋自己不知道吗？！ 呃，也许还没傻过劲来，还真不知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赵青原就算是个不怎么红的二三线明星，也不能把自己往臭水沟边靠啊！ 互关？！ 那就不是沾点臭气的事，根本就是自己往臭水沟里跳，滚上三滚下锅炸，好了，一盘臭飘十里的臭豆腐完美出炉，生人辟易！ 他就不该为了丁点良心的隐痛，沾上这么个混蛋玩意。 好在现在止损还来得及，趁着齐哥还不知道这些破事，赶紧把杨大傻拉黑，以后打死都不管他，免得那混蛋想一出是一出。 还互关，哼！ 赵青原气哼哼地正要挂电话，却听对方改了语气，用一种阴沉而森冷的语调，带着点古怪的放荡不羁，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让他震惊的话来，尾音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调皮的昂扬。 “赵青原，我都想起来了。那一夜，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以及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的手上有足够让你惊喜到想哭的小礼物，开心吗？” 赵青原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带着种刺痛，从尾锥钻进来，直刺到他柔软的心底，扎得他那颗还不够硬、不够黑的心，血痕淋漓。 草！让你特么做那些多余的事。 赵青原紧紧捏着电话，指节泛白，沉默了片刻，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声音嘶哑。 他努力吞了口唾沫，说：“……我不明白。” 电话的那一头，杨et初次尝试不用自己的精神触须，而仅仅通过“语言”这种原始的手段来影响智慧生物。 他拿出了当年第一次捕猎时的审慎劲头，一字不差，一调不改地调用记忆中某个电影中反派的经典片段，抑扬顿挫地念着台词，试图通过威胁利诱，以达到他的最终目的。 人类的语言艺术真是相当麻烦，以及多余！ 很简单的一件事，需要用一层又一层的累赘词句来包裹。 崎岖婉转，曲径通幽，半隐半露，用表面的意思来揭示底下更多更复杂的暗示和目的。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习俗，不同的语言习惯，甚至不同的语调，都会让完全一模一样的话语，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除了浪费时间和情感，衪完全想象不出这有任何意义以及效率！ 尤其是这个文化传统极为悠远古老的华国，玩弄语言的艺术更是达到了极致。 或许，这就是人类如此情绪丰富，感情生动的原因，抑或是结果？ 杨et一时没有理清语言与情感的因果与逻辑关系，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实施自己的“人文实验”。 听着赵青原沙哑的语声中隐隐传来的屈服，杨祈北满意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哈！非常好，选对了台词，再接再厉。 杨et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稍稍根据他们之间的情况，来适当改动一下台词。他调动着喉腔中的声带，完美控制着节奏和情绪，继续说道： “我认为人都有过去、罪恶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许多活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需要有人帮他们结束生命。比如我。但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是命运使者。除非小麦落地枯死，否则一旦落地生根就会结成累累果实……1” 赵青原面色铁青，听着对方阴阳怪气地威胁着自己，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等等等！你让我捋捋，”听到好几句熟悉的句子，赵青原僵硬的脑细胞开始转动，疑云顿生，试探着问道：“……是《我知道你那夜做了什么》，还有《天生杀人狂》？” “……” 杨祈北沉默了一秒钟，不是很甘愿地回答：“答对了。” 看来找太出名的台词用来威胁人，尤其是威胁一个内行的演员，容易被拆穿。 赵青原只觉一股火烧火燎的怒气从胸腔喷薄欲出，两只鼻孔都快冒烟能做烧烤架了！ 这特么果然还是傻的，莫名其妙和他玩起台词接龙来了。 人吓人，要吓死人，这大傻知不知道啊！ “你……”赵青原英俊的面目被气得狰狞，青筋直绽，咬牙切齿地想咆哮，到底还是顾及周围人等，憋着气，心虚地又悄声问了句，“那你，真的全想起来了？那夜……” “想起来了，而且我手上有照片，所以，你要听我的。” 既然初次“语言艺术沟通”实验失败，杨祈北也不想再次尝试说服被惊动的猎物。 他极为简单粗暴地，将“衪”自己记忆中的“影像”，瞬间合成一张非常清晰的高像素“数字照片”，用精神云触须通过电磁波把“照片”传给了赵青原。 照片上，是衪初来“贵地”，感受到某个合适肉身的灵魂信号消逝时，所看到的景象—— 赵青原半裸着，被“杨祈北”压在身下，一脸“被猪拱了”绝望又恶心的神情，手上拎着只台灯正往“猪”脑袋上砸下。 到底，去那个酒店，他本来也是下定决心并且心知肚明的，你情我愿变成了开瓢……握草，报应啊！也不知是这杨大傻的报应，还是自己的报应？ 赵青原从墨镜底下偷瞄了一眼，杨大傻原本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前窗玻璃外的景象，这时却若有所感，极敏感地转头，眯眼咧嘴，呵呵一声傻笑。 把赵青原给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宝气！他没好气地回瞪一眼，静静地抱胸休息，不理人了。 昨晚刚赶了个综艺通告，凌晨才被放人，眼睛都熬得有点发红，要不是杨……杨大傻这破事不能让人知道，他哪里需要把自己包得跟蒙面大盗似的，还得躲过齐哥和助理樱子的耳目，偷偷来接人？ 杨氏的新闻出来后，齐哥兴高采烈地说他撞了狗屎运，那杨大傻既没能力也没功夫找他报开瓢之仇了，又再三叮嘱，杨祈北如今是恶犬落水，有的是旧怨新仇想打它，让他千万别再和杨大傻沾染半点关系。 赵青原自己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就辍学混这光怪陆离的圈子，年纪虽然不大，见识的东西真不少了，圈子里多的是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什么脏的臭的没下限的都有。 人在浑水塘里趟，又哪里能一点不湿身？他又不是什么背景梆硬的二代。 可有些事，他不做，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晚上会做噩梦的。 汽车在一个僻静的小区前停下，顶着司机警惕的目光，蒙面人默默点开手机支付了车费，拎着安静乖巧的杨大傻往小区里走。 “您好，请问找谁？”保安的目光落到“蒙面人”身上，警觉性也立时提了起来。 “12号楼a座307，伍先生的新租客，姓杨。” 来这里之前，赵青原已经给老伍打了电话，为杨大傻预订一间小二居，付了半年的租金和押金，不是不想再租小点省点钱，可这人老伍手里最小的出租房就是小二居。 他对杨大傻的一丁点歉疚心也就值这点钱，再多没有了。 这小区虽然有点旧，但当年开盘时也算是青棉市排得上号的高档小区，私密性和物管都很好，他刚被齐哥拉□□时，就和另一个艺人合租老伍的屋子，虽然有些贵，物有所值。 老伍是个搞炒房发家的低调富一代，就这安景苑12号楼，半幢都是他买下的，加上其他地方的房产，也算是资产上亿的小老板。如今有些年纪了，伍老板就洗手上岸，靠房租每个月都有十几万，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滋润。 老伍好与人为善，人又通透嘴严，活得跟弥勒佛似的，也就一点小毛病，四十多的半老大爷了，还跟小年轻似的——标准颜狗，所以他宁可房租低点，也愿意租给漂亮的小鲜肉们，也为了这，赵青原和老伍关系挺好的。 杨大傻这情况，赵青原能想到的，也就是老伍这里能暂时安顿下，不然就原先杨祈北那德性和知名度，再加上如今杨氏案子的热度和他落水狗的惨状……怕不是要让狗仔们给生吞活剥了。 听到“蒙面人”报的门号，保安半信半疑地打了个电话才给放行，还不放心地让他俩如果决定住下，一定要来物业登记领卡证。 赵青原按着老伍电话里说的，在307门口地垫下摸出把备用钥匙，打开门，把人领了进去。 “……这几天你就住这儿，想吃什么就打物业这个电话，我给存了点钱，家里别开火，免得把老伍的房子烧了，你就流浪街头去吧！水、电都会用吧？” 赵青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这么啰嗦的人，但看着杨大傻那蠢萌蠢萌，时不时惊叹的小眼神，他不知不觉就说多了，看杨祈北这样，也不像是傻成白痴，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吧？ 赵青原迟疑地看看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杨大傻，问：“手机，手机有吗？会打电话吧？” 杨祈北微微一楞，似乎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看上去就贼贵的镶钻定制手机，肯定地点点头，坚定地说：“会！” 赵青原看看杨大傻天真的坚毅表情，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有什么亲朋好友需要我帮忙联系吗？” 51.初评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衪的精神核心只需要吃情绪波, 但既然已经与杨祈北的肉体融合, “他”就需要补充肉身的能量，从来没感受过的肉体食欲和食物味道, 嗯, 不错。 能满足身体，维持肉体生命的需要，也仅此而已了。 要说“滋味”，又有什么食物能比得上作用于“灵魂”——生命核心本质的情绪波呢？ 但是有了肉体，品尝过人类的食物后，他的味觉勉强能将那些进嘴的食物与情绪波的滋味作出一个比较，某些方面来说, 还真有些类同。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鄙夷”……嗯，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 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 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 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读取记忆碎片，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上面充斥的内容也良莠不齐，真假难辨，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好在，这完全不妨碍衪利用自己的精神云触须，探入网络之中，获取地球人类的海量信息。 杨祈北探入华国最大搜索引擎摆渡的信息库中，检索着肉体信息的相关资料，对于这个蛮荒宇宙的智慧人类肉体构造，他实在不是很熟，想要修补也只能依靠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息数据。 按照摆渡的信息对比，这身体肾亏肝损胃溃疡，鸡儿软尿频尿分叉……好可怕！总觉得命不久矣，撑不了几天了！ 杨祈北擦擦额角身体自动分泌出来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如今他残存的那丁点能量，好不容易将生命核心与肉体完全结合，维持身体运转都艰难，想换个身体完全没有可能。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尽快多吸收情绪波，慢慢修补肉体的种种隐患了。 以地球人的平均肉体寿命而言，这身体总还能再撑上三四十年，足够他修补粹炼自己的生命核心，到时就能扔掉累赘的肉身，快活地徜徉在情绪波的海洋中了。 完美！ 前景虽然美好，但目前的情形还是太窘迫了点。 也只能精打细算，用好每一丝情绪波能量，争取早日修复身体和核心。 杨祈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他覆盖在肉身的肝脏部位。 在精神云的感触中，肉体附着脂肪又有些发黑囊肿的肝脏，迅速将能量吸得干干净净，仿佛旱地遇到了久别的春雨，一点滋润瞬间就让土地缓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肝脏上附着的脂肪已分解大半，颜色也变得鲜嫩许多，显出一股勃勃生机来，那点情绪波转化的能量自然被消耗得精光。 杨祈北皱着眉，明明这个肝脏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怎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呢？哪里出了问题？ “咕——”地球人的肉体提出了原始而忠实的抗议。 杨et盯着自己发出古怪声响的肚子，恍然大悟，这是肉体的饥饿信号！自从衪接手这个身体以来，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非常奇怪而且不适的感受。 在医院那些日子，虽然吃得口味挺糟，一日三顿总还能按时保证，还真没让他尝过挨饿的滋味。 怪不得这个肉身所在的华国有那样著名的一句总结——“民以食为天”。 这一刻，杨et对地球华国文化肃然起敬，尊重生命能量的文明，必然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文明，果然无愧于大吃货帝国的美誉。 想到从今而后，不但要喂饱自己的生命核心精神云，还要用实体食物喂饱自己的肉身，以及吃喝拉撒睡……et的核光都颤了颤，有肉身果然好麻烦！ 睁开眼，杨et沉重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赵青原给的物业号码。 “请给我拿一份食物来，我饿了。” 一个多月的记忆读取，又有身边各色人等的现身说法，杨et对华国语言的学习已经基本达到专业八级，只是还欠缺实践交流，应用上还有点生疏和书面化。 看在“蒙面人”留了一万块伙食费的份上，物业管理员又耐心问了几句这位古怪的住户对“食物”有什么要求，杨et沉吟片刻，深沉地吐出一句华国经典问答用语：“随便。” 半个小时后，他吃到了这份“随便”，味道果然很随便，幸运的是，送餐小哥面带职业笑容，对这位专心研究“随便”的奇葩住户腹诽mmp时，无知无觉地送了杨et先生2点情绪能。 接收到这美好的馈赠，杨先生立时惊醒，用记忆中翻出来的感谢方式，郑重地握住小哥的手，深情而凝重地说道：“非常感谢！” 那一瞬间，送餐小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魔幻纠结地挣开手：“不，不不不用谢！先生，再见！” 先生，我们不能再见了！我家乡还有妹子等着我去娶啊啊啊！ 送餐小哥迈着凌乱慌张的步伐跑了，又留下了10点情绪波能量。 杨祈北眯起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把这点可怜的能量吞入精神云中，这丁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能量，没在精神云中溅起半点涟漪，更不用说点亮“星光”了。 唉！果然，只有与“杨祈北”熟识，不管是亲密或仇怨的，交往足够密切，情绪波动大，才能贡献更多的情绪波能量。 比如……杨祈北轻轻用精神云触角碰碰识海里，灰黑色的精神云本体中，唯一的一点小星光，它很黯淡，闪着淡淡的红色，凝神去感触，就能“触摸”到它的情绪本源。 这是与他交往最密切的地球人，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源链接点。 与此同时，精神源的主人——赵青原正在录制访谈，忽如其来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出丑。 握草，什么鬼？！ 赵青原精神为之一“震”，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被他“遗弃”在安景苑的杨大傻，把那傻子一个人留在那儿，有吃有喝有电视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分神，情绪有了那么点焦虑和烦躁。 远在安景苑的“杨大傻”开心地看着赵青原的精神源链接，亮了0.012卡星光，满足而珍惜地吸收了这精神源链接点上，悄悄飘逸出来的5个情绪波能量点。 小赵真是个好人啊！时刻都不忘记挂“杨祈北”。 杨et默默为赵青原发了一张裱金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捱到宣传访谈结束，赵青原一边让化妆师帮着卸掉上镜的妆，再给皮肤做了些基本护理，一边听着助理小樱叽叽喳喳地说今晚的安排。他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不是特别好，镜头底下又特别吃妆，所以每次上镜就得刷“墙”，结束了又得卸妆，特别麻烦。 “……我今晚有点累，餐会就不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只落水的傻狗，赵青原抓起帽子和墨镜，嘴里说着，人已经溜到二门外了。 “哎哎哎！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齐哥说这餐会挺重要的……” “回去休息，你帮我和齐哥说一声……” 小樱嘴皮子麻溜，腿却不够长，一晃神，人已经跑了。她气得一跺脚，也拿自家不靠谱的艺人没法子，只能打电话让齐哥收拾他！ 赵青原匆匆蒙着脸再次来到安景苑，天都已经快黑了。 12号楼挺平静的，房子没被烧光，楼下也没警车，周围邻居们也安好。 赵青原喘出口大气，放下大半的心，也懒得等电梯，蹬蹬蹬，一气跑上三楼，敲307的门。 房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杨大傻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好？赵青原，欢迎光临。” “……” 赵青原一头黑线，急得一把捂住大傻的嘴：“咝咝！别喊！” 要是让人听到他名字了，明天立马能上头条——赵青原夜会破产前金主！ 这还能不能好了？！他这种色气系的鲜肉本来就容易招黑，杨大傻这屎盆子扣在脑门上，不得迎风臭十里啊！ 他用力把人推了进去，紧张四顾，很好，没人注意！然后迅速关上门。 仅仅是一股细小的能量进入，那团紊乱的精神体就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找到了一丝救命的清泉，紧紧依附着那点精纯的能量，忽地收缩起来。 在同一瞬间，被能量滋润的呼吸系统也停止了痉挛，一股新鲜的空气终于透入病人的肺中。 阿七快疯了，灰头土脸，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青筋暴绽，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让，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非常轻，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听到boss的命令，阿七硬生生止住脚步，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疯子邻居，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却听泰德医生惊呼着，不可思议地感叹：“难以置信，这，这简直是东方巫术！boss的心律正常了，并且呼吸也畅通许多，我不知道，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理？无法解释！但是boss您确定，请这位先生继续？” “我非常确定。” 俞清欢努力咽下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口齿清楚些。 他抬起无力的手臂，颤抖着，将苍白、纤细，还带着冰冷而粘腻汗水的手指，轻轻搭在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热心邻居手背上。那只放在他胸口的手，掌心散发着温热的神奇力量，把他从将要溺毙的黑暗冰冷中，一点点拖了上来。 俞清欢又喘了几下，认真地望着那位先生的眼睛，说：“请救救我。” 生命是如此美好而绚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希望能够珍惜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带着遗憾悄悄消逝。 “当然。”杨祈北露齿一笑，也非常认真地说：“记得付足报酬。” “好。” 听到食物源的承诺，杨祈北非常愉快地把人揪了起来，看看周围几个人紧盯的架势，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曲膝，顺手把病人也掰成面对面的盘腿姿势。 这才是记忆中“传功”救人的标准姿势，既然要以“内功”说服他人，细节很重要。 “你！”阿七紧张地刚吐出个字，却见boss冲他微微摇头。 邻居先生端坐于地，双掌已经贴上了俞清欢半祼的胸膛。 52.通话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杨祈北悄悄地努力吸食赵好人身上剧烈散发的情绪波，100，92, 67……没吸几下，“食源”就遗憾地平静下来，只有几点几点零星的情绪波供应了。 “放心，我知道是你。不会乱开门。”杨祈北叹了口气, 重新振作起精神，笑眯眯地说。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 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 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张张嘴, 又张了张嘴：“你, 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 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 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 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对不住，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脸，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被杨祈北胁迫，要求“关注”围博的赵青原虽然得到了5个小时的缓刑，可那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锅里又煎又熬，焦灼慌乱，嗞嗞冒焦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他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围博，连饭都吃得神智恍惚。 齐海以为他是忧心剧组的试镜，叹口气，开恩让小樱给买了杯三分甜的红茶玛奇朵。 赵青原很爱吃这种甜丝丝奶味十足的饮料，但当了艺人，光鲜亮丽背后往往是严苛得可怕的饮食管理，绝大多数时间需要吃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餐”，尤其是那些易胖体质的。 看他演得这么努力认真又很上心，偏偏得到角色的机会不大，齐海也难免有些心软，希望一点甜食能让小伙子心情好些。 赵青原食不知味地草草吃完饭，捧着他的茶饮坐立不安地继续刷着围博，悄悄看了齐海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齐海被他看得不耐烦，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却见正看着自己手机的赵青原，眼珠猛地一突，口中奶茶“噗”地一声，喷得到处都是。 幸好他警醒得及时，硬生生把脑袋一侧，到底还是把桌面地上喷得一塌糊涂。 “……你这是干什么？”齐海被他吓一跳，气恼地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还没说上一句整话，齐海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眼扫见显示屏上的名字，他的神情立马由浓眉倒竖变得祥和亲切，快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见经济人齐哥走开了，赵青原赶忙捞起惨被奶茶洗脸的“香梨”手机，扯起衬衫袖子就抹，就这么一会儿，手机围博上杨祈北那个要命的[老杨_噬神]居然被吃瓜群众围观了，而引起围观大潮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邬明东！ 53.选项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老仇这“片场强迫症”比起人称“片场暴君”的另一位名导, 也没好伺候到哪儿去。 老鸟们入戏快, 也有经验, 尤其两位主演都是曾经与老仇合作过几部片子的, 这次特意空出档期，应邀为老仇复出大戏来助阵挑担，适应仇导的节奏自然驾轻就熟。 那些小角色们被资方、制片方等等利益圈里人士瓜分用来捧人，虽说都是些小鲜肉, 或是三四线的小明星, 多少也都在电视剧或是大屏幕上露过几脸, 知道基本的操作，演个露上一脸或是讲一句台词的无名角色, 也没什么大问题。 问题就出在了男三上, 这么个埋着整部片子暗线的重要角色，不知经过多少肮脏的py交易，竟然给了“杨祈北”这纯粹的素人来演, 老仇居然也没反对。 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等到仇导竟然调整了几天的拍摄计划来等人, 再没眼色的都知道这位“破产总裁”，如今艺名“大杨”的，是铁定抱上什么比腰还粗的大金腿了。 看热闹的、暗怀心思的、想踩想挤的都歇了心思, 倒是好些人转换思路, 琢磨着能不能有机会和这位“大杨”搭搭线, 虽说这位大佬当年名声臭, 那也是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倒真没听说过什么逼良为娼的破事。 大杨进组那天，把大伙都惊了一跳，保姆车跟着走，制片人贺阮女士亲自引路，北煌花大价钱从秦合挖来的金牌经济人带着，后头还跟了两个殷勤的拎包小助理，其中一位还是金发碧眼的老美！ 这气派，这架势…… 再大的架势，他还是只菜鸟。 电影现场拍摄时灯光、机位都是相对固定的，就算是移动机位也会有一个比较固定的运动轨迹，有经验的演员看过剧本和故事板，走一遍基本就能找准自己位置了。 但大杨却是个镜头前的崭新菜鸟，虽然说吸收了无数智慧生物的情绪而塑造出来的演技，分分钟能以绝对姿态碾压正常人类们，但对简陋机器以及因此规定的框架内走位、镜头、灯光啥啥的确实一窍不通。 豪华的专业团队虽然为他度身定造，也就刚刚成型还待磨合，更没能让他有慢慢琢磨培训的时间。 老仇已经没法再等了。 好在杨et是一位对工作或者说对食物十分认真执着的人，拿到角色剧本之后，他迅速扫视了网络中所有关于影片拍摄的常识和经验做法，一一记下——有精神云为脑细胞加能量，记忆力毋庸置疑。 他甚至还学习某些敬业老戏骨的做法，参考以往见识过的各种智慧生物为原型，兢兢业业为自己的角色写了一份跌宕起伏又详尽的人物小传，列出这个角色在剧本中所有行为的逻辑关联一二三。 当然，基于一个外宇宙非人类的立场，这个人物小传分析的立场和三观歪成什么样子，杨祈北自己身在其中，难识庐山真面目，只是看仇导接过“囚徒人物小传”翻了几眼，然后那张脸就跟调色盘似的忽青忽红忽绿……他难得也心虚了几秒，生怕把这位已近末年期的人类长者给气出个好歹来。 老仇当时没表态，神色非常复杂地纠结良久，到底没把那本奇谈怪论的异端给撕了，还是塞回给它的主人，说了一句：“态度可嘉，不过，这个人物分析……你还是不要做了。” 免得走火入魔！ 不过这本人物小传再怎么不及格，还是能体现大杨同志对工作的态度和热情。 一个有资方粗腰杆还有让人惊艳天赋的演员，一点没有什么鼻子朝天、凡人不入眼的嚣张样，能尊重这份职业，尊重他所要饰演的角色，老仇心里还是挺熨贴的。 瞅着大杨冥思苦想琢磨角色的努力模样，老头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关照一把，免得到时正式开拍ng个几十次的，不但大伙全陪着遭殃，时间也耗费不起。 于是就吩咐邬明东领着新入门的“老朋友”，趁着空档去走走位，熟悉熟悉场地，找几个人好好给配配戏、对对词。 邬明东虽然对“老朋友”那手照片炸-药包威胁很是膈应，奈何形式比人强，都掉阴沟的蛤-蟆楞是能让他攀着外国飞来的白天鹅重新起飞了！为了安抚满兜马赛克照片证据的衰人，他这堂堂华国著名青年导演还得给这么个菜鸟“启蒙”，特么找谁说理去？ 一上场试戏，新手的“狰狞面目”就彻底暴露了，不是两步走到了镜头外，就是侧着脸让光给打偏了，要不然就是眼睛盯到机位边上，显得“神游天外”，双目呆滞。 邬明东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一般的新人小演员敢这么在他面前晃，早让他骂得生活不能自理，怀疑人生存在的意义了。可这位不能骂，不仅不能骂，还得好好安抚指导，可把这一肚子气憋得不上不下，噎个半死。 不过说起来有点怪，杨祈北这老小子说练走位、练台词，居然真一丝不苟地对词，还分毫不差，那么长篇大论、体现囚徒用语言诱惑两位主角的台词，他竟然全部都背了下来，连个标点都没错过！ 不仅如此，就连走位步伐、脸朝灯光的角度，甚至是台词的语速停顿，只要指出过一次，他就能完全无误地做到。 此时此景，让邬明东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词——“恐怖如斯”！ 晃晃脑袋，赶紧将这三流武侠玄幻台词甩到一边。 “……莫非还真有点潜力？” 即便邬明东再不是滋味，眼前这性情大变，却领悟力、记忆力和努力程度都相当惊人的家伙，确实是他的“老朋友”杨祈北，如假包换。 “总不会是穿越重生了吧？” 邬明东点了根烟，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文艺工作者么，脑洞和艺术细胞是吃饭家伙，但在现实中，唯物的高等教育和再冷酷不过的金钱权利社会，已经杀死了他对所有“不科学”的好奇心。 老杨这种状况，只需要有人陪着一点一点抠，把他的戏份都过一遍就行，大体不会出错了，只是他这全程端着张不锈钢面罩似的面瘫脸是怎么个意思？说好的那天能把仇导都hold住的绝世天赋型演技呢？虽说走位粗排不必要全身心投入，总也得带点表情配合配合吧？ “……不能浪费情绪。”节能减排。 杨祈北半撩起眼皮，用死鱼眼扫了一下疑惑憋屈的“狗友”邬导。 神特么浪费情绪！ “行，行。你先和他们好好排着，我去b组了，一堆事等着呢！” 邬明东艰难地咽下一口老血，挤出一个去餐厅没带钱却吃到半只小强能“惊喜”免单的真诚笑容，风一般地去忙和他b组的事了。 为了有效利用时间，推进进度，影片拍摄通常会分几个组，由几位执行导演带着，分组拍摄次要的场景。老仇这部片子虽然不是那种需要一次性调度几千上万人的史诗类大片，也有不少场景需要分组拍摄，光导演组就分了三个，邬明东作为他的得意弟子和助手执掌了最重要的b组。 老邬悻悻离去，大杨继续抓紧时间用面瘫脸接着排演下组镜头。 如今情绪能快见底，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能不省着点用吗？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 “你怎么看？” 黄翰大眼扫过“大杨”的排练场地，耸耸那对标志性的浓墨扫帚眉，大嘴抿成条缝，微微噏动一个角，歪嘴问旁边的老兄弟。 “大人，卑职以为……” 马朝杰肃然弯腰一拱手，抬起一张未语先让人乐的大圆脸，拧着细眉道：“不好说，不好说。” “滚！”黄翰气乐了，伸腿就是一招“无影脚”踹老马肥臀上。 他俩是老交情了，差不多同期出道，因为两人的尊容，演艺的道路上没少磕磕绊绊。 马朝杰毕业于一所叫不上名的三流戏剧学院，勉强还算是院校派的，京漂几年没混上什么有台词的角色，靠老师推荐去了小剧团演话剧，一边磨炼自己，一边混口饭吃。 黄翰更惨，没上过正经演艺学校，就靠着自己的梦想和往死里扛的韧劲，一边没日连夜打几份零工，一边在各大影视基地混群演。 他俩就是在十几年前仇导拍《狗头铡》时，被老仇一眼挑上，当了主角包大人的贴身侍卫王朝马汉。因为那两张严肃中带着猥琐，正义里透着贱格的特色脸，让他们在影片上映时小红了一把，从此打开了“星途”的正确方式。 不能说一路走来都是坦途了，可老仇的提携之恩确实让两人没齿难忘，要不然一个十亿影帝，一个已经能自编自导的票房号召明星，怎么可能老仇一声喊就答应跑来助阵当男主，连档期报酬都根本没问。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这磕绊的架势，怕是从来都没对过镜头。”黄翰没好气地压低大嗓门，“哎呦，我说错了，人家往年也是常常上娱乐版头条的，镜头倒是不怕的。可这又不是拍三级小黄片，找他演男三？老仇这把怕是要砸锅！” “真是不好说！你这人，就是性急。” 马朝杰慢条斯理地小眼一横，朝大杨排练的方向呶嘴：“你没发现，他从来没犯过同样的错误两次吗？啧啧！有点意思。” 他拍拍老搭档的肩膀，笑眯眯：“相信老仇的眼光吧！当年你那衰样，臭得跟阴沟里捞出来似的，一边喊‘我行，导演，我能演！’一边还流马尿。嘿嘿嘿！现在怎么样了？” “呸！”黄翰呲着大牙笑骂，“你特娘才流马尿！我也奇怪，当年你瘦得跟捂坏的豆芽菜似的，怎么就变成颗发面馒头了？”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鄙夷”……嗯，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读取记忆碎片，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上面充斥的内容也良莠不齐，真假难辨，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54.喂太肥了！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赵青原尴尬的回笑还没展开，人家已经很快转过头去，不再关注，他只得讪讪闭紧嘴巴, 不再往那边看。 “别看了, 放松点。”坐在边上的齐海, 轻轻动了动唇, 几不可闻地说，瞥了那小鲜肉一眼，眉头蹙起。 “王子殿下”名叫袁孟凡，今年才满23岁，华国人, 却是从邻国做训练生出道的, 后来作为南国当红男团组合成员, 迅速蹿红。 如日中天之际, 他瞄准大华国市场，果断结束与原来南国经济公司的合约, 回归华国，签了与北煌国际并称华娱乐圈“五大”之一的秦合公司。 秦合的老总王诚硕很看好这尊出口转内销的金娃娃，愿意下大力气捧。 有同公司一哥一姐的提携，不但让袁孟凡跟着参演了几部a级制作的电影, 还上了几台顶级综艺, 与华国流量明星们同台, 咖位一下子青云直上。 洒下大把金元，有足够份量的宣传；有亮丽青春的外形和清纯明朗的人设；再加上他本身可以称得上一流的演唱和舞蹈实力，就算一时没有什么力作经典，袁孟凡还是如烟花升空般在华国红透半边天，把国内的迷妹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回国不过一年，就混到了准一线，这个爆红的速度也算称得上前无古人了。 袁孟凡有这样的资源，根本不应该和赵青原这种二三线男星竞争冲突，他要做的是保持绚烂的光彩和热度，精心琢磨出一两个经典作品奉献给大众，别让自己真如烟花般只能璀璨一时。 来参加仇导电影的试镜，大概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可就算他在大屏幕上没证明过自己，演过的也不过是些花瓶角色，既然来《一路狂奔》试镜，起码也会挑个男三男四之类的角色，才当得起他的咖位和热度。 但是现在，袁孟凡居然和赵青原试镜排在了同一时段——一般而言，往往竞争同一个角色，选角的工作人员才会把人安排在一批。 搞什么？秦合总不会真让袁孟凡自降身份，来和赵青原抢那个台词没几句的小角色吧？ 齐海虽然嘴里让赵青原放轻松，自己的心里却开始有些烦躁，摸摸口袋里的烟，到底还是没有掏出来。 按说，他家赵青原那个色气鲜肉的人设和袁孟凡那挂清纯嫩肉系差得有点远啊？可也保不住严妩珍那女人会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和计划。 毕竟仇导挑演员一向讲究眼缘，看重演员本质与角色的相配，并不是那么卖投资爸爸和制作人的账。 偏偏他资格老，戏的b格又高，十部戏里倒有半数能在国外各种电影节上获奖，回头又在国内市场大卖，可谓叫好又卖座。 投资爸爸们能怎么办？当然是悻悻觍着脸笑，由着他越老越任性喽！ 齐海想尽办法让赵青原挤进来，不也是冲着这些么？可惜，出了血本，也只不过排上个号，都没能拿到角色剧本。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秦合的悍将——金牌经济人严妩珍，再加上她手下如日中天的袁孟凡，这个组合根本不是“强悍”两个字能形容的，而是“当者披靡”。 他和赵青原根本没让人家放在眼里，只有人家不要的，何谈“竞争”两个字。 齐海正烦躁地东想西想，赵青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齐海微微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赵青原不好意思地笑笑，瞥了眼手机来电显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神情古怪。 “怎么了？” “没，没事。我接个电话。” 赵青原微有些慌张，悄悄把手机往自己身侧挪，瞥了一眼不断闪烁的“大傻”两个字，犹豫片刻，还是匆匆走到一边，悄声接起电话。 “……什么？互关？不行，当然不行！” 赵青原接起电话，对面的“大傻”非常有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非常不礼貌、直截了当地要求他告之围博的名字，说是为了让“杨祈北”实名认证围博，要友好往来，大家互相关注……个鬼啊！ 赵青原一时有点懵，深觉不是杨大傻疯了，就是自己被他传染傻了。 杨祈北是什么人，是什么名声，这混蛋自己不知道吗？！ 呃，也许还没傻过劲来，还真不知道。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赵青原就算是个不怎么红的二三线明星，也不能把自己往臭水沟边靠啊！ 互关？！ 那就不是沾点臭气的事，根本就是自己往臭水沟里跳，滚上三滚下锅炸，好了，一盘臭飘十里的臭豆腐完美出炉，生人辟易！ 他就不该为了丁点良心的隐痛，沾上这么个混蛋玩意。 好在现在止损还来得及，趁着齐哥还不知道这些破事，赶紧把杨大傻拉黑，以后打死都不管他，免得那混蛋想一出是一出。 还互关，哼！ 赵青原气哼哼地正要挂电话，却听对方改了语气，用一种阴沉而森冷的语调，带着点古怪的放荡不羁，不紧不慢地说出一番让他震惊的话来，尾音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调皮的昂扬。 “赵青原，我都想起来了。那一夜，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以及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的手上有足够让你惊喜到想哭的小礼物，开心吗？” 赵青原僵住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带着种刺痛，从尾锥钻进来，直刺到他柔软的心底，扎得他那颗还不够硬、不够黑的心，血痕淋漓。 草！让你特么做那些多余的事。 赵青原紧紧捏着电话，指节泛白，沉默了片刻，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干涩，声音嘶哑。 他努力吞了口唾沫，说：“……我不明白。” 电话的那一头，杨et初次尝试不用自己的精神触须，而仅仅通过“语言”这种原始的手段来影响智慧生物。 他拿出了当年第一次捕猎时的审慎劲头，一字不差，一调不改地调用记忆中某个电影中反派的经典片段，抑扬顿挫地念着台词，试图通过威胁利诱，以达到他的最终目的。 人类的语言艺术真是相当麻烦，以及多余！ 很简单的一件事，需要用一层又一层的累赘词句来包裹。 崎岖婉转，曲径通幽，半隐半露，用表面的意思来揭示底下更多更复杂的暗示和目的。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习俗，不同的语言习惯，甚至不同的语调，都会让完全一模一样的话语，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除了浪费时间和情感，衪完全想象不出这有任何意义以及效率！ 尤其是这个文化传统极为悠远古老的华国，玩弄语言的艺术更是达到了极致。 或许，这就是人类如此情绪丰富，感情生动的原因，抑或是结果？ 杨et一时没有理清语言与情感的因果与逻辑关系，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实施自己的“人文实验”。 听着赵青原沙哑的语声中隐隐传来的屈服，杨祈北满意地为自己点了个赞。 哈！非常好，选对了台词，再接再厉。 杨et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稍稍根据他们之间的情况，来适当改动一下台词。他调动着喉腔中的声带，完美控制着节奏和情绪，继续说道： “我认为人都有过去、罪恶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许多活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需要有人帮他们结束生命。比如我。但这不是你的任务，你不是命运使者。除非小麦落地枯死，否则一旦落地生根就会结成累累果实……1” 赵青原面色铁青，听着对方阴阳怪气地威胁着自己，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等等等等！你让我捋捋，”听到好几句熟悉的句子，赵青原僵硬的脑细胞开始转动，疑云顿生，试探着问道：“……是《我知道你那夜做了什么》，还有《天生杀人狂》？” “……” 杨祈北沉默了一秒钟，不是很甘愿地回答：“答对了。” 看来找太出名的台词用来威胁人，尤其是威胁一个内行的演员，容易被拆穿。 赵青原只觉一股火烧火燎的怒气从胸腔喷薄欲出，两只鼻孔都快冒烟能做烧烤架了！ 这特么果然还是傻的，莫名其妙和他玩起台词接龙来了。 人吓人，要吓死人，这大傻知不知道啊！ “你……”赵青原英俊的面目被气得狰狞，青筋直绽，咬牙切齿地想咆哮，到底还是顾及周围人等，憋着气，心虚地又悄声问了句，“那你，真的全想起来了？那夜……” “想起来了，而且我手上有照片，所以，你要听我的。” 既然初次“语言艺术沟通”实验失败，杨祈北也不想再次尝试说服被惊动的猎物。 他极为简单粗暴地，将“衪”自己记忆中的“影像”，瞬间合成一张非常清晰的高像素“数字照片”，用精神云触须通过电磁波把“照片”传给了赵青原。 照片上，是衪初来“贵地”，感受到某个合适肉身的灵魂信号消逝时，所看到的景象—— 赵青原半裸着，被“杨祈北”压在身下，一脸“被猪拱了”绝望又恶心的神情，手上拎着只台灯正往“猪”脑袋上砸下。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油腻而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挺拔的鼻梁仿佛一座陡峭的山脊，微微凹陷的眼眶在山根投出一片幽暗的影子，汗渍在脸庞上反射出一块狭小的高光区，更显得诡秘而阴森。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55.情伤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怎么样？”俞清欢轻抬手臂, 让特护小心翼翼地收起医疗检测的器械, 为他放下袖子。 泰德医生满面笑容, 摇摇头：“难以置信地好。”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boss, 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 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但……”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 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 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 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 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 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他眨眨眼，撇了撇嘴：“我已经闻到不可抗拒的食物香味了。” “噢！噢！当然。” 杨祈北从楞怔中回过神来，有点理解了华国的某个成语——秀色可餐。 56.铁人三项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前提就在于，要有能足够激发他情绪的对手——比如杨祈北。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 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但现在, 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 并不抱一点希望，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 马上关注我, 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 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 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 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 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 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 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 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 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死就死吧！能晚点就晚点。 赵青原不敢再看齐海的脸色，揪着头发灰溜溜地上了车。 5个小时的延迟，是杨et考虑到赵青原这个食物源心理健康问题，做出“认证”计划小小更改的步骤之一。 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打几个电话，重复对赵青原所做的。 当然，台词和技巧可以稍作改进。 “……杨祈北是北煌国际大老板，又是《一路狂奔》的主要投资商，难得你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一路狂奔》是仇导三年磨一剑的力作，北煌最近又收购了占北美院线21%份额的aeg院线，到时这个片子铁定在北美同期上映，你自己想想吧！” 脑海里混乱地闪过经济人齐哥的劝导，赵青原用力咬住被他的粉丝“青草”们誉为“性感得让人想亲吻”的唇，全身的肌肉都崩紧了，他像是一根拉得笔直的钢丝，只要一点外力，就能让他断弦。 赵青原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长得很帅，皮肤略有些黑，却更显得性感又色气满满，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尝尝，凭着这点特质，他从一个小小的伴唱，被齐哥慧眼识珠，混成了他手下的c签艺员。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色-欲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嗡！ 脑袋里那根克制忍耐的线终于到了极限，他脑袋一懵，顺手撩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准“金主”脑袋上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光裸着半身油肉的北煌国际大老板满头是血，一头栽倒在地。 赵青原清醒了，一瓢冰水从他顶门上直浇而下，透心的凉。 “喂，喂——杨，杨董？你，你没事吧？” 杨祈北一动不动，一点响动都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青原手脚发软，眼前一黑，耳边嗡嗡嗡作响，抖着手指伸到杨董的鼻子底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指尖。 赵青原魂飞天外的理智终于回到身上，一颗沉到深渊，几乎都不会跳动的心脏总算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一边喃喃念着，手忙脚乱地扯开身上特地为今晚买的，剪裁性感、半透明的崭新大牌白衬衫，嘶啦！用力扯下一条，慌乱地往人脑袋上裹。好在这一下虽然砸得有点狠，伤口倒不是太大，用力缠了几道，血就基本止住，只是缓缓往白布条外渗。 在杨祈北脑袋上胡乱打了个结，赵青原抖着手掐他的人中，狠掐了几下，掐得人中青紫也没见人醒。 他脑袋一阵阵发麻，哆嗦着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手机，给经济人齐哥打电话。 57.superhero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围博下“青草”们发几条诸如“咦？我们小青居然也关注了老杨，哈哈哈~恭喜加盟《一路狂奔》！”之类的好奇、恭喜回复, 偶尔几个黑子一如既往地怼几句，凉凉, 还是凉凉, 没有然后了。 赵青原默默心酸，都不知该为没被粉丝们刨根问底追究他与杨大傻的关系而庆幸，还是该为自己半红不黑的人气掬一把伤心泪。 《一路狂奔》中, 赵青原要饰演的是个十八番外的小角色，没名没姓，但也有三四个重要镜头，六句台词, 其中一场戏还能和两位主角搭一把，可以说是群演中的骄傲, 矬子中的大将军了。 据齐哥透露，他这角色是邬导搭手给的，让他在剧组里有点眼色，好好巴结“贵人”。 然而这位“邬贵人”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 眼不是眼的，表演稍微不合意就能用邬贵人的口水免费洗个头。 演一个“脱衣舞男”，居然要求他用眼睛来表达虽然随波逐流颓废堕落对残忍生活麻木和失望, 眼底还要透着对社会的报复嘲讽和一丝倔强的不屈以及对新生活渺茫的希望, 然后用妖娆诱惑中透着鄙夷念出一声“滚！” …… 心好累！ 他要有那用小眼神念八百字人社论文的功夫, 早捧星光杯了！还用得着蹲这旮旯演十八番？ 不服怎么办？憋着！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香甜的馅饼，就算是挨打捱骂也得吞了眼泪，死死咬住不放，露出灿烂笑容来。 说真心话，他也知道自己耍个帅，卖个暧昧手到擒来，可色气满满不等于能“妖娆”得起来啊！尤其还是要对着一帮子猥琐男妖娆妩媚，呕！ 两个只需要蹦几个字的镜头拍了十几条总算邬贵人开恩，勉强通过，接下来仇导亲自拍的“重头戏”却真是让他如临大敌，几宿几宿地睡不好觉，bb粉都掩不住黑眼圈了。 这一场与主角们遭遇的戏，一开场就是12秒他的钢管脱衣独舞全景，然后是逃避黑社会追杀而误入舞场的主角们被他震精，一时色迷心窍捡起他丢下的衣服，黑社会杀到了。 两个蟊贼急中生智，扒下自己的衣服，打晕两位狂欢节面具装扮的舞娘，混到了过场演员中，因为肥三穿着草裙光着膀子太过夸张的体形，被黑社会给识穿，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危急之时警察杀到了，又是一场乱仗。 疤头和肥三趁机偷了把枪溜走，在改装过的囚车前遇到了惊魂不定正要逃跑回家的舞男，怕走漏消息，两人情急之下把舞男打晕扛上车。 黑帮追来了，警察紧随其后，疤头疯狂飙车，肥三抖着手神经质地握着枪警戒，车子的音响坏了，伴着狂急刺耳的摇滚乐，囚徒慢条斯理地诱导着他们往不归路而去。 颠簸中，舞男醒了过来，惊惶着还没说一个字，肥三的枪走火射穿了他的脑袋。 一长串剧情中，赵青原所需要做的就是跳个妖娆的脱衣舞，下场逃跑时遇上主角被打晕，让主角们扛上车，然后在途中醒来，砰！好好躺平，全程瞪眼满脸血演个死人。 这么早进剧组，他别的没怎么干，净琢磨着怎么跳这曲舞，然后怎么死不瞑目了。 自已私下里练了很久，死是死得很有把握了，舞也很熟练，但是剧本和导演要求的“妖娆”……好像还差得有点远。 他忐忑不安地走进拍摄场地，道具已经把他要死一死的车厢准备好了，车厢底下轮子都拆了，装着震动器，背后是绿幕，上头悬了两台摄影机。 上一场疤头与囚徒在车厢内的对手戏，剧情是在平稳行驶的车上，不需要表现车窗外景，因此是用了一辆道具车的车厢在棚内直接拍摄。而赵青原这一场戏却是在颠簸的车厢里，而且车后门时不时半敞开，就必须借用绿幕抠像，最后再用电脑技术合成。 强迫症导演让道具准备了七辆一模一样的车子，按不同镜头的要求，大卸八块各自改装，其中几辆以后还要用各种方式在外景中“死无全尸”，表现追车撞车的镜头。豪气的赞助商“六菱神车”老板大手一挥，表示只要能体现他家车子的耐用耐操，再来十辆也没问题，全免费！ 这几场有主角的戏都是老仇亲自上手掌镜。 “舞男”跳舞的室内棚就在隔壁，因为剧情先后延续，场景转换也方便，老仇索性就将他跳舞的那场放在前面，过了之后直接转场隔壁去死。 赵青原身上披着一件薄外袍，脸上浓重的舞台妆容已经画好，助理小樱帮他拎着些随身物品和手机，两人匆匆走到仇导面前。 “下一场准备好了？”看到他走来，仇导抬头问。 “差，差不多了。”赵青原笑得有点僵。 老头皱皱眉没说什么，转头喊道：“各组准备好，先排一次。” 夜店这一场戏是群戏，几十号群演早就在外待命，听工作人员一叫，立即在群头的带领下有序地涌进摄影棚中，按着剧组的安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粗排几次后，仇导就让赵青原上场，正式合排。 暧昧又节奏激烈的音乐响起，一个沙哑的女声喘息着，踩着节拍的鼓点，发出暧昧的低喊。 赵青原眼一闭，用力甩开身上的薄外袍，站到舞台中间，开始和着节拍卖力扭动，烟熏的双眼妩媚地向台下扫射，两条健美的长腿穿着黑丝，忽而蹲下，忽而盘起在钢管之上，舞姿优美而熟练。台下的群演们配合着发出一声声狼嚎和口哨，气氛十分热烈。 “停！” 老仇一声吼，音乐瞬间中止。 赵青原光裸上半身，紧实翘挺的臀部半露出黑色的丁字裤，下身一条性感的露腿裙裤，汗津津地僵立在舞台上，一时不知所措。 “有感觉吗？”老仇转头问站在他身边的两位男主角。 黄翰摇摇头，嘟噜嘴：“跳是跳得挺熟练，就是差点意思。” 老仇转向马朝杰，胖子也笑着微微摇头：“不能说跳得不好，演唱会上是够用了，可没有夜场魅舞的诱惑力，骚味不足啊！” 老仇点点头，中气十足地冲台上喊：“再来一次！浪一点，骚一点！你演的是脱衣舞男，不是开演唱会的小鲜肉！” 台下的群演听着这话“噗嗤”“噗嗤”好几个憋不住笑，低下头肩膀发抖。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你、你你！”老仇老花镜片闪过一溜寒光，大声喝骂：“你们几个以为自己就演得好了？猥琐、色情、贪婪一点都没演出来！群演就对自己一点没要求了吗？啊？！不想当一个好演员的群演就一条咸鱼……” 两位主演脸色发绿，当年被叨叨叨叨所掌控的噩梦记忆犹新啊！ 马朝杰连忙一拉老仇，低声嘀咕：“仇导啊！要不再让他们试几遍？时间不等人啊！这帮不上进的小子，等这场拍完了您慢慢训？” 老仇运气，再运气，看看时间确实有点紧，于是冲众人大吼一声：“再来一次！” 再来了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赵青原努力地试图表现“妖娆”和“诱惑”，越是着急，越是势得其反，到后来跳得几乎人都僵了，机械地围着那根钢管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台下的群演们“演”得非常卖力，群头已经说了，这一场超时，导演说每人加一百块！能不卖力吗？夸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衬着台上有些僵的舞姿，尤其显得假。 老仇喊了停，皱着眉转头低声问助理：“台上那个赵……小赵，谁找的？” 老头喜欢栽培有天赋的新人，但对于没什么潜力的小角色，他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悉心关照，用不了就换。问一声，无非是了解下“根底”，并不是要确认这个演员是谁找来的，而是问他是资方、赞助商还是其他哪头塞进来的，斟酌替换有可能伤及的利益，或是要作出什么程度的交待。 “是邬导亲自点的，应该和大杨……”助理很清楚导演的意思，刚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地看向来人。 “是我推荐的。”在旁边学习观摩了半天排练的大杨走上前来，用下巴一指台上一脸快要哭出来表情的小赵，对老仇说：“他有潜力，只是没发挥好。” 那就是有资方背景喽？ 一个杨祈北合适角色，演技也让他没话说也就算了，再塞这么一个形象合适，却没半点演技的小鲜肉，北煌是怎么个意思？买一搭一吗？！ 老仇瞪了他一眼，重重吁出口气，神色不善：“机会我给了，他确实不合适，完全达不到角色的要求……” “他行的。”杨祈北面无表情地打断老仇的话，“我来教导他一次，他就会开窍了。” 仇导缓缓摘下老花镜，盯着他，开口：“……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杨祈北一点头，伸手扒掉自己上身的“囚服”和披着的外套丢给米特，露出一身还略有些虚胖的身躯，大踏步地走到台前，一按舞台地面，瞬时跃起，灵活地在台上站定。 “借用一下。” 木着脸的杨大傻从呆滞又莫名其妙的赵青原手中，抽出他那件丝薄的道具袍服，往自己身上一披，盖住了不怎么吸引人的浮肉和小肚腩。 他伸手拉住赵青原汗湿的手，喊道：“音乐！” 暧昧又激烈的音乐再次响起，杨et一双死鱼眼闭起，忽地猛然一睁！ 赵青原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嗷嗷！妈妈呀！ 眼前的男人非常懂得利用光线与阴影，他伸手一拉，仅仅是半幅斜掩的窗帘，借着午后阳光的角度，就将自己最大的缺陷隐藏在灰暗之中。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油腻而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挺拔的鼻梁仿佛一座陡峭的山脊，微微凹陷的眼眶在山根投出一片幽暗的影子，汗渍在脸庞上反射出一块狭小的高光区，更显得诡秘而阴森。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58.征战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进了门，赵青原紧崩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没好气地骂道：“你傻啊！问都不问就开门，万一是坏人呢？万一……对哦！你特么是真傻了。” 杨祈北悄悄地努力吸食赵好人身上剧烈散发的情绪波, 100, 92，67……没吸几下，“食源”就遗憾地平静下来, 只有几点几点零星的情绪波供应了。 “放心，我知道是你。不会乱开门。”杨祈北叹了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笑眯眯地说。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 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 张张嘴，又张了张嘴：“你，你想起那晚我们, 我……” 脸皮有点烧, 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 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对不住，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脸，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59.淘汰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小心翼翼，轻柔地围拢过去, 试探着轻触它。 像是被猎食者追逐撕咬到了一般, 那朵精神云猛然一颤，开始剧烈地收缩颤动…… 忙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咒骂： “shit，心律失常！米特，把aed拿来，快！快！” “给！泰德, 陈桥路晚高峰拥堵, 救护车被堵在路上，救护直升机10分钟后升空。” “&*%@#￥……” 杨祈北遗憾地缩回自己的精神云触须, 他“看”到的, 终究只是一个地球人类的精神体, 而不是衪的同类。 或者说, 这个能够勉强凝聚出精神体的奇怪家伙是人类中的“异类”。 在衪的家乡，智慧种族对于自身的研究已达到一个相当深入的阶段, 认识到生命的核心凝聚在精神体之上，每个生命的不同, 就是在于生命核心印迹的不同, 作用于核心印迹的，除了时间和记忆, 就是人类说的“灵魂”本身。 家乡星系的智慧生命, 除了强大自身的肉体之外, 也很注重对于精神体的淬炼，更基于精神体的能力开发出了一系列应用，比如生物光脑、精神体蕴养、精神力控制的器械、机甲甚至星舰等等。 拥有强大精神体力量的个体，甚至能够用自己的精神体在他人的“灵魂”深处刻下印迹。 就像是地球历史上某些伟大的人类，能以自身的个人“魅力”号召、趋使亿万人遵从自己的意志，这其实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精神力原始应用。 也正是因为精神体如此强大的能力和作用，让智慧种族对纯粹由精神云组成的奇异生命——噬神一族，异常戒惧又垂涎，与其说是惊恐于衪们一族“吞噬”生命，还不如说他们渴求“噬神”一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到可怕的本能——通过吞噬情绪来增长、淬炼自己精神云的能力。 躺着“吃”就能强大无匹，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精神云触须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类的精神体，看不到那边的实际情形，但听他们忙乱的声音也知道，似乎那位大人物不太妙。 啧！真是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类。 像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如果是在衪家乡的星系，对精神力应用开发相当深入的智慧种族社会里，必定能凭借这样强大的力量，在社会上等阶层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惜，他出生在对精神力的探究都尚处于蒙昧阶段的原始文明星系中。 没有足够强大的肉体能够依附，过于茂盛强壮的精神体只会慢慢摧毁人类的肉身，最终如寄生藤蔓绞杀弱小的树木一般，同出一源，同归于尽。 出于汲取能量让自己更强大的本能，却不自觉地毁灭生存的根基，真是一种无可阻止的悲哀。 但是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几十亿食物源中渺小的一个，少一个或多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无关痛痒。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从那朵紊乱狂暴的紫色精神体上掠过，慢慢缩回，顺便地，可以汲取几口浓郁的负面情绪波…… 咦？……没有。 没有“绝望”、“恐惧”、“悲哀”，甚至没有一点“惊惶”，在生死濒危之际，出乎意料地，这个陌生的食物源居然只发散了一点点…… 嗯，涩然中带着淡淡甘苦的“遗憾”。 像是深秋的淡菊，被精心采摘、晒制，用清澈的泉水沏成一杯带着极淡幽香的茶饮，饮之舌尖生津，回味余长，心头茫然若失。 杨祈北抬起眼，不由自主地咂咂舌，精神力强大的食物源果然连生产的情绪都异常美味！ 就是有点小气，连死亡的恐惧都不能激发这个人类大的情绪波动吗？ 难得地，杨et起了一丁点对某个特定人类的好奇心——谁叫这个人类的情绪波如此吝啬，却又这么好吃呢？ 墙有点高。 杨祈北抬头望望那堵将他与美味食物源隔开的中式院墙，深吸一口气，脱掉碍事的西服外套——在别墅的房间里，他找到了好些“身体”原本的衣服，估计是法院也懒得拿一堆二手衣服去拍卖抵债。 他开始向着院墙方向助跑，越跑越急，跑到墙跟前时，猛地用脚一蹬地面，飞身跃起，双脚在墙面交替借力，长身一捞，双手霍然攀住墙头。 两只手同时用力，将身体带了上去，长腿一跨，顿时坐在了墙头。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畅异常。 杨祈北缩起腿，蹲在墙头，微微有些发喘，汗都崩出来了，这个身体的素质比起视频中的跑酷者，果然还是差得有点远，慢慢来吧，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怎么说来着？ “伐毛洗髓”不过反掌。 隔壁果然很忙。 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地上，四五个助理模样的人围着他忙乱，其中居然有好几个外国人，旁边散乱放着几样医疗器械，一辆看上去就相当贵而精致的科幻样式轮椅侧翻在旁。 不需要探出精神云触须，只用轻轻一闻，杨祈北就知道，那个异常美味，却倒霉地拥有身体不能负荷的强大精神体的人类，就是中间那个脸色青紫，眼看着就喘不上气来，却还吝啬地不肯多散发点情绪的有钱抠门男。 要救吗？ 杨祈北有点纠结，这年轻男人的情绪波虽然让人尝之难忘，但这么抠……吃他那点，能不能抵得过衪需要浪费的能量啊？！ 在质量和数量之间，杨et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违背节能本性，决定救下这个美味的食物源——毕竟，他现在身处一个根本不愁食物数量的幸福星球，再也不需要像当年那样不求质量，只求吃饱了！ 在食物充裕的美好世界，杨et的美食家本能终于渐渐萌芽复苏了。 “……again!坚持住，深呼吸，再来一次！” 隔壁似乎有人发觉他蹲在墙头，但没人有什么空闲理会。 “你们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看样子你们似乎有些麻烦，要帮忙吗？”杨祈北大声喊道。 站在那位boss脚边位置的，是个面目不出众的中年华国男人，他一边按着病人的腿，防止抽搐，一边用凛冽的目光冰刀一般朝着墙头扫来。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自称邻居，却像只猴子似的蹲在豪宅的墙头，实在非常怪异，让人心生警惕。 阿七突地回头，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墙头的“邻居”，说：“不需要帮忙，这位先生，麻烦你回去自己的地方。米特！过来……” 他转头关注boss的状况，不再理会莫名其妙出现的“邻居”，事后自有人会彻底查一查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杨祈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耗费能量挽救美食，就不再浪费一秒时间，免得废话太多，食物源都“凉了”。 他一边笑着问候邻居，一边仿佛听不懂对方拒绝的回话，自说自话地就从墙头跳了下来，面带笑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走上前去。 “嗨！先生，请你不要……” 神色不善的护卫保镖们快速上前，伸手就想把这个不知所谓的“邻居”扣押起来，免得妨碍救护boss，话还没说完，那位“热心好邻居”就飞身连踢两脚。 “砰砰！”两声，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被踹成倒地葫芦，捧着肚子打滚，痛得哀号都叫不出口。 阿七霍然站起，盯着不善的来者。 泰德和米特还在满头大汗地急救，根本顾不上这边的冲突。 “我能救他，前提是——你们别碍事！” 杨祈北礼貌地一笑，双拳猛然击出：“阿打~~~~” 将那位貌似不太简单的中年保镖击开几步远，摔倒在地。 有了与流氓们的不愉快交流，杨祈北认识到人类社会虽然有暴力机构保证基本的秩序，华国甚至能够算得上这个星球最“和平”的国家之一，但具体到个人，比如他，在落魄并且得罪了许多人的当前，还是需要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障肉体的绝对安全。 如果有机会，对于地球人类的热武器，他也很有研究的欲望，毕竟一切都以安全第一为前提。 这些日子他在租住的房子里，翻出许多记忆资料，对比网络上各种实战动作，利用积存的一点能量，好好锻炼了一番身体，对李大侠的截拳道更是记忆在肌肉细胞之中，用来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虽然在实际肉体格斗中，李大侠特色的喊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杨祈北觉得，对于古老的武学需要有一种仪式感，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才能将自己真正隐藏入地球人之中，就如一滴清水汇入汪洋大海。 没等保镖们从地上爬起反应过来，杨祈北已经将围在病人身边抢救的两个老外，一手一个拎起甩开，双手一伸，扯开病人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线，伸手就顺着他光祼的瘦弱胸口摸过去。 杨祈北心神一动，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对上病人冷凛的一双眼。 病人已经憋得青紫，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他，幽黑深沉，一潭死寂。 杨et立即展示了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同时轻轻从掌心吐出一股能量，将它散入身下这个男人狂乱的紫色精神体中。 他脑波光速转动，迅速从记忆中抽出一条说得过去的掩饰理由：“……呃，功夫！内功。” 怎么回事？咳，说来话长。 不管他在外宇宙吞食过多少智慧生物的情绪能，到达这个宇宙地球的短短几个月，杨et切实吸收到的人类情绪能并不多，一小半是赵青原、几个流氓、俞boss，甚至还有几个保镖当面“供应”的新鲜情绪，还有一大半则来自网络与wifi，通过电磁波等媒介传递，并且消耗了一部份情绪能量的，间接的网民情绪波。 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对地球人类的情绪取样实在是过少，尤其是类似于他扮演的“囚徒”——一个纯粹以“邪恶”为灵魂的人类，现实人类当中这种罪恶的化身实在是万中无一，哪里能取得到合适的样例？ 衪能吞食情绪、感受情绪，甚至半点不差、淋漓尽致地展现情绪，但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一格一格反复观看，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一一记忆在脑海中，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那些看过难忘，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60.探班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要说“滋味”, 又有什么食物能比得上作用于“灵魂”——生命核心本质的情绪波呢？ 但是有了肉体, 品尝过人类的食物后, 他的味觉勉强能将那些进嘴的食物与情绪波的滋味作出一个比较，某些方面来说，还真有些类同。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 “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鄙夷”……嗯, 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 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 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 读取记忆碎片，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 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 上面充斥的内容也良莠不齐, 真假难辨，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好在，这完全不妨碍衪利用自己的精神云触须，探入网络之中，获取地球人类的海量信息。 杨祈北探入华国最大搜索引擎摆渡的信息库中，检索着肉体信息的相关资料，对于这个蛮荒宇宙的智慧人类肉体构造，他实在不是很熟，想要修补也只能依靠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息数据。 按照摆渡的信息对比，这身体肾亏肝损胃溃疡，鸡儿软尿频尿分叉……好可怕！总觉得命不久矣，撑不了几天了！ 杨祈北擦擦额角身体自动分泌出来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如今他残存的那丁点能量，好不容易将生命核心与肉体完全结合，维持身体运转都艰难，想换个身体完全没有可能。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尽快多吸收情绪波，慢慢修补肉体的种种隐患了。 以地球人的平均肉体寿命而言，这身体总还能再撑上三四十年，足够他修补粹炼自己的生命核心，到时就能扔掉累赘的肉身，快活地徜徉在情绪波的海洋中了。 完美！ 前景虽然美好，但目前的情形还是太窘迫了点。 也只能精打细算，用好每一丝情绪波能量，争取早日修复身体和核心。 杨祈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他覆盖在肉身的肝脏部位。 在精神云的感触中，肉体附着脂肪又有些发黑囊肿的肝脏，迅速将能量吸得干干净净，仿佛旱地遇到了久别的春雨，一点滋润瞬间就让土地缓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肝脏上附着的脂肪已分解大半，颜色也变得鲜嫩许多，显出一股勃勃生机来，那点情绪波转化的能量自然被消耗得精光。 杨祈北皱着眉，明明这个肝脏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怎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呢？哪里出了问题？ “咕——”地球人的肉体提出了原始而忠实的抗议。 杨et盯着自己发出古怪声响的肚子，恍然大悟，这是肉体的饥饿信号！自从衪接手这个身体以来，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非常奇怪而且不适的感受。 在医院那些日子，虽然吃得口味挺糟，一日三顿总还能按时保证，还真没让他尝过挨饿的滋味。 怪不得这个肉身所在的华国有那样著名的一句总结——“民以食为天”。 这一刻，杨et对地球华国文化肃然起敬，尊重生命能量的文明，必然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文明，果然无愧于大吃货帝国的美誉。 想到从今而后，不但要喂饱自己的生命核心精神云，还要用实体食物喂饱自己的肉身，以及吃喝拉撒睡……et的核光都颤了颤，有肉身果然好麻烦！ 睁开眼，杨et沉重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赵青原给的物业号码。 “请给我拿一份食物来，我饿了。” 一个多月的记忆读取，又有身边各色人等的现身说法，杨et对华国语言的学习已经基本达到专业八级，只是还欠缺实践交流，应用上还有点生疏和书面化。 看在“蒙面人”留了一万块伙食费的份上，物业管理员又耐心问了几句这位古怪的住户对“食物”有什么要求，杨et沉吟片刻，深沉地吐出一句华国经典问答用语：“随便。” 半个小时后，他吃到了这份“随便”，味道果然很随便，幸运的是，送餐小哥面带职业笑容，对这位专心研究“随便”的奇葩住户腹诽mmp时，无知无觉地送了杨et先生2点情绪能。 接收到这美好的馈赠，杨先生立时惊醒，用记忆中翻出来的感谢方式，郑重地握住小哥的手，深情而凝重地说道：“非常感谢！” 那一瞬间，送餐小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魔幻纠结地挣开手：“不，不不不用谢！先生，再见！” 先生，我们不能再见了！我家乡还有妹子等着我去娶啊啊啊！ 送餐小哥迈着凌乱慌张的步伐跑了，又留下了10点情绪波能量。 杨祈北眯起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把这点可怜的能量吞入精神云中，这丁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能量，没在精神云中溅起半点涟漪，更不用说点亮“星光”了。 唉！果然，只有与“杨祈北”熟识，不管是亲密或仇怨的，交往足够密切，情绪波动大，才能贡献更多的情绪波能量。 比如……杨祈北轻轻用精神云触角碰碰识海里，灰黑色的精神云本体中，唯一的一点小星光，它很黯淡，闪着淡淡的红色，凝神去感触，就能“触摸”到它的情绪本源。 这是与他交往最密切的地球人，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源链接点。 与此同时，精神源的主人——赵青原正在录制访谈，忽如其来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出丑。 握草，什么鬼？！ 赵青原精神为之一“震”，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被他“遗弃”在安景苑的杨大傻，把那傻子一个人留在那儿，有吃有喝有电视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分神，情绪有了那么点焦虑和烦躁。 远在安景苑的“杨大傻”开心地看着赵青原的精神源链接，亮了0.012卡星光，满足而珍惜地吸收了这精神源链接点上，悄悄飘逸出来的5个情绪波能量点。 小赵真是个好人啊！时刻都不忘记挂“杨祈北”。 杨et默默为赵青原发了一张裱金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捱到宣传访谈结束，赵青原一边让化妆师帮着卸掉上镜的妆，再给皮肤做了些基本护理，一边听着助理小樱叽叽喳喳地说今晚的安排。他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不是特别好，镜头底下又特别吃妆，所以每次上镜就得刷“墙”，结束了又得卸妆，特别麻烦。 “……我今晚有点累，餐会就不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只落水的傻狗，赵青原抓起帽子和墨镜，嘴里说着，人已经溜到二门外了。 “哎哎哎！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齐哥说这餐会挺重要的……” “回去休息，你帮我和齐哥说一声……” 小樱嘴皮子麻溜，腿却不够长，一晃神，人已经跑了。她气得一跺脚，也拿自家不靠谱的艺人没法子，只能打电话让齐哥收拾他！ 赵青原匆匆蒙着脸再次来到安景苑，天都已经快黑了。 12号楼挺平静的，房子没被烧光，楼下也没警车，周围邻居们也安好。 赵青原喘出口大气，放下大半的心，也懒得等电梯，蹬蹬蹬，一气跑上三楼，敲307的门。 房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杨大傻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好？赵青原，欢迎光临。” “……” 赵青原一头黑线，急得一把捂住大傻的嘴：“咝咝！别喊！” 要是让人听到他名字了，明天立马能上头条——赵青原夜会破产前金主！ 这还能不能好了？！他这种色气系的鲜肉本来就容易招黑，杨大傻这屎盆子扣在脑门上，不得迎风臭十里啊！ 他用力把人推了进去，紧张四顾，很好，没人注意！然后迅速关上门。 前提就在于，要有能足够激发他情绪的对手——比如杨祈北。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但现在，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并不抱一点希望，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马上关注我，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61.移情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齐海有些晕乎, 怎么一觉睡醒就变天了？昨天还担心着杨董要打击报复，今天警察就上门, 逮着杨老板当嫌罪了！ 他小心卖好地问了几句, 那年轻点的警官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上网看看就知道了。 齐海连忙打开围博，热搜头条就是热火朝天的“杨氏污染诉讼”——杨氏在日国的xx电子生产厂家爆出环境污染丑闻, 当地水源遭受严重工业污染，企业方隐瞒并遮掩事实长达八年, 目前已有七百多位受害民众提起集体诉讼，赔付金额可能达近二十亿华币。 杨氏集团已发布公告, 声明xx电子为杨祈北名下独立企业, 该案与杨氏集团无涉…… 齐海又连忙打开财经新闻与股票信息，杨祈北名下最大的产业——北煌国际拉出碧绿一长条, 一泄千里，已经触底趴地, 杨氏集团的几家上市公司也被波及, 一片惨绿。股吧里持股民众哀声四起，恐慌的咒骂已经刷屏了。 齐海神情微妙地转眼看看杨祈北, 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金主大老板，今天就……被本家当作臭狗屎给甩出来当替罪羊了。 看来杨祈北官司缠身、自顾不暇, 人又半傻了, 应该是没人会追究赵青原给他的那一下子了。 当着警官的面, 齐海也不好说什么，庆幸之余，怎么琢磨怎么不是个味。 他脸色难看地暗自嘀咕，这还真是没啃上肥肉反惹一身骚！白白晦气他昨晚掏出的一大笔住院押金了，以老周那尿性，哪怕让这杨傻子在诊所住上十天半月的，这钱他也是绝不会再吐出来还了。 原本想让手下艺人豁出去抱根大金腿，现在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齐海扭头就走，他跟杨祈北非亲非故的，既然金光灿灿的大老板一朝成垃圾，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这糟心货，免得心塞。 杨氏电子的案子闹腾得挺大，又造成了不良的国际影响，鉴于杨祈北的身体状况，这个跨国诉讼案件很快就在有关部门的施压之下，由杨氏集团出面与日国政府和民众达成了和解协议，以北煌国际股份变卖的资金来支付高达16.7亿华元的赔偿。 大半个月里老周的诊所闹纷纷的，杨氏主家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软硬兼施，让有些傻楞楞却异常好说话的杨祈北签下了相关股份变卖转让协议。等到杨祈北在诊所里住满一个半月时，杨氏集团又发布了几个公告，宣称已圆满解决日国污染诉讼案，达成和解协议云云，杨氏的股价缓缓反弹，北煌国际则悄无声息地换了东家。 诊所里的警官都撤离了，老周的忍耐也到了极限，皮笑肉不笑地对明显好转，但还是显得有些楞的杨祈北表示，要么续交住院费，要么——滚！ 有谁不知道这位老杨家的弃子已经穷得只剩下身上这身衣服了，连名下的别墅都让法院给封了拍卖，穷鬼还想让老周给个好脸？想太多！ 要说这一位前*杨大老板当年可是圈里叱咤风云、恶名昭著的大佬，多少花花草草在他身下瑟瑟发抖，还得吞了眼泪哭着喊着抱金大腿。 一个有钱有势的圈内大金主，爱潜规则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也说得过去，尤其他给资源也算大方，本来么，圈子里水既深又混，要是两厢情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风气如此，也没什么可非议的。 可老杨坏就坏在色字当头，男女不忌，偏偏身板还不怎么地，不但是快枪手，还爱玩字母圈的玩意儿，虽然被潜的或是贴上去的大多不敢声张，但在圈子里老杨的名声不说顶风臭十里，那也是闻者绕道了。 这臭名声，不但是圈里人尽皆知，连老周这种圈子边缘人都略有耳闻，甚至还治过两个被玩过头的。老周平时被老婆管得连护士都不敢请年轻漂亮的，现在看到当年羡慕嫉妒恨的对象被坑成了穷鬼，幸灾乐祸都来不及，哪里生得出半点同情心？ 齐海那老滑头老早就和杨傻子撇清关系，丢下钱就避之不及，连电话都不肯接。要不是前阵子杨氏的人还有警官们进进出出的，老周开这种擦边的诊所到底还是心虚，他老早就把这傻子扫地出门了！ 孑然一身，兜比脸还干净的杨大傻子，穿着一身皱得咸菜干似的，还带着点点血渍的西服套装，站在周氏诊所门外。 他手里捧着一只粉红的塑料脸盆，盆里装了一只漱口杯，一个不锈钢饭盒，外加毛巾和牙刷——这是“大方”的周院长允许他带走的所有财产，反正这些玩意留着也是丢垃圾箱的命。 杨大傻咧着嘴，楞楞盯着太阳的方向，双眼流泪，笑容却灿烂无比。 “你……别盯着太阳看，小心眼睛看瞎了！” 蒙着头脸，还戴了付遮住半张脸超大墨镜的年轻男人，犹豫片刻，终于从街角走了出来，走上前，一把拉住杨大傻，快步往街角的阴暗处走去。 杨祈北楞楞地低下头，咧嘴呵呵一笑，眼泪八岔、胡子拉茬，狼狈异常，两眼却亮晶晶地望着蒙面人，像是个新生的纯真孩童。 [赵青原。人类，雄性，威胁度0。] 祂记得这个人类，在他捡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夜，这个人类雄性浑身都散发着浓厚得几乎都要流淌出来的“憎恨”“厌恶”与“恐惧”，那样层次鲜明复杂而又美妙无比的滋味，祂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品尝到了？这个星球的智慧生命——人类，实在是奢侈得令人发指！ 但是，祂喜欢，好喜欢，喜欢得生命核都快炸裂了！ 在祂的家乡，智慧种族将祂的族群视为与黑洞同样可怕的灾祸，认为祂们会吞食碳基生物的精神能，甚至会吞噬智慧生物的精神本源，占据他们的肉体。 所以，家乡的星系将祂们称为“噬神族”，什么帝国、联邦，人类、兽族都对祂们种族万分警惕，用种种仪器排查封锁，就连智慧生物的共同大敌——什么都吃的虫族，都要比祂们的名声好上那么一丝。 这臭名昭著的名头实在是天大的冤枉！ 祂们一族确实没有肉体，但是只要能吃饱喝足，不到万分紧急关头，谁愿意去披上一身不合体，甚至是累赘的肉身？即便是万不得已精神云受到极大损害，要利用智慧生物的肉体来恢复时，祂们也一向是捡刚死的，还热乎的身体，修修补补拿来用，谁会想不开去吞噬活的精神体？ 要知道对活的精神体下手，不但会遭遇灵魂垂死的反噬，更糟糕的是，自己的生命核心还会被肉体的记忆所污染。当一滴墨水滴入一盆清水之中，哪怕量再少，那盆清水也不可能再是原来的纯粹了。 用祂从这具地球人类肉身中翻出来的记忆来形容，活着入侵就是“夺舍”，这绝对是祂们一族的禁行。 至于说吞食智慧生物的精神能，那更是纯粹的误解！ 祂们只吃生物的情绪，各种被精神源散发出来的美味情绪。 在家乡的星系，智慧人种不但将城市上空封锁，防止“噬神族”入侵，甚至人人都喜欢穿防止情绪散发的防辅护服，这简直就是一场人为的，针对祂们种族的饥荒灾难！ 自祂出生以来，就总是半饥半饱，记忆中都是饥饿、饥饿、很饥饿…… 有几位族中的长辈，甚至饿得不顾禁行，袭击了智慧人种，然后就被警惕的人类，连着那些被占据肉体的倒霉鬼一起给消灭了。 族人越来越少，祂本以为自己的精神云要么就此一点点湮灭，要么发疯，像那几个长辈一样饥不择食地附身活人后与人类同归于尽。 没想到宇宙灾难白洞爆发了。 家乡的星系闪烁着死亡的惨白光泽，被湮灭吞噬。祂在最后的关头，耗尽所有积存的能量进行时空迁跃，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时空乱流，才侥幸来到了这个名为“地球”——奢侈至极的美食天堂。 在这个星球上，人人都毫无顾忌地散发着自己的各种情绪，空气中飘荡着无数美味的“爱慕”、“嫉妒”、“憎恨”、“感动”…… 这里一定是神的居所！ 可惜祂的精神云在白洞中损伤太大，幸好在生命印迹核心被磨灭之前的最后一刻，祂来到了这个蛮荒宇宙的蓝色行星上，还捡到一具合用的智慧生物身体，继承了他的肉身和身份。 嗯，实在是要万分感谢站在身前的这位人类雄性。 “谢谢！”杨*et*大傻认真地向赵青原点点头，为了祂能成为地球的合法居民——杨祈北。 赵青原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长得很帅，皮肤略有些黑，却更显得性感又色气满满，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尝尝，凭着这点特质，他从一个小小的伴唱，被齐哥慧眼识珠，混成了他手下的c签艺员。 这两年齐哥给他接了不少电视剧，还让他在一个大制作电影里当过男n号，无一例外地，都是男花瓶的角色。他也有些粉丝，大多都是看颜的女友粉，就算他没什么作品让人记住，粉丝们也不在乎，只是对着他的各种色气露肉的照片舔舔舔。 “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呀？咝咝，嘿嘿嘿！” 趴在他身上的家伙终于扒光了他的上衣，流着涎水上嘴了，那一脸急不可耐又色-欲满满的猥琐，当这位大老板伸出滑腻的厚舌头舔他的小红豆时，赵青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离家出走，崩了一地，寒毛直竖，太特么恶心了！ 嗡！ 脑袋里那根克制忍耐的线终于到了极限，他脑袋一懵，顺手撩起床头的台灯就往准“金主”脑袋上砸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世界安静了，光裸着半身油肉的北煌国际大老板满头是血，一头栽倒在地。 赵青原清醒了，一瓢冰水从他顶门上直浇而下，透心的凉。 “喂，喂——杨，杨董？你，你没事吧？” 杨祈北一动不动，一点响动都没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青原手脚发软，眼前一黑，耳边嗡嗡嗡作响，抖着手指伸到杨董的鼻子底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轻轻吹拂着他的指尖。 赵青原魂飞天外的理智终于回到身上，一颗沉到深渊，几乎都不会跳动的心脏总算又“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一边喃喃念着，手忙脚乱地扯开身上特地为今晚买的，剪裁性感、半透明的崭新大牌白衬衫，嘶啦！用力扯下一条，慌乱地往人脑袋上裹。好在这一下虽然砸得有点狠，伤口倒不是太大，用力缠了几道，血就基本止住，只是缓缓往白布条外渗。 在杨祈北脑袋上胡乱打了个结，赵青原抖着手掐他的人中，狠掐了几下，掐得人中青紫也没见人醒。 他脑袋一阵阵发麻，哆嗦着在床边找到自己的手机，给经济人齐哥打电话。 “……齐，齐哥，我，我，”赵青原眼光直楞楞地瞪着半死不活的杨董，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疼得一激灵，终于把这糟心事带着哭腔脱口说了出来，“我把杨祈北给，给，给开瓢了！” 电话里“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踢翻了什么东西，几秒钟后，齐海震耳欲聋的吼声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你疯了！人呢？人怎么样？你没送杨董去医院，你，你！不，不对，不能去……” “齐哥，他，他人还晕着，我该怎么办？” “什么？！你，你给我待在那里，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就到。” 齐海眼前一阵阵发黑，捏着话筒恨不得这就是赵青原那小子的细脖子。 小年轻长得很帅，也是他一手从低层的淤泥里挖掘出来的，可是混娱乐圈的偶像们又有哪个没长一张漂亮的脸？小鲜肉一茬又一茬，没有背后撑腰的，光靠“实力”，凭什么让你脱颖而出？更何况，赵青原除了他那张脸和身材，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实力。 齐海手头人脉挺广，在宇星也算排得上号的经济人，手头带了三个新人，还有就是方桐和赵青原，方桐那小子深得“忍、狠”的精髓，舍得下，抛得开，现在已经混出样来了，是准一线的明星，但他和公司的合同只剩一年半，攀上了靠山，看样子也是要跳龙门，不会再续约。 所以赵青原可以说是他手下目前最有前途和潜力的一个艺人。齐海对手下艺人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愿意“争取”资源的，他不介意推上一把，但也不会逼迫，自诩清高有实力却没背景的，他也不会签这种货色。 62.对战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 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 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 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 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 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 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 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 还把残尸随地乱丢, 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扎心，老仇干咳几声和大杨商量，能不能在正式开拍时，他在幕后这么低声吟唱一把，调动下小赵的情绪，至于亲身献舞……咳！一来口味实在太重，喧宾夺主；二来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别说台下那帮群演，俩主演都快变成夹着尾巴的二傻子了！ 付出一点点情绪能，却能收获好多好多倍的情绪波，这种相当合算的买卖杨祈北当然非常乐意点头，很快就由长袖善舞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接手，与老仇达成了“加班”的协议与报酬等事宜。 有了大杨站在幕后的隐秘“巫歌”加持，赵青原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那段独舞的拍摄，虽然比不上有杨祈北引领他时那样颠倒众生，但舞台效果十足，配合两位主演的精彩演出，这一段拍得又是销魂又是搞笑，老仇也非常满意。 有了大杨“开挂”式的情绪渲染和演技，有他出演的场次总是拍摄得格外顺利，老仇的强迫症都好久没犯了。 很多人虽然曾听说过杨祈北当年的丰功伟绩，但多半都是看看新闻八卦知道这位名声挺臭的大佬的，或者是在杨大佬探班小美人们时，照过几个面，能与他当年那地位深交的，真没几个。 朝夕相处之下，那些“嚣张”、“跋扈”、“好色”、“贱格”等等负面标签，好像有些摇摇欲坠，怎么都和眼前这位一丝不苟的敬业演员对不上号。 看人家大杨，这么精湛的演技，候场时还边背台词边学习别人。 虽说平时总板着张咸鱼脸、瞪着死鱼眼，半点不浪费表情。一旦上场，那情绪饱满的，排山倒海，乌秧秧的，犹如黄风怪卷着满天黄沙驾到，不但同场演戏的让他感染，连观众都没放过，把工作人员们弄得时不时跟着剧情，咬牙忍声哭哭笑笑，连老杜这样木脸的老摄影都淌着泪含笑拍摄，真是…… 造孽啊！ 一来二去的，也有好多人和大杨混了个脸熟，琢磨着能不能更进一步。不过看看人家罩的那小鲜肉，似乎大伙的机会都不太大啊！ 被众人暗自羡慕嫉妒的小鲜肉赵青原，虽然有那么一场挺引人的戏，但他实质上还是个大龙套，完美地拍完“独舞”那场戏，又“死”了几次，他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临离开时，他望着正在与黄影帝对戏的大杨，踌躇着不敢上前，却又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他还欠……大杨一声“谢谢”。 或许，还有对不起。 为了当时那场明明说好却又反悔，把人打破头的“交易”，为了，为了…… 赵青原有些烦躁地走近了几步，眼睛却离不开在镜头下似乎会发光的邪恶“囚徒”。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却像是棵长满刺的荆棘慢慢扎根在了心里，时不时刺痛，再也拔不出来——要是当时，他知道杨祈北是个这样的人，他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别看了，再惦记也不会是你的。” 一个慵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赵青原怵然而惊，吓得差点跳起来，猛一转头，看到那个倚在墙角懒懒抽烟的女人，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宝颜姐，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有点脸红，小声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那什么……” “嗤！”宝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随意用那双纤白柔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把褐色的女士烟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灭，斜睨那带着岁月余痕的细长凤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你这话，自己信不信？” 她伸出手，捏了捏赵青原微有些凹沟的美人下巴，惫懒地说道：“这个圈子里也好，圈外也罢，有钱的大佬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的玩意，你以为他没钱了就能变好？装个样就是浪子回头？人家后头还不知撑了几根粗腿呢！” 宝颜咯咯咯自顾自地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脸渐渐沉了下去，眼帘低垂：“……没钱的不是东西，比有钱的更特么不是东西。” 赵青原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听着她说，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秘，被大剌剌地揭开在阳光下，让他非常不自在。 宝颜是圈里的前辈，年纪不轻了，听说都有四十多了，她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刚出道时被媒体赞誉为“秀美不可方物”。 曾经一年凭两部片子，拿过华国电影导演协会、京都大学生电影节、青棉国际电影节“长城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等五个大奖，人称五环影后。 在她十八九岁，最为芳华鼎盛、光芒璀璨的日子里，却闹出了恨嫁豪门的丑闻。有人说她是嫁人了，有人说她被人包养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她遁入空门，喧嚣一时后，她悄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七八年后，再度复出的她，就已经是被岁月和生活琐碎打磨过的，有些俗艳、有些刻薄，从头混起，却再也不复当年风光的宝颜了。 赵青原隐约听说她也找过几任金主，圈里对她的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他在几部戏里打酱油时，和宝颜接触过几次，倒觉得这个有故事的女人，人不错，挺愿意帮他这样没什么演技的楞头青。 当时宝颜就嗤笑他天真，她帮他，也不过看在那张脸顺眼的份上，随手扶一把，要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该翻脸照样翻脸。 话是这么说，赵青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他随着别人，叫她“宝颜姐”。 这次仇导的戏是男人的群戏，虽说有个所谓的“女主”，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只露两三面的大龙套。赵青原也不知道宝颜走的哪方的关系，把这个还有点抢手的角色捞到手了。 宝颜姐的话刺耳，更扎心。 赵青原听着也是心头酸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赵青原试探着问：“那，那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宝颜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不耐烦地挥挥手。 在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维度里，这几天饿得有点“瘪”的精神云，快活地撒着欢，伸出无数条极为细长的须子，犹如一只“透明”的狮鬃海母，在摄影棚内所有人的头顶上收割他们挥霍发散的情绪。 这一把赚大了！ 甜腻的，浓稠的，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一波又一浪地涌来，虽然有一点点齁，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除了“□□”、“贪婪”，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还把残尸随地乱丢，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63.回 晚10：20, 对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官阶段, 观众们翘首企盼良久之后，最后一支队伍，戚大魔王的“北征军”出场了——是的, 戚北根本懒得再想名字, 直接把他粉丝们的名称拿来用了。 穿着黑色朋克风格制服系短风衣，搭配着黯旧金属配饰的“北征军”一出场，台下观众顿时发出海啸般的尖叫, 无数的荧光棒和灯牌剧烈地晃动着, 只求戚北大魔王能注视她们一秒钟。 如潮一般的激烈情绪扑面而来, 戚北眯起眼，触须四张, 像是一只忙碌的蜘蛛将食物都网在自己的兜里。 没有一点让观众喘息的时间, 激烈的鼓点与击掌声骤然响起，改编自世界杯主题曲的《rock you》前奏在戚北口中唱出，他目光微微垂下，注视着前方，用喷薄欲出的战斗激情压抑着怒火，引吭高歌： “buddy you are a boy ……” 台下, 贵宾席上坐了七八成的观众，但是他没来。 戚北抬起眼, 瞳孔近乎纯黑, 无数星星点点妖异地在其中闪烁。 浴血战斗, 激昂震撼的情感如同震波一般, 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引爆了观众们本来就十分热烈的情绪，到处都是剧烈跃动的荧光。 这股情绪波来源于类翼族的绝胜。 衪们在双环星系遭遇虫族的埋伏，被逼进了陨石圈，压抑着愤怒与仇恨，用天赋的意识灵光相互链接，形成一张意识网，竟然反包围了虫族的母皇与她的卫队，用维度裂隙把母皇与虫族的思感联系断绝，以千当数十万，用零阵亡的代价重创虫族，给了智慧种族以绝大的震撼和启迪。 舞台上7人年轻人用青春的激昂奋力舞动，如同征战搏击的战士，一往无前！ 相对平缓却蕴含力量的前奏过去，高潮的节奏响起。 胜利的喜悦与巨大的震撼，仿佛是海底的火山，在沉睡压抑千万年后，绽裂了一条深缝，能融化岩石的热焰从地壳中喷涌而出，瞬间与幽暗微澜的海水相遇，水与火的交织，剧烈震动的海底、蒸腾的汽泡，让啸叫的狂澜从平静的海底喷涌而出！ 戚北猛然跃起，直视前方，怒火熊熊的双眸中终于燃起了胜利的喜悦之情，他一手按着耳唛仿佛在发出最后的攻击号令，汗水从他饱满完美的额际奔腾而下，浅茶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鬓间，他用力将黑色的浅沿军式帽抛向一旁，奋力盯着观众席发出了最为激情的嘶吼：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像是海啸以万钧之力席卷狂浪而来，一浪高过一浪的狂放汹涌，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激情已经把人群彻底吞没。 和着这熟悉的高潮歌声，整个场馆的观众，甚至导师们全场起立，亢奋地歌唱：“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强烈的情绪波以近乎实质的能量级，像是反向的涟漪，一重又一重地涌向舞台中心那颗最为闪耀，光芒四射的星！ 浓烈到狂热的爱慕，混和着□□与激情的心动，激亢的情绪带着人类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对极致美妙的憧憬与热爱，冲刷着戚北这具人类的身躯，“爱慕”像是洪水涌入他干涸不知情爱的精神云，每一个毛孔都颤栗着张开，享受着甜美到灵魂深处的“爱意”。 戚北绽放了自己所有的精神触须，眼角微红，死死盯着从黑暗的甬道中被护卫着，悄然走出的那个熟悉身影，直到他安静地入座舞台正前方的贵宾位，疲惫地微笑着，伸出两个大拇指，骄傲地为台上激情四溢，光彩夺人的表演者竖起。 “……sing it，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戚北望着他俊朗尔雅的脸庞，吼出了最后一句歌。 很好，虽然迟到了，但至少这个人类做到了他的承诺。 欢呼声淹没了场馆，情绪波充裕得几乎要塞满他的精神云，涨得让他想立即回去转化成能量修复自己的裂隙。人潮汹涌，所有的观众都站立起来，激动亢奋不已，欢呼和尖叫声经久不息，荧光在黑暗的背景中已经划成了一片片烟火。 戚北带着他同样激动的队员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鞠躬答谢，等他直起身时，只见到了俞清欢匆匆而去的背影。 出了什么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拥挤的人潮中，俞清欢高瘦的背影渐行渐远，面对镜头，戚北无法再关注自己的“合伙人”，只能微笑。 这一场，北征军得到了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超高分值——5000分，满分！每一个观众都选择为北征军奉上自己的一票，无一例外。 候场室中等着比赛结果还没散去的学员们，看着这个夸张到极点的分数，突然安静了片刻，继而哗然。 当对手强到你连项背都根本望不到时，也就无所谓什么“对手”了，只剩麻木的仰望。 从f班飞跃进a班的“奇迹小子”曾文澜看着电视墙叹了口气，抬眼望望身边呆若木鸡的红毛，同情地安慰：“别看了，非战之罪。你是天才，可那家伙根本就是非人类。” 冬日非楞楞地瞪着大屏幕，脑袋一阵阵发涨，精神都快撕裂成两半了。 一半是对音乐极致推崇的自己，叫嚣着要跪倒在魔王的脚下，捧上所有的爱慕崇敬，特么的最爱的摇滚竟然能玩到这份上，膝盖留着还有什么用？！另一半是将戚北当作最强对手的自己，自负自信在敌人一曲之下完全被砸成了粉磨成浆，只余秋风瑟瑟，前途灰暗…… 人人都只会关注胜利者，有谁会注意第二名？可偏偏，他的头顶是那样一个根本无法战胜的，魅力阴影笼罩全场的非人类！ 冬日非一时茫然，连头顶的红发都打蔫垂了下来。 无论如何，战败也要有战败的姿态，他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胜利者归来。 然而等了半天，观众都开始退场了，戚北组的队员们才一齐出现在候场室里。 冬日非左看右看都少了一个人，他没好气地拉住邓理问：“戚北呢？” “家里有事，他请假回去了。”邓理也不爱搭理他，但镜头就在边上，只能简单应付一句，就被林队长拉走了。 “这个时候……回家？！”冬日非惊讶得脸都扭曲了，那家伙，那家伙的脑回路也是非人哉！ 此时此刻，“戚北”已经消失，杨祈北坐在赶赴机场的出租车上，皱眉回想刚才俞清欢匆匆给戚北打来的电话。 到底什么样的状况，能让他虽然来了沪海听戚北的现场演唱，却连一夜都不能待，需要匆忙赶回去？只来得及在途中歉意地打个电话简单解释几句。 一边是已经取得了决定性战役胜利的《偶炼》战场，一边是突发状况的“合伙人”，无论出于何种感情或是利益考虑，杨祈北觉得，自己都应当回到俞清欢身边探个究竟，找出问题，努力解决它。 这个精神力强大的地球人类极度自制已经够讨厌了，如果以后偶尔能吃到的情绪还是什么咽不下嘴的“愁绪”“烦恼”“苦闷”……噢！这日子没法过。 当情绪能的“量”已经达到一定程度后，杨祈北的追求已经不再停留在低级阶段，而是努力向质的方向转变。 为了美味食物的食物源兼合作伙伴的“心理健康”这个强大的理由，他没有丝毫犹豫，向《偶炼》导演组单方面请了假，根本没等他们回应，就紧随着俞清欢的脚步，踏上了去青棉的归程。 疲惫不堪、整装待发的俞总裁，非常意外地接到了杨祈北的电话，没说几句，对方就挂了，只是说两个小时后他会回家。俞清欢愕然握着电话，缓缓闭起眼，抿唇笑了，那只树懒真的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铁石心肠。 按下桌上的对话键，俞总裁吩咐：“董秘书，请帮我改报明早九点去圣何塞的航线。” willbe那边的情况虽然紧急，但也不至于迟上几个小时就不可收拾，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布置下去，后续也只能等待美帝政府方面的反应。 等他处理完手头的要事，匆匆赶回家，杨先生早已在他的家中等候多时。 杨祈北一看到俞清欢青里透白的脸色，一双剑眉立时蹙起，起身迎了上去，气势汹汹地责问：“怎么把自己熬得这么累？简直浪费我的……‘内力’！” 话虽这么说，他的一双手已经伸过去，握住了俞清欢的双手，充沛的能量瞬间传递过去，淡蓝色的蔫巴精神体立时精神起来，撒着欢地又缠了上来。 被温暖的手掌握着，掌心里涌入的是温热有力的“内力”，俞清欢轻轻闭起眼，感受着暖流在体内涤荡那些疲惫与渣滓，能量迅速传递到整个身躯，让他从内而外地舒适起来，就像是移开了压抑在胸膛上的重石。 他吁出一口长气，睁开眼来，眼眸里亮晶晶的，望着杨祈北笑道：“杨真人怎么舍得出关回俗世了？” 64.掏空了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 堆成坟冢, 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 燃尽它们, 照亮黄泉的路, 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 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 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 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 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 我们必须, 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65.黑料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围博？” 凭着精神云触须寻找食物的天生本能，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这条视频消息已经被好奇的围博众顶到了热搜第四十二位。 点开这条热搜，下面密密麻麻的激烈评论。 大半是好奇的围观群众, 他们的议论多半集中在杨大佬的身手和事件的本身, 带来的情绪波并不多，味道也比较平和中正； 还有一部分是常混娱乐圈，熟知杨大佬臭名的, 以及曾经与杨祈北有过“绯闻”的明星们的n……粉, 这帮观众情绪激烈, 贡献了过半的情绪能量，基本都是负面的； 剩下的就是些零散的奇葩, 唯恐天下不乱, 拼命刷存在感，贡献的情绪波虽然不多，味道却奇奇怪怪。 “热搜？” 杨et惊讶地体会着源源不断通过电磁波信号传导而来的情绪能量，异常感慨，地球人类真是太奢侈了！ 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甚至根本毫不相关的同类, 仅仅是因为他稍有“名气”，被拍了一个有那么点趣味性的视频, 他们就无怨无悔、无私地贡献如此多的情绪波, 他真是非常难以理解食物源们的想法。 但是, who care？只要人类愿意投喂祂, 他又何必非要追究人类对他产生情绪波的思想根源呢？ 杨et美滋滋地握着他的镶钻手机，温柔的目光如荡漾的春水，轻柔地紧盯着“围博”上的内容，一边刷屏，一边吸溜溜地努力吸收这些意外而来的食物，真是——好开心！ 晨曦悄悄探入被et占据的屋子，杨祈北努力吸食情绪波的同时，将这些能量大半用于修补受损严重的精神云，还有这具捡来的，五劳七伤的肉身。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杨et蓦然惊觉，手中握着的智能机上传导而来的情绪波，早已从涛涛大浪变作了涓涓细流，再轻轻吸一口，勉强滴出一点，已近乎断流了。 他迅速点开手机一看，围博上有关他的话题和热搜已经迅速退烧。 一大堆基本不含什么情绪的评论和话题被有心人刷起，顶在前面，负心健忘的网民们刷了半夜，已经被带得跑偏八百里，没什么人再关心他这位北煌国际的破产前大佬“耍猴戏”了。 好在祂的识海之中，精神云的星空已微微明亮了一些，几十点灰色的黯淡星子悄然出现。 杨祈北严肃地盯着这些小星星，结合他的“记忆”，逻辑推断的结果，这应该就是“围博”上针对他的喷子和黑子们。 只不过一条排在热搜几十位的短视频，在网上热闹了半夜，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多半固定的食物源。 杨祈北满含食欲和杀气的眼光，猛然转向手机屏幕，紧紧盯着热搜前列。 那些标着表示热烈度的火焰记号，后面跟着搜索人次几十甚至几百万的，几乎全部都是明星偶像消息，把衪打流氓的那条热搜压得早就没影了。 有亿万粉丝的明星们，连换个发型，磕破点皮都能排到热搜的最前列！ 望着那些巨大的人气数值，杨祈北隔着手机屏幕，都几乎能闻得到快满溢出来的激烈情绪。地球人类的明星们被无数同类关注，几乎时时刻刻都沉浸在爱与恨的海洋中……实在是太幸福了！ “……就这么决定了。” 杨et凝重地放下手机，决定了自己在当前阶段崇高的生存目标——当一个地球人类的超级明星。 让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被无穷无尽的激烈情绪波所包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再也不必为了点“食物”费尽心机，更不必担心哪一天被智慧生物给逮住，碾碎精神核心分离成亿万精神丝，被消耗得灰飞烟灭。 这真是一个，在最美好的梦想中都难以想象的幸福世界！ 杨祈北立下了到达地球之后，在人类生涯中的第一个志向。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衪都是一个非常讲求实际，并且踏实前行的“人”。 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衪必定会先努力了解所有需要了解的信息，一步一步来，谨慎稳妥。 就像是曾经在母星系上盯住某个食物源，总要先慢慢跟踪、了解，熟知食物源的每一个行为习惯，然后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一击而中，吃干抹净，迅速远遁。 这曾经是衪的生存之道。 即便来到这个危险度几乎为零的世界，衪也不准备放弃自己的习惯和原则。 耐心而谨慎的“人”，总能活得长久些，活得更好些。 第一步，当然是要继续好好学习，让自己迅速成长为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类，彻底融入这个美好的世界。 然后，为了他的小目标，小志向，他需要研究透彻这个世界人类沟通信息、宣泄情绪的主要公共渠道，比如华国的“围博”，美国的“页书”。 或许他也可以在上面弄个账号之类的，让愿意关注他的人类有个目标和方向，能尽情喷洒他们的情绪。 以“杨祈北”过往的经历和名声，想要有什么正面情绪大概会很难，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憎恨与厌恶都是那么浓郁激烈，充满能量的情绪波，哪怕重口了点，对于饿了大半辈子的衪而言，挑食这种可怕的行为习惯，是绝对不存在的。 既然一时得不到爱，那就让憎恨与厌恶来得再猛烈些，让他荡漾在负面情绪的深海中，欢呼战栗吧！ 就像是华国的古谚所说：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杨祈北在记忆中迅速一翻，并没有找到私人围博账号的印记，原来的“杨祈北”并不喜欢上这种普罗大众的公众平台。 按着围博的操作指导，杨et很快建了一个账号。 扫视一堆粉丝百万千万的大明星围博后，他微一沉吟，非常入乡随俗地给自己起了“老杨_噬神”的名称，然后认真地关注了当下热搜前百条上出现的所有的明星。 这些都是学习的榜样，必须关注，认真揣摩。 看着自己的初始账号“关注107，粉丝0，围博0”，杨祈北心中一动，手指在手机屏上轻戳，轻快地写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条处男博： [我来了，美好的世界。] 想了想，他又把自己那条怒怼流氓的视频链了过来，评论：[炒粉好吃，流氓太菜。] 带着点小激动，杨祈北含着口水紧紧盯着自己的围博刷了足足半小时…… 终于死心，他的围博没有在网络的汪洋大海中激起丁点水花。 就算华国有高达上亿的网民在玩围博，可同样的，也就有了天文数字的围博账号，加上有些人喜欢开许多小号来炒作、互撕、给偶像刷数据等等，账号的数目甚至比实际用户数更为庞大好几倍。 每一分每一秒，互联网上都会有无数的信息产生，在这样信息爆炸的年代，像【老杨_噬神】这种完全没名气、没爆料、没号召力的三无博主，根本没人关注，也没人理会。 除非他能实名认证自己“杨祈北”这个臭名昭著，且在新闻上狠刷了一阵脸的名号。 完全不惧黑料，只担心黑子不够多，情绪波不够吃的杨et，立即行动起来，为自己证明“自己”。 在围博上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其实设定条件并不高。 首先围博用户要绑定自己手机、身份证，然后关注的人数大于等于50，这些杨祈北都飞速地完成。 接下来的几步却成了问题，围博要求认证人的粉丝数大于等于50，还要有互粉橙v认证的好友超过二人。 光杆一根，在地球上孑然一身的杨et哪里来的亲朋好友？！ 为了不被人类发觉什么异常，他躲着“杨祈北”的亲人旧识还来不及呢！ 咦？说起来，有一个人倒是例外。 为了搞定认证账号，杨祈北拿起手机，拨出了他在地球上第一位“亲友”的号码。 杨祈北是被饿醒的。 浓郁可口，香辣刺激的味道泼洒在他的精神云上，仿佛他是一尾大鱼，荡漾在一锅鲜香的奶汤里，每一片鳞片都浸润着丝丝麻香，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杨et惊坐起来，仔细分辨情绪波的来源，很快将目光盯向放在床头的“智能”手机，细密的精神云触须随之弹出，插入手机的电磁波信号接口处。 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情绪浪涛冲刷着他的精神云触须，让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好多，好多好多针对自己的情绪波！这，这是哪来的食物源啊？！ 他飞速地从记忆中翻出智能手机的各种功用和用法，手指连点，很快点开了几个常用的app，其中一只黄底红色的大眼睛图标中，正在不遗余力地努力喷发大量的情绪波。 “围博？” 凭着精神云触须寻找食物的天生本能，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这条视频消息已经被好奇的围博众顶到了热搜第四十二位。 点开这条热搜，下面密密麻麻的激烈评论。 大半是好奇的围观群众，他们的议论多半集中在杨大佬的身手和事件的本身，带来的情绪波并不多，味道也比较平和中正； 还有一部分是常混娱乐圈，熟知杨大佬臭名的，以及曾经与杨祈北有过“绯闻”的明星们的n……粉，这帮观众情绪激烈，贡献了过半的情绪能量，基本都是负面的； 剩下的就是些零散的奇葩，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刷存在感，贡献的情绪波虽然不多，味道却奇奇怪怪。 “热搜？” 杨et惊讶地体会着源源不断通过电磁波信号传导而来的情绪能量，异常感慨，地球人类真是太奢侈了！ 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甚至根本毫不相关的同类，仅仅是因为他稍有“名气”，被拍了一个有那么点趣味性的视频，他们就无怨无悔、无私地贡献如此多的情绪波，他真是非常难以理解食物源们的想法。 但是，who care？只要人类愿意投喂祂，他又何必非要追究人类对他产生情绪波的思想根源呢？ 杨et美滋滋地握着他的镶钻手机，温柔的目光如荡漾的春水，轻柔地紧盯着“围博”上的内容，一边刷屏，一边吸溜溜地努力吸收这些意外而来的食物，真是——好开心！ 66.反转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小心翼翼, 轻柔地围拢过去，试探着轻触它。 像是被猎食者追逐撕咬到了一般, 那朵精神云猛然一颤，开始剧烈地收缩颤动…… 忙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咒骂： “shit，心律失常！米特, 把aed拿来，快！快！” “给！泰德, 陈桥路晚高峰拥堵, 救护车被堵在路上，救护直升机10分钟后升空。” “&*%@#￥……” 杨祈北遗憾地缩回自己的精神云触须，他“看”到的, 终究只是一个地球人类的精神体, 而不是衪的同类。 或者说，这个能够勉强凝聚出精神体的奇怪家伙是人类中的“异类”。 在衪的家乡, 智慧种族对于自身的研究已达到一个相当深入的阶段，认识到生命的核心凝聚在精神体之上, 每个生命的不同, 就是在于生命核心印迹的不同, 作用于核心印迹的, 除了时间和记忆, 就是人类说的“灵魂”本身。 家乡星系的智慧生命, 除了强大自身的肉体之外, 也很注重对于精神体的淬炼，更基于精神体的能力开发出了一系列应用，比如生物光脑、精神体蕴养、精神力控制的器械、机甲甚至星舰等等。 拥有强大精神体力量的个体，甚至能够用自己的精神体在他人的“灵魂”深处刻下印迹。 就像是地球历史上某些伟大的人类，能以自身的个人“魅力”号召、趋使亿万人遵从自己的意志，这其实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精神力原始应用。 也正是因为精神体如此强大的能力和作用，让智慧种族对纯粹由精神云组成的奇异生命——噬神一族，异常戒惧又垂涎，与其说是惊恐于衪们一族“吞噬”生命，还不如说他们渴求“噬神”一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到可怕的本能——通过吞噬情绪来增长、淬炼自己精神云的能力。 躺着“吃”就能强大无匹，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精神云触须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类的精神体，看不到那边的实际情形，但听他们忙乱的声音也知道，似乎那位大人物不太妙。 啧！真是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类。 像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如果是在衪家乡的星系，对精神力应用开发相当深入的智慧种族社会里，必定能凭借这样强大的力量，在社会上等阶层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惜，他出生在对精神力的探究都尚处于蒙昧阶段的原始文明星系中。 没有足够强大的肉体能够依附，过于茂盛强壮的精神体只会慢慢摧毁人类的肉身，最终如寄生藤蔓绞杀弱小的树木一般，同出一源，同归于尽。 出于汲取能量让自己更强大的本能，却不自觉地毁灭生存的根基，真是一种无可阻止的悲哀。 但是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几十亿食物源中渺小的一个，少一个或多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无关痛痒。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从那朵紊乱狂暴的紫色精神体上掠过，慢慢缩回，顺便地，可以汲取几口浓郁的负面情绪波…… 咦？……没有。 没有“绝望”、“恐惧”、“悲哀”，甚至没有一点“惊惶”，在生死濒危之际，出乎意料地，这个陌生的食物源居然只发散了一点点…… 嗯，涩然中带着淡淡甘苦的“遗憾”。 像是深秋的淡菊，被精心采摘、晒制，用清澈的泉水沏成一杯带着极淡幽香的茶饮，饮之舌尖生津，回味余长，心头茫然若失。 杨祈北抬起眼，不由自主地咂咂舌，精神力强大的食物源果然连生产的情绪都异常美味！ 就是有点小气，连死亡的恐惧都不能激发这个人类大的情绪波动吗？ 难得地，杨et起了一丁点对某个特定人类的好奇心——谁叫这个人类的情绪波如此吝啬，却又这么好吃呢？ 墙有点高。 杨祈北抬头望望那堵将他与美味食物源隔开的中式院墙，深吸一口气，脱掉碍事的西服外套——在别墅的房间里，他找到了好些“身体”原本的衣服，估计是法院也懒得拿一堆二手衣服去拍卖抵债。 他开始向着院墙方向助跑，越跑越急，跑到墙跟前时，猛地用脚一蹬地面，飞身跃起，双脚在墙面交替借力，长身一捞，双手霍然攀住墙头。 两只手同时用力，将身体带了上去，长腿一跨，顿时坐在了墙头。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畅异常。 杨祈北缩起腿，蹲在墙头，微微有些发喘，汗都崩出来了，这个身体的素质比起视频中的跑酷者，果然还是差得有点远，慢慢来吧，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怎么说来着？ “伐毛洗髓”不过反掌。 隔壁果然很忙。 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地上，四五个助理模样的人围着他忙乱，其中居然有好几个外国人，旁边散乱放着几样医疗器械，一辆看上去就相当贵而精致的科幻样式轮椅侧翻在旁。 不需要探出精神云触须，只用轻轻一闻，杨祈北就知道，那个异常美味，却倒霉地拥有身体不能负荷的强大精神体的人类，就是中间那个脸色青紫，眼看着就喘不上气来，却还吝啬地不肯多散发点情绪的有钱抠门男。 要救吗？ 杨祈北有点纠结，这年轻男人的情绪波虽然让人尝之难忘，但这么抠……吃他那点，能不能抵得过衪需要浪费的能量啊？！ 在质量和数量之间，杨et犹豫了几秒钟，终于还是违背节能本性，决定救下这个美味的食物源——毕竟，他现在身处一个根本不愁食物数量的幸福星球，再也不需要像当年那样不求质量，只求吃饱了！ 在食物充裕的美好世界，杨et的美食家本能终于渐渐萌芽复苏了。 “……again!坚持住，深呼吸，再来一次！” 隔壁似乎有人发觉他蹲在墙头，但没人有什么空闲理会。 “你们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看样子你们似乎有些麻烦，要帮忙吗？”杨祈北大声喊道。 站在那位boss脚边位置的，是个面目不出众的中年华国男人，他一边按着病人的腿，防止抽搐，一边用凛冽的目光冰刀一般朝着墙头扫来。 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自称邻居，却像只猴子似的蹲在豪宅的墙头，实在非常怪异，让人心生警惕。 阿七突地回头，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墙头的“邻居”，说：“不需要帮忙，这位先生，麻烦你回去自己的地方。米特！过来……” 他转头关注boss的状况，不再理会莫名其妙出现的“邻居”，事后自有人会彻底查一查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 杨祈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耗费能量挽救美食，就不再浪费一秒时间，免得废话太多，食物源都“凉了”。 他一边笑着问候邻居，一边仿佛听不懂对方拒绝的回话，自说自话地就从墙头跳了下来，面带笑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走上前去。 “嗨！先生，请你不要……” 神色不善的护卫保镖们快速上前，伸手就想把这个不知所谓的“邻居”扣押起来，免得妨碍救护boss，话还没说完，那位“热心好邻居”就飞身连踢两脚。 “砰砰！”两声，两位人高马大的保镖被踹成倒地葫芦，捧着肚子打滚，痛得哀号都叫不出口。 阿七霍然站起，盯着不善的来者。 泰德和米特还在满头大汗地急救，根本顾不上这边的冲突。 “我能救他，前提是——你们别碍事！” 杨祈北礼貌地一笑，双拳猛然击出：“阿打~~~~” 将那位貌似不太简单的中年保镖击开几步远，摔倒在地。 有了与流氓们的不愉快交流，杨祈北认识到人类社会虽然有暴力机构保证基本的秩序，华国甚至能够算得上这个星球最“和平”的国家之一，但具体到个人，比如他，在落魄并且得罪了许多人的当前，还是需要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保障肉体的绝对安全。 如果有机会，对于地球人类的热武器，他也很有研究的欲望，毕竟一切都以安全第一为前提。 这些日子他在租住的房子里，翻出许多记忆资料，对比网络上各种实战动作，利用积存的一点能量，好好锻炼了一番身体，对李大侠的截拳道更是记忆在肌肉细胞之中，用来得心应手，出神入化。 虽然在实际肉体格斗中，李大侠特色的喊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杨祈北觉得，对于古老的武学需要有一种仪式感，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才能将自己真正隐藏入地球人之中，就如一滴清水汇入汪洋大海。 没等保镖们从地上爬起反应过来，杨祈北已经将围在病人身边抢救的两个老外，一手一个拎起甩开，双手一伸，扯开病人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线，伸手就顺着他光祼的瘦弱胸口摸过去。 杨祈北心神一动，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正对上病人冷凛的一双眼。 病人已经憋得青紫，眼神却紧紧地盯着他，幽黑深沉，一潭死寂。 杨et立即展示了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同时轻轻从掌心吐出一股能量，将它散入身下这个男人狂乱的紫色精神体中。 他脑波光速转动，迅速从记忆中抽出一条说得过去的掩饰理由：“……呃，功夫！内功。”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67.抽签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盯着手机上那张完全可以让他名誉扫地, 职业生涯完蛋大吉的照片, 不知为什么, 脑袋里突然钻出个古怪的念头： 齐哥老是嫌他演技生硬僵硬, 只会耍帅, 这张照片完全能证明，他这小鲜肉也完全能有那样鲜明生动的复杂表情, 简直是在用生命演绎“憎恶”两个字啊！ 前提就在于，要有能足够激发他情绪的对手——比如杨祈北。 “……你想要什么？” 赵青原浑身冰凉, 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 但现在, 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 并不抱一点希望，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 马上关注我，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 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 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 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 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 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68.人鱼公主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俞清欢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 杨祈北恍然惊醒，绅士地一笑，放开了俞大佬。 “在收购北煌之前，我在美国从事的是互联网行业，对文化娱乐业我不在行，你才是专家。”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 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 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 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 人们能看到的, 能记得的, 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 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 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 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杨祈北当然明白这些，这也是他选择俞清欢作为合作盟友的重要因素之一。 “得益于数十年在娱乐行业的拓展深耕, 北煌有非常强大的‘造星’团队, 这一点, 祈北兄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会让他们安排为你量身定做团队，尽可能的倾斜资源，争取在，呼，呼，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名扬……” 杨祈北突然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弯腰将说得气喘吁吁的总裁大人从轮椅上抱起，用两个字制止了神情大变、横眉竖目的阿七——“传功”。 然后他转头告诉怀中的俞总裁：“这些你看着办，我信得过你。但是我觉得你要是再不来一次‘传功’，大概又得病发去医院躺着了。” 说完，内功大师杨祈北在阿七纠结的目光中，用公主抱将人抱到了楼上的静室——这本来是杨祈北偶尔用来“修身养性”，玩点古风y的禅室。 既然有好的环境，再让娇弱小白花似的俞大总裁光着膀子盘腿坐地板上……杨祈北觉着似乎有什么不对？ 在网络上昙花一现的“打流氓”视频，热点关注度本来就不多，键盘侠们激烈的“情绪能”被网络传输一转换还得七折八扣，后来又被俞总裁随口一句命令用水军很快压了下去，那点偶然溅起的小水花能给贡献给杨et的能量并不持久。 在用来给自己修补精神云，再给身体各处重要脏器打完补丁，还见“食”勇为抢救了一把俞大总裁，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了，今天为了给彼此的交易下一笔能让对方心动、勇于行动的“定金”，杨祈北又奢侈地给俞清欢那朵脉络紊乱，缺乏“营养”的精神体奶了一把。 情绪能见底了。 杨祈北黑着脸，漠然看了一眼非要坚持守护一旁的忠心保镖阿七，起立“收功”，一颗心肉疼得直滴血。 唯有以华国俗语安慰自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舍不孩子套不着狼！ 俞清欢闭目感受着身体中无比清晰的“暧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神清气爽”。 他根本无法收敛自己唇间眉梢的笑意，睁开眼，盯着奇迹的创造者认真道：“祈北兄，我感觉好极了。不知道这样的内功治疗需要多久进行一次？大约要持续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够了。至于需要多久，那就要看我们交易的完成程度了。顺利的话，一年或者两年，你的身体就能有彻底的改善。” 杨祈北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所有疗效都要看他所能收到的“能量”，一到两年是他给自己设定的出名初级阶段目标，要是连这都无法做到，即使俞总裁的情绪能再美味，他也不可能亏本无偿扶贫，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么！ “一至两年就能有彻底改善？” 俞清欢咀嚼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欢喜：“既然如此，我会尽力去做，让你满意。 对了，祈北兄，你我两家的房子虽然邻近，可是中间还是有很多隔断，来往不便。不知是否能允许我做个小小改装，方便往来？另外，我看你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人照顾房子，需不需要我让人来打理你的生活起居？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活。” 杨祈北想到俞清欢出行用的轮椅，再怎么“高科技”也不可能反重力悬浮起飞，以后要常来常往的，这边没有无障碍通道似乎确实有些不方便。 至于说打理生活起居……虽然并不想有人类介入自己的生活，但看着俞清欢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很难拒绝这样纯粹的好意。 杨祈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云触须甩出，将荡漾在空中，浓郁的“欢喜”吞食得干干净净。 甜蜜绵软，比俞清欢送的那只小蛋糕不知要美味多少倍。 算了，反正彼此的合作中本来就要建立一支专属的团队，他既然已身处人类群体之中，也不可能真的隐居避世，慢慢学着适应吧！反正这些家政管家之类的人类，不熟悉原来的“杨祈北”，俞清欢也答应不会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能让自己过得舒适，何乐而不为呢？ 杨et哀叹长号，在这个和平无害而富足的星球上才待了多长时间？自己的警觉心与逃亡本能，就几乎是以光速在消亡。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热爱享受、喜好宅居的咸鱼人类了。 短短三天时间，杨祈北见识到了在这个星球上金钱几乎能为所欲为的强大力量。 两幢别墅之间的高高围墙和小树林，被设计师巧妙改成了中式的长廊加月洞门，地上铺着平整，略有些粗糙，十分适合轮椅出行的几何图案石板，连杨家别墅的阶梯边上也装了坡度平缓的小斜坡。 更不要说杨祈北那幢几乎空得跟雪洞似的屋子，被迅速塞满了极有格调又有生活气息，还十分方便某位总裁来往的家俱和各种无障碍小玩意。 大幅的落地窗配上暧色的华丽窗帘，黑白镶嵌的大理石茶几上铺着淡金色的桌巾，一蓬被精心修整的玫瑰泼辣绚丽地盛开在精致的玻璃瓶中，生机勃勃。 就连杨祈北平常根本不会去光顾的一楼大厨房，也传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 “杨先生，您需要用午餐了吗？” 俞清欢指派过来临时为祈北兄服务的英式管家，微笑着微微鞠躬。 “……当然。” 已经被资本家糖衣炮弹彻底腐蚀的外宇宙来客，只是曾经在“杨祈北”的记忆中翻到过这样的生活，作为一团精神云的衪，对此毫无感觉，但作为已经与身体合而为一的“人类”一员，亲身享受过后，才深深体会到网络上那些撸瑟们发自心底的愤怒号叫有多么的真切——有钱人的生活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好在已经见底的情绪能，还有亟待修补的精神云，以及与大佬达成的协议，都像是追在屁股后面狂吠的恶犬，极为有效地阻止了一条外宇宙咸鱼向鱼生的深渊滑落。 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必须要挣“能量”！没有能量，没有交易，没有享受……也就更没有能量！ 多么痛的领悟。 沉迷地球美食及享受，宅居近一周的杨et，终于收拾起懒散，蓄势待发，准备为挣“情绪能”而艰苦奋斗。 《一路狂奔》剧组开机已经有小半个月，作为男三照理也该早早进组了，但是因为老杨与资方北煌老大达成了协作共赢的协议，无论是经济合同的敲定、团队的组建、以及老杨自身形象的设定和打理，都需要达成一定的共识，做好基础工作，这才迟迟没有到位。 要不是资方金大腿撑着，杨祈北本身的演技也能震得住，老仇早就甩手不干，换人了事，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憋着气委委屈屈，把老杨的戏份往后挪？ 这一段时间不但老仇憋劲要等人，北煌上上下下也给闹翻了天。 对于杨祈北这位前大佬，原来在北煌的“老人”有谁不知道这位的臭脾性？ 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易。野狗改不了吃那啥啥。虽然不知道杨祈北怎么就搭上了新大佬，这样的名声，这样敏感的身份，让北煌有能力又不愿淌混水的“老人”们敬谢不敏，避之不及。 这种酒色气具全，要颜没颜，要身材没身材的中年渣男能红？能黑都难！居然还要下大力气捧？疯了吧！ 这种话当然不会有人敢跟做了“昏头”决定的新大佬去当面说。 好在“老人”不愿不肯去，有勇气和魄力的新人总还是有的。 为了让北煌收购不起大的波澜和动荡，俞清欢在收购时作了稳定人心、三年不予裁员的公告，但是为了不让员工生出懈怠感和“懒性”，他还是从其他几大影视公司，甚至是美国挖了些人才来作为“鲶鱼”。 锄头挥的力度不是太大，没让另几大公司心生警惕或是联合对抗之意，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很实用的一招。 起码能够很快拉起一支为“渣叔”老杨服务、冲锋的精锐队伍。 是的，杨祈北顺应潮流，遵守混圈就得改艺名的潜规则，给自己也起了艺名。 他觉得将来能够名震影坛视坛和网络的华娱大拿，名字好不好听在其次，但一定要好记。 于是，他为自己取了简单好记，非常易于粉丝、黑子们发挥的朴实艺名——大杨。 被杨祈北胁迫，要求“关注”围博的赵青原虽然得到了5个小时的缓刑，可那一颗心就像是被放在锅里又煎又熬，焦灼慌乱，嗞嗞冒焦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他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围博，连饭都吃得神智恍惚。 齐海以为他是忧心剧组的试镜，叹口气，开恩让小樱给买了杯三分甜的红茶玛奇朵。 赵青原很爱吃这种甜丝丝奶味十足的饮料，但当了艺人，光鲜亮丽背后往往是严苛得可怕的饮食管理，绝大多数时间需要吃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餐”，尤其是那些易胖体质的。 看他演得这么努力认真又很上心，偏偏得到角色的机会不大，齐海也难免有些心软，希望一点甜食能让小伙子心情好些。 赵青原食不知味地草草吃完饭，捧着他的茶饮坐立不安地继续刷着围博，悄悄看了齐海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齐海被他看得不耐烦，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却见正看着自己手机的赵青原，眼珠猛地一突，口中奶茶“噗”地一声，喷得到处都是。 幸好他警醒得及时，硬生生把脑袋一侧，到底还是把桌面地上喷得一塌糊涂。 “……你这是干什么？”齐海被他吓一跳，气恼地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还没说上一句整话，齐海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眼扫见显示屏上的名字，他的神情立马由浓眉倒竖变得祥和亲切，快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见经济人齐哥走开了，赵青原赶忙捞起惨被奶茶洗脸的“香梨”手机，扯起衬衫袖子就抹，就这么一会儿，手机围博上杨祈北那个要命的[老杨_噬神]居然被吃瓜群众围观了，而引起围观大潮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邬明东！ 赵青原一阵头晕，恍若吃了一记“混乱”负面buff。 杨祈北要当演员了？！还加入了他今天试镜的《一路狂奔》剧组？……其实他还在做梦吧？！ [杨*祈*北？！就是那个杨祈北？！今天是愚人节吗？] [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py交易。@邬明东导演你不解释一下吗？] [杨祈北滚出娱乐圈！] [@北煌国际搞什么鬼？把你家前boss拴拴好，别出来坑人了！] [总觉得@北煌国际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垃圾杨祈北滚回垃圾堆，美丽的世界有你就脏了！] [只有我好奇老杨会在《一路狂奔》里演什么角色吗？@仇丹心仇导您就一点不担心您的复出大片吗？] …… 无论是[老杨]还是邬明东的围博下，很快就涌进了无数网友，那条围博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被堆起了几千条回复评论，更被网友们自发四处转发，甚至转到了《一路狂奔》和仇导的官围下。 一时风起云涌，烟尘喧嚣直上。 赵青原正看得心惊胆战，手机突然 “叮咚” 一声轻响，收到一条短信，他伸手划开。 看着杨祈北已经小小橙v的围博号，再看看这条执着要求“关注”的短信，赵青原心情异常复杂——杨大傻究竟是对围博，还是对自己，“爱”得如此深沉？ 赵青原的手指虚点在围博“关注”老杨的键上，有点发颤，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点下去。 虽然现在“关注”老杨的账号已经挺多了，他混水摸鱼偷偷关注一个也不算太显眼，但一个二三线小明星莫名其妙，没理由地关注恶名昭著、曾经前科累累的圈内大“玩家”老杨，要让眼睛雪亮的围观群众们挖出背后的缘由来……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青原！哈哈哈哈！好消息，好消息！” 齐海突然一声吼，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 69.犒劳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衪能吞食情绪、感受情绪，甚至半点不差、淋漓尽致地展现情绪，但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 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 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 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 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 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 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一格一格反复观看，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 一一记忆在脑海中，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那些看过难忘, 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 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 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曾经用柔软的身躯围绕曼森星球几圈，吸干了三分之一侬枯族血脉的tadoo？它凶残是够凶残了，但人家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吃饭，而且长得类似“蚯蚓”的家伙，实在也很难用表情体现情绪。 pekaanw?那个曾经啃了几个星球的内核，仅仅因为浮星人的“音乐”刺激得它发狂，为了点噪音污染不去投诉抗争，竟然毁了居住星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一言难尽的邪恶，总觉得该将这家伙归于“愚蠢”、“鲁莽”之类的低等生灵，而不是智慧生物。 一一筛选之后，杨祈北终于在精神云中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情绪记忆。 那是卡芒星系的某个智慧种族，与地球人类有70%以上的相像，非常倒霉的，他们之中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智慧型变态。那个家伙认为卡芒星人的进化形态已经落后，为了让卡芒星人的基因取得跨越式的进展，他弄死了整整两个行星上的所有同类，只为了完成他的进化实验。 邪恶、残忍、优雅，愉悦地享受着自我的实现，对他而言，同类与为了完成无数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其他低等种族没有任何区别。 用人类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来描述这位星系级的罪犯，实在是过于轻描淡写，倒是华国的一句古言能勾勒出这位的几分形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神灵的位置，视同类，与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或是一只让人恶心的虫族没有分别，除了自己，万物皆同，没有悲悯，更无怜惜。 杨祈北是在这位被处以极刑之前，侥幸有机会吸到了几缕他的情绪。 辛辣、刺激，直冲精神云，是渗入每一个精神原子的刻骨，那滋味真是难以描绘，让衪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恐惧。 只用了几丝这位超级罪犯的情绪，杨祈北已经把这些亿万年待在乡下宇宙，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朴人类给“迷惑”得晕晕乎乎，效果十分上佳。 唯一的问题就是，卡芒星人与人类虽然相差不大，但这位邪恶“博士”用了两个星球的同类“献祭”，所研究出来的基因进化技术，他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向往的基因进化方向是无所不吃，什么都能消化成能量的，智慧种族的公敌——虫族。 所以，这位邪恶“博士”的腰上，有一对节肢，他的眼睛是复眼。 用了他的情绪记忆，就难免带上些许他的身体本能记忆，比如微微挥舞腰上的节肢来给对方造成心理威胁，比如一对复眼中透出亿万重的诱惑与情感…… 幸好，杨et附身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地球男人，他先天不具备那么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条件。 然而，在用上那些情绪时，他还是难免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哪怕那里并没有两只多出来的节肢。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悲哀理由。 以后与人类相差太大的智慧生物情绪记忆还是尽量少用，入乡要随俗！杨祈北心中默默划了条底线。 沉默了几秒，他回答老仇：“……昨天太紧张，没洗澡，有点痒。” “……” 老仇瞪着大杨严肃而诚挚的面庞，只剩六点可表心情。 可是看来看去，刚才那一段都拍得太过完美，甚至连“囚徒”那几下剧本中没有的腰部轻扭，似乎也更显得这家伙变态十足。 老仇实在舍不得重拍，就怕演员只是灵光一现，不再有这样完全无懈可击的激情演出。 犹豫片刻，只凝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被导演“唾弃”的天赋型演员麻溜地滚到一边，坐在小金毛为大侠准备的豪华折叠椅上，继续努力参研他的下一场戏。 米特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打算像书里写的那样，“杨”门立雪、三顾茅厕，用诚意和真心来打动亲爱的未来老师，可惜除了随手接过一杯温水，杨大侠吝啬地再也没有给他一点余光。 “米特，别这样。” 大杨新出炉的“奶爸”，从秦合公司一路撕杀成名，最近被俞boss金锄头挖到北煌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有些不悦地看了歪果仁一眼，言辞犀利：“我希望你能尽到职责范围内的义务，但请不要用夹杂个人私心的行为来打扰大杨。你知道，我有助理的否决权，而你不够专业。” “ok，ok！是我的错，不会有第二次。” 米特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这个冷着脸的经济人，他不是很喜欢，但boss信任他的专业。 那一头，黄翰整理好有些被打击到的颓丧心情，重新振作，打算要和大杨好好“聊聊”，起码不能让人在言语上看轻了！ 马朝杰笑嘻嘻地，二话不说就陪着他找上门去。 远远看到两位需要打好关系的大男主走过来，顾瞻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向两人示意，一边轻声为杨祈北介绍：“大杨，这位黄翰得过两次影帝，人很爽直，喜欢直来直去，在演技上有股疯劲，对了性子的，比较容易交好。马朝杰是他的老朋友，平时与人为善，但是深交的没几个。他很有才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前几个月刚上映，票房破了十亿。两人都是仇导提携起来的。如果合得来，我建议你可以与他们交个朋友……” 话没说完，黄翰就领头站到了大杨跟前，插腰瞪眼，一声不吭。 出于地球人的礼貌，杨祈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这家伙有点高，比他整整高了半个脑袋。 为了平等对话，他只能微微仰起头。 黄翰长得有点凶，个子又高大，板起脸不笑时透着股悍匪的味道。 “……你！” 杨祈北微微眯起眼，这是要动武的架势吗？他轻轻捏起拳头，对于个人武力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这大个子虽然壮，也不够他一拳头揍的。 “不错。”黄翰嘴角抽了几抽，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么一个词。 “哈哈哈！老黄就是嘴硬，难得看到他这么服气别人的演技，大杨你可真是少，呃，这个中年俊彦啊！”马朝杰眯着眼笑成了一团，伸出圆润白嫩的手掌，“以前也没机会认识，只在娱乐版见过你，今天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瞪着条细缝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演技，确实是这个。” 顾瞻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微笑地看着几个人聊天。看起来，似乎这位“大杨”在圈子里的人缘还没糟到无可救药。 赵青原疲惫地走进这个主摄影棚时，正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 黄翰大影帝站在杨祈北跟前，低下脑袋；马朝杰笑眯眯地伸手相握，一边还竖着大拇指；一堆助理、工作人员群星拱月围着杨大傻，远处还有一个含笑颔首，默默看着他们的片场主宰——仇导演。 咝—— 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凄凉。 果然人与人不能比，他这鲜嫩嫩的肉被b组的邬导训得跟狗似的，而杨大傻这老腊肉听说不但不废吹灰之力拿到了个重要角色，现在居然还被剧组成员们这么追捧。 莫非……他狐疑地看看仇导，总不会老先生也有什么不堪回首的把柄让杨祈北给捏在手里了吧？ 罪过，罪过！ “……” 保安年轻的脸庞一阵发懵，负面情绪一波接一波涌上头，这，这特么是嘲讽吧吧吧？！ 杨祈北深吸一口对方散发的浓郁情绪波，觉得自己走出来，多与人交往的决定，真是再英明不过了。 他一把握住年轻保安的手，诚挚感谢：“谢谢你们忠于职守，克已奉公，不辞辛劳，昼夜巡逻，住户不会忘记你们，你们功绩将被永远铭记！” “……您，您这也太客气了。” 保安被杨大叔紧握双手，说得脸都红了，总觉得这套高大上的词在哪里听过？ 杨祈北用力摇了摇年轻保安的双手，满面严肃，心情愉悦地又收割了一波酸甜味的正面情绪。 年轻人情绪变化就是快，好人真多啊！ 不出意外地，在意识海里又有一点极淡的星光亮起，杨祈北锁定了新增的这位情绪波供应员，慈爱地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挥手告别。 真是个思绪活跃，情绪激昂的好小伙啊！ 出了小区，周围的环境有点不怎么上档次了，毕竟这里不是市中心，十几年的老小区周围的配套有些陈旧。 不远处的街角支了一个夜宵摊，几盏灯泡从店面里拉出来，挂在行道树上，照得附近灯火通明，七八张塑料圆桌被店家拖到人行道和街面上，占了大半条道。 夜宵摊生意还挺好，几乎没有空桌，桌上堆满了酒瓶、烤串、炒面之类的，人声喧嚣，油烟四溢。有几个喝得起劲的，甚至光着膀子，脚踩椅子大声划拳，口沫四溅，激动异常。 站得老远，杨et都闻得到那些激昂的情绪波味道。 咝，好诱人！ 杨祈北快步走上前，向着热闹的，散发着美妙情绪波的夜宵摊走去。 不要着急，总有能吃到嘴的。 “老板，来份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来点。” 杨et进修了大半晚上的电视剧，虽然对于人类某些情绪的产生和散发逻辑不太能理解，对于基本的日常对话、常识已经全部扫入自己的精神云，足够应付了。 相对于人文方面的古怪纠结和难以理解，反而是人类的数理和科技知识，相对于衪原来的宇宙和星系，虽然大有不同，但数理的本质和逻辑都是可以自洽，并且能够推导的。就像是人类那些有趣的穿越故事一样，回到原始部落的现代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算出部族里最难的数题，理解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则，却很难理解原始人的各种古怪风俗和文化。 慢慢来，反正这身体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点单的小哥一楞，瞅瞅这位只会说“这个那个”的客人，摘下耳后别着的圆珠笔，在纸单上龙飞凤舞地划了几笔，一边长声喊：“炒面一份，腰子、羊肉、牛肉、五花肉、香菇韭菜各五串哟~一个人吃？够了。坐这儿吧！拼一下桌。” 70.小惊喜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 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boss, 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但……”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 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 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 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 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 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 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 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71.惊变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甜腻的, 浓稠的，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 一波又一浪地涌来，虽然有一点点齁, 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 除了“□□”、“贪婪”，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 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 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 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 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 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 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还把残尸随地乱丢，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扎心，老仇干咳几声和大杨商量，能不能在正式开拍时，他在幕后这么低声吟唱一把，调动下小赵的情绪，至于亲身献舞……咳！一来口味实在太重，喧宾夺主；二来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别说台下那帮群演，俩主演都快变成夹着尾巴的二傻子了！ 付出一点点情绪能，却能收获好多好多倍的情绪波，这种相当合算的买卖杨祈北当然非常乐意点头，很快就由长袖善舞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接手，与老仇达成了“加班”的协议与报酬等事宜。 有了大杨站在幕后的隐秘“巫歌”加持，赵青原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那段独舞的拍摄，虽然比不上有杨祈北引领他时那样颠倒众生，但舞台效果十足，配合两位主演的精彩演出，这一段拍得又是销魂又是搞笑，老仇也非常满意。 有了大杨“开挂”式的情绪渲染和演技，有他出演的场次总是拍摄得格外顺利，老仇的强迫症都好久没犯了。 很多人虽然曾听说过杨祈北当年的丰功伟绩，但多半都是看看新闻八卦知道这位名声挺臭的大佬的，或者是在杨大佬探班小美人们时，照过几个面，能与他当年那地位深交的，真没几个。 朝夕相处之下，那些“嚣张”、“跋扈”、“好色”、“贱格”等等负面标签，好像有些摇摇欲坠，怎么都和眼前这位一丝不苟的敬业演员对不上号。 看人家大杨，这么精湛的演技，候场时还边背台词边学习别人。 虽说平时总板着张咸鱼脸、瞪着死鱼眼，半点不浪费表情。一旦上场，那情绪饱满的，排山倒海，乌秧秧的，犹如黄风怪卷着满天黄沙驾到，不但同场演戏的让他感染，连观众都没放过，把工作人员们弄得时不时跟着剧情，咬牙忍声哭哭笑笑，连老杜这样木脸的老摄影都淌着泪含笑拍摄，真是…… 造孽啊！ 一来二去的，也有好多人和大杨混了个脸熟，琢磨着能不能更进一步。不过看看人家罩的那小鲜肉，似乎大伙的机会都不太大啊！ 被众人暗自羡慕嫉妒的小鲜肉赵青原，虽然有那么一场挺引人的戏，但他实质上还是个大龙套，完美地拍完“独舞”那场戏，又“死”了几次，他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临离开时，他望着正在与黄影帝对戏的大杨，踌躇着不敢上前，却又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他还欠……大杨一声“谢谢”。 或许，还有对不起。 为了当时那场明明说好却又反悔，把人打破头的“交易”，为了，为了…… 赵青原有些烦躁地走近了几步，眼睛却离不开在镜头下似乎会发光的邪恶“囚徒”。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却像是棵长满刺的荆棘慢慢扎根在了心里，时不时刺痛，再也拔不出来——要是当时，他知道杨祈北是个这样的人，他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别看了，再惦记也不会是你的。” 一个慵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赵青原怵然而惊，吓得差点跳起来，猛一转头，看到那个倚在墙角懒懒抽烟的女人，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宝颜姐，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有点脸红，小声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那什么……” “嗤！”宝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随意用那双纤白柔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把褐色的女士烟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灭，斜睨那带着岁月余痕的细长凤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你这话，自己信不信？” 她伸出手，捏了捏赵青原微有些凹沟的美人下巴，惫懒地说道：“这个圈子里也好，圈外也罢，有钱的大佬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的玩意，你以为他没钱了就能变好？装个样就是浪子回头？人家后头还不知撑了几根粗腿呢！” 宝颜咯咯咯自顾自地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脸渐渐沉了下去，眼帘低垂：“……没钱的不是东西，比有钱的更特么不是东西。” 赵青原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听着她说，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秘，被大剌剌地揭开在阳光下，让他非常不自在。 宝颜是圈里的前辈，年纪不轻了，听说都有四十多了，她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刚出道时被媒体赞誉为“秀美不可方物”。 曾经一年凭两部片子，拿过华国电影导演协会、京都大学生电影节、青棉国际电影节“长城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等五个大奖，人称五环影后。 在她十八九岁，最为芳华鼎盛、光芒璀璨的日子里，却闹出了恨嫁豪门的丑闻。有人说她是嫁人了，有人说她被人包养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她遁入空门，喧嚣一时后，她悄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七八年后，再度复出的她，就已经是被岁月和生活琐碎打磨过的，有些俗艳、有些刻薄，从头混起，却再也不复当年风光的宝颜了。 赵青原隐约听说她也找过几任金主，圈里对她的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他在几部戏里打酱油时，和宝颜接触过几次，倒觉得这个有故事的女人，人不错，挺愿意帮他这样没什么演技的楞头青。 当时宝颜就嗤笑他天真，她帮他，也不过看在那张脸顺眼的份上，随手扶一把，要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该翻脸照样翻脸。 话是这么说，赵青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他随着别人，叫她“宝颜姐”。 这次仇导的戏是男人的群戏，虽说有个所谓的“女主”，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只露两三面的大龙套。赵青原也不知道宝颜走的哪方的关系，把这个还有点抢手的角色捞到手了。 宝颜姐的话刺耳，更扎心。 赵青原听着也是心头酸涩，不知是什么滋味。 看着她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赵青原试探着问：“那，那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宝颜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不耐烦地挥挥手。 杨et惊坐起来，仔细分辨情绪波的来源，很快将目光盯向放在床头的“智能”手机，细密的精神云触须随之弹出，插入手机的电磁波信号接口处。 层层叠叠，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情绪浪涛冲刷着他的精神云触须，让他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好多，好多好多针对自己的情绪波！这，这是哪来的食物源啊？！ 他飞速地从记忆中翻出智能手机的各种功用和用法，手指连点，很快点开了几个常用的app，其中一只黄底红色的大眼睛图标中，正在不遗余力地努力喷发大量的情绪波。 “围博？” 凭着精神云触须寻找食物的天生本能，他很快就在热搜上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这条视频消息已经被好奇的围博众顶到了热搜第四十二位。 点开这条热搜，下面密密麻麻的激烈评论。 大半是好奇的围观群众，他们的议论多半集中在杨大佬的身手和事件的本身，带来的情绪波并不多，味道也比较平和中正； 还有一部分是常混娱乐圈，熟知杨大佬臭名的，以及曾经与杨祈北有过“绯闻”的明星们的n……粉，这帮观众情绪激烈，贡献了过半的情绪能量，基本都是负面的； 剩下的就是些零散的奇葩，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刷存在感，贡献的情绪波虽然不多，味道却奇奇怪怪。 “热搜？” 杨et惊讶地体会着源源不断通过电磁波信号传导而来的情绪能量，异常感慨，地球人类真是太奢侈了！ 为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甚至根本毫不相关的同类，仅仅是因为他稍有“名气”，被拍了一个有那么点趣味性的视频，他们就无怨无悔、无私地贡献如此多的情绪波，他真是非常难以理解食物源们的想法。 72.迫降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杨祈北悄悄地努力吸食赵好人身上剧烈散发的情绪波, 100，92, 67……没吸几下，“食源”就遗憾地平静下来, 只有几点几点零星的情绪波供应了。 “放心, 我知道是你。不会乱开门。”杨祈北叹了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笑眯眯地说。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 张张嘴，又张了张嘴：“你，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 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 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 你的肌肉可真漂亮，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对不住，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脸，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小心翼翼，轻柔地围拢过去，试探着轻触它。 像是被猎食者追逐撕咬到了一般，那朵精神云猛然一颤，开始剧烈地收缩颤动…… 忙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咒骂： “shit，心律失常！米特，把aed拿来，快！快！” 73.在一起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所以, 不能冒险。 至于证据……有记忆细胞的记录，再由精神云生成数字照片，比任何监控拍摄得都更清晰、详尽，角度完美。要不是能量不足，“打印”出脑海里的“视频”都完全不成问题！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 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 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 有促进作用。 近期目标是“让赵青原关注, 完成围博认证”；远期目标当然就是进入娱乐圈, 成为闪闪发亮, 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这么多的条件交集，最后的结果—— 杨et满意地翻出记忆中某个亮闪闪的名字，曾经与“杨祈北”爱好相同、臭味相投、“腥腥”相吸, 一起参加过好几次happy party的“好朋友”，在华国娱乐圈略有名气，赵青原参加试镜的、北煌国际主投资的a级大制作《一路狂奔》的副导演——邬明东。 杨祈北轻松地拨打着自从他“出事”后, 一直没半点动静的，老邬的电话，略有些烦恼地考虑, 到底是选那张np的劲爆些, 还是选张脸部表情清楚点的更有威胁性？ 算了, 两张都发。 *** 邬明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让辛辣的烟气充盈他的胸腔，然后恶狠狠地喷出来，伸手掐断烟卷，用力丢在地上，一脚死死地碾住，将半截残烟碾得残破零落，恨不得这烟头就是某人的脑袋。 他又深深地吸口气，缓缓在脸上绽开一个干巴的笑容，伸手拿起电话，往那两张该死的照片“来源”拨打已经有些生疏的号码。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1” 电话里痴男怨女的情歌述说着爱情的伤害，让邬导青筋暴绽足足听了半分钟，然后有人接起了电话。 邬明东忙挤出笑容招呼：“杨哥，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吧？我也是忙……” 对面的人赶时间，没空寒暄，也丝毫不想在他身上“实践”社交往来，而是直截了当、理直气壮地问，照片收到了没？ “收是收到了，老杨，你这就没意思了，大家一起出来玩……” 邬明东有些烦躁地抱怨，但是电话那头一点也没和他扯皮的意思。 “照片我还有很多，要视频的话也有。” 邬明东呼呼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衣领子，低声急道： “老杨，我就是个导演，北煌国际还有你们杨氏在日国电子厂的事，兄弟实在帮不上忙。是，我特么确实不是个东西，圈子里混的有几个真心实意讲交情的？都是讲真金白银！老杨，我是没伸把手，可我也没落井下石吧？你那些照片视频的，说到底，就是让我臭，我特么就豁出脸不要了，还能……” 他色厉内荏地冲着电话摆事实、讲道理，嘴上虽然硬气，实在也是怕杨祈北撕破脸真往外散布，这种东西一旦扩散，铁定声名狼藉，事业下挫不说，万一有关部门看着不顺眼，揪出来当反面典型，这行当就不用混了！ 杨祈北这人混不吝，以前有财有势的时候尚且隔三岔五的闹点恶心事出来，再拿钱砸压下去，现在他连北煌都让人卖了还那一屁股债，钱都没了还要脸干什么？纯粹是光脚不怕穿脚的，自已掉阴沟里还要拖人下水！ 可人家到底姓杨，虽说是给杨氏当了擦屁股纸，真要有外人敢对杨祈北下阴手，那就是不给老杨家脸面了，打条赖皮狗也得看看前主子的脸。 大伙当年一起happy的时候，都还哄着捧着他，姓杨的自己不就是玩得最疯的那个？！也不知那混蛋怎么就偷偷拍了照，还一点不露自己的身影，真特娘阴险啊！ 邬明东好说歹说没用，一腔窝囊气憋在胸口，却听到耳朵里蹦进了一个奇葩的要求—— “……我要当演员。”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要，要，要当什么？” 杨祈北这大尾巴狼甩出大招胁迫，居然只是——要当个演员？！ 邬明东一时神志有些恍惚，差点没闪了了腰，他抬头看看窗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然而，杨祈北非常坚决而且清晰地表示，就是要当演员，还要担演《一路狂奔》这部a级制作大片中，有名有姓、有故事有气质有台词，令人一见难忘，并且合适他的角色。 正派反派倒无所谓，杨et还是能够体谅一个“副导演”的为难的，毕竟老邬也不是能当家作主的那个。 要是办不到？……你懂的。 邬明东这口气憋得，脸都青紫了，还得谢谢老杨的体贴关怀，答应在三个小时内为他安排好合适的角色。 “对了，”杨祈北交待完他想要的角色要求，然后又郑重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关注我的围博，再发条祝贺我加入《一路狂奔》的消息。” “……好。”邬明东牙都快咬碎了，吞着眼泪应道。 “啊！还有，”杨et想起了赵青原，“我有一位朋友叫赵青原正在你们剧组试镜，他是个好人，你帮他也安排个合适的角色，配角就行。” 邬明东憋的这口血都快喷出来浇灌大地了，吸气再吸气，终于应道：“行！” “你放心，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办好我让你做的事，那些照片永远不会在大众面前曝光。”杨祈北认真地承诺。 邬明东用最后一丝自制力掐断了电话。 杨祈北总结了第二次出战的成功经验，很快又拨出去好几通电话。 一个猎物是他的某个狐朋狗友，另外两个则是北煌的小股东兼董事，北煌国际是电影的主要投资商，有投资爸爸方的支持，想必那位仇导也不会太计较一两个小角色。 因为事先资料功课做得详尽，证据确凿又精彩，偏偏还不是太具侵略性以致让对方狗急跳墙的，最多就是让人有点癞蛤-蟆蹦脚面上的恶心劲，而杨祈北的诉求又非常简单，接下来的七个电话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 当然，与此同时杨et也收获了大把的情绪能——接电话的另一方总是十分热情洋溢地喷洒着重口味的情绪，对此，杨先生当然愉快地笑纳了。 虽然接到奇葩电话的都在心中暗骂mmp，又疑神疑鬼怕踩套，但看在“照片”份上，受害者们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捏着鼻子关注了[老杨_噬神]这个中二的围博号，没敢闹什么幺蛾子。 也有两个幸运的杨先生“老朋友”逃过一劫，一个是因为手机关机屏蔽信号中，另一个则是远在国外，杨et还舍不得用过多的能量远距离传输“照片”。 邬明东挠破头皮，快揪秃一头保养宜人的秀发，总算找出个无关大局，还能勉强应付杨祈北条件的角色。小心翼翼地征求了杨先生的意见，得到允肯之后，他摆出万般道理，千般理由，明示暗示为难之处，终于摆平了恩师，定下了这个角色由杨祈北出演。 当天晚上十时，华国著名导演邬明东先生关注了一个注册不到半天的围博账号，并且发出了一条在网络娱乐圈里激起惊涛骇浪的围博： 【《一路狂奔》有你加盟……实力+本色！[狗头][狗头][狗头]让人期待。@老杨_噬神】 邬导虽然小有名气，但作为一个“陷于才华”青年导演，他的主战场其实并不在网络围博，昧着良心“赞”了杨祈北几个字，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挂上几个狗头，暗戳戳宣泄自己的悲愤之情。 怎么说也是粉丝快6位数的博主，很快就有人扫到了这条古怪的围博。 《一路狂奔》虽然才刚开始选角，但这部号称投资近两亿的a级制作电影，本来就是带有黑色幽默色彩的著名惊悚小说改编之作，又是仇导的复出力作，无论是书粉还是仇导的粉丝都有相当高的期待值。 电影的第一轮宣传正趁着选角开始拉动，这冷不丁的跳出这么一条，是什么大角色选定了？ 但是邬导的这条围博太短，除了透露这位“老杨”出演角色之外，具体什么角色，怎么试镜选出来的，甚至连这“老杨”是谁都让人一头雾水。 黑幕，绝对的黑幕！ 网友们蠢蠢欲动，正打算开扒的开扒，买瓜的买瓜，搬板凳的搬板凳……不嫌事大的，只愁没瓜吃的电影粉们有几十个关注了“老杨”。 不到10分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有七八位橙v关注了这个新注册的围博“小号”。 没废话，多半都是挤两三个字——“祝贺。”“加油！”等等不痛不痒的场面话，然后转了邬导的那条围博。 这七八位都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网络红人，但一点开来看，一排明晃晃的xx董事、xx总裁、xxxxx……高大上的头衔名称，不但有几位在圈里挺知名，玩得开的二代公子爷，还有好几位北煌的董事。 要不是[老杨_噬神]那张半隐藏在黑暗中的头像绝对是个大老爷们，网友简直都脑补出一场《xx总裁都爱我》的狗血大戏了！ 有了这么多橙v的关注，杨祈北在群情激动的网友们差点敲碎键盘的激情中，严肃认真地认证了自己的围博身份，标注自己“光辉”的身份——北煌国际前董事长*现任无业游民*杨祈北。 围博认证的短期小目标达到了。 杨祈北满意地看着头像边小小的一个橙v圈，一边愉悦地吸食着一涛接一浪，汹涌朝他涌来的麻辣情绪，总觉得似乎……哪里还是有点不满足？ 74.人类的瘟疫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可惜……浑身上下酸痛难当的肌肉, 还有一抽一抽崩得死紧的筋都告诉他，今晚这种略有些强烈的伸展运动对这身体而言还是勉强了些。 作为一个猎食者，祂的捕猎方式和能力相当强大，当然这种天生以及后天努力训练的捕食技巧，在祂的家乡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展露。 强大的精神波足以迷惑、煽动和诱使智慧生物的精神发生共振, 并且放大情绪, 从而产生类似幻觉的精神迷障, 一旦智慧生物陷入其中而发狂, 祂就能乘机最大程度的吸食被强烈散发的情绪。 如今的祂, 虽然不得以用残缺的精神云融合了肉体, 也缺损了大半的能力，但是用精神触须来悄悄刺激一下食物源，激发一点小小情绪, 那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是人类这种生物，情绪发散、爆发的能力和量都极为强大，精神力和肉体却实在太脆弱, 如此奇葩的组合，如果不是这个宇宙尚处在蛮荒期，这样弱小, 勉强能称得上“智慧”的生物, 大概根本不会有延续文明的机会。 有太多游荡在宇宙中的强大种族, 能轻而易举地干掉这些弱小的地球人类, 比如衪们“噬神”一族。 所幸，流落在地球的衪，是享受美食的和平爱好者，衪非常喜欢这些可爱而柔弱的食物源。 以杨祈北目前的状态，一下子想要没有“伤害”地操控七个人的情绪，太勉强了。 仅仅因为威胁度为0的冲突，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类——这个星球上仅有的食物源，给弄成精神力残障、痴呆儿童，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祂的生存原则。 浪费粮食，天打雷劈！ 不能用天赋精神云能力保护自己，祂还有一件可以动用，而且完全符合地球人类行为准则的武器——肉体！ 在身体的记忆中，人类这个热爱战争的种族，千万年来的进化，让他们掌握了许许多多冷兵器、热武器，用于精益求精，更有效率地自相残杀。 但是术业有专攻，这个身体的本身却是连菜刀、折凳、板砖这种常规冷兵器都没运用经验的“弱鸡”废材，早年记忆里儿童时期还有一点点跆拳道的锻炼痕迹，到了青春期之后就只有男女男男光祼着，不为繁衍目的而进行的无效战斗了。 靠这点肉体细胞的记忆，想干趴下一群极为擅长肉搏的低层雄性，无异以卵击石。 杨et还是挺珍惜这具捡来融合后，又花费大笔能量修补完善的肉身，沉没成本太高，根本不忍也不能舍弃。 好在衪掌控融入肉体之后，能用精神云近乎控制每一个肌体细胞，来做出所想要做的“动作”，只需要耗费一点点情绪能量。 通过对自己这具人类肉身的数据掌握，逻辑排除那些夸张的影视特效，能仅凭肉体干趴一帮子雄性的，在杨祈北的“记忆”中，除了某次见识特种兵大队的实操之外，那就只有一位名为“李晓龙”的影视名星，他的战斗方式颇具借鉴意义。 虽然杨祈北不是很明白那些“阿打阿打”的怪叫，还有摸鼻子勾手指之类的奇怪动作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是既然这么多人类敬仰喜爱敬佩这位强悍的雄性，那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入乡要随俗，et也要尊重食物源的风俗。 虽然能精确掌控这具久未锻炼、五劳七伤的肉身做出那样“高难度”的动作，但对肉体本身而言还是稍稍有点为难了。 花费100多点情绪能量，再加一身的乳酸堆积和酸臭的代谢废物排泄，换来的是近五千的情绪波能量。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华国古谚诚不我欺！ 杨et感慨地回到租住的“家”，摸索着给自己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顿时舒坦了。 杨祈北把自己丢到床上，用刚“赚”来，小有积蓄的能量修补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让肉体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 【杨祈北变身李晓龙——北煌*破产前大佬怒战街霸。】 娱乐圈某狗仔围博大v号“眼镜哥”，突然在深夜发了一条视频，不到七十秒的视频在短短半小时里被转发了三万多次，下面的评论已经刷屏。 [哈哈哈！笑哭.jpg一头鸡窝，面容憔悴，胡渣唏嘘，还有那微微凸起的小油肚，也挡不住你扑面而来的豪侠之气。@北煌国际，你家前大佬这么凶猛，你们知道吗？] [半步揍七个，跪地喊爸爸，事了打包去，深藏功与名。总觉得@杨祈北这位破产大佬的面具之下，还藏着一个热血的豪侠。话说，老杨是不是觉得天太热了，不好意思让别人家破产，就让自己玩一把苏乞儿啊？] [得了吧！谁不知道“杨器悲”原先在圈里玩的那些破事啊！拍个打流氓的视频就想洗白？谁知道他们是分赃不匀狗咬狗啊？！] [老杨，日国人民喊你赔款，你还有钱吃宵夜呢？] [杨老板这是不是练过呀？你们看他单脚站立直踢那几脚，对面那个黄毛都飞起来了，嘴巴里狂喷水，绝对不是特效啊！我都挺他疼！！老杨那几声“阿打~”，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和李大侠电影里的相似度99.99%+，绝对高保真！老杨v587！] [垃圾杨，杨器悲！这种人渣怎么能和李大侠比？！李晓龙名字和他并列都嫌臭！特么潜了这么多圈里的男男女女，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 北煌、前大佬、杨祈北、李晓龙，这几个关键词分开来都有些知名度，但也不是什么网友关心的热门话题，可这几样突然被放在一起，还抛出那样一段奇葩的落魄大佬斗流氓的视频，一下子就激起了网友的好奇心，转眼把这消息送上了热搜，在华国几亿网民组成的巨大“蜘蛛网”上荡起了一点小小涟漪。 这点小波动自然引来了利益相关方的关注。 杨家主宅。 杨氏集团三公子杨祈顺刷了几条手机上的围博信息，定晴看了一眼杨祈北上热搜的视频，嗤笑一声，随手丢在一边。 没了北煌的股份，又没了杨氏的支持，这位堂兄难道还想靠着耍猴戏翻身？想太多！ 杨祈北的父亲一支还能勉强算是杨氏的嫡枝，但温城杨氏一向按温城自古以来的传统，重嫡长，传正脉，祖产以及绝大部份的资产都会传给嫡长子，传到杨祈北父亲那一代时，给他分的自然不会太多。 这“不太多”，也是相对普通人而言，拿在手上也是几个亿的产业。 老杨人也精干，拿了这些资产自己打拼，借着杨氏的靠山，拼了二十多年，也搏出了自己的天地，“白手起家”建了北煌国际。 日国的电子厂在建时就有些麻烦，不得不挂在北煌那头，借个“名头”能换来主家的青眼，这位老杨叔也不算亏，可惜他死得太早，留下杨祈北这只会玩下半身的废物，根本不懂一点遮掩和手段，这才弄得不可收拾，丢尽了杨家的脸。 幸好本家当机立断，撇清得快，才没让污泥沾了一身。 日国那摊烂事还没完全扫尾，被丢弃的棋子蹦跶得再欢也不过是小丑一般的存在，徒惹人厌烦。 不过有些事情，既是麻烦，也是机遇。如果处理好了，他在爷爷眼中的份量也能重上几分，来日……或许，能多分上一两成？大头总还是老大的。 杨祈顺想起自家自小被长辈们视为家族企业接班人的老大，心里就是一阵烦躁的无名火。 青棉市中心，北煌大厦顶楼。 董秘书正在向新任大佬汇报前任大佬在网络上突如其来蹦出来的奇葩动向。 前任大佬是个烂渣，新任大佬是个工作狂，她也很心累。战战兢兢跟着新大佬熬了这些日子，天天加班到深夜，整个人都不好了，痘痘都蹦出来七八个了！ “……密切监控股价，让宣发部和公关部准备预案，随时关注网络，把控舆论风向。” 北煌国际现任大佬坐在特制的大板椅上，轻声吩咐，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他的话语。 “好的，俞董。” 董秘书不敢对这位大佬有一丝轻慢，飞快地在随身笔记上记下大佬的要求，毕恭毕敬地回应。 “您看，已经凌晨两点了，您是否需要去休息片刻？”她谨慎地问。 “……嗯。阿七。”俞清欢微微舒展疲倦而冷峻的眉头，低不可闻地说道。 站在房间阴影角落里的男人，就仿佛是突然破除了隐身状态，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极为熟练地打开俞清欢身下特制轮椅的卡口，轻而平稳地推动出去。 经过董秘书身边时，这位长相极为平凡，却精干而隐含危险的中年男人，似乎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 董菲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默默让到一边。 妈呀！不管看过几遍，大boss的这些个护卫保镖们都忒吓人，有钱人的日子也真是没那么好过。 她悄悄拍拍自己乱颤的小心肝，决定咬牙点个冰淇淋大餐犒劳自己，以毒攻毒！ 这是一朵浓密的、深紫色的精神体，紊乱又茁壮地野蛮生长着，发散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仿佛是一丛倔强的荆棘，在贫瘠荒蛮的戈壁上拼命挣扎着，生出坚硬的刺叶，努力为自己挣得一丝生机，不让自己被恶劣的环境和食草者吞噬。 杨祈北的精神云触须小心翼翼，轻柔地围拢过去，试探着轻触它。 像是被猎食者追逐撕咬到了一般，那朵精神云猛然一颤，开始剧烈地收缩颤动…… 忙乱的人群中爆出一声咒骂： “shit，心律失常！米特，把aed拿来，快！快！” “给！泰德，陈桥路晚高峰拥堵，救护车被堵在路上，救护直升机10分钟后升空。” “&*%@#￥……” 杨祈北遗憾地缩回自己的精神云触须，他“看”到的，终究只是一个地球人类的精神体，而不是衪的同类。 或者说，这个能够勉强凝聚出精神体的奇怪家伙是人类中的“异类”。 在衪的家乡，智慧种族对于自身的研究已达到一个相当深入的阶段，认识到生命的核心凝聚在精神体之上，每个生命的不同，就是在于生命核心印迹的不同，作用于核心印迹的，除了时间和记忆，就是人类说的“灵魂”本身。 家乡星系的智慧生命，除了强大自身的肉体之外，也很注重对于精神体的淬炼，更基于精神体的能力开发出了一系列应用，比如生物光脑、精神体蕴养、精神力控制的器械、机甲甚至星舰等等。 拥有强大精神体力量的个体，甚至能够用自己的精神体在他人的“灵魂”深处刻下印迹。 就像是地球历史上某些伟大的人类，能以自身的个人“魅力”号召、趋使亿万人遵从自己的意志，这其实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精神力原始应用。 也正是因为精神体如此强大的能力和作用，让智慧种族对纯粹由精神云组成的奇异生命——噬神一族，异常戒惧又垂涎，与其说是惊恐于衪们一族“吞噬”生命，还不如说他们渴求“噬神”一族与生俱来的、强大到可怕的本能——通过吞噬情绪来增长、淬炼自己精神云的能力。 躺着“吃”就能强大无匹，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精神云触须只能感觉到那个人类的精神体，看不到那边的实际情形，但听他们忙乱的声音也知道，似乎那位大人物不太妙。 75.混水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对地球人类的情绪取样实在是过少, 尤其是类似于他扮演的“囚徒”——一个纯粹以“邪恶”为灵魂的人类, 现实人类当中这种罪恶的化身实在是万中无一，哪里能取得到合适的样例？ 衪能吞食情绪、感受情绪，甚至半点不差、淋漓尽致地展现情绪, 但他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 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 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 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 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 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 一格一格反复观看, 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 一一记忆在脑海中, 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 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那些看过难忘，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曾经用柔软的身躯围绕曼森星球几圈，吸干了三分之一侬枯族血脉的tadoo？它凶残是够凶残了，但人家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吃饭，而且长得类似“蚯蚓”的家伙，实在也很难用表情体现情绪。 pekaanw?那个曾经啃了几个星球的内核，仅仅因为浮星人的“音乐”刺激得它发狂，为了点噪音污染不去投诉抗争，竟然毁了居住星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一言难尽的邪恶，总觉得该将这家伙归于“愚蠢”、“鲁莽”之类的低等生灵，而不是智慧生物。 一一筛选之后，杨祈北终于在精神云中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情绪记忆。 那是卡芒星系的某个智慧种族，与地球人类有70%以上的相像，非常倒霉的，他们之中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智慧型变态。那个家伙认为卡芒星人的进化形态已经落后，为了让卡芒星人的基因取得跨越式的进展，他弄死了整整两个行星上的所有同类，只为了完成他的进化实验。 邪恶、残忍、优雅，愉悦地享受着自我的实现，对他而言，同类与为了完成无数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其他低等种族没有任何区别。 用人类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来描述这位星系级的罪犯，实在是过于轻描淡写，倒是华国的一句古言能勾勒出这位的几分形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神灵的位置，视同类，与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或是一只让人恶心的虫族没有分别，除了自己，万物皆同，没有悲悯，更无怜惜。 杨祈北是在这位被处以极刑之前，侥幸有机会吸到了几缕他的情绪。 辛辣、刺激，直冲精神云，是渗入每一个精神原子的刻骨，那滋味真是难以描绘，让衪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恐惧。 只用了几丝这位超级罪犯的情绪，杨祈北已经把这些亿万年待在乡下宇宙，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朴人类给“迷惑”得晕晕乎乎，效果十分上佳。 唯一的问题就是，卡芒星人与人类虽然相差不大，但这位邪恶“博士”用了两个星球的同类“献祭”，所研究出来的基因进化技术，他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向往的基因进化方向是无所不吃，什么都能消化成能量的，智慧种族的公敌——虫族。 所以，这位邪恶“博士”的腰上，有一对节肢，他的眼睛是复眼。 用了他的情绪记忆，就难免带上些许他的身体本能记忆，比如微微挥舞腰上的节肢来给对方造成心理威胁，比如一对复眼中透出亿万重的诱惑与情感…… 幸好，杨et附身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地球男人，他先天不具备那么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条件。 然而，在用上那些情绪时，他还是难免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哪怕那里并没有两只多出来的节肢。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悲哀理由。 以后与人类相差太大的智慧生物情绪记忆还是尽量少用，入乡要随俗！杨祈北心中默默划了条底线。 沉默了几秒，他回答老仇：“……昨天太紧张，没洗澡，有点痒。” “……” 老仇瞪着大杨严肃而诚挚的面庞，只剩六点可表心情。 可是看来看去，刚才那一段都拍得太过完美，甚至连“囚徒”那几下剧本中没有的腰部轻扭，似乎也更显得这家伙变态十足。 老仇实在舍不得重拍，就怕演员只是灵光一现，不再有这样完全无懈可击的激情演出。 犹豫片刻，只凝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被导演“唾弃”的天赋型演员麻溜地滚到一边，坐在小金毛为大侠准备的豪华折叠椅上，继续努力参研他的下一场戏。 米特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打算像书里写的那样，“杨”门立雪、三顾茅厕，用诚意和真心来打动亲爱的未来老师，可惜除了随手接过一杯温水，杨大侠吝啬地再也没有给他一点余光。 “米特，别这样。” 大杨新出炉的“奶爸”，从秦合公司一路撕杀成名，最近被俞boss金锄头挖到北煌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有些不悦地看了歪果仁一眼，言辞犀利：“我希望你能尽到职责范围内的义务，但请不要用夹杂个人私心的行为来打扰大杨。你知道，我有助理的否决权，而你不够专业。” “ok，ok！是我的错，不会有第二次。” 米特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这个冷着脸的经济人，他不是很喜欢，但boss信任他的专业。 那一头，黄翰整理好有些被打击到的颓丧心情，重新振作，打算要和大杨好好“聊聊”，起码不能让人在言语上看轻了！ 马朝杰笑嘻嘻地，二话不说就陪着他找上门去。 远远看到两位需要打好关系的大男主走过来，顾瞻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向两人示意，一边轻声为杨祈北介绍：“大杨，这位黄翰得过两次影帝，人很爽直，喜欢直来直去，在演技上有股疯劲，对了性子的，比较容易交好。马朝杰是他的老朋友，平时与人为善，但是深交的没几个。他很有才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前几个月刚上映，票房破了十亿。两人都是仇导提携起来的。如果合得来，我建议你可以与他们交个朋友……” 话没说完，黄翰就领头站到了大杨跟前，插腰瞪眼，一声不吭。 出于地球人的礼貌，杨祈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这家伙有点高，比他整整高了半个脑袋。 为了平等对话，他只能微微仰起头。 黄翰长得有点凶，个子又高大，板起脸不笑时透着股悍匪的味道。 “……你！” 杨祈北微微眯起眼，这是要动武的架势吗？他轻轻捏起拳头，对于个人武力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这大个子虽然壮，也不够他一拳头揍的。 “不错。”黄翰嘴角抽了几抽，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么一个词。 “哈哈哈！老黄就是嘴硬，难得看到他这么服气别人的演技，大杨你可真是少，呃，这个中年俊彦啊！”马朝杰眯着眼笑成了一团，伸出圆润白嫩的手掌，“以前也没机会认识，只在娱乐版见过你，今天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瞪着条细缝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演技，确实是这个。” 顾瞻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微笑地看着几个人聊天。看起来，似乎这位“大杨”在圈子里的人缘还没糟到无可救药。 76.能干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但是有了肉体, 品尝过人类的食物后，他的味觉勉强能将那些进嘴的食物与情绪波的滋味作出一个比较，某些方面来说, 还真有些类同。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 “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鄙夷”……嗯，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 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 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 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 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 读取记忆碎片，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 上面充斥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真假难辨, 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好在，这完全不妨碍衪利用自己的精神云触须，探入网络之中，获取地球人类的海量信息。 杨祈北探入华国最大搜索引擎摆渡的信息库中，检索着肉体信息的相关资料，对于这个蛮荒宇宙的智慧人类肉体构造，他实在不是很熟，想要修补也只能依靠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息数据。 按照摆渡的信息对比，这身体肾亏肝损胃溃疡，鸡儿软尿频尿分叉……好可怕！总觉得命不久矣，撑不了几天了！ 杨祈北擦擦额角身体自动分泌出来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如今他残存的那丁点能量，好不容易将生命核心与肉体完全结合，维持身体运转都艰难，想换个身体完全没有可能。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尽快多吸收情绪波，慢慢修补肉体的种种隐患了。 以地球人的平均肉体寿命而言，这身体总还能再撑上三四十年，足够他修补粹炼自己的生命核心，到时就能扔掉累赘的肉身，快活地徜徉在情绪波的海洋中了。 完美！ 前景虽然美好，但目前的情形还是太窘迫了点。 也只能精打细算，用好每一丝情绪波能量，争取早日修复身体和核心。 杨祈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他覆盖在肉身的肝脏部位。 在精神云的感触中，肉体附着脂肪又有些发黑囊肿的肝脏，迅速将能量吸得干干净净，仿佛旱地遇到了久别的春雨，一点滋润瞬间就让土地缓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肝脏上附着的脂肪已分解大半，颜色也变得鲜嫩许多，显出一股勃勃生机来，那点情绪波转化的能量自然被消耗得精光。 杨祈北皱着眉，明明这个肝脏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怎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呢？哪里出了问题？ “咕——”地球人的肉体提出了原始而忠实的抗议。 杨et盯着自己发出古怪声响的肚子，恍然大悟，这是肉体的饥饿信号！自从衪接手这个身体以来，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非常奇怪而且不适的感受。 在医院那些日子，虽然吃得口味挺糟，一日三顿总还能按时保证，还真没让他尝过挨饿的滋味。 怪不得这个肉身所在的华国有那样著名的一句总结——“民以食为天”。 这一刻，杨et对地球华国文化肃然起敬，尊重生命能量的文明，必然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文明，果然无愧于大吃货帝国的美誉。 想到从今而后，不但要喂饱自己的生命核心精神云，还要用实体食物喂饱自己的肉身，以及吃喝拉撒睡……et的核光都颤了颤，有肉身果然好麻烦！ 睁开眼，杨et沉重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赵青原给的物业号码。 “请给我拿一份食物来，我饿了。” 一个多月的记忆读取，又有身边各色人等的现身说法，杨et对华国语言的学习已经基本达到专业八级，只是还欠缺实践交流，应用上还有点生疏和书面化。 看在“蒙面人”留了一万块伙食费的份上，物业管理员又耐心问了几句这位古怪的住户对“食物”有什么要求，杨et沉吟片刻，深沉地吐出一句华国经典问答用语：“随便。” 半个小时后，他吃到了这份“随便”，味道果然很随便，幸运的是，送餐小哥面带职业笑容，对这位专心研究“随便”的奇葩住户腹诽mmp时，无知无觉地送了杨et先生2点情绪能。 接收到这美好的馈赠，杨先生立时惊醒，用记忆中翻出来的感谢方式，郑重地握住小哥的手，深情而凝重地说道：“非常感谢！” 那一瞬间，送餐小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魔幻纠结地挣开手：“不，不不不用谢！先生，再见！” 先生，我们不能再见了！我家乡还有妹子等着我去娶啊啊啊！ 送餐小哥迈着凌乱慌张的步伐跑了，又留下了10点情绪波能量。 杨祈北眯起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把这点可怜的能量吞入精神云中，这丁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能量，没在精神云中溅起半点涟漪，更不用说点亮“星光”了。 唉！果然，只有与“杨祈北”熟识，不管是亲密或仇怨的，交往足够密切，情绪波动大，才能贡献更多的情绪波能量。 比如……杨祈北轻轻用精神云触角碰碰识海里，灰黑色的精神云本体中，唯一的一点小星光，它很黯淡，闪着淡淡的红色，凝神去感触，就能“触摸”到它的情绪本源。 这是与他交往最密切的地球人，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源链接点。 与此同时，精神源的主人——赵青原正在录制访谈，忽如其来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出丑。 握草，什么鬼？！ 赵青原精神为之一“震”，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被他“遗弃”在安景苑的杨大傻，把那傻子一个人留在那儿，有吃有喝有电视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分神，情绪有了那么点焦虑和烦躁。 远在安景苑的“杨大傻”开心地看着赵青原的精神源链接，亮了0.012卡星光，满足而珍惜地吸收了这精神源链接点上，悄悄飘逸出来的5个情绪波能量点。 小赵真是个好人啊！时刻都不忘记挂“杨祈北”。 杨et默默为赵青原发了一张裱金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捱到宣传访谈结束，赵青原一边让化妆师帮着卸掉上镜的妆，再给皮肤做了些基本护理，一边听着助理小樱叽叽喳喳地说今晚的安排。他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不是特别好，镜头底下又特别吃妆，所以每次上镜就得刷“墙”，结束了又得卸妆，特别麻烦。 “……我今晚有点累，餐会就不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只落水的傻狗，赵青原抓起帽子和墨镜，嘴里说着，人已经溜到二门外了。 “哎哎哎！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齐哥说这餐会挺重要的……” “回去休息，你帮我和齐哥说一声……” 小樱嘴皮子麻溜，腿却不够长，一晃神，人已经跑了。她气得一跺脚，也拿自家不靠谱的艺人没法子，只能打电话让齐哥收拾他！ 赵青原匆匆蒙着脸再次来到安景苑，天都已经快黑了。 12号楼挺平静的，房子没被烧光，楼下也没警车，周围邻居们也安好。 赵青原喘出口大气，放下大半的心，也懒得等电梯，蹬蹬蹬，一气跑上三楼，敲307的门。 房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杨大傻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好？赵青原，欢迎光临。” “……” 赵青原一头黑线，急得一把捂住大傻的嘴：“咝咝！别喊！” 要是让人听到他名字了，明天立马能上头条——赵青原夜会破产前金主！ 这还能不能好了？！他这种色气系的鲜肉本来就容易招黑，杨大傻这屎盆子扣在脑门上，不得迎风臭十里啊！ 他用力把人推了进去，紧张四顾，很好，没人注意！然后迅速关上门。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77.迎战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面对人老心不老的导演那十万个为什么, 杨祈北一边沉默地思索着, 一边悄悄挥舞起他的精神云触须, 注意力难免有些分散。 在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维度里，这几天饿得有点“瘪”的精神云, 快活地撒着欢，伸出无数条极为细长的须子, 犹如一只“透明”的狮鬃海母, 在摄影棚内所有人的头顶上收割他们挥霍发散的情绪。 这一把赚大了！ 甜腻的, 浓稠的, 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 一波又一浪地涌来, 虽然有一点点齁，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除了“□□”、“贪婪”, 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 冷凝着脸, 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 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 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 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还把残尸随地乱丢，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至于导演孜孜不倦的好学问题…… “仇导，您知道，我当年玩得很‘开’，这种舞看得多了，所以……” 杨祈和不动声色地表示“你懂的”。 “至于那曲调，以前学的，据说是什么南美的巫歌，能调节人体某些方面的情绪和能力，比用药好，不伤身，功效么……” 还是“你懂的”。 老仇秒懂，正因为懂了，神情难免有点古怪。 为了“玩”能这么拼，难怪把他爹一手创建的大好事业都给玩没了，破产卖业的…… 这些话当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扎心，老仇干咳几声和大杨商量，能不能在正式开拍时，他在幕后这么低声吟唱一把，调动下小赵的情绪，至于亲身献舞……咳！一来口味实在太重，喧宾夺主；二来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别说台下那帮群演，俩主演都快变成夹着尾巴的二傻子了！ 付出一点点情绪能，却能收获好多好多倍的情绪波，这种相当合算的买卖杨祈北当然非常乐意点头，很快就由长袖善舞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接手，与老仇达成了“加班”的协议与报酬等事宜。 有了大杨站在幕后的隐秘“巫歌”加持，赵青原非常顺利地完成了那段独舞的拍摄，虽然比不上有杨祈北引领他时那样颠倒众生，但舞台效果十足，配合两位主演的精彩演出，这一段拍得又是销魂又是搞笑，老仇也非常满意。 有了大杨“开挂”式的情绪渲染和演技，有他出演的场次总是拍摄得格外顺利，老仇的强迫症都好久没犯了。 很多人虽然曾听说过杨祈北当年的丰功伟绩，但多半都是看看新闻八卦知道这位名声挺臭的大佬的，或者是在杨大佬探班小美人们时，照过几个面，能与他当年那地位深交的，真没几个。 朝夕相处之下，那些“嚣张”、“跋扈”、“好色”、“贱格”等等负面标签，好像有些摇摇欲坠，怎么都和眼前这位一丝不苟的敬业演员对不上号。 看人家大杨，这么精湛的演技，候场时还边背台词边学习别人。 虽说平时总板着张咸鱼脸、瞪着死鱼眼，半点不浪费表情。一旦上场，那情绪饱满的，排山倒海，乌秧秧的，犹如黄风怪卷着满天黄沙驾到，不但同场演戏的让他感染，连观众都没放过，把工作人员们弄得时不时跟着剧情，咬牙忍声哭哭笑笑，连老杜这样木脸的老摄影都淌着泪含笑拍摄，真是…… 造孽啊！ 一来二去的，也有好多人和大杨混了个脸熟，琢磨着能不能更进一步。不过看看人家罩的那小鲜肉，似乎大伙的机会都不太大啊！ 被众人暗自羡慕嫉妒的小鲜肉赵青原，虽然有那么一场挺引人的戏，但他实质上还是个大龙套，完美地拍完“独舞”那场戏，又“死”了几次，他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临离开时，他望着正在与黄影帝对戏的大杨，踌躇着不敢上前，却又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他还欠……大杨一声“谢谢”。 或许，还有对不起。 为了当时那场明明说好却又反悔，把人打破头的“交易”，为了，为了…… 赵青原有些烦躁地走近了几步，眼睛却离不开在镜头下似乎会发光的邪恶“囚徒”。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却像是棵长满刺的荆棘慢慢扎根在了心里，时不时刺痛，再也拔不出来——要是当时，他知道杨祈北是个这样的人，他会不会，他们会不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别看了，再惦记也不会是你的。” 一个慵懒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赵青原怵然而惊，吓得差点跳起来，猛一转头，看到那个倚在墙角懒懒抽烟的女人，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道：“宝颜姐，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顿了顿，有点脸红，小声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那什么……” “嗤！”宝颜嗤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随意用那双纤白柔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把褐色的女士烟往地上一丢，一脚碾灭，斜睨那带着岁月余痕的细长凤眼，挑起一边细长的眉：“你这话，自己信不信？” 她伸出手，捏了捏赵青原微有些凹沟的美人下巴，惫懒地说道：“这个圈子里也好，圈外也罢，有钱的大佬绝大多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好东西的玩意，你以为他没钱了就能变好？装个样就是浪子回头？人家后头还不知撑了几根粗腿呢！” 宝颜咯咯咯自顾自地笑起来，又像是想起什么，脸渐渐沉了下去，眼帘低垂：“……没钱的不是东西，比有钱的更特么不是东西。” 赵青原脸青一阵红一阵的，听着她说，总觉得心底似乎有什么不能见光的隐秘，被大剌剌地揭开在阳光下，让他非常不自在。 宝颜是圈里的前辈，年纪不轻了，听说都有四十多了，她当年也是红透半边天的明星，刚出道时被媒体赞誉为“秀美不可方物”。 曾经一年凭两部片子，拿过华国电影导演协会、京都大学生电影节、青棉国际电影节“长城奖”、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等五个大奖，人称五环影后。 在她十八九岁，最为芳华鼎盛、光芒璀璨的日子里，却闹出了恨嫁豪门的丑闻。有人说她是嫁人了，有人说她被人包养未婚生子，也有人说她遁入空门，喧嚣一时后，她悄悄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七八年后，再度复出的她，就已经是被岁月和生活琐碎打磨过的，有些俗艳、有些刻薄，从头混起，却再也不复当年风光的宝颜了。 赵青原隐约听说她也找过几任金主，圈里对她的风评不怎么样，不过他在几部戏里打酱油时，和宝颜接触过几次，倒觉得这个有故事的女人，人不错，挺愿意帮他这样没什么演技的楞头青。 当时宝颜就嗤笑他天真，她帮他，也不过看在那张脸顺眼的份上，随手扶一把，要是有什么利益相关，该翻脸照样翻脸。 话是这么说，赵青原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善意，他随着别人，叫她“宝颜姐”。 这次仇导的戏是男人的群戏，虽说有个所谓的“女主”，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只露两三面的大龙套。赵青原也不知道宝颜走的哪方的关系，把这个还有点抢手的角色捞到手了。 78.王者归来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俞清欢努力地吃下一份汤包，六颗虾饺，半只黄金蟹，一碟白灼芥蓝, 觉得胃涨得快要裂了, 偏偏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家伙, 他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干掉一盘！ “俞先生……” 阿七坐在一旁帮他布菜，看他吃了这么些很是吃惊，要知道这位超级富豪boss的饮食向来十分节制，这与他的身体状况当然密切相关, 但也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俞清欢以一个半残的it男白手起家, 他的天赋和能力固然是相当出众，在商场纵横时, 又如有幸运女神亲吻额头般的神助，在以惊雷之势成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富豪后, 被美国人民惊呼为“奇迹小子”。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但事实上, 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 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 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 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 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怎么讲究，在十几岁病发之后，更是只吃些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餐点，几乎每一餐都是那些清水煮蔬菜、色拉拌白肉（鸡或是鱼）、白煮蛋，偶尔来点鱼排与煎肉。直到病发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想放任自己任性享受时，对于这些口欲之欢其实已经无法消受了。 唇齿之间常年泛着药味的苦涩让他的舌头麻木无味，进食对他而言仅仅是身体汲取能量的必须。 直到某个热心邻居用神奇的“内功”为他治疗后，俞清欢才在舌尖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食物滋味。 那种纯粹的，质朴的香甜，美好得让人双眼忍不住酸涩。 与眼前这位大胃王共进晚餐，让人唾沫分泌旺盛，恨不得随着他一起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杨祈北干掉最后一碟炒粉，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俞清欢终于也松口大气，歇下了手中的餐具。 几位物管人员揣着厚实的小费，满面笑容而专业地撤下了台面上被清空的碗碟。 杨祈北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摊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得七零八落，餍足得像一只填饱了肚子的无害野兽。 身体吃饱了，精神云却还在渴求情绪波，杨祈北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把一道又一道的眼波往对面，那位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的先生身上抛去。 可惜，那位先生虽然也吃得非常满足，却没有散出多少情绪波。 啧！自制的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杨et撇撇嘴。 自制的俞先生轻轻拭拭嘴角，难得地打出一个小嗝，他自嘲地一笑，很自然地开始转入正题，与杨先生探讨再次“行功”帮助治疗的可行性。 “杨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事实上，在接受你救治之前，它非常糟糕，我的主治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俞清欢斟酌着用词，说一句，喘几下，用十足的真诚向杨祈北坦述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实上，想瞒大概也瞒不过去。 听“功夫迷”米特给他恶补过华国的“武林常识”之后，他才知道，华国有那么神奇的“点穴”、“内功”、“经脉”等等传说故事，据说内功大师们甚至能用内力探查别人的四肢百骸，还有全身经脉。 虽然说从理智和逻辑上，他无法相信对华国功夫“走火入魔”的米特所说的，夸大其词的言语，但这一次亲身的体验，让俞清欢对二十八年来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但也许，这种神奇的“内功”只是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潜力，无法用现代科学来正确认识的某种未知？ 所有的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还不足以理解与解释。 坚强地为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又钉上科学的支柱，俞清欢想要再尝试一次奇迹的滋味。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继续用你的‘内功’帮我治疗，医院检查后给出的数据，让我觉得这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事实上，我的医生和助理们都非常想来拜访，想问问您这位奇迹创造者是怎么做到的。” 俞清欢的挺拔的眉眼微微弯起，扫视一眼周围的冷清，笑着说道：“我觉得有我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已经足够打扰，‘隐士’们大概都不会喜欢被好奇又激动的陌生人们围绕。” 杨祈北有些意外，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年轻富豪脾气非常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周到，而且观察细致入微，完全没有他“记忆”中交往的那些富豪们倨傲嚣张、肆意妄为的德性。 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不对，应该说臭味相投，和“杨祈北”混一个圈子的老朋友就没这种正面能量型的。 “那么，有，有什么是我能，能为你做的？” 俞清欢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堆，即便尽量缓力轻声，也已经开始有些喘了。额角的细汗将他柔软的发丝都打湿了，有些泛黄微卷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间，乌黑的眼中透着执着与坚定。 如果能够挽回自己颓败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哪怕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北煌集团…… 俞清欢微微垂目，只要真的能给他多一些时间，十年？五年？即使只有短短两三年，那也值得。 当然，如果以此为交换，谈判中就必须对杨祈北有所掣肘和牵制的条件，以对方过往的斑斑劣迹，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钱无所谓，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对北煌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心态，之所以要买下它，不过是为了那个签在北煌，发誓想要在这个璀璨绚烂又糜烂肮脏的名利圈中混出个名堂，为此宁可抛弃一切的女人。 “我想要当个明星，家喻户晓，全世界都知名的那一种。红得发紫，发黑都无所谓，我只要出名。”杨祈北对俞总裁提出的要约没有半秒迟疑。 如果他自己还是北煌的总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捧谁就捧谁，但杨et并不觉得他一个外宇宙的来客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集团，玩转地球人类的金钱游戏，除非做一个“霸道总裁”真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除了耍帅就是撩妹——然而，他这身体也无帅可耍。 衪对金钱权势毫无追求，够养活身体，够享受就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情绪能，质量上乘，多多益善！ 想到高质量的情绪能，杨祈北的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俞总裁一眼又一眼，哀叹年轻人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有激情，不挥霍情绪？！ 也许，把他的身体治好了，能恢复点年轻人类的正常模样？ 无论是为了自己成为地球超级明星的终级目标，还是为了当前能多多品尝高质量的“美食”，杨祈北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俞总裁达成共识。 你捧我，让我闪耀地球“星空”；我救你，让你青春焕发，情绪激昂。 多么美好的双赢未来！ 杨祈北略有些水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俞总裁俊秀苍白的脸庞，闪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阿七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走上半步，将轮椅推开些。 俞清欢略有些不适地微微侧过脸，努力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眼中的灼灼贼光，非常惊愕于杨祈北的条件，更讶然地发觉，难道……自已还有以色惑人的一天？ 脑袋上挨过一下，大概真敲坏了什么，让这位口味、性情与行事大变。 也或许，杨祈北真的是将演艺事业作为了人生的新目标？ 俞清欢并不确定。 只是以他当下的权势和金钱力量，并不需要担心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垂涎什么。 想要成为明星，以杨祈北的基本条件或许有些难，但想在全世界知名，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有他在北美的互联网王国，然后不计成本地用金钱砸，只要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类，他都能让他们知道“杨祈北”之名。 俞清欢弯起嘴角，抬起手：“成交。” 杨祈北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瘦弱白皙的手掌。 俞清欢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体温比常人略低些，手背绽着淡淡的青色血管，握在手中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将他轻易弄碎。 想起那天救人时摸到的瘦弱胸膛，肋骨分明，按得重些都仿佛要戳破皮肤……杨祈北微微皱起眉，改善这样的身体任重而道远，付出的能量有点多啊！ 为了日后能尝到的美味，为了功成名就后无尽的情绪能，现在付出的成本都是值得的。 杨祈北紧握俞总裁的手，顶着阿七杀人般的目光，用力点头：“成交。” 这位保镖的眼光很凶，恶劣的情绪也很浓烈，像是烧刀子，入喉烧心，烈，爽！ 阿七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死盯着杨某人的咸猪手，如果能动手，他怕不早已把人剁成十七八段了。可惜，boss的性命大事捏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 要真打……轻蔑地哼了一声，当日被人揍得滚地的记忆不识相地跳了出来，似乎碰到这倒霉家伙，他就摆不住平时那付高手渊渟岳峙的气派了。 华国申请保镖佩枪有些难度，阿七转眼看看那两只握在一起好半天的手，暗自咬牙，再难也得试试。 79.我王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怎么样？”俞清欢轻抬手臂，让特护小心翼翼地收起医疗检测的器械, 为他放下袖子。 泰德医生满面笑容, 摇摇头：“难以置信地好。”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 boss, 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 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 但……” “生机在离去, 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 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 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 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 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 燃尽它们, 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 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 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他眨眨眼，撇了撇嘴：“我已经闻到不可抗拒的食物香味了。” 80.朱迪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仅仅是一个亮相, 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 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 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 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 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 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 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 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 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 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 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钱是好东西，可有些坚持比钱更重要。 仇丹心松口给资方“推荐”的人一个机会，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试个镜就知道好歹了，演不了麻溜地滚！ 在他想象中最好的情景，也不过是那位前总裁杨祈北能演出个模板化的“坏蛋”样来，夸上一句半句的，给彼此个台阶下，就可以表示“遗憾”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试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难以言表。 “囚徒”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一个宇宙黑洞。 “囚徒”不太年轻了，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在阳光的斜射下，侧脸上皱纹浓重的阴影形成了奇异的深灰色纹路，曲折蜿蜒，汇聚在一只深茶褐色的眼眸边。 他的薄唇开启，微微翕动，还没开口出声，已经让围观的几个人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这个人有“戏”，连他的毛发丝都满是张力与诱惑。 “……谁不想要呢？我们总是想要那些看到过的，却无法占有的。” “囚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调非常放松，甚至拽着点笑音轻颤的尾巴，即便是魔鬼的诱惑也让人忍不住聆听。 “你看，警察、黑帮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获得’，获得成就，或者获得财富？你又为什么不能写下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满足他们呢？” 他张开嘴，露出口腔中绯红粘腻的舌头，诱惑的话语就仿佛是舌尖上轻轻弹奏的一曲夜歌。 “哦——” 围观的中年女助理捧着发烧的脸，突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猛地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看了仇导一眼，立即缩到角落里去了。 “……可以了。”仇导突然出声。 杨祈北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白白耗费在空中的情绪，站起身走出窗帘下的阴影。 就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过了午夜12点，被强烈情绪感染甚至支配的吃瓜人类顿时清醒过来。 et还是那只et，披着油腻中年大叔皮，哪怕那张脸五官轮廓还不错，但一脸木然，带着酒色摧残的痕迹，身材松垮，甚至还有点小肚腩。 刚才那个邪恶得让人着迷的恶棍，仿佛就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导演一说停，“啪！”瞬间破灭。 围观群众这才似乎从一场迷梦中摆脱出来，齐齐吁出口大气。 邬明东捧着快砸成两半的下巴，差点没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特么还是那个花天酒地浑不吝的“杨器悲”？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变态恶棍，还是智慧型的！ 难道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这混蛋本质上就是个黑不见底的变态，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斜着眼重新审视这位“熟识旧交”。 “仇导，您看我通过了吗？” 有了资方强硬背景，又有无敌自信的杨et非常礼貌地问道。 仇导张张嘴，自个儿运了会儿气，到底还是憋着劲，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 “谢谢您，仇导。”杨祈北张嘴露出标准八颗牙。 “你……”仇老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问道：“你专门学过表演？我看你似乎是体验派？” 杨祈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我大概是当久了北煌总裁，看的表演多了，就成了本能。” 这话不算假，衪吃下去的情绪在消化为能量时，能够让衪完全直观地体验到情绪源产生这种情绪的感受，如果不是衪们精神云的特异性，一般的智慧种族吞下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早就把自己搞疯了。 但噬神一族不仅仅活得滋润，还能将情绪能反过来转化成浓缩的复杂情绪，调配各种配方，感染智慧种族，这也是衪们逃生的一种本能技巧，就像是乌贼在水中喷出墨汁迷瘴迷惑敌人。 被“恐惧”、“惊慌”等等负面buff罩顶，再多再强大的敌人也要晕菜一段时间，这就是衪们逃生的好机会。 当然被散发出来扰敌的情绪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如果负面情绪不够用了，有时丢点“饥渴”“懒散”“色心大动”什么的也能凑合着用，反正不强求过程，达到惑敌效果就行。 能顺利活到这么大，杨et对逃跑技术自然是研究得非常精通的。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个安全又蛮荒，充满食物的美好星球之后，逃生绝技会变成诱食大法，这真是令人惊喜又充满戏剧性的转变。 要说表演派系，衪这种大概可以称为“逃生体验派”？杨祈北默默自个儿琢磨着。 神特么“本能”！看表演多了能成“本能”，华国几亿电视电影迷都得成影帝视后了！ 仇老头突着小眼珠气得说不出话来，悻悻掉头就走，临出门喊了一声：“让他把合同签了。” 邬明东非常愉快地应了声，让助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笑眯眯地领着老朋友过去签，一边走到边上和北煌派任的女制片人贺阮女士套近乎报功。 拿下这角色，老杨出人意料的演技算有五分功劳的话，北煌资方的支持占三分功劳，还有两分磨破嘴皮的劝说之功总得算他头上吧？ 贺女士不失礼貌地客气几句，掏出电话，微笑示意，邬明东忙知机地走开。 “他的演技……出乎意料的精彩？” 接到属下的报告，俞清欢躺在病床上，看着手头详尽到杨祈北泡过几个明星，肚子里有多少花活，甚至与赵青原那场“买卖不成砸开瓢”的交易都一清二楚的资料，颇有兴味地微笑起来。 真是非常“有意思”的恩人啊！ 到底，去那个酒店，他本来也是下定决心并且心知肚明的，你情我愿变成了开瓢……握草，报应啊！也不知是这杨大傻的报应，还是自己的报应？ 赵青原从墨镜底下偷瞄了一眼，杨大傻原本聚精会神地瞪着车前窗玻璃外的景象，这时却若有所感，极敏感地转头，眯眼咧嘴，呵呵一声傻笑。 81.事业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生机在离去, 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 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堆成坟冢, 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 躺在其中，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 燃尽它们，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 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 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 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 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 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 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82.修炼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能满足身体, 维持肉体生命的需要, 也仅此而已了。 要说“滋味”，又有什么食物能比得上作用于“灵魂”——生命核心本质的情绪波呢？ 但是有了肉体，品尝过人类的食物后, 他的味觉勉强能将那些进嘴的食物与情绪波的滋味作出一个比较, 某些方面来说，还真有些类同。 比如“憎恨”像是强烈的辣味, “嫉妒”有点苦涩的冲味, “鄙夷”……嗯, 像是花椒的麻味。 在医院里吃得饱足，就不免有点挑三捡四，不太想吃杨家人提供的那些太重口又单调的口味了——果然生命的本能都是贪婪无止境的。 刚拥有地球人籍，新生的“杨祈北”为自己的得寸进尺忏悔了一秒钟，就美滋滋地回味起赵青原贡献给自己的，层次复杂又分明, 还有点酸甜的“歉疚”情绪波余味了。 正面能量带点甜，真是……好吃。 杨祈北忧郁地叹口气，唉！可惜完全不够用。 吸收的情绪波转化成能量，大半都用于修补他的生命核心，剩下的一点还得修补这具破烂的身体, 读取记忆碎片, 上网汲取各种地球人类的知识, 还没眨眨眼就用得精光了。 地球人的网络虽然原始，上面充斥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真假难辨，却已经是这个蛮荒星球上获取信息和知识最快捷的途径了。 衪们一族的精神云是某种能量波，很难以地球上的物质来类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一种基于生命核心，并依附于其上的信息能量集合体。比起地球人类纯粹依靠电磁波，甚至是金属、塑料、玻璃之类实体线来传导的“互联网”信息流，虽然本质上有那么一点重合，先进程度却是有如云泥之别。 好在，这完全不妨碍衪利用自己的精神云触须，探入网络之中，获取地球人类的海量信息。 杨祈北探入华国最大搜索引擎摆渡的信息库中，检索着肉体信息的相关资料，对于这个蛮荒宇宙的智慧人类肉体构造，他实在不是很熟，想要修补也只能依靠人类自己研究出来的信息数据。 按照摆渡的信息对比，这身体肾亏肝损胃溃疡，鸡儿软尿频尿分叉……好可怕！总觉得命不久矣，撑不了几天了！ 杨祈北擦擦额角身体自动分泌出来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如今他残存的那丁点能量，好不容易将生命核心与肉体完全结合，维持身体运转都艰难，想换个身体完全没有可能。 那也只有硬着头皮尽快多吸收情绪波，慢慢修补肉体的种种隐患了。 以地球人的平均肉体寿命而言，这身体总还能再撑上三四十年，足够他修补粹炼自己的生命核心，到时就能扔掉累赘的肉身，快活地徜徉在情绪波的海洋中了。 完美！ 前景虽然美好，但目前的情形还是太窘迫了点。 也只能精打细算，用好每一丝情绪波能量，争取早日修复身体和核心。 杨祈北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提取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他覆盖在肉身的肝脏部位。 在精神云的感触中，肉体附着脂肪又有些发黑囊肿的肝脏，迅速将能量吸得干干净净，仿佛旱地遇到了久别的春雨，一点滋润瞬间就让土地缓了过来。 半个小时后，肝脏上附着的脂肪已分解大半，颜色也变得鲜嫩许多，显出一股勃勃生机来，那点情绪波转化的能量自然被消耗得精光。 杨祈北皱着眉，明明这个肝脏已经修补得差不多了，怎么他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呢？哪里出了问题？ “咕——”地球人的肉体提出了原始而忠实的抗议。 杨et盯着自己发出古怪声响的肚子，恍然大悟，这是肉体的饥饿信号！自从衪接手这个身体以来，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肚子饿，非常奇怪而且不适的感受。 在医院那些日子，虽然吃得口味挺糟，一日三顿总还能按时保证，还真没让他尝过挨饿的滋味。 怪不得这个肉身所在的华国有那样著名的一句总结——“民以食为天”。 这一刻，杨et对地球华国文化肃然起敬，尊重生命能量的文明，必然是一个极有发展潜力的文明，果然无愧于大吃货帝国的美誉。 想到从今而后，不但要喂饱自己的生命核心精神云，还要用实体食物喂饱自己的肉身，以及吃喝拉撒睡……et的核光都颤了颤，有肉身果然好麻烦！ 睁开眼，杨et沉重地捡起自己的手机，按下赵青原给的物业号码。 “请给我拿一份食物来，我饿了。” 一个多月的记忆读取，又有身边各色人等的现身说法，杨et对华国语言的学习已经基本达到专业八级，只是还欠缺实践交流，应用上还有点生疏和书面化。 看在“蒙面人”留了一万块伙食费的份上，物业管理员又耐心问了几句这位古怪的住户对“食物”有什么要求，杨et沉吟片刻，深沉地吐出一句华国经典问答用语：“随便。” 半个小时后，他吃到了这份“随便”，味道果然很随便，幸运的是，送餐小哥面带职业笑容，对这位专心研究“随便”的奇葩住户腹诽mmp时，无知无觉地送了杨et先生2点情绪能。 接收到这美好的馈赠，杨先生立时惊醒，用记忆中翻出来的感谢方式，郑重地握住小哥的手，深情而凝重地说道：“非常感谢！” 那一瞬间，送餐小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神情魔幻纠结地挣开手：“不，不不不用谢！先生，再见！” 先生，我们不能再见了！我家乡还有妹子等着我去娶啊啊啊！ 送餐小哥迈着凌乱慌张的步伐跑了，又留下了10点情绪波能量。 杨祈北眯起眼，陶醉地深吸一口，把这点可怜的能量吞入精神云中，这丁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能量，没在精神云中溅起半点涟漪，更不用说点亮“星光”了。 唉！果然，只有与“杨祈北”熟识，不管是亲密或仇怨的，交往足够密切，情绪波动大，才能贡献更多的情绪波能量。 比如……杨祈北轻轻用精神云触角碰碰识海里，灰黑色的精神云本体中，唯一的一点小星光，它很黯淡，闪着淡淡的红色，凝神去感触，就能“触摸”到它的情绪本源。 这是与他交往最密切的地球人，在他识海中留下的精神源链接点。 与此同时，精神源的主人——赵青原正在录制访谈，忽如其来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点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出丑。 握草，什么鬼？！ 赵青原精神为之一“震”，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被他“遗弃”在安景苑的杨大傻，把那傻子一个人留在那儿，有吃有喝有电视的，应该不会出事……吧？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分神，情绪有了那么点焦虑和烦躁。 远在安景苑的“杨大傻”开心地看着赵青原的精神源链接，亮了0.012卡星光，满足而珍惜地吸收了这精神源链接点上，悄悄飘逸出来的5个情绪波能量点。 小赵真是个好人啊！时刻都不忘记挂“杨祈北”。 杨et默默为赵青原发了一张裱金的好人卡。 好不容易捱到宣传访谈结束，赵青原一边让化妆师帮着卸掉上镜的妆，再给皮肤做了些基本护理，一边听着助理小樱叽叽喳喳地说今晚的安排。他的皮肤有些黑，肤质不是特别好，镜头底下又特别吃妆，所以每次上镜就得刷“墙”，结束了又得卸妆，特别麻烦。 “……我今晚有点累，餐会就不去了。” 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那只落水的傻狗，赵青原抓起帽子和墨镜，嘴里说着，人已经溜到二门外了。 “哎哎哎！原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齐哥说这餐会挺重要的……” “回去休息，你帮我和齐哥说一声……” 小樱嘴皮子麻溜，腿却不够长，一晃神，人已经跑了。她气得一跺脚，也拿自家不靠谱的艺人没法子，只能打电话让齐哥收拾他！ 赵青原匆匆蒙着脸再次来到安景苑，天都已经快黑了。 12号楼挺平静的，房子没被烧光，楼下也没警车，周围邻居们也安好。 赵青原喘出口大气，放下大半的心，也懒得等电梯，蹬蹬蹬，一气跑上三楼，敲307的门。 房门立刻被从里面打开了，杨大傻笑容满面地问候道：“你好？赵青原，欢迎光临。” “……” 赵青原一头黑线，急得一把捂住大傻的嘴：“咝咝！别喊！” 要是让人听到他名字了，明天立马能上头条——赵青原夜会破产前金主！ 这还能不能好了？！他这种色气系的鲜肉本来就容易招黑，杨大傻这屎盆子扣在脑门上，不得迎风臭十里啊！ 他用力把人推了进去，紧张四顾，很好，没人注意！然后迅速关上门。 那些小角色们被资方、制片方等等利益圈里人士瓜分用来捧人，虽说都是些小鲜肉，或是三四线的小明星，多少也都在电视剧或是大屏幕上露过几脸，知道基本的操作，演个露上一脸或是讲一句台词的无名角色，也没什么大问题。 83.巅峰行者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俞清欢努力地吃下一份汤包, 六颗虾饺，半只黄金蟹, 一碟白灼芥蓝, 觉得胃涨得快要裂了，偏偏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家伙, 他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干掉一盘！ “俞先生……” 阿七坐在一旁帮他布菜, 看他吃了这么些很是吃惊，要知道这位超级富豪boss的饮食向来十分节制，这与他的身体状况当然密切相关，但也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俞清欢以一个半残的it男白手起家，他的天赋和能力固然是相当出众, 在商场纵横时，又如有幸运女神亲吻额头般的神助，在以惊雷之势成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富豪后，被美国人民惊呼为“奇迹小子”。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 但事实上，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 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 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 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怎么讲究，在十几岁病发之后，更是只吃些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餐点，几乎每一餐都是那些清水煮蔬菜、色拉拌白肉（鸡或是鱼）、白煮蛋，偶尔来点鱼排与煎肉。直到病发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想放任自己任性享受时，对于这些口欲之欢其实已经无法消受了。 唇齿之间常年泛着药味的苦涩让他的舌头麻木无味，进食对他而言仅仅是身体汲取能量的必须。 直到某个热心邻居用神奇的“内功”为他治疗后，俞清欢才在舌尖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食物滋味。 那种纯粹的，质朴的香甜，美好得让人双眼忍不住酸涩。 与眼前这位大胃王共进晚餐，让人唾沫分泌旺盛，恨不得随着他一起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杨祈北干掉最后一碟炒粉，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俞清欢终于也松口大气，歇下了手中的餐具。 几位物管人员揣着厚实的小费，满面笑容而专业地撤下了台面上被清空的碗碟。 杨祈北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摊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得七零八落，餍足得像一只填饱了肚子的无害野兽。 身体吃饱了，精神云却还在渴求情绪波，杨祈北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把一道又一道的眼波往对面，那位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的先生身上抛去。 可惜，那位先生虽然也吃得非常满足，却没有散出多少情绪波。 啧！自制的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杨et撇撇嘴。 自制的俞先生轻轻拭拭嘴角，难得地打出一个小嗝，他自嘲地一笑，很自然地开始转入正题，与杨先生探讨再次“行功”帮助治疗的可行性。 “杨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事实上，在接受你救治之前，它非常糟糕，我的主治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俞清欢斟酌着用词，说一句，喘几下，用十足的真诚向杨祈北坦述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实上，想瞒大概也瞒不过去。 听“功夫迷”米特给他恶补过华国的“武林常识”之后，他才知道，华国有那么神奇的“点穴”、“内功”、“经脉”等等传说故事，据说内功大师们甚至能用内力探查别人的四肢百骸，还有全身经脉。 虽然说从理智和逻辑上，他无法相信对华国功夫“走火入魔”的米特所说的，夸大其词的言语，但这一次亲身的体验，让俞清欢对二十八年来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但也许，这种神奇的“内功”只是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潜力，无法用现代科学来正确认识的某种未知？ 所有的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还不足以理解与解释。 坚强地为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又钉上科学的支柱，俞清欢想要再尝试一次奇迹的滋味。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继续用你的‘内功’帮我治疗，医院检查后给出的数据，让我觉得这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事实上，我的医生和助理们都非常想来拜访，想问问您这位奇迹创造者是怎么做到的。” 俞清欢的挺拔的眉眼微微弯起，扫视一眼周围的冷清，笑着说道：“我觉得有我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已经足够打扰，‘隐士’们大概都不会喜欢被好奇又激动的陌生人们围绕。” 杨祈北有些意外，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年轻富豪脾气非常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周到，而且观察细致入微，完全没有他“记忆”中交往的那些富豪们倨傲嚣张、肆意妄为的德性。 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不对，应该说臭味相投，和“杨祈北”混一个圈子的老朋友就没这种正面能量型的。 “那么，有，有什么是我能，能为你做的？” 俞清欢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堆，即便尽量缓力轻声，也已经开始有些喘了。额角的细汗将他柔软的发丝都打湿了，有些泛黄微卷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间，乌黑的眼中透着执着与坚定。 如果能够挽回自己颓败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哪怕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北煌集团…… 俞清欢微微垂目，只要真的能给他多一些时间，十年？五年？即使只有短短两三年，那也值得。 当然，如果以此为交换，谈判中就必须对杨祈北有所掣肘和牵制的条件，以对方过往的斑斑劣迹，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钱无所谓，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对北煌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心态，之所以要买下它，不过是为了那个签在北煌，发誓想要在这个璀璨绚烂又糜烂肮脏的名利圈中混出个名堂，为此宁可抛弃一切的女人。 “我想要当个明星，家喻户晓，全世界都知名的那一种。红得发紫，发黑都无所谓，我只要出名。”杨祈北对俞总裁提出的要约没有半秒迟疑。 如果他自己还是北煌的总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捧谁就捧谁，但杨et并不觉得他一个外宇宙的来客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集团，玩转地球人类的金钱游戏，除非做一个“霸道总裁”真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除了耍帅就是撩妹——然而，他这身体也无帅可耍。 衪对金钱权势毫无追求，够养活身体，够享受就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情绪能，质量上乘，多多益善！ 想到高质量的情绪能，杨祈北的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俞总裁一眼又一眼，哀叹年轻人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有激情，不挥霍情绪？！ 也许，把他的身体治好了，能恢复点年轻人类的正常模样？ 无论是为了自己成为地球超级明星的终级目标，还是为了当前能多多品尝高质量的“美食”，杨祈北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俞总裁达成共识。 你捧我，让我闪耀地球“星空”；我救你，让你青春焕发，情绪激昂。 多么美好的双赢未来！ 杨祈北略有些水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俞总裁俊秀苍白的脸庞，闪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阿七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走上半步，将轮椅推开些。 俞清欢略有些不适地微微侧过脸，努力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眼中的灼灼贼光，非常惊愕于杨祈北的条件，更讶然地发觉，难道……自已还有以色惑人的一天？ 脑袋上挨过一下，大概真敲坏了什么，让这位口味、性情与行事大变。 也或许，杨祈北真的是将演艺事业作为了人生的新目标？ 俞清欢并不确定。 只是以他当下的权势和金钱力量，并不需要担心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垂涎什么。 想要成为明星，以杨祈北的基本条件或许有些难，但想在全世界知名，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有他在北美的互联网王国，然后不计成本地用金钱砸，只要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类，他都能让他们知道“杨祈北”之名。 俞清欢弯起嘴角，抬起手：“成交。” 杨祈北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瘦弱白皙的手掌。 俞清欢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体温比常人略低些，手背绽着淡淡的青色血管，握在手中似乎轻轻一握就能将他轻易弄碎。 想起那天救人时摸到的瘦弱胸膛，肋骨分明，按得重些都仿佛要戳破皮肤……杨祈北微微皱起眉，改善这样的身体任重而道远，付出的能量有点多啊！ 为了日后能尝到的美味，为了功成名就后无尽的情绪能，现在付出的成本都是值得的。 杨祈北紧握俞总裁的手，顶着阿七杀人般的目光，用力点头：“成交。” 这位保镖的眼光很凶，恶劣的情绪也很浓烈，像是烧刀子，入喉烧心，烈，爽！ 阿七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死盯着杨某人的咸猪手，如果能动手，他怕不早已把人剁成十七八段了。可惜，boss的性命大事捏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 要真打……轻蔑地哼了一声，当日被人揍得滚地的记忆不识相地跳了出来，似乎碰到这倒霉家伙，他就摆不住平时那付高手渊渟岳峙的气派了。 华国申请保镖佩枪有些难度，阿七转眼看看那两只握在一起好半天的手，暗自咬牙，再难也得试试。 甜腻的，浓稠的，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一波又一浪地涌来，虽然有一点点齁，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除了“□□”、“贪婪”，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84.敬畏 亲, 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放心, 我知道是你。不会乱开门。”杨祈北叹了口气, 重新振作起精神, 笑眯眯地说。 有意识海里的精神源链接指引, 他到地球以来，吃得最多的就是赵青原散发的情绪，隔着薄薄一层门板难道就认不出食物源了？真是太小瞧衪族对食物的可怕执着了。 看赵青原蒙得一脑袋汗, 杨祈北转身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 “……水都会烧了。” 赵青原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水杯，瞅瞅眼前笑眯眯的“老男人”, 张张嘴, 又张了张嘴：“你，你想起那晚我们，我……” 脸皮有点烧, 他到底没好意思问：你想起我俩酱酱酿酿，我没忍住给你开瓢的事了吗？ 杨祈北凝视着他，突然之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 猥琐地笑了起来：“小原原，你的肌肉可真漂亮, 啧啧！摸起来弹手，这两个可爱的点点……” 两只爪子配合着恶心的台词, 还一伸一屈地抓向目标。 “噗！”赵青原刚喝进嘴的水, 一滴不剩地全喷在了杨大傻的脑门上。 “对, 对不住，你这……噗哈哈哈哈！” 一样的台词，一样的脸，甚至一样猥琐的表情，看起来怎么，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杨大傻脸上的猥琐瞬间定格，乱草似的头发被浇得湿哒哒，委屈巴巴地垂落在额角，配着杨大傻茫然眨巴的眼睛…… 赵青原明明该是惊吓交加，羞愤难当，可是一惊之下，瞅着杨大傻那样，他实在憋不住想笑，然后，他就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杨祈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水，蹲下身，无语地轻拍赵青原的背，记忆中显示，这种动作可以安抚调皮的幼崽。 明明完全是场景重现啊？！怎么反应大不相同？人类这种原始的智慧生物，真是非常复杂，需要好好学习研究。 这段记忆和对话，是杨et从脑海记忆细胞中翻出来的，记忆中的赵青原当时情绪极为激动，不然也不至于给了“杨祈北”一下狠的，让祂有机会捡尸。 行吧！爱笑就笑吧。 杨et一边美滋滋地吸食着赵青原散发出来的浓郁情绪波，一边咂咂嘴辨味，有点甜有点松软，愉快的正面情绪尝起来，象是他到地球之后唯一品尝过的甜点——诊所的早餐，凉发糕。 “哈，哈……” 赵青原的笑点挺低的，在给杨et供奉了足有三百多点发糕味“愉悦”后，总算能半喘着止住笑了，他半瘫在沙发上，喘了口大气：“那你是全想起来了？” 杨et正襟危坐，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我说完这段话，到后面‘醒过来’，你们送我去医院之间，有一段记忆缺失。” 赵青原有点心虚，那段时间不就是大傻挨了他的闷棒晕了么。 “唉，我说杨，那个老杨啊！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北煌和杨氏……那些事，你都知道了？” 杨祈北平静地点点头，波澜不惊。 赵青原了然，看来记是记起来了，这人还是半傻的。 正常人，尤其是杨祈北这种脾气很不好的昔日大佬，一朝破产落魄，不发狂都算了不起了，反正他自己代入老杨的现状，想想都抓心挠肺的难受，怎么可能保持这种平静的姿态？ 赵青原挪挪屁股，坐得直了些，一时对面前的前*准金主感觉有些微妙。 说实话，杨祈北这张脸轮廓挺深，五官算得上端正，又久居人上，只要别一脸猥琐，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落魄憔悴，看上去也挺人模人样的。 赵青原摇摇头，他和老杨这也真是孽缘，正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拼命振动起来，他忙接起电话：“喂，齐哥……” 话没说完半句，已经被电话那头喷得狗血淋头。 赵青原把那手机拿开离自己半米远，等齐海吼尽兴了，才蔫蔫地凑着话筒解释了几句，话筒对面一声狮吼，震得赵青原呲牙咧嘴，连杨祈北都听到了齐海的咆哮声。 “……你特么给我滚回来，立刻！知不知道今晚餐会我约了邬明东？！” “齐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回来，连滚带爬的，立马就到！”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表忠心。 邬明东是谁？是仇导的徒弟兼御用副导演，几年前就顶门立户为东家拍了几部独立执导的大片，虽说没有票房大爆，人家也是亿元俱乐部的常驻成员。这次仇导重新出山，立时召唤了当年一帮人马，邬明东就是其中得力助手之一，在仇导那里有很重的话语权。 《一路狂奔》这部a级大制作，像他这种三线的小明星能捞到试镜，已经是齐哥使出了吃奶的劲才争到的，就算这样，还是连剧本都没资格提前看。 今晚的餐会齐哥居然能约到邬导，也怪不得他见不到自己要发狂了。 赵青原起身就打算来个生死时速飙回去，一转头，正对上杨大傻那双盯着他的手机，羡慕之情都快流溢出来的大眼睛，他沉默了。 被齐哥吼，是这么值得羡慕吗？还是大爷您不喜欢那您那只几十万银子订制的手机，看上他手里的“香梨”街机了？ 赵青原甩甩脑袋，把差点被大傻传染的宝气甩出九霄云外，把还想跟着他的杨大傻按在沙发上，转身就走。 杨大傻伤感地站起身，抱拳告别：“保重。” 听着电话里齐海那样精神抖擞的怒吼，就知道那位齐先生的“愤怒”一定很够味。 可惜，闻到尝不到，伤心！ 赵青原一个踉跄，神情复杂地瞅瞅悲怆送别的杨大侠：“呃——你好自为之。” *** 花光了赵青原刚才贡献的那笔情绪波，才稍稍改善了自己肉体的尿频状况，好学的杨et打开电视机，准备继续努力学习人类社会的各种基本知识和行为举止，了解这种原始智慧生命体的种种爱恨情仇，探索其背后的机理和逻辑…… 只有充分了解食物的生产源，才能让自己更好地混迹于其中，积极调动人类生产情绪的能力，让自己过上饱足的生活。 饿怕了的祂，要求不高，只求温饱，或者再有一点点多的情绪波能量用于粹炼精神核？ 至于肉体，只求能维持就好，“噬神”一族从不追求物质！ 刷了新闻放送，刷了热点访谈，又刷了国外水深火热、国内欢欣鼓舞……杨祈北都感觉良好，学到了非常多的有益的人类社会知识。 然后，他刷到了午夜长剧……杨et逻辑死机了。 他纠结地看着逻辑离家出走，人物却个个情绪爆发，又是咆哮又是痛哭，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你，满满充斥着“食物”味道的电视剧，热泪盈眶。 最让人伤心的事，不是吃不饱，而是世间有那么多爱恨情仇，可惜那都是他们的，自己一点也尝-不-到！ -11，-15，-7…… 忧伤又愤怒的杨祈北，震惊地发现——有了肉体之后，祂残缺受损严重的精神云，居然还没办法锁住自己散发的情绪波，这一伤心愤怒，快100点能量飞了，飞了！ 杨et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以情绪波为食的“噬神”一族，对于控制情绪，影响情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祂们喜欢悄悄激发、扩大智慧种族本身的情绪，以便让自己能得到充足的食物，这大概也是祂们在母星系上，被一众智慧生物们警惕嫌弃敌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杨祈北”以前只有偶尔的机会在智慧种族身上悄悄发挥自己的种族特长，如今到了地球，绝境之下迫不得已套上肉体，这下好，得给自己用上情绪控制，免得情绪波能量都漏光了！ 一脸冰霜，漠无表情的杨et满意地锁住了自己的情绪挥发……咕咕！咕咕！ 杨祈北冰脸差点龟裂，这人类的身体一天要吃三顿还不够，稍消耗点能量就肚子饿，这日子没法过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捏着赵好人给的几张大钞，杨et决定还是亲自去附近探索一番，顺便买个宵夜，填满自己不餍足的肚子，说不定能多遇上几个“好人”，吃上一拨额外的情绪波呢？ 安景苑小区环境挺不错，半夜三更的虽然人声幽静，中庭和主道边上绿植茂密，路灯柔和，并不会让人感到阴森。 走到半道，杨祈北还遇到了两位夜巡的保安，打头那位小伙子警惕地拿手提灯略一扫，放松下来，招呼一句：“杨先生，这么晚还出去啊？” 杨祈北定定地站住，居住地区的保卫人员有必要“打好关系”，他严肃地点点头：“锻炼身体，时不我待。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面对人老心不老的导演那十万个为什么，杨祈北一边沉默地思索着，一边悄悄挥舞起他的精神云触须，注意力难免有些分散。 在人类肉眼无法看见的维度里，这几天饿得有点“瘪”的精神云，快活地撒着欢，伸出无数条极为细长的须子，犹如一只“透明”的狮鬃海母，在摄影棚内所有人的头顶上收割他们挥霍发散的情绪。 这一把赚大了！ 甜腻的，浓稠的，带着栗子花香的奶油味情绪，一波又一浪地涌来，虽然有一点点齁，但是太管饱了。尤其其中有几份情绪波，除了“□□”、“贪婪”，还似乎夹杂着生命根源的气息，能量更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杨et一时没顾得上细想，冷凝着脸，忙于收割。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类诚不我欺。 虽然不想承认，但似乎老伙计的捕猎方式，确实更适合对付人类这种意志力薄弱，却又情绪丰沛的低等文明智慧种族啊！ 用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类比的话，与衪几乎同等臭名昭著的老伙计一族，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鱼体塞壬，但那家伙的形象可绝对不是人类想象中的美人。就算以衪没有形体时的审美而言，家乡的“塞壬”女妖也是任谁见了都能吓得做噩梦的——哪怕“她们”的体形优美类人，下半身却有着巨大的尾鳍，华美得仿佛星辰织就的裙裾。 可再美的形体也顶不住她们有一个狰狞如“鮟鱇”的脑袋！ “塞壬”对此毫不在意。 她用灵魂的歌声来引诱智慧生物，等到猎物近在眼前时，就算看到了她们真正的样子又如何？被海妖缠绕的灵魂再也不可能挣脱死亡。 就仿佛是地球上的深海鮟鱇，在幽黑广袤的深海里点亮一盏幽幽的灯，等到小猎物们聚拢过来，狰狞的大嘴就是它们最后的坟墓。 虽然同是“荣登”家乡星系通缉榜前列的邪恶“生物”——当然也有专家提出疑议，认为噬神一族不能归类于“生物”——衪们其实与“塞壬”的三观不太相合。 为了生存，引诱猎物当然非常政治正确，但是像“塞壬”那样吸空智慧生物的灵魂，还把残尸随地乱丢，不但完全没有可持续发展的意识，更引发智慧生物们对衪们这被通缉种族的恶感，从而导致难以觅食，还要不时逃窜……简直是极端恶劣的恶性循环！ 虽然不满“塞壬”的行为准则，但这完全不妨碍衪们虚心学习“塞壬”的捕猎技巧，甚至时不时去偷吸两口“塞壬”妖异的情绪波。 看，平时努力学习捕猎技巧、食谱多样化，这样良好的生存习惯，在地球这个和平的新环境中就取得了良好而丰厚的回报。 85.战俘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泰德医生满面笑容, 摇摇头：“难以置信地好。” 他将一叠印满数据和分析的医疗报告送到俞清欢面前，指着其中几个关键指标惊叹：“实事求是地说, boss，你每一次发作都是离死神的邀约更近了一步, 即便能够及时抢救回来，但……” “生机在离去，落叶是死神轻盈的脚步。”俞清欢点点头, 喃喃吟诵。 这是一首并不出名的德文小诗, 他却很喜欢, 尤其是后面一句“捡起烦忧和遗憾, 堆成坟冢，时光太迟。” 可是他并不想只捡起那些忧愁和遗憾，躺在其中, 他怕自己不得安眠。 他想找出错失和遗憾，燃尽它们, 照亮黄泉的路，只怕时光太迟。 “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那位‘杨’施放了什么‘功夫’，不但让你的神经细胞、神经元有所恢复, 连肌萎缩都改善许多……” 泰德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 这位doctor 技术能力虽强, 但遇到自己专业相关的事, 就容易一头钻进去头脑发热，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位知名专家的身份却受不了排挤，丢弃私立大医院优厚的职务，接受富豪私人医生的聘任。 俞清欢听着耳边愉悦的语声，苍白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没有颤抖。 “……这是一位奇人，我们必须，哦！我是说你，必须与他打好‘关系’，试试能不能再来那一次‘发功’！” 泰德热切地望着boss，也期望能掌握“功夫”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当然。有这样一位热心助人还有‘功夫’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俞清欢抿着唇，努力收拢自己的手指，额头细汗密密渗出，虽然手指仍然没什么力气，却能真切感受到手中能握住些什么，而不是无力地看着时光如细沙般散落无痕。 *** 试镜结束得太早，剧组根本没想过安排晚餐。 不是说演员都有盒饭吃吗？ 杨祈北对于《一路狂奔》剧组的精打细算极为鄙夷，但是既然已经稳稳拿到角色，他并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 “杨先生，一起走？”贺阮微笑着邀约。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不负boss所托，那她这个资方的制作人也不必要矗在仇导面前碍眼了。 老仇作风很老派，但却是个思想难得能跟得上潮流的，倔起来像头驴。俞总裁让她今天一起过来试镜，本来也是想让她缓和一二，给老倔驴塞几根胡萝卜安抚安抚。 但是，除了面子有点受损，老仇看来完全不需要安慰的萝卜了。 贺阮是俞总裁指名让人从美国下大力挖来的，她侧身望着这位久闻其名，在资料中颇有“传奇”色彩的北煌前总裁，曾经的娱圈大玩家、顶极大佬。 一朝破产跌落尘埃既不怨天尤人，也没疯狂作死破罐子破摔，竟然选择了从一个演员起步，是想要用另一种形式东山再起吗？ 这样的经历如果安在一般人身上，或者可以说是浪子回头、卧薪尝胆的励志故事，但是亲眼看到这一位，贺阮觉得，一切常规的想象和推测放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都颓然失色。 这是个奇葩，从未有过公开演出经验，却能将自己完全化身角色，甚至感染着观众们进入情景——一只活生生的戏精。 也许以前这么多年的总裁生涯，是耽误了一位星光奖、奥卡奖得主的诞生啊！ 司机已经将她的座驾开到楼前，贺阮神情有些微妙地收回视线，正看到杨祈北在手机上戳来戳去点开打的软件的app。 “你是回住所吗？不如我送你？”连车都没了的前总裁，真让人有些不忍卒睹。 “谢谢！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先送我到这里。” 杨祈北坦然将手机上的餐厅地址展示给贺阮看——美福城。 精神云有了未来饱足可期的食物源供应后，杨et也开始逐渐追求肉身的口欲满足，整天吃外卖和泡面，只会让这个堆积了一身毒素，千疮百孔的身体更加糟糕。在营养全面补充的基础上，如果能加上美味，那就再好不过。 地球人类的网络在强大的精神云侵袭之下，已经对杨祈北没有半点秘密，比如口碑爆棚又在近旁的网红餐厅。 美福城是家青棉的老字号美食餐厅，也有外卖，但最经典的蟹粉汤包“一定要现买现吃才能吃到那种鲜香入骨的滋味”。这是吃货网友们的评价。 杨祈北觉得，既然已经在人类中混生活，那就一定要多尝试人类的各种有趣选择——尤其是吃的方面。 蟹粉汤包、虾饺肠粉、碎金菠萝包、牛肉炒河粉……贺阮看着这位杨先生点了如山高的美食，打包，然后毫不客气地蹭车回家，心中的感受唯有“六个点点”能完美诠释。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物业服务员细心周到地帮着把一堆打包盒为杨先生送进去，贺阮忍不住失笑。 看那完全没有好好管理的身材，还有憔悴油腻的脸，居然还要完全不加节制地吃这么一堆。 也是，杨祈北走的不是小鲜肉的路，他要走的是“演员”的道路。 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位奇葩能在这条道上走多久，走多远？也许，他也只不过玩票乐一把，她也大可不必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心。 俞boss据说也搬到这个小区了，但他一向不喜欢将公事带到家中，刚从医院回来，大概也并不想在家中见到下属们。 贺阮摇摇头：“开车，回家。” 公私分明的俞boss并没有待在家里好好休养，他坐着轮椅等在杨先生家门口的花园前，身边只跟着阿七一个人。俞清欢的膝上放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淡淡的甜香从盒中散发出来。 望着远道而归的热心邻居，身后还带着两位手上捧满打包盒的物管，浓郁的食物香气一阵阵飘拂而来。 俞清欢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带对了睦邻友好的礼物而高兴，又替手上copcop家定制的私家红丝绒蛋糕有点伤心，它的准主人大概不一定顾得过来临幸它了。 杨祈北以前的爱好很多也很混乱，但在破产独居租住的小区后，他最爱吃的就是烧烤与甜食。 俞清欢微笑着按下轮椅上的移动键，缓缓迎了上去。 “你好，杨先生。试镜还顺利吗？” “你好，俞先生。”杨祈北程式化地打完招呼，很是奇怪：“有你北煌总裁的大力支持，又有我强大的演技，不存在什么顺不顺利的过程，只有成功的结果。” “……你知道了？关于北煌，我很抱歉。” 俞清欢一时有些噎住，在it行业“清新不做作”的笔直科技男虽然他见得多，但是没想到杨祈北也会是这款。 这莫非就是人生挫折之后的性情大变？ 有意思。 对于老杨曾经的过往和劣迹，说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在生命的希望面前，他早就不是青春叛逆、以为世界非黑即白的热血少年了。 或者说，他从未有过能热血沸腾的岁月。 他的青春绝大半在轮椅和病床上度过，如果不是有着某些天赋和难得的幸运，他不可能成为美国互联网行业的 “奇迹小子”，用短短十年的时间挣下一个能让自己财务自由，甚至任性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想做的，是要从杨祈北手中买下“生的希望”，用金钱，用事业，或者用其他什么，who care？ “不，你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只是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很公平，你甚至还溢价了，不是吗？” 杨祈北推开花园的门，让物管们把自己的大包小包送进去，转头望着那位轮椅上的年轻人，谦和、自制，苍白而瘦弱，温和的话语和外表完全不与他心灵紧锁、密不透露丝毫情绪的内在相匹配。 然而，回想起救下他那天的“遗憾”和“感恩”，杨祈北忍不住舔了舔唇，食指大动。 杨et觉得，这位食物源非常像是地球上一种极为美味的贝壳，生长在环境极为苛刻的浅水海域，外壳坚硬，美丽又光滑，只有用极为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将壳撬开，再挤上最新鲜的柠檬汁，才能舔噬、品尝到内里无比柔软滑嫩、丰腴美味的肉和汁液。 身体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 杨祈北咕嘟一口咽下，友好地邀请：“要进来坐坐吗？” 阿七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毛骨悚然，就仿佛是直面饥饿的饕餮，这是武者面临一头洪荒猛兽，不由自主而生的直觉。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轮椅的推把。 “如果不麻烦的话。” 俞清欢轻轻笑起来，吃力地用手举起那盒小小的蛋糕：“这是一点谢意的小礼物。自从你上次帮我，嗯，‘运功’治疗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善。杨先生，只要我能做得到，我愿尽我所能，感激，也请求您的帮助。” 也许是在国外久了，也许是面对这么一位“直接”的恩人，俞清欢并不想用那些曲折委婉的语句来互相试探，然后找出彼此的底线，有默契地交易。 他想试试直球。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杨et对于华国的典故和俗语已经掌握得相当精到，看到面前两个人脸色一僵，尤其是阿七脸都快发绿，杀气四溢，他顿时想起了“杨祈北”在圈中曾经的辉煌战绩，男女不禁、荤素不忌。 “呃！只是开个玩笑。” 俞清欢凝望他的眼睛，让杨祈北颇有点“尴尬”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俞清欢轻轻笑出声。 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悄然浮现，让他那张清隽苍白的脸显得有些稚嫩的清涩。 杨祈北遗憾地看着那只小酒窝很快消失，听他温和地说道：“嗯，看来你的笑话有些冷。” 俞清欢盈盈微笑：“那么，杨先生不介意我与你一起分享那些美食吧？” 他眨眨眼，撇了撇嘴：“我已经闻到不可抗拒的食物香味了。” “噢！噢！当然。” 杨祈北从楞怔中回过神来，有点理解了华国的某个成语——秀色可餐。 仅仅是一股细小的能量进入，那团紊乱的精神体就像是饥渴万分的旅人，在濒临死亡之际找到了一丝救命的清泉，紧紧依附着那点精纯的能量，忽地收缩起来。 在同一瞬间，被能量滋润的呼吸系统也停止了痉挛，一股新鲜的空气终于透入病人的肺中。 阿七快疯了，灰头土脸，一个鱼跃从地上滚起身，青筋暴绽，怒吼道：“把这疯子拉开……” 周围的人急得脸都绿了，七手八脚地就冲上来，企图拉开那个自称邻居的武疯子。 “阿七，让，让他们住手。”俞清欢终于喘过气来，非常轻，却极为确定地对揪着他的陌生男人说：“很有效，请，请继续。谢谢。” “wait!”泰德医生惊愕地看着boss缓和许多的神情，快速将听诊仪按向他的胸口。 听到boss的命令，阿七硬生生止住脚步，仍是不放心地紧盯着疯子邻居，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不轨的动作，却听泰德医生惊呼着，不可思议地感叹：“难以置信，这，这简直是东方巫术！boss的心律正常了，并且呼吸也畅通许多，我不知道，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原理？无法解释！但是boss您确定，请这位先生继续？” 86.新欢旧爱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光线打在他的侧脸, 油腻而凌乱的头发散落在额间, 挺拔的鼻梁仿佛一座陡峭的山脊，微微凹陷的眼眶在山根投出一片幽暗的影子，汗渍在脸庞上反射出一块狭小的高光区, 更显得诡秘而阴森。 他的眼半开半阖，似乎在垂顾阴影下的生灵；他的唇有些薄, 唇角缓缓勾起一道奇异的弧度，仿佛在微笑, 更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还没说半个字的台词, 仅仅是一个亮相，仇丹心就被惊得呲牙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是没上过镜头的“素人”？完全是成了精的角儿啊！ “老师，我看老杨这造型形象倒还是挺合适……”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 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 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 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 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 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 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钱是好东西，可有些坚持比钱更重要。 仇丹心松口给资方“推荐”的人一个机会，也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试个镜就知道好歹了，演不了麻溜地滚！ 在他想象中最好的情景，也不过是那位前总裁杨祈北能演出个模板化的“坏蛋”样来，夸上一句半句的，给彼此个台阶下，就可以表示“遗憾”了，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试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难以言表。 “囚徒”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就把所有人的眼光吸了过去，仿佛那里有一个宇宙黑洞。 “囚徒”不太年轻了，他的眼角有深深的皱纹，在阳光的斜射下，侧脸上皱纹浓重的阴影形成了奇异的深灰色纹路，曲折蜿蜒，汇聚在一只深茶褐色的眼眸边。 他的薄唇开启，微微翕动，还没开口出声，已经让围观的几个人紧张得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这个人有“戏”，连他的毛发丝都满是张力与诱惑。 “……谁不想要呢？我们总是想要那些看到过的，却无法占有的。” “囚徒”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调非常放松，甚至拽着点笑音轻颤的尾巴，即便是魔鬼的诱惑也让人忍不住聆听。 “你看，警察、黑帮没什么不同，他们想要的都不过是‘获得’，获得成就，或者获得财富？你又为什么不能写下一张小纸条，悄悄地满足他们呢？” 他张开嘴，露出口腔中绯红粘腻的舌头，诱惑的话语就仿佛是舌尖上轻轻弹奏的一曲夜歌。 “哦——” 围观的中年女助理捧着发烧的脸，突然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她猛地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看了仇导一眼，立即缩到角落里去了。 “……可以了。”仇导突然出声。 杨祈北一听这话，顿时收了白白耗费在空中的情绪，站起身走出窗帘下的阴影。 就像是仙女教母的魔法过了午夜12点，被强烈情绪感染甚至支配的吃瓜人类顿时清醒过来。 et还是那只et，披着油腻中年大叔皮，哪怕那张脸五官轮廓还不错，但一脸木然，带着酒色摧残的痕迹，身材松垮，甚至还有点小肚腩。 刚才那个邪恶得让人着迷的恶棍，仿佛就是个美丽的肥皂泡，导演一说停，“啪！”瞬间破灭。 围观群众这才似乎从一场迷梦中摆脱出来，齐齐吁出口大气。 邬明东捧着快砸成两半的下巴，差点没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这特么还是那个花天酒地浑不吝的“杨器悲”？活脱脱就是个超级变态恶棍，还是智慧型的！ 难道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还是这混蛋本质上就是个黑不见底的变态，终于露出本性了？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斜着眼重新审视这位“熟识旧交”。 “仇导，您看我通过了吗？” 有了资方强硬背景，又有无敌自信的杨et非常礼貌地问道。 仇导张张嘴，自个儿运了会儿气，到底还是憋着劲，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 “谢谢您，仇导。”杨祈北张嘴露出标准八颗牙。 “你……”仇老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咳了一声，问道：“你专门学过表演？我看你似乎是体验派？” 杨祈北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俗话说：久病成医。我大概是当久了北煌总裁，看的表演多了，就成了本能。” 这话不算假，衪吃下去的情绪在消化为能量时，能够让衪完全直观地体验到情绪源产生这种情绪的感受，如果不是衪们精神云的特异性，一般的智慧种族吞下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早就把自己搞疯了。 但噬神一族不仅仅活得滋润，还能将情绪能反过来转化成浓缩的复杂情绪，调配各种配方，感染智慧种族，这也是衪们逃生的一种本能技巧，就像是乌贼在水中喷出墨汁迷瘴迷惑敌人。 被“恐惧”、“惊慌”等等负面buff罩顶，再多再强大的敌人也要晕菜一段时间，这就是衪们逃生的好机会。 当然被散发出来扰敌的情绪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如果负面情绪不够用了，有时丢点“饥渴”“懒散”“色心大动”什么的也能凑合着用，反正不强求过程，达到惑敌效果就行。 能顺利活到这么大，杨et对逃跑技术自然是研究得非常精通的。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个安全又蛮荒，充满食物的美好星球之后，逃生绝技会变成诱食大法，这真是令人惊喜又充满戏剧性的转变。 要说表演派系，衪这种大概可以称为“逃生体验派”？杨祈北默默自个儿琢磨着。 神特么“本能”！看表演多了能成“本能”，华国几亿电视电影迷都得成影帝视后了！ 仇老头突着小眼珠气得说不出话来，悻悻掉头就走，临出门喊了一声：“让他把合同签了。” 邬明东非常愉快地应了声，让助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笑眯眯地领着老朋友过去签，一边走到边上和北煌派任的女制片人贺阮女士套近乎报功。 拿下这角色，老杨出人意料的演技算有五分功劳的话，北煌资方的支持占三分功劳，还有两分磨破嘴皮的劝说之功总得算他头上吧？ 贺女士不失礼貌地客气几句，掏出电话，微笑示意，邬明东忙知机地走开。 “他的演技……出乎意料的精彩？” 接到属下的报告，俞清欢躺在病床上，看着手头详尽到杨祈北泡过几个明星，肚子里有多少花活，甚至与赵青原那场“买卖不成砸开瓢”的交易都一清二楚的资料，颇有兴味地微笑起来。 真是非常“有意思”的恩人啊！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人们能看到的，能记得的，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87.智取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他一把握住年轻保安的手，诚挚感谢：“谢谢你们忠于职守，克已奉公，不辞辛劳，昼夜巡逻，住户不会忘记你们，你们功绩将被永远铭记！” “……您, 您这也太客气了。” 保安被杨大叔紧握双手, 说得脸都红了, 总觉得这套高大上的词在哪里听过？ 杨祈北用力摇了摇年轻保安的双手，满面严肃，心情愉悦地又收割了一波酸甜味的正面情绪。 年轻人情绪变化就是快，好人真多啊！ 不出意外地，在意识海里又有一点极淡的星光亮起, 杨祈北锁定了新增的这位情绪波供应员, 慈爱地拍了拍年轻保安的肩膀，挥手告别。 真是个思绪活跃, 情绪激昂的好小伙啊！ 出了小区，周围的环境有点不怎么上档次了, 毕竟这里不是市中心, 十几年的老小区周围的配套有些陈旧。 不远处的街角支了一个夜宵摊, 几盏灯泡从店面里拉出来, 挂在行道树上, 照得附近灯火通明，七八张塑料圆桌被店家拖到人行道和街面上，占了大半条道。 夜宵摊生意还挺好，几乎没有空桌，桌上堆满了酒瓶、烤串、炒面之类的，人声喧嚣，油烟四溢。有几个喝得起劲的，甚至光着膀子，脚踩椅子大声划拳，口沫四溅，激动异常。 站得老远，杨et都闻得到那些激昂的情绪波味道。 咝，好诱人！ 杨祈北快步走上前，向着热闹的，散发着美妙情绪波的夜宵摊走去。 不要着急，总有能吃到嘴的。 “老板，来份这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来点。” 杨et进修了大半晚上的电视剧，虽然对于人类某些情绪的产生和散发逻辑不太能理解，对于基本的日常对话、常识已经全部扫入自己的精神云，足够应付了。 相对于人文方面的古怪纠结和难以理解，反而是人类的数理和科技知识，相对于衪原来的宇宙和星系，虽然大有不同，但数理的本质和逻辑都是可以自洽，并且能够推导的。就像是人类那些有趣的穿越故事一样，回到原始部落的现代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算出部族里最难的数题，理解日月星辰的运行规则，却很难理解原始人的各种古怪风俗和文化。 慢慢来，反正这身体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挥霍。 点单的小哥一楞，瞅瞅这位只会说“这个那个”的客人，摘下耳后别着的圆珠笔，在纸单上龙飞凤舞地划了几笔，一边长声喊：“炒面一份，腰子、羊肉、牛肉、五花肉、香菇韭菜各五串哟~一个人吃？够了。坐这儿吧！拼一下桌。” 小哥把旁边桌上空出的位置归整了下，给腾出个空位。 杨祈北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桌子上的菜，与伙计嘴里的菜名给应对上了，满意地在桌边坐下。 观察形形色色的食物源，其实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et先生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观察过智慧人种，总是侥幸尝到点情绪波就赶紧飘走，打一枪换个地方，稍跑得慢点就会被逮去支援科学实验研究——当然，衪们通常都是被层层防护罩包着，被极不人道研究的那种。 难得到了这个蛮荒的宇宙星系，能与情绪波的提供者们如此近距离接触，就算是具有情绪控制“种族天赋”的专家里手，衪也难免有些心情激荡，看了隔壁浑身都散发着兴奋、激动、狂暴的半光裸雄性人类一眼又一眼。 不自禁地舔舔唇，这光头雄性看上去可真好吃啊！ 喝了七八瓶啤酒，划拳正划到兴头上的光头，被隔壁西装瘪三专注的眼神给看毛了，发红的眼珠一瞪，指着他鼻子吼道：“你，瞅啥瞅？！” 杨祈北一楞，眯着眼睛缓缓站起，略一沉吟，铿锵有力地说出了华国标准应答：“瞅你咋滴？！” 听了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光头那帮正在闹腾的哥们顿时都惊讶地转过身来，神色不善地瞪着不开眼的西服佬，嘴里不干不净地开骂了。 有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瘦子，拎起空酒瓶就在桌上一磕，“砰！”一声，瓶子碎了一半，尖锐的碎玻璃底冲着人，黄毛呲牙一乐：“孙子，你胆挺肥啊！活得不耐烦了？还特么想再瞅一个试试？爷爷替你妈教教你怎么说话——” 他抡起尖底酒瓶子就往杨祈北桌上砸来，一帮哥们吹着口哨大声叫嚣，没人把那一把年纪的棺材脸西服瘪三放在眼里。穿着皱巴巴的西服正装来夜宵摊吃东西，这特么是装叉呢，还是搞笑啊？！ 这桌七八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大男人一闹腾，塑料椅子、瓶子倒了一地，噼里啪啦的，酒水四溅。也没人敢管，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惊慌地把自己的位置往边上挪，这年头，找不着几个敢打抱不平的“好汉”了。 后头灶台前正在炒菜的铺子老板，看看外面的状况，抹了把油汗，皱眉叼着烟卷喊了一声，点单的小哥忙不迭地应了，凑到那几个哥们面前劝了几句。 “老帽头，你特么炒你的菜，别多管闲事！”光头呲牙一瞪眼，把小哥拨到一边，冲着铺子老板一声吼，颤着油肚子，一把就往西服瘪三的脑袋上抓去，“看你x啊！看！看得高兴不……” “晦气，这帮子地痞流氓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前进悄悄又把自己的凳子往外挪了挪，尽量离这帮凶神恶煞远点，免得遭池鱼之灾。 跑了一天的活，绕了大半个城，油钱都花了几十块，到头来被个十八线小明星给甩得没影，没拍到邹甜甜私会周公子的密照，回公司的路上破车还扎了胎，等着汽修店修理的空来吃点宵夜，居然还遇上流氓滋事，真特娘的晦气到家。 不过比他晦气的更有人在，王前进幸灾乐祸地瞅瞅那个被流氓围了一圈，都快瞅不见模样的中年人，心头一动，掏出自己的吃饭家伙，把相机拨到了录像功能。 没搞到花边，虽然有点不务狗仔的正业，弄条社会新闻也能换俩钱么！ 他手头的相机是日国进口的西园牌——人称狗仔神器，特点就在于抓拍、夜拍特给劲、清晰，绝不会让坚守岗位、蹲踞良久的娱乐圈新闻界人士，因为照片质量而白费精力、喷血伤怀。两年前买时还要三万多，可是花了大血本。 王前进熟练地将薄外套的袖子遮盖在镜头上方，免得被那帮流氓发觉惹事，一边悄悄打开监视屏，调节角度，将镜头对准悲催惨叫不绝的受害人…… wtf！ 王前进不敢置信地瞪着监视屏，里面录的是啥？ 七八条汉子惨叫着四下飞舞——真的有好几个飞起来了！被揍得满地找牙。 中间那位穿着皱西服的“倒霉鬼”手起拳落，口中叫唤连连：“阿打，阿打，阿打打——” 兔起鹘落，三拳两脚，几下就把流氓们揍趴下，哀哀惨叫，滚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位西服大侠摆出了一个经典的姿势，双脚马步，双手握拳，前后轻摆，就差一件黄色连体镶黑边的cos服了。 王前进呆滞地抬起头，和周围吃瓜吃得差点噎死的围观群众们，一起屏息直视“李小龙”附身虐流氓的现场，只见那位西服大侠，伸出一只手，蹭蹭自己的鼻子，然后勾了勾手指。 被他指着的那个光头躺在地上，鼻血直冒，一脸懵b，充满了“我在哪儿，我是谁，我特么发生了什么？”的哲学思辨。 见那根手指快戳到自己鼻尖了，光头恍然大悟，嗷嗷直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特么有眼不识华山——” 西服大侠肃然怒斥：“是泰山！没文化做什么流氓？可耻！” “……” 一大片负面情绪冲天而起，特么有文化咱还当什么流氓啊？！ 杨et欣慰地吸食了1千多点直冲他而来的负面情绪波，嘴角都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微笑，可惜没钱圈养这帮高产的食物源啊！ “滚！” 光头和小伙伴们互相搀扶着，痛得冷汗涔涔，连吭都不敢吭一声，赶紧挣扎着起身就打算跑路。 西服大侠又发话了：“把单买了，向老板和吃饭的大伙们道歉，然后再麻利地滚！” 电视剧武侠片中，大侠们一定会做好收尾，杨祈北觉得自己不熟世情，还是先照做为妙。 食客们此时才仿佛从武侠片中惊醒过来，也不知谁带头，掌声和喝彩喧然大作，当英雄不敢，给英雄点赞那是绝无问题！ 在食客们的笑骂声中，那帮流氓瘸腿拐脚，灰溜溜地赔钱跑路。 “大侠，给！”小哥乐呵呵地扶起桌椅，送了盘满满当当，配料十足、香气四溢的海鲜炒粉上来，“老板帽叔请您吃的，免费！” 杨祈北肃立抱拳，道：“多谢。打包！” 轰然笑声中，西服大侠拎着打包袋慢悠悠地走了。 王前进一边歪嘴笑着，一边狐疑，这位搞笑的奇葩大侠，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眼熟呢？翻开自己的相机，王前进又倒回那段精彩的“武侠片”仔细看起来…… “嗷！我特娘发了！” 王前进是专业狗仔，娱乐圈的新闻虽然常常就是那些大咖小咖别苗头，花花草草爱你爱我，外加影讯视讯的，还有一种人，也是偶然会擦边隐身上头条的——娱乐圈中的大佬们。 今天，他竟然拍到了李小龙附身大佬，呃，前大佬杨祈北，这条新闻绝对值五位数！ 衪目前的状况可实在支撑不起重新捡一个身体，再修补来用了。 所以，不能冒险。 至于证据……有记忆细胞的记录，再由精神云生成数字照片，比任何监控拍摄得都更清晰、详尽，角度完美。要不是能量不足，“打印”出脑海里的“视频”都完全不成问题！ 另一个选择的条件则是，这个“人选”必须与衪当前的近期目标，以及未来远景相关联，有促进作用。 近期目标是“让赵青原关注，完成围博认证”；远期目标当然就是进入娱乐圈，成为闪闪发亮，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这么多的条件交集，最后的结果—— 杨et满意地翻出记忆中某个亮闪闪的名字，曾经与“杨祈北”爱好相同、臭味相投、“腥腥”相吸，一起参加过好几次happy party的“好朋友”，在华国娱乐圈略有名气，赵青原参加试镜的、北煌国际主投资的a级大制作《一路狂奔》的副导演——邬明东。 杨祈北轻松地拨打着自从他“出事”后，一直没半点动静的，老邬的电话，略有些烦恼地考虑，到底是选那张np的劲爆些，还是选张脸部表情清楚点的更有威胁性？ 88.紧张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原著小说作家成名已久，老而不死是为贼，脸皮韧而厚实, 比才华更甚。 他敢用黑色幽默的嘲讽来做结局, 老仇的胆子可没发育得这么畸形，打死也不敢用这样主角全灭、变态恶棍阴谋胜利，顺便再讽一把“体制”的作死结局来试探广电当菊的铡刀利不利, 更不想对着一脸懵圈破口大骂的观众悲情地喊一声：“你们这届观众不行, 你们不懂我！” 老仇是那种在商业电影道路上奋勇前行，偏偏还不忘初心, 时不时在作品中遮遮掩掩透出点艺术气息, 卖点私货的老文青。好在他一向能狠心掐灭自己偶尔过于茂盛的文青苗头，尽量找到商业和艺术两者之间的平衡点, 来赢得市场和口碑的双赢。 过去这些年的成就也证明，他做得相当不错。 对于演员, 老仇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可以说是苛刻，什么这替那替、抠图捏脸、现场只念123的，根本不用到老头面前来说。 老仇非常赞赏美国一位著名的华裔导演ian·lee所说的：“情绪是不能表演的。你永远不能演出快乐、悲伤或者害怕，而要去演‘动作’和‘潜台词’。”1 要用肌肉、用肢体, 用整个身体来表现喜怒哀乐, 而不是“演”出各种需要的情绪。 有这种天赋的天生“戏精”万中无一。 退而求其次, 只要是棵好苗子, 有天赋又愿意学的，老头就特别好为人师，不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休息时段，能盯着人叨逼叨逼把人念得欲-仙欲-死，直到脱胎换骨，终成大器。 按老仇的说法，这才是真正顽石磨成玉——成器了！ 当然失败的也有，多半都是闻“仇”色变，恨不得绕着老头半径三公里外走道。 圈子里能被他看上，还费心费力“琢磨”出来的“玉”不多，哪一块现在都是圈里熠熠生辉、响当当的大明星、大腕。 比如黄翰和马朝杰。 虽说当初被老头琢磨的时候恨不得能戳破耳鼓，免得被老仇嗡嗡嗡嗡嗡折磨，但真熬过来了，见到一番新的浩瀚天地，才发觉良师如此难得，如此可贵。 这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得出的珍贵经验和做法，如今却在某个怪兽级别的新人“演员”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 老仇凝重地望着监视器，心中是一排大写的省略号。 情绪是演技的终极，所有动作和表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体现情绪，进而影响观影者，让他们能自觉不自觉地沉浸、代入。 然而，在吞食“情绪能”还能反哺情绪的杨et身上，情绪感染是本能。 导演一声“开始！” 他的情绪就“倾巢而出”，饱满得像是瓢泼的骤雨，伴着狂风席卷而来，让面对他的，犹如寒雨夜里孤单的旅人，哪怕打着把破伞都没用，只能无助地被他的情感整个浸透，直至没顶，呼吸不能！ 杨祈北盯着黄翰演的“蟊贼”主角之一“疤头”，微笑着，宛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咝咝作响，字词里带着毒液，偏偏透着诱惑的甜香：“……所以，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要丢弃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尊严，哦，也许还有一点点义气？这个词真可爱。” 他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月色下与情人呢喃，说着今晚的月色真美。 汹涌的情绪波澎湃地拍向对方，把“疤头”激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绽，他瞪大牛眼，挣扎着低喊：“你，你别瞎说，瞎说啥呐？你闭嘴，我，我，我不会干这么没义气的事。我们还有希望，有希望！老青子不知道这车是俺们抢的！他不知道！不知道！” 黄翰完全代入了“疤头”的角色，被“囚徒”的话语侵袭感染了。 他的眼神愤怒而慌张，强壮的手臂轻轻发颤，随手捞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囚禁“囚徒”的钢栅栏上，发出“咣！”一声巨响，作为话题的终结。 “囚徒”将自己的脸又悄悄隐入阴影之中，轻声嗤笑：“希望？哈！希望是件危险的事，希望能叫人发疯。2” …… 过了好久，不由自主摒住呼吸好久，憋得快脑溢血的老仇，这才想起喘口气。 他大吼一声：“停！……过了。” 这一声粗嗓子打破了诡异的魔咒，一群工作人员仿佛集体从“囚徒”的邪恶魔法中被释放出来。 “我的妈呀！” “邪门，真特娘的邪门。这，这要是演技也太吓人了！” “要我说这完全是天性释放……” “你倒给我放一个看看，怕是连个响屁都不会！”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色变，议论纷纷，总算看在大杨先生后台硬，随从一帮子的份上，都只敢悄声私下嘀咕。 “太棒了！perfect！” 金发碧眼的老外助理飞奔而上，将温水递给从牢笼背后转出来的“武林高手”杨老大，一边挤眉弄眼，悄声在他耳边嘀咕：“老大，老大！这是不是内功外放的应用？是‘移魂大法’还是星宿派的神功？” 杨祈北横了兴奋的小金毛一眼：“你少看点武侠小说吧！太不科学。还有，别叫我老大，别人会误会我是‘黑社会’，叫我大杨。” 他这个非常不科学的“内功高手”说这种话，显然没法让迷信武功的歪果仁信服。 米特失望地耷拉下耳朵：“好的，大杨。” 如果不是对“功夫”爱得真切，他这个曾上过fbi网络罪犯通缉令前十的“前”黑客，为什么要放弃俞boss那边有大好前途、大好薪酬的美差不干，想不开，来为一个华国新人演员当助理？ 黄翰接过自家兄弟递过来的干毛巾，用力把一头汗津津的头发胡乱擦了把，然后索性把毛巾围脖子上，一声不吭地蹲了下来。 “哎哟，这是……吃哑巴亏了？” 马朝杰挺着肥肚也艰难地陪着他蹲下，摸出两根烟，抽了一根递过去，自个儿点着，美滋滋地吸起来。 黄翰恶狠狠地抢过烟，吞云吐雾好一阵，才哑声道：“擦！我小看他了。” 这一场戏是“囚徒”被警察关押在囚车中，阴差阳错让“疤头”和“肥三”两个劫了，逃跑路上，趁着肥三去弄吃的，“囚徒”第一次离间两人，并且试着用所谓的“宝藏”诱惑“疤头”。 虽然没有成功，却在“疤头”心底扎下一根刺。 两人一小段对手戏，不算太难，本来就是老仇拿来让“大杨”试试镜头感，和主角们练练配合度的，但是没想到，走位对词时一切正常，半点毛病没有，应该说是大杨连点表情都欠奉，一到动真格的，砰！爆了。 虽然“疤头”表现非常到位，台词和动作表情没有一点欠缺，但是黄翰自己知道，这场戏他演“崩”了。不是说演砸了，也不是被个菜鸟压戏，而是完完全全被对方的情绪和表情引入了那个“真实”的环境，把自己当作了被诱惑挑拨的笨贼。 他愤怒，他犹疑，他内心挣扎着奋力抗拒背叛，那都是他——“疤头”。 他彻底忘记了“黄翰”的存在。 从电影拍摄角度来说，也许这一场戏很精彩，很成功，双方表现都极其到位，非常有感染力，但黄翰骗不过自己，他输了。 特娘的，向来是自己带着对手入“境”，怎么冷不丁的就让个新人给引路了？ 别人就算看不出来，自己还能不明白？ 黄翰用力嘬了一口，随手把烟屁股一丢，碾在脚底，咬牙发狠：“这是我轻敌了！大杨，是吧？瞧好了，我会让他知道，演员不是那么好当的。” 马朝杰嘿嘿嘿地笑，也丢了烟，撑着脸黑得跟炭底似的老伙计，站直了圆滚滚的身体，啧啧摇头。 老仇翻来覆去，把刚才拍的那段看了又看，老花眼都快眯成了缝，实在没憋住心中的疑问，直着嗓门吼了一声。 坐在一旁歇场的杨祈北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老头身边。 对于敬业的专业人士，杨et向来十分尊重，不管他是什么品种，什么等级的文明。 “……你，怎么做到的？”老头摘下老花镜，凝视着他。 “什么？”杨祈北眨眨眼，不是很理解这个问题。 仇导冲着拍摄的画面努努嘴。 监视器里正显示着一个过肩近镜，镜头越过背对着的“疤头”的肩膀，正面直对“囚徒”，“疤头”失焦的模糊黑色背影占了近三分之一画面，昏黄的车顶灯作为主光，将栅栏的阴影投落在“囚徒”的头顶，衬着背光和侧光，在他脸上交织出一层阴霾。 “囚徒”正在开口说着台词，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从平静，略有些好奇，到悄无声息的诱惑，微笑着叹息，表面的失望，内心隐藏的狰狞，一层又一层，像是剥开汁水四溢的辣洋葱，表现得极为自然、酣畅淋漓，转折之间分明似线却又毫无斧凿的痕迹。 让人叹而生畏。 这已经不仅仅是“天赋”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优异表现了，而是……震怖。 “你是说表演？”杨祈北恍然，想了想，解释道：“熟能生巧而已。” 望着老仇一瞬间快扭得要抽风的嘴，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对这个电影我非常上心，自己私下里做了很多角色的前期准备、很多练习。并不是说我本人生活里就是这么个变态恶棍。” 89.结束 三只木排在村旁的小河里飘流，每只木排上都坐了四个人。前面两只木排上插着红色的虎头旗, 后的木排上则是杨树部落的蓝色鬼头旗。河流并不湍急, 这一片的河水也不深，掉水里了也就淹到胸口深。 所谓的祭祀火台就是一只只木制的浮台，被黑心的导演放在河流中间, 每隔一段有一个。 “你往哪边使劲啊！大黄, 你是虎族的奸细吧？！” 袁孟凡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划船, 可惜旁边那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完全给的反劲, 木排歪七扭八地打旋，就是不好好往前。 “我也不想啊！导演太坑了！给的这是什么桨啊！” 老黄举着软趴趴的塑料桨，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力气是够大，桨被他的牛劲弯成了弓状，就是不走寻常路。 为了保证大咖们的人身安全, 不让他们在部落冲突中流血受伤，导演也是费尽了心思。 看着前方的虎族木排，几位村民“野人”嘿哟嘿哟熟练地齐齐划着桨, 擦过已方，飞快往前蹿, 费千霖和查行站在木排后头看着他们得意地哈哈大笑。 杨祈北放下桨, 在木排上站起身, 定定地看了一眼对方, 伸出手：“绳子给我。” “啊！哦哦——给。” 丘同辉也是四肢不勤的大“后腿”之一, 他正努力试图挽救木排的古怪航向, 听到杨酋长的命令一楞，顿时想起他说的是任务换来的道具，赶紧从包里翻出那捆绳子递上。 杨祈北丢开破桨，把绳索前端打了个套马结，伸手试了试，一手抓着绳尾，猛地把圈套那头向虎族的木排甩去。 在部族成员们惊愕无比的目光、“wtf”夸张表情中，绳套带着风声呼啸而飞，正套中前面木排上笑得得意的老费，一声惊呼之后，费酋长“扑通”一声凄惨落水。 对方木排上对此情况完全没有预料，惊呼声中，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想把酋长救上木排。查行被吓了一跳，又被老费落水撞到，四脚朝天翻倒在木排上。 “拉！”杨酋长大喝一声，双手交替奋力拉绳。 “嗷！这都行？哈哈哈！快拉快拉！” “你别站起来，稳住，稳住船啊！” 杨树部落的几个成员被酋长大人出其不意的绝招给惊呆了，看着水里穿着救生背心，双手和身体被绳圈捆得紧紧的，正在水里挣扎翻滚的费老虎，大伙亢奋极了，连拖带拽把人给揪上了自家的木排。 “费老鬼，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黄瀚仰天大笑，深觉大仇得报，以往几期里虽然有老马搭档，但费千霖这家伙实在太狡猾，时不时坑得他满头包。 “咳咳！”费千霖一边呛，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杨祈北，很是不屑地对黄瀚“切”了声，“又不是你的功劳，杨酋长，身手不凡啊！”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以前倒是没见你大显过身手。” “行了，别废话！交图腾不杀！” 老黄兴奋地嗷嗷叫，两个鲜肉小生资格嫩，站在一边笑嘻嘻地看中年男人大乱斗。 “要命一条，图腾没有！”费千霖头一拧，光棍异常。 杨酋长阴沉沉地盯着这位宁死不屈的英雄，喊了一个字：“搜！” 杨树部落的几个家伙有了酋长的命令，嘻嘻哈哈地扑了上去，扒衣的扒衣，摸身的摸身，老黄更是使出了扒衣十八摸的神功。 “住手！我的清白啊！往哪儿摸呢！都说没有了，你们这帮牲口啊——嗷~” 在老费凄厉的哀号声中，三人七手八脚搜了个遍，确实没有，看来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事先有预防，把图腾都放到了查行的身上。 大伙再看看虎族的那两只木排，查行带着几个人丢下酋长，一马当先已经溜远了，另一个木排上两个“野人”虎视眈眈地拦在前方，显然是接了拦截任务。 “追上去！” 杨酋长解开老费身上的绳套，神色不善地一挥手，顺脚把“花容惨淡”的费千霖给踹到了河里，在老费愤怒的破口大骂声中，杨树部落的木排终于摸到了前进的诀窍，歪七扭八慢慢向前冲去。 老杨站在木排前绳起套落，没两下就把拦截的两个虎族给拎河里凉快去了，空木排打着转漂到岸边搁浅了。但这么一耽误，查行那只木排已经到达了第一个火台，并且成功点着了祭祀之火。 “加紧划！”杨酋长眉头皱起，眼看着自家的木排离虎族的越来越远。 黄瀚和丘同辉几个喊着号子划得满头大汗，木排还是龟速前进，不是部下不努力，划这木排看来真是有特殊技巧。 只能另辟蹊径了。 “打火机给我。”杨祈北向丘子伸手，接过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打火机，“你们几个尽量划吧！我先过去干掉他们。火台会合。” 话音未落，杨酋长已经脱掉了救身背心，像条鱼似的跃入水中。 “哎！危险！快回来——” 没人回答，河面更是连个水泡都没冒出来，水下黑色的人影一闪，很快消失不见。 “大杨！大杨！快，快救人。” 这下可把木排上的几个人急坏了，跟拍摄影师、助理、救生员急忙赶了上来，四下都没见到杨祈北，可把大伙给吓的，着急慌忙地要下水救人。按说也不至于，就到胸口的水，这么几分钟，也不可能一个猛子扎下就到龙宫了吧？ 正一个个头皮发麻，打算四下撒网搜索时，远远的，在第二个火台边上的虎族木排突然摇晃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水下怪兽给袭击了，船上的几个人哇哇叫着，站立不稳，扑通扑通被下了饺子。 “怪兽”哗一声冒出水面，不是消失的老杨又是哪一个？ 几个杨树部落的成员又惊又喜，差点没给惊出魂来。操木排去点火台，这玩意技术要求太高，但打落水“虎”完全没问题啊！ 大伙嗷嗷叫唤，扭着木排缓缓来到那片水域，和落水的虎族成员们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杨祈北则趁机点火。打了半天水仗，终于以杨树部落点了8个火台，并且点亮了最后的祭台之火，取得了整场胜利。 最终计算各人综合得分，野人杨因为吞并了鹿彘两个部落，并且在最终之战中获胜，得到本期的最强行者称号。 祭祀台上熊熊火光映照着水色，天色渐渐暗下来，六位落汤鸡似的勇士站在祭祀台上，饿着肚子、咬牙切齿地接受“巅峰大师”的祝贺，就等他宣布本期节目结束。 “巅峰大师”展颜一笑，突然说道：“各位勇士行者，你们此次冒险的征程已经结束……但是！” 一听他这转折词，连杨祈北都目露凶光，折腾了两天，就靠身边几个人的情绪波维持生计，身体还不让吃饱，这家伙要是再敢出什么幺蛾子，他都觉得有点控制不住想打人的冲动了。 看着面目不善的诸位勇士，大师很是识相，不敢再卖关子，干笑一声，飞快地说完了下半句： “鉴于各个部落的虔诚祭祀，神灵感动，今天特地来人间慰问各部族的勇士们。” 他双手一展，昏暗的祭祀台上突然光亮大作，“神灵”乘着一艘精美的船只，登上了祭台。 根本没听导演提过这一出的勇士们目瞪口呆，眼见一位戴着“火焰冠”，身着轻袍的英俊青年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众侍女们，手上捧着各色美食，香气四溢。 “诸位勇士，辛苦了，请享用美食吧！” 勇士们欢呼起来，配合着“神灵”不怎么地的演技，纷纷上前感谢，瓜分了一堆美食。嘴里大嚼，各人肚中对导演的评价暗暗提了一个台阶，牛啊！连北煌总裁这种低调的投资人爸爸都能拉来当嘉宾，真是太有钱途了。 “最勇敢的勇士行者啊！感谢你的坚持不懈，让我感受到了人间信众的虔诚。请走上前来，我将赐予你祝福。” “神灵”亲自捧了某个肉食动物最爱的烤肉和香煎羊排，微笑着望杨树部落的酋长，眼中似有万千星光闪烁。 杨酋长定定地看着笑吟吟的神灵，伸手接过，一手紧紧拥住和蔼可亲的神明，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拥抱：“谢谢！” 松开手时，他近乎无声地在“神明”的耳畔说道：“我也想你了。” 温暖甜蜜却又透着一丝酸涩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如浪涛般涌向他的精神云，蓝色的小黏糕撒着欢扑上来，杨祈北在见到情人的一瞬间就了解到了他未曾言说的情绪。 被捂得温热的心田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杨祈北非常诚实地把自己浅浅的思念向俞清欢倾诉，愉快地又被甜蜜浓郁的快乐所包围。 一个轻轻的拥抱，一触即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巅峰大师宣布了本期节目圆满结束。 欢声笑语中，“神灵”大佬慰问了辛苦好几天的明星们，一一握手致谢，在走到丘同辉面前时，俞总裁低声温言笑道：“辛苦辛苦。祈北给大伙添麻烦了。” 他眼角轻扫，看着在一边据案大嚼的大杨，眉梢眼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丘同辉握着这位年轻有为总裁大佬的手，深深吸了口气，笑得很公式化：“哪里，杨先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综艺，能够勇夺冠军，让我们都很佩服。” 他的眼光也轻轻瞟向与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杨祈北，这已经不再是那个他曾经想陪伴的人了，即便也许变得更好，但却不是因为他而改变。 原来，有些记忆里的曾经，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 “来来来！一起喝杯杀青酒！谢谢俞总慷慨宴请啊！”八卦天线异常发达的黄瀚直觉地拉过小丘丘，哈哈笑着递过一罐啤酒，“不醉不归！” “干！”丘同辉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90.前路 《巅峰行者》拍摄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节目方紧张的后期制作, 因为杨先生威猛夸张的身手, 原本还有点因为投资方粗暴塞人而不情不愿的导演，拍着大杨的膀子狠狠敬了几杯酒，连连称赞后生……呃, 那个先生可畏, 大器晚成, 前途远大, 并且愉快地与杨先生口头约定了让他作为第二季的常驻嘉宾，每周拍摄两到三天，共两个月。 这本来也是俞总裁为杨先生特地点的盘中菜，但大厨被压着低头和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做的菜，味道自然不尽相同，导演既然看到了大杨的特长和魅力, 因材制菜，质量想必会更上一个台阶。面对着热情洋溢的导演，大杨也非常愉快地笑纳了他如醇酒般浓厚的兴奋喜悦之情。 双赢的协议达成, 大器晚成的杨先生与大器晚用的俞总裁小别胜新婚，度过了非常满足, 热情似火的一个夜晚。只是俞总裁的日程被他自己心血来潮的一调, 时间就有些紧迫, 哪怕床上的老妖精再可爱, 他也只得恋恋不舍地多亲两口, 悄悄翻回自己的住处洗漱, 匆忙赶赴下午在欧国召开的一个重要会议。 从此君王不早朝？不存在的。为了当好自家大杨的金大腿，挡住那些明枪暗剑，扫净躲在阴影中的敌人，他也必须披挂上阵，为他的superhero打下一个安全的堡垒来。 临走前，俞清欢和导演道了个别，也再次见到了早起的丘同辉。 俞清欢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是个聪明人，并且知进退，从他的眼睛里俞清欢能看到一丝遗憾与释然，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演员的“修养”，起码丘同辉的姿态和处事，让他都有了点赞赏之意。 俞总裁为了养家和保护心上人而奔忙，为了“糊口”而在娱乐圈奋斗的大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谁让他都把自己给整“劈叉”精分了呢？ 这两个月里，他一半时间跟着《巅峰行者》节目“疯癫”地在祖国大地上游走，有时化身蟊贼和江湖大侠争宝藏；有时摇身一变豪商与伙伴们争战商场；甚至还被导演“拐骗”到沪海市，没收手上所有的钱，要求极限生存两天。过得相当之吃鸡。 剩下的一半时间，则是变身“戚北”与小伙伴们共同挥洒着汗水，积极排练，紧张地筹备着全国巡演。 有着狼之速度、熊之力量和脸皮的大杨，在《巅峰》中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以德服人，威胁同行、劫持助理、打劫小朋友……节操和底线一路遍洒，从一个胜利走向无数胜利，后来居上地赢得了《巅峰行者》中响当当的名号——匪杨！ 大杨第一次参加《巅峰行者》的处男作——原始部落战争那一期，在金主俞爸爸回去后第三天的周末如期上映，观众反映激烈。 无论是杨黑霉们，还是杨树们都找到了让自己无比兴奋的g点。 [大杨这‘贱人’真是太招人恨了，哈哈哈哈！贱人.jpg] [牲口啊！凡凡这么可爱，他也忍得下心辣手摧花，我不得不说——干得好！] [太无耻了，居然连小朋友都打劫，还栽赃给跟踪的查行，看把老查给惨的，被人家家长骂得一头狗血啊！] [这就要说颜的重要性了，要是小丘丘被栽赃，这位家长妈妈老早扑上去安慰他了，不给十个八个签名都不让走的。] [你们别说，大杨虽然年纪不算轻了，可这身材真是杠杠的，咝，要肉有肉，要型有型啊！原始部落那一期，看他身形矫健，神情专注地奔跑在丛林中，我只恨道具质量太好，丛林荆棘不够啊！那小皮裙下沉甸甸晃的，嘤嘤嘤嘤~] [楼上的湿主，注意点，你把楼下都打湿了。] [楼上上+10086，大杨身材真是没的说，可是他的脸更迷人啊啊啊！口水.jpg] [无耻之徒终于找到了合法合理发挥他特长的节目了。狗头.jpg] …… 对于网络上因为《巅峰行者》引爆的一波舆潮，虽然在大杨团队的影响和引导下，绝大多数都是比较有特色的欣赏和调侃，但一帮对大杨看不顺眼的黑子不屈不挠地蹦跶着，除了让水军尽量压下，也没有太多的好办法。谁让大杨这长像就是一付招直男恨的邪魅狂狷脸呢？偏偏不管是他的人设还是行事，都剑走偏锋，让人又爱又恨。 好在看综艺和电视剧的，以及追星的，女性顶了完全不止半边天。 大杨这一款吃的人不仅有，还挺多。 在某个十分低调的粉紫色论坛里，cp党们炸锅了。 [号外号外，最新的《巅峰行者》原始部落那一期看了吗？惊现大鱼出轨门！！！] [胡说！我杨马cp赛高！金主爸爸鱼总去探个班而已，想太多。] [不是，你们不觉得俺家大杨树和傻瀚配一脸吗？一个匪老大，一个莽小弟，指哪儿打哪儿，老大坑坑不息，小弟下期照样上当，哈哈哈！] [以我入腐门十五年的一双火眼精睛，鉴狗男男从未出错，别说鱼总这种基本没演技的半个圈里人，宠溺都快从眼睛里流出来了好吗？] [小丘丘明显才是余情未了的那个啊！大杨真·渣。] [大鱼才是渣，真渣！当时对着我北深情万种，今日居然又对着老黄瓜爱意重重……等等！我似乎发现了一个大咪咪？！大杨和戚北长得迷之神似啊！] [我去，这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容我脑补，莫非当年大杨和鱼总相恋，却又花心难改，鱼总恨之爱之，还是难忍分手，多年之后，记挂着大杨的大金鱼挥手买下北煌，只为了破镜重圆？谁知北北小鲜肉有曾经爱人的动人容貌，更有青春活力……不行，编不下去了。] [这还看不明白，北北肯定是大杨偷生的私生子啊！] [父子通吃？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缺失？] [别扯蛋，北北怎么可能是大杨的儿子？人家有亲生父亲的！] [这就扣上了，为啥戚北他父亲这么对儿子，因为当年头上一片绿啊——] [说不定戚北就是大杨和鱼总男男生子生的娃啊！] [楼上的！！！杨祈北比大俞大10岁，大俞比戚北大10岁，你倒是怎么让他们生个娃看看？！] 因为鱼总裁不负责的花心，坛子里一时硝烟弥漫，多少cp党愤而出党，支持邪教去了。 好在这样脑洞大开的cp党在粉丝当中还是极其另类的少数派，一般也只在大本营里自娱自乐，并不太影响大众对大杨和戚北的观感。 大鱼在《巅峰》作为特邀嘉宾的昙花一现，倒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粉的好奇一观，毕竟这位娱乐圈的新晋大佬平时实在太过低调，除了上次在南国那档新闻中露了一面，几乎没在报纸电视上见过他的正脸。这么偶尔一亮相，倒是引来了不少亢奋的迷弟迷妹，毕竟华国乃至世界财富榜上都是风云人物的富一代，有这样的颜和才华的，绝对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大杨对此略有些惋惜，情绪波要是也能像人类夫妻共同财产那样共享该多好？这一波浪费的。 杨祈北的情绪波收获当然比大鱼强太多了，毕竟如今他可是专业干娱乐事业的。自打《一路狂奔》出道，凭借“美男鱼”和“囚徒”小火一把，又借着《心剑》的角色上了把热搜，这一次，凭着《巅峰行者》中毫不做作的匪性“真性情”，大杨又双叒上了热搜，情绪波汹涌而来。 饥饿的精神云也没资格挑挑拣拣，杨祈北含着泪吞了那些各色各味、味道古怪奇葩的情绪，只为了维持日常所需和变身戚北的能量。 全国巡演近在眼前，他就像是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满山遍野地搜集果子存储起来，亲爱的饲养员俞先生当然更没被放过，榨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 八月底，精神焕发的戚北小鲜肉带领“星空男孩”们踏上了巡演——流水筵席之路。 最近化身饕餮一般的精神云，终于在一场又一场万千观众激烈又亢奋的情绪海洋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真是太不容易了！ 精神云的裂隙在这几个月里也被戚北补上不少，无底洞一般的“漏洞”似乎消停些了，不再像黑洞似的仿佛要吞尽所有能量，但被额外吸走的能量好像都渐渐向某一条裂隙集中，还是淅淅沥沥漏个不停。 一时之间，杨et对这也没什么好办法，搜寻遗传因子中的记忆，似乎也没有太类似的“病状”，归根到底还是以前能量太过欠缺做下的病根吧？杨祈北琢磨一阵，也放开了，反正在这个美食无限供应的星球上，他暂时也不用担心食物来源。 为了早日吃饱好好，了却病根，还是得继续努力，奋发向上，当一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引发粉丝情绪风暴的大明星啊！ 杨et食髓知味，有了“戚北”和“大杨”这两条源源不绝的供食渠道，他更坚定了在星光大道上攀爬的信念。 因为身份精分，他在工作之余格外小心，严防死守狗仔和私生饭，万一一不小心掉马的话，可就不是他和鱼总之间亲一个就能过去的小事了。 所以无论是大杨还是戚北，个人私生活都极其神秘干净，所有的新闻八卦除了某些因脸而起的臆猜或是宣传需要的炒作，几乎没有一点什么酒吧、聚会、私照之类的“业余”生活，让粉丝感慨自家偶像敬业、神秘之余，不免也有些可惜，没有八卦的明星怎么能算真正的大明星呢？ 可惜就算那点因为“脸”而起的猜测，刚露出点苗头也被挥着大金棒子的北煌法务团队教做人了。阳光之下总有阴影，无论是看不惯大杨、戚北，或是利益有冲突的各方，一时找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泼脏水，也只能悄悄蛰伏以待来日。 10月初，让编剧和观众同样挖心挂肚的《心剑》第三季终于等来了挪出“档期”的大杨杨真人。 91.新角色 “杨真人！我，我想你想得好苦, 茶饭不思, 衣带渐宽，你，你好狠心啊！”《心剑》原作者兼编剧郭飞大人就拽着久别重逢的杨真人, 痴迷地盯着他丰神俊朗, 长须飘飘的仙人之姿, 倾诉相思之苦。 “痴妄！不过一介凡人, 你还想让我给你摸摸大，锯睾睾咩？” 杨真人嘴角轻挑，口中吐出鄙视凡人的冷酷言辞。 郭创世神无语凝噎，久久才冒出一句来：“大杨，你在《巅峰》果然学坏了！” 寒暄没几句，郭飞就着急慌忙地显摆：“来来来！看看我特地给你写的这一场出冰棺大戏, 山崩冰碎，倾黄泉之水覆剑谷之恨！你从冰底……” “哼！又要崩山又要弄一山洞的冰，还要黄泉水, 特效还不能是5毛钱的，郭老师, 不如你大施神威施展下仙法吧！”导演夫人兼制片魏华珍女士闻声走过来, 微微一笑, 伸手一握：“欢迎回剧组, 杨先生。” 慈眉善目的何导笑眯眯地站在夫人身旁, 好像没听见她在哭穷, 张开双臂给了大杨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大杨，少了你这个大反派，小年轻们怼人都怼不利索了。欢迎回来！” 啧！金猪仔都回圈了，还怕老板不多加点饲料钱吗？何必操之过切？ 《心剑》第二季收视相当不错，稳步上了一个小台阶。 主角秦辙带着小弟和师妹们探查剑谷和禁地，抽丝剥茧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秘密，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宗门，整个人间界都被妖魔做了食圈之地，亿万年前有大能圣者为保人间界，对两界通道做了封印。然而岁月无情，又有人间界的贪欲无耻之徒，为了自己的长生之路，竟然不惜毁坏封印，借亿万民众的性命献祭，想炼成妖魔之体！ 这时候，找到了“秘录”记载的主角们才恍悟，当年杨真人的“献祭”，其实是吸拢死气，铸“心剑”，为封印换取时间以求彻底斩断妖魔界的通道。 一边洒狗血，一边回忆杀，更显得当年的杨真人有多么隐忍委屈，为人间界的生机不惜牺牲一切的一切，包括他的性命、修为和清白声誉，最后却以身殉道，被他舍身保护的同宗之人封入万年寒冰之下，身躯化冰，魂魄煎熬。 有了这样的剧转和伏笔，让电视电脑前追剧的大小女人们，看着主角悔恨交集地回忆杨真人，就忍不住嘤嘤嘤地湿透一坨坨纸巾。杨真人的后续情节虽然没有出现在第二季，但他的身影时不时在人心头扎一刀，要不是剧作家郭飞先生的地址未曾公开，他家早就堆满观众们各式刀片的“爱的包裹”了！ 来到地球已经时日不浅的杨et，吸了成千上万地球人类的激烈情绪，已经不必像当初刚开始时那样，完全从另一个宇宙以前吸收的情绪记忆中找类比。他现在的千种思绪、万般爱恨大多来自地球人类，表演时喷薄欲出，更像是一个活生生土生土长的地球籍修仙者，而非另一世界而来的降临者。 在地球红尘间滚了这么久，魏女士话中潜台词他当然听懂了，但他并不会对此多作理会，他的目标是当好一个演员，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大明星，评估剧本和项目的好坏，决定投资的多少以及利益如何分配，这是他的经济人和俞总裁的事。 如果他和俞清欢彼此还仅仅是合作伙伴关系，他当然会以剧集的效果和观众收视率为优先考虑，但现在总裁是自家的了，他怎么可能站在剧组的立场刮自家金大腿上的金粉？专业的事情当然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们去考虑。 《心剑》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第三季，铁打的剧组流水的演员，男主女主男二女二这种主线人物基本不会变，新出现的角色，还有大杨这种前头埋伏笔后头扯主线的，都粉墨登场，当然也有不少重要角色和配角们一起领了盒饭。 有的在观众心上戳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苦情男三就是那种生来让观众爱的角色，郭飞大大辣手摧花，在第二季最后一集里让他为了揭开妖魔的阴谋，寻找拯救杨真人线索而牺牲了，骗了观众们一波又一波的眼泪。 也有领了盒饭还让观众咬牙叫好嫌弃不够解恨的，但更多的像是宝颜饰演的小角色“紫焰仙子”那样，无声无息在某个大场景的乱斗里喊上一两声，成了观众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炮灰。 女主翘儿失陷魔窟，男主秦辙身边非常“传统”地多了一位出生入死帮他救女主的红颜知己，还有几位好基友。为了救人，小伙伴们千辛万苦得到线索，发现克制敌方大boss噬毒的方法只有用杨真人炼制的死气以毒攻毒。 扮演这位“红颜知己”连秀儿的，就是当红女星江雨菲。 江雨菲是平面模特出身，还没正式出道时就参加了一个国际游展，cos知名游戏《暴风战队》中的温柔医生利雅，让游戏宅们惊为天人，把穿着一袭性感医护服的江雨菲当作了宅男梦中情人。出道之后，她走的是青衣路线，一向扮演苦情的悲剧女性角色，或是圣母白莲花。 用网友的话来总结她的角色定型，那就是：男人看了会心痛，大妈看了会叹惜，女孩子们看了翻白眼。 江雨菲这些年红得一帆风顺，要颜有颜，要演技也过得去，虽然不是圈里几大名旦，也算小有名气，风评不差，虽然私底下风风雨雨的传言很多，但大多无图无真相。 固定形象太深入人心带来的问题就是演艺道路越走越窄，这次争取到《心剑》的女二角色，也是想在当红的新剧中有所突破。 “大杨……老师，你好。”江雨菲眼神一颤，轻笑一声。 她的眼很美，看人时微微垂目，从下往上撩，波光盈盈，仿佛怯弱的水莲在风中轻颤，很是让人心生怜惜。戏里戏外的，她这形像似乎都分不太清了。 “你好。” 杨祈北瞟了一眼，眉头微蹙，呸！酸臭还咸得发齁，这演技倒是出神入化，完全看不出内心这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啊？什么仇什么怨？ 在记忆细胞里光速一搜，原因相当简洁明了——这位也曾是“杨祈北”的盘中餐。不过当时也是好聚好散的送了一堆资源，不至于又怨又嗔，恨得像是要啃人吧？ 如果是在不挑食的从前，杨祈北大概还会很喜欢这个产量很足的食物源，但今非昔比，口味太重的情绪波实在是食难下咽。 杨真人随意点点头，就把这个重口味的女人抛之脑后了。 《心剑》第三季的一部分外景选在了杭城的天目山，杨祈北进组的第二天，就被弄到山洞“万年寒冰”之下，当背景板，准备拍摄他出冰复活的场景。 “万年寒冰”当然是不可能有的，就算是让演员躺在冰面下几个小时，那谁也受不了啊！所以，道具师弄了块特制的玻璃，再配上干冰散发渺渺茫茫的“寒雾”，仙家“冷库”的仙味就出来了。 因为死气侵蚀，灵气泯灭，杨真人青丝成灰，在“寒冰”之下就是个干枯的秃瓢。 第一季结束时，杨真人只有一个在男主秦辙怀抱里乌发变尘灰的镜头，所以能用后期特效合成——这也是让cp党们最为激动的官方发糖镜头之一。但第三季在杨真人恢复的这段剧情中，他堕魔之后只剩一丝心弦仍有“正气”，死气缠绕纠结之下，头发自然是长不出来的，套头套就会显得“假”，反正大老爷们也不差那点头发，也能为剧组省点经费，大杨索性就剃了个精光。 好在杨先生的后脑瓜长得极为圆润，虽然化了个脸色青灰、枯瘦如骨的妆容，却并不让人觉得可怖或可笑，只让人心生悲悯，痛彻心扉。 秦辙望着万年寒冰下死寂如枯骨的身影，英俊的脸庞上痛苦万分，虎目含泪，咬着牙根举起了手中牺牲师弟性命才得来的“青铜鬼棺”，祭起灵力，将发出诡异青光的铜棺用力向冰面的“阵心”按去。 轰一声巨响，透亮的淡银色冰面裂开一丝丝黑色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冰缝之中顷刻散溢出来，山洞之中温度急剧下降，秦辙和连秀儿瞬间脸色青紫，发梢眉尖寒霜凝结——这些当然全要靠后期特效合成，现场只需要演员们表现出适当的表情和动作。 冰面下的如枯骨般的杨真人突然睁开了眼。 “秦师兄！小心死气侵蚀！”一声带着哭音的尖叫，打破了洞中紧张的气氛。 “卡！”何导一声大吼，纠结地看着江雨菲，叹了口气，耐心解说，“连秀儿虽然柔弱，但她是那种‘蒲草韧如丝’的坚定，百转千回初心不改，不是娇弱，你明白吗？注意情绪。” 这不是个苦情的白莲花啊！大姐。 “对不起，导演。不好意思，各位，我一定注意。” 江雨菲道了声歉，干笑一声，自己也有些心烦，但对戏的几个不是当红小鲜肉，就是杨祈北这种万年老妖精，何导的资格摆在那里，也不是她能耍脾气的人，只能生生吞下这口闷血。 眼角一瞟，看到大杨躺在玻璃“冰”下，好像根本就当没她这个人一样，江雨菲更是心浮气躁，暗自咬住了自己唇角。 凭什么，已经跌到泥底，他就能当做没事人一样，重新爬起来走进这个圈子呢？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一面再真切不过的镜子，照出舍弃一切，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丑陋自己。 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就这么大，山不转水转的，总有碰头的时候。 她也早过了为一点心头不舒服，就任性丢弃机会的年纪。 江雨菲收拾心情，深吸一口气，笑着回头：“何导，我好了，再来一遍吧！” 92.靠山 再来不是一遍，而是三遍。 马孝恩这男主角的悲愤之情, 都差点被这不太靠谱的“红颜知己”给憋成了郁闷之意, 配戏的几位脸色也不太好看。 “卡！”何导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了，转头让魏女士给她再说说戏。 江雨菲不是科班出身的，台词功力弱一点可以理解, 表演上也不是不到位, 而是非常套路, 少了一点情感的爆发, 让她的台词听上去非常做作。她在这剧中的角色与以往的形似神异，如果不能演出那点区别，对剧组对她自己都是失败。 “师叔大人，起来歇会儿？”这场戏的龙套袁孟凡走到“万年寒冰”边上，蹲下来笑眯眯地说：“看样子还得磨上一阵。” 杨祈北在玻璃底下呲了呲牙，也有些不耐烦, 这场戏他前半截是躺着的背景，在主角悲愤开大招时，做一个动作——张眼。虽说躺着不太累, 但窝在山洞里，脸上还顶块大冰面, 总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俞总养在屋里的几条肥傻金鱼。 时间就是能量, 时间就是金钱。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档期相当紧张的杨先生, 为了节约时间, 偶尔还是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能量的。 主角秦辙悲愤地念台词, 在冰面上按下“青铜鬼棺”, 杨真人再一次突然睁开了眼。 在“连秀儿”台词还没说出口之前，一股情绪骤然喷出，向着她的脑袋砸去。 面对敌人的惊惶，保护伙伴的勇气，坚持的爱意与温柔……把“连秀儿”笼罩，她眼前一懵，那一瞬间似乎真的和伙伴们一起站在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面临险境却绝不退却。她的嘴巴像是不由自己控制，情真意切地大喊一声：“秦师兄！小心——” 这一条拍得很顺利，顺利得老何都有点不敢置信。 要知道这位女二也是上面有人的人，进组半个月来每一条都几乎要拍个五六七八遍，偏偏江雨菲对自己的要求还很严格，也希望导演对她严格要求，她要的不仅仅是那点曝光率。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态度不错，演技也有，奈何进不了状态，时不时会回到她原来的套路。 老何也不是什么片场暴君之类的强硬性格，就只能让夫人唱白脸，他□□脸多沟通，才一条一条熬得有点起色了。幸好这剧组没有什么太大牌的演员，一众主角和重要角色基本都是新人或二三线的，靠着这部片子才尝到红火的滋味，老何还是相当有权威的，打一棒给个甜枣的技术玩得也顺溜，这才压下了一堆牢骚和抱怨。 没想到杨真人一归队，连这最纠结的女二都给弄顺溜了！ 老何的心情顺畅，很是开怀，连忙抓紧时机，趁着江雨菲进入状况，又赶紧拍下一条。 接下来就是堕魔的杨真人从冰底被抠出来，爆seed发狂，快要把救人的男主给掐死吸灵气时，被女二对男主一腔爱意的自我牺牲给震撼，回复了一丝神志和人性。 这一场因为要体现杨真人堕魔的恐怖场景，后期会加上“死气”光效背景之类的，现场拍摄就需要演员有相当的想像力入情入境。 老何为了这一场戏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男主马孝恩小鲜肉虽然在拍《心剑》前是演艺界的新人，但两季拍下来，他的演技进步也是可圈可点，这种特效戏拍多了也有了经验，怕就怕一向拍时装苦情剧的江雨菲又把大伙给坑里面，来个十七八条的。 冰破，魔起。 地球籍“妖魔”的情绪波没有，但是外宇宙凶残智慧生物的情绪波应有尽有，杨et要考虑的选择条件就是别把地球人类演员们给吓过头。 当然，经济实惠也是选择的条件之一，为了节省时间他可以付出能量，但付出太多的能量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所以情绪选择要准，放得要狠、稳、精而少。 情绪波一涌而出，转瞬即收，给山洞里的演员们带来的却是如临其境的感受，看着光头杨一手拎起男主角的可怖模样，大伙齐齐入戏。 无论是主演、配角还是龙套们的脸庞上，那精彩绝伦、淋漓尽致，如见活鬼般的恐怖又挣扎的表情，让何导非常之满意，这才叫演技，这才叫情绪啊！ 因为能量宝贵，以及距离和精准度的因素，何导完全没有尝到情绪波的滋味，亢奋地吼道：“过了。” 何导笑得眼都眯成了线，赞许地看着把脸都吓绿的男主角放下地的大杨，心头默赞，大杨有剧组吉祥物的奇效啊！他一回剧组，这进度刷刷刷地就眼见着往上赶。 江雨菲精神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时还没适应这一条过的节奏。 就听着导演愉快地又喊了声：“再来一遍。” 老何是怕那个角度没弄好，也怕演员们的情绪爆发不能持久，备一条到时剪辑材料也能充裕些。 接下来的这大半天，拍摄进度顺利得让何导这些日子来，难得第一次提早两个小时喊了“收工！” 无名英雄杨真人默默地收起他的“气势”，在心底计算得失，这一波吐出了点情绪波，但收到在场五个演员爆发的情绪波，还有导演和工作人员们愉快的情绪，加加减减略亏一些。算上节约的时间和将来预期的收获，这一把还是比较值的。 算是这么算的，想想付出的能量，如今又经常“赤贫”的杨先生还是忍不住给了“罪魁祸首”一记死光眼。 江雨菲被杨祈北冰冷的眼神一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顿时从迷茫懵圈状态清醒过来。 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他那种草包演技好到居然能带着其他人入戏？开什么玩笑？！ 江雨菲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你刚才的样子……好酷！”这场戏的龙套袁孟凡走到杨真人面前，摇摇头，“简直像是妖魔附体。有没有什么诀窍？教我一点啊？！” 他是鲜肉代言人，光鲜是光鲜，火也足够火，但三天两头也是被网友们臭骂只剩一张脸，完全没演技。 “这是天赋。” 话题终结者大杨出马，横眼冷对，小袁顿时哑火，要比不要脸的天赋，他还是差了大杨几个档次，偶像包袱太重啊！ 景点旁边最近的就一家三星级宾馆，节目组包场，难得有多余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被老何操得不轻的剧组成员和工作人员们都想早点回宾馆休息，窝在山沟沟里，离市区太远，天色一黑更没什么玩的，能泡个热水澡好好享受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大巴车刚回宾馆，就看到大门口鲜花遍布，几十只大花篮堆在门口挡了一路。 “啧！大手笔啊！” “这是……找谁的啊？”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笑得有点暧昧。 这种大张旗鼓的风格，一般来说是那些公子爷二代们爱玩的，他们最喜欢追的一般都是圈里的流量“小花”之类，好鲜肉这口的也有，就没见过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剧组里出外景的现在也就三个符合条件的妹子，一个是小师妹，一个是没三句台词的小配角，还有一位就是女二江雨菲。 大家很快就不必猜测了，一位高个的小白脸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晃荡着走到江雨菲面前，摘下大晚上还戴在脸上的墨镜，冷酷地问道：“喜欢你看到的吗？” 咳咳之声四起，显然这种霸总式的泡妞句式杀伤力有点大，但谁让人家虽然不是霸总却是霸总他儿子呢！说这句话还算是勉强合格的。 “王先生，你好你好，来探班啊！” 老何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这位王公子倨傲地点点头，一手牵过了江雨菲，没留一丝目光给后头的甲乙丙丁。 众人的表情都是一个大写的“噢~” 更有工作人员挤眉弄眼，江小姐上边有什么人，大家总算是眼见为实。 华国地产头号集团王氏的二公子，这份量确实也够重了。 江雨菲羞涩地一笑，轻轻靠在王公子的身旁：“谢谢，这些花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王公子潇洒一笑，转头一挑眉，“哦，何导，大家都辛苦了，谢谢大家照顾雨菲，我让他们弄了几桌好的，今晚大家都放松放松。” 江雨菲笑得更娇美了，眼神情不自禁地向后头的杨真人瞟去，心头冷笑，就算是现在的北煌集团，单独拎出来和人家王氏地产比，身量也不是一个级别的，更不用说当年在杨祈北手里时的北煌。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只要那只老蛤-蟆不来纠缠，她又何必回头看那些过往的不堪呢？ 车上的人下来了大半，老何喊了句先吃饭，今晚早点休息，点点头先回屋了。 其余人嘻嘻哈哈地往门里进，一边谢过王公子，更有想溜须拍马的围在他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 袁孟凡和杨祈北走在最后，他笑着冲王公子点点头，却见那位鼻孔朝天的王公子像是见了鬼似的，眼珠暴突，死死盯着他身边。 “怎，怎么是你？！” “哟，王二啊！好久不见。”杨真人礼貌地点点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邪魅一笑，作了个发短信的姿势。 王二脸一绿，某些不太妙的记忆顿时浮上心头。 我去！怎么没人告诉他，这尊瘟神也在这剧组里啊！ 93.生活 如何当一个称职的纨绔，那也是有特殊技巧的, 尤其是像王腾年这样头顶有嫡长老大的。家大业大自然有大的烦恼, 家里有几个儿子的，如果没有明确继承权，或是长辈拎不清, 或是大的没能力, 小的有野心, 一家血亲斗得乌眼鸡似的比比皆是。 老王家起自闽南, 尤重嫡长，王腾年是家里老二，自己也没什么能力和野心，心安理得地拿着家里给的分红股，潇洒人生，前半辈子过得快哉快哉, 好不happy！目前为止，人生最大的跟头就是结交了一个人面兽心，居然连快活时也不忘顺身带摄像头, 还敢用xx照片威胁昔日哥们——哪怕只是威胁他们围博点个关注的混账东西。 没错，这不长眼没良心的混账就是杨祈北。 看到形象大变, 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杨祈北真人, 王腾年寒毛直竖, 警觉得像一只遇见野猫散步的耗子。 百闻不如眼见, 自从老杨破产后下海卖脸卖艺又卖笑, 一帮圈子里的哥们都是鄙夷又好笑, 当年显赫威风的大佬，亿万家产败光沦落到这地步，惨也是真惨。没曾想，进了圈子不到半年，这哥们黑红黑红的就起来了，不但小有名气，连那走形的身材样貌都是一天比一天俊朗起来。 真他娘的邪性！ 到这把年纪的人了，就算去南国抽脂拉皮下狠刀，也不可能这么没动静悄鸟了的就变成个老帅哥，还是个演技爆炸的阴险老帅哥。 不对！这老小子其实一直潜藏在大伙中间，玩谍中谍呢！练了这么多年，可不得演技炸裂？ 王腾年警惕地盯着“负心忘义”的杨祈北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脸色有点变白，悄不丁地退了一步。 杨真人走到他身旁，没留步，看了一眼堵道的花墙，随口说道：“王小二，花挺漂亮，可别挡道。做人，要有公德心。”花花草草把路都堵了，花粉太多还影响食欲。 肚子咕咕叫就心情很不佳的杨et说完，冷眼一横，径自走进宾馆觅食去了。 王小二脑海中警钟大作，那点已经生锈的脑细胞开始超负荷运转，花？挡道？什么意思？ “腾年？你和杨，大杨不是……”早就闹掰了？ 完全被忽略的江雨菲轻轻一拉王公子的袖子，侧过脸，最漂亮的角度对着人泫然若泣，公子哥们最爱的就是她这个伤心隐忍的表情，杨祈北一现身，就连她金大腿的注意力都全吸过去了，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祈北破产后，也没听说他还混在那个圈子里啊？虽然有传言说是他和北煌的俞总关系匪浅，可人家俞总是什么身份？什么身价？这好色的老蛤-蟆凭什么搭得上？总不成还能让人家俞总潜规则了他吧？ 呵呵！ 虽说理智非常确定杨祈北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也就是在圈里凭老关系和那点演技混口饭吃，但不知怎地，她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明白了！” 脑洞大开的王二被身边的女人一拽，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杨祈北话中的玄机！ 花，不就是说女人吗？挡道，是说他捧这女的挡了老杨的道？ 咝！王腾年倒吸一口凉气，管天管地的，连这都管，简直是没天理了，他还怕这混账不成……还真是有点怕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杨祈北这混蛋手里捏了一堆黑料，要是得罪了他，让他放到网上，伤筋动骨倒也不至于，他们老王家的脸是要被打得啪啪响了，他的小身板自然也要被家里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好花到处有，疯狗不常见。 为了自由和平安，王腾年觉得还是不要招惹疯狗为妙，尤其这疯狗似乎还被金大腿给领养了。 “何导，你们忙。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王二毅然决然地扯开女人拽着他的小嫩手，根本没管江雨菲花容失色，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脚步踉跄地飞奔而去，仿佛身后有猛兽出柙。 在众人诧异、愕然、同情、嘲笑……形形色色的眼光中，江雨菲坚强地站住了，咬着牙根隐忍骄傲地一笑：“唉！让大家见笑了，腾年就是太专注事业，孩子气太重。大家别管他，来一起吃饭吧！” 色不厉内很荏的昔日狐朋狗友王小二，点菜似乎还挺有一手，杨祈北吃得满嘴流油，不经心地给王二点了个赞，丝毫不知自己一句话就把旧情人好不容易新搭上的金大腿给吓折，掰开了。 重口味的江女士送完王公子，回到餐桌上后笑容不变，楚楚可怜，但那情绪波仿佛黑云压城，又咸又苦，一下子把大杨的好胃口压灭了大半。 他抬眼看了一下强作欢颜，看到他就像只受惊鹌鹑似的江雨菲，实在是吞不下这么难吃的情绪波，叹了口气，回屋休息。 刚洗完澡，悠扬的乐声中，手机上“a大鱼”的名字亮起。 杨祈北伸手一划，俞清欢的笑颜跃入眼中。 “祈北！你好吗？”俞总裁贪婪的眼光渴切地在他脸上扫过，担忧地说，“怎么看起来有点憔悴？你瘦了。” “俞总裁，你的眼瘸了。”大杨歪歪嘴，觉得俞先生需要去进修一下打电话技巧，不能总是像个担忧的老妈妈，拿起电话就是“你瘦了！” “光脑袋很可爱。” “我觉得用‘可爱’这个词很难准确形容我英武不凡的魅力。”杨真人皱着眉，对俞总裁的形容词很有意见。 俞清欢看着杨真人撇嘴鄙夷的神情，配着他那锃明瓦亮的脑瓜，说不出的可爱，心里酥软得像是荡漾在温泉里，实在忍不住笑意。 “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想听哪个？” 杨祈北把手机丢在床上，捞起浴巾随意地擦拭自己半湿的身体，露出一身毫无遮掩的优美曲线，他斜睨视频中人红红的脸颊，用彼此欢爱时的沙哑声音，对着手机低声道：“你有那闲功夫卖关子，倒不如飞过来给我加餐啊！” 他唇齿轻启，张开一个暧昧的形状，轻轻吞了一口唾液，喉头滚动，性感得要命。 视频对面的俞清欢猛地捂住了鼻子。 “祈北，你让我上火了。” 俞清欢无奈地瞪着视频里的妖孽，用最大的意志力克制自己不立即飞往爱人的身边。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小俞，说起正事。 “一个好消息是‘数统’侵犯osun公司专利的官司输了，埃杜克先生的公司将要面临十二亿美元的赔偿，以及近百亿产业的损失，他现在是一只真正的落水狗了。” 俞清欢的措词和语气都十分平静，因为这只是他“复仇”计划中的一小步，当他确认南国那次飞机惊魂的事件幕后黑手是埃杜克，双方之间就不再是资本和商业的竞争，而是血淋淋的生死之战。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埃杜克想要他的命，虽然不可原谅，但可以理解。可埃杜克不仅仅想要他的命，如果不是大杨有着神奇的力量，整个飞机上这么多无辜的人都有可能葬身海底。 即使是现在，午夜梦回，他还常常被那个安静沉入海底的身影吓醒，汗湿浃背。 所以，他和埃杜克之间，只剩不死不休一条路可走。 简单说了几句对埃杜克的下一步“计划”，俞清欢并不想让这个恶心的名字多骚扰大杨的耳朵，转而说起第二个好消息。 “咱们的主旋律电影背景世界设计完成，齐刀亲自操刀改编的剧本《禁断光年》也已经成稿，和孙正行导演的合作协议也在草拟中，预计明年三月就能开拍了。杨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有档期空出，来试个镜？如果让我满意，您应该有机会饰演男一号莫泽。” 俞总裁笑吟吟地说。 杨祈北把浴巾丢过一旁，光溜溜地拿起手机沉吟片刻，问道：“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他点点头，把手机架到合适的角度，按着自己记忆中“潜规则”别人时看到的舞姿，眨了眨眼，轻轻把手抚到了自己的胸口，低喘一声。 视频那头，俞总裁心跳猛然加剧，哀号一声，头顶飘出无数个“-1”，大杨这招太狠了。 杨祈北跳了一支晚安舞，满意地尝到好多好多，来自情人的甜蜜情绪波，美美地睡了个好觉，越来越觉得豢养一只深情的大总裁，实在是件愉悦身心，还能随时加餐的美事。 有了杨祈北这只演技超群还能秒带同伴入戏的吉祥物，某些又娇又作的“演技派”又似乎被敲折了金大腿，《心剑》的进度一日千里，乐得何导最近天天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连一向严肃的夫人都表情放松了许多。 天目山的外景在大杨进组后，只用了十二天就拍得七七八八，□□有术的杨祈北趁着转场的空档，又飞回沪海市，以小鲜肉戚北的形象完成了两个广告拍摄。 因为大杨和戚北的经济人都是顾瞻，大boss俞总裁又言辞含糊地特定叮嘱过，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切记不能让这两个人碰头，顾瞻也是心领神会，感叹着贵圈真乱，尽力把“两人”档期完全错开，一定保证王不见王。 有了经济人和大boss的贴心守护，杨祈北就此过上了忙而不乱，精密按点吃“大餐”的规律日子。 虽然非常有违杨懒宅的本性，可谁让他如今还没解决温饱问题呢？ 痛并快乐着，抽空时不时拐上大总裁补点生命能，杨et渐渐也活出了地球人类的精彩快活来。 94.夜会 10月底，《心剑》第三季, 在粉丝望穿秋水的殷殷切盼中, 终于在蕃茄台8点黄金档隆重登场，正式开播。 第一季播出时，新人新片新题材, 谁也吃不准市场的接受程度, 片方还要和电视台签“对赌”协议才换来相对过得去的播出档期。第二季时《心剑》已经被称为开创“仙侠”新题材的优质电视剧, 恐怖的流量还堆出了一群闪闪发亮的新星, 一众主演甚至配角都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 两季节目收视率低开高走，走出了一条几乎成45度斜向上的恐怖曲线。 有前两季的成绩为塔基，第三季又是剧情爆发，主角们破灭阴谋，遍洒狗血的收尾之季，无论是片方、电视台、网络平台还是观众们, 虽然目的不同，却都对《心剑》收官季充满了热切的渴望。 曾经需要躲避其他热播电视剧的《心剑》，成了其他电视剧尽量避其锋芒的对象, 让何导感慨不已之余，偷着乐了半宿, 总算是找回点惨败电影圈丢光的面子了。 第三季的狗血摧泪剧情一集一集地展开, 男主角马孝恩就不用说了, 被女孩子们奉为小马哥哥, 火得一塌糊涂, 女友粉、cp粉暴涨的同时还掐掐不休, 几百万粉丝的围博下面时不时为小马哥哥属于谁掐上几百楼，还多了不少关爱少年的亲妈粉。 女主女二甚至女配都很火，只是几位女角色的粉丝似乎不太能兼容，三不五时就要火并一场。 这段日子围博热搜几乎被《心剑》承包了，上上下下来来去去都是《心剑》各个新星的消息和热料。而最热门的奇葩热搜，居然既不是男主的，也不是女主的，而是杨真人的——[光头真人]。 [最能考验一个明星颜值的发型——光头。] [无法无天的幽阳真人，信徒此生唯爱你！] [舍身成仁，以身殉道。大杨叔不是在演，而是完全活出了幽阳的信念，道之所在，虽万千人逆之，吾往矣。] 一众鲜肉和仙子红了，然而有一条老咸鱼却以绝尘之姿，红得发紫，热得发烫，骗出了无数观众的热泪，居然比主演们更火得离奇，也算是华国近代娱乐圈的一大奇葩了。 红火的代价就是隐私权的消失，大杨这样新生代咸鱼派“偶像”也陷入了人民群众，尤其是女性群众的包围之中，出行办事都不得不包裹得严严实实。很有味道的老咸鱼虽然在屏幕上大多是演邪魅反派形象，在对待粉丝时却异常和蔼和亲，耐心十足，并且极为珍惜爱护粉丝。 某次在机场遇到一大群来接小鲜肉偶像的粉丝，蒙头蒙脸的大杨被兴奋的粉丝认了出来，刚好小鲜肉也出了嘉宾通道，现场一片混乱，有位小姑娘跌倒在地差点被踩踏。大杨一声暴喝，飞身跃入人群拎起了小姑娘，只说了两个字“小心”，然后在助理的拥簇下飘然而去。 这一段被人拍下，又上了头条，后来在记者采访时问及为什么救人，大杨诧异地反问：“救人还需要理由吗？何况救的还是我的衣食父母。” 这是真心话，杨et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他可爱的食物源们。 这条新闻狠刷了一段时间的屏，连杨黑霉们都纷纷表示，虽然俺们看不惯这老色鬼，但有一说一，这事干得漂亮。 推波助澜的幕后英雄俞总裁，愉快地看着自家大杨的声誉值从负数，渐渐刷成正值，摸着下巴琢磨，除了人类的情绪能量，妖精们大抵还是需要功德值的。 “大杨，我帮你把《心剑》的片酬捐了吧？”情酣意畅，余韵之际，俞总裁深思熟虑地提出了修功德的建议。 疲累又快活，手指都不想动一根的大杨，哪里管得了大鱼这么多的脑洞，挥挥手随他去了。地球人的金钱对于饱足的他而言，实在也和宇宙尘埃没两样。 “星空男孩的首张ep弄得怎么样了？来不来得及参加华语金曲年度颁奖？” 有了精神体锻炼方式的俞总裁，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努力耕耘之后还有些余兴未尽，恋恋不舍地啄着爱人的肩背柔声问道。 越来越习惯地球人的睡眠方式，不舍得用能量来恢复的大杨，打着哈欠转了个身，把自己滚进大鱼温暖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说：“顾瞻弄了4首不错的歌，但主打歌曲我想弄一首‘特别’的，谱曲好像有点问题……” “睡吧！改天我再问问顾瞻。” 俞清欢心疼地吻了吻大杨的额头，轻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 这些日子确实太辛苦，戚北、大杨两个身份轮流转，祈北的身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需要的情绪波又多又急，他却完全帮不上忙，也只能尽力在“后勤”上最大程度地做到最好。 《心剑》结束拍摄，《禁断光年》要等年初才开机，这段时间就能稍稍空闲，只要把戚北的ep做好，年底的颁奖季有所收获的话，名声能更上一个台阶，到时也能稳定收割更多的情绪波。 知道自家爱人如今的状况，俞总裁也开始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地算计情绪波收入了。 天蒙蒙亮，惹人厌的闹钟丁丁丁响个不停。 俞清欢轻轻啃着老男人的耳朵叫人起床，迷蒙的杨祈北楞怔怔地醒来，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慵懒的精神云触须把怀里的俞小狗扯开，他才清醒。 精确地控制着能量，从面部开始扩展，成熟的肌理和略显粗糙的皮肤在能量的滋润下，开始神奇地变化，仿佛花谢又花开，时光迅速在他的脸庞上倒流。 杨祈北变成了小鲜肉戚北。 俞清欢眼睛一瞬都不眨，着迷地盯着大杨的神奇变化，轻轻喟叹一声，看多少次都觉得宇宙真是奇妙。 戚北捞起怪叔叔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深吻，吟诵着地球人的诗歌，问道：“你爱慕我年轻的容颜，还是爱我圣洁高雅的心灵？” “虽然你有两张脸，杨先生，我们还是要珍惜资源，爱护脸皮。圣洁高雅的心灵有什么可爱的？我爱的是一个有趣而孤独的灵魂。再不起床要赶不上飞机了。”俞总裁一拍戚北挺翘的屁股，说道。 “真希望躺着就有无数能量进嘴的日子早日到来啊！” 戚北叹了口气，迅速整装完毕，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自家别墅，顺手干扰掉周边几个探头片刻。 *** 王前进蹲守杨家的别墅已经有一段时间，杨祈北作为一个新进圈的艺人虽然才刚红火不久，可当年出自他手下的杨总裁八卦新闻，那是常常能上娱版头条的。 话说回来，那时杨祈北破产落魄，在大排档用“功夫”大显神威教训流氓的视频，还是他老王一手挖掘拍摄的，大杨如今吃上艺人这碗捞金的饭，军功章上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这就叫猿粪啊！ 现如今的大杨可和当年的杨总裁风格大为不同，深居简出，神神秘秘的，隐私保护得简直滴水不漏，又有北煌的新总裁保驾护航，八卦版面上几乎都见不到这位的身影。 物以稀为贵，红火的明星越是神秘，越是有吃瓜群众想看他们的私底消息。窥私欲么，人人都有，要不然哪里还有他们狗仔发挥能量的时刻？ 北煌俞总裁是财大势大，可强龙还斗不过地头蛇呢！华国娱乐圈的水深得很，这位刚下水的也未必能一手遮天，有大佬出大价钱买老杨家的黑料，重赏之下，勇夫那还是有的。 “隔壁，隔壁！呼叫隔壁，有车从杨家地库出来了。” “隔壁收到，继续监视。我跟上。” 王前进轻声回复对讲机，拿起高倍望远镜一看，果然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野马”从车库里驶出。他赶紧跑上自己的小奥拓，一边咔嚓拍下几张，一边赶紧悄悄跟了上去。 前方陌生的车子开得十分狡猾，东拐西弯的，老王嘿嘿一声冷笑，使出了狗仔的跟踪绝技，一路艰难地跟着那辆车到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终于在一个交错角落里拍到了蒙脸低头下车的司机。 虽然这位司机帽子墨镜口罩全幅武装，遮得严实，但只要他是混娱乐圈的，哪怕是露出一根手指半个耳朵的十八番外不入流小明星，业务技能s+的老王也能夸口认出个七八分来。更何况狗仔还有搅混水、ps大法、标题党种种绝技，只要逮着个空穴，哪里还吹不起风呢？ 王前进远远盯着蒙面男走进了一幢管理极为严格的公寓楼，号称娱乐圈小灵通的老王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串明星的名字，这栋楼是北煌手下签约艺人的住宅楼。走过门卫时，那个蒙面男子稍稍抬起墨镜，给保安露出一双眼。 咔嚓！ 王前进拿着炮筒迅速抓拍，拍下了这位神秘男子的小半张露脸照。 对着镜头里只露一双眼也能看出英俊不凡的年轻明星，老王激动得用力吞下一口唾沫，发了！ 这……这是戚北啊！ 一连串震撼的标题在他脑袋里刷屏： [杨祈北兽性不改，夜会小鲜肉] [戚北秘密夜访大杨，是幽会还是父子重聚？] 逮到大鱼的老王深呼吸，再呼吸，镇定地守候着他的猎物，直到拍到顾瞻来接换了衣服的戚北上车，他赶紧又让搭档配合跟车，追拍到戚北登机起飞。 王前进搂着自己的宝贝相机狠狠亲了一口，和搭档相视而笑，眼中金光闪闪：这把稳了。 95.人潮 “什么？压不下？！” 俞清欢一脸凝重，听着电话里顾瞻着急上火的汇报。 混这个圈里的, 人脉盘根错节, 媒体的、平台的、各大娱乐公司大鱼小虾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路数和关系，北煌算是池子里的鱼中一霸, 可其他的也不是全吃素的。 平时有点不太上道的小照黑料, 打声招呼出点血, 北煌的面子也管用。可要是闻腥见血了, 就绝对不是小事。 网络时代了，平台和自媒体又这么发达，除非是有关部门强势介入，其他的猛料一旦爆发还真难只手遮天压下。前几年的艳照门一杆子打翻了多少当红的港星，牵扯进半圈子混水人，哪怕有关部门迅速封杀, 也不可能扫净流落到无数电脑硬盘里的xx照。 俞清欢按着顾瞻给的链接，迅速打开门户网站的新闻页娱乐版，当头就是一行横幅式震惊体的标题：震惊！当红人气小鲜肉戚北夜探前大佬杨祈北私宅, 私情or私生？！ 下面则是极尽夸张的新闻稿，配了一连串偷拍照片, 正是所谓的有图有真相。 当先就是两张当事人的宣传照, 发稿的编辑很有心, 特地选了两张角度差不多的照片。左边是英俊的小鲜肉戚北微侧左脸, 冷冷地凝视着镜头；右边则是同一角度的老咸肉杨祈北, 五官深遂, 似笑非笑，邪魅逼人。尤其是杨祈北照片的右下角，还拼了小小两张他以前的旧照，一张是三十几岁肠满肉肥、得意嚣张的大佬形象，另一张则是他当年求学时的青葱小帅哥模样。 别说是俞清欢这样深知内情的人士，就是不明就里的吃瓜群众乍一看，都要惊呼出声，戚北和杨祈北年轻时确实有七八分相像，父子相十足啊！ 后面则是一连串标着时间的“街拍”，从蒙面人开车出杨家，到停车进公寓楼，然后戚北换装出楼，直到机场上飞机。 实锤梆硬，砸得粉丝一头懵圈，路人莫名惊诧，黑粉狂欢如过节。 照片和新闻是早上10：30左右放出的，仅仅半个多小时，下面已经有了七千多条评论。 [戚北、杨祈北，名字念起来都差不多，再加上这套娃似的脸，要说没关系，我直播吃键盘！] [我艹，前阵子我还为这小子掬了把同情的泪，他那爹简直不是亲生的，现在想想……咝，细思极恐，大约是绿极生恨啊！] [北北大魔王我们永远爱你！！！长得像的人多了，蒙脸进了那栋楼的，凭什么说就是我北？！那栋楼里住的明星多了去了！] [早知道这小子肯定傍大腿了，要不然怎么会红得这么邪性？谁知道居然是傍上杨祈北这过气的大佬，哈哈哈！] [傍大腿能傍上杨祈北这货？大杨他自己都要抱俞总裁的粗腿呢！这个戚北一看就是老杨家的崽么！] [什么私生啊！赌一根黄瓜，铁定是私情。] 也有角度特别清奇的网友，关注点格外不同：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大杨年轻时和他当大佬时的照片简直就是人生的两个极端，再看看现在的大杨，啧啧啧！居然比年轻时还有味道，这是吃了什么洗髓伐毛的仙丹？简直是奇迹！] [奇迹+1，重金求大杨修身塑形、重新变美的秘诀！] …… 俞清欢看着网上群魔乱舞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和自己闹私情，又当儿子又当爹，除了杨祈北这妖孽也是没谁了。 大杨用能量给自己恢复青春的同时，又在许多细节处作了美化微调，使得“戚北”比他真正年轻时更为完美，更为精致、英俊，看上去只是相像，而绝非同一个人的感觉。 当下既然已经无法压下，那么就必须立刻和大杨对好“词”，引导网络舆论，免得越闹越大，惹来有关部门的关注，名声什么的事小，如果真被发现“精分”的马脚，那才是真的糟糕。 他拿起电话，立即拨通了戚北的号。 “……私情绝对不能认，这对大杨刚刷白了些的名声，还有戚北的偶像形象是致命打击。至于戚北的身份……他，不会真是你的私生子吧？” 俞清欢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悚然而惊。对于原来那位“戚南星”的身份，他并不是很清楚杨祈北是怎么给自己套上的，但现实中肯定有这么一个人是确定的。 “……不是。他肯定不是‘杨祈北’的私生子。” 戚北在电话那头一楞，按着“戚南星”的年纪和生日倒推，从记忆里翻出杨祈北那段时间的行程，当年十九二十正青春的杨祈北还在欧国留学，忙着追大洋马，哪有功夫回华国水乡小镇和小家碧玉玩你侬我侬的。 听到“戚北”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俞清欢松了一口大气，微一沉吟，脑筋飞转： “……有消息是南岸的那个陈家在找你们老杨家的麻烦，他们大概也是发现了你族兄杨祈德的什么马脚，所以这次的牌掀得这么急，这是要打草惊起蛇。 如果这样的话，戚北不要发表任何言论，保持沉默，我尽快安排记者招待会让大杨解释，你当年的留学资料我会尽快搜集齐，你当时对我‘介绍’戚北时的说法非常好，子侄！就含糊其词，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让媒体和网友去脑补你和戚北的血缘关系，把他的身世引到杨祈德身上去。” 南岸陈家背后是一省的封疆大吏，陈家和老杨家历来有宿怨，最近争几块地皮争得面红耳赤，没想到城门失火，倒是殃及了祈北这条早就被他们杨家榨干甩开的咸鱼。 俞清欢冷哼一声，半点也不手软地将祸水引到始作俑者头上去，说不得还真不是冤枉的。 “好。”戚北在那头应下。 “至于戚北的人设，按无辜、茫然走，尽量激起网友们的同情心。不管这孩子原来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他都是无辜者……” “我明白。”戚北捏着电话，满脸煞气地按掉。 只是在飞机上睡了一小觉，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就闹出这么一出来。 不知道他最近比较挑食吗？！ 被乌烟瘴气的情绪波堵得直反胃的大魔王，非常非常生气，精神云触须怒张四伸，几乎都要像一片暴雨阴云般具现出来了，他怒气冲冲地迈步下飞机。 “戚北，现在在机场估计会有许多记者‘埋伏’，你不要作任何回应，由北煌官方以及大杨那边答复，你一定要冷静！” 紧跟在他身旁的“保姆”顾瞻，看着戚北阴沉得快滴下墨水来，满脸要杀人似的表情，忙低声嘱咐。 “哼！” 戚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杀气腾腾地走向贵宾通道。 机场候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黑鸦鸦一片的粉丝惶惶地站在那里，喧哗不止，似乎还有人在吵架，最前方是无数大炮长筒和一堆记者、摄像师，看到戚北一众出来，人群发出一阵尖叫声，猛然前移，记者们飞快地拎着采访器械冲在最前方。 “北北，北北！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戚北，请问你昨晚确实是在杨祈北先生家中过的夜吗？” “滚开！老女人，你敢再胡说，我撕了你！” “我北大魔王，怎么可能被包养！” “请问戚北，杨祈北先生是否是你的生身父亲？” “啊啊啊！好痛，啊，救命，踩到我了！” “小心，都散开，都散开！” 人群实在太拥挤，顾瞻和助理们以及机场的保安根本没法阻挡人潮，虽然预料到会有激动的粉丝和记者们，也预先请机场作了防备，但没有想到粉丝和记者们会暴发冲突，事情变得完全失控。 空气中弥散着愤怒、狂躁、失望、悲伤、亢奋……种种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像是浓厚的乌云被狂风刮来，突然聚拢在一起，摩擦出躁乱的火花，电闪雷鸣，随时都可能大雨倾盆覆下。 助理和保安们努力拉起东倒西歪的人墙，竭力嘶吼着试图安抚人群，却被哭喊着失控的人群挤迫着一步步后退，眼看就要闹出踩踏事故！ 戚北脸上仿佛冰霜凝结，用力再用力地压抑住恶心反胃的感觉，精神云触须像是狂风中的无数丝带，挥舞收割着人类癫狂的情绪，转瞬之间凝聚了一小半的情绪能。 他深吸一口气，贪恋地感受最近以来难得的半饱状态，然后发出了一声长吟。 清欢的装可怜策略也许是最“恰当”、“合适”的应对方式，但是世事变幻太快，眼前这档子事情可不是摆出个可怜姿态能解决的，他也不屑于用祈怜的姿态来让这粉丝们“怜爱”。 既然你们爱我，就要爱我的痛苦与挣扎，爱我的骄傲与执着，爱我愿意给你们的一切！ 眸光在高亢的吟声中，变为漆黑，似有亿万星辰闪烁其间，又仿佛深渊幽谷。 这吟声似歌非歌，像是洪流倾泻而下，带着戚北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冲刷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之中。 哭泣的、尖叫的粉丝们瞬间静止，狼狈的、亢奋的娱记们愕然呆立，气喘吁吁的助理和保安们震惊地回头相望，在歌声中，狂乱的人潮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96.我心 宇宙中亿万种族在时间的洪流中奋力挣扎，努力进化, 让自己的生命在时空中划出一道痕迹, 而不是悄无声息地被冷酷的法则和竞争所淘汰。 碳基生命有种种的进化方向，有的智慧种族偏向于肉身的进化，有的则侧重对外物的改造, 到一定的阶段, 许多种族都不再通过语言这种低效的方式来沟通, 取而代之的是思感和维度流, 许多“无用”的消遣方式也随之被时光淘汰。 文学与音乐这两种古老的传统娱乐，却因为它对于智慧生物心灵的巨大作用，强韧而悠长地流传了一代又一代。 到了星际纪元，智慧生物试图用最精密的亿亿次硅基光脑，从文字和音乐的规律节奏中去寻求它们对精神体的巨大作用的秘密所在，最后却意外地发现, 无论是文学还是音乐或是其他的艺术形式，能够作用于精神体的，正是创作者或是演绎者本身的精神力所引起的“共情”。 这种能力对于许多智慧种族而言, 需要万里挑一的天赋和艰苦的练习，而对于某些奇葩的种族——“噬神”来说, 它不过是天生觅食诱食的本能而已。 噬神族的创造力并不怎么出色, 但衪们的“学习”模仿能力惊人, 为了猎食更是不择手段。 有一种原始的智慧种族, 他们连语言都未进化完全, 却拥有如神明一般的共情之音, 他们的吟唱并无“歌词”，听者却可以完全与之共享感情与情绪。 杨et借着他们的吟唱，曾经蹭吃蹭喝无数，学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对于他来说，这门“烹饪”绝技最棒的地方，就是能让食物源散发的情绪渐渐与“厨师”的调味相同，能够让古怪的异味变成自己喜欢的美味。 以前能吃到嘴的东西少，而且“共情”的吟唱消耗的能量也稍多，实在顾不上讲究，现在正好用上这门手艺，现场调制一下这些狂躁杂味的情绪，让自己吃得顺口，顺便也能安抚粉丝，免得一堆人乱糟糟的弄出什么事来。 用作“调料”、“诱饵”的情绪凝聚在吟歌声中，没有一个清晰的歌词，就仿佛是震荡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向外发散，温柔而坚定地缠绕在每一个现场的听众身上。 维度空间中荡漾着戚北的情感，诉说着少年从孤独中走来，感受着“喜悦”与“爱”，行板如歌；吟声渐渐高亢，盘旋曲折的高音直入云霄，被无端伤害的“迷惘”，“苦涩”渐渐泛起，“愤怒”与“骄傲”快速交替，一声碎玉裂帛的金质之声抛起，终于“释然”，归于宁静，这是暴风雨后的清新，更是心灵的透彻。 从戚北的吟声骤然歌起，响彻整个大堂，人群就像是被静止一般仰头聆听，“共情”的能量渐渐挥发，人们仿佛走进了少年的心灵秘境，体会到他被伤害的情感。啜泣的声音不时传出，又被强自压抑，尤其是原来戚北的狂热粉丝们，涕泪横流，呜咽着拼命塞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有一丝声音发出，伤到少年敏感易伤，却又无比坚强的心。 不知不觉，若大的候客厅里站满了黑鸦鸦的人群，许多路人也被这天籁般的歌喉吸引，围拢过来静静驻立聆听。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时，听众已经泪流满面。 还需要什么解释呢？吟唱声中，她们已经跟随着戚北，在他敞开的心灵之中，陪伴着他艰难跋涉，走过艰险与困苦，经历被蔑视、侮辱和践踏的痛苦，最终骄傲地站立，无所畏惧。 戚北停止了吟唱，重新戴上他的墨镜和口罩，声音有些沙哑，望着人群低声说：“请让一下道，谢谢。” 大家这才发现自己的耳朵里重新听到了各种嘈杂的音浪，候客厅里的背景音乐，嘈杂的人声，各种重复的广播…… 仿佛摩西分开红海，戚北迈步踏出之处，人们凝望着他，静静地分开，目送着他和助理们远远离去。 粉丝们呜咽出声，激动的话语嘈杂地响起，这时，才有人想起了自己的工作，慌忙紧张地问起。 “哎呀！我，我什么都没采访到呢！老郑，拍下吗？刚刚的歌声拍下了没有？” “走，快走！赶紧回去，第一个播放就是头条啊！” “呜呜呜！这孩子太坚强，太勇敢，太可怜了，一定要让大众都听到他述说心声的灵魂之歌！” “北征军”的战将刘晓美手持灯牌，楞楞地站在原地，满面泪水，目送着戚北离去，她猛然清醒，回过头大吼一声：“北征军！挚爱我北，永远守护！” 也许曾有过动摇，在听到那样赤诚，直达心灵的吟颂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坚强而勇敢的戚北，无所畏惧，清澈剔透。 他绝不会是愿意出卖自己来换取资源的那种人，更不会是甘于堕落、糜烂颓废的渣滓！ “北北大魔王，我们永远信任你，支持你，爱你永远！” 浓烈的爱恋与感动汹涌而出，被维度空间中的无数触须一卷而空。 戚北坐上车，闭着眼睛品咂了一下经过“共情”调制的情绪，果然没有了污糟糟的杂味，香醇浓郁，像是老汤勾吊的汁水，唇齿留香，意犹未尽，虽然耗费了不少能量，总体来算还是蛮赚的，也解决了一堆麻烦，不错。 顾瞻神思恍惚地上了车，坐在戚北的身边久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车子驶出老远他才挣脱了那曲空灵的吟歌，一脸纠结地转头问：“戚北，这是什么歌？我听着简直像是，像是庙里颂经，不不！我不是说难听得像和尚念经，相反，这曲子太……太特别了，不只是动听，我是说那种心肝脾肺都清汤里涮了一遭似的感觉，从头顶心激灵灵直透心底啊！” 戚北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我想把这曲子作为ep主打，可以吗？” “当然！不过如果作为《星空男孩》的主打，和声、配乐都要好好调配，我会尽快选择合适的……”顾瞻激动不已，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念叨了一会儿，才转到目前的“夜会事件”上来。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冷漠的年轻人，还是说了一句：“你先回酒店好好休息，不要回应任何问题。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解决。” 戚北低声应下，也吸取了这次事件的教训，虽然地球人类的科技原始，但顶不住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强，尤其是狗仔这种名声狼藉的行业从业者，敬业得让简直让人牙根痒痒！ 既然走上了明星这条道路，名气越大，关注的人必然也越来越多，想要精分无缝切换，看来还需要更加谨慎，除了必备的搅混水水军，还得再弄几个替身之类的混淆视听才行。 戚北在机场倾情吟歌之后，不到半小时，网络上已经传出了不太清晰的网友拍摄视频。 视频里歌声并不像现场听到那样，会被听众的思绪自动过滤噪音，精密死板的电子仪器忠诚地记录了当时的场景，并且收录了包括各种噪音在内的吟歌。 现场观众不可思议的表情和夸张的表现，让网友大呼“作假”！演技差评！就算许多当时在场的粉丝在视频评论区贴出亲身体会评论，也没人肯相信什么明星机场随便吼一曲，会听得粉丝泪流满面，编剧本都不带这么苏破天的好吗？！ “夜会”的舆论方向莫名其妙地来了个绝地大漂移，热度完全转到了“戚北机场吟歌”真假上，几个小时后这一条真假难辨的古怪消息居然上了热搜，好奇心十足的网友都想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样见鬼的歌能让“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流泪”？那则模糊不清的视频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转发、播放了十几万次，更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去。 下午五时，杨祈北先生在大鹅家的网络平台上召开了一场小型的记者招待会，回答了记者们十分关心的，关于“夜会”戚北的几个重要问题。 [戚北是我的晚辈，在他遭受原生家庭的不公平对待后，确实是我收留并且承担了教养他的责任。] [我不是戚北的身生父亲，有留学记录和当时的行程照片等证据。请给逝者应有的尊重。] [我照顾戚北直到他成年，并且尊重他的意愿送他走上演艺的道路，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包养的肮脏关系。] 杨祈北避而不谈他与戚北是否存在血缘关系，但是看着两人神似的脸庞，人人心中似乎都已心照不宣，留学时段的铁证倒是证明了杨祈北的“清白”，但是“子侄”，“侄子”，谁知道戚北是老杨家哪一位留下的种？ 戚北的生母早已病逝，他那个爹头顶是否绿油油，这就没人说得清了。 纷纷扰扰闹腾腾一场戏，倒是有“有心人”猜到了杨氏总裁、老杨家祈字辈嫡长杨祈德的身上，让杨老爷子摔碎了好几只官窑好瓷。 北煌手下的水军大部队趁机杀出，搅乱一池混水，沸沸扬扬之际，事件发生以来一直没有发声的戚北，突然在他的围博上传了刚录制的，无配乐版的清唱吟歌《我心》。 一时之间，无数网友纷纷下载，好奇地一听，然后，震撼失声。 97.治疗 王前进盯着围博和各大论坛的消息，很是得意地欣赏自己的大作, 那一幅幅行迹清楚、逻辑严密的照片把戚北和杨祈北的关系清清楚楚扒下层皮来, 至于说到底是私情还是私生儿子，嘿嘿，当然是怎么写耸人听闻, 就怎么掰。难得逮到这么一条爆发性的头条, 也合该是他老王发财。 可惜是大佬盯着要折腾这消息, 他身后又没什么大靠山, 不然就跟那几个大v号似的，捏着消息和大公司做买卖，还愁弄不来几百万？ 看着网上疯传的“机场神曲”，王前进抠着鼻子一声冷笑。 low，实在太low！ 这小子的团队大概也是慌神了，顾瞻原先业内风评也不错啊, 怎么搞出这么个玩意来？听个连词都听不清的清唱歌调能把人听得楞怔，个个哭成泪人，谁信啊？ 啧啧啧！这年头通货膨胀, “激动”近景的要150，“泪流满面”真情实感的起价就要250, 整这么乌秧秧一片都是哭花脸的, 也太浪费了, 连记者都不敢动弹, 这是下了血本啊！别说, 效果还真不错, 起码见风就是雨的“睿智”网友们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连他都忍不住想听听戚北唱的是什么。 随手点开几个娱乐论坛下的评论，一看就知道水很浑，一堆水军在那里假模假样地刷屏，什么史上最美无字歌，洗净灵魂的天籁之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洗洁精广告呢！ 王前进对水军这种粗糙的洗白兼推广手段嗤之以鼻，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哪里比得上他们狗仔行当需要的侦察、跟踪、心理分析等等技术手段。 “咦？这么快就出单曲，心有点急了吧？” 看到戚北粉丝嚎得声嘶力竭，拍着胸脯用脑袋担保好听得不得了的新单曲《我心》，王前进随手点了开来。戚北的单曲肯定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次大概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推出，借风烧火。 这么仓促，又能整出什么好东西来呢？ 非常简单的钢琴独奏作为前奏，溪水蜿蜒般的叮咚声后，似歌非歌的吟唱声有如黑夜中的一点烟花，骤然绽放，纯粹简单，没有一丝杂质，更没有伴奏与和音，就是那样用最简单的歌声划出了让人心颤的美妙乐声。 王前进眼睛一眯，耳朵陡然竖起，挺直脊背凑上前，喃喃自语：“……有点意思嘿！” 这支歌吟节奏和音调都很特别，并不遵从一般的作曲规律，什么前奏高潮、主歌副歌的，而是随心所欲，以情感为主线，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让人听着像是坐在一叶扁舟之上，随着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停，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缠绵，忍不住想起自己生活中种种磨难与艰难，却又被牵引着坚定地踏过坎坷，走向光明的彼端。 一曲听毕，两眼酸涩，浑身上下千万个毛孔都透着惬意，仿佛吐尽胸中郁闷的污浊气息，忍不住还想再听一遍！ 余音缭绕，脑袋还没转清醒，手指已经已经点在了重复播放的键上。 老王自诩见过的世面多了，吃过的盐都比那些鲜肉明星们吃过的米多，但这样直击心灵的乐曲，他还真，真……真他娘的从来没听过。 这还只是听网络版本呢，现场听戚北演唱大概被感染更深，还真说不定要泪流满面。 《我心》放了一遍又一遍，都不知听到第几遍时，王前进才惊醒过来，自己什么都没干，坐在电脑前这都听几遍了？这曲子有毒啊！ 他心有余悸地用力一点，把还在播放的歌吟声给停止了。 “唱，唱——唱！” 稚嫩又僵硬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来。 王前进一楞，忙转头看去，女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前，直楞楞地盯着电脑，小脸憋得通红，在说着什么。 “什么，什么？囡囡？你，你再说一遍？” 王前进嗓子发干，声音都抖了，他也不敢走过去，生怕打断女儿极其难得的语言表达。 囡囡是星星的孩子，有先天的自闭症，这两年越发的严重。 因为这个孩子，夫妻两个吵过闹过，疲惫不堪地离了婚，到底还是不忍心放弃。孩子归妈妈，他只能在很有限的时间里陪伴她，相处时间不多，可他打心眼里疼自家的囡囡。为了孩子的病，他拼命找钱，底线、良心那种没什么用的东西，早八百年都不知丢哪儿了。 囡囡急得脸庞都有些扭曲，直楞楞地指着电脑，鼓嘴咬牙用力说着：“唱，唱歌！还要！” “别急，囡囡别急！爸爸马上让他再唱！” 王前进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女儿在说什么，他慌忙转过椅子，忙乱中一脚踹到电脑桌边，痛得脸都抽抽了，他也顾不得踢开花的脚丫子，伸手就点开了戚北的《我心》。 少年清越而奇妙的歌声响起，囡囡的表情立时平静下来，她微微晃着脑袋，甚至和着曲调哼出了声，僵硬死板的脸庞上竟然悄悄扯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意。 王前进猛地站起身，一把抱住女儿，呜咽着，带着唯恐希望破灭的恐惧，紧张地盯着她的脸，急切地抖着声音问道：“囡囡！我的囡囡！你，你听得到爸爸在说话吗？” 囡囡皱着眉用力扭头，一巴掌拍到老爹的脸上，使劲向着电脑上的小哥哥张望，愤愤地说：“吵！” “哈哈，哈哈哈！是是，是，爸爸太吵了！爸爸不吵你，咱们一起听歌！” 王前进浑身发抖，大笑起来，一摸自己的脸，已是涕泪满面。 他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前妻的电话，用尽全身的力气呜咽着喊道：“阿萍，囡囡，囡囡她……不，不是出事，她，呜呜呜！她和我说话了！她要听歌！对，对！你快来！她好起来了！” 有星星孩子的家庭各有各的悲伤，他们之间往往因为治疗或是打探医疗消息，或是同病相怜，有一个比较紧密的联系圈子，听说什么好的方法，也常常相互交流，希望能抓住一点微末的光芒。 囡囡妈妈看到孩子听歌的专注模样，激动得又哭又笑，哪怕有一点起色，都是艰难日子里的小小幸福，等到冷静下来，她立即拨打了孩子主治医生的电话，犹豫片刻后，又打了另一个关系较好的孩子家长的电话。 听个歌反正又不会有害处，万一对别的孩子也有点用处呢？ 《我心》的奇妙疗效从星孩的小圈子里渐渐传开，不久之后又有网友发现，这个奇特的曲子居然对抑郁症也有一定的疗效，消息传播开来，在网上激起轩然大波。 什么夜会私情私生子的消息，能比得上心灵治疗歌曲更震撼？！ [太神奇了，这曲子特么还治失眠！我有神经衰弱，平时很难睡上一个好觉，昨天听着《我心》，循环播放，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 [洗涤心灵，直达灵魂，好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它让我重新有了信念，有了生活的勇气。] [真的假的，有这么神奇？别炒得太凶炒糊了！] [黑子滚！我北不需要炒作！他的歌声就是世界上最好听的！] …… “北北，你的歌真的能治疗自闭、抑郁？” 俞总裁猝不及防，被网上的传闻吓了一跳，连忙打电话给当事人。 “治疗谈不上，‘共情’是以我的精神力量来打开听者的心灵‘阀门’，类似于情绪的同频共振。如果是面对面，能量多用点，对于那些心灵封闭引起的症状应该有治愈的可能，仅仅是在网络上听这个曲子，可能病情会有所改善，对我也会有好感吧！也没那么夸张。” 为了能让吃的口味改善，戚北也是耗费能量拼一把，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 其实地球人类早就有类似的原生音乐作品，像是当年被封禁的《黑色星期天》之类的死亡音乐，引发的就是人类自我毁灭的欲望和情绪，只不过那些作品并不会像他那样有技巧有目的性地主动融入精神力，当然效果也相差很大。 “我会请音乐和医疗界的专家做个访谈，对《我心》的正面作用做个‘科学’的解析，到时再做一场星孩的公益慈善演出……” 俞清欢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一边细细叮咛。 有能力帮助他人是好事，但一定要“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做得太夸张，不然引起威力无穷的“有关部门”的关注，麻烦就大了。虽说达则兼济天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是做为一只妖精，在人类中间生活，还是尽量“低调”为妙，他已经不是一只无牵无挂的单身妖了，要记得为了爱人保护自己！ 戚北翻着白眼频频点头，却又不舍得挂掉电话。 帮助他人？想多了，他就是想食物口味更好一点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忙忙碌碌，《我心》重新编曲后，由星空男孩们担任和声，正式作为首张ep的主打歌。音乐界和医疗界的砖家们在一档相当著名的访谈中，非常详尽地分析了音乐对人类心理和心灵的正面作用，给出了《我心》治疗功能的科学解释。 月底，戚北带领的星空男孩在星孩的专场慈善演出中，专门为孩子们现场演唱了《我心》，效果惊人，令人欣喜，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孩子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病情改善，让孩子的父母们喜极而泣。 在年度华国金曲奖颁布之前，戚北已经令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地获得了慈善大使的称号。 98.特效 “真没看出来戚北还有这一手，顾瞻真是好运气。”严妩珍冷笑着关掉《我心》的音频, 转头安抚自己的艺人, “孟凡，别担心，他最多也只能评选最佳新组合, 最佳新人都轮不到他。《我心》这首歌严格意义上来说, 根本不能算是完整的歌曲, 只是抒发个人情感的小众作品, 你不必要为这样的古怪歌曲背负压力……” 袁孟凡沉默地听她站在他立场上的评论，突然低声说：“很动听。虽然它也许不符合作曲的规则。” 严妩珍楞了楞，皱起眉：“孟凡，你的粉丝有一大部分重合或者对立，你能学会欣赏竞争对手的优点这很好，但我希望你能正视你们之间的区别, 别被他的小众风格所迷惑，有些独立特行的事情只能是那些独特的人来做。你该做的，就是按照团队给你的人设, 好好经营，别胡思乱想。 冷傲、叛逆、时尚达人, 这些特质比较吸粉, 但也有些和戚北的特性重复, 我们再一起讨论下, 看看突出什么特质与他区分得明显些。” “……我明白。” 袁孟凡重重吐出口气, 有些郁闷, 什么时候起，他也需要避开戚北的锋芒了？ 他是南国男团组合出道的，当年组合就风光万丈，在日南华地区粉丝无数，后来他单飞回国，也是挟着红透半边天的名气重闯华国的娱乐圈。秦合的老总赏识他，用天价s级合约签了五年，他也没辜负王总的厚待，接连签了一堆顶级的广告和代言，参演了几个s级的大制作，也算是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他虽然是男团出身，本身却不以歌唱见长，原来的组合也是唱跳型的，单飞后当然不可能再唱原来的组合成名曲，秦合虽然帮他约了不少好歌，但发了几支单曲都没溅起什么水花来。 想走影视道路，可他靠脸成名，也败在一张没什么变化和演技的脸上，票房号召力没有演技支撑，只会越耗越伤，到了现在，他除了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和响亮的名气，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叫得响的作品。 袁孟凡有些急，尤其是看着比自己更年轻，更英俊，现在看来似乎音乐才华也更出众的后辈，紧紧地在自己身后追赶，他似乎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严妩珍看他这个样子，深吸一口气，把有些话憋了回去，袁孟凡的性子其实与他的人设并不太相合，骨子里有种犟劲，又不喜欢把话说出口，有些事情该做的也不需要让他知道太多。 倒是戚北出了这么一支激起各界反响的《我心》，孟凡要是再没有什么代表作的话，就不只是被压一头的问题了。 这个圈子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圈子就这么大，饭食就这么些，你多吃一口，就有人要少吃。一步退，步步退，不拼不抢，不踩着人往上走，就只能当被人踩的烂泥。 “早点休息吧！别再听这歌了，我再去催催他们，给你约几首好歌来。” 严妩珍抿唇一笑，匆匆回公司了。 别人愁没有代表作，戚大魔王愁的却是代表作太受欢迎，顾瞻都快压不住雪片般飞来的邀约了。什么国字头的音乐学院、国字头的医疗研究机构、国字头的慈善机构……走到哪里都有一堆狂热粉丝哭着喊着追着跑，戚北深深怀疑，要不是他家大鱼腰杆还算够粗，助理保镖们也够劲，他都要被女妖精们拖回盘丝洞舔着吃了！ 名气鹊起的收获自然也是相当丰厚，狂热的粉丝越多，可口的点心到哪儿都少不了，就算遇到群黑粉，他轻轻共情吟唱几句，也能从懵圈的黑粉身上收获大把甜滋滋的情绪。 戚北都有些懊恼早没用上这招，虽则能量稍有浪费，可架不住入口滋味好啊！想要什么味的就用什么饵料来钓，简直不要太轻松。 窝在用来私会的秘密小巢里，戚北接过大鱼为他邀约的五首歌曲deom，随意听听，收了起来。 “我真好奇你是怎么选歌的？”俞清欢兴致勃勃地问。 自家的妖精其实不太会欣赏歌曲，别看大杨小戚听起交响乐、流行乐、民间小调都是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对于熟知他表情含意的俞总裁来说，其实这就是一个意思——听起来完全没差！ 但奇妙的是，杨祈北总能从一堆听起来都不错的歌曲中，选出最适合他自己和星空男孩的曲子。 “人的情绪不会说谎，所以，我有特殊的选歌技巧。大数据时代了，好歹你也曾是it行业人士啊！” 戚大魔王语重心长地提点，对“不务正业”的俞总裁解释了情绪选歌的原理，他将每一首歌唱会之后，就逮着公司上上下下的听众来唱，连清洁工大妈都没放过，然后收集听众对歌曲的情绪反应，排除听众生理不适、心情不爽或是大姨妈来时双重打击之类的干扰，很容易就能收集到歌曲的情绪反馈。 一首好歌必定会有大量的正面情绪反馈，当然一首洗脑神曲也可能引发复杂的情绪反应，但平庸的作品是肯定不会有超过平均水准的情绪波动的。 俞总裁诚心邀约的精选好歌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洗脑神曲，所以戚北先生经过一番折腾，顺利选出了必定能引起广大群众强烈正面情绪反应的歌曲。 对于这样神奇的选歌方式，俞总裁举起双手大拇指为自家亲爱的点赞。 “《禁断光年》已经开始试镜选角了，孙正行对大杨非常欣赏，我提议由大杨当男主，他相当赞同，到时走个过场就行。” 俞总裁一边为戚北按摩肩膀，一边和他谈起那坑爹的主旋律科幻片的筹备情况。 《回流》这部短篇小说写于本世纪初，齐刀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科幻作家，这部可以堪称他代表作之一的精彩作品，在十年时光沉淀中，积累了许多的书迷，可以算得上华国知名大ip之一了。 北煌买下这部小说的影视版权，读者书迷的其实并不全是一面倒的兴高采烈，相当多的铁杆书迷反应和措词都十分激烈，很简单，就怕投资商和导演乱拍毁了经典。毕竟华国从未拍过s级制作的科幻片，虽说第一次投拍科幻片的北煌居然豪掷5亿投资，但一部电影好不好看并不是简单地由投资大小来决定的。 孙正行确实是动作片大导演，他也曾在欧美执导过五部a级以上制作的大片，并且拿过两次北美票房冠军，但他执导过的科幻片仅仅只有一部，还是处女作，由这位南加大毕业的欧美学院派导演来执导华国片，真的能拍出让华国人喜爱，并且受欧美欢迎的科幻片？还是会拍出个四不像来？北煌的特效技术积累足够用于s级大片吗？ 种种都是疑虑。 也难怪真心喜爱这篇小说的铁杆粉不敢相信北煌能拍出不毁原作的好电影来。 “……wd公司收购不了，但我把他们半个小组的成员给挖来了，再加上北煌原有的技术力量，虽说做不到顶级特效，做到‘优秀’绝对没问题。我从小就喜欢科幻片，现在自己都干这行了，怎么也要搞票大的，让世界看看我华国也是能拍出超级棒的科幻片的。” 俞清欢兴致也上来了，盘起腿说得眉飞色舞，自从知道大杨和小戚都是自家爱折腾的老妖精，他在戚北面前端着的长辈姿态早就不翼而飞了。 “嗯，我相信你。” 戚北耸耸一边的肩膀，示意用嘴说，手下不要停，特效技术要是有大鱼按摩的三分功力，他也觉得相当“优秀”了。 俞清欢幽怨地伏下身，轻轻啃了眯眼享受，夸赞得毫无诚意的戚北一口，不甘心地拿起手提，翻出了一段最新制作的特效献宝。 特效片段很短，只有6.27秒，黑暗的宇宙星空背景下，一艘巨大的飞船缓缓露出它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一角，广角镜头徐徐拉开，展现出飞船庞大的躯体，镜头突然一震，仿佛一架小型的飞行器从飞船外围掠过，急速向船身冲去，穿过无数弧形的“船坞”，猛然仰角向上，镜头扫过布满各种武器和古怪器械的穹顶，露出了如巨兽血盆大口的舱门…… 片段戛然而止。 “怎么样？不错吧！这是特效组磨合了两个月的成品，以后效率就会提高许多。” 俞清欢喜滋滋地指着飞船，转头看向戚北：“眼熟吗？这就是你提供的素材图片材料基础上设计的。” 戚北懒洋洋地看了一会儿，就这么一小段还花了两个月，比起曾经追着衪屁股开炮的“武级”星舰，这种完全凭原始地球人类想象“做”出来的图像可以说是简笔画般的简陋。考虑到这个星球的科技发展水平，以及原始人类因为局限于眼界的见识，能够做到这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比起他记忆中许多非常可笑的科幻片特效和场景，起码这段取自真实素材，又有一堆专家推演的飞船特效已经相当程度地接近“真实”了。 看着视频中飞船还略有些别扭的材质和造型，以及某些不太符合实际运行“规律”的镜头，戚北皱起眉，甩出了自己的触须。 就仿佛是水波荡漾般，眼一花，再重新点开时，那段飞船的特效已经变成了恢宏的宇宙飞行“记录片”。 俞清欢楞楞地看着超级进化版的“特效”，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神情复杂地望着就像是百无聊赖地挠了下毛线团，又翻身不当回事的戚北，伏下身，紧紧拥着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狠狠吻下。 该担心要保护的秘密似乎又多了一个。 悄悄的，俞清欢也为曾经的猜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记号。 除了大杨，还有哪个神奇的超级黑客会毫不利已，翻出数统公司的一堆黑账，仅仅为了帮他解围报仇，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销声匿迹？ 谢谢，我的superhero. 99.春节 北煌集团下属的丽音音乐，趁着戚北的单曲《我心》横扫各大音乐排行榜之际, 正式推出了星空男孩的首张ep, 以和声版的《我心》作为其中的主打歌曲，并配以四支曲风搭配合宜，积极向上、朗朗上口的动听歌曲, 甫一推出就受到粉丝们的热烈欢迎, 首周劲销5万张碟片, 惊呆了各路人马。 要知道这年头随着网络视听和通讯业的迅猛发展, 随之而来的却是如毒瘤一般的盗版杀之不绝，虽然音乐受众很多，唱片销量却是一路急跌，不像前些年只要有些名气的明星发碟，随随便便就能卖几十万张，如今能销售过十万的, 已经可以排在榜单前列了。 星空男孩这样新出道的男团，虽然挟综艺选秀节目的余威，这样猛的销售成绩也是相当夸张。 这其中除了铁杆粉丝们的捧场,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对《我心》治疗心理疾病效果好奇的路人，或是病人家属们抱着期盼, 掏钱想买个希望的功劳。 网络时代, 歌星们的赚钱方式也日新月异地变化着, 除了传统的碟片销售, 还有网络平台点播打包或分成, 手机铃声、广告代言等等多种收入渠道, 演唱会当然更是其中最主要的一种收入。 因为某个不能说的秘密，总裁大人与团队主力戚北理所当然地倾向于多与粉丝们见面，尽可能地多办演唱会。 短短四个月，“星空男孩”跑了全国十二个城市，唱了十二场演唱会，办了十二次粉丝见面会，堪称劳模。 除了气势越发逼人，魅力与日俱增的戚北大魔王是越跑越来劲，其他六个组合成员都是痛并快活着——粉丝爱意多多，平台上点歌长期霸占榜单前列，北煌给的小钱钱更是让大伙的兜里都肥得流油，可是再快活也吃不消这么个拼命法啊！ 春节前夕，北煌终于让“星空男孩”停止了在国内征战的步伐，并且给大伙都封了一个特大的红包，因为星空男孩获得了华国金曲奖的年度最佳新组合提名，并受邀参加颁奖典礼。大家都是喜出望外。 如今华国娱乐圈的各种奖项非常多，但是有影响力的顶尖奖项也就那么几个，金曲奖算是其中之一。虽然这些年什么“不公”“黑幕”“交易”之类的□□不断，但不可否认这些奖项的含金量还是相当可以，群众喜闻乐见。 有北煌人脉和公关开路，遍洒金元，又有星空男孩首张ep截止日前已超17万张，足以排在年度前三的销售成绩打底，再加上无数的粉丝拥护，圈内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竞争的新出道组合，这个奖项基本就是囊中之物。 戚北身穿黑色的修身小礼服，衬着他白晰精致的脸庞和栗色的卷发，更显得眉目俊秀，腿长腰细，骨肉匀停，格外诱人。 他带着伙伴们一同上台，他的个子并不是其中最高的，却异样地吸引着观众们的目光。当戚北代表组合接过嘉宾手中金色的喇叭状奖杯时，冷峻的脸庞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笑，简直就是移动的荷尔蒙，台下顿时激起一片掌声和狼嚎。 “……感谢所有爱我，恨我的人们。是你们让我努力变得更好！” 戚北没有长篇大论地背上一长串常规的感谢名单，而是非常简单地说了一句霸气十足的致词，他举起金色的奖杯，睥睨四顾，目光清清浅浅地瞟过嘉宾席上俊朗的青年，千言万语不过凝成简简单单两个字：“谢谢！” 春节是华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普通民众享受大长假，阖家团圆之际，却是许多职业的从业人员最为紧张繁忙的战斗时刻。除了维护国家安定团结和人民生活秩序的重要岗位在节假日不可能放假，这也是娱乐圈人士的忙碌季，是不是正当红，就看有没有省台卫视请你上跨年晚会，尤其是央视春晚，更是许多明星打破头都想抢着上的舞台。 这一年的春晚，却史无前例地请了一位今年才刚选秀出道的崭新歌星上台，用歌声传递爱的力量。 静谧的星空背景下，一身白色西装的戚北，在孩子们稚嫩笑脸的拥簇下，吟唱着悠扬动人的《我心》，走到了全国人民的心里。 网络平台直播的评论区已经疯了，密密麻麻的弹幕一层覆一层，根本看不清，很多条弹幕也完全没有什么实际内容，仅仅是无意义的激动亢奋情绪发泄。 [啊啊啊啊——我北！！！] [无敌大魔王万岁！] [出道没满一年就上春晚了，我就问问还有谁？！] [嘤嘤嘤嘤——太好听了，天天单曲循环都听不够！北北我爱你一辈子！] 虽然有些不喷不舒服的黑子叫嚣“潜规则、黑幕”，也有些团粉为星空其他成员发了几句酸溜溜的评价，但这些少数派终究抵挡不过浩浩荡荡的大势，很快被淹没在评论的大潮中。 团结的星空男孩们也纷纷给自家威风十足的队长点赞，转发他的表演视频，一派普天同庆的喜悦景象。 在戚北表演时，电视直播镜头偶尔扫过观众席不到2秒钟，某个隐秘粉紫论坛里，火眼金睛的cp粉们已经发现了某位娱坛新任的大佬微笑鼓掌的身影。 [啧啧啧！我北走到哪儿都能见到大鱼，这绝对是官方cp了。] [这就把我大杨丢脑后了？渣就一个字。] [有了小鲜肉白月光，鱼总哪里还记得当年白山湖畔的大杨杨哟！] [好甜好甜，官方发糖太幸福了！看这交汇的眼神，缠绵的爱意，要说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谁信呢？！] …… 没等晚会谢幕，表演结束的戚北已经悄悄溜到后台，会同同样溜号的某嘉宾总裁，一起悄摸着回到了他们的秘密爱巢。 为了节约能量，白山湖畔的大杨现身，与鱼总共度他们俩的第一个新春佳节。 刘易斯带着几个老外保镖守在门外，阿七老早被俞总赶回他家宗门过春节去了。 俞清欢虽然从来没亲手放过鞭炮，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点了一两根小盒炮，他就不太满足小打小闹，想来点刺激的了。自己放了几个大爆竹不算，还拉着一脸严肃的大杨教人放鞭炮。 “点一根香，然后用香点着鞭炮的引绳，用手一甩……” 大杨板着脸，捏着那根一头点燃的香火，凑到鞭炮的引线上，看着这极其原始的，华国人民自古传到今的娱乐兼祭祀等多用途用品咝咝冒出烟火，火花一闪，他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式的已经一脚飞出，把那只倒霉的大爆竹给踢得半天高，良久才火光一亮，远远传来一声响亮的爆声。 “一切威胁隐患，都要消灭在萌芽中。”杨祈北横过眼来，目露凶光。 俞清欢一楞，随即笑疯了。 漫天烟火，爆竹声声，硝烟弥漫中，俞清欢轻轻拥住自家老男人，给了他一个清清浅浅的吻，轻轻舔，柔柔舐，一腔爱意尽付。他的眼眸极亮，仿佛漫天的星光都映在里面，低声叹息：“我是个无神论者，但现在，我万分感激老天爷，他让我遇见了你。” 杨祈北望着他，没有说话，恶狠狠地给了俞清欢一个让人浑身颤栗的湿吻，吻得他气喘吁吁，小鱼紧硬无比，这才满意地说：“废话太多，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干你的活。” 爱人这样殷切的要求，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俞清欢拥着自家老男人，深入浅出，身体力行，望着绚烂的星光和烟火，相守到天明。 杨祈北汗湿地躺在大床上，余韵仍在，舒服得简直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小奶狗凑在精神云的身上，大鱼吻着他的唇角，浅浅微笑着，低声说：“嗨！新年快乐，我最亲爱的人。” 杨祈北眯起眼，恶狠狠地反嘴糊了他一脸口水。 窝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俞总裁鞠躬尽瘁之余，也没放下他的电影，让手下把已经做出的几段场景特效都发了过来，虚心讨教自家无所不能的妖精，该怎么改进。 然而杨先生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于地球人原始的电子信息技术，他的触须一挥，想要篡改就像是吃东西一样简单自然，随心所欲，却没有办法从原理和技术上来让俞清欢理解，就像夏虫不可语冰。 “……其实你也可以将精神体的能量作用到你自己的脑细胞上，然后我带着你体会这个特效的修改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杨祈北看着俞总裁冥思苦想，略一思索提出了一个直观的学习法。 精神云触须带着俞清欢的精神体，骤然侵入手提电脑的硬盘数据之中，维度空间的力量与电子数据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奇异的数据新世界大门瞬间在俞清欢的眼前展开，他的灵魂仿佛离体而出，在最纯粹的数据世界中呼风唤雨，构建出思维海中最瑰丽的想像。 良久之后，俞清欢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电脑上那一小段特效发生极为微小的一点变化，却与他心神脑海中想像的变化一模一样。 “……这，是我的力量，我做的？”俞清欢喃喃地问。 杨先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白眼。 100.选角 给原始人类一把枪，他不可能明白这东西的构造和原理, 但只要握着他的手让他开上一枪, 打来一只野兽，他立即就会明白枪的用处与好处，哪怕他完全不懂得什么动能、化学能、□□、钢材和热武器发展史。有足够的子弹和练习, 再加上一个悉心能干的教练, 他的枪法绝不会比受到同样训练的普通人差多少。 在杨祈北眼中, 人类目前的文明程度与几万年前茹毛饮血的原始人类相比较, 进步也就一小点，但就是这一点学习的能力和好奇心，以及俞清欢本身的资质，已经足够让这位it行业的天才人物，见识到远远超越现代科技水平和人类想像的瑰丽风景。 视野会决定一个人的能力上限。 当原始人类见识到一辆在沃土上飞驰电掣的大卡车后，也许会惊恐畏惧地将它当作神的图腾, 画在自家岩洞的壁上，但更有可能他们从此学会了“轮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即便是在六十几亿现代人类中，俞清欢的智商和情商也能排在相当前列, 所以当他被杨先生牵领着见识到硅基数字世界的奇特魅力后，他不仅仅学会了使用“轮子”的方法, 更雀跃地试着想自己造出一辆“手推车”来。 极度活跃的脑细胞迅速消耗着精神体的能量, 就像是极限超频运作的cpu, 迅速烧得发烫, 濒临宕机。俞清欢脸色煞白, 他却仍不自知地沉迷于数字世界的迷离漩涡。 几条精神云触须在维度空间用力一挥, “啪”地一声，重重抽在楞怔怔入迷的小狗子身上，顿时把人给抽清醒了。 高维度的精神力量与数字世界的结合所带来的极致诱惑力，比起用药物作用在大脑皮层，从而刺激肉体分泌多巴胺产生的原始快感更为纯粹而剧烈万分，它的诱惑足以使人想要抛却肉体，进入那个似乎能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虚幻世界。 然而，人类不是噬神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精神体没有强大到足够独立凝聚时，抛弃肉体只会形神俱灭。 杨et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和自信来引导、守护俞清欢还处于幼生期的精神体，也确信大鱼的自制力和坚强心性足以摆脱诱惑，才会牢牢紧护着他，试着让他看一看另一个伟大而美妙世界的风景。 但想要在完全独立地在数字的迷幻世界中徜徉，只有精神体的力量足以保护自己，不被亿万数据冲击而溃散时才有可能。这必将是一条极为漫长而艰苦的追寻道路。 “在数字世界中一旦迷失，你将成为行尸走肉，噢，不对，你的肉体会存活挺久，可你的‘灵魂’会被同化湮灭，成为一串代码。” 杨祈北难得地，煞有介事地警告。 “我明白。这太不可思议了！天，这是一个新的宇宙！” 俞清欢的眼睛发着光，亮得惊人，他喘息着，用力闭上眼，又睁开，一把抱住自家神奇的老男人，吻着他的额头，虔诚得像个信徒：“谢谢，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些。我，噢！我有一个新点子，不不！我有无数个新点子，这些特效全部要推倒重做，看过最美的风景再看这些，我的狗眼要瞎了！” 俞总裁快活地蹦起来，嘴里冒出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专业词汇，他匆匆给老男人的脸上印了几个口水印，抱起手提，连走带跑地向书房奔去，一边掏出手机联系技术部门的负责人，这么粗糙的特效必须推倒，重来！ 认真的男人最美味。 杨祈北重新舒舒服服地躺下，悠哉悠哉地回味自家大鱼青柠味酸爽可口的工作激情，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颊边，一个又一个轻轻的湿吻落在眼角眉梢，杨祈北不太甘愿地用了一点能量，睁开眼，完全清醒，恢复状态。 “熬夜了？能量不足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吗？”瞥了一眼熬得跟熊猫似的俞总裁，杨祈北凉凉地问。 “保证以后不再犯！”俞清欢笑吟吟地举手敬礼，热切地想和大杨分享他一个晚上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得波得波说了好多，然后停下来，两眼亮晶晶地望着老男人。 “……听起来似乎不错。”杨祈北张张嘴，勉为其难地为虽然简陋却也不乏神来之笔的原始人类创意，点上小小一个赞。 “我还有一个好主意，想不想听听？”俞清欢高兴极了，搂着大杨光裸的身体，抚着他强健的胸肌，突然眉头一皱，心疼地冒出一句，“最近你也真是分身乏术，好身材都累瘦了。” 杨祈北一把拍开撩骚却不干正事的爪子，谢绝点火不烧炕的骚扰，就他那能量炼出来的好身材，最近吃了大波的情绪能，哪来的瘦弱？ “说正事！” “让戚北也去《禁断光年》打个酱油吧！”俞清欢有些兴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设想，“……有了你带给我的灵感，三个月的时间，我能够让me升级成真正的‘合成之王’，有绝对的技术优势，版权收购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实在不行就把他们整个公司收购了！” me是目前最为专业的影视三维视觉特效软件，专利版权捏在几家大公司手里，想要在这方面有所突破，绝对绕不开他们。但有雄厚资本的好处就在于，能买就买，不服就硬杠，所有的大公司无一不是吞并吞并再吞并，从而构成自己的强大有力的身躯。 财大气粗的俞总裁说着说着就开始天凉王破，然而如今在it领域有了et外挂的天才俞，想要做到天凉王破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新技术应用，再加上你的特殊手段，绿幕镜头合成绝对看不出什么破绽！让关系神秘暧昧的大杨和小戚出现在同一部s级制作的科幻电影中，不但是个宣传的好噱头，更能让大众潜意识地接受这是两个人的暗示，减少不必要的怀疑，还能同时在电影圈打响两个人的名头，你觉得怎么样？” 杨祈北摸摸下巴，没找出什么反对的理由，转头亲了狗头军师一口，道：“准奏。” “配角的面试年后就要开始，不过孙导有些难搞，他对小鲜肉们一向嗤之以鼻。”俞总裁拧着眉毛，决定用金元开路，试着砸开孙正行的口。 当然，最好还是能让导演真心接受，不然的话，导演念头不通达，体现在片子上就是某个角色或是剧情片段的别扭，就仿佛是写意水墨画里添上了一个卡通q版人物，怎么看怎么浑身不舒服。 投资方安插推荐角色虽然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是资本力量的体现，但并不是每个导演都能驾驭得了演技可怕的鲜肉们的。 就像是最近的贺岁档片子，因为流量鲜肉们的票房号召力，投资商们大片小片都恨不得高价拉上一个，可是最终拍出来的成品，那就是演技碾压式的车祸现场。连名享国际的顶级大导演都被关系户坑得不轻，大片惨遭鲜肉面瘫脸的拖累，这种利弊同样明显的塞人选角方式，也算是见仁见智，看导演和片方怎么选择了。 有情绪波加持的戚北，演技自然可以横行圈内，但他毕竟才出道，也没有可以证明自己的作品，想要说服孙导，还需要用实力一路碾压。 “放心，我有特殊的说服技巧。把角色剧本发我，年后戚北和大杨都会去试镜，我会让孙先生明白，什么才是他的正确选择。”杨祈北挑起眉，信心无敌。 俞清欢笑得东倒西歪，笑着笑着就滚作一团，为大杨的生命能吸收添砖加瓦，努力贡献自己的力量。 没羞没臊，昏天昏地的腻歪了七天，被俞总裁奇妙思路与新计划勾引得失魂落魄的北煌特效部门，已经夺命连环催，催着昏君早日上朝了——一帮子歪果仁根本不能体会春节和家庭对华国人的重要性。 日理万机的俞昏君只得洒泪暂别梓潼，匆匆为杨皇后的赚能量事业去努力奋斗。 另一位工作狂孙正行孙导演也早早拉起一帮人开工，没出正月十五就开始试镜。 五亿投资s级超大制作，北煌出品，孙导的金字招牌，齐刀大ip改编，哪一条都是诱人的香饵，更不用说这些条件都集中在了一部片子上，哪怕它是华国第一部特大制作的科幻片“主旋律”，还极有可能是个坑爹的票房剧毒，无数艺人还是前赴后继地蜂拥而上。 就算再坑，拍成个翔，那也是价值五亿的翔啊！哪怕冲着这么大的投资金额，有着吃瓜优良传统的华国观众也会心痒痒地想看看，这么多钱能把翔拍出个什么花样来？ 能在这种片子里露个脸，咖位那绝对是直线上升。 明争暗斗，迎来送往，明规则潜规则的，一时之间这部大白鲨似的《禁断光年》在圈里搅出无数污糟烂泥，荡起一圈圈不平静的风波，大大小小与这片子有关的人士，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很多请托，连原著作家齐刀都不堪其扰，躲进山间别墅谢客不出了。 孙导为了这片子的选角，也是一把一把头发的掉，可怜华发早秃，聪明近绝顶了。 《禁断光年》的男主，北煌已经放出风来，孙导也默认基本定了，人家俞总裁拿了白花花山一样的银子出来，要个男主也说得过去。 各路人马能争的就是女主和配角，这部科幻片基本是传统的男人戏，女主就是个大花瓶，这也是科幻和动作类片子的惯例，谁让受众多半是大老爷们呢？ 男二男三从剧本原著来看，都是需要实力演技的，按着人物设定，竞争虽然激烈，但基本都会在老戏骨中挑选，没有那些后门军和鲜肉们什么事。 竞争最激烈的，当数男四号，这个人物齐刀在原作中着墨不少，设定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军校学员，热血激情，相信人性，相信人间有光明，却在文明侵略中被兽性毁灭了心灵，在最后时刻用生命祭奠地球，成为无数自愿牺牲者之一，保住了地球人类最后的希望之石。 秦合出了大价钱，让自家力捧的小鲜肉袁孟凡得到了试镜的资格。 然后，大伙都知道了，北煌自家当红小鲜肉戚北也决定参加试镜，想要争的角色毫无悬念。 看着腥风血雨的试镜名单，隐藏极深的导演助理啧啧暗叹：“受受相争何时了，两受相逢，必有一攻啊！” 101.摇篮曲 戚北到达试镜的达升大厦18楼时，正好看到袁孟凡脸色非常难看地推门而出。 袁孟凡见到戚北, 一楞, 嘴角扯了扯，似乎想用微笑一下打招呼，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严妩珍眉头紧锁地走上前, 轻轻问了句什么, 他摇摇头, 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匆匆往电梯口走去。 等候室里还有七八位年轻人，神色各异地看看袁孟凡消失的方向，有掩不住幸灾乐祸的，也有愁容满面，紧张万分的，看到戚北出现, 人人脸上都不怎么好看，这是去了一只恶狼，又来一只猛虎啊！ “老顾！借个火。”一个发型很艺术的胖子, 看到顾瞻眼睛一亮，快步凑了上来, 一边接过打火机点着烟, 一边大叹, “唉, 早知道你们家戚北要来, 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他指指身旁跟着的年轻人, 介绍道：“尤棋，名字好记吧？刚跟了我，难得有s级的大片试镜，让他来见见世面。” 尤棋二十来岁，长得秀秀气气，眼眶微微凹陷，眼底似乎有一抹浅蓝，听到胖子说到他，忙对着戚北他们一笑，嘴角边露出个可爱的小酒窝。 顾瞻点点头，侧头向戚北介绍：“钱友直，钱胖子。他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当老板，手下还是有几个精兵强将的。” 戚北微一点头，打招呼。 听着顾瞻转头问尤棋：“你似乎有外国血统吧？怎么让钱胖子骗回他那个皮包工作室的？” 尤棋腼腆一笑，说：“我的外祖母有拉美和法国的血统。”他瞥了一眼钱胖子，又道：“钱哥人很好，特别照顾我，我什么都不懂，全靠他教导。” “听见没？你以为我是你，脸黑心黑……咳，那什么，戚北是试镜男四‘张尔衡’吧？” 戚北点点头，这也没什么可瞒的，他望向笑吟吟的尤棋，问：“尤棋……是想试试‘拉法’？” “聪明！”钱胖子竖起大拇指，哈哈一笑，“重要角色也轮不到新人来争，倒是这个‘拉法’还算合适，孙导看了他的照片也还满意，这不就来试试。” 拉法这个角色只能算是比龙套稍好点的小配角，也就两三句台词，能露上三五个镜头，可就是这样的角色，也是一把一把的人等着抢。 尤棋虽然是新人，但在形象上颇占优势，因为“拉法”在剧中是个混血儿，笑起来有酒窝。只要他不是演技“太感人”， 一般导演总还是希望能挑个尽可能与剧本原型相近的演员，有钱胖子这样显然人脉深厚的经济人撑着，胜算极大。 “戚北！”选角导演的助理拿着纸卡叫号，抬头特地看了一眼戚北，“请跟我来。” “稳住就行。”顾瞻低声说了一句。 能来到面试关口的艺人，一般都是已经被筛过好几轮的，当然像戚北这种背景深厚的，都是一捅到底，直接给导演看人。 戚北推门而入，正对面是一排长桌，几个中年男女坐在桌后，正中表情严肃的就是那位孙正行导演。 孙导四十多岁的年纪，又黑又瘦，养了一把山羊胡子，眼角唇边的法令纹一道又一道，像是黄土高坡上干涸的沟壑。 听到选角导演在耳边嘀咕戚北的名字，他只看了一眼年轻人，就垂下眼皮，随手拿起桌上的艺人简历，头也不抬地说：“开始吧！” 小卷毛的助理忙拿了写着剧情的纸卡跑上前，递给戚北，一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手。 “不好意思。”助理尴尬地笑笑，忙低声道歉。 戚北嘴角一勾，看了她一眼：“没事。” 卷毛助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默默退开。 北北大魔王好，好，好可爱！百闻不如一见，攻得很啊！唉，可惜凡凡已经黯然离去，也不知老孙头会怎么折腾我北。 戚北低头读着卡上简短的情节，这一段的剧情在小说中已经快到结尾，“张尔衡”理想破灭，被兽性污染心灵，绝望地想要放弃生命，却被他最看不起的皮条客地痞“老鼠”救了，他带着“老鼠”微薄的希望痛苦而坚定地活了下来。 戚北抬头望了一眼孙导，却只看见他微秃的头顶。 啧！老头看来很不待见他啊！可惜这种情绪起伏很大，对新手极不友好的剧情正是他的强项，有什么是一波情绪能不能搞定的呢？如果不能，那就再来一波。 “……活下来，我会活下来，活着就是人类的胜利。” 戚北的眼角泛起红色，半跪在地，死死盯着地上的虚无的“老鼠”，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他牙根紧咬，嘶哑地低声说着最终的誓言。 狂暴的情绪波激烈地震荡开来，让人心生绝望，却又仿佛有一丝脆弱微薄的希望之光在其中隐隐闪现。 卷毛小助理泪花花地盯着半跪的戚北，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人揽在怀里，啜泣出声时她才惊觉过来，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偷望几位老大。 幸好幸好，戚北大魔王把人都给震翻了，连孙导的眼圈都红了，根本没人注意她的失态。 孙正行霍然抬起头，用力揉了把脸，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行了，不错。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说着，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让助理喊下一个。 顾瞻看到戚北神情古怪地出来，忙上前悄声问：“怎么样？孙导说什么了？” 钱胖子很是识趣地笑笑，拉着尤棋走到一边。 “他说让我等等。” 戚北拧着眉，一时也想不通这老头是个什么意思。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等到华灯初上，饥肠辘辘。 尤棋他们早就面试完毕，钱胖子一脸把握十足地和他们握手道别，带着尤棋回去等通知了。 面试的人陆陆续续地散了，等到最后一个面试者离开，面试室的大门打开了，孙老头拎着一提塑料袋走了出来。 “给，填填肚子。” 孙正行打开袋子，把盒饭递了过来：“年轻人不错，有耐心有演技。” 他转头对楞怔的顾瞻说：“你先回去吧！我找戚北有点事。”看顾瞻想说什么，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没准备你的盒饭，想吃也没有。赶紧走，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您说笑了。”顾瞻瞥了一眼孙正行的细胳臂细腿，也觉得这位没什么威胁性，于是他对戚北笑笑，“和孙导谈好了给我个电话，我让人来接你。” 看着顾瞻一步三回头地下了电梯，孙正行嗤之以鼻：“这小心思转的。行了，你吃你的吧！” 戚北也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拿过盒饭，狼吞虎咽，转眼把肉菜和满满一盒饭扫得精光。 孙正行满意地点点头，说：“我暂时就住楼上，去我那里坐坐吧！” 沉默的两人随着电梯一路向上，孙正行快步来到2201门前，开门当先而入：“坐吧！” “……你的演技很有爆发力，但是情感的处理上欠缺了一点细腻，有点虚飘，多去人群里走走，体会体会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能让你的演技更实。” 坐在沙发椅上，孙正行滔滔不绝地为戚北分析了一通他的演技问题，他是科班出身，又干过摄影和剪辑，理论上确实很有一套。 戚北点头听着，确实也受益匪浅，他的演技完全来自地球各个经典电影，他的情绪来自吸收的情绪波反馈，对于角色深层次的理解，不是很懂地球人类感情的他，确实还不够到位。 但是，这位大导演把他叫到自己的住处，难道只是为了满足好为人师的调-教欲？ 触须轻扬，卷起几丝浓重的焦虑和烦躁，聊胜于无地塞进嘴，啧！焦苦味。 “……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孙导的演技理论研讨戛然而止，黝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尴尬，他干咳几声，又看了看戚北，吱吱唔唔地说了他的不情之请。 “……摇篮曲？！” 戚北愕然，一看孙正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垂的眼袋，才发现他这眼圈其实黑的够可以，就是因为脸太黑所以打眼一看还不是很明显。 “咳！那个只要能催眠，什么歌都可以。小戚啊，你那个《我心》听着实在是很让人心情舒畅，可对失眠好像没什么效果。最近忙着《禁断光年》的筹备，我这失眠的老毛病是越来越严重，所以我想……” 他扯起嘴角眼巴巴地望着戚北，脸上的沟壑仿佛是龟裂的旱地。 “可以。您客气了，我试试吧！” 戚北很是无语，还以为这家伙对自己英俊无敌的肉体起了什么觊觎之心，要搞什么潜规则，搞半天是想让他唱个安眠曲目，也怪不得导演先生板着张脸，像是人人都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不就是想好好睡一觉吗？简单。 孙正行期待又有些小紧张地躺上床，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腹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刚闭上眼，就只听一阵悠扬柔和的歌声响起。 “睡吧，睡吧——” 戚北花了一点能量，情绪波融入歌声，没唱两句就看着孙导嘴巴渐渐张开，一脸舒坦销魂的表情，哈呼哈呼——打起了如雷的呼噜。 行吧！就当是潜规则的成本了。 戚北肉痛地掉头出门，回家！找自家大鱼给滋补滋补去。 电梯经过18楼时，“叮”一声，走进来一位年轻人。 “啊！戚北，你面试还没结束吗？” 尤棋一愣，奇怪地问，刚问出口就觉得似乎自己有点交浅言深，不好意思地笑了。 102.惊涛骇浪 戚北嘴角勾了勾，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瞟了他一眼, 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噢！我的手机链坠掉了，”尤棋拿起手心里捏着的小饰品，举到戚北眼前示意一下, 不好意思地说, “嗯, 这是我……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一定得找回来。” 那是一只水晶切割的天蓝色小海豚，只有指节大小，身体玲珑剔透，肚腹部位包裹了银色的金属，非常精致可爱。 戚北不经意地瞥了眼，说：“很漂亮。” “谢谢！”尤棋笑得很开心, 眉眼弯弯，酒窝里似是有一潭沉酿。 戚北深吸一口气，深深望了他一眼也很开心——难得又见到一个精神力出众的人类。 大概是刚认识时这个年轻人有点警惕紧张, 那时他的情绪并不外露，也没有什么特别, 可现在他对着自己真心实意的笑时, 那扑面而来的清甜, 仿佛是上好的蜂蜜, 醇厚醉人, 太香甜可口了。 维度空间中, 橙色的雾状精神体已经快凝成实质，像是一条可爱的狐狸尾巴一般，悄悄地探出头来，试探着触碰戚北强大丰厚的触须。无数条触须骤然挥出，缠绕住柔顺的大尾巴，□□了层能量下来，这才意犹未尽地将瑟瑟发抖却又留恋徘徊的橙雾松开，打了个饱嗝。 尤棋浑身一颤，有些迷惘地向戚北看来，眼睛雾蒙蒙的，像是隐约透入光亮的蔚蓝海底。 叮！电梯到到了一楼。 尤棋还在发呆，戚北和蔼地搭了一下他的肩膀：“一楼到了。” 对于美食，他一向尊敬又珍惜。 “啊？噢！谢谢，谢谢！我，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尤棋惊醒过来，慌忙迈步出去，扶着门框他有些犹豫地回头，避着监控的方向，声音极低地说：“戚北，你……小心点，我刚才回来时，在门口遇到严女士了。” “严女士？” 尤棋没有再说什么，匆匆忙忙地走了，像只落荒而逃的羚羊，轻灵又慌张。 顾瞻准备的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戚北刚上车，他就问起孙导面试的结果。 “稳了。”戚北非常肯定，都付出这么大代价的能量潜规则了，孙正行敢不把这角色给他，那就天天晚上陪虫族跳探戈吧！ “看不出来你在演技上也这么有天赋，好好努力，说不定哪天能给北煌拿回个影帝来。” 顾瞻也很开心，经济人的地位和能力怎么体现？无非就是手下的艺人有没有名气和咖位。 能带出个一二流的电影明星来，在圈子里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当然，说让戚北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小鲜肉去争影帝，也不过是笑谈几句，这几年的流量明星，哪一个会“演戏”？能被孙导称得上有“演技”，已经是流量中的奇葩，鲜肉中的叛徒了。 “我下楼时碰到那个尤棋了，他说……” 戚北随口提起尤棋的话，那个年轻人的情绪没有一丝作伪，“担心”“关切”，如果不是演技好的连他自己都骗，那么他说的应该是真实，或者部分真实。 “严女士？严妩珍？”顾瞻一楞，立时警醒起来，“这女人手段一向又阴又辣，不过她不至于得罪孙导吧？刚才你和孙导面谈有人看见吗？用了多长时间？” “附近没人，孙导也很注意影响，我们也没聊多长时间。” 孙正行也是混老了江湖的，虽然离过婚，可有儿有女的，直的不能再直，就算想潜规则，也不至于找上戚北这种嫩生生的鲜肉，反而是很爱惜羽毛。要不是失眠让人唱摇篮曲实在有点说不出口，约谈演员时，他身边一向都有几个助理在。 顾瞻皱眉想想，还是转头吩咐助理缇娜：“密切注意网络上的动静，尤其关注秦合那方面的动作，严妩珍最近一门心思捧袁孟凡，说不定会搞什么。” 孙导既然对戚北满意，自然不可能再选形象类似的袁孟凡。 “明白。”缇娜应了声，打开电脑立即开始布控。 当天选了几个重要角色后，后面几天的一般配角孙正行就不再亲自把关，全部交给了选角导演，等到大杨的主角试镜走过场，女主也几番协调定下来，已经匆匆一周过去。 顾瞻接到了通知戚北拍定妆照的电话，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手下看好的小嫩苗初登大屏幕，就能拿到这么有份量的角色，已经足以让他自豪，再加上大杨拿下的男主角，更是让他乐得见牙不见眼。 顾瞻转投北煌，手下原来带出的几个二三线明星合约都是和原来的经济公司签的，自然不可能跟过来。他虽然名声不显，手下艺人也不多，却是憋着劲想做出点成绩来，好在两个艺人虽然风格路线大相径庭，但都有大红的潜质，如今终于看到点曙光，哪怕这角色大半是看在俞财主的钱袋子份上，票房也未可知，到底还是实打实的s级大片啊！ 当天晚上，戚北又接到了孙导的邀约电话，约他去交流沟通剧本角色。 “戚北来了，坐坐。哎呀，你的歌是真好！我上次听过就好好睡了一觉，足足让我舒服了一周，天天就惦记着你的歌了，哈哈哈！这不又要麻烦小戚你了，能不能再唱一次……” 老孙打着哈哈套近乎，反正都丢过一次脸，这底线唰地一下就拉下去，再也拯救不回来了。他两眼亮晶晶，期盼地看着戚北，黑还是那么黑，但精气神比上次看到时强多了。 “哪里，不麻烦，您躺好。” 戚北笑着露出标准八颗牙，看到孙导兴冲冲地爬上床躺好，他也坐在床边，开始哼唱摇篮曲。 和《我心》一样，共情也好，情绪感染也罢，归根结底是靠能量来疏导人类的精神和思维，当面感染比起转录的cd，效果当然强了无数倍。为了这部《禁断光年》他可有点亏，希望这位孙导不要辜负他付出的宝贵能量，好好拍出个震撼世人的大片来，起码能让他捞回这点付出的情绪能成本。 当晚《禁断光年》的官网揭示两位角色的蒙图，一个是尤棋饰演的“拉法”，排在左五的位置，另一个则是戚北饰演的“张尔衡”，排在右三。 这次《禁断光年》的宣传搞得有点悬疑，官网主背景就是一幅巨大的众角色海报，上面足有十一位角色，呈人字形排列，但是所有的角色都只是阴影轮廓。北煌官网下的影片子站建成后，这一堆黑乎乎的坑爹影子角色，让网友和铁杆书粉们好一阵猜。 直到现在，一众角色才揭开了蒙在其上的阴影，显出定妆造型。 戚北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军装礼服，镶嵌着银色鹰身徽章，有着银丝帽沿的军帽，压着他一丝不苟的淡金色短发，他单手行军礼，指尖轻触帽沿，威严的表情却遮掩不住茶褐色眼眸中的激情和单纯，轮廓分明的脸庞有一种禁欲又清纯，超脱性别的美丽。 另一端，尤棋穿着棕褐色的短夹克，一双长腿被磨得发白的破牛仔裤包包裹着，腿长臀翘。他的浅棕色卷发蓬乱翘起，一手蹭着自己的脸颊，脸庞上还有一块没擦干净的油污，眼眸朝着“人”字形队伍最中间的位置看去，显得格外呆萌可爱。 两人的定妆照下，分别用显眼的字体标出了角色和演员的名字。 [失血过多要补什么？补铁还是补锌？擦，我还是先把显示屏上的鼻血擦擦干净，别挡着我继续舔舔舔啊！] [我北的制服诱惑，娘哎！！！太诱人了，穿这衣服不就是想让那谁谁给扒下来吗？] [楼上的，放学后别走！我北大魔王是无敌强攻！旁边不就有个软萌小帅哥，谁扒谁啊！] [戚北的颜没话说，演前期军校刚毕业的“张尔衡”还算不错，可后期人物内心兽化又牺牲这么复杂的剧情，小鲜肉的僵尸脸行不行哟？] [你才僵尸脸，你们家一窝子僵尸脸！我北演技要是不好，孙导这么要求严格的大导演能选他吗？] [啧！谁不知道圈里选角是怎么回事？明规则是砸钱拼演技，潜规则么……嘿嘿嘿！] [留点口德吧！孙导人家是钢管直的直男，不爱菊花烂漫的。] 照片才贴出不久，激动的北征军已经呼啸着踏平了官网，欣喜万分地对着剧照舔舔舔，顺脚把黑子踩到泥坑里再碾上几碾。 为戚北打理围博的团队也早已贴出了同样的图片，请粉丝们多多支持参演的新片《禁断光年》，预计会在八月份暑假档上演。 粉丝欢呼雀跃，兴奋得简直要晕过去，谁家的爱豆机场唱支连词都没有的歌就能唱到春晚去？谁家的爱豆出道没一年就能参演s级大片？我就问问——还有谁？！ 北征军狂欢之际，顾瞻也忙着指挥团队引导宣传，围博上突然流出了一段视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各大影视论坛和网络平台媒体。 标题非常震惊体：【当红小鲜肉戚北孤身与导演在酒店“谈剧本”，有图有录音！】 后面紧跟着的，是几张还算清晰的监控截图，可以勉强分辨出在走廊里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戚北，被热情万分笑得满脸褶子的孙正行导演迎进酒店房间里。 后面的录音有些模糊，噪音很大，但关键词一个没漏：“戚北来了，坐坐。哎呀，你的……真好！我上次……让我舒服……天天就惦记着你……哈哈哈！……小戚……能不能再……” 一颗“核弹”顿时激起惊涛骇浪。 103.原谅 “……法务部已经出律师函，控诉传播不实消息的几个大v诽谤、用侮辱性语言侵犯戚北名誉权, 要求他们立即停止侵权；团队也出了声明；水军那里买了两百万, 热搜也买了，尽快让他们压下负面言论。已经向酒店方面施压，拿到了监控视频的全部影像, 但是, 虽然有戚北进出的整段视频, 上面也有明确的时间段……咳, 并不能证明什么。” 顾瞻条理清晰地向赶回来的大boss汇报戚北“谈剧本”事件的紧急应对，事情虽然爆得猝不及防，但因为事先有所警觉，对网络媒体的监控也盯得很紧，视频出来的第一时间就采取了适宜的紧急措施，舆论还算在控制中, 没有一边倒地唾骂。 但如果不能用有力的证据及时反击，即便事后证明都是子虚乌有的冤枉，名声臭了就是臭了, 能从烂泥里洗干净再爬起来的，万中无一。这圈子再现实不过, 规矩分明, 无非四个字——跟红顶白。人民群众的眼睛不一定雪亮, 但一定是盯着最有戏剧性的大新闻, 没人会真心关心事件背后有什么瓜葛, 有什么利益纠纷, 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和愿意相信的。 像当年的当红小生之一，被十八线外的女星诬陷欺压女性，一干正义人士和“好友”忙不迭地站队，把人踩到泥底，结果红小生变成了十八线，一蹶不振，他身上的代言和片约悄摸的都变成了正义人士的。几年后因为其他人的利益纷争，他的事情又被翻出来，整段视频曝光，原来所谓的欺压都是污蔑，人人同情感叹之余，却没人再伸手拉他一把，如今混得连名字都快消失了。 站在这个圈子最顶端的闪亮明星，星光熠熠之下，必然有尸骨无数。 戚北比他幸运之处，就是在于有无比粗壮的金大腿，会坚定地站在他身后，为他遮风挡雨，为他保驾护航。资本的力量强大而血腥，尤其是在这个现实无比的名利场中。俞总裁或许还不算真正的内行人，但当他不计成本地砸下金钱，就算是有什么鬼域伎俩，直接平推！ 但前提是，行得正，坐得直。 在华国，金钱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不是万能的，在它之上有更为坚实的约束力量。 现在的状况就是，酒店里的视频虽然是全程拿到了，但是因为房间里没有监控视频，只凭戚北进出孙导房间的时间段，只能证明他在房间里待了不到半小时。 污者见污，怕是这完整视频一出，反而起反作用，孙导微软松下、快枪手的名号是再也摘不脱了，戚北更是会惹得一头腥味。 顾瞻眉头紧锁，扯着领带结，也有些心浮气躁。 他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的，戚北更是一棵难得的好苗子，冷不丁的来这么一手，哪怕一时压下，如果不能找出背后的黑手和利益关系所在，那真是芒刺在背。有千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俞清欢迅速翻了一下视频和其他资料，微微点头。顾瞻应对还算及时，举措也得当，现在就需要刨根寻因，挖出黑手，尽快反手还击。 他把资料放回桌上，冷静地开始分析：“放出戚北和孙导的黑料，无非是想往两个人的身上泼脏水，毁掉他们两个以及《禁断光年》，就看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孙正行、戚北，还是我们这部s级大制作的片子，或者是一箭三雕。” 如果仅仅是角色纷争，主要想搞黑戚北，那就绝对不会把孙正行带上，往导演脸上扇巴掌相当犯忌讳，在圈里洁身自好的名导是奇葩，逢场作戏才是常态，发达弃旧爱的更是数不胜数，见怪不怪，但是为了争角色把脏的臭的捅出来，那就是掀桌子了，整个圈子都会抵制。 说起孙正行这条过江龙，早年在北美混得风声水起，前两年却搞砸了一次a级投资的大片，坑得一家影视公司破产，虽然后来又拍了部大卖片，但到底伤了投资人的信心，想拿s级投资的大项目，没有几部成功的片子打底作保，是很难被通过了。 好莱坞的规则是没有第三次失败，赢者通吃。 他转回国内，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北煌的s级投资大片，如果成功，则东西两边通吃，想怎么玩都有说话的分量了。所以这次他和北煌签的是部头对赌分成约，并没有加盟北煌，如果有人不想他和北煌达成强强合作，出这一招确实打到了七寸上。 “我们北煌强项在艺人资源和发行，影视制作上确实要弱一些，这次与孙导合作，也是希望能够补上这一块短板。魅影手下艺人资源不错，发行能力比较差，但影视制作很强，虽然王大嘴整天搞些雷人剧和电影出来，但不可否认，很多观众吃他这一套。” 顺着boss提点的思路，顾瞻立即把近段时间的格局和形势，以及与孙导合作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 “魅影最近一年没有什么大的电影投资，手头就是一部三千多万c级制作，六月份就上映，无论是时间和片型都不存在冲突。不过他们的艺人最近在各个电视剧里，倒是和我们旗下的艺人抢得有点凶，有没有可能是王严想搞一把，他的风格一向是‘损人不利已’就是占便宜。 光荫娱乐最近在发行上大动作不断，签了几部大片，连华影的场都敢抢；秦合挖了几个一线明星和流量鲜肉，据说有大项目要上，前期也和孙导接触过，但是没有谈拢，袁孟凡又被试镜淘汰……” 顾瞻越分析越觉得个个都有可能。 最近一两年华国电影市场越来越旺，票房翻着个的往上涨，只要有一部好片，随便赚几个亿不是问题。可肉再肥，想吃的狼更多，圈里饿狼鬣狗成群，圈外眼红想进场的更多，总是不够分的。 近年来，随着北美和华国的大制作的特效大片轮番轰炸，观众们眼界也越来越高，草台班子小制作的片子基本就是影院三日游，无论是资源还是院线都是越来越向强者集中。北煌虽然在华国娱圈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上有华影压头，后面有群狼觊觎，一路走来也是坎坷不断。 杨祈北翻船时，本来大伙都喜滋滋地等着分肥吃肉，谁知来了俞清欢这样不按牌理出招的大财主，一口就吞了肥肉，连点油花也没给旁人剩。一个外行挥着钱袋子要坐下来玩，偏偏还要玩大的，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想给他点颜色看看呢！ 俞清欢闭眼听着顾瞻絮絮叨叨，突然伸手止住，睁开眼，神情冷冽：“派人去查魅影，最近投资的片子王严是从银行贷的款，他的流动资金不足，全压在项目上，曹芮要过来的事他应该听到风声，这是狗急跳墙了。秦合的王诚硕一向谋定而后动，不会参和太深，顺手推舟是免不了的，那个严妩珍手上也不会干净；孙正行的身边有问题，去和他联系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曹芮是魅影的当家一姐，最近合约快到期，有意和北煌合作，想趟一趟大银幕的深水。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戚北，自家的小鲜肉正百无聊赖，眼神迷蒙地发呆中，俞清欢轻声一笑，知道他不耐烦听这些人类的勾心斗角，大概又是在修补自己的精神云了。 “戚北，你先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这些事情我会解决，不用担心。”俞总裁柔声细气地劝道。 顾瞻目不斜视，非礼勿听，眼睛紧盯电脑屏幕，假装自己在紧密监控网络风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一看，抬头道：“是孙正行。” 俞总裁微一点头：“接。” 顾瞻忙点开公放键，孙正行按捺着愤怒又有些焦虑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先生，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连累小戚了，他在吗？” 顾瞻应了声，也不多废话，把手机递给戚北。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我尽快召开记者招待会，向公众说明，你好心帮我，总不能让你遭了一身污水！” 老孙身边都是跟了好些年的人，没想到临了栽了跟头，被人在兜里悄悄装了窃听器，这才闹出这一出。不管是出于正义公心，还是为了与北煌的合作，洗白戚北就是帮他自己，这一点孙正行非常明白。 “只是我没能拿到录音的完整版，到时口说无凭，也未必能取信于人。” 老孙也很懊恼，就算说他“潜规则”，好歹也给配个鲜嫩的小妞吧！居然把他和戚北这种小鲜肉挂钩，明明是钢管直男，也常在花丛中走，如今倒赶着时髦“被”卖把腐，真正是岂有此理！ 偏偏普罗大众对于这种香艳八卦都是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他这晚节大概是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戚北修了半天精神云，有些发困，横着双兔斯基似的线眼，懒洋洋地问：“孙导，如果能洗清这些乱七八糟的污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向公众稍稍展露一下隐私，比如睡姿？” “只要能洗清这盘污水，我还在意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呃？你，什么意思？”孙正行急吼吼地喊了一句，咂咂嘴，回过神来，这话味道不对啊！ 俞总裁心照不宣地与戚北对视一眼，已经满脸笑意。 能在数字世界纵横开阖，所向披靡的超级英雄，眼之所见就是最好的记录。 只是……唉！自家亲爱的太能干，完全显不出自己的作用来啊！ 俞清欢颇有些小幽怨地瞅了懒懒接电话的戚北一眼，冷下脸来，绝不能给幕后操纵的家伙们好果子吃！ 戚北悠悠地对着手机那头惴惴不安的老孙说道：“其实，我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喜欢随身都带着摄像头。不好意思，孙导，是我小人之心了。” 孙正行犹如五雷轰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选择好艰难：究竟是要求演员给自己唱摇篮曲催眠丢脸，还是潜规则小鲜肉，括弧，快枪手，括弧，更丢脸？！ 等等，你来和我谈剧本，随身带着摄像头又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在小鲜肉的心目中，他是这么个饥不择食的色鬼形象？！ 老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捏着手机天人交战，差点把新换的香梨6手机挤出汁来。 犹豫良久，终于挤出句话来：“……没事，你公开吧！混这个圈子的名声最重要。” 是个男人，不管是老的少的，都不能忍“快枪手”的称号！哪怕是弯的。 至于小年轻随身带个摄像头的“有趣”爱好……人家身后有万丈金身的boss，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原谅他啰！ 104.证明 因为旗下力捧的艺人以及重金签下的名导遭受不白之冤，“谈剧本”事件的视频在网络上爆发的三个小时内, 北煌法务部已经向不负责任转发并发表不实严论的大v和网民发出了律师函, 并作了严正声明和宣告，当晚七时，将在青棉文体中心召开记者招待会, 澄清有关事项。 有关部门人士、各大媒体与网络平台的代表, 甚至戚北“北征军”的粉丝代表都受到了北煌的邀请。 还没到六点, 可以容纳两百来客的中型会议厅里已经坐满了一大半应邀而来客人, 各种□□短炮和摄影机对准中央的主席台，十几个保安拦在门口，配合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更多闻讯而来的粉丝激动地围在门外边，不时爆发出一声呐喊。 “北北！我们相信你，永远爱你！” 有关部门和知名媒体平台的位置在最前面几排, 往后几排则是“北征军”的铁杆粉丝，再后面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报八卦周刊，甚至是弄个记者证混进场的大小狗仔们。 追逐轰动效应的娱记们像是闻到腥味的苍蝇一般, 嗡嗡嗡地聚拢过来，为又一场盛宴的即将来临而喜笑颜开, 不管是戚北和孙正行名声狼藉, 还是拿出什么实锤, 反转啪啪打脸, 对他们来说都意味着吸引观众目光的好料大料, 只要新闻八卦有人喜欢看, 谁会真的在乎谁打谁的脸，谁踩谁的头？ “我艹，这么大阵仗，北煌果真是把戚北当宝贝疙瘩了，哎！老王，你说俞清欢会不会真的戚北有一腿？” 邹奇达想到下三路，嘴咧到了耳根脚，嘿嘿嘿地凑到王前进耳朵边低声说：“这他娘的再漂亮也不是妞，想想我身上有的他都有，这还怎么啃得下嘴……” “姓邹的你闭嘴啊！再说一句戚北的坏话，十几年兄弟不用做了！” 王前进脸色不善，咬着牙根瞪眼，戚北的慈善演唱会让他家囡囡的自闭症有了很大的改善，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特么做人还是有底线的，知恩图报谈不上，起码不能往人身上泼污水，落井下石！ 明白人谁看不出来这是有人在搞事情，孙正行那么杆笔直的老枪，就没听说弯过。 “得得得，我闭嘴闭嘴，算是为囡囡积点德。”邹奇达瞥了眼周围乱糟糟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同行，悻悻说道，“光我闭嘴有毛用？这么多张嘴你能堵上？都等着见血闻腥呢！” “少扯你特娘的蛋，赶紧抢座！” 王前进也不太看好北煌能拿出什么证据来洗白，这种暧昧八卦的事，就算是住京城海子里的人物都禁不住老百姓茶余饭后嘿嘿嘿地嚼嘴，更何况本来就是娱乐大众的明星，能因势利导化被动为主动，淡化桃色一面，反手当作宣传炒作，已经是上上大吉了。 泼上身的烂泥就算能洗，也会留下一时半会儿的臭味。 唉！老王心底叹口气，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是糊口的行当要紧，最多就是笔下稍悠着点，给人稍留点颜面。 “来了来了！” 主席台入台处一阵骚动，雪亮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孙正行孙导的瘦黑脸挂着被人欠了八百两的讨债相，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地带着一队人马鱼贯而出，有他这张晚娘脸打头，戚北一如既往的阴沉脸色倒是一点都不显眼了。 一行人在主席台上坐下，顾瞻作为主持人，以及北煌的代表和戚北的经济人率先发表了一通冠冕之言，感谢诸位媒体同仁的捧场，并对事件的发生以及后继许多网民不负责的言论表示遗憾和谴责，在读完团队声明后，在一众记者们急不可耐的目光中，终于结束了发言。 “……下面请当事人孙正行导演和戚北，就此事对公众作一个解释和明白的交待。说明结束后，我们会给各位留出半小时的自由提问时间。” 孙正行接过话筒，率先开炮，他从事情闹出来到现在，憋得一口气都快把自己憋便秘了。 “戚北是一位非常有天赋的年轻艺人，作为《禁断光年》最大的投资方北煌公司推荐的角色人选，他理所当然获得了试镜的机会，并且在试镜现场，他用自己的极为精彩的表演说服了我和其他有决定权的各位。没有一个投资人会拿自己的钱开个s级制作的玩笑，也没有一个导演敢于用自己的名誉，在s级的大片中赌上选择不合适演员的巨大风险。” 孙正行导演身后的投影屏上，放出了戚北试镜的片段。 戚北根本没有穿军校制服，可即使他面目狰狞，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观众们仍能从他紧握的拳头、昂扬的头颅、笔挺的脊背中看出，这是一位受过正规教育的军官。他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一丝腥红从眼底泛起，手指颤抖着，缓缓摸上了腰际，似乎要拔出什么东西来。 突然之间，戚北的整个身体一震，他猛然拧过头去，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却又无比悲哀的东西，他跪了下来，死死盯着前方的地面，盯着那个明明虚无，却让观众都觉得悲哀的身影，他咬紧牙根低声宣誓： “……活下来，我会活下来，活着就是人类的胜利。” 不知什么时候起，台下的一片嘈杂声悄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粉丝代表们感动的啜泣声：“我北无敌！” 孙正行停下了视频播放，捏着话筒神色不善：“可能和演了几十年戏的老戏骨们比起来，戚北的表演还存在着台词功力稍欠，细节有些糙等种种小毛病，但是作为这个年纪的新人来说，我不敢说他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适合我们这个片子，这个角色的艺人！ 他的情绪爆发力，他入戏后感情感染力，是我见过演员中的顶尖之一。” 孙正行转过身，一按遥控器，身后的投影上顿时出现了网上流传的视频截图，戚北进出孙导房间的时间被红笔圈了出来。 他嗤之以鼻地喷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则见淫。 我和戚北这位年轻人交流剧本，同时也谈了些私事，两个大老爷们在酒店房间里待了半小时，居然就被某些眼睛里只有脏东西的人说成潜规则。我孙正行虽然有点年纪，也整天被你们老孙老孙的喊，可我今年才四十六，还是一枝花！半个小时能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们也太小看了我的‘功夫’和耐力！” 台下有一位大鹅平台的记者实在憋不住，高声问道：“孙导，那您和戚北到底谈了什么私事？还需要避开旁人，单独约见？” 孙正行没有回答，脸上绿色多了几分，气哼哼地把话筒给了戚北。 还没等戚北接着说，台下突然有人大声喊道：“那天试镜我就在现场，当时因为遗漏了一些东西，我在18：22时折回达升大厦18楼，正好遇到戚北下楼。我以我的名誉和人格担保，他当时没有一点异状或是不妥，并且很热心地关心我。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什么侮辱自己人格的事！” 台上台下一片愕然，哗声四起。 “……这，这谁啊？哪家的十八线来这里蹭热度，胆可真肥哈！” “咝，好像，好像是钱胖子公司的，叫什么鱿鱼还是尤其来着？” “赌性坚强啊！这当口来凑热闹，还是有什么幕后消息知道戚白能洗白啊？” 有几个刻薄点的就喊了出来：“你哪位啊？都不知道你谁，哪来的名誉和人格，脸也太大了吧？” 那个无凭无据，却勇于站出来为戚北“作证”的年轻人满脸通红，喁喁难言，尴尬得似乎脑袋都要埋进胸口里去了。 戚北有些意外，抬眼望了望，接过话筒，对他说：“谢谢你仗义执言，尤棋。请坐。” 听到他的谢语，尤棋慌忙摆手，激动得语无伦次，橙黄的精神体像条欢快的大尾巴甩来又甩去，一波又一波“坚定”“勇气”“佩服”“支持”向戚北涌来，比起周围乱七八糟的杂食，简直就像一颗被剥开包装纸的香浓巧克力，什么也遮挡不住那香甜中带着丝苦意的美味。 戚北伸手一按，投影上顿时出现一段视频。 “经孙导同意，我将公开当时与孙正行导演独处时，我们所谈论的私事。至于这段视频的真实性，以及时间点的问题，各位专业人员可以比对网络上那段音频与这段视频的音轨。 事实胜于雄辩。部分的事实虽然相当有迷惑性，但当全部事实展现在大家面前时，相信每一个有独立判断能力的成年人都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投影屏上，孙正行导演觍着那张黑皮脸，对着镜头嘿嘿嘿，笑得春光灿烂、阳光普照：“戚北来了，坐坐。哎呀，你的歌是真好！……能不能再唱一次？” 镜头里没有出现戚北的脸，但是随即响起戚北同意的应答声。孙导立即麻溜地爬上床，把自己摊得舒舒服服，嘴边还挂着一丝止不住的笑意。 然后，一曲温柔无比的催眠曲歌声响起：“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那是戚北的声音。 噗—— 现场不知多少东西和脸遭了殃，被喷得一头一脸口水。 105.《摇篮曲》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黑瘦的四十六一支花躺在雪白的大床上, 那张密布干涸沟壑的褶子脸惬意地放松下来, 神情柔和安详，眉毛舒张，嘴角悄悄缓缓地流下一条透明的口涎, 显得他不为人知的美梦格外荡漾。 刚刚放到这一节, 眼明手快的孙导立即按下了关闭键, 满室悠悠飘荡的催眠歌声戛然而止。视频放到这程度, 他和戚北私下在讨论什么私事已经一清二楚，真相大白，也就不用再多丢老脸了！ 仿佛被戚北歌声下降头的记者和狗仔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纷纷表示抗议，什么意思啊？怎么也让大伙听完吧！这么奇葩的潜规则条件陪-睡, 对见多识广、见怪不怪的娱记们来说，那也是活久见啊！ “下面是半小时的提问时间。” 没有再给记者们多看几眼孙大宝贝睡姿的机会，主办方就结束了视频说明, 在一片嘈杂声中宣布提问时间开始。 “孙导，您的失眠症状很严重吗？请问为什么您会想到要请戚北来为你唱催眠曲？” 孙正行面容一整, 回答道：“因为工作压力大、作息不规律等原因, 我长久以来饱受失眠的困扰, 可以说在幸运的听到戚北歌声之前, 最近几年我就没睡过个囫囵觉！” 听着孙导苦大仇深的倾诉, 下面有好多记者也是心有戚戚焉。 失眠可以算是娱乐圈这行的半个职业病, 别说明星们和导演们压力大、作息乱，就是跟着他们跑的记者们都有好多疲于奔命，一宿一宿睡不好觉的。更有一些心理素质差，没有道德底线的明星，以精神压力大为借口，为自己吸x辩解。但从客观事实上来说，极大的精神压力确实是这个行当的普遍现象。 “……戚北最近也是声名鹊起，他那首《我心》就对自闭症和抑郁症有很好的疗效，还上了春晚。我在听他无伴奏单曲时，就隐隐感觉好像他的歌对精神状态方面的疏导有相当正面的影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是戴着耳机听《我心》入睡的，对我的失眠症确实也有一定的作用。 听说戚北的现场慈善演唱会给了许多‘星孩’更大的帮助，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能有机会请戚北也给我现场唱唱，直到《禁断光年》试镜，戚北给了我意外的惊喜，我就想着能不能请戚北帮个忙，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好多记者还有粉丝都拼命举手，希望得到一个发言提问的机会。 顾瞻又点了一位北煌合作伙伴——大鹅平台的娱记，这既是给对方一点小利，也免得那些乌七八糟的小报杂志乱说话。 “请问戚北，刚才在视频中完全没有你的身影，镜头角度也非常有趣，里面的孙导好像并不知情有人在摄影，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这位给孙导摄影的，其实就是你本人？” “是的。”戚北的回答很干脆。 那位记者眼中放出见到猎物的兴奋光芒，急急追问：“那么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摄像头？这是不是说明你对孙导的‘约谈’有所顾虑，怕被潜规则，或者说，你事先曾想过利用这段视频做些什么？” 顾瞻脸色发沉，狠狠盯了一眼这个记者的胸牌——“大鹅记者，程为备”，很好，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这还是友军？简直就是敌方卧底！ 戚北撩了一眼这个明显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精神云触须随手丢了一团“亢奋”、“混乱”到他的脑袋上，嘴中轻松地回答道： “我随身带摄像头，当然就是为了避免像现在这样，被人捕风捉影，泼了一头脏水又没办法自证的时候拿出来用啊！我读书少，未雨绸缪还是懂的。况且，孙导也是知情的，为了避嫌，他也非常同意摄影留证，是吧？孙导。” 孙正行还能说什么？他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容，点头道：“是的，我也没想到，我们两个年龄相差三十来年的孤男寡男单独聊一会儿，还会惹出这种风波，幸亏戚北事先有所防范。” 顾瞻满意地点头微笑，又盯了程记者一眼，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好的，请坐下。下一位。” 程为备听了孙导不尽不实的言辞，眼珠都红了起来，直直站着，大声喊道：“孙导，你这话也太假了，我就不信特么你会同意让戚北这小子拍你这付猪哥像？！你明明是想尝口鲜肉，装什么大头蒜？要不是严妩珍让人在网上捅出来这段视频，谁知道你们……” 戚北突然悠悠插了句：“谁让你问这些话的？” 程为备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秦合出了大价钱，能搞就搞，搞臭你，搞不了也要让孙正行丢个大丑，谁让他不识抬举……” “保安，保安！把他拉出去。” 顾瞻大喝一声，不管真假，都不能再让他在这种公开场合胡乱攀扯下去了。 几个保安连忙跑过来，堵嘴的堵嘴，架手的架手，把这个“精神病”发作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了出去。 孙导气得鼻子都歪了，心中大骂mmp，嘴上不得不又圆几句场，随后顾瞻宣布记者招待会到此结束。 粉丝们愤怒地骂着那位胡说八道的神经病记者，现场诸位记者更是神色各异，兴奋地议论不休，大家都是意犹未尽，很舍不得就这样匆匆结束。事情是明白清楚了，但他们之中很多人也失眠严重好吗？好歹让大伙再听一次完整的，哪怕不放视频也行啊！真当大家想看孙正行那老褶子皮么？ “戚北，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摇篮曲》单曲啊？我们也想有你陪着入睡啊！”有位忍耐不住的粉丝一边冲着爱豆挥手，一边大声问。 已经走进会场通道的戚北，闻言回头勾唇一笑：“很快。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北征军发出一阵欢呼，尖叫着欢声送戚北离开。 默默站在人群中的尤棋，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看那个胡言乱语的记者被拖出去的方向，又坚定地转头望向戚北远去的身影，眼中尽是痴迷与爱恋。 当天晚些时候，热搜前排又双叒被小鲜肉戚北刷版了。 [论炒作的功夫，对戚北我就一个字——服！] [楼上的滚！别妨碍我听我家北北的摇篮曲~唱得太好听了，太催眠了，孙宝贝真是太太太特么不要脸了！居然让我家北北□□，嘤嘤嘤嘤~人家也好想要啊！] [放开我北，让我来！] [我已经无法直视“宝贝”这两个奇葩的字眼了，听着戚北的《摇篮曲》，眼一闭，就是孙花花笑得荡漾的老黑脸啊啊啊！] [哪有清晰的《摇篮曲》下？熬夜熬得快断气的程序猿跪求，爱护珍惜动物人人有责！戚北出单曲了没？再不出这曲子，我怕是等不到了……] [就《禁断光年》里演个男n号，这小鲜肉也这么不消停，没看我大男主大杨都一句话没说吗？] 因为失眠人群的基数庞大，比起对自闭儿童有出色疗效的《我心》，这首经典的《摇篮曲》受众极为广大，因此在网上激起的风潮更不是当初机场一曲吟唱能比的。 现代社会竞争激烈，无数被失眠症困扰的网民涌入戚北的围博和北煌官网，追着问是否出了单曲，疗效如何？更有不看宣传看疗效的理性人士，纷纷在孙导围博下留言，向广告大使孙宝贝问体验问效果，连他多年熟识的老朋友都按捺不住，来问实情。 “……效果很好！现场听效果更佳！”孙宝贝含泪咬牙认了这名号，再三向网友和朋友们保证，更是引得大家心痒痒。 被小鲜肉戚北抢足风头的，让消息灵通的铁粉为之抱屈的大杨，正躺在自家别墅舒服的躺椅上，听着大鱼絮絮述说，有了戚北在招待会上的神来一笔，他如何怎样让手下布局，不但揪出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秦合的老总王诚硕，狠狠咬下秦合的一块肉，并且借着老王的刀子，逼着他下狠手处置严妩珍，给北煌一个交待。 至于背后的种种刀光剑影和灰色交易，大杨不耐烦听，俞清欢也不想让自家老妖精太过关注人类的禀性黑暗面。 说着说着，俞总裁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有点难看，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别人看着大总裁风光无限，其实越是到高处越是压力大，最近这一摊事，秦合又这么闹腾，我也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他抬起头，忧郁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大杨，又深深叹了口气。 “……嗯，然后呢？” 杨祈北撩起眼皮，心知肚明地看着满脸写着渴望的俞boss。 “失眠了，当然是要亲爱的唱首《摇篮曲》啊！” 俞清欢委屈地吻住自家老男人，很是不忿老孙头的捷足先登，连他都没被大杨喊过“宝贝”呢！ 唱着唱着，心中有爱的有情人自然就荡漾到了床上，《摇篮曲》算什么？大杨最拿手的《十八摸》可是只有大鱼总裁才能听的私家金曲，不催眠，但滋阴壮阳助抖擞！ 《禁断光年》的官网上也适时揭开了保密多时的各角色阴影，正当中主打的男主角，赫然是大杨。 女主和一干男配也根据投资商的推荐，经过导演和制片的多方综合考虑以及多次试镜，终于敲定。 106.演技 许多大制作特效电影的成败因素有很多，剧本的精彩与否, 导演的掌控能力, 摄制团队的水平，后期制作的效果……主角的选择未必是决定性的因素，却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一个契合角色的好主演更是能为影片带来点晴的效果。 即便是越来越讲究特效, 剧情越来越简单直接的爆米花电影, 或是悬念迭起, 靠剧情引人的类型片，有个好演员，也能为影片增添许多光彩。 《禁断光年》这部片子，除了小鲜肉戚北的表演让孙正行很是出乎意料的惊艳，他最为满意的选角就是大杨杨祈北。 看着大杨那双平静幽深，波澜不惊的眼睛, 孙正行就知道，那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成熟冷漠甚至有些邪魅的外表, 根本遮掩不住大杨内心澎湃的闷骚与激情，浑身都散发着沧桑的魅力, 就和他当年一样一样的。 杨祈北饰演的主角是个曾在陆军服役, 却因为跟错派系而被人整退役的老咸鱼——老洛。 在星际时代, 联邦之剑、人民的最强守护军当然是能横跨星际、巡航虚空的星舰部队；再差一点也是纵横四海, 潜越深洋, 有着一身雪白漂亮制服的骄傲海军；而那些只能在星球地表蹦跶, 要不就灰头土脸开着钻地机打洞的陆军……绝对是纯正的看家中华田园犬——土鳖能干好养活。 作为一条败犬，还是因恐高不宜当舰兵才混进前陆军的土鳖，现垃圾星中转库收发员单身狗，在可以预见的混吃等死日子里，被厄运光环突然击中。因为无意中触碰到二道贩子带来的不知名物体，老洛得了奇怪的病症。 他天天做噩梦，梦中似乎走入了一个离奇的世界，总是有人在不停地追问着：坐标，坐标！ 而他的肉体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瘦得形销骨立，像是吸了禁药的活骷髅，理所当然的，在众人鄙夷惊恐的目光中，他被开除了。从那一天起，老洛莫名其妙走上了一条救世主之路。 饰演二道贩子“拉法”的，就是尤棋。 为了让影片更具质感，俞清欢同意了孙正行的要求，不惜工本，花了近三千万，按1：1的比例制作了垃圾星、星舰、白令海等未来星际世界场景的模型。 这地方本来是青棉市市郊的科幻主题公园，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俞总裁索性把它收购下来，大刀阔斧地改建成电影场景，如果电影大爆，作为电影主题公园，预期收益也不会差。但就目前看来，成本已经让人看着眼晕。 要不是俞老板荷包满满，一般的电影公司怕是早就像十多年前，福克斯电影公司拍那只举世闻名的“大船”一样，被“挥霍无度”力求完美的前卡车司机导演弄得快破产，不得已拉别的公司入伙以共同抵御风险。 腰包够鼓，腰杆笔挺的男人有足够任性的资格精益求精。 老孙也是个有追求，有理想的激情中年。 他殚精竭虑、尽已所能地想拍好这部片子，不仅仅是为了与俞总裁签下的优厚报酬协议，更是为了证明自己，想拍出一部华国人的科幻经典，一雪华国“自古”没有什么科幻经典大片的耻辱历史，也是想挑战北美那位号称电影圈“世界之王”的牛人。 在华国，能够掌控大剧组，有着能完成上千甚至上万人大场景拍摄能力的导演，伸出一个手掌都未必能数得出来，更不要说是叫好又能叫座的商业片导演，就连号称国师，擅长历史大片的华国导演第一人都还拍出过差点让观众唾沫星子淹死的烂片。 象孙正行这样擅长拍现代场景大片，而且大多数非常卖座的导演，在华国也是屈指可数。与北煌的这次部头约，是双方共赢的合作，也是双方共赌，一方赌上投资，一方赌上自己的未来声誉。 对双方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容有失的重要投资合作。 一部大场景大投资的片子想要出好的观景效果，就要在各个细节角落砸下重金，尤其是科幻大片，没有一个完整自洽的世界观的剧情背景设计，根本无法自圆其说，再用短短2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用这个虚构的世界来说服观众。 好在有了大杨这位超现实主义的存在大开金手指，有他的强大“技术”力量，配合俞总裁强大的金钱力量，可谓是珠联璧合、完美无缺，这才能用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开挂式的做好《禁断光年》前期准备。 立项材料里厚厚一叠叠精美无比的场景和世界背景设计，是说服孙正行加盟的重要法码之一。 老孙在国外也见识过许多科幻大片的前期制作和后期特效，《禁断光年》世界背景构筑的逻辑性可以算得上是顶尖级别的，尤其是那些道具和场景的细节设计，有种古怪的另类文明的美感，却又非常让人信服。 比如有着细长仿生足的雨林徒甲、尖头圆肚的沙漠梭舟、透明恢弘的巨大空行轨……种种都充满了奇思妙想和缜密的物理逻辑，孙正行几乎都以为这些设计其实是来自对“另一个世界”的窥视。 好不容易等到各种奇妙的场景和道具搭建制作完毕，各部门人手和演职人员到位，孙正行迫不及待地举办了开机仪式。 但接下来的拍摄却不可能一蹴而就，不但是演员们需要进入状态，导演和剧组也需要一个磨合期。 老孙在美国拍片时当然有相当成熟的团组，但是能跟着他回国挑战华国科幻大片的，寥寥无几，除了摄影组长和美术指导等几个重要职务是合作惯了的老伙计，其他都是从北煌原来的团组里抽调的，而北煌的影视制作能力，在华国都不算是顶尖，就算俞总裁花重金把各家墙角挖了个遍，挖来好些专业精熟的人才，整个团组的聚合力还是需要老孙来狠狠捏一捏。 为了让剧组尽快进入状态，老孙安排的摄影计划将一部分比较简单的室内场景放在最前面拍摄，这几天拍的就是二手贩子拉法与老洛在中转库的交易，这场戏场景简单，就在“垃圾星”的中转库室内，人物更简单，就是“拉法”与“老洛”的对手戏。 还没入夏，天已经热得邪性，偏偏拍摄的季节是深秋，堆满古怪外星“垃圾”道具的中转库里，也不可能挂上只十分接地球地气的空调内机，十几盏大灯打着，又不能吹风散热，就只能靠古老的冰块散热法，在镜头扫不到的不起眼角落放上冰块降温。 俞大总裁纡尊降贵带了一堆冰饮和点心来探班，顿时激起一片感动压抑的嚎叫声——没办法，里面正在拍摄，孙宝贝平时就严肃，拍摄时那简直就是残暴！开拍没一周，就已经炒了一个敢下狠手捞钱的生活制片。 拍电影，圈钱捞钱洗钱都是见怪不怪的“常态”，这位捞惯了钱的制片大概是欺生，却没想到老孙那个爆脾气，一点没惯着，俞boss也只有一句话：全力支持孙导。于是这生活制片就gg了，悲催地成了被用来儆猴的死鸡一只。 大家渐渐也已经习惯了孙导的工作节奏，拍摄进度走上了十分顺畅的轨道。 特别是这几天拍到孙导十分看重的大杨的戏份，暴君都难得会露出几丝笑意，原因无他，大杨实在是太敬业，演技太出色了，把“老洛”的气质演得活灵活现，就仿佛是从剧本中走出来的活生生的人物。 别说是老孙，其他的剧组工作人员也是相当地吃惊，杨祈北“出道”以来作品不多，除了《一路狂奔》中的角色演技了得，其他的什么美男鱼、综艺真人秀，以及《心剑》的演出，与其说是他形象或是魅力出众，不如说更多的是以猎奇和人设来争得的观众注目。 这一次的角色设计又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反派邪魅人设，虽然有北煌俞总和老孙力挺，事实上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大杨出演这样重要的大片主角是心存疑虑的。 然而，只是几场戏，大杨就以实力啪啪啪地打脸，让他们正确认识到了什么叫演艺天赋，什么叫演出一个角色的灵魂来！ 制片主任也是北煌的人，他让助理们赶紧分发老板带来的福利，自己恭恭敬敬地陪着大boss走进摄影棚悄悄观看，一边在俞总裁耳边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对大杨的演技赞赏有加。说孙导自己都承认在开记者招待会时，他对大杨的评价有些过于严苛，大杨的演技不但没有一丝匠气，还十分地有灵气，十足就是“老洛”现身，而不是“演出”，他赋予了角色最深切的“灵魂”…… 听着这些颇为肉麻的赞誉之辞，俞清欢也有些好奇，自家老男人的“演技”他是十分了解的，除了用情绪波感染就是用情绪替代大法，情感当然是极其“真挚”而有感染力的，但是要说他能演出角色的“灵魂”这么夸张……俞总裁琢磨着，是不是大杨的精神云恢复多了，又进化出什么新功能了？ 室内的场景有些幽暗，破烂而又相当具有“年代感”和“科幻感”的物件塞满了破旧的“库房”，几排冷色灯从精心安排的角落里和屋顶打下，营造出一片颓废清冷的氛围。 屋子角落里一架古怪的机械被拆成了半躺的椅子，大杨饰演的“老洛”穿着边角都磨缺的薄甲衣，懒懒地躺在上面，一双死鱼眼横向对面油头粉面的滑头二道贩子，嘴里嘟囔道：“……费这劲，平安活着不好吗？有吃有喝能上天网，那就是人生的最大幸福啊！” 活脱脱就是一条星际社会中被命运抛弃的老咸鱼！ 俞清欢瞬间悟了，为什么孙导和这帮剧组人员会如此盛赞大杨，说他演出了角色的灵魂——目光如炬的他们真是看透了大杨，什么演技？演这种角色还需要演技吗？本色足矣！ 107.吸引 二道贩子拉法穿着一件他自以为很彰显气质的复古皮短衣，松松地半敞着, 露出里面自家攒的新式记忆柔甲, 他脸上的表情夸张又真实，蓝幽幽的眼睛瞪得提溜圆，眉飞色舞地面对老洛说着台词。他的语速虽然快, 吐字却非常清晰, 连小声嘀咕都能让远处的人听清。 因为现场收音, 要保持绝对静音, 制片主任也不敢捋孙导的虎须，带着大老板太靠近。他掏出手机无声地在上头打字，悄悄伸到总裁眼前：“大杨的台词功力进步很大，相当了得，这个尤棋也是后生可畏，演技很出色, 几乎看不出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拉法嘻皮笑脸地撺掇老洛偷换中转库里还有点用处的“废料”卖钱，他半蹲下来，似乎怕人看见, 快速地朝周围打探两眼，谨慎地按下手腕上的探测仪。 老洛翻了个死鱼眼, 嫌他多事, 这中转库就是他老洛的地盘, 哪来的监控？拉法嘿嘿笑着不以为然：“……小心为妙, 这就是我安全混到现在的凭仗。” 拉法挑着眉毛凑到老洛的耳根边, 低声说出了他这次夹带的好货。老洛愕然睁大眼睛, 幽深的瞳仁紧盯着他，突然叹了口气。 “卡！perfect！” 孙正行高兴地喊了停止，黑瘦的包公脸上难得地浮现一丝微笑。 大杨的演技是他亲自校验并且极为信任的，没想到尤棋这个因为角色形象选来的小年轻，居然也有让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出色演技，真是意外之喜。而且这两个演员之间，有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化学反应，两人一进入角色，对起台词，有一种仿佛让周围的人身临其境的魔力。 简直不可思议。 这声“卡”一喊，周围的工作人员才像是从某种奇妙的魔法中脱离出来，恍然来到现实，嘈杂的人声骤然响起。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了不得啊！他……呃！”车主任啧啧赞叹，正夸着，眼角余光却看到俞总裁脸沉似水，一下子把后头的话给噎了回去。 默默站在俞总身后的阿七，悄悄给老□□脸上打了个大红叉——招蜂引蝶，渣！ 转念一想，呃，自家的boss大人一头招惹了杨□□，都睡一个被窝了，另一头还和小鲜肉戚北你侬我侬……贵圈真乱。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好青年，怎么就越长越歪，越长越渣了呢？ 他默默瞪了一眼与尤棋还在言笑殷殷，根本没发觉boss探班的杨渣渣，觉得原因显而易见——近墨者黑啊！ “走，进去。” 俞清欢露出一丝平静的微笑，说道。 杨祈北与尤棋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氛围，他们两个亲密地靠在一起，一个站，一个半躺，在说着什么，就仿佛是本来就该在一起的同类与伙伴，旁边人声再嘈杂，也无法插入他们之间一丝一毫。 俞清欢信任自家的老男人。 与其说信任他和杨祈北之间的感情，不如说是信任老男人禀性——作为一条腌了就是一辈子的咸鱼他根本懒得出轨，更珍视自己的秘密。感情这种麻烦至极的东西，招惹一份已经让杨祈北大叹无可奈何了。 “……杨哥，您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我本来还担心自己入不了戏，但着看你坐在那把躺椅上，我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觉，好像，嗯，好像……身临境界！” 尤棋的中文相当不错，但成语这种东西对半个歪果仁来说，似乎还是难了点。 老杨挑挑眉，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年轻人，懒懒吐出四个字：“身临其境。” 在演对手戏时，他其实没有用上情绪波。 尤棋本身的情绪就相当丰满而澎湃，说是自己带他入戏，其实，又何尝不是彼此入“境”？ 老洛这个角色再真实不过，不仅仅是生活在他最为熟悉的曾经的异宇宙星际时代，前期更有着与他几乎完全一致的生活态度——咸鱼到底，只要好吃好睡，不死万万年！ 更何况—— 杨祈北微微抬眼，望向尤棋蓬勃又活泼的精神体，在原始地球人类中间，这样强大的精神体他迄今为止只见过一个，就是自家的俞总裁。 但是俞清欢的肉体从小就被过于强大的精神体拖累，病骨支离，差点就没能支撑到遇到他的时候。这一位，精神体更为活跃，却似乎看不到他身上有什么被过于汲取能量更造成的副作用。 真是……非常有意思。 “哦！对对，身临其境。” 尤棋恍然，笑得腼腆，崇拜地看着大杨：“杨哥，你学问真好。” 他转头悄悄看了看四周正忙碌下一场戏的工作人员，趁着没人注意，脸色微红，吞吞吐吐地悄声说：“杨哥，虽然我刚认识你不久，可我，我一看就觉得你真亲切，好像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长似的，我能不能把你当作……” “大杨！” 俞总裁亲切的问候声传来，打断了尤棋与杨哥亲密的谈话。 “俞总！” “俞总好。” “俞总，你怎么有空过来？” 周围人声纷纷，忙得飞起的孙导终于听到了车主任的传话，转身走过来打招呼。 “没事，你忙，我就是来随便看看，探探大伙的班。” 俞清欢笑吟吟地说了声，目光稍稍在大杨身上一转。 孙正行眼睛一瞟就知道“大伙”都是顺带，大杨的角色都是俞总裁力荐的，他还能不知道大伙是沾了谁的光么？他哈哈一笑，寒暄几句，自顾自去忙自己的了。 俞清欢这样的投资人片方，孙正行最喜欢，肯砸钱，能放权，愿意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至于他和杨祈北有什么阴暗的py交易……不该知道的事情，又何必非要弄个明白？ “俞总。” 尤棋有些惶恐地向顶头再顶头的大boss打招呼，他虽然不是签在北煌或是子公司名下，但钱友直钱胖子的工作室，其实也有北煌子公司的部分参股——没有靠硬的关系，又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在这圈里混得滋润？ “表现不错，好好干。” 俞清欢笑了笑，表扬了一句，转头赞叹：“大杨，这个角色太适合你了，简直就是量身打造，本性再现啊！” 杨祈北似笑非笑地应了声：“承蒙夸奖。” 懒洋洋的触须愉快地扫尽空气里清新柠檬味的情绪波，啧！一如既往地美味。 他有些不安。 杨祈北品味着自家大鱼散发的情绪，体会到了他平静无波的大总裁外表下，一丝忐忑的不确定。 “感情”这东西，果然是麻烦的玩意。 杨祈北心知肚明，他的感情浅淡，几近于无，虽然享受着俞清欢的热情爱意，却并不能给予他同样的情感回报，这才让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大总裁，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但是他能给的感情虽然少，却已经全部都给了这个愿意与他生死与共的地球人类。想再要掏出一丝多余的都没有了。 这些道理其实很简单，他却并不想解释什么，短短人生几十年，他总会陪在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身旁，直到最后，身体力行更胜言语无数。又何必麻烦地甜言蜜语，太累。 尤棋待在总裁大人的边上似乎很不自在，小心地回答了几句问话，忙借口走开了。 “他也有精神体，而且还挺有力量，很有意思。”杨祈北看了眼走远的年轻人，低声笑着说了句，“难得见到这样的异类。” 俞清欢眉宇间的笑意一凝，转眼释然，也低声道：“喂！树懒先生，祸害我这一棵大好栋梁就得了，别再打人家小树苗的主意啊！” “那得看总裁大人……努力不努力了。” 大杨眼波一瞟，活色生香，看得俞总裁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不管尤棋是真的因为来讨好卖乖，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或者只是单纯地因为精神体之间奇特的感应而心生依恋，杨祈北都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当然相处之时，该下嘴吃的也绝不会放过，不吃白不吃！ 因为大杨毫不拖泥带水的工作态度，摆明不想发展什么私交，尤棋几次一头热后，也明白了，非常知情知趣地不再多做多说什么工作之外的事情，只是神情难免有些落寞。 尤棋本来也不是什么主要角色，拍完垃圾星两场戏后，他和大杨的交集也就是后期白令海大战还有几场，要等转场之后再等剧组通知了。 十分关心剧组，勤快来探班的俞总裁，看着小年轻黯然离去的背影，没觉出什么高兴劲，反而有些伤感，魅力max的大杨实在是坑人不止，迷人不息啊！ 电影拍摄的进度非常顺利，一个月后，团队已经磨合得相当顺，不能说是如臂使指，但起码老孙一声吼，整个剧组立时就能像只无数蚂蚁组成的严密小社会，准确地完成给予的指令。 孙正行也打算按拍摄计划转场到江省著名的溶洞之乡，去拍摄异星战场的一系列场景，这里会有两场大杨和小戚的对手戏。 还没出发，就听说大杨在家里不小心摔伤。老孙急得脸都绿了，《禁断光年》这样大投资的剧组，分分钟都烧的是钱，虽然大杨只是轻伤，难道整个剧组再为他拖上半个月？ 俞总裁也有些不快，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大杨打着石膏上动作戏吧？最后boss拍板，反正就两场戏，上绿幕！ 108.结果 主要演员受伤，于情于理孙导都要去探望一二,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住院了, 谁知道大杨伤势轻微，只是手臂有一点骨裂，简单处理后医生就把人放回家了。孙导在他家的别墅里看到了吊着膀子, 还啃猪蹄啃得满嘴是油的大杨, 边上坐着日理万机之余还来陪坐, 一脸笑意的俞总裁。 问起怎么受伤的, 大杨也只说是洗澡不小心滑了一跤。 孙正行虽然是放下了一颗提着的心，总还是觉着和心里预计的情况有所落差，看着有点怪异。 俞总裁和大杨关系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想起当年杨祈北在圈里生冷不忌，只要美人都收的传闻，再看看英俊又体贴的俞总裁，老孙打了个寒战, 实在是摸不清他俩的情况。 只要片子能顺利拍出来，大家各尽其职，投资方和主演有什么猫腻, 他这导演又何必吃多了闲得慌去瞎管？ 确定主演没大碍，孙正行略为调整拍摄计划, 还是按期转场。 大杨小戚的对手戏要双方配合档期, 现在这么个情况, 也只能用绿幕顶上了, 好在这片子本来就是特效大片, 有许多地方要抠景, 抠人物做后期特效，再多加一两场也并不突兀。 戚北作为如今华国流量小鲜肉的担当之一，档期很紧，所以并没有跟着剧组大部队的大巴车上山，而是在剧组安扎海子洞两天后，才由自家的保姆车送来的。 他的经济人顾瞻随行，还带着一行五六个助理、化妆师等，看着排场挺大。不过一到剧组报道，戚北就非常低调，导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半点架子。因为本身自带强大的阴影效果，在这幽暗的溶洞景区更是隐身状态开到最大，一到休息时间就像是只洞居蝙蝠似的缩到一角不吭声，倒头能睡就睡，如果不打个强手电吼上几声，基本找不到这位大爷。 孙导拍片时规矩也大，一众无关人士都不许入摄影场地，演员们的手机都得交到助理手里，戚北这奇特的习性就让片场助理很抓瞎。好在和戚北有一场对手戏的尤棋也在，他对于阴影大魔王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感应，总能找到戚北身在何方，工作人员也乐得把找人、联络的活儿交给这位热心人士。 “戚北，戚北！醒醒！该咱们上了。”尤棋在洞口边的阴影角落里找到睡得正香的戚北，好气又好笑地催促。 “嗯？”戚北睁开眼，定了定神，把迷惘混乱甩在一边，应声站起。 并不是他想在工作时间摸鱼偷懒，实在是……精神云出了大状况！ 这些日子以来吸收的大量情绪能到底漏到哪里去，前几天在家休息时，他终于无意中得到了一个震撼得让自己精神云都快溃散的“结果”。 精神云触须有气无力地戳了戳依附在云“核心”上，悄悄出现的小小一团朦胧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小云彩，随后就感受到了强大的吸吮能量的力量，以及隐约的“依恋”。 戚北生无可恋地放弃治疗了！ 噬神一族的繁衍非常奇特，在面临极大的危机或是感应到生命核心即将走到尽头时，衪们一族会尽力寻找有强大能量的智慧生命个体，融合对方的精神本源，吞噬对方的能量，让自己分裂出亲代。衪们本来就没有形体，更没有所谓的“性别”，因此也不会在乎对方的种族和形体，唯一注重的只有带有生命特质的能量。 只有够特殊够强大的能量进入噬神族的传承中，才能让噬神一族一代比一代更为强大地繁衍生存下去，不至灭绝。 也因为这个原因，繁衍欲望极低的噬神族，在遇到足够吸引的强大智慧生命时，抵御不住基因本源的召唤，偶尔也会以自身绝大部分能量为代价，分裂亲代。 戚北思前想后也没能弄明白，大鱼这样弱鸡的地球人类，怎么就能让衪的本源受到诱惑进而相合？！ 算算出怪毛病的时间，就是那次在海□□患难，医院里胡天黑地之后开始的。难怪后来这么多的情绪波吃进“肚”，都跟进了无底洞似的，原来都是喂了别的“云”！ 难得地，戚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寄生”在自己精神云上的小玩意。 衪们一族亲代相传并不是像地球人类那样，父母把根本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婴儿带在身边，慢慢教养长大，直到十几岁后成年独立。 噬神族有许多个体，一生之中最多只见过亲代一次——比如衪，就是在被分裂出亲代的精神云之时。所有必要的传承和知识都刻记在精神本源核心时，等到能量渐渐增长，自然而然就会了解自己从何而来，该做些什么，一切都不过是本能。 在空间裂缝生死挣扎之际，衪都没想过，也没机会繁衍分裂，来到地球上，不得已用上了人类的身躯，更没理由要弄出个子代来。 此时此刻，衪才感受到了在地球上纵横无敌的自己，受到了怎样的本宇宙恶意。 但不管怎么说，这玩意既然已经在衪的精神云里安了家，又是他和大鱼不小心弄出来的，不管是从理智和本能上来说，都不可能把它给吞了当自己的补品吧？ 既来之，已安之。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是喂饱衪，尽早让这小云朵从衪精神云里分裂出去，滚衪的蛋啊！ 至于衪的另一位亲体…… 反正大鱼也看不到，更不会理解衪们这族的传承，就没必要多什么事了。万一让他知道了，想要和地球人类那样，让这朵碍事碍眼的寄生云跟在他们的身边十几年，悉心教养……戚北光是想像，就觉得整朵云都不好了！ 他眯起眼，精神云一缩，就这么决定了，就当这玩意是坨吸能量的赘生体，等到成熟了，神不知鬼不觉地甩了，自个儿讨活去吧！反正这个星球多的是食物，衪们一族分裂即有传承，大家各活各的多好。 想明白问题的处理方案，戚北顿时神清气爽，不再神思恍惚，跟着尤棋来到拍摄场地。 这一场戏拍的是动作戏，二道贩子拉法因为躲避走私集团的追杀，阴差阳错地偷渡上行星航舰，一时手痒偷到了军校刚毕业的“张尔衡”头上，结果被追到古源星的死地。两人打了一架，张尔衡拿回了自己的金徽章，却意外发现拉法身上古怪的印迹。 打架是戚北的专长，但是要怎么在镜头前打得漂亮，打得激情四射，就需要动作设计和指导一点一点抠动作。为了让镜头效果更加出色，孙导还特地安排几个大摇臂，从各个角度拍摄他们，最后再用特效合成。 尤棋的文戏不错，但动作戏却是新手，跌跌撞撞跟着武指练习了好几十遍，直到动作没有一丝错误才敢上场。这么勤奋练习的结果当然效果极好，在镜头前完全就是个滑溜怕死又见钱眼开的混子。 “张尔衡”的拳头虎虎生威，没几下就把“拉法”揍得哀哀惨叫，连声喊救命，拉法被这位精通格斗的年轻军官踩翻在地，苦着脸大喘气，就像是一只灰头土脸的翻肚□□。 “东西呢？！”张尔衡愤怒地追问，没好气地又跺了一脚。 “嗷嗷！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屎都要被你踩出来了！” 拉法怪叫一声，把张尔衡恶心得脚一缩，趁此机会他用力一滚，两脚奋力上踹，顿时把年轻的军官踹退几步。 按照剧本，这里本来应该是张尔衡气得合身扑上，把小贼压在身下，撕扯中看到了他后颈上的奇怪印迹，恍惚中，张尔衡让拉法挣开逃跑了。 但是尤棋一脚踹出，用力大了些，方向也有点歪，戚北朝着边上歪去，一下子踩空，在四下惊呼声中，一脚踩进了边上的悬沟。 海子洞里地貌奇特，山洞之中有一片一片形似贝壳的石坪地，边上就是洞中溪流，潺潺不息，据说是直通地底河流。因为溶洞的环境，洞内地表又湿又滑，这一片考虑到开发难度和安全因素，虽然景色相当漂亮，还是没有对游客开放。 孙导来勘外景时，一见钟情，考虑再三，还是把这里当作了拍摄场景地之一。为了演员们的安全，他也是再三让工作人员在尽量不破坏景区的情况下，做好防护措施，因此这边的悬沟底下其实是有护网兜着的，怕就怕万一哪个家伙一不小心载下去。 但戚北这么一下栽倒，哪怕下面有护网，怕也要吃点苦头受伤。 戚北脚刚踩空，心头一凛，立刻矮身想稳住身形，但地面湿滑，脚一溜就出了悬沟边。他眉头一皱，正想抓住旁边的护网，同一时间却听到尤棋惊叫一声，飞扑向前，猛力拉住了他的手，他自己却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重响。 “戚北！你没事吧？”尤棋不管不顾地死死拉住戚北的手，拖着他的上半身不让人坠入沟里，看着戚北冷漠的眼神，他似哭似笑地咧开嘴，“对不起，对不起，你，你没事就好！” 浓烈的情绪激荡开来，触须悠悠卷来吃光，味道真不错。 戚北眼一眯，盯着他说道：“没事。” 旁边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把两人都拉了起来。 109.复发？ “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孙正行费力地从高高的脚凳监视台上爬下来，匆匆赶过来问, 突如其来的这一出可把他也唬了一大跳。尤棋还好说, 戚北可是北煌手里的头号小鲜肉，又有俞总裁看重，拍几场戏弄出什么伤来, 可怎么交待得过去。 幸好拍动作戏时, 剧组里的医护人员都随行, 他们仔细查看了戚北和尤棋的身体, 松了口气：“都没什么事，戚北蹭破点皮，尤棋膝盖磕地面了，还好没伤筋动骨，就是有点蹭伤，等会儿会青肿起来, 回头敷点药油，两三天就退了。” “没事就好。他这，还能继续拍吗？” 孙导皱眉盯着尤棋的腿, 他的裤子被医生卷到膝盖以上，露出一片破皮发红的肌肤。 “导演, 我没事。”尤棋有点着急。 孙正行瞪了他一眼, 看他为了救人伤成这样, 也不好再多批评。听医生说没大碍, 不影响拍摄, 他一颗心跳过速的老心这才平静下来, 没好气地挥挥手让剧组暂停，休息半小时再拍，又让助理们把地面再清理清理，免得再摔伤哪个。 两个伤病员被扶到一边坐下，尤棋安分地坐在昏昏欲睡的戚北的身边，看着众人忙忙碌碌，心情却十愉快，他的嘴角忍不住啜了一丝微笑，悄声说道：“戚北，能认识你真好。” “嗯？”戚北半睡半醒，斜睨他一眼。 尤棋转过脸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张英俊无瑕的脸庞，缓缓凑到戚北的耳边，轻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很高兴认识你这样厉害又有趣的人。” 戚北的触须毫不客气地扫尽他莫名其妙的“亢奋”与“激动”，顺嘴把萦绕在身边的橙红色“大尾巴”给嘬了个吸溜。 尤棋似有所觉，浑身突然微微一僵。 戚北横了他一眼，心中叹息，唉！要不是怕吸过头把人给弄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样的美味真是不舍得放嘴啊！ 戚北的戏不多，就是个靠脸打酱油的，尤棋的戏份更少，拍了五六条，两人的对手戏终于让孙导满意地放行。接下来戚北就要回青棉的主题公园基地，用绿幕拍与大杨的对手戏。尤棋则先离开剧组，等到大杨伤好，后续拍白令海战争的对手戏时，才会再入组。 剧组成员来来去去如流水，大家都习以为常，尤棋是新人，还没习惯这样的节奏，临走前突然握着戚北的手，依依惜别。虽说他的咖位离戚北这位新星有点远，但年轻人的真情切意戚北倒是照单全收，也没甩开他自来熟的爪子。尤棋的经济人更是乐得他多和流量鲜肉打交道，多蹭一点光也是好的。 “戚北，别忘记我，多联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尤棋晃晃手里的手机，天蓝色的小海豚坠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眼中也是晶莹一片水光。 戚北挥挥手，也有些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么好味的“朋友”可惜不能随时携带啊！ 十天后海子洞的外景全部拍摄结束，大部队浩浩荡荡杀回青棉的主场。 许多特效情节并不是单纯后期靠电脑处理和拼接就能完成的，越是注重细节的大制作，越是会打磨剧情设计，会在拍摄时就将每一帧需要做后期的镜头都特别处理，绿幕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面对空无一人的场景，后面只有一块大绿布，还必须要表现出对手戏的情绪和动作，对于一般的演员来说都是要求颇高。尤其是电影拍摄，大银幕上演员的表情和动作有一丝不自然就会放大十几倍，在观众的眼皮底下暴露得一干二净。 电视剧一集几十分钟，几十集几百集的，观众也没那个耐心仔细盯着看。但是在电影院里，短短两个小时，要讲完一个精彩的故事，所有的镜头都是精心打磨，需要传递大量信息给观众。很多电视演员或是流量鲜肉转型大银幕失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习惯了要求相对较低的电视剧表演，对微表情控制不到位，表演套路化。 戚北自然不是走寻常路的普通人。 对他来说，什么场景，什么对手都无所谓，情绪波在手，天下我有！ 孙宝贝看着戚北只是经过稍微的指导，就在绿幕前一点不怵，情绪饱满得几乎要感人泪下，他那张黄土高坡似的褶子脸都挤出了三分笑模样来。 戚北的戏份结束了，听说休养在家的大杨也好得差不多了，孙正行真是觉得事事顺畅，只要能按这个节奏顺利拍下去，按期完成拍摄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这种科幻大片的重头戏在后期特效，俞总裁最近敲定片子定档贺岁，时间稍微还是有点紧张，能抓紧还是尽量抓紧。 戚北风尘仆仆地下山，回到家中别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成了大杨，因为上次的狗仔们偷拍的夜会事件，他现在也是非常谨慎，随时感应四周有没有可疑的情绪源。 一路警惕，再加上精神云里一朵刚刚现形的懵懂小云彩时时在吸收更多的能量，回到别墅时已经累得不行，勉强洗个澡弄干净自己就昏沉沉“入睡”。 精神云里裂缝已经浅淡许多，“疤痕”似是一张陈旧的丑陋丝网密布其上，本源核心的旁边，一朵朦胧的小云彩飘乎乎地黏在衪的精神云上，还不能完全独立出一个完整的个体。触须轻轻触碰到衪，小小的蓝云朵就慢吞吞地动弹一下，像是被风轻轻吹拂的晨雾。 如果没有大量的能量提供，或者索性将它吸收，那么这一点新生的生命，也将像诞生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除了衪自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知晓。 无数挥舞的触须围绕着这朵小小的蓝云彩，最终也只是没好气地又多戳了几下，把好不容易攒下的能量喂给衪。 俞清欢不在家，身为一个霸道总裁，又有华美两地的庞大产业要管理，虽然说不上日理万机，但忙起来三天两头做个空中飞人也是家常便饭。杨先生又是个“事业心”相当重的人，还要忙着大杨小戚精分大业，也是忙得马不停蹄。 尤其最近大杨要装病，小戚忙着拍外景，和俞清欢也是聚少离多，难得有亲密的时候。 大杨对于这样的时不时短短长长的分别没什么感觉，他的感情虽然浅淡，但认定了想要在一起的人，也懒得再有什么变化，偶尔心有所感想起大鱼，轻轻触碰精神云中那颗明亮的精神链接点，瞬时就能感受到大鱼的心情和情绪，就算有一点思念和郁闷也立时烟消云散。 对于这种作弊式的举动，俞总裁又是开心又是恨得牙痒痒，大杨这么个搞法，他也是立时有感应的好吗？！他又不像大杨那样可以感受对方，思念只会更重更深，偏偏人还在千里之外，恨不能瞬移回家，抱着自家的大树懒狠狠酱酱酿酿！ 凌晨时分，睡得正香的杨祈北被脸上轻轻一个个湿润的吻吵醒，迷迷糊糊睁开一下眼睛，看到那个自己熟悉又安心的身影，他嘟囔一声，又翻身睡去。 “睡吧！”俞清欢扯下束缚一整天的领带，忍不住又在自己老男人的脸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俞清欢坐在床头，借着床头灯的微光微笑着凝视着熟睡的男人，轻轻握住他的手，只是这样看着他，便觉岁月静好，胸怀顺畅，万事皆不在话下。 伸手抚了抚大杨有些汗湿的额头，他的眉头皱起，心里隐隐不安——祈北似乎越来越容易疲劳了，并且嗜睡了。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细心地回想一番，找到了时间节点，应该就是在那次空中事故时，大杨为了救他和一飞机的乘客，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从海中救他上岸后，大杨的身体状况就一直没有好转。但是像大杨这样有特殊能力，或者说特殊修炼的“人”，自己不肯说，他又怎么能帮得上什么忙？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弱了，以至让祈北为自己一次又一次耗费能量，甚至受伤。 俞清欢抿着唇，静下心来，紧紧握着老男人的手，按着他教导的方法来锻炼自己的精神力。无论多么忙碌的日子里，也不管有多疲累，他一天都没有停止过“修炼”，只有强大自己的精神体，才有可能不给大杨拖后腿，也让他多点零嘴——毕竟祈北说过，他的精神体所包含的能量，有着让老男人都着迷的美妙滋味。 想起杨祈北不自觉地舔着唇说的“吃货”评论，俞清欢的唇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看起来，他总算还有一样特质是自家老男人爱极不舍的啊！ 在大杨的教导下，俞清欢最近已经渐渐能感觉到自已精神体在另一维度的存在。 但是今晚，精神体却有些不“听话”，无论如何也无法“神由心指”，凝神静气地吸收身体和维度空间中存在的能量。蓝色的一大团精神体似乎有些亢奋，不停地躁动着，想往大杨的身上扑。 俞清欢眉头渐渐锁起，总不会是“旧病”又复发了吧？ 110.失踪 俞清欢心头一凛，凝神静气, 试图收敛有些不听话的亢奋精神体, 慌乱紧张都于事无补，如果他把自己搞得“走火入魔”，到头来又要耗费祈北的能量, 以祈北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实在是担心人受不了。 心猿意马难拴, 对于在另一维度的精神体, 他用着向大杨新学来的技巧更是难以控制，一不小心就让根源于自己的精神体蹿了出去，猛地扑向杨祈北的身上。 隐隐约约地，俞清欢能感觉到一大片似是美丽海葵般的透明触须，在异维度中身姿优雅地摇曳飘荡，它们并不将自家像只小狗般乱蹿的, 精神十足的蓝色精神体放在眼里，大多轻飘飘地荡开，也有几丝懒洋洋地缠绕其上, 像是吮舔几口，弄得人心痒痒的, 又随手放开。 恍惚间, 俞清欢似乎觉得精神体就是自己的意识, 它轻轻挠了挠飘荡的触须, 却不像往常一般纠缠依恋不休, 反而向更深处进入。分开无数似乎柔软无害的透明触须, 就像是剥开一层又一层精美的礼物包装。触须层层缓缓地展开，在最中心，有一团从未见过的，朦朦胧胧的淡蓝色物事，被透明的触须紧紧包裹，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微微颤动着。 “它”似乎感受到了俞清欢精神体的到来，稍稍缩拢起来，有几丝浅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小小触须，或者说是触角更为恰当些，慢慢，慢慢地伸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碰到了“俞清欢”。 那一瞬间，俞清欢浑身轻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奇妙感受，就仿佛是整个宇宙中最宝贵的珍宝被他幸运地触碰到了，颤栗、欣喜若狂，热泪瞬时涌了出来，他却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欢？” 杨祈北突然醒了，被几乎浓郁到实质的情绪波给惊醒。他睁开眼瞄瞄快要哭出来的大鱼，千百条触须刹那间涌上，啪啪几下，把俞小狗抽了开去，又层层叠叠地遮盖起来，没好气地把那个不请自来，在自家精神云里安营扎寨的小东西给盖得严严实实。 “祈北，祈北！我，我好像看到了什么，还是精神幻觉……”俞清欢的精神体蔫蔫地回到身体里，他精神恍惚地问。 “你是太累，精神体兴奋过度，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 杨祈北斩钉截铁地说，一把拉过被忽悠得似信非信的大鱼，扒光了衣服当抱枕，果然一觉好睡。 大杨是《禁断光年》的主演，戏份十分吃重，为了错开与戚北的对手戏而弄出来的“病”好之后，孙导立即调整后续的拍摄计划，紧赶慢赶，要把进度赶上去，特别是几场有季节限制的外景，要是错过了就得等上一整年！就算是采用后续的特效来调整，按秒来大把烧钱的计算机特效也够要命。 不光是为了给投资人省钱，哪怕是为了给自己多挣点分成利润，老孙也不敢错过定好的时节。 九月初，剧组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地处南半球的新兰国。那里不仅有十分符合剧情设制的独特高原风貌，又密布森林和牧场，甚至还有火山口，许多奇特的场景都可以在那里拍摄，后期甚至不需要作太大的特效调整，而且当地对电影拍摄也有些优惠税收政策，这么一算，大部队拉出一个多月的开支似乎也不算太贵了。 坐了大半天的飞机，一行人抵达新兰国，大多数剧组成员还是挺开心的，能拉队伍出国拍摄的剧组在华国一年也碰不上几次，虽然拍摄任务很重，又有孙宝贝这只喷火龙盯着，但怎么说也是公费出国么，总有机会逛逛买买买。 大杨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心情不是特别美妙。 小云朵显形之后，对能量的需求胃口越来越大，他攒的那点能量都快见底了。飞到新兰国荒山僻野的外景地来，风景漂亮是漂亮，可wifi什么的电磁波几乎就没有了，漂亮又顶个屁用？！可人家孙导欣赏的就是一片旷野的原始美景，要是想拍大都市场景何必跑这鸟不拉屎的荒野来？ 为了日后的明星大计，大杨也只能暂时忍耐。 如今，他天天就靠着剧组加上地当雇佣的老外百多号人的情绪来过日子了，可大伙都忙得四脚朝天，也没谁整天针对着他发脾气或是发花痴，要不是有了小云朵，他的情绪吸收范围似乎渐渐有所恢复，就算不是针对自己的情绪也能吃到一星半点，那真是要饿惨了。 自家意识海里链接大鱼的情绪波，就是珍贵的加餐，可惜也不能多吃，天天骚扰大鱼，让他忙中出错办砸工作事小，就怕吸多了让他的精神体出现问题，所以也只能像是抱着根珍稀的棒棒糖，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舔几口。 机场候客厅里，远远的有个高个的年轻人举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华文字“《禁断光年》剧组”。看到孙导他们从通道里出来，他兴奋地举着牌子跳脚，一下子就让大家注意到了。 “嗨！这里，这里！我在这里。”尤棋笑得见牙不见眼，恭敬地向孙导他们问好后，他的目光牢牢锁住了打着哈欠一路飘出来的大杨，“你好，杨哥，有些日子不见了。” “你好。自己来的？” 猛地又尝到一团美味的精神能量，杨祈北精神一振，难得和颜悦色地问候道。 “是啊！这边我来玩过两次，挺熟，英文又是我半个母语，所以钱哥就放我自己来了，没陪着。” 尤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发光，热切地盯着大杨，高兴万分地说着，“我真高兴你来了。” 他随手拎起杨祈北的随身背包，热情地引路：“走吧！等咱们这几场戏拍完，我带你到处逛逛。” 剧组很快在新兰东加里罗山区近旁的小镇扎营，孙导拉开架势，把剧组成员都抽陀螺似的抽得团团转，在风景绝美的山区辛苦了大半个月，总算把主要几场戏都完美地拍完了。 然而，在拍摄最后几场火山口场景的戏时，大杨突然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新人尤棋。 找了大半天没找到人，一嘴燎泡，眼珠都红了的孙正行，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报警之后向俞总裁报告了这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111.新人类 一阵又一阵的晕眩袭来，“灵魂”轻飘飘的, 像是要快活地离体而去, 相反的，他的身体异常难受，脑袋像是被糊了几十层胶布, 又让人拎着锤子梆梆梆地死命敲个不停, 涨得发麻, 麻得刺痛。另一个维度中, 无数触须伸张着，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找不到目标，只是狂乱地挥舞。 杨祈北的眼睛紧紧闭着，“眼前”却出现了一片黑幕星海。绚烂而妖异的宇宙射线和芒光闪烁不定，宇宙的深处, 深红色的巨星喷射着濒临死亡的火焰，瑰丽的星芒是恒星塌陷的最后痕迹，更深处, 连光芒都吞没的深渊，是迁跃的黑洞…… 精神云起伏不定地曲张着, 他知道, 自己的意识深处渴望着脱离, 脱离累赘的人类肉体, 脱离无趣的人类生活。 但是有什么东西牵挂住了他, 一个宠溺温柔却又隐隐不安的笑容, 一团莫名奇妙的小云朵。 在意识深处深深叹了口气，杨祈北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雪白的屋顶，四角都有着监视器，屋子很大，触目所及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病床”，周围都是古怪的各种仪器，在人类的水平而言，大概可以算是相当前卫的“高科技”？ 杨祈北冷眼把屋中的所有细节扫入眼帘，目光最后停留在捆住手腕的束缚环上。 精钢制成的束缚环，内侧是柔软的皮质，仿佛是怕被束缚的倒霉家伙为了挣扎弄伤自己，束缚环上没有钥匙孔洞，“病床”底下有一束线缆连接着边上的仪器。 大概是电子控制的，杨祈北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打量起自己的身上。 这里的主人非常客气，这样结实的束缚环，不仅给他的两手两脚都套上，还在他的腰身上牢牢扎了一圈，让杨祈北感觉自己像一只上了屠宰台，等待宰杀的肥猪。 作为一个深藏功与名，外宇宙来的天生猎手，被人类如此看低，杨祈北的脸都黑了。 伸手试着一挣，很好，这玩意很结实，就算能量充足，光靠肉体的肌肉力量和骨骼强度也无法硬来。他无趣地放弃了肉体的挣扎，一条细长的精神云触须骤然伸出……咝！ 一阵剧烈的晕眩感传来，精神云又是一阵动荡，似要脱体而出，小云朵不安地动弹了一下，吸得更欢了。 杨祈北没好气地闭闭眼，打算歇一歇，攒够能量再动手。 “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道门。 来人还没进屋，着急而关切的语声已经传了进来。 “哎！别乱动啊，哥。小心把自己弄伤，我特意把衬垫都换新的，就怕伤到你。” 他脚步匆匆地奔进来，走到床边，着急地握住杨祈北的手，仔细上下察看，发现没什么损伤，才放心地吁出口气来，笑吟吟地打招呼：“杨哥，睡得好吗？” “是你。”杨祈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挣，摆脱了他热情的双手，漠然说道，“谢谢你的招待，睡得不错。” 尤棋秀眉一拧，望向大杨深邃的眼眸，有些委屈地睁大眼，低声说：“你生气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杨祈北轮廓鲜明又极具男人味的脸庞，柔软的指尖在他略有些粗糙的皮肤上划过。 杨祈北的眼睛冷冷地望着他，没有丝毫动容，他却仿佛遇到了初恋的心上人一般，脸颊红晕渐起，眼睛都迷蒙起来，水汪汪地定定看过来。 “我从来没见过你真正生气，你总是坐在那里，带着一丝微笑懒懒看着他们，就像是神祇漠视着凡俗的人类。你的演技出神入化，简直无法形容，你的情绪能带动所有人类的喜怒哀乐，我知道，我知道……” 尤棋滔滔不绝地说着，爱慕的眼光在杨祈北身上流连不去，像是粘腻的蛇信，奇妙的是，即便是现在，他丰沛的情绪波阵阵涌来，仍然是无比真挚和浓重的爱意。 这莫非就是人类所谓的“真爱”？杨祈北难得地腹诽吐槽，毫不客气地将这大概有点精神问题的年轻人所散发的美味情绪一扫而空。 啧！精神病人果然欢乐多吗？ 反正味正量足吃了也不会拉肚子，不管他有什么居心，杨et的头等大事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哦，还得给那小混蛋分上一大部分的赃！ 因为有一朵即将分裂独立而更加需要能量的小云朵，就算尤棋的情绪再激动，能量再多，也不够父子俩一块吸多久，很快这点情绪波就被吃得涓滴不剩。 杨祈北眼一眯，望向尤棋身上欢快雀跃的橙黄色精神体。 这个人类不是什么乖顺的食物源，吸干也无所谓了，既然敢冒犯噬神一族，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又怎么能让人心知敬畏？ 精神云触须轻柔地挥散开来，带着死亡的气息，牢牢地缠住了美味的橙黄色大尾巴，温柔地开始吸吮。 尤棋神情突然一僵，整个人贴了上来，俯下身，闭着眼睛紧紧搂住杨祈北的胸膛，颤声低问：“是你吧？就是这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亢，猛然睁开眼睛，热切地盯着杨祈北幽深的眼，低声却无比坚定地说：“你和我是一样的。” 他浑身一颤，用力昂起头，脸颊晕红，水汪汪地瞪了一眼大杨，笑着在他脸上轻轻一吻，退了开去，橙黄色的精神体也恋恋不舍地随之远离杨祈北的触须。 “亲爱的，别太贪吃，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别心急。” 杨祈北神情一凛，触须缓缓收拢蛰伏，有些意外——尤棋的精神体居然有可以挣脱他触须的能力，似乎有点意思？而且，这家伙说的“你和我是一样的”，什么意思？ 杨et仔仔细细地再一次打量了尤棋一番，非常确定他是一个纯正的地球人类，虽然精神体似乎超乎常人的强大，但这也并非特例，自家的大鱼不也是精神体异常强大的人类？ 既然这位仁兄绝对不是亿亿万分一可能，与他同样穿越到这个原始星球的噬神一族，又何谈什么“一样”？杨祈北对年轻人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嗤之以鼻。即便真的是同族到来，他们之间除了冷漠地确认一下对方的种族，还能有什么同族之谊？别开玩笑了。 尤棋站开了些，笑吟吟地叹息：“本来还以为只是一个有点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或者是什么身体变异的案例，博士请我去华国查探时，我还拖拉了很久，懒得走这一趟。现在想想，真有点后悔，没能早点遇到你，我亲爱的大杨，哦，还有可爱的戚北。” 杨祈北目光一冷，盯向他。 “是的。”尤棋笑得很纯真，“我知道你的小秘密，挺有趣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他闭起眼微笑，说：“不要紧啊！哪一个都是你，都是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你，与我有一样甚至更强大力量的你。” 尤棋陶醉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闻着杨祈北精神力量的味道，他睁开眼，眼眸中是闪亮亮的爱意：“我可不会被皮相所迷惑，我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新人类。” “新人类？” 杨祈北挑挑眉，大概明白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自己精分的秘密了，但是，是什么让他找上自己的？博士，又是什么家伙？ 112.寻找 “……好的，我知道了。” 俞清欢面无表情, 手指的关节紧紧捏着手机, 已经泛出青白色，伸手想挂断这个传来可怕消息的电话，颤抖的手指划了两下才终于挂机。 阿七愕然看着自家这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总裁, 脸色瞬间苍白, 心头一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紧紧地盯着boss。 俞清欢闭了一下眼睛，猛然又睁开，眼中是压抑的疯狂与焦虑，他一张口，声音嘶哑地命令：“让米特、刘易斯……所有在华的相关人员，立即集中召开紧急会议。” 他沉默了两秒, 说：“大杨，失踪了。” 只是分离半个月，去新兰国拍戏, 临行前祈北还在抱怨科学家们为什么还没发明瞬移技术，在小小的地球上来来去去还要这么麻烦, 前两天, 他还在精神云里触碰自己的链接, 调戏自己……转眼, 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俞清欢拒绝相信新兰警方模棱两可的推测, 以大杨的身手和能力, 绝不可能有什么失足落崖之类的无稽意外，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只能是人祸造成的这种后果。 但是，祈北最近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有时聊着天他都能自顾自地睡着，他也曾经担心地问过，祈北不在意地说起，只是最近身体有了一点缺能量的小状况，只要过了这个“坎”，“修为”就能激勇而进，再也不用担心能量吸收不足的问题了。 他实在是太过信任祈北的话，万一这只是祈北怕自己担心的“善意谎言”呢？即便不是谎话，在新兰荒郊野外拍戏，也有可能在精神能量欠缺的情况下，一头栽下悬…… 不！绝不可能。 俞清欢强迫自己不被那些越来越可怕的想像打垮，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最精锐的手下，抛下一切其他事务，赶赴新兰国。 在飞机上，俞清欢得到了进一步的具体消息。 新兰国去年北方刚刚遭受过7.6级的地震，很多地方正在恢复重建，警力本来就不足，他们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外国剧组失踪不到24小时的小演员兴师动众，所以搜寻的速度不尽人意。另一位失踪人员尤棋的经济人钱友直，也被找来，一起搭乘俞总的飞机前往新兰国。 一番盘问下来，才发现这位尤棋的背景似乎也并不象钱胖子以为的那样简单。米特翻出了他的档案，他学生时期的照片与大家所见到的尤棋虽然有些相像，但面部骨骼比例一对比，误差很大，除非尤棋做过大范围的面部整形，否则这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俞清欢面沉似水，一颗心像是被血淋淋地扯成两半，慢慢在油锅里煎熬，生疼生疼。 “……这，这我真不清楚他的底细，他，他是我以前有过合作的美国ocer光娱公司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看他形象不错，人又懂事，资料也清白，我就收下了，谁知道他他他根本就不是资料里这个人！” 钱友直胖脸都绿了，坐在俞总裁面前，抖着手拼命擦脸上的油汗，虽然空调温度很适宜，他这一身的冷汗还是哗哗地出。本来还以为签了个很有潜力的小鲜肉摇钱树，听说尤棋失踪可把他给急的，没曾想，让俞总裁给查出一层画皮来！这特么牵扯到俞清欢的心肝肉失踪，谁知道“尤棋”在里边扮演的是什么个角色？ 钱友直瞄了一眼面上罩着个铁面具似的俞总裁，哪怕以前以为听说的什么“杨祈北与俞总裁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暧昧事”根本就是扯蛋，看这挖心挖肝的模样，还能不知道人在俞总裁心里的份量？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希望别连累到自己的小作坊，该割肉放血的还是得放啊！ “boss，……已经向使馆求助，并且向新兰政府和警方施加压力，但是明面上允许入境的‘人手’不可能太多。”刘易斯挂了打得发烫的电话，向俞总裁低声汇报。 “钱先生，请先去休息吧，到了新兰国可能还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 俞总裁的助理非常客气地明示钱友直回避，钱胖子忙连声应是，快步回到休息室。 俞清欢的目光望向一直在电脑前忙碌的米特，从来都是嘻哈风格的米特神色凝重，快速点开几个页面，说：“boss，新兰国近十年发生的失踪案有些古怪，我查了一下‘墟集’里相关的悬赏案子，有七成都没有下文，老鼠们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与大杨师傅的失踪案相关。” 互联网的诞生，让世界各地的陌生人都能通过这张神奇的无形之网联系在一起，你甚至不知道坐在网线那一头的是不是一条狗。相对于公开的网络世界，光明之下的阴影也是随之而生，“暗网”依附于互联网，又冰沉于浩瀚的海面之下，各种滋生于黑暗的灰色黑色交易是这里的主要构成，“墟集”则黑暗世界的一个主要悬赏之地。 消息和雇佣军是其中的主要悬赏交易，当然，只要有足够的钱，更血腥的交易在这里也如同腐尸上的蛆虫，从来不会缺少。 “s级悬赏，我要祈北的消息。另外，雇佣‘宽恕’，让他们去新兰国，我随后就到……祈北，一定要找到，救他回来。” 俞清欢低声命令，目光凝视着窗外的洁白的云海，上一次，和戚北一起乘坐他的私人飞机，结果那是一次危险又甜蜜的历险，这一次…… 他抿紧唇，决然不许自己有一丝错漏，让祈北再遇到什么意外。 “是的，我明白。活要见人……”米特大声应道，立即准备发布悬赏，boss的凶残的目光扫来，立时让他吞下了后半句不太吉利的俗语。 俞清欢沉默地收回目光，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得有些发痛，他伸手挡住眼，手心有一丝湿润。 你在哪里？祈北。 仿佛是听到了他心中的呼唤，俞清欢的心弦突然微微一动，他猛然惊跳起来，在助理们惊诧惊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哽咽，嘴角颤抖着划出了向上的弧度。 “他还活着。大杨还活着！各就各位，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见到他好好地回到我身边。”俞清欢厉声命令，下属们轰然应喏。 与俞清欢心弦相连的，是杨祈北精神云的链接点，他们两人分开时，大杨总是三不无五时地用这奇妙的“单线联系”撩拨他，然而，在得到杨祈北失踪消息的前后，他已经足有72小时没有得到大杨一点情绪波动的联系了。 直到现在，信号传来，虽然微弱，但这是祈北还活着的铁证。 俞清欢不信教，但此时此刻，他真想向满天神佛许下宏愿，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爱人能平安归来。 ***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知道你无肉不欢，来点煎小羊排好不好？虽然是冰冻货，但我的手艺也不错哟，加上点迷迭香，一点孜然，小火微煎……啧！尝过的人都说非常非常美味呢！” 尤棋端来一杯清水捧到杨祈北面前，细心地喂他喝，一边柔声问。 杨祈北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随意问道：“哦？他们都是被你五花大绑尝你的手艺吗？” 尤棋轻声笑了起来，嘴角的小酒窝格外俏皮。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的精神异能这么强大，‘功夫’又高，我不把你束缚住，你怎么肯配合我呢？” “你想要什么？总不会是想把我大卸八块吧？”杨祈北挑挑眉，露出一丝邪肆的笑容，仿佛不太在意自己的处境，随口问道，“你在我身上……似乎动了什么手脚？” “杨哥，我就最喜欢你这样不动声色，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尤棋眉花眼笑地摸摸杨祈北的脸，后者皱眉略为闪开。 他叹息着，认真无比：“你知道，在地球人类中，像我们这样有超异能力的人类有多少吗？千万分之一都不到，真正能够代表着人类基因进化方向，而不是畸形返祖的，更是连亿分之一都不到。像你我这样，有稳定基因传递，并且能力完全超越那些平凡人类的，才是真正的站在人类进化链顶端的‘新人类’。 我想要的，是与你一同为着开创新时代而努力，就像华国人说的那样，我们才是真正志同道合的‘同志’。” “同志。” 杨祈北讽刺地一笑，动了动手上的束缚环。 “博士马上就会赶到，只要给你进行一个小小的‘净化’仪式，我们就终将成为真正的同类和家人。” 尤棋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微笑着俯下身，想在杨祈北嘴角留下一个浅吻，大杨猛地一扭头，漠然看着他。 尤棋有些受伤，缓缓直起身体，湛蓝的眼睛虔诚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我爱你，我的同类。” 情绪波汹涌地向杨祈北涌来，明明还是那样美味无比，他却觉得食难下咽，太特么恶心了，小云朵都不安地颤动了一下。 [你也是这么觉得吧？]杨祈北默默在心里问。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尤棋的情绪似乎很容易平复，很快又轻松愉快起来，他转身出门，突然又起什么，“哦！对了。杨哥，别随便运用精神能，我的小海豚会陪着你哟！” 他指指床头边的台子，上面赫然放着尤棋一直不离身的海豚坠饰，在灯光下，闪着迷离诱人的光。 “这个小东西能够抑制精神能，如果竭力抵抗，它会让你的精神能受到不可恢复的损害。答应我，别让我担心。” 尤棋露出一个担忧的笑容，挥挥手，走出了密闭的房门。 113.乱起 杨祈北转头望向那只据说会抑制精神能的水晶装饰，有些好奇, 触须甩了出去, 稍一深入内部，他就明白了，这玩意不是地球的产物, 应该是哪颗彗星之类的玩意带来的。这东西在他家乡星系也有出产, 是一种比较实用的矿产, 用来稳定平和精神能有一定的效果, 但是没有经过“精加工”的原矿会有一定机率影响智慧生物的精神能。 尤棋和他同伙们弄到的这一块，应该就是原矿，而且是会抑制精神力能量的那一种。这东西对于一般的人类，特别是有精神力量的人类，大概还是很有效果的，对于他, 一个纯精神云构造生物……别开玩笑了，现在给他放首安眠曲都比这玩意作用大！ 但问题在于……还没等他多“看”一会儿这块有些奇异的天外矿石，一阵剧烈的不适感从精神云核心处仿佛震荡波一般涌来, 让他忍不住□□出口。 这特么时机选得太好了！ 杨祈北脸都绿了，这才真的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对, 是et要产崽, 神兽变病猫……不管是什么玩意, 攘外必先安内, 不把挤在他精神云里的小云朵弄出去, 他根本没有余力对付这帮敢在老虎头顶挠痒痒的食物源啊！ 杨祈北难受得神智都有些迷糊，乱七八糟地想着，冷汗涔涔而下。 墙面上突然亮起一块显示屏，尤棋的脸出现在上头，他的手上握着把铲子，周围背景似乎是厨房，他皱着眉头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不听话，动用你的精神力量……” 杨祈北没有心思去听他的废话，但屏幕上忽然闪过几帧干扰波线，甚至出现了1-2秒的雪花，他的注意力勉强集中起来，关注着屏幕。 屏幕里的尤棋安静了片刻，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乖，好好待着，有些东西似乎不□□份，我去看看就来。” 屏幕暗了下去，墙壁瞬息又恢复一片雪白。 杨祈北“昏迷”过去，衪的意识回到精神云里，然而此时精神云一片混乱，无数触须像是台风过境的行道树一般，狂舞乱甩，精神原子剧烈地膨胀、收缩、膨胀、收缩……核心里的小云朵仿佛知道到了关键时候，也开始无意识地拼命吸吮能量，为自己即将要开始的独立争取更大的生存机会。 这，这是要把老子吸干吗？ 杨et仅剩的意识里，迷迷糊糊地只后悔一件事，当初就不该贪嘴好色地上了俞清欢的床，搞得现在这个阵仗。 在他的传承记忆里，越是与强大的智慧生物繁衍，对噬神族本身而言其实越是轻松，但是如果对方不是那么强大而具有充沛的能量，衪们自己一方就遭罪得多。 虽说因为本族的特性，在另一维度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生殖隔离”，但像地球人类这样原始的智慧生物，与噬神族之间的距离与阶层实在相差得有点远，小云朵能够诞生确实完全不在杨祈北的预想之内，也预料不到。但“它”既然来了，传承着他与大鱼的一部分，无论他喜不喜欢这个事实，杨祈北也不会让自己伤害到这个小家伙。 只是，“它”的诞生似乎遇到了些“麻烦”，而且子代通常会遗传亲代的特质。 噬神族通常都是挑选精神力量极为强大的智慧生物，也是避免肉体的过多影响。 然而，他的小云朵……另一位亲代俞清欢，却是一个纯正的，以肉体为生命主征的智慧生物，即便他的精神力量在同类中相对而言极为强大，也无法改变基因的本质。 杨祈北不知道，他们的小云朵能否真正的诞生，甚至不知道“它”是否能在没有肉体的情况下存活下来。他不想告诉俞清欢这些。 如果有什么万一，不曾有过希望，也不会有任何失望和痛苦。 没有什么是万全的准备，但如果有所准备，肯定比现在这样被束缚在屠宰台上，小云朵却要出生要好得多。 精神虽然无法集中，但杨祈北到达地球之后，第一次对某个人类产生了类似“憎恨”的情绪。 “砰！砰砰！” 几声闷响从外面隐约传来，继而是匆忙的重重脚步声。 “这边，往这边跑了。” “开启电子锁，禁止开火。” “禁锢被……小崽子挣开了……博士命令，销毁。” “注意，注意！a级警报，极度危险……不需要活口……” 杨祈北闭着眼睛，意识分了一缕在身体中，将一丝能量输入耳朵，断断续续地听到了远处的话声。外面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六个，说的都是英语，但不是新兰本地的口音，倒有几个有比较重的美国南方州口音，显然，他们是外来者。 尤棋大概这是这个组织中比较核心的人物，他口中的博士也同样。 灯光闪了几下，突然灭了。 外面一阵混乱，人声嘈杂。 “那只畜生杀了安迪，它弄坏了电路！” “启动备用电路，慌什么！你带队去监控室……”尤棋的隐含怒气的声音传来，指派着其他警卫搜索。 墙上的门裂了一道缝隙，转瞬又合拢，一丝血腥味飘了进来。 杨祈北精神一振，压抑着一阵强似一阵的晕眩和精神云中的混乱，努力把意识集中到身体上。 有人进来了，看样子并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或者警卫之类。 一股带着血腥的“愤怒”、“警惕”、“憎恨”夹杂着更多负面的情绪汹涌而来，本能地，无数触须伸了出去，竭力吮吸，用来补足被小云朵吸得快枯涸的能量。 这一波情绪非常浓郁，蕴含着十分充足的能量，刚刚吸进精神云里就仿佛是一股清泉浇入龟裂的土地，瞬间渗入，吸收得干干净净。可惜数量还是太少，仅仅只有一个人的份量。 杨祈北的眼珠在黑暗中轻轻转动，盯住了匍匐在他病床底下的不速之客。那是一个非常瘦小的身影，只有五六岁孩子的大小，他蜷缩在床底一动不动，仿佛本来就是床底的一件物事。 浓重的情绪波也渐渐平复，看来床下的“客人”已经恢复了冷静。 在这一点只能塞牙缝的情绪波消失殆尽之前，杨祈北竭力从小云朵的“嘴边”抢了一丝能量下来，迅速存储在身体里。情况有点麻烦，小云朵要分裂的时刻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现在没空找这些愚蠢的人类好好算账，他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开敌人，让小云朵平安地诞生。 至于“它”是否能存活下来……杨祈北并不愿意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身上的这些束缚是当下最大的阻碍。 杨祈北用一点能量试着往线缆中探去，能量石沉大海，束缚环纹丝不动——这个秘密基地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但让灯光灭了，似乎电路都有了麻烦，只能等电力恢复，再看有没有机会。 真特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阵烦躁的挫败感突然涌上心头，杨祈北忿然在心头怒骂。 其实，他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境，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办法——只要精神云脱离这具身体。 只是，没成熟的小云朵会消散湮灭，逸出的大量能量足以让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这具身体也会真正死去，一具身体不可能有两次附身的机会。 杨祈北觉得，在南国那次空难，他意外沉没海底时，俞清欢那绝望中带着解脱和安慰和眼神，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至于不请自来的子代，那朵贪吃又讨厌的小云朵，怎么说也是他和大鱼的传承，哪怕分裂出来后丢掉眼不见为净，他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子代因为要对付这样可笑的“敌人”而湮灭。 “呼——” 缓缓地，深深地吁出口气，为了大鱼和小云朵，他还是再憋一会儿吧！怎么也要为他们的小云朵找出一线生机来。 嗞嗞——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响起，室内的照明和仪器上的显示屏无声无息地又恢复了。 杨祈北正想再试试弄开那些该死的束缚带，大门安静地打开，尤棋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拎了一只黑色的小箱子，身后则跟着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白种男人。 “博士，这位就是杨祈北先生。”尤棋让在一边，指着床上动弹不得的大杨，向后来者介绍。 “博士”缓步走了进来，面目展露在杨祈北的眼前。 他的年纪足有五六十岁，眼角眉梢都是疲惫的皱纹，头发蓬乱，眼神十分温和，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白色实验服，衣袍的下摆甚至有着几块不明的污渍。如果不是出现在这样诡异的，明显不是什么好地方的“秘密基地”里，几乎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凡的，不修边幅的大学教授或是学者。 “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博士微笑着自我介绍，“l•戴维斯，或许你听我的学生说起过我。” 也许是看到杨祈北眼神中的疑惑，戴维斯博士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学生泰德，他曾经为俞清欢先生服务，很遗憾，虽然发生了一些我们都不想见到的事……我的助手偶尔发现了他寄给我的一些宝贵资料。” 博士的声音有些沉重，他摘下眼镜，仔细地擦拭去上面的尘埃，又将它戴上，最后一丝悲哀和怜悯都消失在镜片后。 “人类进化的可能性有千万种，杨先生，你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非常了不起的突变和进化。哦，别误会，总有一些伪科普的家伙们以为实验品或者说为科学奉献者，都会被可怕的科学家们切成片，哈哈！” 博士说着不太好笑的冷笑话，尤棋配合地咧咧嘴。 “珍贵的、珍稀的实验对象，怎么可能会像批量生产的实验动物那样消耗？这真是太无稽的猜想了。而且，杨先生，你绝对不是什么实验品，你将会是人类前行的先锋，我们志同道合的战友。” 他微笑着，取出一只遥控器，轻轻一按，高挑的天花板顿时裂开一个大口，一个古怪的金属仪器从顶上缓缓垂落下来，悬停在杨祈北的头颅上方。 博士从尤棋手中接过那只小箱子，轻轻打开，一蓬冷雾骤然散开在空气里，显露出里面装着的一支绿色针剂。 “杨哥，别怕，只是一点精神舒缓剂，纯生物提取，非常珍贵而且没有一点毒副作用。嗯，华国人怎么说来着？对了，有机绿色产品。” 尤棋俯身在杨祈北的床头，笑着轻声安慰：“刚刚有点小问题，停了一会儿电。放心，这个‘仪式’万无一失，等结束后，你不会失去什么，却会得到一个崭新的神奇世界。” 114.出生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赵青原浑身冰凉, 不再挣扎，轻声问道。 他不知道杨祈北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也不知道这白痴原本打算拍“那种”照片是想干什么, 但现在, 他对杨祈北握着这种照片的目的, 并不抱一点希望, 一颗心向着遥不见底的深渊坠下。 “这是我的围博账号，马上关注我，搞定这个围博身份认证。” 杨祈北颐指气使，很满意这效率。 如果仅仅是从技术层面上的通过认证，衪只需要动动精神云触须，改动人类信息网中某一些数值就可以非常简单地达到目的, 甚至用不了几个能量点。 但是那样做对衪而言，完全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如果不是为了“围博账号”后面所代表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以及由他们散发出来的情绪所组成的, 几乎无穷无尽的情绪海洋，衪吃饱了撑的去玩这种原始又低效的沟通平台？ 拒绝僵尸粉！拒绝无情感的水军！从我做起。 非常有原则和食欲的杨et, 他的目标是粉丝的汪洋大海, 要活的！真爱粉、黑粉皆可。 “蛤？” 赵青原楞楞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突然消失, 然后出现了【老杨_噬神】——一个恶寒而充满中二气息的围博号。 “互关啊！” 杨祈北耐心地又重复一遍, 对于在地球上的第一位人类熟识, 衪非常愿意给中立善良阵营的对方多些宽容, 毕竟基因决定了他的种族和智商。 “…………然后呢？” “多关注我，多给我点赞！”杨祈北明确清晰地发出指令。 赵青原沉默地又等了半分钟：“……完了？” “完了。就这些。”杨祈北不解地问：“你还想做什么？” 如果不是赵青原一开始那么坚决地拒绝，他又何必又背台词，又做照片，可浪费了几十点能量呢！ “……” 赵青原觉得，他脑袋里强悍的神经如果是丝状结构的，现在一定已经崩断九成，搅成一团乱麻了。 神特么“你还想做什么？” 是他想做什么吗？是谁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弄得他一颗心瓦凉瓦凉的，都绑铅块沉海底了。 现在倒好，裤子都脱了，特么让他干这个！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零碎受苦倒不如痛快说了，到底想让他干啥？！ 他疯了才会相信，杨祈北拍那样的照片，就为了让他“互关”围博！ 围博里藏了老杨家密宝吗？能重要到这个程度？！ 虽然对赵青原来说，“互关”也是个大坑，但是心理上，本来以为自己要栽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跌个半死了，结果对方凶神恶煞地胁迫之下，一脚踩进去却只是个没过脚踝的浅坑……不是他嫌坑太浅，只是怕坑里还套着坑，坑坑不止，坑人不息啊！ 没等他再追问，杨祈北已经先发问了。 “你这是在哪儿？干什么？” 用精神触须轻轻伸进互相链接的精神点，杨祈北能清楚感受到食物源的精神状态和情绪，甚至还能侵入他的手机，通过赵青原手中手机的摄像头，清楚看到他所在的环境。 地球上种种不同波段和形式的电磁波，乃至有线网络中的信息数据，对杨et而言，破解和利用的“难度”就在于距离长短、是否有精神链接点中介，以及因此而导致的，耗费能量是“一点”，还是“一丁点儿”的区别。 侵入已经建立精神点的食物源——赵青原的手机，距离又不太远，只需要耗费杨先生那么“一丁点儿”情绪能。 “我，我在试镜。仇导的《一路狂奔》。” 赵青原哽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回答：“杨，那个杨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不怎么红的小演员，比不上别人有资源，有资本。围博关注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但是我们混这个圈的，稍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被人泼脏水，名气毁了，那就……” 赵青原本来就不是什么倔强脾气，在圈里从底层慢慢打拼上来，哪怕原本有点青春棱角也早就磨平了，要不然那晚也不会犹豫着，到底还是把自己送进老杨的嘴，才惹来这倒霉事。 他不知道杨祈北是真傻装傻，还是半傻，总想再试试，好言好语求求。好不容易拼命熬到这一步，他不想被一头污水冲回阴沟里，再也翻不了身。 “脏水？” “不不，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是说我关注了你，我的粉丝们，还有娱媒狗仔们都会胡乱联想，您原先在圈内……” 赵青原一慌就有些口不择言，听到自己说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恨不得一巴掌拍嘴上！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你很为难？”杨祈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这个间接让他捡到合适身体，又一直“善良”地照顾他，给他贡献了许多情绪能量的地球人类，他的感观不错。 确实，地球人类喜欢宣泄情绪，但本身并不以此为食，而且经常浸泡在负面情绪中，会让他们的心理甚至生理引起病变。 既然这样，计划仍要执行，仅需要对过程稍稍作些调整。 只要有合理的理由、逻辑以及权威的认可，同样的行为会激起人类完全不同的反映，真是非常有趣。 “你必须‘关注’我，但时间可以推迟5个小时。再见，赵先生，祝好运。”杨et非常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赵青原简直要哭了，非得要那该死的“关注”，是早是晚有差吗？有差吗？！ “青原，快到你了，还在磨蹭什么？” 眼见马上就轮到自家艺人进去试镜，他居然还在叽叽咕咕打电话，齐海有些躁了，站起身低喊。 “来了，来了！”赵青原慌忙收起手机，收拾自己的表情，匆匆跑过去。 正好面试室的门打开了，袁孟凡微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经济人严妩珍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他嘴中虽然说着谦词，神情却很放松，眉宇间有种志在必得的自在。 严妩珍一向紧抿的唇，在看到他的笑容时也不禁轻轻勾起，边走边轻声又问了几句，完全没有将下一个进场的赵青原，还有他身边的齐海看在眼里。 齐海虽有些不是滋味，但这圈子就是这样，跟红顶白，没咖位没热度没实力的，人家连鄙视都懒得鄙视。 “放松点，进去吧！” 轻轻推了一把自家神情有些僵硬的艺人，齐海能做的也只有等消息了，虽说事在人为，但其实很多事情，你做了未必会有结果，但不作为，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努力一把。 没滋没味地在椅上等了七八分钟，面试室的门又打开了，助理小姐喊着：“下一位，李可非先生。” “怎么样？怎么样？”齐海急忙迎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有见到邬导吗？” 赵青原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没。就是选角导演和几个助手，让我演了一场哭戏，台词一共才两句……” 齐海脸色阴得难看，邬明东胃口也太大了，喂了这么多，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他强自一笑，勉强劝道：“说不定有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赵青原演个花瓶，卖个肉、耍点帅还算得心应手，让他演文戏，尤其是哭戏……眼药水滴一碗都嫌假啊！ 何况还有袁孟凡在前头，是不是“珠玉”且不论，金光闪闪的背景比他家赵青原那肯定是强多了。 算了，有枣没枣打两下，前期塞的那些就当肉包子喂狗，混个狗脸熟吧！ 赵青原倒是难得地觉得自己演出了点“水平”，主要是那片段的选材太应景应心了，演个被坑的倒霉配角，两句台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特么没有对手，他都能演出一肚子委屈和惶恐啊！ 只是他也明白，有没有演技，演得合不合人眼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角色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对这个大戏的小角，他没太放在心上——也没什么资格能在意，竞争对手太多，太强，只能尽力而已。 看着齐哥一脸黑气，阴沉沉的脸色，赵青原一张嘴像是吞了半碗浆糊，怎么也张不开来和他说杨祈北用照片“胁迫”的那倒霉事。 想起杨大傻耍人玩的“缓刑”判决，他整个人都蔫了。 “关注”了，后果很可怕；不“关注”，后果更可怕！ ……死就死吧！能晚点就晚点。 赵青原不敢再看齐海的脸色，揪着头发灰溜溜地上了车。 5个小时的延迟，是杨et考虑到赵青原这个食物源心理健康问题，做出“认证”计划小小更改的步骤之一。 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再打几个电话，重复对赵青原所做的。 当然，台词和技巧可以稍作改进。 赵青原很爱吃这种甜丝丝奶味十足的饮料，但当了艺人，光鲜亮丽背后往往是严苛得可怕的饮食管理，绝大多数时间需要吃那些寡淡无味的“营养餐”，尤其是那些易胖体质的。 看他演得这么努力认真又很上心，偏偏得到角色的机会不大，齐海也难免有些心软，希望一点甜食能让小伙子心情好些。 赵青原食不知味地草草吃完饭，捧着他的茶饮坐立不安地继续刷着围博，悄悄看了齐海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 齐海被他看得不耐烦，正想问他有什么事吞吞吐吐的，却见正看着自己手机的赵青原，眼珠猛地一突，口中奶茶“噗”地一声，喷得到处都是。 幸好他警醒得及时，硬生生把脑袋一侧，到底还是把桌面地上喷得一塌糊涂。 “……你这是干什么？”齐海被他吓一跳，气恼地站起身，问：“怎么了，这是？” 还没说上一句整话，齐海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眼扫见显示屏上的名字，他的神情立马由浓眉倒竖变得祥和亲切，快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见经济人齐哥走开了，赵青原赶忙捞起惨被奶茶洗脸的“香梨”手机，扯起衬衫袖子就抹，就这么一会儿，手机围博上杨祈北那个要命的[老杨_噬神]居然被吃瓜群众围观了，而引起围观大潮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邬明东！ 赵青原一阵头晕，恍若吃了一记“混乱”负面buff。 杨祈北要当演员了？！还加入了他今天试镜的《一路狂奔》剧组？……其实他还在做梦吧？！ [杨*祈*北？！就是那个杨祈北？！今天是愚人节吗？] [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py交易。@邬明东导演你不解释一下吗？] [杨祈北滚出娱乐圈！] [@北煌国际搞什么鬼？把你家前boss拴拴好，别出来坑人了！] [总觉得@北煌国际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垃圾杨祈北滚回垃圾堆，美丽的世界有你就脏了！] [只有我好奇老杨会在《一路狂奔》里演什么角色吗？@仇丹心仇导您就一点不担心您的复出大片吗？] …… 无论是[老杨]还是邬明东的围博下，很快就涌进了无数网友，那条围博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被堆起了几千条回复评论，更被网友们自发四处转发，甚至转到了《一路狂奔》和仇导的官围下。 一时风起云涌，烟尘喧嚣直上。 赵青原正看得心惊胆战，手机突然 “叮咚” 一声轻响，收到一条短信，他伸手划开。 看着杨祈北已经小小橙v的围博号，再看看这条执着要求“关注”的短信，赵青原心情异常复杂——杨大傻究竟是对围博，还是对自己，“爱”得如此深沉？ 赵青原的手指虚点在围博“关注”老杨的键上，有点发颤，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点下去。 虽然现在“关注”老杨的账号已经挺多了，他混水摸鱼偷偷关注一个也不算太显眼，但一个二三线小明星莫名其妙，没理由地关注恶名昭著、曾经前科累累的圈内大“玩家”老杨，要让眼睛雪亮的围观群众们挖出背后的缘由来……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青原！哈哈哈哈！好消息，好消息！” 齐海突然一声吼，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 赵青原被他吓得一哆嗦，手一滑，正点在“关注”上，[老杨_噬神]顿时又多了一位“忠诚”的粉丝。 赵青原楞楞地盯着那个“关注”，过了一会儿，心灰意冷不再纠结，认命地转头问道：“什么好消息？” “《一路狂奔》剧组打来电话，你试镜通过了！哈哈哈！明天就去签合约，27号进组，哈哈哈哈！小樱，快看看青原的档期安排……” 115.回归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俞清欢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 温言道：“演员和明星虽然从事的都是同一个行业，但他们的成长路线和定位完全不同。好的演员能让观众记得他所扮演的每个精彩角色，却未必能让别人喊出他自己的名字；明星则完全不同, 有些明星光环过亮的偶像, 无论他们演出多少角色, 人们能看到的, 能记得的，仅仅只是明星本身。 能够做到两者兼得的，无一不是站在圈内顶尖的人物。祈北兄，如果你要成为一个闪亮的明星，你应该知道，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 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的。” 杨祈北当然明白这些，这也是他选择俞清欢作为合作盟友的重要因素之一。 “得益于数十年在娱乐行业的拓展深耕，北煌有非常强大的‘造星’团队, 这一点，祈北兄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你愿意信任我, 我会让他们安排为你量身定做团队, 尽可能的倾斜资源, 争取在, 呼, 呼, 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名扬……” 杨祈北突然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弯腰将说得气喘吁吁的总裁大人从轮椅上抱起，用两个字制止了神情大变、横眉竖目的阿七——“传功”。 然后他转头告诉怀中的俞总裁：“这些你看着办，我信得过你。但是我觉得你要是再不来一次‘传功’，大概又得病发去医院躺着了。” 说完，内功大师杨祈北在阿七纠结的目光中，用公主抱将人抱到了楼上的静室——这本来是杨祈北偶尔用来“修身养性”，玩点古风y的禅室。 既然有好的环境，再让娇弱小白花似的俞大总裁光着膀子盘腿坐地板上……杨祈北觉着似乎有什么不对？ 在网络上昙花一现的“打流氓”视频，热点关注度本来就不多，键盘侠们激烈的“情绪能”被网络传输一转换还得七折八扣，后来又被俞总裁随口一句命令用水军很快压了下去，那点偶然溅起的小水花能给贡献给杨et的能量并不持久。 在用来给自己修补精神云，再给身体各处重要脏器打完补丁，还见“食”勇为抢救了一把俞大总裁，剩下的本来就不多了，今天为了给彼此的交易下一笔能让对方心动、勇于行动的“定金”，杨祈北又奢侈地给俞清欢那朵脉络紊乱，缺乏“营养”的精神体奶了一把。 情绪能见底了。 杨祈北黑着脸，漠然看了一眼非要坚持守护一旁的忠心保镖阿七，起立“收功”，一颗心肉疼得直滴血。 唯有以华国俗语安慰自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舍不孩子套不着狼！ 俞清欢闭目感受着身体中无比清晰的“暧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神清气爽”。 他根本无法收敛自己唇间眉梢的笑意，睁开眼，盯着奇迹的创造者认真道：“祈北兄，我感觉好极了。不知道这样的内功治疗需要多久进行一次？大约要持续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够了。至于需要多久，那就要看我们交易的完成程度了。顺利的话，一年或者两年，你的身体就能有彻底的改善。” 杨祈北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所有疗效都要看他所能收到的“能量”，一到两年是他给自己设定的出名初级阶段目标，要是连这都无法做到，即使俞总裁的情绪能再美味，他也不可能亏本无偿扶贫，大家都是要生活的么！ “一至两年就能有彻底改善？” 俞清欢咀嚼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欢喜：“既然如此，我会尽力去做，让你满意。 对了，祈北兄，你我两家的房子虽然邻近，可是中间还是有很多隔断，来往不便。不知是否能允许我做个小小改装，方便往来？另外，我看你这里似乎也没什么人照顾房子，需不需要我让人来打理你的生活起居？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尽量不打扰你的生活。” 杨祈北想到俞清欢出行用的轮椅，再怎么“高科技”也不可能反重力悬浮起飞，以后要常来常往的，这边没有无障碍通道似乎确实有些不方便。 至于说打理生活起居……虽然并不想有人类介入自己的生活，但看着俞清欢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很难拒绝这样纯粹的好意。 杨祈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云触须甩出，将荡漾在空中，浓郁的“欢喜”吞食得干干净净。 甜蜜绵软，比俞清欢送的那只小蛋糕不知要美味多少倍。 算了，反正彼此的合作中本来就要建立一支专属的团队，他既然已身处人类群体之中，也不可能真的隐居避世，慢慢学着适应吧！反正这些家政管家之类的人类，不熟悉原来的“杨祈北”，俞清欢也答应不会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能让自己过得舒适，何乐而不为呢？ 杨et哀叹长号，在这个和平无害而富足的星球上才待了多长时间？自己的警觉心与逃亡本能，就几乎是以光速在消亡。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热爱享受、喜好宅居的咸鱼人类了。 短短三天时间，杨祈北见识到了在这个星球上金钱几乎能为所欲为的强大力量。 两幢别墅之间的高高围墙和小树林，被设计师巧妙改成了中式的长廊加月洞门，地上铺着平整，略有些粗糙，十分适合轮椅出行的几何图案石板，连杨家别墅的阶梯边上也装了坡度平缓的小斜坡。 更不要说杨祈北那幢几乎空得跟雪洞似的屋子，被迅速塞满了极有格调又有生活气息，还十分方便某位总裁来往的家俱和各种无障碍小玩意。 大幅的落地窗配上暧色的华丽窗帘，黑白镶嵌的大理石茶几上铺着淡金色的桌巾，一蓬被精心修整的玫瑰泼辣绚丽地盛开在精致的玻璃瓶中，生机勃勃。 就连杨祈北平常根本不会去光顾的一楼大厨房，也传出一阵又一阵诱人的食物香味。 “杨先生，您需要用午餐了吗？” 俞清欢指派过来临时为祈北兄服务的英式管家，微笑着微微鞠躬。 “……当然。” 已经被资本家糖衣炮弹彻底腐蚀的外宇宙来客，只是曾经在“杨祈北”的记忆中翻到过这样的生活，作为一团精神云的衪，对此毫无感觉，但作为已经与身体合而为一的“人类”一员，亲身享受过后，才深深体会到网络上那些撸瑟们发自心底的愤怒号叫有多么的真切——有钱人的生活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快乐！ 好在已经见底的情绪能，还有亟待修补的精神云，以及与大佬达成的协议，都像是追在屁股后面狂吠的恶犬，极为有效地阻止了一条外宇宙咸鱼向鱼生的深渊滑落。 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必须要挣“能量”！没有能量，没有交易，没有享受……也就更没有能量！ 多么痛的领悟。 沉迷地球美食及享受，宅居近一周的杨et，终于收拾起懒散，蓄势待发，准备为挣“情绪能”而艰苦奋斗。 《一路狂奔》剧组开机已经有小半个月，作为男三照理也该早早进组了，但是因为老杨与资方北煌老大达成了协作共赢的协议，无论是经济合同的敲定、团队的组建、以及老杨自身形象的设定和打理，都需要达成一定的共识，做好基础工作，这才迟迟没有到位。 要不是资方金大腿撑着，杨祈北本身的演技也能震得住，老仇早就甩手不干，换人了事，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憋着气委委屈屈，把老杨的戏份往后挪？ 这一段时间不但老仇憋劲要等人，北煌上上下下也给闹翻了天。 对于杨祈北这位前大佬，原来在北煌的“老人”有谁不知道这位的臭脾性？ 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易。野狗改不了吃那啥啥。虽然不知道杨祈北怎么就搭上了新大佬，这样的名声，这样敏感的身份，让北煌有能力又不愿淌混水的“老人”们敬谢不敏，避之不及。 这种酒色气具全，要颜没颜，要身材没身材的中年渣男能红？能黑都难！居然还要下大力气捧？疯了吧！ 这种话当然不会有人敢跟做了“昏头”决定的新大佬去当面说。 好在“老人”不愿不肯去，有勇气和魄力的新人总还是有的。 为了让北煌收购不起大的波澜和动荡，俞清欢在收购时作了稳定人心、三年不予裁员的公告，但是为了不让员工生出懈怠感和“懒性”，他还是从其他几大影视公司，甚至是美国挖了些人才来作为“鲶鱼”。 锄头挥的力度不是太大，没让另几大公司心生警惕或是联合对抗之意，现在看来，也确实是很实用的一招。 起码能够很快拉起一支为“渣叔”老杨服务、冲锋的精锐队伍。 116.我爱你（终章） 亲, 你懂的~来么，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如果套以地球人类的表演派系而言，他可以是完全让自己成为“情绪源”的“体验派”, 也可以是部分替换角色或是情境的“方法派”, 唯独不可能成为强调模仿、拿捏与设计的“表现派”。 让一个外宇宙et来模仿人类……这会是一场灾难, 无论是对大杨还是对观众来说。 有一句话杨祈北完全没有说谎。 为了这个首次出演的重要角色，与俞boss达成合作协议之后, 在忙乱地与新建的专属团队磨合的同时, 他用晚上多出来的时间——一点点能量就能刺激肉体快速进入深层睡眠, 四到五个小时的“深睡”就足以维持一天充沛的精力——努力钻研人类的电影艺术, 并且学着拉片。 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当然不足以让他完全扫遍人类电影殿堂的精华, 但足以让他根据电影爱好、评析网站“豆牙”、“烂苹果”等找出与《一路狂奔》类似题材的电影经典，一格一格反复观看，找出镜头、表演、节奏等方面的内容, 一一记忆在脑海中，慢慢吸收养料。 电影邪典、经典的反派中, 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态。 无论文明的等级，能震撼人心的艺术确实是智慧种族所共通的, 那些看过难忘，镌刻在观众记忆深处的经典形象，即便是杨et也叹而观止, 精神云都为之颤动不已。 但是, 仅仅观看过去的影片, 他吸收不到半点情绪能，经典的表演再棒——那也是别人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完全的“吸食情绪切身体验派”杨祈北，在那几天陷入了沉思，到底该用曾经吸过的哪一个大变态的情绪来替换“囚徒”，让他能“真实”完美地演出呢？ 曾经用柔软的身躯围绕曼森星球几圈，吸干了三分之一侬枯族血脉的tadoo？它凶残是够凶残了，但人家也仅仅是为了生存，要吃饭，而且长得类似“蚯蚓”的家伙，实在也很难用表情体现情绪。 pekaanw?那个曾经啃了几个星球的内核，仅仅因为浮星人的“音乐”刺激得它发狂，为了点噪音污染不去投诉抗争，竟然毁了居住星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一言难尽的邪恶，总觉得该将这家伙归于“愚蠢”、“鲁莽”之类的低等生灵，而不是智慧生物。 一一筛选之后，杨祈北终于在精神云中找到一份弥足珍贵的情绪记忆。 那是卡芒星系的某个智慧种族，与地球人类有70%以上的相像，非常倒霉的，他们之中出了个千年难遇的智慧型变态。那个家伙认为卡芒星人的进化形态已经落后，为了让卡芒星人的基因取得跨越式的进展，他弄死了整整两个行星上的所有同类，只为了完成他的进化实验。 邪恶、残忍、优雅，愉悦地享受着自我的实现，对他而言，同类与为了完成无数医学实验而牺牲的其他低等种族没有任何区别。 用人类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来描述这位星系级的罪犯，实在是过于轻描淡写，倒是华国的一句古言能勾勒出这位的几分形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把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神灵的位置，视同类，与宇宙中的一颗尘埃，或是一只让人恶心的虫族没有分别，除了自己，万物皆同，没有悲悯，更无怜惜。 杨祈北是在这位被处以极刑之前，侥幸有机会吸到了几缕他的情绪。 辛辣、刺激，直冲精神云，是渗入每一个精神原子的刻骨，那滋味真是难以描绘，让衪这么多年都无法释怀，甚至恐惧。 只用了几丝这位超级罪犯的情绪，杨祈北已经把这些亿万年待在乡下宇宙，没见过大世面的纯朴人类给“迷惑”得晕晕乎乎，效果十分上佳。 唯一的问题就是，卡芒星人与人类虽然相差不大，但这位邪恶“博士”用了两个星球的同类“献祭”，所研究出来的基因进化技术，他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向往的基因进化方向是无所不吃，什么都能消化成能量的，智慧种族的公敌——虫族。 所以，这位邪恶“博士”的腰上，有一对节肢，他的眼睛是复眼。 用了他的情绪记忆，就难免带上些许他的身体本能记忆，比如微微挥舞腰上的节肢来给对方造成心理威胁，比如一对复眼中透出亿万重的诱惑与情感…… 幸好，杨et附身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地球男人，他先天不具备那么可怕的蛊惑人心的条件。 然而，在用上那些情绪时，他还是难免不由自主地微微扭腰，哪怕那里并没有两只多出来的节肢。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解释的悲哀理由。 以后与人类相差太大的智慧生物情绪记忆还是尽量少用，入乡要随俗！杨祈北心中默默划了条底线。 沉默了几秒，他回答老仇：“……昨天太紧张，没洗澡，有点痒。” “……” 老仇瞪着大杨严肃而诚挚的面庞，只剩六点可表心情。 可是看来看去，刚才那一段都拍得太过完美，甚至连“囚徒”那几下剧本中没有的腰部轻扭，似乎也更显得这家伙变态十足。 老仇实在舍不得重拍，就怕演员只是灵光一现，不再有这样完全无懈可击的激情演出。 犹豫片刻，只凝出一个大大的“滚！”字。 被导演“唾弃”的天赋型演员麻溜地滚到一边，坐在小金毛为大侠准备的豪华折叠椅上，继续努力参研他的下一场戏。 米特跑前跑后，嘘寒问暖，打算像书里写的那样，“杨”门立雪、三顾茅厕，用诚意和真心来打动亲爱的未来老师，可惜除了随手接过一杯温水，杨大侠吝啬地再也没有给他一点余光。 “米特，别这样。” 大杨新出炉的“奶爸”，从秦合公司一路撕杀成名，最近被俞boss金锄头挖到北煌的金牌经济人——顾瞻，有些不悦地看了歪果仁一眼，言辞犀利：“我希望你能尽到职责范围内的义务，但请不要用夹杂个人私心的行为来打扰大杨。你知道，我有助理的否决权，而你不够专业。” “ok，ok！是我的错，不会有第二次。” 米特悻悻地举起双手，表示歉意。对这个冷着脸的经济人，他不是很喜欢，但boss信任他的专业。 那一头，黄翰整理好有些被打击到的颓丧心情，重新振作，打算要和大杨好好“聊聊”，起码不能让人在言语上看轻了！ 马朝杰笑嘻嘻地，二话不说就陪着他找上门去。 远远看到两位需要打好关系的大男主走过来，顾瞻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向两人示意，一边轻声为杨祈北介绍：“大杨，这位黄翰得过两次影帝，人很爽直，喜欢直来直去，在演技上有股疯劲，对了性子的，比较容易交好。马朝杰是他的老朋友，平时与人为善，但是深交的没几个。他很有才华，自编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前几个月刚上映，票房破了十亿。两人都是仇导提携起来的。如果合得来，我建议你可以与他们交个朋友……” 话没说完，黄翰就领头站到了大杨跟前，插腰瞪眼，一声不吭。 出于地球人的礼貌，杨祈北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这家伙有点高，比他整整高了半个脑袋。 为了平等对话，他只能微微仰起头。 黄翰长得有点凶，个子又高大，板起脸不笑时透着股悍匪的味道。 “……你！” 杨祈北微微眯起眼，这是要动武的架势吗？他轻轻捏起拳头，对于个人武力已经有相当程度的自信，这大个子虽然壮，也不够他一拳头揍的。 “不错。”黄翰嘴角抽了几抽，非常勉强地说出这么一个词。 “哈哈哈！老黄就是嘴硬，难得看到他这么服气别人的演技，大杨你可真是少，呃，这个中年俊彦啊！”马朝杰眯着眼笑成了一团，伸出圆润白嫩的手掌，“以前也没机会认识，只在娱乐版见过你，今天可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伸出左手大拇指，瞪着条细缝眼，十分认真地说：“你的演技，确实是这个。” 顾瞻轻轻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微笑地看着几个人聊天。看起来，似乎这位“大杨”在圈子里的人缘还没糟到无可救药。 赵青原疲惫地走进这个主摄影棚时，正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 黄翰大影帝站在杨祈北跟前，低下脑袋；马朝杰笑眯眯地伸手相握，一边还竖着大拇指；一堆助理、工作人员群星拱月围着杨大傻，远处还有一个含笑颔首，默默看着他们的片场主宰——仇导演。 咝—— 赵青原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凄凉。 果然人与人不能比，他这鲜嫩嫩的肉被b组的邬导训得跟狗似的，而杨大傻这老腊肉听说不但不废吹灰之力拿到了个重要角色，现在居然还被剧组成员们这么追捧。 莫非……他狐疑地看看仇导，总不会老先生也有什么不堪回首的把柄让杨祈北给捏在手里了吧？ 罪过，罪过！ 邬明东凑在仇导边上嘀咕，就担心老头一个暴脾气发作，连钱都镇不住了，非得让老杨滚蛋，那可真是一拍两散，大家一块玩完！都松口答应北煌了，老头还非得亲自试个镜，说是角色不合的话，宁可不拍也不能糟蹋他的心血，这不是瞎闹吗？！ 北煌那个新总裁俞清欢虽然长得面善，但能不声不响吞了这么大个影视集团，能是吃素的？更别说还有个闹着要当演员，拿一堆阴私照片威胁人的混账。 要是搞不定仇导，别人倒不倒霉另说，他邬明东头一个就得翻船！ 又得讨好资方，又得摆平老师，还得捂着狗屎炸-药包好好安抚……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别吵！安静。” 仇老头死盯着杨祈北，花白眉毛都快拧成一条了，不耐烦地打断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邬明东。 邬明东是个好学生，也算个不错的商业导演。 人都有私心和欲望，无可厚非。但是名利心过重的人，想要在电影这个艺术行当上出人投地，也许只需要抱对大腿，可想要在观众的心里刻下经典，难！ 明东这小子的成就可以看得到头，也就那样了，倒是这位杨……老杨，看不懂，看不懂。 《一路狂奔》的剧本是根据经典惊悚小说大家南远的畅销书改编的。 南远的文笔非常奇妙，明明是非常恐怖，令人齿寒的情节，在他犀利而古怪的笔下，却会呈现出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黑色幽默感。 《一路狂奔》的剧情主线非常简单，讲两个走投无路的蟊贼，狠下心打算去劫银行的运钞车，却碰巧遇见黑帮劫持警察，想要救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缓囚犯，阴差阴错之下，两个蟊贼劫走了装有囚犯的囚车。 为了躲避警察和黑帮的明暗两路夹击追杀，两个蟊贼在囚犯的“指导”和所谓宝藏的引诱下，用尽方法一路逃窜。最后的结局却是黑帮与警察火拼后完蛋，蟊贼自投罗网掉进了警察的布控陷阱，原来黑帮根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在囚犯嘴里问出宝藏的秘密后灭口。 这一切都是囚徒为了脱困设下的套中套，最后消失的，只有这位如愿脱困的“囚犯”。 电影是双男主，男主角自然就是那两个蠢而不自知，一路用“绳命”作死搞笑的蟊贼。 那位神秘的囚徒男三虽然出镜不多，却是作为电影的暗线串起了整个剧情，份量非常重。正是因为连个名字都没有的“男三”出场不多，却要让观众感受到他邪恶的震慑力，演员如果没有质感的演技很难说服观众，只会让人出戏。 仇丹心本来是打算请一位霸气的老戏骨来撑起剧情的骨架，没想到北煌会闹出这种幺蛾子。虽说那位“霸气”老戏骨在气质上可能与原著描绘的“阴暗的优雅与邪恶”略有出入，可怎么也比一位从未演过戏的破产霸道总裁——哪怕他曾是个影视集团的总裁，靠谱百倍吧？！ 117.番外01 亲，你懂的~来么, 来晋江给我加加油！ 俞清欢努力地吃下一份汤包, 六颗虾饺，半只黄金蟹, 一碟白灼芥蓝, 觉得胃涨得快要裂了，偏偏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家伙，他感觉……自己好像还能再干掉一盘！ “俞先生……” 阿七坐在一旁帮他布菜，看他吃了这么些很是吃惊, 要知道这位超级富豪boss的饮食向来十分节制, 这与他的身体状况当然密切相关, 但也是从小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俞清欢以一个半残的it男白手起家, 他的天赋和能力固然是相当出众，在商场纵横时，又如有幸运女神亲吻额头般的神助, 在以惊雷之势成为互联网行业的超级富豪后, 被美国人民惊呼为“奇迹小子”。 普罗大众爱听也喜欢这样的励志传奇, 但事实上，没有“有钱任性”的富豪养母朱迪给予的第一桶创业基金, 以及她在互联网行业令人闪瞎眼的人脉, 俞清欢的成功也许不会那么快而迅猛地到来，起码在凶残的行业大鳄嘴下不会那么游刃有余地轻松转圜, 有机会慢慢让自己壮大。 被朱迪捡到之前, 他是个被亲生母亲丢弃在福利院的“孤儿”, 幸运地被朱迪领养之后，他就像是一颗被随意洒落在阴暗潮湿墙角的种子，阴郁孱弱地慢慢发芽，还没长成歪脖子树前，突然被移栽到了水肥充足、阳光饱满的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展自己的枝叶，努力做到最好，希望不被再一次抛弃，就算是浪漫而热情洋溢的朱迪也无法让他展现更多的笑容，或者说让他完全解除包裹在心上的武装。 被朱迪充沛的母爱浇灌，他慢慢成长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自制、坚韧而且勇敢、自信，即便他的身体逐渐崩溃，但至少在彻底枯败之前，他努力要给朱迪一个引以为自豪的理由。 对于饮食他一向不怎么讲究，在十几岁病发之后，更是只吃些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餐点，几乎每一餐都是那些清水煮蔬菜、色拉拌白肉（鸡或是鱼）、白煮蛋，偶尔来点鱼排与煎肉。直到病发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他想放任自己任性享受时，对于这些口欲之欢其实已经无法消受了。 唇齿之间常年泛着药味的苦涩让他的舌头麻木无味，进食对他而言仅仅是身体汲取能量的必须。 直到某个热心邻居用神奇的“内功”为他治疗后，俞清欢才在舌尖重新感受到了久违的食物滋味。 那种纯粹的，质朴的香甜，美好得让人双眼忍不住酸涩。 与眼前这位大胃王共进晚餐，让人唾沫分泌旺盛，恨不得随着他一起把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 随着杨祈北干掉最后一碟炒粉，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俞清欢终于也松口大气，歇下了手中的餐具。 几位物管人员揣着厚实的小费，满面笑容而专业地撤下了台面上被清空的碗碟。 杨祈北懒洋洋地把自己的身体摊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得七零八落，餍足得像一只填饱了肚子的无害野兽。 身体吃饱了，精神云却还在渴求情绪波，杨祈北耷拉着眼皮，忍不住把一道又一道的眼波往对面，那位在轮椅上正襟危坐的先生身上抛去。 可惜，那位先生虽然也吃得非常满足，却没有散出多少情绪波。 啧！自制的男人真不讨人喜欢。 杨et撇撇嘴。 自制的俞先生轻轻拭拭嘴角，难得地打出一个小嗝，他自嘲地一笑，很自然地开始转入正题，与杨先生探讨再次“行功”帮助治疗的可行性。 “杨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事实上，在接受你救治之前，它非常糟糕，我的主治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俞清欢斟酌着用词，说一句，喘几下，用十足的真诚向杨祈北坦述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实上，想瞒大概也瞒不过去。 听“功夫迷”米特给他恶补过华国的“武林常识”之后，他才知道，华国有那么神奇的“点穴”、“内功”、“经脉”等等传说故事，据说内功大师们甚至能用内力探查别人的四肢百骸，还有全身经脉。 虽然说从理智和逻辑上，他无法相信对华国功夫“走火入魔”的米特所说的，夸大其词的言语，但这一次亲身的体验，让俞清欢对二十八年来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动摇。 但也许，这种神奇的“内功”只是我们人类对于自身的潜力，无法用现代科学来正确认识的某种未知？ 所有的不科学，只是因为科学还不足以理解与解释。 坚强地为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又钉上科学的支柱，俞清欢想要再尝试一次奇迹的滋味。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继续用你的‘内功’帮我治疗，医院检查后给出的数据，让我觉得这是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奇迹。事实上，我的医生和助理们都非常想来拜访，想问问您这位奇迹创造者是怎么做到的。” 俞清欢的挺拔的眉眼微微弯起，扫视一眼周围的冷清，笑着说道：“我觉得有我这位冒昧的不速之客已经足够打扰，‘隐士’们大概都不会喜欢被好奇又激动的陌生人们围绕。” 杨祈北有些意外，这个受着病痛折磨的年轻富豪脾气非常好，甚至可以算得上体贴周到，而且观察细致入微，完全没有他“记忆”中交往的那些富豪们倨傲嚣张、肆意妄为的德性。 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不对，应该说臭味相投，和“杨祈北”混一个圈子的老朋友就没这种正面能量型的。 “那么，有，有什么是我能，能为你做的？” 俞清欢难得说了这么一大堆，即便尽量缓力轻声，也已经开始有些喘了。额角的细汗将他柔软的发丝都打湿了，有些泛黄微卷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间，乌黑的眼中透着执着与坚定。 如果能够挽回自己颓败的身体，换回一线生机，哪怕是对方狮子大开口，想要回北煌集团…… 俞清欢微微垂目，只要真的能给他多一些时间，十年？五年？即使只有短短两三年，那也值得。 当然，如果以此为交换，谈判中就必须对杨祈北有所掣肘和牵制的条件，以对方过往的斑斑劣迹，防备与警惕必不可少。钱无所谓，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对北煌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心态，之所以要买下它，不过是为了那个签在北煌，发誓想要在这个璀璨绚烂又糜烂肮脏的名利圈中混出个名堂，为此宁可抛弃一切的女人。 “我想要当个明星，家喻户晓，全世界都知名的那一种。红得发紫，发黑都无所谓，我只要出名。”杨祈北对俞总裁提出的要约没有半秒迟疑。 如果他自己还是北煌的总裁，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捧谁就捧谁，但杨et并不觉得他一个外宇宙的来客能够掌控如此庞大的商业集团，玩转地球人类的金钱游戏，除非做一个“霸道总裁”真能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除了耍帅就是撩妹——然而，他这身体也无帅可耍。 衪对金钱权势毫无追求，够养活身体，够享受就行。他真正想要的只有情绪能，质量上乘，多多益善！ 想到高质量的情绪能，杨祈北的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俞总裁一眼又一眼，哀叹年轻人丝毫没有年轻人的样子，居然一点都没有激情，不挥霍情绪？！ 也许，把他的身体治好了，能恢复点年轻人类的正常模样？ 无论是为了自己成为地球超级明星的终级目标，还是为了当前能多多品尝高质量的“美食”，杨祈北都迫不及待地想与俞总裁达成共识。 你捧我，让我闪耀地球“星空”；我救你，让你青春焕发，情绪激昂。 多么美好的双赢未来！ 杨祈北略有些水肿的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俞总裁俊秀苍白的脸庞，闪耀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和渴望。 阿七沉着脸，不动声色地走上半步，将轮椅推开些。 俞清欢略有些不适地微微侧过脸，努力不着痕迹地避开对方眼中的灼灼贼光，非常惊愕于杨祈北的条件，更讶然地发觉，难道……自已还有以色惑人的一天？ 脑袋上挨过一下，大概真敲坏了什么，让这位口味、性情与行事大变。 也或许，杨祈北真的是将演艺事业作为了人生的新目标？ 俞清欢并不确定。 只是以他当下的权势和金钱力量，并不需要担心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对自己垂涎什么。 想要成为明星，以杨祈北的基本条件或许有些难，但想在全世界知名，这并没有什么难度，有他在北美的互联网王国，然后不计成本地用金钱砸，只要是生活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类，他都能让他们知道“杨祈北”之名。 118.番外02 2012是《禁断光年》肆虐之年, 华国其他各大影业公司在北煌巨大的阴影下忍耐着，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 就等着它……特么等来等去没等来它楼塌了！反而在俞总裁的领导下, 成为越来越专业化的巨头，甚至伸出八爪在欧美都圈下一大块地来。 说好的上头肯定会收拾这对狗男男, 说好的社会舆论一定会唾弃这伤风败俗的夫夫俩呢？！ 魅影公司王总裁看着手头的半年度财报，印堂发黑, 眼珠通红，对着财务总监和业务主管劈头劈脑一顿臭骂：“……养你们有什么用？！养条狗特么还能帮我看家护院，你们这帮子除了白吃饭, 还能干什么？！” 两位主管唾面自干，唯唯应喏，肚中腹诽不已, 特么王大嘴只会夸大口, 自己投资的片子被北煌俞总压在地上摩擦，劝他拍些小成本片和北煌错位竞争又不甘心, 两三部大成本的衰片下来, 连成本都收不回，能不亏得一塌糊涂吗？ 魅影这条破船眼看要漏水, 人人心底都留心退路，骂几句就骂几句, 反正钱到手就行了, 实在撑不了就改换门庭呗！反正如今娱乐业兴旺发达, 北煌虽然一家独大，但也吃不下这么大一块饼，边边角角的喝点汤水也够大伙滋润的了，要不是人心不足非憋着劲地和人家过不去，魅影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人家秦合王总就识相多了，果断割了一大块利益，搭上了北煌，虽说话语权一落千丈，如今分点东南亚发行的汤水，不也活得挺好？ 倒是北煌的路数越走越宽，以正合，以奇胜，俞清欢这香蕉倒是深谙华国兵法之道。 这些年北煌捧了不少新人旧人出来，无一例外都是极有特点的，要么形象出色，要么演技或是歌喉过人，大手笔大制作砸下去，为各人量身定做，让北煌的星空群星璀璨，缤纷夺目，其他公司的明星黯然失色。这一群闪亮的明星里，最低调最大牌的那个偏偏又一举一动都能牵引世人的注目，仿佛群星捧月一般。 这轮明月自然就是北煌“低调”的老板娘——前总裁大杨。 如今大杨深居简出，除了一年两部电影拍摄，其余时间都宅在他和俞总裁的爱巢里，修身养性顺便□□自家“收养”的娃。按说这日子过得逍遥，大众面前基本就是半隐退，但耐不住他演的片子牛啊！ 大杨演出的片子大多是北煌参与投资的，无一例外都是大制作高票房的好片，大杨也不一定出演主角，但只要有他出演的角色，必然是十分出彩，让观众印象深刻。这么几年下来，对大杨演技已经没人提出什么质疑，要不是他“艺龄”不长，都有人要管他叫老戏骨了。 因为参演了几部合资大片，在欧美观众圈里，大杨也是难得几个被认可的华国演技派明星。 就像是著名影评人莫戴尔先生说的那样：你可以讨厌他，唾弃他，甚至憎恨他（大杨），但只要你看到他的表演，你就只能无助地被他征服。 深居简出，“相夫”教子，演艺事业蒸蒸日上……谁也没想到当年娱乐圈里的一霸会变成现在这样，让人惊掉下巴之余，更是羡慕嫉妒恨，只能说俞总裁和大杨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这么重口味的老腊肉居然越啃越有滋味，而不是像圈里人暗地里揣测的那样，迟早要掰。 这只能说……是真爱了。 等着看这一对圈内著名夫夫好戏的家伙们，等来等去没能等到两人决裂，也只能拿大杨当年信誓旦旦要拿下的金影“最佳男演员”奖来说嘴了。谁让大杨这家伙一点不注重“艺术”，只知道选那些“爆米花”商业大片来演，票房是好得让人眼红滴血，可奖项，哼！有里子还想有面子，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有好事者幸灾乐祸地喊出句，“美李华杨，男主难封！”嘲的就是美国的小李子和华国的大杨，虽则一个少年成名，一个中年改行，但一样的名满五洲，偏偏不得自家国家电影最大奖项的亲睐。 老美家的小李子为了奥奖是卧薪尝胆，什么增肥、变丑、演精神病，几大学院派评委喜爱的招数都上了，把自己终于在2016年获得了小金人。然而华国的大杨，出演的电影票房一年高过一年，也屡获提名，连最佳男配角奖都拿了两次，就是还没能拿到金影最佳男主角，让诸多粉丝年年为他饮恨，黑子们年年电影节狂欢，这也算得上华国影圈一大奇景了。 对此大杨嗤之以鼻，艺术片能获奖，可它能有几个观众？那点情绪波收获还不够家里小崽子塞牙缝的。经典的片子确实能细水长流，长久地牵动观众的情绪，可问题缓不救急，发育期的娃可不能饿着。想拍文艺片也只能等到孩子发育期过后，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是路遥且漫长了。 与大杨的事业感情两丰收，日子过得滋润且低调相比，另一位关联人物却是因感情受创，而黯然神伤，专心于歌唱事业之后，几年之间成为了华国当之无愧的歌坛巨星。 这位在大众眼里与大杨和俞总裁都有说不明道不白关系的巨星，自然就是明明可以用颜值征服一切，却偏偏要用才华碾压世人的——戚北。 最近几年戚北大魔王已经不满足于征服华国的男男女女，开始冲向亚洲，在东南亚和南日等国圈粉无数。他的励志歌曲有着动人心弦的力量，鼓舞人心，给予人精神上的巨大力量；他的情歌却凄婉如述，让人闻之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这样一位精彩的人物却从没有过绯闻，无论男女，只除了当年与俞总裁之间隐约有过的一点涟漪，而他与杨祈北之间的关系却更是扑朔迷离，似是血亲，却又冷漠如路人，在《禁断光年》两人同框演出后，再也没有过任何合作。 他的粉丝都极有默契地不提他的感情问题，大家都知道，我北当年受过情伤，曾经沧海难为水。 曾经骄傲如许的少年，在某一年某对夫夫出柜后，开始唱起了伤感情歌，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 曾有好事的媒体记者问起为什么开始唱这样伤感的情歌，戚北冷冷一笑，眉眼冷峻得让人心碎，他说：“不为什么，只是发现这些歌现在更合我的口味。” 当时这一句话，溅起了多少粉丝心疼的泪花，嘤嘤嘤地为自家北北抱屈，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有人眼瘸脑残！ 那一阵子，听到网友们这样的安慰，戚北的心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阴风阵阵地又推出了好几首报社的心碎情歌，更让粉丝们嘤嘤不止，心肝脾肺肾都伤透了。 戚北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因为自家小崽子最近挑食，就爱吃“忧郁”“悲伤”，害得大鱼都背上了这么大一口黑锅！不行，回家就吃饭睡觉打崽子去。 然而，戚北情伤久不愈，他与俞总裁一家三口的关系却发生了离奇的变化。 某一日，大鹅平台上登出了一幅照片，吓得吃瓜群众别说瓜了，连下巴惊掉了。 因为是狗仔偷拍的，照片分辨率不是特别高，但几个主要人物清晰可辨。地点是在俞总裁和大杨家的大别墅，他们家一向极重隐私，但这一次不知是不是放水，却漏了这张照片出来。 俞清欢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抱着他和大杨“收养”的孩子，大杨懒懒地坐在边上，凝视着这对父子，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另一位客人坐在沙发边上，侧边朝着窗外，他眉目俊俏却神情平和，微含浅笑注视着俞总裁膝上坐着的孩子，一手轻轻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他是戚北。 网上炸开锅，粉丝们都晕菜了，这，这这什么情况？情敌一家亲？！ 未几，戚北带着俞家的小帅哥出镜，镜头只有几秒，说明了情况： 戚北（嫌弃地拎着被他夹在臂膀下像只小螃蟹的俞小云，面无表情地）：这是新认的干儿子。 俞小云（吭哧吭哧半天没挣开自家的爹，嗷嗷叫着露出了小虎牙，忿忿地）：干爹最讨厌！ 观众们目瞪口呆中，自认为结束了情况说明的“父子”俩，当“干爹”的无情镇压了企图反抗的小崽子，伸手关掉了镜头。 俞家三口与戚北之间错综复杂的神秘关系成为了新世界娱乐圈的永不解密之谜，养活了多少八卦周刊，许多年后更是被改编成了狗血电视剧，成了那一年的收视之王，要不是后来那剧情实在太离谱，惹火了极为低调的俞氏集团第n任总裁，说不定这剧都要红出亚洲了。 无论如何，一代影帝与他身后的男人，以及另一位一代歌王巨星之间的感情纠纷，让世人津津乐道了许多年，也有无数后世观众，舔着旧照片的屏，为绝世美颜却孤身一辈子的戚北扼腕而叹。 美人不常有，倾国又倾城，奈何，奈何。 既有杨，何生北。 119.番外03（戚南星，慎买） 那一天, 雨下得很大，二耷匍匐在破旧的木板车上，勉强用捡来的肮脏塑料布罩住自己的脑袋和身体, 扭曲变形的腿上传来一阵又一阵渗入骨髓的酸疼。他麻木地看了一眼表皮发黑, 瘦得触目惊心的小腿，没有多理会, 只是用双手撑着木板车，艰难地拖着自己到大厦的墙角根避雨。 每到阴雨天, 他的腿上的旧伤就会作怪，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只是午夜梦回, 有时仍是惊悸地从那一天被活生生打断腿的“噩梦”中惊醒。 他的这双腿是佟爷亲手抡着锤子敲断的，佟爷说，这崽子长得俊, 就要做得“艺术”点, 大姑娘小媳妇才会怜惜，大把地给钱。 雨如瓢泼, 像是密匝的白线缝织在天地间, 以前写作文时，语文老师偶尔会表扬他的遣词用句…… 二耷用力眯了眯眼, 甩去不合时宜的回忆。 “艹，这雨下起来没完了！今儿又特么挣不足数！x的, 你说你白长一张小白脸, 咋就不会说点好听话？！学学人家毛子他们, 连哭带唱的，你这贱骨头发痒了，非得我给你两下子才会哭啊！我告诉你，赚不足数……” 早就缩在角落里看场的狗哥，骂骂咧咧地抽着烟，说着说着就抬腿踹上来。 偶尔有几个路人匆匆跑过，看到有人在揍乞丐，也忙拐弯避得远些。 二耷努力把自己缩成团，躲开要害，挨上几下，狗哥顺气了也就不打了。他刚被抓到这拐子乞丐帮时跑过，反抗过，除了被打得更凶，也让佟爷赏了他这双扭曲的断腿。 大厦的led广告墙上换了一支新的广告，狗哥喜欢的那几个妞不见了，换成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歌舞表演。强劲的音□□过雨幕仍然激动人心，那个少年在巨大的屏幕上做出眩目的舞蹈动作，最后的镜头是他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庞冷冷地笑着，吐出一句：“我是戚北，来给我加油！” 接着就是一长串《偶像炼制》的字幕广告。 狗哥又狠狠踹了二耷一脚，自己也累了，气咻咻的，无聊地扭着脖子看着头顶的新广告，不忿地骂着：“#￥%，尽他妈是小白脸子，卖骚卖屁……咦？二耷，你和这戚北倒是长得有点像哈？哈哈哈！不过人家能唱会跳，就算讨饭特娘的也比你卖惨强百倍啊！” 二耷缓缓抬起头，拭去嘴角蹭破的血和泥，楞楞地看着屏幕上光鲜亮丽，英俊而冷酷的少年，悄悄缩了缩干瘪畸形的小腿。 他怎么和……戚北比？人家是闪亮的明星，他是地上的烂泥。 但不知为什么，那个叫戚北的明星悄悄被他印在了脑海里。 再后来，从一张旧报纸上，二耷看到了戚北的报道【戚北父母控诉儿子不孝，戚北原名戚南星，出生于……】 戚南星！ 他的眼前一阵发黑，从记忆的最深处挖出了那个妈妈为他起的名字。他颤抖着，如饥似渴地一字一句地读着这篇新闻，戚北是戚南星？！南江小县城的戚家，县二中偷了人家的东西，离家出走……不，不，不！ 二耷眼珠发红，只觉得脑门的血管突突直跳，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没偷东西，他不是……不，不对！ 他的名字不是什么佟爷取的狗屁名字“二耷”，他才是戚南星！ 妈妈说，在他出生的时候，南天的星星亮得耀眼，一闪一闪的，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好听的名字，这是妈妈在这世上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他含糊不清地呜咽着，紧紧扯着那张报纸，原来，连这个被遗忘的身份都已经被人夺走了吗？ 泪水根本无法停止，好多路人皱着眉头驻足，多少留下点钱，那一天，他意外地收到了远超以往的收入。狗哥喜得露着发黄的牙花子，一把将钱塞进自己兜里，难得地赞赏了一句：“你特娘这招好，哭，使劲哭，惨了才有钱么！嘿嘿嘿……” 二耷的眼泪似乎已经在那一天流干，他楞楞地蜷缩着，怀里揣着那一小张被他撕下来的，有关戚北的报道。 一个模糊的念头突然生了出来。 他要去找这个人，他要去找戚北，告诉他：我才是戚南星。 逃离很难，找人更难，就算找到了，人家根本也不会信不会理，要是真的信了，说不定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二耷的神智很清醒，但他下定了决心要做这件事，也许会死，那又怎么样呢？他连自己都丢了，现在这日子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从那一天起，想讨回“戚南星”这个身份的二耷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他用尽一切办法，不要一点脸皮地讨要，悄悄藏下了一点钱。终于在某一天狗哥喝多时，找到机会逃离了这个困住他七年多的，地狱般的噩梦。 他没有身份，更没有身份证。只能捡垃圾筒里的食物，和野狗野猫抢食，睡桥洞，扒货车……历经无数的艰难困苦，用了整整半年多，才终于走到青棉市。 然而，那位忙碌的明星“戚北”身边，总是有无数的粉丝或是警惕的保镖，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他想，他快坚持不住了。但是，在短短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还是希望让那个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戚南星。 终于有一天，他找到机会，豁出命去，让自己滚到了疾驰的车轮前。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险险停住，到底还是撞到了他。 肋间剧烈的疼痛，额头上鲜血流下。 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嘈杂的人声中，他透过血色，看到那个英俊少年走到自己跟前蹲了下来。 二耷用尽力气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抓住了戚北的裤角，努力睁着眼睛，含糊地，低声说：“我，我才是戚南星。” 疼痛和晕眩袭来，眼前顿时漆黑。 大概一切都结束了吧？戚南星轻松地放任自己沉睡过去。 *** 戚南星闭着眼，温暖的光却仿佛透过遮挡照耀进来。 身下温暖而舒适，柔软的布料让他忍不住轻轻蹭了蹭，不想醒来。 有人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他沉默着，终于缓缓睁开眼。 “很像吗？”一个英俊的年轻人站在床前，打量着他，转头问旁边那位看上去就是上流人士的先生。 戚南星睁大眼，盯着那个年轻人，他知道，这就是用了他身份的明星——戚北。 “从五官上来说，有七八分像，但是气质上差别很大。”那位先生温和地笑着，看了看两个年轻人，评价十分中肯。 戚北挑挑眉，冷漠地望着床上脸色煞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戚南星”，突然绽开了一□□惑的笑容，他说：“我是戚北。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直到顺利成交，戚北和那位俞先生愉快地走出房门后，戚南星还在晕眩中，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戚北给的条件太诱人了——帮他恢复身体健康，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仍然可以使用戚南星的名字，外加一笔巨额的身份使用费。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曾经丢弃的身份继续让戚北用下去，然后对着戚北发誓保密，就算完成了交易。 虽然这个条件好得太离谱，完全不像他预想的，就和电视里演的那样，因为利益冲突或是知道太多要被“灭口”，戚南星还是答应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戚北的眼睛太“真”，虽然冷漠却没有一丝虚伪。 戚南星用沙哑的嗓子低声发誓，诚心正意，戚北盯着他的眼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笑得就像是春天烂漫的山花，戚南星只觉得一阵脸红心跳，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隐约中似乎听到那位戚北在说：“放心吧！他发自心底的守密誓言，加上一点心迹暗示锁印，保证不会有疏漏。这孩子不错，多给他点报酬吧……” 戚南星在那间私人疗养院里住了下来，虽然不能见客，但天天都会有最新的报纸和杂志给他解闷。 住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俞先生单独找他谈了一次话，商量关于他腿上陈年旧伤的问题。 俞先生说，他的腿上的陈年伤很重，当时又没好好接骨，已经畸形。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保守治疗，尽量复健，有30%的可能可以让他重新走路；另一个则是打断腿骨，重新接骨，接驳神经，很有希望恢复正常人的腿部功能，但恢复期间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戚北让我对你说，希望你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崭新的人生。”俞先生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选择重新接骨。”戚南星没有一点犹豫，选择了后者。 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痛苦早已是他的习惯。 俞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别怕。好孩子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接下来的治疗相当痛苦，戚南星咬着牙忍了下来，疼得冷汗涔涔，湿透枕巾的夜里，偶尔似乎会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入梦来，那个时刻总会有奇妙的暖流在身体各处轻轻流淌，伤处也总是会又热又痒。 大笔金钱砸下，五个月后，在医护人员精心的护理下，戚南星腿上骨伤竟然痊愈了！ 他颤抖地摸着自己伤痕累累，也比正常人瘦上一大圈的小腿，在医生的鼓励下站了起来，护士们惊叹的掌声响起，他流着泪重新迈出了自己人生新的一步。 在出院前，俞先生和戚北又来了，这一次戚北拿来了一张报纸，上面的头条是【xx警方破获特大拐卖残害儿童案……逮捕头目佟xx，陈xx……】 “帮个忙，”戚北说，“拍一张照。” 戚南星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泣，扯出一个笑容，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力点头，说：“好！” “噫——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戚北皱着眉说，“办完这件事，你先去好好读几年书，然后去各地或是国外走走，开开眼界。如果毕业后有兴趣混娱乐圈的话，我提供你一份不错的职业，当我的替身怎么样？活少钱多，待遇从优。” 戚南星伸出小指头，一边抹去怎么也忍不住的泪，呜咽着承诺：“好。” 戚北嫌弃地看看他的小指头，也伸出一根指头勾住了他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in丽人】杂志215期之钻石单身汉分析： 第1位：戚北…… 第7位：abbottqi，42岁，英籍华裔，雷丁大学亨利商学院硕士毕业，北煌集团欧洲区副总裁，拥有集团公司2.7%的股份，身价上十亿。他是歌影双栖巨星戚北的死忠粉，甚至为自己起了中文名“戚南星”，也因此有了一个有趣的传闻——据说这位英俊的戚总，年轻时曾经隐姓埋名做过戚北的替身，甚至为了戚北甘心情愿留在北煌，为北煌的版图拓展立下汗马功劳。攻略难度5星，主要难点：性向可疑，疑似心有白月光。 120.番外04-05 番外04 “杨先生, 小云这孩子很聪明，但在性格上……呃，似乎太单纯了, 这个, 咳，家长还需要在生活常识方面多些引导和教育。” 班主任裘老师面对杨影帝那张英俊邪肆却又带着岁月风霜的脸庞, 说着说着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呼吸有点困难, 这些大明星光是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就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啊！ 杨祈北先生点点头，拎过站在一边眨巴眼的小云朵，沉声问老师：“您直说, 俞云又干什么蠢事了？” “我没干蠢事！”俞小云不服气低喊，蒸腾的蓝色小云朵刚刚翻腾两下，就被他爹的触须给捆成粽子了。 “杨叔叔！小云是为了保护我的贞操！我, 我……”像只瘟鸡般呆立一旁的小胖子, 突然激动起来，直着脖子嚷嚷。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杨先生, 听到这孩子的话, 也难免惊了一下，皱眉望向班主任老师, 眼中煞气腾腾。 自家的小崽子生理年龄13，外表看起来, 以及心理实际年龄最多才七八岁, 好好在学校读书, 怎么还弄出什么需要保护“贞操”的事来了？！ 裘老师哭笑不得，忙向紧张的家长解释：“不，不，您放心，我们华英学校的教育和安保都是一流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影响孩子身心安全的事，这次的事情，这个，完全是个误会。” 裘老师也郁闷啊！贵族学校里家长们非富即贵，哪个也轻易招惹不起，偏偏杨祈北和俞总裁这对华国知名的夫夫却养出一个纯情的娃，这叫怎么个回事？ 事情倒也不大，青竹二年一班的孩子们男生女生分成了两派，这年龄的男生发育得不如女孩子，经常被女生们欺压，于是武力值高强的俞云就成了男生们的灵魂核心和偶像，吴小胖子更是俞老大的忠心跟班。好在俞云虽然武力强大，但手下很知道轻重，并不会以自己的强大来欺负同学，老师也很放心这个单纯的孩子。 但今天，女生帮主陈俏璐和吴小胖因为动画片《格子王》里哪位英雄最强大吵了起来，吵到最后，班里的男生女生开始混战，吴小胖子陷入了女生们强大的精神攻击包围圈，在危急关头，俞老大出马，一掌击晕了情绪最激动的陈俏璐，把吴小胖子捞了出来。 “……俞云同学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陈同学没有什么大碍，也没受伤，很快就醒了。我已经批评过俞云同学，他也认识到自己动手的错误，并且已经和陈同学诚意地道过歉了。”裘老师看看杨先生，有些话就不说了，谁让陈家爸爸就是北煌集团下属公司的中层经理，女儿吃点小亏也只能闷声吞了。 “问题在于，俞云同学坚持认为，这个，这个情绪太激动就容易‘感而有孕’！”俞老师一脸囧字，觉得孩子的生理卫生教育还得需要家长给扭回来。 杨祈北眼眸一深，拎起蔫蔫的小云朵，向老师承诺，一定会好好教育这娃，随后又带着孩子去探望了陈同学，表达自家深刻的歉意。 回家的路上，杨先生问道：“知道错在哪里了？” 俞云小脑瓜点点，有气无力地说：“不该动手打女生……” “错！确实不能在学校里随意动手，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泄漏我们家最高机密！”杨祈北横眼冷冷瞪向装作一派可怜相的小崽子，宣布：“罚你一星期不许与你爸一起睡。” “不要！” 俞小云的泪花终于蹦了出来，嚎啕大哭。 上学已经够惨了，为了不伤害到同学们，老爹还封锁了他的返祖本能，方便的爪子虎牙都没法弹出来，他现在唯一的籍慰就是一周能有三次机会抱着爸爸一起睡，让爸爸的精神体安抚自己的小蓝云，可舒服可舒服了。现在……哇呜呜呜！ 杨祈北看着泪眼汪汪，水漫车子的儿子，冷冷地塞上耳机，神清气爽地踩下油门，终于找到机会把这小崽子赶去自己一个人睡了。 感而有孕，有这一个就已经够他烦恼一辈子，好在他的精神能量也绝不可能再弄出一个娃来了——杨先生心有余悸。 番外05 【北煌集体总裁俞清欢病重……】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时至今日，北煌集团已经是一个跨国跨行业的巨无霸企业，它在经济上的影响已经深入到华国的方方面面，俞清欢总裁带领着企业披荆斩棘，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可以说是集团的擎天支柱。但众所周知，俞总裁的身体比较弱，在早年间，他甚至需要轮椅代步，后来虽然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根子里还是不如一般人。 俞总裁五十岁生日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时不时要进医院休养治疗，所幸他与杨祈北杨影帝夫夫收养的孩子俞云，这些年也已经长大成人。太-子爷长得极为英俊，倒是被教养得相当出色，一点没沾他另一位父亲年轻时的劣迹，洁身自好，十分能干。 如果俞总裁有什么不测，年轻人应该也能接上手。权力交接的时段，总有人蠢蠢欲动，想着能不能趁机捞一把。 俞家私人医院的隐秘楼层里。 俞清欢无力地躺在床上，面容消瘦得可怕，早年间精神体对肉体的过分索取而导致的身体亏空，即便是后来有杨祈北的能量滋润，到了现在还是渐渐爆发出来。 他的精神体却是“老”而弥坚，蓝色的精神体已经能够短暂地脱离身体遨游片刻，“它”精神矍铄地和满屋子的触须绕圈圈，玩得不亦乐乎。 杨祈北站在床前，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憔悴不堪的老人，问：“想好了吗？” 俞清欢苦笑一声，喘息着问：“……你不能再等了吗？我想再多陪陪小云。” “等什么？你这样活着又有什么劲？”杨祈北不屑地一撇嘴，有点不耐烦，又瞪了身旁的儿子一眼，对俞清欢说，“快点选吧，怎么个死法。” 他走到床前坐下，拍拍老俞的脑袋，让儿子上前为他俞爸讲解各种死法的优劣。 “……跳楼动静太大，又太痛；过电也不太舒服，还是服毒吧，这种药毒性很强，一下子就完事。” 俞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支粉剂，放在父亲的床头，握住了爸爸的手，泪光盈盈：“别为我再忍了，我长大了，能撑起自己的生活。” “哼！他这样粘了我们二十几年的才是奇葩，我刚出生就自己独立生活了，亲代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杨祈北忿忿，伸手拧了拧俞清欢的老鼻子，“你再这么等下去，新身体都要长老了！” 当年大杨被绑架的那个基地里，他们还是找到了一些“好东西”，某些资料虽然不能公开，但并不妨碍秘密研究。克隆技术这些年发展很快，有了这些资料，俞氏医学研究院中研究出了本体器官克隆移植技术，并且成功地运用到大众身上，造福万民，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但在俞氏秘密研究所中，其实还进行了一项研究，是关于速生本体克隆的。 人类的灵魂十分奇妙，以速生克隆技术产生的肉体，虽然与原体一样，却完全没有神智与灵魂，让研究人员们苦恼良久，却也暗暗庆幸不必在人伦与神灵的禁区走钢丝。 这项秘密研究进行了十几年，俞清欢总裁就是志愿试验者之一，他最新的身体用了五年的时间长成，但是即便有这项技术，人类的医学水平却根本无法成功做大脑的移植，就像俞总裁这样的大佬也只能叹生不逢时，静静在病床上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俞清欢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接过孩子手里的药，轻声道：“爸爸不陪你了，小云加油。” 抬头望着自家心爱的老头子，俞清欢轻笑一声：“树懒先生，保存好我们之间的一切，别让我忘记。” 他仰头服下药，安详地闭上了眼。 “爸爸！”俞小云痛哭出声，从此以后，老爹和爸爸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陪在他身边了。 “让开点，别耽误你爸的大事。” “等等，老爹，你呢？你要找什么样的……”俞小云急了，一抹眼泪问道，老爸就是自己的身体，那老爹呢？可别弄个小姑娘的身体让他喊爹啊！ 还没等他话说完，杨祈北已经挤开伤心的儿子，趴在俞清欢床前，瞬息断气。 美丽如霞的透明触须在屋中漫延开来，一束子抽去，把四处乱蹦的俞小狗抽进了“俞清欢”新的身体中，巨大的能量涌出，把精神体牢牢黏住。触须们满意地挥了挥，只要适应几天，俞总裁就该清醒了。 虽然人类的精神体完全不能与噬神族天生的相比，但像俞清欢这样强大的精神体，又有祂的能量支持，换个两三次身体完全没问题，记忆或许会有少部分损失，就当是重新再来爱一次吧！ 以后……宇宙都有诞生与湮灭，噬神族也不可能长生不老，生与死也是平常事，且珍惜当下。 至于自己？杨祈北不在意地晃晃，随便去周围转转，捡个合适的身体吧！ 他可不像大鱼那“孱弱”的精神体，必须要用自己本身的身体，所以也没弄什么克隆体，要是两个人都疑似重逢青春，还成天凑在一起，让大伙“活见鬼”的机率大增，保不齐有什么好奇心重的人要深挖秘密，那安全系数就直线下降了。 还是安全第一为妙。 嗯，用惯了男的，还是不要变性，年纪也别太大，最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前史…… 杨et琢磨着一二三四，裹着充足的能量，踏上了再次捡身体之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