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大清系列】繁花落尽情未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一章 穿越 刚申请了个原创小说群:金枝欲孽51088952欢迎大家加入~~~ 春回大地,阳光明媚,绿树成荫,我和阿凯手牵着手走在林间小道上。阿凯是我的现任男友,也是初恋男友。阿凯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比我大两岁,比我高出一头,长相也不错,家庭背景也很好,总之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最最主要的是他够爱我。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挂着的太阳,由于两旁树木较高,阳光不是很强烈,轻轻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这鸟语花香的感觉,好喜欢这种感觉,温馨…… 阿凯轻轻扯了扯我的手,耳边传来阿凯略带担忧的声音:“绣绣,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我仍旧闭着眼睛,轻轻地摇头:“不用了,阿凯,我只是去考察而已,一个星期后就回来了,又不是去那里工作几年,没有关系啦!你不用担心。” “可是……绣绣,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仿佛要失去你一样……”阿凯的这句话让我震惊了好久,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灰褐色的眸子,很认真的看,感觉气氛怪怪的,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离开你?除非你先不要我!” 我故作生气状,撅撅嘴,阿凯看到我这副表情,愣了一下,然后又温柔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海藻般的长发,宠腻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我这一辈子都只认定你了。呵呵。” 看着他温柔的笑容,突然觉得我也是个幸福的小女人,或许我这一辈子真的就离不开他了吧,或许,我真的会嫁给他了吧!想到这里,我就换上了幸福的笑脸,我们会幸福的,不是吗? 第二天上午,阿凯和林夜还有一些玩的比较好一点的朋友送我到机场,然后走向登机入口,我转身目送他们离开…… 到河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先找了家餐厅吃饭。吃饱喝足后才坐车来到清西陵,我对于清朝其它皇帝都不是很感兴趣,就是喜欢一代明君康熙和冷面皇帝雍正,而这次考察的目的主要是考察雍正的死因。于是我就径直走向清朝第一个睡在西陵的皇帝——雍正皇帝。 对于雍正皇帝的一些流传,我始终不相信他是篡来的皇位,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这次来是要考察他的死因。关于他的死因历史上有很多种说法,在史书上记载的是累死于御案桌前,也有的野史说是死于吕四娘之手,还有的说是食用大量含铅量过高的丹药死亡,真是无稽之谈,没有一点历史性质。 “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蹲下身,我念着墓碑上的主人的名字,头脑一片空白,双手已经不自主的伸出去抚摸墓碑上的字迹,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里散发出来,夹杂着一丝酸楚,我反复的叫着这个名字:“爱新觉罗?胤禛……爱新觉罗?胤禛……胤禛……”仿佛有一些记忆正在慢慢苏醒,越是念这个名字,眼睛就越酸痛,仿佛有液体要流出一样,心里的那种酸楚也越来越强烈,我抬起头看着天空,想让那些莫名其妙的液体流回去,可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四周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往哪里走,就乱走一通,不知道是向前还是向后,忽然有一丝光亮传来,就向着那一丝光亮走去,然后就醒了。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古装打扮的小丫头坐在床边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鸡啄米,环顾一下四周,古色古香的装饰,还有青纱帐和檀木硬床,这些都是现代家庭不会用的,好奇怪。 我实在不忍心打扰她的好梦,但是,我要尽快知道我现在是在哪里,这个地方好古怪。于是就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好柔软的丝绸,看来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边推她一边轻声唤她:“这位小姐,喂,你醒醒。” 她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即站起来,跪到地上,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格格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格格饶命!” 我见她这阵势,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往床里缩,想躲过她的跪拜,可是却怎么也躲不过,于是就对她摆摆手说:“你快起来,你又没有犯错,我不会要你的命的!你先起来吧!” “奴婢谢格格不杀之恩!”她又磕了一个头才颤颤兢兢的起来,一副怕怕的样子。我见了更加不解,刚才,好象她叫我格格,却自称奴婢,还叫我饶命?难道这是个封建年代?我是穿越了?忙翻身下地满屋子的找镜子,我现在长什么样子啊?还有,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清脆稚嫩啊?无意间低头一看,怎么变小了,不会穿成一个半大小女孩身上了吧! “格格,您找什么?”见我四下张望的似乎是在找东西,那小丫鬟便上前颤抖着问了句。 “镜子,哦,不,是铜镜,有没有铜镜啊?”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稚嫩的童音,听起来还有些刁蛮的味道。 “格格。”那小丫鬟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面铜镜,镜子旁边还有花纹图案,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两个字:绣绣。脑袋里“嗡”地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难道这个身体也叫绣绣?盯睛看像镜子,却发现这个身体比我自身要漂亮多了,不是简单的“美女”两个字形容的! 尖尖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罕见的丹凤眼,眸子里闪烁着疑惑和淡淡忧愁。细长如柳黛的双眉不画而黛,轻轻微皱,似乎眉宇间有着一股化不开解不了的淡淡忧伤。净白如雪的脸上有着一丝病态的神韵,小巧的鼻子挺挺而立,显得十分精致,薄而小的樱桃红唇也因着大病初愈显现出一丝苍白。美的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估计就是林黛玉也不过如此,这样一张精致美丽的脸让我想起了《洛神赋》里所说的:“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我有些臭美地又照了照镜子,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丫鬟,只见她正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自然她也看不见我,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主子的架子,道:“我问你些问题,你一定要回答。” “是。”还是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不过细细的嗓音里却有一丝颤抖,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 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意思是什么年份儿?” “回格格话,现在是康熙三十年农历三月初二。”在深吸一口气后,她恭恭敬敬的回答,声音也不在颤抖。 听后我却更加疑惑,康熙三十年?这一年乌拉那拉便嫁给了皇四子胤禛?而我却在这个时候穿越到这里来,意味着什么?就脱口而出:“你叫什么名字?” 在听到我这句问话之后,她迅速地惊诧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眸子里含着汉人女子的羞涩和胆怯,想必是这个“我”以前很是凶悍。我静静的打量她,虽是穿着普通,但依旧可以看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段,清秀的脸蛋儿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看着这双眼睛,另我想起了陈德蓉。 见我上下打量她,立刻羞红了脸,这下换我错愕了,这么容易害羞?我想起刚才的问题和她的表情,就微笑起来,对她说:“我记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你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还有我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被我一连串的问话给问呆住了,怔忪了一会儿才说:“格格,您真的不记得了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看着她半信半疑的眼神,我对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当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我会问你这么白痴的问题啊?” 她听了我这话,似乎是信了,思量了会儿,然后对我说:“格格是因为被指婚与四阿哥而投湖,因此感染了风寒,然后又发烧,已经昏睡了三天,至今才醒,格格是当今内阁大臣的女儿,闺名乌拉那拉?绣云。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月红。” 我惊诧瞪大眼睛看这她,月红?如此美丽的女子却只是个贴身丫鬟,而且名字还那么俗。更让我震惊的是她说我是乌拉那拉?绣云!冷面王四阿哥的嫡福晋雍正的皇后?!太让我震惊了,我居然成了历史人物,上天把我送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是让我改写历史还是加速历史?我疑惑…… 月红见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以为我是在怀疑她的话要责怪她,立即低下头就要跪下说:“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她是我来到这个时空里第一个遇见的人,又是这个身体的贴身丫鬟,想必对这个身体的主人很多事情都是知道的,想到这里,我掀开被子,看见自己身上雪白的丝绸中衣,也没有多大的惊讶,慢慢下床,走上前,扶起她,温柔地对她说:“月红,你我以后就以姐妹相处,我以前有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还要你多多提点呢!” 她怔忪地看着我的笑脸,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她的名字,我又拉她到床边坐下,正待说话,她却挣脱我的手,然后站起身,欲跪下,我眼明手快地拉过她的手,正好对上她疑惑的眼,我对那双眼睛温柔地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微笑地对她说:“月红,你这个名字是父母取的还是?” 她愣了一下,迅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涩涩地红着脸说:“是格格赐的名儿。” 看来我现在这个身体的正主文化水平不怎么高,于是又问:“那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奴婢八岁就被卖给人牙子了,所以没有名字。”淡淡的声音里透漏出一股辛酸。 我也随之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那我就帮你想个名字可好?” 听了我这话,她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小声说:“全凭格格做主。” 我见她这副表情,看来想改变她的看法一时半会儿是行不通了,只好看以后如何了,来日方长嘛,呵呵。就微笑着对她说:“这样啊,那你叫七香可好?”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章 额娘 她听完后就准备站起身下跪,我却拉住她,让她坐着,她低下头说:“奴婢……” “嗯?以后不许称自己为奴婢。”我快速的打断她的话,非常坚定地看着她。 她定定地看着我,然后无奈的低下头,轻声说:“是,七香谢格格赐名。” 听完这句话,我就笑起来,对七香说:“七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回头对我说:“格格,已经未时了。” “哦。”我轻轻应了一句,并没有下文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一个白色的身影推门而入,见我醒来做在床边,就直奔床边,朝我奔来,一把握着我的手,悲喜交集的说:“绣云,你可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来,我真不敢想象……” 痛,我极度郁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使劲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可是他握的太紧,我怎么也抽不出来,情急之下,轻呼一声:“痛!”他着才注意到握的太紧,急忙放开我的手。我轻轻地抚摸被他握的地方,那里已经一片红肿了。看来这身体还真娇贵,这么容易受伤。这人是谁啊?随便闯人家姑娘闺房?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他。 正想埋怨来者,却被他的眼神和表情吸引住。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担心和忧虑,眼睛里还有少许血丝,想来是几天没有休息的缘故吧。那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如玉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忧伤,他有什么伤心事吗? 一双手已经轻抚上我的脸庞,轻柔略带干哑的声音传来:“云儿,我们要怎么办?你终究是四哥的人,我们能怎么办?”说到后来却显的焦急和无奈。 我愣愣的看着他英俊的脸,一句话娇气的话脱口而出:“我刚刚醒来你就说这个?还想我再晕过去吗?”说完我就呆掉了,这是我说的话吗?我怎么会这么说?这样撒娇刁蛮的话语是打死我也说不出来的!身体虽不是我的,但灵魂却是我的啊,怎么会有这样的话不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脱口而出了呢? 他也愣了一下,随之换了一副疲惫的笑容,微笑着说:“好,我们不说这个。” 我似乎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十岁左右的年纪,正直青春年少,一袭月牙白的袍子,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丝绸做的,一眼就看见他腰间的明黄色的带子,带子上还系着快鲜明透亮的玉配,不识玉的人也知道那是快上等好玉,定是个阿哥了。我仔细打量他,玉一样的面庞,双眉因紧张而微皱,乌黑的眸子里映出我的影子,我微笑,他也微笑,薄薄的唇微微轻起,唇角上翘。好一个玉面阿哥八贤王!“绣云,感觉好些了吗?” “你是谁?” 在思量了些许后,我猜他应该是八阿哥,可是又怕弄错,所以就问问,没想到他却先问我了。听他的问话,好象认识我,和我是旧识。我疑惑的看了看站在一旁呆楞的七香,她到现在还没有反映过来状况,无奈,只得自己想眼前更加疑惑的人说明,淡淡地说:“这位公子,亦或是阿哥,以前的事情绣云完全记不得了,还请原谅!” 他怔忪地看了我好久,脸上的表情由喜变悲再变喜,眼神也变的神采熠熠,温柔的笑着对我说:“绣云,我是八阿哥胤禩啊!不过没有关系,哪怕你已经不在记得我,或者是假装不认识我,但是我仍然会像先前那样对你好,那样爱你!我是不会变心的!” 他的话仿佛是一个炸弹,使我震惊的反应不过来,他说他是八阿哥胤禩?历史上的贤王?被他的哥哥赐名为阿其那的八阿哥胤禩?他刚才说他爱我?他爱的应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吧!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这张脸才爱还是因为这个身体本身才爱?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种话的必然是很亲密的关系吧!混乱,历史上乌拉那拉不是在康熙三十年就成了四阿哥的嫡福晋么?怎么又会和八阿哥相恋?七香刚才说我被指婚与四阿哥,而他刚才也说了“你终究是四哥的人”,这就证明大局已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有办法消化他带给我的震惊,更没有办法理解他的话,犹豫再三,我还是铁下了心肠。站起身,学着电视剧里的对他施了礼,然后学着七香低下头对他说:“绣云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八阿哥请原谅,绣云自生病以后就不再记得以前所发生的任何事,而且,绣云刚刚已经决定让往事随风飘散,不想再提了,也勿须在提了!” 还没有说完,他就迅速地伸出右手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固定在他的胸前,眼睛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那里像海啸般的翻滚,带着嘶竭底理地激动,在对上我平静而疑惑的眸子时,他忽然如战败了的将军般颓废,眼神变得无限凄凉,左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只听他幽幽地说:“绣云,你是在怨我吗?你不能这样的,绣云,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们之间的种种?你不能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不能!”说到后来已经是在咆哮了。 呵呵,堂堂历史上记载温文儒雅的八贤王也会发怒,也会咆哮,看来历史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呢!虽然这些细节不正确,并不代表历史上的大事情也不正确,所以我不能改写历史,所以我还是要回去的,我还有阿凯在等着我回去嫁给他呢。再说了,说不定哪天我又一下子穿越回去了呢?所以不能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一丁点也不行,即使他刚刚流露的深情和忧伤几乎使我动容,将我埋灭! 想到这里,我便收起温柔恭顺的面孔,冷着一张脸,将他的左手从我脸上拿开,又将他紧握着我手腕的右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冷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直到他无力的放手,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睛,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走上他正确的道路吧!但愿我是在为历史做了一件好事,深吸了口气,盯着他乌黑的眸子,申请严肃庄重地说:“八阿哥,绣云是真的不记得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也不想记得了,所以,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说完后我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在看他。 过了好久,他应该走了吧,七香走了过来,忧伤地看着我,静静地说:“格格,您不能这么决绝啊!您知道您这么做有多伤八阿哥的心么?”她回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我,上前对我说:“格格,您不去追么?” “七香,我这么做是好事,对他好,对我也好,对大家都好,你可知道,我被指婚与四阿哥本就对他不利,再加上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若是在接受他的一片情那样对他是一种折磨呵。”我静静的看着七香说。 七香想了一下,然后又坚定的看着我说:“格格说的是,也许这样才是正确的,只是……” 她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想起这个乌拉那拉?绣云给我留下的麻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七香取来衣服要伺候我穿衣,我一看是鲜艳的大红,就有些厌烦的说:“有没有其它颜色的?这个太艳了。白色的就行。”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我,为难的说:“格格,您大病初愈脸色还不是太好,若穿白色就显的…。” 一想也是,再看了看那大红的旗装,好似也不是很难看,好象在古代穿大红是为了显示自身的身份地位吧!而且七香说的对,这个身体原来是投湖,刚刚从铜镜里看见自己脆弱的连嘴唇都显得病态!那就如她所言,穿这大红吧!七香见我同意的神色忙上前伺候我穿衣。 刚穿好衣服,正准备出去走走,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她看起来貌似只有三十岁左右,脸上有着母亲般的慈祥,眼神明亮地看着我,原本带着一丝忧伤的脸在看见我时却立即满面笑容,嘴角轻轻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美女就是美女,她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是春风沐浴般和蔼,这个身体能如此美丽想必也是因为基因好。她身穿红色镶金边的旗装,衣服上的牡丹刺绣显现出她一身的贵人像,只见她莲步轻移向我走来。见我略带疑惑的眼神,七香赶紧上前躬身道:“福晋吉祥。” 她轻轻道了声:“起吧。”就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又探了探我额头,温馨的笑容展开,温柔地看着我说:“我的云儿总算是不烧了,云儿怎么下地了?感觉可好些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又疑惑地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七香,聪明的七香赶紧对那妇人说:“回福晋,格格醒来后就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赞赏的看了七香一眼,好聪明的女子。然后又看着眼前的这位福晋,她轻轻地捧着我的脸,双眉紧皱,忧伤地说:“云儿,我可怜的云儿,你连额娘都不记得了么?你再好好想想……”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生母,所以也从未体验过母爱,而此刻我穿越到了四百年前的清朝,却有一位这么温柔和蔼可亲的母亲关心我,心里不禁泛出一丝丝涟漪的甜蜜。愣愣地看着她慈祥的面孔被忧伤覆盖,泪水慢慢从眼角溢出,她的这种神情应当不是装的吧,这么慈祥和蔼的母亲不正是我要的吗?呆楞之间,我的手已经不自觉轻抚上她的脸,轻轻为她小心翼翼地擦去泪水,轻唤到:“额娘。” 看着她由悲变喜的表情使我反应过来,我叫她额娘?不想再看她忧伤的表情,就微笑着对她说:“额娘,莫要再哭了,我虽然忘记了从前,但是没有关系,以后说不定我哪天就全都记起来了啊!”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三章 初遇 她听了我的话,看着我安慰她的笑容,想了会儿,又抚摸着我的脸轻声说:“是啊!有些事情忘了也是好事,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云儿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呵呵,我的云儿长大了,可以做四阿哥的嫡福晋了呢!” 听着她的夸奖,我微笑起来,这位慈祥的母亲对她女儿可真是疼爱有加。我多么想告诉她,住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她女儿了,可是每当我看见她慈祥的面孔时,总是开不了口告诉她我已经不是她的女儿,更不想让她伤心,我又是多么贪恋她给的这份儿温暖,我私心的没有告诉她,原谅我的私心吧!我会做个孝顺的好女儿的。 次日清晨,我由七香带着到前厅去给这个身体的父母双亲请安。我翻遍所有的衣柜只找到一件水蓝色旗装和月牙白的旗装,其它的全都是鲜艳的大红色,看来这个正主还是个泼辣的人儿,令我疑惑的是胤禩怎么会喜欢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美貌?可那天他的深情种种却又不像,虽然这个身体很漂亮,可一个十岁的女娃儿莫非古代人都早熟到十岁左右就开始爱情? 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位身着深蓝色朝服的男子坐在大厅正方,左边还坐着昨天见过的额娘,额娘的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妩媚的女人,一身刺眼的红,看着就扎眼,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扭过头去不看她。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那红衣女人见我进来只瞥了我一眼,并不理会我。而那女孩也是神情高傲,不把我放在眼里。心下微转,原来这个乌拉那拉?绣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并不怎么样啊?见那女人又朝我看来,想也不想的冷起面孔,朝她翻一个白眼,然后不再看她,可以想象到她的脸色,呵呵…… 坐在中央的男人本是正在喝茶,见我走了进来,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看见我穿的水蓝色旗装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当对上我探究和更加疑惑的眼时,他那眼里已是一片了然。了然?他又知道些什么?只有美丽贤惠的额娘见我进来就立刻起身走向我,拉着我的手说:“云儿,你阿玛叫你来是为了指婚的事。” 指婚?七香好象和我说过,是被指给了四阿哥,很符合历史啊!难道这事儿还有什么争议吗?我疑惑的看了看七香,又看了看正一脸忧郁看着我的额娘,本想上前开口问额娘些什么,却听得那坐在一边的红衣女子轻哼一声,尖着嗓子道:“皇上的旨意岂能随意驳回?这次的投湖不也是白费心机么?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啊?” 额娘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本想与她争执些什么,却听得阿玛轻咳了一声,她又把话咽回去,扭过头来担忧地看着我。我看着这一幕,才真正的体会到封建社会里女人有着怎样的地位,同时为额娘感叹,也为这个身体现在的我感叹,有一副倾城之貌又如何?可恨的封建社会! “绣云,你先去准备一下吧,皇太后她老人家听说你大病初愈要你进宫去住几天陪陪她老人家!”那个被成为我阿玛的男人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对我说。 我怔忪地看着他,他刚才说太皇太后要我进宫去陪陪她老人家,看来这个身体的正主还挺受太皇太后的青睐,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的吧?明白了因果,便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答道:“是。”听了我的话后,他疑惑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漠和淡然,才点点头算是满意我的答案。 我被他那犀利的眼神看地不自在,就又施了一礼,说:“如果阿玛没有别的吩咐,那女儿就先告退了。”看了一眼额娘,示意她不用担心,她轻轻的朝我点头,不等那个男人有什么反应就拉着七香逃似的快速走出大厅。跨出门槛儿的时候似乎听见一声轻叹和一声轻哼,那声轻叹无疑是额娘发出的,那声轻哼么,应该是那个身穿红衣的女人。那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是谁?回想起她刚刚的深情和态度,那是一种轻蔑和不屑的表现! 走出大厅后,走在长长的走廊里,我忽然停下来,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蔚蓝的天空没有一点杂质,白云随着风飘荡,火红的太阳挂在半空中,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忽然想起阿凯的温柔,还有阿凯温柔的眼神,我有可能再也不会见到阿凯了,不由地轻轻唱起来:“那天的云是否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唱完后,觉得心情不是那么压抑了,就轻叹一声。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却听到身后的七香一句使我震惊很久的话:“格格,您变了。” 我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她,她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我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挥挥手说:“没关系,说吧说吧,说错了我不会怪你的。” 七香又看了我一眼,才轻声说:“格格,您以前很是得礼不饶人的,而您现在却变的很仁慈,不让七香跪,还不让七香自称奴婢,格格是变的好了,不过格格就是太伤感了些。” 听完她的话,我点点头,不愧是贴身丫鬟呵,果真对这个身体以前的事情和生活习性都很了解。我又细细看了七香一眼,轻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还是忘了比较好。”然后不去理会七香一脸惨白的惊诧,径自朝前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七香啊,我想在园子里走走,你在头前带路吧。” 七香抬头看了看我,才唯唯诺诺地答道:“是。” 然后走在前面带着我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后才回房。 午后没事可做,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就让七香找来一些书看。谁知七香找的都是些《烈女传》之类的,说是额娘听说我要看书,就硬是塞给七香的。我无奈的对七香说:“我的好七香,本格格我不喜欢看这个。” 七香听了我的话后更加委屈地说:“格格,这些七香都知道,可是福晋硬是让七香拿这个给格格看,七香也没有办法啊。” 想想也是,额娘的一片苦心可不能白费,只好又拿起那些书看起来。把书抱到桌子上放到一边,然后让七香取出纸墨铺好。举起毛笔默写葬花吟。 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福身说:“格格,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了。” 正在刺绣的七香手一顿刺到了手指头,不知道怎的,脸色也不太自然,我咳嗽了一声,她似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低下头,继续刺绣。我却疑惑,她和四阿哥之间有什么吗?说实在的,七香给我的感觉像个谜团一样,改天一定要说清楚。 我看了看那个小丫鬟,嗯,长得还行,一身粉色的丫鬟装扮,又看了看正写到一半的《葬花吟》,对她道:“请两位阿哥过来吧。” “是。”那小丫鬟又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那小丫鬟走后,我看了看心不在焉的七香,对她说:“七香,你去泡些茶来,要雨后新茶!” 她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我吓到一般,然后又恢复正常,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是,格格,奴婢这就去!” 她又自称奴婢了。 我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继续低下头写《葬花吟》。 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是七香,就头也不抬地说:“七香,先把茶放到一边,快过来看看我这写的如何?” 那脚步听我这么说,略一停顿了会儿,便又向我走来,不对啊,怎么好象是两个人的脚步声?疑惑间抬起头,正对上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那眼睛里带着一丝寒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我笑了,是四阿哥,我最喜欢和佩服的雍正。他看见我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欣喜和淡淡的不解,但是这些又都被迅速地掩藏起来了。我仔细打量他,此时他应该是十四岁吧!那么年轻的年纪,而他却显得少年老成,眼睛里的冷漠和沧桑,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透,剑眉习惯性的微皱,双唇紧紧抿着,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性表情!他也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对襟长袍,低头看了看我身上的水蓝色旗装,脑袋里忽然闪现出现代的情侣装模样。便又来回看了两眼,引得他也随着我的目光看来看去,不禁莞尔,勾勒出一抹快乐地笑容。他见我一直看他,现下又露出了这样的笑容,似乎很不自然,便轻咳一声做掩饰。我轻笑一声,将手里的狼毫搁置在砚台上,瞥了他一眼,恭敬地福身给他请安:“绣云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绣云不知四阿哥贸然来访未去远迎,还请见谅!” 他看着我的笑容微愣,听完我的话后,依旧面无表情地说:“不碍事!”又看了看我刚才写的字,“你这写的是什么?” 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些墨迹未干的工整的小楷,想起早上所发生的事情,不由的有感而发,便收起了笑容,轻声道:“葬花吟!”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四章 进宫 他看着我的表情,似要说什么,又别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一只小手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低下头看见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用一脸期盼的表情看着我,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然后朝我伸出双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绣云姊姊抱抱。” 不知怎的,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儿,我就有些开心,仿佛他的活力感染了我,对他灿烂一笑,捏捏他的小脸,一把抱起他,好家伙,好沉。我忘却了我现在是十岁的小女孩儿了,看见四阿哥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疑惑还有一丝玩味,于是又立刻放下他,抚摸他前面光秃的额头,颇有意境的感叹:“哎!十三阿哥,你好……沉啊,姊姊抱不动你啦!” 小十三正要说什么,却听四阿哥先开口道:“看来固珠格格是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兄弟俩这就回去向皇阿玛复命……” “哦,原来你们来看我只是因为皇命在身啊?那好啊,请四阿哥回去替绣云谢谢皇上关心,绣云现在已经无大碍了,定不会误了婚事!”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讨厌极了他那副一丝不苟的表情和不苟言笑的性子,若是人人都板着脸,那多无聊啊! 正处尴尬气氛的时候,七香低着头走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是我要的雨后新茶。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一直低着头?而四阿哥也只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我把茶递到十三阿哥手里,对他笑了笑,这个十三阿哥让我想起了我在现代的一个弟弟,所以总是想无条件的对他好。 看着十三阿哥胤祥天真快乐的笑容,让我想起了他日后要助雍正夺皇位的时候杀兄弟弑名臣,他还会有这样的天真和活泼吗?这个皇宫里有着太多的阴谋诡计,想到这里,就闭着眼睛慢慢的唱首儿歌给他听:“晚风轻拂彭湖湾,海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彭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彭湖湾彭湖湾,外婆的彭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睁开眼睛看见十三阿哥愣愣地看着我,再看看四阿哥,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怎么了?是不好听吗?正疑惑间,十三阿哥一下跑过来与我撞个满怀,依偎在我身旁,笑嘻嘻地说:“绣云姊姊,你唱的太好听了!这是什么歌啊?是你写的词吗?好有趣啊!你能教我么?” 我愣住了,好听么?我转过头看向四阿哥,后者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征求他的意见,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肯定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看了看依偎在我身边正仰着满脸企求的小脸的十三阿哥,又看了看四阿哥,而后者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求救眼神,只是细细研究我写的那副字,似乎他还提笔写了些什么。这个十三阿哥还真能缠人啊!下次我可要注意些了,看着小十三满眼的可怜兮兮,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十三阿哥以后进宫小住时再教他。 好容易送走了两位大boss,已经是傍晚了,今天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明天就要随阿玛进宫去住一段日子了,不知道这位亲自赐封我为和硕固珠格格的皇太后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角色?在那深宫里能有这么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必定是个人精吧? 睁开眼睛,还是在这个古代,看来在短时间内,我是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心情不禁低落。七香伺候我梳洗,看了看七香手里的大红色旗装,抬头问道:“七香,今天就我们就要进宫了吗?” “是的,格格。”七香站在一边安静地答道。 我看了她一眼,独自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铜镜里的影象没有平面西洋镜看的真切,可还是看见了乌拉那拉?绣云的美貌。这个乌拉那拉?绣云虽然才刚刚十岁,但是已经出落的貌比西施,不禁在心底感叹:真是个美人胚子! 想到阿玛说的我今天要进宫小住,见的是那历经三个皇帝的孝庄太皇太后,一定不能让她觉得我有什么大的变化。扭头看了看窗外,对着镜子里的七香没有回头地说:“七香,去让人弄些桃花瓣,两个鸡蛋还有一些泉水来,桃花瓣一部分用来煮粥,记得要用泉水煮粥,剩下的桃花瓣和泉水还有两个鸡蛋直接拿过来就好。我用来洗脸,不需要太多你自己看着摆制吧!” 七香看了看我,然后对我一福身说:“是,格格,七香这就去。”她在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看端坐在镜子前的我,然后才转身出去。我一直看着镜子了她的背影,见她的动作,越来越疑惑,她为什么还要回头看看我?坐了一会儿才觉得无趣,就起身去看书,随手拿起一本《贞静皇后烈传》看起来。 正觉得乏味,一个有些眼熟的小丫鬟走到门口,对我福了福身,恭敬地说:“格格,七香姐姐让奴婢把格格要的一碗泉水和一些桃花送过来。”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端着的一碗桃花和一碗泉水,不明就已,平静地问道:“七香在干什么?”那小丫鬟依旧低着头答道:“七香姐姐说是去给格格煮粥。” 我点点头,让那小丫鬟进来,仔细地打量她,嗯,长的是个可人儿,一边把桃花放进泉水里,一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那小丫鬟恭敬地站在一边,听到我问话,就上前对我福了福身,说道:“回格格话,奴婢名叫月英,和七香姐姐一块儿进府的。” 月英?和七香一块儿进的府?看来她应该知道关于七香很多事情。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微笑着看了看她,指了指我披散的长发,然后笑眯眯地对她说:“来,给我梳发,如果梳的好了,格格就留你做贴身丫鬟。” 她犹豫了一下,才拿起梳子帮我梳发。我继续把花瓣放进盛满泉水的碗里,一边对她说:“嗯,不错,从今儿起,你就在我身边做贴身丫鬟吧!你的名字不是怎么好,我也给你改个名字如何?”淡淡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在听完我的话后,手明显的一抖,然后立刻放下梳子,跪在地上说:“格格饶命,奴婢并不想抢七香姐姐的活计。求格格开恩。” 我愣愣的看着她,听见她的后半句就明白她所担心的是什么了,就扶起她,依旧笑眯眯地说:“不用担心,你俩以后一块儿做我的贴身丫鬟。先起来吧。” 见她颤颤兢兢地起来,想起刚才的话题,让她改名字,就微笑着对她说:“你叫莲荞可好?”眼见她又要跪下,我一把拉住她,微笑着对她说:“我这里的规矩,不用跪,不用自称奴婢。” 她只好朝我福了福身,道:“莲荞谢谢格格赐名。” 见她如此态度,便说:“嗯,继续帮我梳发吧。”她又重新拾起木梳帮我梳发,仍旧小心翼翼。梳好发,我便平躺在床上,让莲荞把沾了泉水的桃花瓣一瓣一瓣地贴在我脸上,半个时辰后再取下来,重新贴新鲜的桃花瓣,就这样反复了几次,直到七香端着桃花粥进来。 七香进来时,我仍旧闭着眼睛,她把粥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对我说:“格格,粥好了,让七香喂您吃些吧。” 我这才睁开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粥,又看了看她,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吃完桃花粥,贴完桃花瓣已近中午,又用盐巴就着茶水漱了口,然后开始选择衣服。让七香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一件的摆在床上,我一件一件的试穿,终没有中意的。莲荞在一旁帮忙把我试过的放到一边,我一会儿试试这套,一会试试那件,忽然想到在古代正室的嫡出的格格不是都应该穿红色以显示身份地位的吗?就挑出所有的红色的旗装。选了再选,试了再试,终于挑出一件稍微满意的梅红色旗装,而发饰只用了个简单的梅花簪。在我拿着这个梅花簪递给莲荞时,眼角一瞥,看见七香的脸色猛的发白,我心里疑惑万分,却是什么也没有问。 当我穿着妥当的来到大厅时,阿玛和额娘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我进来,额娘嘴角浮现欣慰的笑容,阿玛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我缓缓上前,温文而雅的朝阿玛福了福身,轻声细语道:“女儿来迟,还请阿玛原谅。” 阿玛虚扶了我一把,看了看我说:“没有迟到,没有迟到,呵呵,我们快些进宫去吧!别让皇太后她老人家久等了!” “是!”我又礼数周全地福了福身,然后站到一边,跟在额娘身后。阿玛率先走了几步,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然后才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五章 康熙 进了宫之后,额娘要去给她的表姐祥嫔请安,而我则随阿玛先去上书房,一会儿在老祖宗太皇太后那儿会合。我不明白阿玛为什么要带我去上书房,难道是因为选秀的事情?我想不明白,即来之则安之。 我跟在阿玛身后走进上书房,我好奇地打量着整间屋子,这里可是这个国家的机密种地呵!完全忽略那些抽气声,我走到书架前,看着那些书的名字,大多是繁体字,还有一些蒙古文和满文,我随意地抽出一本《墨子》细看起来。 正看着,头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地声音:“你能看懂这个?”由于《墨子》是我最喜欢看的一本书,就头也没抬的回答他:“当然了,墨子学说可是我最喜欢的书了,墨子共分为所染,法仪,尚贤,非攻和兼爱。” 继续看着书里的内容,上面用红色的朱笔进行注释过,密密麻麻的字体几乎将原文覆盖,看来这书的拥有着也很喜欢看《墨子》。那个声音在听完我的话后,停顿了一会儿,本以为他走了,可是没想到他又问:“那你最喜欢这五项里的哪个?” 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兼爱,墨者兼爱天下,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右手指着书上的文字给他看,“你看这里,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恶得不禁恶而劝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圣人治理天下,怎能不禁止丑恶而去劝导仁爱呢?天下都相互仁爱则治理,相互仇恶则混乱,这是一个永恒的真理。” 隐约觉着有些不对,便抬起头看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正一脸含笑的看着我,脸上有些若隐若现的白色斑点,而他那乌黑闪亮的眸子让我想起四阿哥,再一看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我呆愣了两秒后,猜到他应该就是一代名君康熙大帝了吧!正准备跪下请安,而他却伸手拦住我,笑道:“云丫头怎么变的如此懂礼节了?你以前见了朕可是从来都不跪拜的啊?” 听了他爽朗的笑声,我越觉得尴尬,感情这个乌拉那拉?绣云还很受康熙的宠爱?不过听康熙对她的称呼,应该是长辈对晚辈的宠腻吧。想到这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皇上人心宅厚,若是绣云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皇上看在绣云年幼的份儿上不做计较!” 他看着我点点头:“嗯,你这病生的好啊!居然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以前最不爱看书的云丫头现在居然能出口成章了!不仅变的有才了,还变的聪明乖巧了,呵呵,费扬古啊,你是捡到宝了!” 我看了看站在远处的阿玛,又看了看这个一代名君康熙大帝,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明黄色长袍的少年,他单手背后,正微笑着看我,这个想必就是太子了吧!在他身旁还站着昨天见过的四阿哥和另外一个比他稍大些的少年,正疑惑间,就听见太子说话了:“我听八弟说,固珠格格对于以前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历史上不是说八阿哥和太子的关系一向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么?怎么好象不是这样,难道是历史记载有误?还是另有隐情? 只听康熙道:“哦?是吗?” 太子却依旧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好象很乐意康熙的话,他是什么意思?挑衅我还是想激怒我?呵呵,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乌拉那拉了,仍旧微笑着对康熙说:“太子说的是,绣云对于以前的事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太医说是暂时性失忆!” 康熙笑了笑说:“还是现在的云丫头好,说话做事有条有理,想必太后见了也是更加喜欢的!”说到这里还颇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阿玛也看了我一眼,道:“小孩子,莫要宠坏了才好,皇上不用总是这么夸她,以免日后侍宠而骄!” 我听了撇了撇嘴,转身把书放回原位,却又在康熙的御案桌上看见一个地球仪,好奇心促使我上前观看,太平洋,北冰洋,印度洋,还有大西洋。我看着看着就不由微笑起来,在这上面有中国大陆还有其它国家的板块儿,还可以看到我最喜欢的爱琴海和地中海呢! 阿玛本想喝止我,却被康熙拦下,康熙见我对这个地球仪微笑,就越发好奇地问:“云丫头,你看的懂它?” 我回头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手里的地球仪,然后说:“嗯,这个是地球仪,也就是地球的缩小版本,我们所站的地方也是地球的一部分。” “那站在这下面的人岂不是会掉下去?”太子忽然接过话。我听见后,无力地向上翻了个白眼,然后回过头对太子解释道:“地球是有吸引力的,其实地球每天都在转动,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地球围着太阳转一圈是一年。” 听到我的见解其他的阿哥也都慢慢挪过来,看着我手里的地球仪,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发出疑问:“为什么说地球有吸引力?” 我一眼撇到他腰间的黄带子和玉配,猜到他的身份肯定也是个阿哥,就微笑着对他说:“你抛个东西试试,它肯定会掉下来,落在地上。” 康熙听了若有所思地说:“云丫头,你刚才说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地球围着太阳转一圈是一年,那么月亮围着地球转一圈是多久?”不愧是皇帝,问的问题都不一般,不像太子那般幼稚,可是这个问题么,我艰难地告诉康熙:“呃,这个问题绣云还没有想过。” 不带康熙说话,就听见太子一声轻哼:“我还当固珠格格你什么都知道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看了看康熙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笑眯眯地答道:“太子说的是,小女子才疏学浅,还望太子多多指教!” 太子正欲说话,却被康熙一声咳嗽打断,只得闭了嘴,不再说话。我也得见好就收不是,想到康熙刚才提到皇太后,就撒娇似地对康熙说:“皇上,绣云随阿玛匆匆进宫就先来见皇上了,连太后那儿都没有去呢!” 康熙走到御案桌前坐下,宠腻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那些儿子们,才说道:“老四,你送绣云格格到慈宁宫太后那儿。” 我愣了两秒,让四阿哥送我过去?为什么会是他?又看了看康熙,他正眼角含笑地着看我,眼神依旧有着智者的清明,四阿哥却恭敬地对康熙说:“儿臣领旨。” “嗯。,去吧!”康熙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下去。我看着他们父子,一个面上冰冷,不善言语: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容侵犯。他们相处的方式怎是这样冷淡?连正常的父子之间的温馨都没有。 出了上书房,我一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正在出神间,却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在看什么?”呃?什么?我回过神来,见他探究的看着我,不觉间话已出口:“看你。”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话从我口里说出来。 震惊了好久,在他的眼里我明显的看到了一丝震惊和欢喜,然后又被他强迫压散过去,他轻咳了一声,然后看着我说:“那支梅花簪,很适合你。”呃?什么跟什么啊?不是在说他么?怎么又扯到我的簪子上了?真是,这男人!我看了看他有些微红的俊脸,笑着说道:“多谢四阿哥夸奖。”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我郁闷,这什么人啊?想说什么就说嘛!真是!只好跟在他身后,忽然想到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男人,母亲不喜欢他,父亲有太多儿子已经无暇顾及他,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我看了看他孤寂的背影,就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微笑道:“四阿哥,能不能先带我去看看德妃娘娘?” 他显然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也好。”然后就带着我朝德妃的长春宫走去,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急事,走的那么快,我怎么也跟不上,就只得跟在他身后,继续看着他孤单落寞的背影,好奇心杀死猫啊! 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就看着他的背影问:“你不快乐对不对?”他的背影一滞,回过头看我,眼神里的冰冷比先前更冷。 他是不是误会我什么意思了,见他如此,就赶紧上前解释道:“不是啊,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啊,我是想说,你的背影看起来好孤独,你是不是不快乐?如果不快乐你可以和我说,或许我可以帮你化解忧愁啊!” 他却忽然冷冷道:“你不是绣云,你是谁?”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六章 锋芒 我怔忪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原来的绣云?看来他定是很了解绣云吧,不然怎会那么清楚的就发现了我不是原来的绣云,难怪他会对我冷漠,如果是原来的绣云,他定不会如此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开始莫名的悲伤,我呆呆的看着他,喃喃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么?你却为何不知我是谁?为什么?我也想问个为什么呢!” 然后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蹲在地上,想到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想到阿凯可能还在我床边等我醒来,我就想痛哭,我的委屈,我的不甘心,统统都化做泪水。正当我哭的伤心欲决的时候,一块蓝色的手帕放在我面前,我顺着手帕看向手帕的主人,四阿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只是双眉又习惯性的微皱。 我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他见我久久不去接手帕,就索性蹲下身来拿着手帕替我仔细地擦眼泪,我睁大眼睛,依旧愣愣地看着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不觉间话已出口:“我不是她!” “我知道!”他迅速打断我的话,声音依旧是冷冷的没有温度。我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他仍旧细心地帮我擦干净眼泪,轻轻的拭擦,眼睛却不是看我,只是盯着我的眼泪,仿佛我只是一件物品,而眼泪是物品上的脏东西。 “以前的绣云不懂那么多知识,而且还不喜看书,最喜大红色却不喜欢素雅的湖蓝和梅红,更不爱梅花。”他突然开口说话了,看了看我头上的梅花簪,顺手帮我摆弄了下,轻叹口气道:“这梅花簪自打我送给忑起就一直被她放在一边,不曾戴过,后来我才知道,她不喜梅花!所以,凡是和梅花有关系的东西,她统统不喜欢!我想,这支梅花簪也是被她放在角落里的吧!”淡淡的语气里有一丝无奈,他是如何的爱着这个原来的绣云啊? 看着他忧伤而又充满神往的眸子,我不知怎的,沉醉在其中,不由道:“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猛然间回过神来,愣愣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也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刚想解释,他却轻咳一声,收起手帕站起身来,我也随之站起来,怕他误会我的意思,忙解释道:“那个,我不是,哦,不对,我没有…” “我知道。”又是这简单地一句“我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都没有说完你怎么会知道。正欲对他发彪,他却淡然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转身,看着前方说:“我不管你是谁,你不管你来自哪里,但是你现在是乌拉那拉?绣云,就得做好乌拉那拉?绣云的样子,不得为所欲为!” “我不管我现在是谁,或者我应该是谁,但是我现在是乌拉那拉?绣云,我就有权利决定乌拉那拉?绣云的一切!”不知怎的听见他冷淡地安排我该如何做,就忍不住想和他唱反调。 而这次,他却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先去长春宫吧!”我只得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猜不透。 到了长春宫,四阿哥领我走进院里,一路的宫女见了都匆匆地让到一边,低头福身行礼。在门前停下,一个嫫嫫样子的女人从屋里迎来,恭敬地朝四阿哥标准地福了福身:“阿舒尔请四阿哥安,请固珠格格安,四阿哥吉祥。固珠格格吉祥。” 四阿哥淡淡地一挥手,道:“起吧,娘娘在里面么?”他竟称自己的额娘为娘娘,这又为哪般?我疑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阿舒尔,难道真如野史所说他是被佟佳氏所养就对自己的生母感情变淡?我心下疑惑。 “娘娘在里面,十四阿哥也在。”阿舒尔仍旧恭恭敬敬地答话,态度不卑不坑。四阿哥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去,就径直走进去。我见他如此,只得对阿舒尔微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跟上去。 刚进门,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熏香,实在忍不住,就咳嗽了起来。惹得四阿哥又回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忙止了咳嗽。不知怎的,我现在特怕他的眼神,他那犀利又冰冷的眼神好比x光还要透彻,简直就能把人给看透彻了。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佣懒的女人声音传来:“胤禛吗?”我抬头朝里面看去,只见一个诺大的美人图屏风竖在正中,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粉衣宫女,见了站在我前面的四阿哥,立刻上前福身行礼道:“奴婢青儿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 正说话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跑出来,一下子与四阿哥撞个满怀,口里还叫着四哥。我微笑着打量十四阿哥,嗯,眉眼和四阿哥有些相似,一双乌黑的眸子不停地转动,也对我调皮地笑笑,然后用稚嫩的而且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叫道:“四嫂!” 听到他这么称呼我,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我眨巴了下眼睛,似乎短路的大脑还没有反映过来,四阿哥却一把抱起他,然后朝屏风后面走去。我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走到里屋去,见一个美丽的妇人正躺在床上,不过脸色却显的憔悴,看见四阿哥进来,先是一愣,忽而展开笑颜。我看着她的笑颜,有一种说不出的美,这种美似曾相识。她就那样看着四阿哥微笑着,完全忽略了我和十四阿哥。 四阿哥放下在他怀里扭动不停的十四阿哥,然后朝卧在榻上的美妇人走去,在同时,一直盯着我看的十四阿哥也歪歪扭扭地朝我走来,结果还是撞在我身上,力气好大,险些把我也撞倒,他回过头微笑着看了看他额娘,然后才笑指着我道:“额娘,你看,四嫂和你长的好像哦!眼睛都是一样像海子一样的黑黑的!” 听了他的话后,我愣愣地看向四阿哥,是因为这个他才喜欢绣云的吗?那么说德妃喜欢梅花?我微皱起双眉,正同时,对上一双如秋子的黑眸,明亮而美丽,哪里和绣云的眼睛像了?德妃的眼睛是杏仁一样的圆眼,显得楚楚动人!这双眼睛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四阿哥,他的眼睛也是如此神采奕奕,真所谓是遗传。我对那双眼睛的主人美丽的微笑,然后学着阿舒尔的模样,恭敬地朝德妃福身行礼:“绣云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 等了片刻,却还不见德妃让我起,没有办法,谁让未来的雍正在这儿呢?又是我未来的婆婆,这双重的身份下我只得恭恭敬敬老老实实,用力深吸一口气,忍了。就继续双腿并拢,曲着膝,半弯着腰,双手伸平交叉着放在左左边,依旧低着头。 正在与思想做斗争时,听见那个佣懒切病态的声音淡淡道:“起来吧!”我想了想,确定是在和我说话后,然后又道了声:“谢娘娘!”才起身站着。 “都说固珠格格向来不拘小节,见了皇上也从不请安的,今儿是怎么了?”德妃的声音里明显的有一丝嘲讽。 “娘娘直呼名字便好。”我谄笑着岔开话题。 “和你额娘一样的做作!”只见德妃冷笑着看着我。 “额娘,绣云听说你不舒服,特意赶来看你!”一旁一直静默的四阿哥忽然插话替我解围。 “娘娘可能对绣云有所误解,但绣云自生病醒来以后对于以前所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若之前绣云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见谅!”人若不自救就没有救了,适时地跟着符合了句,还将实情说出。 “都忘了吗?那怎么偏偏请安却是那么娴熟啊?”德妃的语气里虽然少了些尖锐,却多了份质疑。 “刚才绣云看见阿舒尔嬷嬷如此请安,便有心记下了!”只得硬着头皮如实回答。 “固珠格格还真是天资聪颖!”德妃终于收敛了锋芒,语气也不再如先前那样恶劣。 抬眼看见四阿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见我看向他,却又立刻扭转过头去,好似水火不相容。我郁闷,什么人啊这是?回过头看在躺在软榻上的德妃,想找个话题:“娘娘似乎身子不是很舒服?” 她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我绝对敢肯定老四的眼神也是遗传她的基因,那个寒呐,能和电视剧里的孝庄比拼了。看了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我想四阿哥的眼神和冷面有百分之八十就是遗传的因素。 “是不太舒服,怎么你有法子?”德妃在撇了我一眼之后,淡定地说道。 我上前细细看了一翻,只见德妃脸色微红,呼吸有些困难,刚听她说话时似乎就有着鼻音,然后退到一边说:“娘娘似乎是感染了风寒。” 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对我说:“嗯,这些太医都说过了,可是这么几天了就是不见好。你可有什么法子?” 正思索间,瞥见四阿哥正看着我,虽没有微笑,可总算不是冰冷,我想也不想就回他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看着德妃,依旧微笑着说:“有,当然有。” 我招来一个宫女,对她说:“你带我去厨房。”那个宫女看了看四阿哥和德妃,两者皆点头表示可以,才带我离开。 我到厨房后,先让那宫女给我弄些姜块和葱来,自己把葱切成葱花,姜切成碎片,然后让厨子用糯米煮成粥。最后让厨房里的人煮了一锅糖水和一锅盐水,我盛了半碗糖水,又盛了半碗盐水,然后兑在一快儿,用用筷子搅动均匀。然后让宫女端过去给德妃。 我走进去时,宫女欲帮德妃试那药水,我见了不以为意。四阿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对他无辜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去找可爱的十四阿哥。却见十四阿哥正盯着那晚红红的糖水加盐水大流口水,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注意,忍着笑对他说:“想喝吗?回答我一个问题就给你。” 十四阿哥左右看了看,见我站在他身后,而声音却来自他头顶上方时,脸却红了,扭扭捏捏地说:“回答你什么问题?” 见他红了的小脸甚是可爱,不由想到,四阿哥害羞是又是什么样子呢?呵呵,不知有没有运气看到他脸红。就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回头看了看正皱眉看着我的四阿哥,就对十四说:“嗯,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在问你,你要老老实回答就行。” “嗯,成。”小十四想也不想就答道,看来那红红的糖水加盐水对他的诱惑力还是瞒大的。 我看了看喝完糖水加盐水的德妃,说道:“娘娘,这个是糖水加盐水做成的,对于风寒有很好的效果,等下还有糯米粥,配着吃效果要好些,刚刚绣云煮了好多,是不是让四阿哥和六阿哥都吃些也预防一下?惹上风寒就不好了。” 从德妃的长春宫里出来时,我和四阿哥之间就多了个十四阿哥,我牵着十四阿哥走在四阿哥的后面,看着前面那孤单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冲动,我不解,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微皱着眉。十四阿哥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他,百思不得其解。 路过紫薇宫时,四阿哥似乎停顿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我抬头看见四阿哥正微皱着眉看着我们,迎风而立,袍角飞扬,紫薇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发上。仿佛他的忧伤感染了我,我怔忪地看着他,此刻的他却让人感觉有一种天人之美和无边的伤感,他那是什么表情? 再看他时,他已经恢复正常的表情,又抬头看了看漫天的落花,不由叹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我看见四阿哥的瞳孔收缩,然后又恢复正常,快的让我看不真切,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总是觉得有一股视线在跟随着我,原以为是四阿哥,可是当我回过头去寻找四阿哥时,发现不是,他的眼神和刚才那股视线不同,继续寻找,然而在紫薇宫的门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宫装的妇人,身边还站着昨天见过的小十三,见她神态安详地看着我,我猜,这定是十三的额娘敏妃章佳氏了。于是我牵着六阿哥走上前,恭敬地朝她福身行礼:“绣云给敏妃娘娘请安,给十三阿哥请安,娘娘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她虚扶了我一把,温柔的看着我说:“起来吧!” 我怔忪地看着这个温柔又美丽的女人,在看到她身旁的小胤祥时,我不由又露出微笑,想了想便对她说:“皇太后要绣云到宫里小住陪陪她老人家,今天绣云刚进宫,绣云和十三阿哥很有缘,不知娘娘可肯让十三阿哥和绣云一起去老祖宗那里………”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看似温柔地打断:“不用了,谢固珠格格好意!不过胤祥还有许多课业未完成,本宫得去监督他的课业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怎么会是这样?虽说这皇宫里的人冷漠,可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吧?太夸张了,无奈之下,只好牵着小十四转身离开。 晚宴时,皇太后留下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后来康熙和我阿玛还有太子也过来噌晚饭,我却遗忘了一个人!虽然吃饭的人很多,但大都是默默无言,只有康熙和太皇太后偶尔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阿玛和太子在一边唯唯诺诺地应和,四阿哥和六阿哥坐在位置上默然不语。 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愤,然后我起身对太皇太后撒娇道:“太皇太后,绣绣在这里好闷,可不可以出去透透气啊?” 在得到太皇太后和康熙的允许之后,我快乐地离席,感觉有一道视线跟随着我,扭过头却发现四阿哥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看了看他,然后大步走出门外,走向院中的桂花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月亮,今天是三月初三了吧!月亮像镰刀似的一弯月牙,那么明亮的月光,这里的月亮和现代的月亮应该是一样的吧。 阿凯,想起去年中秋节阿凯对我唱的那首歌,不禁微笑起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七章 绣心 正唱到高潮处,身后一声咳嗽,吓得我立刻站起来,转过身看来人是谁,原来是四阿哥!看着他尴尬的眼神就可以想象到他在误会什么了,可惜呀,月色不怎么明亮呢!不然就可以看见他害羞脸红的表情了,只听他又一声轻咳,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我却拦着他先说:“找我有事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皇阿玛让我来寻你回去。” 才出来就回去?我才不要。说到康熙,我就想到我没有穿越过来之前的指婚,如果是指给了八阿哥那同样深情的四阿哥又将如何自处?思绪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如果我没有被指婚与你而是被指婚与八阿哥,那你会怎么样?” 他的身行一滞,这恐怕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了吧,喜欢的女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那个原来的女子却与他的弟弟相恋,多么残忍的爱情啊!不忍看见他伤感落寞的表情,我走向他,扭过头细细的看了看他脸上呆楞的表情后,然后向来时的路走回去,头也不回的说:“放心,我不会打乱历史,亦不喜欢八阿哥!” 快走进屋时,我转过身看着仍站在那里的他,一身深蓝色的长袍,似乎深蓝是他最爱的颜色,迎风而立,袍角飞扬,他又恢复到了那种状态,不可以再被他这种感伤的表情所吸引,就轻声骂道,“笨蛋!”然后不理会他转身走进屋里。 夜里,我睡的很不安稳,总是梦见四阿哥的那双充满冰冷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也再次看见了他那种怔忪想心事的样子,一个人迎风而立,单手背后,眼睛空洞的看着远方或者是抬头看着天,那样的他显的好孤寂,好落寞。然而我的心也总是阵阵疼痛,我始终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总是在期盼着能够回去,可是我现在却连阿凯的样子都记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了?而每当提到四阿哥我总是想要接近他,使他不再孤独,想让他卸下伪装活得轻松些,我怎会去在乎一个陌生人?还是冥冥之中上天早有安排。 我被太后安排在慈宁宫的一个别院倚云阁,说是让我进宫来陪陪她,却除了刚来是见过她以外,已经一连两天没有见到她了,可能她老人家比较忙吧!偶尔有小丫鬟拿着厚厚的经书过来让我抄写,说是太后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好拿起笔,抄写那些经书。毛笔字我就会写小楷,看着纸上一行行娟秀的小楷,我突然发现个问题,我横着写了,在古代是要竖着写的,而且还是从右到左。我却完全相反,只得撕了重新写过。 就这样上午抄写经书,下午偶尔陪陪太皇太后说说话,不觉间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这天我刚刚醒来,就见太皇太后的贴身宫女过来传我过去。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看太皇太后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坏。 一进门,太后就让我坐在她身边,拉着我的小手轻轻摸索,笑看着我,轻声问道:“绣绣在倚云阁住的可还习惯?”觉得太后话里有话,不好轻易做答,她找我来也不可能只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所以我再三想了想之后,微笑着恭恭敬敬地说:“太后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绣绣就是了!” 她见我的态度得体,且不失礼貌,便笑着点了点头,轻叹道:“那绣绣你现在愿意嫁给胤禛么?绣绣可得想好了再回答!” 我愣住了?感情她老人家把我留在宫里是怕我再次投湖?便急忙跪在老祖宗面前:“以前是绣绣不懂事,让老祖宗多费心了!且不说皇上的旨意绣云怎能不从?就单说这四阿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绣云怎会不愿意呢?还望老祖宗不计前贤不要怪罪绣云才是!” 太后欣慰地看着我点点头,眯着眼道:“那么就按照之前定下的在三月二十八成婚吧!你先去准备准备吧!”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但是她的语气和态度却不容许我说不。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我也只能干笑,一切都将顺着历史而发展,而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仍旧盼着兴许哪天一眨眼的功夫我又就回去了,也许直到死我都回不去!我只要一天是乌拉那拉?绣云,就会无力的看着历史正在一步步的上演,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从太后的西暖阁出来,我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白云随着风吹而产生变化,不由的轻叹一口气,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西暖阁,想到太皇太后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而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犀利,比德妃的眼神还要可怕,足以证明那些和蔼可亲和温柔都是些假象,这皇宫真是吃人的地方啊!又在心下感叹一番才向我所住的倚云阁走去。 刚进院门,抬头却发现一身黑色长袍的四阿哥已经站在院中央,他正抬头看着天。我的心没来由的咯噔一下,他单手背后,立在院中央,眼睛空洞的看着天空,仿佛是在发呆。 “阿尔娜,四阿哥来了你怎么也不请到屋里坐?连茶也没奉吧?就这么让四阿哥在外面顶着大太阳风吹日晒啊?”阿尔娜是太皇太后派给我的贴身伺候的丫鬟,据说是蒙古人,已经进宫三年了,比我要大的多。 他似乎被我的声音打扰到,愣愣地回过神,定定地看着我,双眉微皱:“刚刚去了哪里?” 听到他的问话,我也一愣,他怎么会关心我去了哪里?疑惑归疑惑,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却不敢不回答他:“是太后传我过去的!” 听了我的回答,他似乎满意许多,仔细看了我一圈,又说:“想必你也知道皇阿玛的旨意了,既然无法抗旨,你就尊了吧!” 他不是知道我不是乌拉那拉?绣云吗?怎么还会接受圣旨?我更加疑惑,话却已经出口:“我的真实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难道是因为这个身体的身份地位?” 他的脸瞬间变的铁青,冷冷的眼锋扫向我,冷笑了一下,道:“皇太后亲自封的和硕固珠格格,又是正黄旗步军统领的女儿,这对我以后在朝堂上有很大的帮助呢!恐怕老八现在正在阿哥所里气自己晚了一步吧!有这样身份的女子谁都会娶!”他说到后来已经是嘲讽了。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里只剩下冷嘲热讽的意味,明白他娶现在的我只是想要这个身体的身份,我闭了闭眼,只感觉有液体从眼角溢出,怕他看见,急忙抬起头看着天空,无话找话的说:“你知道吗?人若是想哭了,就这样抬起头看着天空,然后在心里默念”流回去,流回去“,这样念三遍然后就真的不会流泪了!” 我一直仰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对于我刚才的一番话是怎样的反映。可是我真的好想哭,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四百年前的清朝,离别了我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却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得到,别人娶我居然还是因为身份,我真的就那么不勘吗?想到这里,我就心酸,好想哭。 想起阿凯的百般好,又想到我在这里将要嫁的眼前人,不由的想起一首诗做我现在的心情写照:“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相间牡丹时,暂来还离别。翠钗金作股,钗上双蝶舞。心事问谁知,月明花满枝。” 我仍旧看着他的表情,一丝痛苦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蔓延,我冷笑,原来也有可以令你痛苦的事情么?我不去擦掉泪痕,就那么含泪看着他,道:“我们都还是孩子,何必苦苦相逼?”然后不去看他的表情,径直走进屋子里,然后背对着他关上了门。 我顺着门滑下坐在地上,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向关不住的水闸一样不停地向外流,我坐在地上开始不顾形象的号啕大哭,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哭到深夜,我实在是哭累了,就随意地往床上一躺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阿尔娜就说太后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我可以回家了,由于太后有急事,我走的时候就不用跟她告别了,派个人去说声就行了。我听了心中暗喜,这样也好,免去了我眼睛像兔子的尴尬。本来是准备让阿尔娜去向老祖宗说的,可是阿尔娜又说太后还说了:阿尔娜就当是哀家赐给云丫头的陪嫁丫鬟好了! 于是,我就带着阿尔娜出了宫。 今天是三月二十了,还有八天我就要为人妇,而我奉旨要嫁的那个男子并不爱我,他只是喜欢这个躯壳,想到这里我就悲哀,我居然还不如这个古代女子,我连那些个名分都不如,这是多么悲哀啊! 到了内阁大臣府,阿尔娜依旧恭敬地走在我身后。刚走进门,管家就迎上来朝我行礼道:“格格回来了,奴才李庆给格格请安。”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嗯了声,正欲抬脚走人,却听他又道:“表少爷鄂硕少爷来给格格贺喜来啦!听着李管家献媚的话语,不禁觉得厌烦,就朝他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然后径直朝府里走去。 阿尔娜仍然跟在我身后,迎面而来一位红衣女子,是那次见过的高傲的小女孩,她见我朝正厅走去,就轻哼一声:“哼!都要嫁人了还和鄂硕少爷来往,简直是不知羞耻!” 我听见她那最后一句话,转身走过去,一下子将她推倒在地上,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恶狠狠道:“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嚼舌跟,我让你娘俩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府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大概是被我的气势吓傻了,就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脸色煞白的看着我,反正我马上就要成为四阿哥的嫡福晋了,现在我成这个府里身份最高贵最有威望的女人了,嚣张一下也没有关系,谁让她说话那么难听。 一位身穿月牙白长袍的俏公子缓缓从正厅里出来,隐隐的感觉他就是鄂硕了吧,看那红衣女子看他的迷离眼神就知道。鄂硕上前一看,那红衣女子正趴在地上,碍于我的身份也拿我没有办法,就伸手扶那红衣女子起来,那红衣女子半害羞半兴奋的拉着鄂硕的手从地上起来。 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冷笑一下,然后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鄂硕叫住我:“绣云,见了我连话也不说了吗?真当不认识啊?” 我正欲转过身,却听那红衣女子娇离娇气地说:“鄂硕少爷你好不知道吧?绣云姐姐自从上次投湖被救下,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甜腻的语气里有着嫉妒和嘲讽,嫉妒什么?我的身份还是鄂硕的关心?嘲讽?又嘲讽什么?嘲讽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其它的什么?我迷惑。 我转过身看着那红衣女子,看了看她的表情,又想了想说:“是啊!想必这位还不知道吧?呵呵,对了,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在我们家?”前面两句明显是对着鄂硕说的,后面两句就是对眼前这位红衣女子说的了。 看着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煞是好玩儿。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那红衣女子,然后一步一步靠近她,低声问道:“怎么不回话?难道本格格的话你敢不从?”说到后来我甚至学着太后眯着眼睛说话,感觉这样很慑人,果然那红衣女子吓的一个寒战,便闪身躲在鄂硕身后。 我看了看正皱眉打量我的鄂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情况下,历史上这号人物不怎么样。所以也懒得理他,正准备转身走人的,却听那鄂硕开口了:“绣云,你怎么会连你妹妹绣心都不认识了?” 绣心?她刚刚说那红衣女子是我妹妹乌拉那拉?绣心?怎么会是这样?历史上对于孝敬宪皇后的记载本就少之甚少,更何况是她妹妹?会不是历史记载错了?皇后有一个妹妹还是一个姐姐可得弄清楚啊!或许胤禛本就喜欢的是绣心,只不过是名字弄错了呢?低头苦思,抬起头看了看仍旧躲在鄂硕身后的绣心,正一脸害怕地盯着我看,见我看向她,立刻向鄂硕身后缩去,我摇了摇头,她这个样子怎么会有当皇后的潜制呢?肯定不会是她啦! 这样想着,便又都正常了,脑袋里很混乱,我需要尽快的休息一下,不管他们还要说什么,我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话:“你们请自便,我要先行休息一下!”然后带着阿尔娜向我所住的小院走去。 回到我的小院儿,七香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还正在刺绣,而莲荞却是正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些刚折下来的樱花和桃花,我看了看它们两个,七香反应过来立刻迎上来,莲荞也回过神,急忙跑过来,她俩异口同声道:“格格可是回来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八章 阴谋 我微笑着看了看她们,又想到身后的阿尔娜,毕竟她是太皇太后的人,虽说是赏给我了,但毕竟人家是从宫里出来的,又是老祖宗身边的人,也不能把她给怎么着,想了想便对七香道:“七香,这位是阿尔娜,原来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现下老祖宗赏给了我,你去给她安排个住处吧!记得不要亏待了人家。” 七香在听完我的话后,朝阿尔娜看了看,然后对我躬身道:“是,格格,七香这就去。” 七香和阿尔娜去看住处,而莲荞见我一副疲惫的不行的样子,就立刻把我扶进屋,然后伺候我睡下,也许是因为真的很累或者是昨天没有睡好的原因,我一躺下就睡着了。 四周一片黑暗,朦胧之中,我看见阿凯正站在前面向我伸出双手,仿佛是要接我过去,我微皱眉看着他疲惫的脸上尽显忧伤,我正迟疑着是否要过去,却见他微起双唇,嘶哑干列的声音传来:“绣绣,回来好吗?” 我怔忪地看着他,看着他英俊的脸上的疲惫,眼睛里的血丝和忧伤,还有期待。我正欲走向他,身后却响起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绣云!”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冷淡,还有一丝辛酸,还有着期待,我回头去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却看见四阿哥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隐与黑暗之中,一双明眸正紧紧地盯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梦见他?不假思索地皱眉,却见他也双眉微皱,而明亮的眸子依旧紧盯着我道:“不要过去!” 无奈之间,我回头看了看阿凯,却发现他正变的透明,他用那种悲哀而又近乎痛苦的眼神看着我,眸子里充满了忧伤和压抑。我的心猛地抽紧,看着阿凯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我忽然想伸手抓住他,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只得大声尖叫:“不要!” 我眼神迷离地盯着青纱帐的上方,正在点燃香料的七香听到我突然尖叫,赶紧放下手里的香料,上前看了看我木纳的表情,问道:“格格做噩梦了?” 还好,是梦,只是个梦而已!没有理会七香的问话,我自顾自地想着刚才的梦,太过真实了,也太过悲伤了,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是我回不到现代,再也无法见到阿凯,还是?为什么死阿哥也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看了眼站在床边正等着我发话的七香,她刚才好象是在点香料吧!想了想就问:“我没事,你刚刚在做什么?” 听见我的问话,七香忙低下头,小声地回答道:“没有什么,刚刚在点香料!” 见她如此态度,就越发奇怪,可是又没有什么能证明她的奇怪,看了看桌子上的香料,又在屋子里嗅了嗅,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就问站在一边的七香道:“你燃的什么香?” 她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没什么,只是一些寻常的檀香罢了。七香见格格睡的不安稳,就想点些香料来好让格格睡的舒适些,没想到,还是让格格做了噩梦。” 看看,人家这态度,多卑微,幸好我没有穿到一丫鬟身上,不然可有我受的了。再看看她的心思,是如此的细腻,点熏香是为了让我睡的安稳?恐怕不止是这个问题吧!我扭头看了看她,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能有如此心机,不错,若不是我是四百年后的灵魂,可能在她面前也就一傻不拉几的小孩子吧?然而却使我联想到绣心,她应该也是自持很聪明的吧!看来还真让人说对了:在古代,个个都是人精!看来要想在这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还得费一番功夫才是。 七香给我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在首饰盒里寻摸了好半天,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终是举起四阿哥送的那个梅花簪递给七香,而七香这次看到簪子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默的接过簪子,轻轻地插在我的发上。我对着镜子自赏了番,自我感觉良好,就微笑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走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边的落日,不觉发出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格格…。”七香听到我的感叹后,担心地小心叫我,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面带忧色的看着我,见我看向她,忙低垂下眼睑,看着地面,见她如此,在心底轻叹一声,遂幽幽道:“七香,你可知道,你就像一个谜一样围绕着我?” 听闻此言,七香迅速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我又在心底默叹一声,最近很爱叹气了,不知为何,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看着正渐渐沉下西山的落日,道:“自我醒来,你就像是谜一样的围绕着我,为何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连四阿哥都不知道而太子却是知晓的?” 天边的落日一点点的向下沉,而它的余辉却依旧照得满院通红,撇了七香一眼,见她欲张口辩驳遂又道:“不要告诉我是八阿哥告诉的太子,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么?八阿哥向来和太子不和,又因八阿哥不是好出身,所以太子也极少予以理会八阿哥。”见七香愣愣地看着我,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哎!那日见你看见死阿哥送我的梅花簪,你的脸却突然的煞白又是为何?还有听见四阿哥要来你为何手抖地如此厉害?”看了眼快要落下西山的落日,然后扭头看着七香,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七香,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实话!我是不会留一个谜一样的人在身边的。” 七香看了我许久,然后“扑通”一声朝我跪下,眼里隐隐的有泪水泛起,而这次,我却没有扶她起来,因为我在等我想要的答案。“啪”地一声,她动手打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又举起左手准备再朝自己的脸打下去,她一边打,一边看着我说:“格格,是七香不好,是七香不对,格格对七香如此好,而七香却还是想帮着太子爷拆散格格与四阿哥,七香该打,请格格不要敢七香走,七香再也不敢了,七香该打…。”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庞在她自己的打耳光下慢慢地变红肿起来,心里也微微不是滋味儿,本想让她说实话,把那些疑点都给我解释清楚,可她现在这个样子,跪在地上哭着打自己耳光,让别人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丫鬟呢,想了想就对她说:“你先起来吧,我没有要打你罚你的意思,只是想你告诉我实话,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七香郑重地朝我磕了一个头,才停止打自己的脸,依旧流着眼泪,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看着我说:“格格和四阿哥还有八阿哥是一起长大的,而格格和八阿哥表面上很合得来,但格格曾经告诉七香您其实喜欢的是四阿哥,太子找到七香的家人要挟七香一定要帮他拆散你和四阿哥还有八阿哥,不能让您嫁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我皱眉听完七香的话,原来是这样,这个绣云和四阿哥还是青梅竹马之交呐!那历史上两立两废的太子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想让我不嫁给四阿哥,如果他的阴谋得逞,那这样一来历史是不是就得改写呢?那还会被两立两废吗?既然我是来自四百年后的灵魂,那么我就必须按照历史上记载的那样,这样才能加快历史的进程,确保和历史一样,我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吧?那么,现在我要做的是要尽快安全的嫁给四阿哥,以防止太子扰乱! 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七香,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微叹了口气,正欲上前扶她起来,却又看见站在门口的莲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站在那里,而她身后还跟着阿尔娜,看见换了一身淡蓝色衣服的阿搁娜,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而她看见我的表情后仍然是低着头站在莲荞身后,低垂着眼睑看着地面。 想必她们是都听到了吧,七香随着我的目光抬头看了看身后,当她看见阿尔娜的时候,身子明显的一抖,看来她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我微微勾起唇角,再看了看一脸胆怯的莲荞后,笑眯眯地说:“莲荞,扶你七香姐姐起来啊,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起来。” 莲荞见我发了话,忙低下头朝我一躬身道:“是。”然后迈进院子,朝跪在地上的七香走来,她正欲扶七香起来的时候,我又眯了眯眼睛,对阿尔娜笑着说:“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别人的嘴里听到。” 阿尔娜只是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不愧是在宫里待了两年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看来太后在我身边是放对人了。又看了看已经被莲荞扶起来的七香,见她潺潺巍巍的样子,不禁双眉微皱:“七香,你可明白了?” 她显然被我的话语给吓到了,差点又是一跪,幸好莲荞扶的紧,她才没有摔倒,赶紧一躬身道:“七香明白,谢格格开恩。”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九章 成亲 次日,宫里就来人了,说是皇太后的懿旨,给和硕固珠格格量身做一套喜服和一些新衣裳,并且在七日之内赶出来。我听后微微皱眉,却也无奈,太皇太后的懿旨却是不能不听的,她现在这么做无非是告诉那些人两点:一是太后很宠我,不能随意欺负我:二就是想告诉某些人,这次的婚姻是事在必行的,觉不可能因为一丁点的小事而延期甚至取消。想到这里,我无奈的苦笑,看来,有些事情还是想瞒都瞒不住。 阿尔娜略带好奇的盯着我看,我却无心研究她的眼神,只是想着量好衣服之后这裁缝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如果这裁缝走了,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来?如果是这样,那我这七天是别想安静了,苦笑了之。 每天跟着阿尔娜学两个时辰的刺绣,其余时间我都打发在练字上,在现代我就学过用毛笔写小楷,然而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没有充足的时间练习,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闲暇时间,可要好好练习了。我把《葬花吟》完全默写下来后,然后照着一遍遍地抄写,写的多了,自己也觉得伤感了。 放下笔,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樱花开的正灿烂,不禁脑海里显现出一首诗,生怕忘了这首诗,忙走到桌前坐定,举起细细的白玉毛笔,蘸了蘸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若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看着桌上宣纸上的四竖行小楷,不禁微笑起来,正看着,却听七香在门外的声音:“二小姐,你不能进去,二小姐………”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推门而入,我扭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可能是被我的眼神吓到了,身子微微颤抖,我嘴角浮出笑容,看了看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七香,对她道:“你先下去吧!” 七香闻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红衣女子,然后退了出去。七香一走,那红衣女子就向我走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看了看我身上的旗装,说:“姐姐可真是好涵养!”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那首只写了一首诗的小楷放到一边,继续蘸了蘸墨汁,低头写自己的字,视她为空气。她见我不理会她,气的脸色身子发抖,然后跑到我的桌子前,双手往桌子上一拍,吼道:“你居然不理我?”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拿开你的手,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眼睛定定地盯着她的眸子,许是我的语气太冷漠,也许是我的眼神很令人害怕,她懦懦地缩了手去,而眼睛里却依然写满了不服气,正欲开口,我却开口道:“想不想理你是我的事,愿不愿意理你也是我的事,好象与你无关吧!” 她愣愣地看着我,许久才说:“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妹妹吧!难道你就这样对我?我是蔗出又怎么样?这能怪我吗?是,我的身份是比不上你,京城第一大美人儿,太后亲封的和硕固珠格格,又马上成为四阿哥的嫡福晋,有多少人羡慕你的身份?而我呢?却只因为蔗出就比你差了那么多,到现在连个格格都不是!” 我继续抄写我的《葬花吟》,听着她的诉苦,然而心里也是有一丝难受的,我终究不是狠心的人呵!抬头看了看站在桌前泪眼朦胧的她,自身上拿出帕子,递给她,然后继续低头写字:“我的苦楚你又何处知道?你以为人人都是表面上的那么风光的吗?太后疼我,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说白了,不过是因为阿玛的官职所在!只是慰抚人心的伎俩罢了!” 抬头看着呆楞的她,苦笑一下道:“你以为这次的指婚当真只是太后和皇上对我的宠爱吗?若真是如此,我当初也不必投湖了!”见她已停止了哭泣,想了想她终究是我妹妹,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但是到底在我的血液里流有和她相同的血,就提醒她一下好了,“如果有可能,我不会让你也搅和进来这复杂的阴谋诡计里面来,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会让你的婚姻幸福也在这小小的紫禁城里显得黯然无力,你可知道就这样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平淡的了此一生,会比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快乐?” 她愣愣地看着我,听我说完这些,眼泪又流了出来,然后绕过桌子,扑到我怀里,失声痛苦起来:“姐姐,以前我对你那么坏,没想到你却为我安排以后的生活!” 绣心和我和好了,显然她也是个没有什么心计的女孩子,也是,才九岁的她就已经像二十一世纪十三四岁的孩子那般聪明了,也算是难得,总算良心还不坏。当她问我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我小小惊讶了下,难道她也是不识字的么?想到古代女子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必她那个娘也给她灌输不少类似的知识吧!看来我的“洗脑”工作还得加大力度才行。 本想抽空以后再教她这么复杂的诗词,可是她却死缠烂打地非要让我现在就教她认识,无奈之下,只好一字一句的教她:“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刚念到这一句,就见她双眉微皱,掘着嘴说:“姐姐,这诗好悲伤,是你写的吗?” 看着她如星星般灿烂的眸子,我不想骗她,就对她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有这个能力,上次从宫里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一人正在吟此诗,听着喜欢就记下了,想必是他所作吧!” 她见我的表情不像是骗她,只好失落地轻声应和一声:“哦。” 次日,我见天气好,又有些风,突然想起了放风筝。于是就让七香把绣心叫来一起放纸鸢。纸鸢是阿尔娜亲手做的,绣心要了个大大的蝴蝶,而我却画了个简单的燕子,我还在上面提了字:愿君一切顺利。 我不知道这六个字是要和谁说的,但是我知道那双深邃的黑眸已经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想到历史上我将成为他的妻,心里不禁泛出一丝涟漪,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微笑。这朦胧的感觉是什么?我不想去深究,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自那以后,绣心就经常跑来找我玩耍,有时候她会乖乖的听我读诗给她听,有时候缠着我和她玩儿踢毽子。我本来就不喜踢毽子,所以踢的不如她好,大部分时间也就是莲荞和阿尔娜陪她玩儿,我则坐在桃花树下看书,有时候也扭过头看看她们玩的是何其开心。 很快七天就过去了,一大早,绣心就跑过来,愣愣地站在门前看着我被阿尔娜和喜娘围着穿上嫁衣,我看见她也身穿红色旗装站在门口,微笑着朝她伸出双臂,她一下子冲进我怀里,哽咽着说:“姐姐嫁了人是不是就不再回来了?” 一旁的阿尔娜无奈的帮我整理好衣服,见我依旧微笑着安慰绣心,张可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喜娘见阿尔娜什么也不说,也识趣地站到一边。我想到古代女子的地位,就轻轻托起绣心的脸,微笑着对她说:“绣心不哭,姐姐虽是嫁了人,但还是可以回来的,若真是姐姐没有时间回来,绣心也可以去看姐姐不是?” 听到我如是说,绣心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真的会回来吗?如果姐姐不回来我真的可以去找姐姐吗?” 看着她单纯的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期待,我实在不忍心打碎她的期待伤害她,就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除非绣心不想见姐姐。” 绣心拼命地摇头,急急道:“不是的,不是的,绣心现在最喜欢姐姐了。”我眼带笑意地抚了抚她的秀发,然后看了看阿尔娜和喜娘,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喜娘见我如此,赶忙走过来给我梳妆打扮,阿尔娜也轻叹一口气走过来。 我从铜镜里看着绣心对她说:“绣心以后要好好听阿玛和额娘的话,要替姐姐多尽尽孝道,还有,你不能在这样成天玩下去,有时间学学女红,识识字长长学问也是好的。”轻叹了口气,见她正慢慢地朝我走过来,眼睛也盯着镜子里的我。 她站在我的身边,定定的看了我许久,才说:“姐姐好漂亮!”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问:“我刚刚说的你可都听见了?不要以为你说句夸奖我的好听话,就可以减少我对你的唠叨,那是不可能的!” 她听了,小脸一嘟囔,做出生气状,我见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被我笑的羞红了脸,瞥着嘴说:“笑什么嘛!有什么好笑的?我以后一定按照姐姐你说的做,这样可行?” 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笑着点点头。心想: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身穿鲜红的嫁衣,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康熙御赐的玉如意,这康熙,嫁给他儿子了才这么大方,赐来赐去还不是在他们家里?在额娘的目送下,我坐上了迎亲花轿。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章 大婚 我和绣云还有八弟是一块长大的,只是我比他们要大四岁,可一说成是青梅竹马吧!绣云生下来就是个小美人,每次看见她如秋水般的眸子,我都移不开眼睛,从八岁起,绣云的美名已经贯穿整个京城,都知道内阁大臣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格格,太皇太后见了也分外喜欢,就亲自封她为固珠格格,仅次于固伦格格的身份。 她和八弟总是在一起玩耍,有时候八弟顶撞太子,都是她站出来替八弟撑腰。然而每次她都要刁难与我,给我出难题,让我抱着她爬大树,还让我给她捉蜗牛捕蝴蝶。看着我被折腾的满头大汗,她总是在不远出看着我笑,那样明艳的笑容使我看得心里不禁一颤,她就像是一副毒药一样的牵引着我。她总是爱穿着鲜艳的大红,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却是害怕黑,而且她还不喜欢梅花,说是梅花不是太白就是不够红。 皇阿玛把她指婚与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又是多么的激动,但是听到太子告诉我她为了不同意这样的指婚而投湖时,我的心就像被某中东西刺成马蜂窝一样,千苍百孔,心,仿佛在滴血。我渐渐学会冷漠,学会用冷漠来伪装自己,我觉得我的世界里一下子变的灰暗起来。她是不愿意嫁给我的,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拒婚。 当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回到府上看见梅顷在门口等我。看着她眸子里的怜惜与心疼,我忽然想到了绣云,那个爱笑爱闹敢爱敢恨的女子,总是一身鲜艳的红,如滴血般的红,笑起来双眼就像天上的一湾新月。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幻象,我看见了绣云正眼带笑意地朝我伸出双手,我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 皇阿玛让我去看看绣云如何了,我正欲出宫,却在宫门口看见了十三弟,这个可爱的孩子总是一脸的天真,和十四弟一样。以前绣云最喜欢和他玩儿,十三弟看见我走了过来,笑着问我:“四哥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绣云姊姊?” 看着他可爱的小脸上洋溢着期盼,不知怎的,我对他轻点头,然后看见他乌黑山亮的眸子里满是喜悦,这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不觉间,我的嘴角也浮出淡淡的笑容。 丫鬟报说她已经醒了,我想快点见到她,就匆匆地牵着十三弟走向她所住的小院。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身水蓝色旗装的她正端坐在桌前写字,她不是最不喜欢写字的么?如今又怎会提笔?看着她眉宇间的淡淡愁意,我也不禁皱眉,牵着十三弟慢慢地走向她,生怕打扰到她。 “七香,先把茶水放到一边,快来看看这诗如何?”原来她以为是她的婢女,头也不抬的就招呼我们走近。微皱眉,但还是走上前看,反应有些缓慢的她终于发现事情的不对,猛地扭过头来。我细细的看着她,现在的她似乎比以前多了份气质,少了些泼辣,但又觉得多了份闲雅淡淑,她不是最喜红色的衣服么?怎么今日会穿水蓝这么素雅的颜色? 很多疑问想问她,却见她躬身向我行礼:“绣云给四阿哥请安,给十三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投湖之后的她怎变的如此知晓礼节了?以前就是见了皇阿玛她也很少行礼的,今日怎么见了我却如此客气?见她看着我身后的胤祥微笑,心里不由得不是滋味,有些后悔答应带胤祥出来了。 她的一首儿歌使我震惊了好久,以前的绣云虽是会唱歌,但是这首歌我却怎么没有听过?看着她笑的灿烂如花的笑脸,我疑惑。除了外表还是那个绣云之外,我完全猜不透她。看着她假装生气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好似我们早就熟识般的自然。面对这样的她,我很想卸下冷漠的伪装,而她却也总是微笑着看着我,不像原来那般,似乎她早就知道我的冷漠只是伪装,对于她我根本不想伪装。她怎会知道这些?她又怎会在意我的感受? 她热情地送我们出内阁大臣府,一直目送我们离开直到很远,我再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依旧站在那里,眼睛望着我们离开的方向,突然我的心里冒出一种想法:或许她是爱我的。对着她的方向,我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微笑,不知道她是否看见,然后转身送十三弟回宫。从宫里出来,我直接回阿哥府,没有去看梅倾,也没有去宋氏的小院,独自朝书房走去。 我和太子还有三哥正在上书房里和阿玛议事,却见身穿梅红色旗装的绣云慢慢走进来,她一进来就朝铪阿玛的那些书走去,还是往常一样不请安,不过这次她怎么直奔那些书籍?见皇阿玛也正略带好奇地看着她,我和三哥不禁同时深吸一口气,唯有太子却露出诡异的笑容,再看费扬古,他也是一脸的担心,估计他也没有想到她的这个女儿现在是如此的胆大吧?见到皇上和太子都不行礼,还意味地去番那些以前看都不看的书? 只见她微笑着取出一本厚后的墨子看起来,正看的津津有味,皇阿玛上前问道:“你看的懂这个?”却见她头也不抬地说:“那是当然,墨子学说是我最喜欢的书了。” 皇阿玛一脸的惊讶,我也暗自震惊,以前最不爱看书识字的绣云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可以高谈阔论的才女?只见皇阿玛又问:“那你说说这墨子学说里说的都是什么?” 听着她的一番辩论,我不禁皱眉,不是她说的没有道理,而是她几乎变的让我不认识了,懂礼仪守礼仪,而且有文化有才学,联想到那日她唱的歌,忽然间却看见她头上的梅花簪,那个簪子是我在两年前送与她的,被她放在一边至今未戴,可是在今日,她却戴上了,这意味着什么? 正欲欣喜,却听太子在微微一笑,看着绣云说:“听八弟说,固珠格格对于以前的种种事情都不记得了?不知是否属实?” 我愣住了,她忘了原来发生的种种?她不记得以前的一切事情?难怪她性格大变,可也不至于变的如此不相称啊?我微皱着眉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对皇阿玛略一躬身道:“太医说是暂时性失忆,并无大碍。” 她有给我们讲了她所谓的银河系说法,月亮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形成一个银河系。地球是圆的而不是方的,我们所在的紫禁城只是地球的一小块儿。她的话使我震惊好久,早些年西洋教士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皇阿玛还不是很相信,地球怎么可能是圆的?可是今天听了绣云的说法后,就觉得似乎是这个道理。 皇阿玛要我送她到慈宁宫太皇太后那儿,可是在半路上她却要去看我额娘德妃,我越想她醒来后的种种越觉得不对劲,一句话:“你不是绣云。” 而她在怔忪了好久后,却是承认了,却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她,居然不是绣云! 我换上了大红色的喜袍,胸前的大红花分外的耀眼,想到那日她说的:放心,我不会打乱历史,亦不会喜欢八阿哥。她说打乱历史?什么历史?还有她没有称八弟为胤禩而是恭恭敬敬地称为八阿哥。她说她不是原来的绣云,那么她是谁? 我看着顶着大红盖头的她从花轿里走出来,左右各一个丫鬟扶着她走,而另一个丫鬟走在前面洒下漫天的花瓣,我看着漫天的落花而失神。她突然扭头去看一个方向,正欲掀开大红的盖头时,她右边的那个丫鬟突然在她耳边轻声唤道:“福晋。” 只是这一声呼唤,却使她放下手去,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向那个角落。他,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站在那里,手持一块玉配,我眯起眼睛看他,他脸上强撑的笑容也渐渐被痛苦和失望所替代。我瞥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正等待我牵引着她走进去的绣云,牵起了红绸的一端向院里走去。 跨火盆,射玉瓶…。一切礼仪完成后,喜娘和丫鬟们扶着她进新房。而我却要接受来宾的祝福。我的大脑里总是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他站在角落里,而她虽看不见他却能准确的找到他的位置,这些都说明了什么,还有她想要掀开盖头的冲动,这些都说明了什么?他是爱她的,从他脸上的痛苦和伤心欲绝的表情就明白他是爱她的:她也爱她吗?我想应该是的吧?虽然是性格大变,可终究还是有潜意识存在的不是? 想到这里,我又喝了很多酒,买醉。深夜,我没有进她的房间,却径直的向书房走去。 随手写下:“独坐幽园里,窗开竹影斜。稀闻更转漏,但听野鸣蛙。活活泉流玉,溶溶月照沙。悠然怡静境,把卷待烹茶。”扔掉手里的白玉笔,仔细地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楷书,随意地躺在软塌上沉沉睡去。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一章 婚后 大约四更末时,我坐不住了,叫来一个丫鬟仔细问了一下才找到书房。进了书房,就看见斜躺在软塌上的他已经喝的酩酊大醉,暗自摇摇头,拾起地上的白玉毛笔,想必是他醉酒后的杰作,不禁轻叹口气,抬眼看见桌子上的一首石,想必是他所作,想了想,就蘸了蘸墨汁,在空白处提笔写道:“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正欲写下阕,想了想下阕有些仇恨的意思,回头看了看软塌上正酣睡的他,双眉微皱,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仇恨,就没有必要写上下阕。想到此,就站起身,走到软塌前替他脱下靴子,然后整理好褶皱的衣衫,替他一圈一圈抚平眉宇间的忧愁。却然又嗅到整间屋子里都是浓烈的酒气,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紧闭的窗户,又回头看了看睡的安然的他,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容,然后走出书房,替他关好门。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自问不是很了解他,他和历史上的那个雍正一点也不相似,他不如历史上的冷酷,嗜杀,甚至连冷漠他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冷漠。我提着灯笼走在深深的走廊里,想着有关他的历史和我来到这里以后发生的种种。说是了解,其实不尽然,因为都是从各个史书资料上看来的,那些资料上记载的怎就是完全的对了呢?想想也是,不是关于他的死,历史上就有好几种记载吗?又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才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里,七香见我回来急忙迎上来,倒了杯热茶递给我,让我暖暖,说不感动是假的,能有个人如此惦记你也是很幸福的。我对七香温柔地笑了一下,问道:“莲荞和阿尔娜呢?” “阿尔娜打发那些喜娘去了,莲荞说困了,我想着主子你也得休息了,就让她去睡了。”七香见我问起其他人,怕我以为他们都冷落我而生气就急忙解释。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仍站在一边的她道:“你也别站着了,这会子离天亮也就没多长时间了,你也赶紧去休息会儿吧,累坏了我可是又少一说话的姐妹。”见我还称她为姐妹,七香热泪盈眶地点点头,哽咽道:“主子您真善良,愿菩萨保佑您和爷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我苦笑了下,就看这新婚之夜,他也不可能接受我,更何况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个绣云的事实,还有历史上记载的雍正和他的嫡妻是相敬如宾,种种的证明怎么可能会有爱情?没有爱情的白头又有何意? 见我不说话,七香以为我误会她是说谎话或者不是诚心的,忙解释道:“主子,七香说的是真的!七香是诚心祝福您的!七香可以对天发誓。”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不禁笑起来:“好了,不用发誓,我知道你是诚心的,刚才只是在想些事情,好了,你快休息去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七香听我这么一说,仔细看了看我,然后又朝我一躬身才向外走去。 我看了看床上的大红色龙凤呈祥的喜被,又看了看洁白的床单,突然想到一部电视剧上的男主角割破手指滴血在上面,想了想,我看了看自己玉葱般的白皙的手指,嫩嫩的能掐出水来,真是割破了那就不好看了,反正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流血应该由他来流。打定注意,看了看窗外快要亮的天,翻身上床躺下假寐。 果真如我所料,当我醒来时,四阿哥正坐在床边看着我。我睁大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迅速坐起身,调换了一下表情,用那种天真无邪的小牛犊子的眼神看着他:“可以借你的手用用吗?” 他被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弄的一愣一愣的,没有说话,嘿嘿,好吧,就再厚一次脸皮,你既然没有说话,就证明你不反对。一把拉过他的右手,仔细看了又看,发现只有在大拇指处才有一个白玉扳指,我轻轻取下扳指,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大拇指,如果一口咬下去,会不会流血呢?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还是一口咬了下去,他想抽回手都没有来得及,觉得有一丝血腥味了才松开他的手,看也没有看他,就把他的手指放在床单正中央处擦了又擦,很快床单血红一片。 抬起头看见四阿哥阴冷的表情,我想他肯定是在琢磨怎么弄死我才会让他高兴,但是我不会去管这些,因为我的身份是不容许他随意动手的。微笑着对他说:“您别瞪我,我这纯粹是为了您好,若是明天进宫被皇上和太皇太后问起来,您准是交不了差。” 抬眼看见仍处在愣神状态的阿尔娜,想到上次的事情就有可能是她告的密,就清了清嗓子,冷冷的看着阿尔娜道:“我不希望这次的事情再像上次一样传到别人耳朵里,如果让第四个人知道,定严惩不待!” 阿尔娜猛的回过神,我看见她的身形抖了一下,遂又笑眯眯地说:“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嘛,自己家里的事怎可让别人知道?你说是不是?阿尔娜?”阿尔娜忙跪在地上说:“福晋饶命,阿尔娜知错了。” 胤禛皱眉,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尔娜,笑眯眯地说:“你何罪之有?”然后下地扶起她,笑看着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胤禛皱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潺潺菁菁的阿尔娜,眼神流转,似乎明了什么。我看了一眼阿尔娜,径自走向梳妆台,道:“去把七香和莲荞叫来。” 阿尔娜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躬身道:“是。”然后就出去了。 四阿哥看了看正拿着桃木梳子梳头发的我,道:“她可是太后的人!” 我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太后又如何?你真以为她是宠我才赏我一个丫鬟吗?哼!我看倒像是监视你和我的一举一动。”又想了想才说,“或者说是她是担心你想坐上那个位置的想法。” 我看到镜子里他愣愣的表情,继续说:“绣云和八阿哥表面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好象也没有反对过,然而却义无返顾地让皇上把我,”说到这里,似乎是用错了词,就轻咳一声,继续道:“把绣云指给你,这样一来,即可以断了八阿哥的念想,还可以监视你的野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微笑着看着他,他被我的说法震惊了许久,正待他开口,我却突然想到他刚才阴冷的表情和冰冷的眸子,就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说:“以后不要用你那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害怕的!或者说是伤心!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是有私心的,只有帮你得到了一切,你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帝,我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二十一世纪,又突然想到子嗣这个问题,忙对他说:“你我可以相敬如宾,但是如果我不愿意,你不可以强迫我致使我有你的子嗣。”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卸下了伪装后的他看起来是如何的脆弱,想到刚才还咬了他的手,就颇为不好意思的说:“你的手,还在流血吗?” 他见我关心他,愣了一下,道:“有的时候,我真的猜不透你,对于我们每个人的性格,你似乎都了如指掌,然而有时候你的冷漠连我都有些自叹不如,但有时候看见你快乐而单纯的笑容,却又是那么耳目一新,到底哪个才是你呢?” 我怔住了,偷偷观察别人的人反被偷窥,没有想到他观察我比我观察他还要透彻!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可是在他的话语里,用现代话语来总结的话似乎也就是双重性格或者多重性格的人。我愣愣地看着他,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处理事情大多数都靠直觉的!” 他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然后问我:“你夜里去过书房?”我见他的俊脸上有一丝微红,就坦然的点点头,微笑道:“我的文采没有你那么好,只是一时感触,就写下了那首诗的上阕。” 想了想,或许他可以做到,就拿起眉笔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他说:“那么已经看了那首诗的你现在是否可以为我画眉?” 他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勒出浅浅的微笑,接过我手中的眉笔,开始认真的为我画眉。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凑近的俊脸,欣赏着他淡淡的笑容,不自觉间,嘴角也勾勒出淡淡的微笑,然而在瞥见窗外的蓝衣女子后,笑意更浓。 “你看看可以了吗?”他疑问的声音使我拉回思绪,移回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眉如黛,凤眼黑眸闪烁着熠熠光辉,小巧的鼻子挺翘着,红润的薄唇贝齿轻咬着下唇,虽不是绝代佳人,却也显得亭亭玉立万种风情。 本想说‘你画得很好’,却张口就变成了:“四爷不是第一次为女子画眉吧?”又仔细照了照镜子,从不同的角度看了看,“画的不错。” 他突然红了脸,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表情,想不到四阿哥胤禛也会脸红害羞?若是能让男子害羞的必是说中了心事,就笑眯眯地看着他,正欲说话,却听他一声轻咳,道:“爷的事不用你管。” 见他如此捃态,就笑着打趣道:“四爷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吧?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知道这么说就会被他瞪一眼,不理会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红的嫁衣,又看了看门口,嘀咕道:“七香和莲荞怎么还没有过来?不会是睡过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接道:“她们来过了,只是当时我正在为你画眉,还有梅顷也来过了,你做戏做的很好,我想梅顷此时应该在房间里摔东西。”听见他这些话,不禁脸上微红,他看出来我只是做戏,为的就是想让那个蓝衣女子知难而退,不过他又是如何得知?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却了然一笑,那笑容虽是俊美,但看起来却十分苦涩,他又细细地看了我一眼,道:“昨日大婚时,你看见八弟时险些一把掀开盖头…。” “那个人是八阿哥?”我打断他的话,引的他皱眉看着我,我只好接着道:“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感觉那里有一道很奇怪的视线注视着我,似乎有恨,还有不甘心,还有一丝阴冷的感觉,我猜不透那个人会是谁?所以想看个究竟。”看了看他的表情,双眉越皱越紧,“现在经你一说,我到是了然了许多,一个人能有如此的算计除了四爷你也就非八阿哥莫属了。”说完这些话,又联想到了历史,八阿哥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是一个喜欢阴谋算计的人,想到这里,不禁又浮现出浅浅的笑容,有了然,有算计,还有遇到高手的欣喜。 胤禛盯着我,皱眉道:“八弟真如你所说的是个阴险狡诈之人吗?”我扭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怎么,他现在很善良吗?”想到他是历史是有名的贤王,又了然一笑,“那就对了,他的善良好心就和你的冷漠一样,都是用来伪装自己的真实想法的一个面具,只是他选择了善良贤德,而你的是冷酷无情,不了解的人就会以为八阿哥是善良的,而你。。。”想到太后把阿尔娜赏给我,又将我指婚给胤禛,这其中的原因莫不是因为这个吧?想到这里,我浑身一个激灵,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活在别人的圈套里? 无助地看着胤禛,见他一脸的阴沉,想必他也是料到了这次指婚寓意着什么吧?我仔细的回想康熙三十年的历史,好象并没有大的事件发生吧?或是是发生了一些,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下去了?篡改历史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联想到康熙死后是把位置传给胤禛的事实,长吁了口气,叹道:“希望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不堪,希望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说完不看他的表情,双手合十,向上帝祷告。 他也是长叹了口气,淡淡道:“或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毕竟都是亲人。”我听了他的话,慢慢睁开眼睛,好一句‘毕竟都是亲人’啊!你在登基后所做的那些事情可曾有现在的想法?闭上眼睛想到以前在史书上看到的那些字眼:清史上最冷酷无情的皇帝雍正帝,赐其弟皇八子名为阿其那,其弟皇九子名为塞思黑,把曾经是大将军王的亲弟弟皇十四子发配到皇陵…。想到这些一个个残酷的字眼,我不知是真是假,还是有人篡改了这段历史,那些带有血腥的画面一幕幕的在我脑海显现,猛地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他,恳求道:“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他微皱着眉看着我,疑问道:“什么事?”我想了想,那是未来以后的事,怎可现在说出来?又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你只要回答答应我一个请求就行。” 他看着我充满乞求的眸子许久才轻点了一下头。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二章 醉酒 醒来的时候已经五更末了,我看着半开的窗户愣神,谁来过?头有些微痛,我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穿上靴子,走到桌前,见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心下微转,是梅顷?忽然间看见一张纸上写有两首诗,有些相似的字体,一眼就看出那潦草的字体是我所写,可是那几行娟秀的小楷又是谁所写?这字有些眼熟,梅顷是不会写字的,更别提这首寓意深长的《长相思》了,难道是她? 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是她,我昨夜没有去新房,她怎可能到书房里来呢?她是不知道书房在哪里的,还有她又是如何知道我就是在书房里的呢?再看了看那首诗:“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这白居易的《长相思》在她的小楷下显得惟妙惟肖,略沉思了以下,空房独守时?这不正是她昨夜的写照吗?又看了看那首诗,只写了上阕,却是没有下阕,难道真是她? 想到这里,我把那张纸折好,放在桌上的书里压着,又看了看诺大的书房,然后转身走出书房,关好门,朝“云水阁”走去。刚走进院内就见阿尔娜迎面走来,躬身道:“请四爷安,四爷吉祥。”我朝她一摆手示意她起来,道:“福晋可醒了?” 她听我的问话后,愣了一下,躬身回答:“回四爷的话,福晋还没有醒。” 我知晓了答案,就径直走向屋里,看见身穿鲜红的嫁衣躺在床上的绣云,大红的喜被被她放在一边。我皱眉,睡觉不盖被子,不怕着凉感染风寒吗?轻轻走上前去,坐在床边,细细地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有一丝涟漪微微泛出,她,乌拉那拉?绣云终是我的妻了。我不管现在的她是不是原来的她,她终究只是属于我的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的睡颜,她睡得很安详,仿佛没有一丝忧愁,就这么看着熟睡的她也很开心。见她眼皮轻轻颤动,我明白她是要醒了,急忙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被我看的不自在,终于幽幽转醒。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有时心思缜密,有些时候又单纯的如白纸,然而她的威仪也是恰倒好处,见阿尔娜都怕她的眼神,我实在很好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听她分析老祖宗和皇阿玛的心思,不得不承认,有些地方她比我们兄弟几个想的都要透彻。她说老祖宗并不是真的宠她,在老祖宗的眼里,她现在只是一个有用的棋子罢了。 看着她思考事情时的眼神,时而微眯,时而了然,听着她对这些事情的分析,我觉得她不可能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儿。然而正要细细研究她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八弟是阴险狡诈之人,让我多多提防与他。听了她的警告,又联想到刚才她所分析的事情,如果所有的可能性都联合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生活在八弟精心筹划的计谋里。 想到八弟天真的笑脸,应该不可能吧?就算是伪装,他也不可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一个辛者库奴婢所出的皇子,就算有天大的才能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成为他的棋子,想到这里,正欲抬头告诉绣心,示意她不要多想,却对上她无助和恐慌的眸子。那如秋水的眸子里黯然翻涌,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吞噬着我的心,闭了闭眼,长吁了口气,对她微微一笑:“莫要担心这么多,或许一切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随即,她也甜甜一笑,道:“希望如此,一切只是我们多想,事情还不是很糟糕。”然后见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头和左胸右胸处各轻点了一下,然后开始默念一些话语。我好奇地看着她,这是哪种教徒的祷告方式? 想到刚才她所说的那些算计和阴谋,我承认,在这个紫禁城里是有很多算计和计谋,可再怎么样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算计也不会致对方于死地。看了一眼仍在祈祷的她,轻叹了口气道:“或许是我们多想了,老祖宗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毕竟都是亲人啊!” 听到我的话,她停止祈祷,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散漫的看着铜镜里的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渐渐的,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不忍和痛心,还有一丝浅浅的担忧和害怕,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在一边无能为力地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化多端。她闭上了凤目,我看不见她的眸子里有什么,只是她的双眉微皱,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看不真切。 我答应了一个无条件的未来请求,我知道这是件很冒险的事,以平常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可是我却做了,而且还无怨无悔!我想我是对她产生了好感,仅仅是好感而已,不因外表,不因才识,只因她那颗玲珑剔透只挂念我的心!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三章 辰时末的时候,李梅顷和宋玉莹由七香领着进来给我请安,此时的她们还只是一个阿哥府的格格,也就是妾室。不过,初见到李梅顷时,我心里顿时萌发出一种感叹:不愧是知府的女儿!看见一旁坐着的胤禛见他进来也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出莫名的微笑,然而七香在看见我的笑容时,身体明显的一颤,我微皱眉,难道她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看着眼前这位身穿水蓝色旗装的低眉顺眼的女子,我突然觉得她和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个妒妇是不一样的,这只是她的伪装还是她本性如此。见我一直微皱着眉看着她,李梅顷赶紧朝我微一躬身道:“梅顷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爷吉祥,福晋吉祥。” 我看着她恭敬有礼的态度轻轻点头,隐藏的很好,看来我以后就要面对这些个有心计的女人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呢!想到这里,头就有些微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思考一些问题。 连历史上记载的李氏都是如此的有心计,那么以后我要面对的可是要比她还要厉害的角色。想到这里,停下手上的动作,睁开眼睛,细细地打量了李梅顷一眼,又看了看正在饮茶的胤禛,瞧他那悠闲劲儿,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如果我真的踹了,恐怕他家康老爷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吧! 撇过头,不看那张另人生气的脸,见仍站在那儿的李梅顷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想了想,便上前笑眯眯地对她说:“姐姐叫什么福晋啊?这显得多生疏了,你比绣云大又比绣云先进门,如不嫌弃,就叫绣云一声妹妹可好?” 她在看见我的笑容的时候,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然后听见我的话时,又故做坚定的模样,如若不是看见她这一细节性的表情,我还真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呢!只见她也笑容可鞠的看着我,正欲说话,却听得胤禛斥诉道:“胡闹,身份是福晋怎可自比格格做姐妹?”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像乐开了花似的甜蜜,总算没有白费力气,笑呵呵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以示感谢,然而他却又是低下头喝茶,看都不看我一眼。面子和自尊心大受打击,使劲儿朝那正坐在檀木椅上悠闲地品着大红袍的人狠狠瞪了一眼,心想:“那茶有那么好喝吗?你丫就喝吧!小心撑死你丫的!哼!” 他像是有所觉悟似的,抬起头头玩味的看着我,我急忙收回目光,赶紧回过头,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李梅顷,微笑着对她说:“那就按照爷说的吧,我有些乏了。”李梅顷像找到了一个借口开溜似的抬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是一躬身:“那梅顷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说完就转身跑开了,而一进门就恭敬有礼的宋玉莹也微一躬身就跟着跑出去了。 我看着那抹水蓝色身影愣愣的回不了神,许久才轻轻道:“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说到一半,觉得后面有些不妥就扭过头去看他,却正对上他乌黑的眸子,眼里满是防备和冷漠,我虽不知是为了什么才使的他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看着他的眸子里的防备我的心就隐隐地疼,轻叹一口气走回椅子旁淡定地坐下,闭上眼睛假寐。 七香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轻问道:“主子,奴婢给你捏捏吧?”想也不想就说:“嗯,好。”然后七香蹲下身开始给我按摩。突然想到一首很伤感的诗,就轻声念出来:“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渡花影。梦醒回思记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四爷好才情!” 感觉有一道视线直直地盯着我看,却也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的眼睛里有着太多我不愿意看见的防备和冷漠,才十四岁的他,正直青春年少的年纪,却在这紫禁城里染上了这个以面具示人的习惯,不禁摇头轻叹:“你这样活着会很累,几时才会卸下你的防备?几时才能看见面具后的你?我也很累。” 莲荞进来了,看见我坐在椅子上假寐,就走过来对我说:“主子,院子里的牡丹开了,要不要去看看?可好看了。”我睁开眼睛看着莲荞可爱的小脸,她才九岁,依旧的天真活泼,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灿烂没有心计,也惟有面对她时,我才能笑的开心,没有心计。这也是我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希望这颗小树不要被污染才好。 大婚后的第三天,胤禛就带着我进宫去给皇上老祖宗还有各位长辈去请安,先去了老祖宗那儿,正好几位太妃都在,就挨个请安,太皇太后赏了对玉如意和一对上好的白玉镯子, 几位太妃也纷纷赏了些东西。寒暄了一阵子就赶着去德妃处,恰好皇上也在,看来历史上对于这点记载的是正确的,果然德妃很受宠。 微笑着向德妃和皇上各请了安,康熙大手一辉,赏了些汉白玉和我喜欢的书籍,书籍是康熙手抄的,也就是说,我得到了康熙的墨宝,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的时候,却听德妃温柔的声音:“既然皇上那么大手笔,臣妾虽不能和皇上比,但也不好藏着掖着的,阿舒尔,去把那玉笛拿过来吧!” 什么样的玉笛能值得在康熙的墨宝前一比高低?定是价值不匪的玉笛吧!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期待,和四阿哥胤禛成亲也不错,能捞到这么多好处,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带回二十一世纪去?如果可以,那我以后可就发达了,呵呵…。 正想着,却听胤禛一声轻咳把我拉回现实,那个尴尬啊!我怎么还没有看见东西就开始做白日梦了?这习惯得改改,下次再看见什么好的古董或者是价值不匪的东西首先要镇定。抬头看见德妃正微笑着看我:“绣云是不是不喜欢这玉笛子?” 我正想回答,却看见阿舒尔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青色的玉笛子,透亮的玉质,一看就知道是好玉,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按照现代玉比金子还贵的计算方法来说这根笛子也能值不少钱的。想着就伸手恭敬地接过那根玉笛子,想来德妃也不可能只赏一个这么简单的玉笛子就作罢,这笛子必是有来历的,就微笑着对德妃说:“额娘,绣云想知道这玉笛的故事。” 康老爷子听了却哈哈大笑,再次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我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了,我疑惑地看着康熙又疑惑的看向德妃,那眼神要多单纯就有多单纯,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想到这也只是个面具。只有胤禛再听了我的问话后,略有疑惑的看了看我,在看到我充满天真的表情和单纯的眼神里夹杂着疑惑时明显的愣了一下,我却扭过头对他诡秘的一笑,然后又恢复到单纯无比的样子,凤眼一眨一眨地看着德妃,像是在期盼着答案。 德妃想了想,脸上浮现两朵红晕,有些羞涩地说:“这玉笛就是我当时选秀时所用的玉笛,一曲《长相守》让我遇见了皇上。”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红霞变的更红,然而整个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虽然是害羞,但是仍显得娇媚,康熙看了看她脸上甜蜜的笑容,仿佛也回到了从前,我心下微转,这皇家的秘密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想了想,实在觉得再待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能等康老爷子下逐客令,我们要有自知之明,所以就和胤禛一块儿先闪人了。出了宫,胤禛说直接坐轿子回府,我却拖着他步行,一边走还一边唠叨:“不知道你们这些古代人怎么那么爱坐轿子?要知道走路可以眼耳劳逸,还能身体健康,走路也是一项运动的。” 这么多的赏赐全让胤禛的跟班秦顺儿先送回去了,只是拿了玉笛子在手里把玩。想到刚才德妃所说的《长相守》,想了想指法,就拿起来放在嘴边吹起来,悠扬的笛声在高高的大红色城墙见回荡。正吹着,却听见另一处的笛声,显然比我吹的要熟练的多,我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那声音吹起来,虽是我先吹的,可现在却成了他的笛声引着我的笛声走。 回头看见胤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双乌黑的眸子里不在是防备,却是惊喜和夸奖,还夹杂着一丝我们都不了解的东西,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温柔眼神。我微笑着看着他,在他身边快乐的转着圈,悠扬的笛声此起彼伏,此时,我是快乐的,而他也是快乐的,从他眼角里的笑意看得出来。 我们笑着在笛声中走出这高高的宫墙和朱红的宫门,我抬头看了看太阳,快到正午时刻了吧!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给大地渡上一层金色外衣,我微笑着看了看头顶上方的太阳,又看了看也同样抬头看天的胤禛,笑着说:“春光无限好啊!不过现在正直中午,饥肠辘辘,还是先吃饭再诗意吧!”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李管家一边跑一边说:“老爷,福晋,格格回来了,格格回来了!”他的声音刚落下,就听见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姐姐回来了么?在哪里?姐姐在哪里?”听见绣心的声音,又想起额娘,不觉间眼睛微湿,正欲抬手拭去,却见胤禛握着我的手,微笑着看着我,想想也是,不能让他们担心我,必须做出一副很甜蜜我很幸福的样子。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四章 梅顷 就握了握他的大手,以示感谢他的细心,正迈进门去就迎面飞来一个红色身影,我一把拦住她,笑看着她道:“绣心,姐姐在这呢!”绣心一听到我的声音,立即扑到我怀里,抱着我哭起来。我苦笑着松开胤禛的手,拥着绣心,慢慢地抚着她的背。 过了会儿,绣心止了哭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以为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绣心好想姐姐。”我轻轻的替她拭去泪水,微笑着说:“绣心不要哭了,姐姐这不是回来了吗?”又替她整理了下衣裳,然后看了看四阿哥,笑着对她说:“绣心,你看,不仅姐姐回来了,姐夫也来了呢!” 听到我说的是四阿哥,站在一旁的阿玛额娘赶紧上前给他请安,却被胤禛拦下,他看了我一眼,对阿玛说:“我这次来是以女婿的身份来的,说起来,我还得向二老行礼才是。”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愣神,这是他吗?有些不太一样哦。 由于胤禛配合的很好,所以这顿晚饭吃的很融洽。我觉得我应该在阿玛和额娘面前体会一下自己的贤淑良德,好让他们不是太操心,就不停地往胤禛碗里夹菜,却惹得他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看就看吧,还微皱着眉,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我看见他的表情,众然是满肚子的郁闷也不敢表现出来。我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有苦难言。 吃过晚饭后,额娘让我在家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去,看这额娘充满忧虑的眼神,我无法拒绝。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在我出嫁前住的院子里了,旁边还站着看桃花飘落的四阿哥。我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仰着头看着落花,那种神情,复杂而忧伤,我摇了摇头,走进屋搬了两张圆凳,并排放在桃树下,随意地坐下,看了看仍处在呆楞之际的他,笑着说:“来,我们也享受一下诗意的生活。” 他愣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但是没有说话,我受不了诡异的气愤,就轻轻唱道:“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榕树下,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一遍一遍地轻轻吟唱,试着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躲闪,也许是白天太累,很快我就睡着了,但是我的耳边一直有人在轻声吟唱着那首歌。 次日清晨,是绣心叫醒的我,见她看着我笑,不名所以就问:“你笑什么?”绣心突然羞红了脸,羞涩地说:“额娘说你已经成为女人了,不再是孩子了。”额娘?额娘怎会这么说?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是她的额娘,原来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不过,她怎么知道我已经成为女人而不是女孩? 见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忙解释道:“额娘今天早上看见四爷从你的院子出来去上朝的。”我听见她提到四阿哥时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他,听到绣心的话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昨天的做法他已经明白我不想跟他睡在一个房间里,还有恐怕在他自己的心底深处仍然接受不了我不是原来的我这个事实吧? 想了想,就起身洗簌,看了看自己身上整齐的衣服更是了然,显然绣心还不懂这些的,因为她并没有惊讶。想了想,还是要给绣心教导一下才行,不能让她像她娘一样只能做二房,看了看绣心,示意她坐下,微笑着对她说:“绣心,跟姐姐住可好?姐姐可以教你写字,背诵唐诗,还有吹笛子,若是绣心闷了,姐姐还可以陪绣心一起玩儿,绣心和姐姐住一起好么?” 绣心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思量着好处,我特意引诱了一下她好处多多哦。她思量再三才说道:“绣心很想和姐姐在一起,可是要额娘同意才行。” 她额娘么?那个对我有成见的红衣女人,妾也能穿红色,想来是对额娘的一种挑衅吧!或者是很受阿玛的宠,肯定是有后备军的,这个家里定是阿玛的权利最大了,先说服阿玛她也就不用理了吧? 我带着绣心回了阿哥府,因为我现在的身份,阿玛很快就答应了我的想法,也省了我的一套说词,并且说姨娘那边由他来说。我想了想,我现在的生活圈已经够复杂了,能少接触点人就少接触点人,不然很容易老的,好不容易现在年轻十来岁,可不能再像现代那样去过多的操心劳累了。 绣心和我住在一起,这样也好有个说辞,四阿哥是无所谓的,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合作关系,我帮他解决疑难杂症的谋者,而他就像老板一样管我吃住当然还要护我周全,毕竟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不是?所以我就带着绣心很安心的在他家里吃住,在怎么样绣心也算是她小胰子了的,所以绣心一样理所当然。而那李梅顷却一心以为我是要把绣心也要推荐给胤禛,我听了这些传言后哭笑不得,绣心才九岁啊,那么小的年龄还只是个小孩子啊!别说是我不爱胤禛,就是爱胤禛也不会把绣心推给他,第一,绣心太小,第二,我才不会傻到把别的女人推向自己男人的怀抱里呢! 我怕这些风言风语伤里绣心,就让绣心不出“云水阁”,云水阁虽是个阁楼,但也是独院的,阿哥府就是不一样,比我阿玛那内阁大臣府要气派多了。一进云水阁就可以看见石子小路两旁的花丛,花丛边是走廊,走廊和石子小路都是通向小楼的。小楼是上下两层分,一楼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而二楼相比一楼而言则刚像书房,里面有很多书籍,大多是些诗词游记之类的。我经常领着绣心到二楼登高望远,吹吹暖风。 花圃里有很多品种的花,而我本就是个爱花之人,闲来无事就拿着花锄和剪刀修剪花丛。现在花圃里开的正艳的是牡丹,然而还有菊花和梅花,我想造这房子的人肯定是按照四季来建照的。后来我才知道,阁楼是胤禛亲自设计的,只因为绣云的一句,我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看星星。还有花圃里的花是他亲手栽种的,开的有层次而且朵朵都是鲜艳的红。我再听到这些时才明白他爱的有多深,然而却让我想起了我的恋情。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直平安无事到九月康熙去南苑秋祢,也就是狩猎。这次我也很庆幸的在御点的名单范围之列,当然胤禛也去,还有一些我一直想忽略却怎么也忽略不掉的一些人。七香和莲荞给我收拾东西时,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七香我还能理解,可莲荞也如此我就不明所以了。看看她俩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会怪罪你们的。” 七香和莲荞对视了一眼,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莲荞又看了看我的表情,确定我没有生气的趋势,才快嘴道:“主子,你就这么躲着?李主子说的可难听了,莲荞怕爷和您这一走,会来欺负二小姐,想请主子留下来。”七香瞪了莲荞一眼,然后抢过话题说:“你知道什么,这次格格好不容易才能和爷避开李主子几天享受清净日子,怎么能让格格不去呢?”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绣心,想了一下说:“以七香之见,格格就带着二小姐一起去吧!” 我回头看了看绣心,想了又想也理不出头绪,康熙并没有让绣心去,我若带去了,岂不是抗旨?如果我没有去,也算是抗旨,不能在这件小事上出差错。想了想,还是去和胤禛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我看了看正在刺绣的阿尔娜,微笑着对她说:“阿尔娜,去把爷请来,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阿尔娜出去后,眼看着七香她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去休息了。她们刚走没多久,胤禛就走进来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见他身后并无一人,便放下手里的书,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微笑道:“四爷这身装扮绣云怎么看都像竹子,绣云觉得还是黑色适合四爷您,呵呵。”笑看着他眸子里的防备,每次见到那防备时,我的心都会莫名的抽蓄,然后一阵微酸从心尖蔓延开来,我并不去在意这样的反映,也许我是在逃避着某种感觉吧!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而还是在我的微笑注视下坦然的落座,想了想,道:“您知道的,对于绣心住在云水阁里的事情府上传的很难听,或许您没有时间去管理这些谣言到底是何人在散布,也或许您根本不知这些谣言,因为散布谣言的人毕竟是你的女人,所以我也没有多做计较,若真是计较起来,吃亏的定是她!”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五章 围猎(胤禛篇) 我看着她凤眼微眯,眸子里闪出一丝精光,而在她的脸上却是那样自信的微笑,绝美是绝美,但这一刻她给我的感觉是:她很危险。或许像她所说的每个女人都很危险,而她只是在自保,她不会用她的知识去害人,因为她崇尚的是墨子学说,她说,墨者当兼爱天下。我认为她说到并且做到了,这几个月来,无论梅顷说的有多难听,她始终待在云水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梅顷的放肆让我不禁摇头,难道她忘了那日绣云的一个眼神就使得她轻颤?轻摇了摇头,不去管她,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好。可今日绣云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她那犀利无比的眼神和自信满满的表情,直觉告诉我:这女人又在盘算着什么。想了想,轻咳一声:“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 她像是就在等我这句话似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花般的笑容,可是我却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只听她微笑着说:“虽然我很想和四爷您随老爷子去旅游,但是为了我妹妹您小姨子绣心的安全起见,我就留在家里等您回来就好了。” 我就猜到这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委托我,还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为了我小姨子的安全着想,什么?我小姨子?大清朝还没有哪个人和皇室攀亲戚用这个称呼的。抬眼看了看笑眯眯地她,往常她这副笑脸定是在算计这什么,不会还是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吧? 果然,她笑眯眯地盯着我,眼睛里的精光一闪一闪的,使我有种想跑出去的冲动,好在她在我要站起来走人之前说话了:“还有啊,四爷,您去旅游一趟了,回来时怎么说也得给绣云带点子狐狸皮呀什么的哦?不过呢,绣云对于这些是可有可无的,您只要给绣云带回来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就成了。”然后还鼓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家里您就尽管放心好了,绣云定管理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呵呵。” 看着她笑眯眯地脸,我的头就隐隐的发疼,我喜欢的那个总爱刁难我的绣云似乎又回来了,不过这个女人可是给我加大了难度的,让我逮只活兔子送给她,一开口还是两只。我很想开口拒绝,但是想了想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委托我帮忙,也就算了吧!不就是两只兔子么?爷就不信逮不住你只兔子,不就是只兔子么! 我站起身,点点头说好,心里却想着是不是该早点溜掉,否则不知道这女人一会儿还有什么要求呢!看了看她高兴的笑脸,不禁皱眉,我要走了你就这么高兴?而她却恭敬的朝我一躬身道:“绣云恭送四爷,四爷走好。”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不能不走了,微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后走出云水阁。出了云水阁,我径直走向书房,书房和云水阁只需要一个拐角就到了,很近。走到拐角处,我回头看了看云水阁,却见阁内已经一片漆黑了,想来是她已经睡下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不管是原来的绣云还是现在的绣云,她的生活里始终没有把我算进去,我依旧在她的生活圈外。 然而现在的绣云是多愁善感的,愁的快,散的也快,也许这只是她的一个面具罢了!想到那天下朝回来走向书房的时候,看见一身梅红色的旗装,独自一人站在二楼上看着远方。那中表情,似乎要随风而去一样飘仙若若。微风吹着她垂在脑后的长发,眼神迷离的看着远方,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痛苦。微皱着眉看着她,轻摇了摇头走进书房,想了想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就快速跑出去,那阁楼上已经人去楼空了,当下心里一震,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快速跑到云水阁一看,绣云正坐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教绣心读唐诗。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绣云不是原来的绣云,但是佛祖还是眷顾我的,没有彻底的让绣云消失,如果真的让绣云消失,我无法想象我会怎么样。我轻轻地转身离开云水阁,她没事就好。心里想着这句话,然后向书房走去。 思绪回到现实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坐在桌前手持毛笔维持这个动作好久,而刚展开的宣纸上也滴上一滴墨汁,我看着这滴墨汁发愣,仿佛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然而我盯着它看了半天却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女人那天站在二楼上飘仙若若的身影和她坐在梅树下读唐诗的情景,挥之不去,无奈之下只好放下手中的毛笔。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六章 谈心 胤禛已经走第四天了,也不知道他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也就免了我去南苑的旨意,他走的这些天,府上一片安好,日日都有来信,就简单的六个字:一切安好勿念。而我的回信也总是六个字:愿君一切平安。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写信回信,我没有告诉他一丁点家里的事情,而他也很默契的没有告诉我在南苑发生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院子里的梅树依旧保持着光凸的枝干,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说是要在七日之后才回。我接到胤禛的信笺,打开来看,才五个字:七日之后回。越来越俭省了,想了想,我也只回了五个字:云敬侯佳音。 果然,七日之后,康熙就率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然而却是没有看见骑马的胤禛,只看见秦顺儿,就好奇的把秦顺儿叫来问:“秦顺儿,爷呢?爷怎么没有回来?” 秦顺儿“嗵”地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福晋,都是奴才没有照顾好爷,爷他被老虎所伤…”一听到他被老虎所伤就整个人发抖,盯着秦顺儿问:“爷他现在何处?”秦顺儿可能被我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只是愣愣的指着一个马车,连话都没说。我看了他一眼,然后朝那辆马车走去。 掀开帘子,见一旗装女子正在给胤禛的胳膊换药,那女子见我一把掀开帘子,先是吓的一抖,然后看见我身上的衣服,就朝我躬身请安:“奴婢月影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我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朝阿尔娜说:“我不想看见闲杂人等在这里,你把他们都请出去。”然后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见胤禛仍处于昏睡状态,相比是伤的很重吧!检查了一下他的身子,还好额头处只有一道爪痕,胳膊和腿上有伤,还好伤的不重,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仔细看着胤禛的睡颜,仍旧是皱着眉头,习惯性的轻轻抚平。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继续完成那个宫女未完成的工作,换了药,包扎了伤口,然后依旧在马车上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一切安好勿念?却怎会是弄得一身伤回来?还伤了额头。 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我泪眼朦胧的脸孔时他愣了一下,我仰起头想让眼泪不流出来,却觉得好想哭,又想到他每日传回的信,恨恨道:“不是说一切安好吗?不是让你一切平安吗?你却怎的弄了一身的伤回来?” 他看着我的泪水愣愣地发呆,久久才说了句:“这只是个意外。”“别告诉我你是为了给我抓兔子才碰到老虎的,就算真遇到了老虎还可以躲啊!”我打断他的话,他的话可信度太小了,不能再相信他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微叹口气,别过道:“你那天提到兔子是开心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因为之前的绣云也是那样的笑,很灿烂很灿烂的那种,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颜色,所以为了再看见那种笑容,受一点伤有算的了什么?再说了,在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躲藏这一说法。”听见他的话,我怔忪了许久,他说为了看见绣云的笑容受伤都不算什么,那么他已经爱到怎样的境界了?喃喃的问了句:“你这么爱她吗?” 他显然是被我的话震惊了,当然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这么问,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那这么说,想到这里,我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干笑两声说:“原来你这么爱她呀!她真的好幸福,在我们那个年代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已经很少了,到处不是以利益为目的就是以肉体为目的,我很厌烦那个世界。”偷偷看了看他逐渐缓和的俊脸,“不过,在那个世界里,我也很幸福,有他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着我,呵护着我,这一点你们很像哦。” 说完就愣住了,怎么会拿阿凯和他比较?阿凯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男朋友,而他是什么?顶多是个朋友而已,我怎么把他们两个人相提并论?完全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然而某人就是连让你做鸵鸟的机会也不给你,只听他一声轻咳,玩味地盯着我说:“哦?那里像?是说我们同样痴情还是说我们都对你好?嗯?” 看着他眸子里的笑意和玩味还有我傻傻的样子,心里不禁微怒,想都没有想就说:“没错!我是喜欢你,可是那又怎样?喜欢并不是爱啊!历史上的你…。”说到这里,才发觉说错了话,赶紧用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再说一个字,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反应。 他眸子里的玩味和浅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冷漠,我知道我又触犯了他的禁地,我不应该提历史,不应该说喜欢不是爱,然而我却说了,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真真可笑。果真是冷面呵,表白了却得到这样的下场,还好不是爱,就算真的爱了打死也不告诉你,哼! “主子,皇上已经回宫了,命四阿哥回府好好安养。您看?”阿尔娜在马车外必恭必敬的声音传来。我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胤禛,然后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对秦顺儿说:“你们先回去,我去给绣心买些东西带回去。”交代完这些就向人群走去,我知道阿尔娜是跟在身后的,所以就没有回头,不去理会谁着急的表情也不去理会谁惊讶的表情。 然而眼角却扫视到两个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应该是十二三岁左右,长的是如花似玉,那个水蓝色旗装的是见过的月影。粉色的那个小女孩正看着我微笑,见我扭过头皱眉看着她,立刻收了笑容,随之还颤抖了一下,想来也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见秦顺儿对她们那种谄笑,回头看了看马车,原来是他的小老婆。怒急之下,快速冲到马车上,不顾形象的翻上马车,朝他的伤腿狠狠踢了一下,伴随着他的一声惨叫扔下一句“活该你这样”就走人,也不管他的眼神是否足以杀死人。 下了马车,扭头看了看那两个小女孩,笑嘻嘻地走过去,说:“胤禛受伤时多亏了两位妹妹照顾,既然你们已经跟了爷,答应姐姐我一个请求可行?你们听听他刚才那叫声,定是很难受的,所以麻烦两位妹妹多费些心思了。”很好,两个小姑娘看见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是一颤然后猛点头,这样的效果很好。 本想就这样溜之大吉,可惜天不遂人愿,马车里某人低吼道:“乌拉那拉?绣云,你给爷进来!”无奈,这人是大爷,是主子,谁让人家是皇子是阿哥,将来还是亲王贝勒皇帝,最主要的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算是体会到了。 半推半就的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和某某大眼瞪小眼,装无辜扮可怜。正发愣间却听他说:“她们是皇阿玛赏的,多数原因也就是因为这次没有尊皇命去南苑,这些都是皇阿玛在去南苑前就说好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在向我解释?他堂堂四阿哥向我解释他的小老婆不是他愿意娶的而是因为我不尊皇命康熙‘赏’的?想想他一生历史上记载的有多少老婆啊!古代男人看能力也大多取于妻妾多少和儿女多少,头疼,我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封建的古代?一夫多妻的制度害苦了多少女性? “哎!”他轻叹了一口气,双眸看向我,但又像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他是在看绣云吗?目光变的迷离,只听他幽幽道:“你以为我愿意娶这些女人么?就连那李梅顷我也是不想娶的,可是为了能娶到绣云,多娶一个又算什么?只要绣云仍是我的嫡妻,只要绣云仍存在这个世上,只要她确实已经只属于我一人,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听他的爱情故事,我知道的,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当然也有爱也有情,只是生于帝王家有很多无奈使他不许痴情,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人们所了解的历史上所记载的都只是他的另一面,而这样痴情的一面是所有人都不了解或是不相信的,但是我相信,因为他乌黑的眸子告诉我,他曾经真的爱过,而且爱的如痴如醉!我安静地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那里面似乎蕴藏着许多话要说,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目光又变的冷漠痛苦,还有一丝埋怨,只听他说:“如果不是她投湖,如果不是你进入她的身体,那我和她现在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但是,你进入她的身体已经成了事实,她也再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又有多恨你?有很多时候我都想杀了你,然而我却只能感谢你,因为是你绣云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虽然你已经不是她,但是有一点我还是做到了,乌拉那拉?绣云终是我的妻了,胤禩他永远也的不到她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七章 撒泼 他轻轻闭上双眼,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痛苦,自己爱的人就活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不能爱她,只因为她已经不是她。这种痛苦我虽没有体验过,但是我能想象到,就像我来到这三百多年前的清朝离开阿凯一样,都是远离了爱人的痛苦,显然我比他要幸运的多。忽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出,我呆呆的看着这滴晶莹的泪珠自他消瘦的脸峡滑过,却在它要滴落的瞬间,我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接住那滴泪珠,放在眼前细看,龙泪原来就是这样的啊!的确很漂亮,放进嘴里品尝一下,嗯,果然是咸的,看来这眼泪是真的。 “你在干什么?”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在说话,废话,没看见我在品尝眼泪么?呃?品尝眼泪?抬眼看了看满脸疑惑的胤禛,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笑呵呵地说:“呵呵,我听说龙泪要比一般人的眼泪要咸得多,所以就品尝一下,现在看来这话不准确,明明是一样的嘛!怎么可能有区别?” 想必他也知道我是胡揪的话,只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搭理我,就准备养神闭目。马车依旧在慢慢的行驶着,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暧昧,就想方设法地打乱这种平静,试这找话题,想了想后对他说:“你说这次的秋狩和赏赐是不是也是个阴谋?或者是说太后想看我的反应才让皇上赏赐你两个妾室?可是如果真是太后布的局,那她可以直接赏赐啊?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啊!” 听见我的见解,他也快速睁开眼睛,静静的听着我的陈述和分析。但愿这次的事情不是个阴谋,如果连这次也是阴谋,那么说我们真的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不自知,这样是很危险的。正欲开口辩解,却见他的脸色忽然变的煞白,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就凑上前去看看,问道:“怎么了?哪里疼?我刚才踢的很严重吗?要不要紧?” 却见他只是别过脸,轻呼了口气才说:“赏赐是去南苑之前就说好的,也就是说罚你不尊圣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都变了脸色,因为我们想到了一个细节性的问题,去南苑之前就说好的赏赐,那么也就是说已经算准了我会抗旨不去南苑?从而也就证明了我们的一切别人都是了如指掌的,难道又是阿尔娜?或者说是府里的人? 想来想去,每天接触我们的丫鬟奴才次数最多的除了秦顺儿就是阿尔娜,轻声问道:“秦顺儿跟了你多久了?”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只淡淡地说:“不会是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是谁?心下微转,既然不是秦顺儿也就是阿尔娜了,上次见她的样子以为她不会再背叛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心果然隔肚皮啊!我坐在云水阁二楼的书桌前抄写胤禛写的诗词,模仿着他的字迹,阿尔娜跪在我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依旧安静的写字,当她是空气。绣心被莲荞带去读唐诗,七香被我派去照顾那个伤者。只听得阿尔娜轻轻长吁一口气,便头也未抬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惩罚与你?还是?” 抬眼看她,见她一脸轻蔑的表情,想来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吧?我知道太后一句话都可以让我死,可是也得有个理由或者是借口不是?再说了,怎么着我都能活到雍正登基,而她呢?也就是个快要入土之人,我一个现代女子怕她作甚? 轻轻的把毛笔放在笔架上,绕过桌子走到阿尔娜面前,拇指和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上我的眼睛,我看见她的眸子一阵收缩,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轻笑一声,使劲甩开她,仿佛她是一种传染性的病毒般,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已经给了你两个时辰了,我可没有这么多闲工夫跟你耗着,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主子我就宽恕你一回,你可以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下去永远也说不出来。”见她瞳孔猛的放大,瞪大眼睛恶毒的盯着我,轻笑道:“不要说我恶毒,只因你犯了我的大忌!美丽的阿尔娜,我有给过你机会,可是自以为是的你总是学不会不珍惜!你总以为你原是太后身边的人我就不敢动你,是不是?可是你却忘了很重要的一点,你是太后赏赐给我的而不是派到我身边的,也就是说,现在,我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我把阿尔娜教给了戴总管戴铎,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历史上戴铎可是雍正登基前一个很好的助手。处理了叛徒之后我心情大好,微笑着下楼去看伤者,由于书房养伤不方便,此人就借口挪到我云水阁的西厢房养伤。不过我猜他是因为太过于思念绣云才会待在云水阁,毕竟云水阁有他的幻想和心血,只要我不出现就不会扰乱他的思绪吧!想到这里,我就折回去找绣心。 却见莲窍迎面跑来,见她焦急的表情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见到绣心,正欲问她却听她急急道:“格格,二小姐在花园顶撞了李主子,您快去看看吧!”她的话仿佛给我扔了一个炸弹,绣心pk李梅顷?这是一副怎样的画面,绣心才就岁定不是她的对手,看了看正大口喘气的莲荞,急忙向花园走去,故意忽略了那一道视线。 到了花园,见李梅顷笑的像开了花一样灿烂的看着绣心被两个丫鬟按在地上,绣心本就是遮出,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会轻易低头?看着绣心奋力抵抗的小脸涨的通红,我快速走过去,一脚踢开两边的丫鬟扶起绣心交给莲荞,抬头冷冷地看着李梅顷,见她一缩身子,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那两个丫鬟。那两个丫鬟那见过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福晋,可是见李梅顷都吓的不敢说话,自是闭口不言。 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然后对闻讯赶来的戴铎道:“戴管家,这里的事情就教给你了,罚李主子三个月不得出她那院子,奉银么?戴管家您看着发吧!这两个小丫鬟如此仗势欺人,如今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若是再不管教明儿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呢?”颇有深意地看了李梅顷一眼,见她已经是瑟瑟发抖更加让我轻视她,微笑道:“这事,我也就不追究了,赶出府去就好了,戴管家,您的意思呢?” 笑眯眯的盯着戴管家,这恶人就由我先来做,这人就由我先得罪,即给戴铎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赢得了声名,嫡福晋不是好捏的柿子。戴铎会意的点点头道:“福晋说的有礼,奴才这就按照福晋说的去办!”果然是聪明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绣心有没有事,然后牵着绣心回了云水阁。 算了算日子,还有七天就是月底了,而月底就是伤者的生日,也不知道他好点没有,自他住入西厢起,我就没有再去过西厢,而他也没有出过西厢,秦顺儿把他的东西全都搬进西厢房里去。怎么说也是大老板生日,也不知道他往年是怎么过的,想了想还是去西厢看看他吧,顺便也表示一下关心,再怎么说我们之间还有合作的关系不是? 一步三停顿地走向西厢房,本是几步的路程却让我走了近半个时辰,见房门禁闭就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而里面并没有声音,门却依然禁闭,不禁皱眉,不是在房间里吗怎么没人?想了想就推门而入,屋里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但是却空无一人,绕过屏风向里间走去仍是没有人,怎么回事?凭借着好奇心在屋子里扫视了一遍,还是没有人。 正欲关声门就此退出去,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就打算这么走了么?”我惊喜的回过头,是他,七香正扶着他站在我身后,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又看了看七香,从七香手里接过他的胳膊搀扶着他进屋,看来他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走路仍是一瘸一拐的。扶他到桌边坐下,顺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笑问:“李梅顷的事情你没有意见吧?” 他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帅哥就是帅哥,连喝个茶的姿势都这么优雅。见我一直盯着他看,颇为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说:“绣心虽是遮出,但也是正黄旗籍的人,你阿玛本就比她阿玛官职大,惹了你也算是鸡蛋碰石头了。” 鸡蛋碰石头?亏他想的出来这比喻,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四爷好风趣,如果她李梅顷是鸡蛋那也是臭鸡蛋,若我和绣心是石头顶多也就是块软石头!这臭鸡蛋碰软石头,也就是臭事一庄!”说完就开始大笑,臭鸡蛋,哈哈,如果被李梅顷听到不气死才怪。 他看着我笑,眼角也泛出一丝笑意,越看越觉得他帅,想了想我现在虽是十岁的身体但是灵魂已经是二十多岁了呢,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不行不行,匆忙移开视线,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找了个话题说:“腿好些了么?”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八章 生情 他低下头看着他受伤的左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我能隐隐的感觉到他不开心,似乎也不愿提级这件事,思量一下微笑道:“月底就是你的生辰,我对这个没有经验,想听听你的意见,往年的生辰你都是如何办的?” 却听得他一声轻声苦笑,随即收起表情正色道:“你随意就好,不用太复杂!”说完后闭了闭眼,想来他定是累了,只好点点头应声好,又看了看有些疲惫的他道:“我扶你到里间休息吧?” 听闻我此言,他迅速地抬眼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扭过头去轻点了一下头,见他同意,心下没来由的欣喜,仿佛我本就期待着什么。伸出去的手在轻轻颤抖,然而终究是搀上他的胳膊,扶他站起来绕过屏风向里间走去。由于他的腿伤是在膝盖处,所以每走一下还是很疼痛,见他的表情有些隐忍,心想: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十年后的你可就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了呵!正思索间,听得他吸气的声音,好奇地扭头看他,原来是我走神了由搀扶着他走变成拉着他走了,意识到这一点,我赶忙退后两步扶着他慢慢走。 待他躺下后,我细细看了看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他为好,轻叹口气道:“皇上赐你的字要经常练的,不止是练字还要练人,你可明白?”见他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朝他神秘一笑,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告诉你的就是,不要去费神争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记得在皇上面前表现好就可以了,没有太子之位一样可以做皇帝!前明永乐皇帝朱棣不就是没有做太子?现在太后已经怀疑到你,看来你还是暂时隐忍一段时间为上策!”想了想历史上他的那些助手名将,“还有,你可知道在康熙二十八年顶撞太皇太后的那名考生?” 听我提级此人,他微蹙眉疑问道:“邬思道?” 搬了个圆凳坐在床前,顺手替他掖好被角,听见他的话,点头道:“正是此人!此人擅长政事,你若有幸寻得他的帮助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见他目光疑惑的看着我,想来是在猜测我话里的真假和可信度,无奈地轻笑了下,想了想又道:“年遐龄你可认识?” 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虽不知道我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还是回答道:“是我旗下的包衣奴才。”在听到‘包衣奴才’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嘴角微微抽蓄了下,阿哥就是阿哥,才十多岁点儿的半大孩子都有包衣奴才!不想让他看见我的不适应,就笑了笑道:“他有一个儿子,也算是虎狼之师,不过现在他的威胁性应该不是很大,你这个时候培养他应该会是个很不错的棋子!” 见他眸子里的疑惑全都化做了然,不禁暗自赞叹他的聪明,幸好我没有成为他的对手,否则遇见这样一个聪明的阴谋家和政治家,我想我会比八爷党的下场更难堪。再抬眼看他时,那眸子里已是一片云淡清风,仿佛他只是个单纯快乐的人,眨了眨眼睛,确信没有看错,原来他已经再学会伪装自己了。 不知道历史上那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断自信抱负的四爷胤禛到后来的冷血无情的雍正会不会是我今天的这一番话的效果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万死难辞其就啊!抬眼见他已经闭上眼睛假寐,想来是很累了吧,看了看他熟睡的脸庞,遂起身帮他掖好被子后,又扫视了一圈屋内,嗯,不错,麻雀虽小五脏具全,不打扰他休息了,轻轻地退出房间,替他掩好门,然后朝我的小楼走去。 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傍晚十分了,看着那夕阳西下,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站在走廊上看了看花圃里的菊花和一些鲜红的蔷薇,那个人完全是个不懂花的人,居然把蔷薇和菊花种植在一起,蔷薇虽是月月开,但她终究是有刺的呀!想到此不由得轻摇了摇头,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七香和莲荞领着绣心朝我走来,一看见绣心开心的笑脸,我的忧愁就一下子蒸发掉了。于是收起无奈和忧愁,微笑着看着绣心说:“今日的诗词可都会了?” “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定向瑶台月下逢。”绣心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做出一副满腹经纶的样子双手背后故做忧愁的抬头看着天吟出这首李白赞杨玉环美貌的诗词,见她那副故做忧愁满腹经纶的样子忍不住喷笑出来。 绣心见我笑了,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说:“姐姐终于肯笑了,姐姐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后姐姐要多笑笑哦!” 我这才明白她是要逗我开心才故意做出那副姿态,感动与她的心细,鼻子一酸然后一种叫感动的感觉麻遍我的全身,走上前伸手揽她入怀,抚摩着她垂在脑后的秀发幽幽道:“我们家绣心长大了,呵呵!”然后开心的笑起来,这次的笑完全是感动的成分居多。 历史上对于乌拉那拉这个姓氏的记载是很少的,即使有也只是粗略的几句概括,然而对于孝敬宪皇后的记载也是甚少,是因为雍正并不宠爱与她还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那份儿记载?我想不通透,对于阿尔娜的背叛,我只是让戴铎把她弄成残疾人然后嫁给一个山野农夫,我认为对于她我是仁至义尽了,对于我的做法胤禛并没有反对,只是默认。我想,如果是他处理这些事情会是怎样的呢?是比我更残忍还是宽容的放过? 绣心拉了拉我的衣袖,问道:“姐姐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尽是天真和期待,使我想到了我小的时候,我对这小牛犊子一样的眼神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轻点头无奈地说:“好啊,好啊,但是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绣心见我答应像阴谋得逞似得笑了,然后回头朝莲荞一笑,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莲荞,莲荞也朝我活泼的眨了下眼睛吐了下舌头并不说话,两个活宝。 略一思索了下,得唱个绣心能听得懂的,想到了那首《三只小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梅红色旗装,还是不要配舞蹈了,免得不伦不类。开口用韩语唱了那首三只小熊,明显的看见绣心和七香莲荞都是一脸的迷茫,心里暗笑了下,你们听不懂可不要怪我了,嘿嘿。 绣心一直迷茫地盯着我,等我唱完后,她就问:“姐姐唱的是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啊?宫擦吧是什么?是人的名字吗?好奇怪的名字哦!还有,为什么最后一句又喊着要杀狼呀?”宫擦吧?还杀狼?真是会听,居然听成这样,不过也难怪,这韩语听成这样也实属难得。 看了一眼同样迷茫的七香和莲荞,就对她们解释道:“不是宫擦吧,也不是要杀狼,这是一种番邦语言,其实也就是说三只小熊的故事,我再用咱们的语言唱一遍,你们听好了啊!”轻了轻嗓子然后又唱了一遍汉语版本的《三只小熊》。不知道说韩国是番邦对不对,现在的韩国应该叫朝鲜,历史上不是记载朝鲜也每年向康熙进贡吗?应该是使臣,说成番邦应该是不为过的。希望各位哈韩迷们不要朝我丢鸡蛋哈,尤其是臭鸡蛋。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侧头看着绣心的睡颜脑袋里却忽然显现出那人的样子,深邃的眸子禁闭着,长长的睫毛轻垂着,英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放下了伪装和防备的他显得那么疲惫,看着他如此英俊的面庞让我想到了一个大家都用来形容八阿哥的词汇:仙人下凡。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更倾向与冰山美人这个词。想想也是,康熙是优良的品种,德妃也是十分美丽的女子,都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还显得那么年轻漂亮,特别是那双如秋水的眸子,在看向康熙的时候默默含情,任谁见了都有一种想怜香惜玉的冲动。在着两种优良品种结合下来的孩子自然是不会差的。 闭了闭眼,我在想什么呀?天哪,我该不会是对那小子动心了吧!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男孩儿呢,我都二十多岁了那不是老牛吃嫩草吗?再说了,他心系在原来的绣云身上,就算是爱上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强行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再多想了,闭着眼睛沉沉睡去。梦里依旧觉得黑暗处有一双深邃的眸子在盯着我,那眸子里仿佛酝酿着很多话要说一样,翻涌着无尽的痛苦和悲伤,浓烈的悲哀险些把我淹没。 当我醒来的时候,绣心已经在晨读了,自那次被李梅顷欺负了以后,她就变的勤奋的多,每天起早晨读,早餐之后练字。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有些不忍心她这么辛苦,毕竟才九岁啊!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才上三年级呢,哪有向她这样过早的接触诗词论文什么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正盯着那背影想着事情,却见绣心扭过头来朝我甜甜一笑,和我打招呼:“姐姐早安。”这是我教她的,看着她甜蜜的笑脸,也同她打招呼:“早安。”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十九章 捉弄 想到古代过生日也就是一家人聚聚,吃顿饭,然后看戏。在古代戏曲是相当受欢迎的,看戏就像是我们在现代看电视一样正常。想了想我就到书房写请柬,然后列单子准备节目,让戴铎去请了戏班子。想到这是未来雍正的生日,就把自己也编一个节目进去,之前我学过一些戏曲的唱腔和步法。 听七香说,那皇上赐的苏氏月影和张氏晓芸都住在后院里,她们住进来后,胤禛就一直住在我这云水阁,我想他是为了替我扫清障碍吧,新进门的格格都不去宠幸,却一直“宠”我这个嫡福晋,只要云水阁里没有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外面的谁都不可能知道。既然阿尔娜已经走了,我就可以放心了。谁曾想,你越是想低调日子它就越不会低调,这不,八阿哥来了,同来的还有九阿哥和十阿哥。 原来八爷党已经成立了啊!可怜的四爷党还是没啥人呢,小十三才四岁多的小孩子,他能帮上什么忙。苦笑了下,对戴铎说:“请几位阿哥到大厅歇息会儿吧,我随后就到。”戴铎说了声是就退出去了,我看了看正在刺绣的七香,没成想她也正在看我,随口就说道:“七香,你随我过去。” 先是到西阁看了看胤禛,见他正端坐在桌前练字,犹豫了一下对他说:“想必戴铎已经和你说了,你不准备见他们么?”在听到我的开门见山的话后,他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下,随后继续写字,依然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我猜不透他的表情,却听他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若是问起,你就说我腿伤未愈。” 听他的话里有一丝隐忍,他在隐忍什么,现在的他应该和他们没有什么过节才对,怎会隐忍?左思右想之下才想到应该是绣云和八阿哥的事情,轻咳一声,对他说:“你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是我,不是原来的乌拉那拉?绣云,也不会做和乌拉那拉?绣云同样的傻事。”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尖叫,回头看见七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迫使自己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见七香这个样子不禁莞尔,想着七香现在也算的上是心腹,让她听到无所谓,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回过头凝视着胤禛,等待着他的答案,可是他仍然低着头写字。气急,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看着自己,无视他足以杀死人的目光说:“你若想一直就这么躲避下去,那么那个位置你也不要想了,你连见他都不敢见怎么配和他竞争?你就这样躲在云水阁西阁里看着他向那个位置一步一步走近而无动于衷?难道你爱新觉罗?胤禛是如此软弱?” “啪”,见他手里的白玉笔被他折断,我这时才有些后怕,他不是软弱,他并不软弱。心里只想着这些,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盯着他手里已经被折断的白玉笔,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放了下来。七香犹豫着走过来把我搀扶到一边,我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某个方向,脑海里只是在闪现刚才的想法:这个男人并不是懦弱,而是没有激发出来他的冷血。从此以后,我明白了一件事,历史就是历史,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从那以后,我对他不再有任何的想法,也不再他面前指手画脚,对他恭敬有礼,真正的成了历史上记载的相敬如宾,因为我相信,这个男人他是最聪明的同时也是最狠的。 胤禛牵着我的手走到大厅,他腿脚依旧不是很方便,所以我搀扶着他走到正厅坐下,然后退坐到一旁的位置。我知道八呵哥从我进来一直在盯着我,然而我却不去看他,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念想,毕竟都已经成了事实,再怎么涂改也是涂改不掉的。 相互请完安后,胤禛侧眼看了我和八阿哥一眼,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而后放下,轻问八阿哥:“八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我依旧端着茶杯,慢慢地吹着气,轻轻的小饮一口,然后略一品尝一下,让唇间都留上茶香,如此的动作重复了五六次才肯放下杯子。却听八阿哥恭声道:“再过几天就是四哥您的生辰了,皇阿玛命我前来问问四哥的意思是要在宫里办还是在阿哥府办?” 我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正要朝我看来,随即又低下头,心想:“搬康熙出来?可真是会找借口,就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们三个兄弟来啊?康熙那么多儿子,每个儿子过生日都要在宫里过吗?那哲宫里可有的热闹了。”冷笑了一下,看向胤禛,却见他也正好抬眼看我,见我嘴角的冷笑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然而我也收起那笑容。 只听胤禛道:“前些日子,你四嫂已经筹划好了,就在自个儿府上操办好了,一个生日就不必惊动皇阿玛了。”听他的语气显然也是不信任八阿哥的话,想想也是,就算是要过问儿子的生日也不用派你们几个半大的孩子来。 正觉得该送客时,却见八阿哥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身后的七香,九阿哥却没有那么好的定力,站起来问我:“四嫂,太后赏你的那个丫鬟呢?”如若他不提,我到可以理解他一进门就东张西望的行为,可是现在他问到了阿尔娜,阿尔娜是太后身边的丫鬟,他又怎会对一个丫鬟感兴趣?虽说阿尔娜长的还算是清秀,但也不是倾国倾城,一个心高气傲的皇子阿哥怎会对一个丫鬟上心?还是一个比自己大好些的丫鬟。 他的话使我对八阿哥有些怀疑,但是也不好发作,遂故做和蔼可亲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阿尔娜已经嫁人了,莫不是九弟看上她了?”见他看见我的笑容的时候先是身型一颤,在八阿哥看了他一眼后又恢复正常,听到我后半句的问话,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决不可能撒手,依旧笑眯眯地盯着他说:“怎么?九弟莫不是被四嫂我说中了心事?”寓意深长地看了八阿哥一眼,他看见我的笑容后明显的一愣,但是很快就用微笑来抵挡自己的真实反应,可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我却没有放过他的这些小动作,了然一笑,心里暗道:古人诚不欺我! 九阿哥没有看见八阿哥的反应,只是哭着一张脸,假笑着说:“四嫂瞧您说的,我胤禟怎会对一个小丫鬟感兴趣?只是听说太后赏你个丫鬟,想着太后赏的定不是凡品,这不是我们兄弟几个想见见嘛!” 亏得他还想得出来这套说辞,不过不管你怎么说都已经说明一个问题阿尔娜和八爷党有关,也许这层关系连太太后都还不知道也未可知。我扭头看了看正在喝茶的胤禛,每次他喝茶都能换上一副悠闲自若老僧入定的表情,然而每当我看见他这种优哉游哉的表情总是有一种想踹他两脚的冲动。为了我可怜的小命起见还是不要看他这种悠闲的表情,估计去应付胤禟应该更容易些。 调整了下心里的情绪波动,然后笑眯眯的盯着胤禟说:“哟!瞧九弟你说的,太后也就是赏赐一丫鬟,又不是一仙女,更不是一绝色美女,哪里称得上‘绝不是凡品’一说啊!再说了,前些日子,我已经把她嫁人了,她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恐怕不方便见各位!”然后笑眯眯地看了看他们三个。 八阿哥端着茶杯正在喝茶,见我目光看去,忙向我象征想的微笑了下然后继续喝茶,仿佛那茶很好喝,不喝就可惜了,见他这副样子,微摇了摇头,笑面虎就是笑面虎,果然不同凡响;而九阿哥则明显是败下阵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但面上却依旧挂着假笑,原来不只是八阿哥是笑面虎呐!七岁的老十就更逗了,从进来就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一双大眼睛在我身上溜来溜去,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那天真可爱的表情,让我想起胤祥,记得胤祥也是笑得这么开心,无忧无虑的,再次感叹还是当小孩子比较快乐!现在的老十才七岁,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历史上说他比较笨,素来有草包十之称,今日一见,还真是傻傻呆呆十分可爱,不过在现代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呢,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虽然和他几个哥哥比是差了点儿,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回头看了看胤禛,他已经放下杯子了,若有所思地扭过头看着我,眸子里一片风平浪静,似乎是在等待我说什么,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别过头看了看那三个阿哥,微笑着说:“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八弟九弟十弟就在这用完晚膳再回宫也不迟!” 八阿哥看了看九阿哥,九阿哥忙一个劲儿的摇头,看来他是怕我了,又看了看十阿哥,十阿哥却是很开心的点头,八阿哥略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对我说道:“那就劳烦四嫂了!”见他叫四嫂叫的从容不禁觉得好奇,正待探究他的眼神时却听得一声咳嗽,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我看了七香一眼,微笑着说:“七香,去厨房说一声,今儿几个阿哥在这里用饭,要细心准备些‘好菜’。”七香会意的眨了下眼睛,然后躬身说:“是,七香这就去!”然后退出大厅向厨房走去。 又说了会子无聊的话,大多数都是我和九阿哥在说。不一会儿,七香就走过来到我身边躬身说:“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您看摆在哪里?”我看了一眼老僧淡定的胤禛,想了想对七香说:“就摆在客厅吧!去请李妹妹苏妹妹和张妹妹过来一起用吧!还有叫绣心一起过来。”七香得了话就下去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章 代替 苏氏和张氏推脱已经用过饭了就没有过来,李梅顷则认为这是个见胤禛的好机会就特地打扮了一番,而正主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莲荞领着绣心过来,绣心一见到我就朝我走来,不向任何一个阿哥格格请安,只是依偎在我身旁傻笑。想着她还小也就算了,十阿哥见了绣心如同见了宝一样,走过来笑着和绣心打招呼,绣心看了看我,我朝她点点头,微笑着说:“这是十阿哥。” 绣心明白了我的意思,就上前朝十阿哥伸出右手,微笑着说:“十阿哥,你好。”十阿哥愣愣地不知道该干什么,看着绣心的微笑小脸发红,我就猜到他会害羞,绣心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就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着拉过她去吃饭。 九阿哥看着桌子上的菜嘴角抽蓄,十阿哥则是发呆,八阿哥定力不错,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是了然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身边的胤禛,却发现他微蹙着眉,一副正要发作的样子,又瞥见李梅顷也是一副不满的样子,急忙向他们解释菜品,指着菠菜道:“这个是红嘴绿鹦哥。”又指了指一盘烧豆腐和萝卜块,说道:“这个叫做麻婆豆腐,还有这个是群英会萃,这个是三思而后行,这个是酸酸甜甜,这个是百年好合。”看了一眼唯一的一个汤菜微笑着说:“这个是霸王别姬。” 还是八阿哥最有涵养,听完我的介绍后,微笑着说:“多谢四嫂热情款待,这些菜虽然样式不是很好看,但是名字唯美,想必吃起来也一定很可口吧!”我听着他心口不一的恭维,如若我还是原来的那个绣云听了他这番话只怕是仍要归心向他吧!这种伪君子,我是最讨厌的,心口不一就算了吧,还总是爱奉承恭维,假惺惺的样子令人作呕。我正欲说话,却听得胤禛一声轻咳,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严肃表情,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菜并不看我,想来是警告我的做法不当,懒得和他计较,撇过头不理他,给绣心夹菜。 好容易吃完这顿饭,我依然保持着应有的得体微笑,李梅顷则是一脸的失望加委屈,我看了看她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笑得更欢,绣心见我笑也不明所以的笑了起来,本来一直盯着她看的十阿哥一看见她的笑容又羞红了脸,无意之间瞥了他一眼,看了看他红红的小脸又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发觉的绣心,原来历史上的草包十小时候是这么的可爱啊! 送走了所谓的八爷党,我就牵着绣心回到云水阁,正欲让七香关着门却见莲荞小心翼翼地扶着走路一拐一拐的胤禛进来了,见他没有要回西厢房的意思,就站起身让莲荞和七香先带着绣心下去。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清了清嗓子问:“您有事儿?”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才说:“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过了吗?三个弟弟来了就弄了这些青菜萝卜招待?青菜萝卜也就算了,你却还想着什么花名明显的是玩儿花样儿!” “虽然您是大爷,但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如果我用大鱼大肉招待他们他们会怎么想您?您应该知道落人口实的结果会造成什么样子,我取这些花名纯粹是想让他们知道您四爷府天天就是吃这个,每日吃这个吃出来的花名,没有别的意思。”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呀?越想越觉得委屈。 在听完我的话后,他一直盯着我细看,突然发现我眼角闪烁的晶莹,于是就慢慢地靠近我,修长的双手轻捧起我的脸,然后低下头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珠儿。我呆楞在那里,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在做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办法思考其他,只感觉他的吻好细腻,冰凉的唇轻柔地吻在我的眼角,双狭,鼻梁,然后是双唇,我沉醉在他的吻里。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攀上他的颈,急忙松开手去推他,他却把我揽的更紧,唇上的吻也加重力度,我吃痛轻呼了一声,而他却依然肆意略夺。我这算是什么,在现代都守身如玉的我居然会被一个古代的半大孩子占便宜,想起电视剧里女生对付色狼经常用的那一招,就使劲儿咬上他的唇。浓烈的血腥味儿传来,他停止了吻我,乌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我,我不明白他为何是这种表情,迷茫的看着他。 他一把把我拦腰抱起,将我扔在床上,抬眼看见他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怒气,我明白他是在生气,可是他生什么气?我做错了什么事?当他的身体压上来时,我已经忘了去反抗,只是麻木的看着他嘴角的鲜血,心灰意冷的麻木,慢慢的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溢出。忽然他停止了动作,伸出修长的右手轻抚我的脸庞,看着我眼角的泪水,轻叹了口气,我看见他的眸子里写满了凄凉和哀伤。带有他身体余温的指腹轻轻拭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实在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只得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事情。 忽然感觉身上一轻,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他侧躺在我身边正看着我,见我扭过头看他,他朝我微微一笑,然后左手轻抚上我的脸庞,微笑着说:“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安心睡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不肯闭上眼睛,直到他的大手盖上我的眼睛迫使我闭上。可是我的脑海里依旧浮现他的那个微笑。或者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微笑显的很苍白无力。明明是个很干净很阳光的微笑,却在他忧伤的眸子衬托下显得苍白无力,看着让人揪心。朦胧中我好象说了一句话,但是我记不清了那句我随口说出的话,只记得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在我的脸上游走轻抚,另一只手却紧牵我的左手不放开。然而这个夜晚我睡的格外安稳,似乎梦见了一些什么,但似乎有什么都没有梦见,只觉得一片朦胧的景象,没有任何人出现在我的梦里,很安静很祥和。 醒来的时候,七香和莲荞恭敬的站在床边见我醒来忙上前两步,笑着朝我躬身祝贺:“恭喜福晋,贺喜福晋。”我被她们祝贺的莫名其妙,疑惑的看看七香,七香只是神秘的微笑并不答话,再看看莲荞,也是一脸的神秘笑容。刚才她们叫我福晋而不是主子也不是格格,难道? 思及此,清了清嗓子说:“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们不要多想,还是叫我主子或者是格格的好,叫我福晋怎么听怎么别扭。”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道:“是我让她们这么称呼你的,既然已经是夫妻,就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才是。” 想了想他说的也是,就同意了。 七香帮我绾好发,我手里拿着两个珠钗,对着镜子比了又比仍是不知道戴哪个好看,胤禛见了走过来,魔术般的变出一支紫玉簪子别在我的发间。我看着镜子里的那支紫玉簪子,不知道是什么玉做的,看着煞是好看,做工精细,不愧是皇家的东西,果真是没有凡品。 信步走出房间,看着满院的蔷薇和红色的菊花,仔细看了看带刺的蔷薇,终于发现一朵粉色的花,蹲下身在花上贪婪地嗅了嗅,一阵阵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禁折下这支蔷薇随手别在发间,微笑着回过头去笑问:“好看吗?” 走廊上站着呆楞的四个人,还是绣心最先反应过来,偷偷瞥了一眼胤禛后,笑着点头说道:“好看,好看,姐姐看姐夫的表情就知道了。” 听到她这句话的某人嘴角抽蓄了下就收起了尴尬的表情,末了还不忘再瞥一眼绣心,而绣心觉得他那眼神并不可怕,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当作没有看见般的自动忽略掉。七香和莲荞在一旁掩嘴偷笑。 我走近他们,站在绣心和胤禛的面前,七香和莲荞忙拉着绣心闪向一旁,只看见面前的胤禛定定的看着我,但他的瞳孔并没有聚集,想必是透过我在看什么吧!看着他脸上的浅笑,我忽然开口:“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作她。”话一出口我就愣在那里,话里的酸涩仿佛是打翻了醋坛子,正欲开口解释什么,却只听他道:“你终究不是她。”“我终究不是她?”我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这句话向一个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不知道心为什么会那么疼,只觉得有一股热流要从眼角溢出,使劲闭了闭眼,强迫眼泪流回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恨恨道:“是,我是不是她!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悲伤的不只是你一个人,你那种空洞的眼神让我感到压抑,感到彷徨,甚至有些痛!你明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不是她,我永远也代替不了她!不用你来提醒!”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一章 张氏 绣心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胤禛,似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香很懂事的领着她进了书房,莲荞也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闻声赶来的秦顺儿正探头探脑的看看我又看看胤禛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我看了他一眼道:“把爷的东西拿到书房,以后爷就住书房了!”说完后不去理会他张口结舌的表情绕过胤禛上了阁楼,不再回头。 我没有逆来顺受的性格,也不会去假心假意的劝谁,从这以后,胤禛就不再来云水阁了。七香总是幽怨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认为我要和李梅顷争宠,而且还是靠着以前的绣云这张脸。虽然这张脸很美,但是我不想因为她是绣云的脸而爱上我这个人,我希望他是爱我的灵魂。也许是我太自私,也许是我要求太苛刻。请来裁缝做了好些衣服,全都是淡雅的颜色,我要做回我自己,我要做回冰雪聪明的赵绣云而不是绣花枕头乌拉那拉?绣云。原以为我不会再爱上谁,因为我做回了赵绣云,虽然姓是不能改的,但是我的性格回来了爱好回来了,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阿凯的陪伴。 我每天花很多的时间去抄写经书,绣心也很乖地坐在一边看书,偶尔抬起头愣愣地看着我出神,我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或许她已经知道我不是她的姐姐,或许她还不知道,我决定先不告诉她,毕竟这是很难受的事实。还有就是我确实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我不想看见她难过,不想让她伤心,更不想让她流泪,所以我自私的残忍的没有告诉她我 就这样过了三年,我不闻世事,只是宫里传昭时才出云水阁,先在已经是康熙三十三年,先在的我已经十三岁了,绣心也日渐长大。西阁摆满了花草,有我最喜欢的白色百合,还有黄色的芍药,这些都是在这三年里胤禛让戴铎送来的。院子里的花圃依旧栽种这那些花,每次七香见我站在花丛里失神的时候都要动手拔掉那些花,我拦着了,毕竟那是他的心血,是他和她的爱情,我,无权干涉。 李梅顷偶尔也过来给我请安,我并不想看见她,总是推脱说不舒服她不用过来,宋氏苏氏还有张氏是日日必来请安的。在这三年里,康熙又指了四次婚,雍正历史上的小老婆们依次都嫁入了阿哥府,现在应该是四贝勒府。 如今德妃又赏赐了一个格格入府,这不,一大帮子小老婆们都上我这儿来诉苦来了。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听着李梅顷的略有些刺耳的话:“我说姐姐,您可不能再躲在这云水阁了啊!您这不闻不问的态度可着实伤了爷的心啊!” 幽幽地抬眼看了看她,一身桃花红旗装,长得美是美,可是打扮的不得当了也是丑。满头都是金色的珠钗,明摆着是告诉我她现在很受宠。看了看坐在靠门边的海卿,她虽然进门才两个多月,但是她是最和我心的。感觉到了我的视线忙抬头朝我望来,和我的视线相对的刹那,她有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她只是个格格,所以只能穿素色。 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李梅顷,道:“妹妹这是哪里话?额娘赏赐给爷的我们哪里能说什么?且不说不能说些什么,就是能说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啊!妹妹心胸要放开些,这才是第一次,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呐!”看了看这些女子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像是挨训一般无精打采,又道:“我乏了,各位妹妹请回吧!”然后由七香搀扶着进了里间的屋子,李梅顷见我这样说也只好率先走出去。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远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记得刚刚在走廊上听到的七香和莲荞的对话: “七香姐姐,您看见没有,这娘娘赏的张主子和咱们格格好像!” “嘘!小声些,别让主子听见了,否则又平白的伤心了。咱们主子哪儿都好,就是不肯回头,宁愿憋在自己心里也不肯说出来。你这话若是让主子听见指不定又要哭一场了!” “嗯,我知道的!” 张彩儿很像我?呵呵,是像绣云吧!果然,他还是爱着她。不知道是长得像还是性子像,若是都像等到他登基以后,我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能不能全身而退?我似乎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身后一双小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是绣心,却要故意逗她,双眉微蹙道:“莲荞别玩儿了,去和绣心玩儿这个,她喜欢!” 手忽然松开了,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转身,看见绣心生气的小脸,掘着双唇,瞪大眼睛生气地看着我,这模样甚是可爱,笑着揽她入怀,说:“每次都是这样,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绣心笑着往我怀里缩了缩,笑说:“谁让姐姐总是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扮木头人的,姐姐那个样子就像姐姐投湖的时候一样,让绣心看了觉得害怕。”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次听到绣心提起投湖的事情,听她刚才所说自是知道整件事情的。略思考了下,微笑着看着怀里的绣心说道:“绣心可是见过姐姐投湖?” 绣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生怕有一个字从自己嘴里冒出来,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连大气不敢出,脸色却也变的惨白,见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其实我也能猜到七八分,像绣云这么活泼的女孩即使在自负也不可能在一气之下投湖自杀。再说了,七香上次不是说绣云原本就是喜欢四阿哥的吗?怎么又会因为指婚而投湖?难道说,这次的投湖事件也是有阴谋的?思及此,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谁会对于一个十岁的女孩下毒手?这么小的女孩子就生活在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圈里,难道真如世人所说,紫禁城里充满阴谋和罪孽? 抬头看了看依旧沉侵在惊恐里的绣心,她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把她牵扯到这个复杂的圈子里来,尽量温柔地对她笑了笑,然后把她捂着嘴巴的双手拉开,然后揽她入怀,吸了吸她淡淡的发香,然后故做轻松道:“没有关系,绣心不要害怕,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在慢慢好转,绣心不要害怕,妖魔鬼怪都来找我,不要去找绣心,妖魔鬼怪都来找我。”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使她不再颤抖。她,还只是个孩子,如此的畏惧那件事,定是看到了很恐怖的画面吧! 轻叹了口气,提笔继续抄写经书:“莫为恶,莫恋色。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深吸了口气,放下笔,脑子里混乱的思绪让我无法思考,走到长廊上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一轮圆月高挂空中,月亮虽是很圆,但是月光却是很浑浊,看不清东西,只是一片朦胧的景象。很想唱歌来缓解一下情绪,看着院子里花圃里的花静静绽放,开口便唱:“午夜寂寞的花丛有一只蝴蝶非动,浩大的月亮爬上树梢跳荡在水中,是水轻轻招手在午夜的梦中,隔着月色的帘珑咳嗽一声,胭脂沾染了露水转眼萧萧枫叶红,满地的黄花留不住那一个赶考的书生,是谁妩媚风中似水流年如梦,洒满花影的西厢月落无声,缠绵的花腔消散在夜空,落幕的舞台唤不醒千年旧梦,昨夜的莺莺昨夜的张生,洗去胭脂何去何从?寺外的官兵早已是观众,汹涌的掌声留不住戏子笑容,做一回莺莺做一回张生,涂上胭脂活在戏中。涂上胭脂活在戏中。。。” 院子里回荡着我的声音,再抬头看那圆圆的月亮时,心里不觉已经好多了,没有了之前的压抑感,信步走回房间坐在桌子前继续抄写经书,提起笔,蘸了蘸墨汁,然后在宣纸上一笔一画的慢慢写,很认真: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经…。。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二章 西厢 从云水阁出来的那天,我就没有再踏进去半步。三年里皇阿玛说绣云无所出,就又指了四次婚,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有的,没有拒绝。让我意外的是在额娘那里,我竟然看到了一个貌似绣云的女子。 她说她叫张彩儿,我向额娘要了她,至于为什么要她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若说她像绣云,也只不过有三分像,脾气性格也有很大的差别。忽然之间我发现,我根本已经分不清楚我到底爱的是哪个绣云了,到底是那个已经人在魂空的绣云还是这个处处关心我博学多才的绣云? 以前的绣云就像个活泼天真的天使一样感染着我,红色的精灵一样跳动着,吸引着我的眼球,仔细想来她也没有什么好,为何我却爱她如此深?在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绣云吹玉笛子的模样和她端坐在桌前写字的样子,还有一副令天地都失色的画面,她站在花丛里随手折下一枝蔷薇别在发间微笑着转身,这样的画面总是在我的大脑里挥之不去。 从张彩儿那里下完棋出来,看了看天空中浩大的月亮,已经是二月了还是那么的冷,朦胧的月色看不清楚任何东西,秦顺儿在前面提着灯笼照亮。忽然听见一个清幽的女子在唱歌,这声音有些耳熟,仿佛似曾相识,好象是云水阁那边传来的,急忙走向云水阁,看见禁闭的院门心头一阵恍惚。 里面传来幽幽的歌声:“满地的黄花留不住那一个赶考的书生,是谁妩媚风中似水流年如梦,洒满花影的西厢月落无声,缠绵的花腔消散在夜空,落幕的舞台唤不醒千年旧梦,昨夜的莺莺昨夜的张生,洗去胭脂何去何从?寺外的官兵早已是观众,汹涌的掌声留不住戏子笑容,做一回莺莺做一回张生,涂上胭脂活在戏中。涂上胭脂活在戏中。。。” 这是?西厢记里的莺莺和张生?她怎么唱这首曲子?洒满月影的西厢月落无声?好词,只可惜悲了些,她的心里有着怎样的悲伤和压抑?涂上胭脂活在戏中,好一句涂上胭脂活在戏中啊!果然是人生如戏呵! 一曲完了,没有什么声音,站在门外看不见里面的她,也看不见她的表情,突然有一种想破门而入的冲动,想了想忍了忍之后转身离开云水阁走向书房。秦顺儿莫名地跟在身后撑灯,不发一言。 七月,我在热河伴架,府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宋主子生了个格格。虽说她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喜悦,仿佛那不是我的孩子一般,没有喜悦的表情,依旧跟着太子骑射,那传话之人见我并不关心就诺诺的住了口,退到一边。 八月上旬,我正在和太子商量事宜,秦顺儿突然进来跪下说:“福晋请爷速速回府,小格格怕是不行了。” 我呆楞了两秒,他说福晋请我速速回府,她终于肯出面了么?这三年来我们都在煎熬,都不肯退让半步,终是她先让步了呵!她竟为了一个女婴对我做出让步?三年来我送她的奇花异草还有珠钗书画她都不肯退让半步,如今却是为了一个妾室所出的女婴。心下气愤,却碍与太子在也不好发作,平静了一下思绪吩咐道:“没看见我正和太子爷商量事情吗?府里的事情全权教给福晋和戴铎处理,还需要来过问我吗?” 秦顺儿听出了我话里的怒气,虽是不明白却也不敢多问,忙低了头出去复命。 太子见秦顺儿颤颤兢兢地出了营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而我却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和太子讨论刚才的话题。 八月中旬的时候,我们就打道回府了,皇阿玛在畅春园住下了,其余随架的皇子王爷大臣都回了各自府上。 一进门,戴铎就迎上来说:“爷,福晋正在大厅等您。”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轻点了点头用鼻音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嗯。” 穿过院子,走到大厅,见一身月牙白旗装的女子正端坐在大厅细细地喝茶,从她的动作来看完全像是表演一般,但是她的神态自若又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佳肴一样淡然。我轻咳一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右边的位置上,侧头看着她,正欲说话,却见她开口说道:“先喝茶吧!这是宋妹妹家里送过来的安心养神茶,喝着不错。” 淡淡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责怪,但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氏的家里真敢送这些东西来贝勒府?虽然是满腹疑问却也不得不接过七香递过来的茶。 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仿佛是茉莉的香气,又像是桂花香。正猜测着,却听她道:“是鸳鸯藤,因为没朵花都是一对一对的从没有单个的所以叫鸳鸯藤,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金银花,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定定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金银花茶,忽然发现我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皇阿玛说我的性子阴晴不定,眼下我觉得她的性子却是最难捉摸的,完全不明白她下一句将要说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 想了又想,定了定神,看着她说:“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 在听了我的话后,她把杯子放在一旁的俾女手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出来,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我眼睛太浊?居然看不懂她了,只听她长叹一口气道:“以后能推的指婚尽量推了吧!若是推不掉就请你好好爱护她,毕竟在这场看不见烟火的战争里她们都是无辜的。” 她说完这两句话就慢慢的站起身,转身朝偏厅走去,出了大厅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一丝无奈和一丝怨恨,似乎还有怜惜。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留给我一个那样的眼神,若说是她的那两句话我还能理解,可是她的那个眼神,我实在不明了。 鸳鸯藤?她说鸳鸯藤?一下子想到那个月圆的夜晚,她所常的那首曲子,她是否一直在期待着那样的爱情呢?“若是推不掉就请你好好爱护她,毕竟在这场看不见烟火的战争里她们都是无辜的。”回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话,难道是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再抬头时,她早已经离开了这里,看着偏门愣愣地发呆,她,我越来越不懂了。 举步朝书房走去,走到书房的时候,听见云水阁里绣心开心的笑声,却是没有她的声音。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我,四处寻找不见踪影,猛地抬头却看见在云水阁二楼的走廊上看见一袭素色白衣的她。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发间别了一个白玉簪子,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我抬着头,她低着头,低垂眼睑,默默地看着我,不言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声轻唤:“爷。” 听到这声音,我猛地回过神,那里哪还有她的影子,低下头,突然觉得脖子一阵酸痛,不觉用手轻揉了揉后颈,却突然想起那晚我吻她的情景,她白皙的双手勾在我的脖颈上热烈地回应着我的吻。想到这里,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秦顺儿,说:“去福晋那儿拿些安神茶送与李主子,就说是爷吩咐的。” “嗻。”秦顺儿领了命行了个奴才礼才朝云水阁走去。 又朝那阁楼上看了看,仍是人去楼空,心里不禁有些许遗憾。转身走进书房。 中秋节,皇阿玛特意宣她进宫,她无奈地换上皇子福晋应该穿的大红色宫装,看着她旗头上的鲜红的牡丹,突然觉得还是白色比较适合她。坐在马车里,她闭目养神当我不存在,不言一语,见她闭着眼睛,我就可以大胆的打量她了。 她细柳如黛的眉微蹙着,凤眼轻闭着假寐,长而卷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皮上,可以看见她的睫毛在颤抖,她应该是感觉到了我在看她,可是她却依旧不肯睁开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挺着,樱桃红的薄唇紧闭着,我顺着她的眉眼看到她的下颚,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三年来,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换了灵魂后竟多了一分风韵和女人味儿。 突然,她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见我依旧不退缩,她就凤眼低垂,眼睛看着自己的花盆底儿鞋。手里的小动作却出卖了她,原来她只是故做平静的样子使我猜不透,看着她的帕子快要被她拧乱,手轻轻地搭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感觉到她的颤抖后轻轻地拍了下,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那眼神里含着什么,但是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三章 承诺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眸子,那里面写着认真和爱怜,仿佛在说:“别怕,我会保护你。”我突然想到了阿凯,他也曾经这样看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地告诉我:“绣绣别怕,有我在,阿凯回保护你,阿凯会保护绣绣一辈子。”一辈子呵,一辈子的承诺却是这样的化为了泡沫,思绪回到了从前。 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善良的爸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然而岁月并没有放过他,三十多岁的爸爸就已经满头白发,那个时候我才十二岁,可是无情的病魔依旧把手伸向爸爸。 记得那年我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穿梭在校园的图书馆里,然而就是那天,我遇见了深爱到至今的阿凯。 我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墨子》,可正当去找个位置坐下的时候,却发现图书馆里坐满了人,无奈之下准备借出去看。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声音:“同学,坐这里吧!”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充满阳光的男孩子正冲着我笑,他的微笑是那么温柔,那么阳光,我瞬间就呆楞在那里,只听他说:“本来是我帮同学占的位置,可是他刚刚又说不来了,你可以坐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我回过神来,看了看笑得正灿烂的他,有看了看那个位置,没有犹豫,走过去,把怀里的书放在桌子上开始看书。 正看着,却听到他快赞我:“哇!你看的是《墨子》诶,你是文科的吧?你文科成绩一定很好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并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就没有回答他的话,我看见他的学生证上写的是高三一班陈凯。想了想这个位置还是他帮忙占的,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学文科的,现在是二年级,说来您还是学长。” 正说着,却见林夜冲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跑,我一把拽住她,焦急地问:“夜,出了什么事情?” 林夜一边拉着我快速的走出图书馆一边说:“绣绣,刚才医院来电话说,你爸爸晕倒住院了。”还没有等她继续说下去,我就一把正脱她的手,快速地跑到楼下,正欲冲出校园,陈凯一把拉住我说:“我刚刚问过你的同学,你爸爸在人民医院里,离这里很远,我有骑车,我载你一程吧!” 到了医院爸爸所在的病房,看着爸爸微弱地躺在病床上,我轻轻地走过去握住爸爸的粗糙的大手,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爸爸仿佛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瞳孔涣散,像是看着很遥远的地方,我试探性的叫了声:“爸爸?” 爸爸苦笑了一下,说:“爸爸让绣绣担心了。”听着他若有若无的声音,眼泪就大滴大滴地往下坠,使劲儿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感觉很悲伤,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妈妈已经离我而去了,从未享受母爱的我从父亲的关爱里得到了满足,可是,如今,父亲也要离开我了吗? 两个月后,父亲去世了,在火葬厂的时候,安静了很久的我突然冲向父亲的灵柩,陈凯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我,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依旧颓靡不振地生活在那间下屋子里,一个人坐在地上默默地哭泣,仿佛眼泪永远流不完一样,陈凯从身后抱着我,轻声在我耳边呢喃着:“绣绣别怕,有我在,阿凯会保护你一辈子,阿凯会保护绣绣一辈子。” 一双冰凉带有淡淡青草味道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庞,轻轻拭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回过神来,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那眸子里闪烁着怜惜和关怀,还有一丝疑惑。从他的眸子里看见我小小的影子,忙别过头,自己用手里的帕子揉擦了下眼角,然后闭目养神不敢在看他,生怕他看见我到底是在伤感什么,也害怕他看穿我的心思,我不想让和心底那个人的感情就这样裸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虽然他并不是什么陌生人。 马车依旧遥遥皇皇地行驶着,正有些倦意的时候,忽听得他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猛地睁开眼睛,呆楞地侧头看他,他不是从来都很回避这个问题吗?今日怎么?想也不想地答道:“赵绣云。” 明显的看见他听到这个答案时身形猛的一颤,喃喃地说:“他叫你绣绣?” 虽然不明白他的思维怎可以跳跃的这么快,但还是点了点头,见我点头,他眼睛里有一道精光闪过,随后微笑着看着我说:“以后我也这么叫你,可好?” 虽说是疑问句,但听他的语气,明显的是肯定,是他早已经决定好了的现在和我打声招呼而已。但是我很喜欢他的笑容,他的笑容仿佛是让人忘记烦恼的催化剂,我也跟着微笑着说出心中的想法:“你早就决定了的吧?其实你应该多笑笑,呵呵,看着你的微笑,整个人的烦恼都消散了,以后您可要多笑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不是说我要带面具吗?” “带面具不一定是用冷漠呀!再说了带面具就不能笑吗?那八阿哥带的面具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自动消音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等待我的下文,我吁了口气说:“他简直就是魔鬼,绣云投湖的事情跟他少不了关系。” “你现在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追究了。”他看了我良久后扔给我一句这样的话,看吧!兄弟如手足,女人同衣服,即使不是一个母亲的兄弟他也仍是对他好。这似乎不象雍正的作风啊?抬眼仔细看了看他仍是没有看出什么倪端。 见我一个劲儿的不停看他,他就坯坯的坏笑着说:“是不是爱上我了?嘿,甭不好意思说,放心,今晚去你的院子。” 我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久久才说:“天,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说完后在一边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世人所说的冷面王居然还会坏笑,而且还开玩笑,说出去肯定要让那些历史学家门大跌眼睛。 正笑着,却听他说:“还是笑起来好看。”忙止了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眼睛一眨一眨的,却又听他一声长叹:“还学不会乖巧,比起张彩儿你可是差远了。” 抡起拳头捶他,管他皇子还是贝勒,惹着了我照样打,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一边说:“那你去找乖巧的啊!本福晋就是不乖巧,天生如此,哼!”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可惜我力量太小,怎么也挣脱不开,正欲张口咬他的手时,他却只是轻哼一声,抬头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更加气急,张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只觉得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松开,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好抬头看着他。见他微蹙着眉看着我,忽然他伸出左手,我以为他是要打我忙闭上眼睛,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他冰冷的指腹轻轻地摩擦我的嘴角,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他在做什么?替我拭去嘴角他的鲜血,为什么不是生气?不是愤怒?这样的他让我有些不适应,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多情的人还是只因为乌拉那拉?绣云的外表?我又一次猜不透他。 原以为看了那么多的历史和电视剧,对于雍正的了解已经够深厚,可是穿越到这里后才发现他并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般。他甚至连冷漠都不会,他不懂得怎样拒绝,他有时候也会很伤感,有些时候也是很温柔的,一如他现在,这是他的本性还是如同历史上所说的双重性格?可是历史上记载的又怎会错误?难道说是我在冥冥之中该变雍正? 想到这里,不禁浑身一个冷颤,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恐惧,他轻轻揽我入怀,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请你记住一件事,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或者是将要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第一个先想到我,不管有多么的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坚定的语气不容我质疑,虽然我根本不想去质疑,但是我还是有些犹豫,这些话有些类似与表白啊?见我久久没有回音,他松开我后紧紧地盯着我的眸子,不容我有一丝欺骗他的念想,无奈只好点点头道:“好,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第一个想到你,不管多复杂多困难都要和你一起面对,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独自逞能,嘿嘿。” 一边说还一边伸出小拇指,他会意的伸出小拇指勾住我的,我微微一笑说:“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他也跟着我一块儿念,拉完勾,我们相视一笑,虽然是定下了一个一生的承诺,但是我却觉得一身的轻松,从未有过的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四章 家宴 虽说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但是我不后悔来完成这种债务,阿凯,原谅我,一个人在这里太寂寞了,我虽然爱你,但是我觉得我更爱他。我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和他在一起很快乐,他的一频一笑都牵动着我的感官,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爱他的。阿凯,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请你好好照顾自己,珍惜自己,你的绣绣已经回不来了,绣绣已经不是你的绣绣了,原谅我,只有得到你的原谅,我才能够大胆的放心去爱他。 在我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胤禛已经下了马车,伸出头看看,原来是已经到了,七香忙过来搀扶着我写车,我却对她摆摆手,微笑着朝站在一旁的胤禛努努嘴,胤禛笑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将我从马车上抱下来,将我放下的时候还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忽然想到《仙剑奇侠传》上面的赵灵儿和李逍遥的特有动作,心里一阵恍惚,忙轻声对他说:“你以后不能点别的女人鼻子,若是让我看见,就…。” 一时找不到可以制住他的话,他又是那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情急之下只好说:“若是让我看见,刚才的那个承诺就失效,哼!” 抬眼见到他一脸的严肃,知道说错了话,忙改了话题说:“我们快进去吧!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正欲挽着他的胳膊前行,却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有些怕怕的,只好收回刚才的话:“是我说错了好不好,对不起啦,以后再也不会啦!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见他气色稍微缓和了些,忙趁热打铁说:“胤禛乖啦,不要生绣绣的气了好不好?”一边说着还一边去拍他英俊的脸,个子太矮,够不着,穿了花盆底儿的还够不着真是郁闷至极。他拉下我的手紧握在手里,然后看了我一眼,故做严肃的说:“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是不是?以后再说错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们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注目礼下向乾清宫走去,身后的七香也亦步亦趋的跟上,脸上挂着微笑。秦顺儿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仿佛他早就会料到这般,径直低着头跟在胤禛身后,不发一言。侧头看了看神态自若的胤禛,嘴角勾勒出淡淡的浅笑。 “四哥。”一个声音从深后传来,回头看过去,是八阿哥,他脸上仍是挂着招牌微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我和胤禛牵着的双手。七香和秦顺儿见是八阿哥,忙低了头上前请安。略一思索了下,我则微笑着迎视他如炬的目光,坦然的面对,不管他现在对绣云抱有什么样的心态,我绝不会让他误以为现在的绣云仍然是他的那个绣云。没有等胤禛开口,我便微笑着接道:“原来是八弟呀!八弟下学了吗?” 听见我的问话,忙收回了目光,也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四哥四嫂这是去给皇阿玛请安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阿玛此时应该是在慈宁宫。” 果然八阿哥如历史上一样善于用微笑来掩饰自己,最喜欢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来作为自己的口头禅,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他乌黑的眸子欺骗了他,因为那里面有一闪而过的阴谋,再看见他那有些阴狠的眼神后,我浑身一个冷颤。他才十三岁,怎就会有这样的眼神,虽说古代男子早熟,可也不应该会有如此的阴险啊?他到底是谁? 感觉到我的恐惧,胤禛紧了紧握着的我的手,我抬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绽放着丝丝柔情和自信,从他如秋水的眸子里看到我这张娇俏的容颜,不想让他担心,就扯出一个甜美而又自信的微笑,一如歌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笑容,绽放绝代的风华。 八阿哥看见我的笑容后愣了两愣,只听胤禛微微一笑说:“多谢八弟提醒,我们还是得去一趟乾清宫,想必八弟是要回阿哥所,四哥就不耽误你了。”说完牵着我向乾清宫走去。 晚宴的时候,太子念了他的一首诗,大阿哥则是耍了套虎虎生风的拳法,三阿哥则是念了一首英吉利诗,甚是的康熙赞赏。见康熙高兴,我轻声问了胤禛一句:“想不想比他还出风头?” 他愣愣地看了我两秒,然后疑问道:“你也会英吉利语?三歌已经出了风头,若是你抢了他的风头,皇阿玛脸上也会挂不住的。”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却又听见他说:“你曲子唱的不错。”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我还可以唱歌来讨老爷子欢心啊!就站起来朝康熙福了福身道:“皇阿玛,臣媳想给皇阿玛唱个曲儿。” 康熙见是我,笑道:“云丫头还会唱曲儿吗?那就唱来听听吧!” 得了旨意,甚是开心,朝胤禛眨了下眼睛,无视那些或惊讶或疑问或轻蔑的眼神,试了试嗓子想了想现在是中秋佳节要常首团圆美满的歌才会更受康熙青睐,于是就挑了首《天女散花》,就开始唱:“花恋花,花非花,纤云流转,花颠花儿花迷花,花暖人间,七彩连华,花满世界,九州绽如画,花仙花儿,花醉花儿,紫霞万丈,丰润泽满,庆天下,吉祥迎风,福满枝丫,太平日月,花笑开了花,花愿幸福满人间,花祈鸿福兆瑞年,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柔花曳,花香花满天,花吟龙飞庆祥年,花开凤舞盛世连,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意花愿 花羡人间,花飞花满天,花恋花儿,花非花儿,花颠花儿,花迷花儿,花暖人间,花满世界,花仙花儿,花醉花儿,太平日月,花笑开了花儿,丰润泽满,庆天下,花柔花曳花儿花意花愿花儿,花吟花开,花飞满天,花鲜花儿,花醉花儿,紫霞万丈,丰润泽满,庆天下,吉祥迎风,福满枝丫,太平日月,花笑开了花儿,花愿幸福满人间,花祈鸿福兆瑞年,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柔花曳,花香花满天,花吟龙飞庆祥年,花开凤舞盛世连,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意花愿,花羡人间,花飞花满天,花愿幸福满人间,花祈鸿福兆瑞年,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柔花曳,花香花满天,花吟龙飞庆祥年,花开凤舞盛世连,撒花红万千,舞花蕊翩翩,花意花愿,花羡慕人间,花飞花满天。” 唱到第一句的时候,我看到八阿哥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脸色也有些惨白,虽然他在强自镇定,但是我还是看到他的表情有淡淡的喜悦,有一丝无奈和后悔,还有一丝阴狠,我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没有来得及细想他。由于这首歌很是饶口,所以如果不仔细唱的话是很容易错的,我是要用这首歌来得康熙的赏的,可不能出了差错,这样想着就没有再注意他的表情,也没有去看其他人,只是看着远处的花轻声唱歌。 一曲唱罢,我看见胤禛朝我微笑着点了下头,正欲说话,就听见康熙洪亮的声音:“嗯,云丫头这曲儿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赏!” 我马上跪在康熙面前,虽然我很不想跪,可是拿了人家的东西又得了好处,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啊!跪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笑着抬头看着康熙说:“绣云谢皇阿玛赏,绣云祝皇阿玛身体安康,国泰民安,笑口长开,青春永驻,越活越年轻。”差点连‘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都用上了,哎!词到用时方恨少啊! 虽然是一大篇逢迎拍马的话,但还是惹的康熙哈哈大笑,一旁的太子就隐隐的挂不住了,一脸的冷笑,眼里闪烁着桀骜不逊。见他在康熙面前就是如此,心下微转,我是不是要劝劝我家胤禛要提防着这位两立两废的太子呢?还是要劝他不要真心实意帮太子?如果被康熙知道了,会不会骂我红颜祸水挑唆他们兄弟情谊什么的?把我一刀给咔嚓了那就不好玩儿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退回到位置上,贴在胤禛的耳朵上轻声说了七个字:“太子很阴险要提防。”说完后又四下里看看是否有人偷听什么的。 胤禛怪怪地看了我一眼,蹙眉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声音太小,我没有听见。” 我无力的朝上天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就是不让别人听见才小声,你却又是没有听见,真是无语了。”只得淡淡对他道:“回家再告诉你,这人多不方便。”然后不再去管他,自己吃着眼前的美食。嗯,宫里就是宫里,比府上做的好吃多了。突然感觉有些渴,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马奶酒,好想喝啊!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还是尝一下好了。嗯,味道有点甜甜的,还不错,虽然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但是味觉还是不错的。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感觉头晕晕的,不会是醉了吧!我以前的酒量没有这么差的啊!不行,不能醉,上次喝醉了就闹了阿凯一夜没有睡。正准备摇摇欲坠的起身时,感觉一双大手将我拦腰抱起,这种感觉好熟悉,是阿凯吗?我突然好想他,就轻声呼唤阿凯的名字,明显的感觉到抱着我的手僵硬了一会儿,我朦胧中似乎看见了胤禛那双灿若星子的黑眸,浑身一震,开口唤道:“胤禛。” 在听到我的呼唤的时候,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叹了口气,然后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一路摇摇幌幌的,弄的我胃里刚吃的东西一阵翻滚,那人抱我下车的时候,突然忍不住张口吐了出来。感觉似乎好些了,可是醉意却没有散,反而有些更浓,抬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那里面有责怪,有怜惜还有疼爱,我忽然想到了阿凯,神志却顿时清醒了几分,双手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大声嚷嚷:“我会遭到报应的!我会遭到报应的!我背叛了他,是我先背叛了他,我会遭到报应的!我爱上了你我会遭到报应的!我会不得好死,我会不得善终!我会灰飞湮灭的!我不会再有转世!老天会惩罚我的!菩萨不会原谅我的。。。” 忽然之间,一个铺天盖地的吻封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唇,我的泪水流到嘴角却也被他一并吸引干净,我缓缓闭上眼睛,热烈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的吻。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它会指引我找到正确的路,得到我最想要的幸福!此刻,我如是想。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现世报应来的这么快,快得使我几乎来不及反映! 正躺在床上睡着时,忽然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轻抚上我的脸庞,正欲睁开眼睛看看来者是谁,却听他有些模糊的声音道:“我不会让你灰飞湮灭,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我爱新觉罗·胤禛这一生都认定你了,我胤禛定不负你!” 声音虽轻,但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眼角溢出透明的泪水,定不负我呵!好一句定不负我的承诺啊!缓慢的睁开眼睛,头依然昏昏沉沉的,但足以看见他灿烂如星子的双眸,微笑着指了指心,又指了指他,说:“iloveyou我爱你。” 他又一次笑了,这次却显得很开心,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仿佛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失色,那一笑的风情,天地间都失色。我也慢慢的弯起嘴角,跟随着他笑。我知道,此生,我不会再寂寞,一生有你相伴,我宁愿为你画地为牢。 见我微笑,他神秘的一笑,眼睛依旧盯着我,似乎在恳求着什么,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一把掀了被子。我的脸在瞬间变的很热,很烧,我知道,我的脸肯定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却见他翻身上来,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轻抚摩我的脸。我看见他的眼底有些情欲,知道他是在隐忍,想到历史上我将在三十六年替他生一个孩子,就不再害羞,轻轻闭上双眼羞涩地吻上他冰凉的唇。见我如此举动,他着实吓了一跳,但在看见我幸福的泪水时,他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热烈地回应着我的吻。他的吻是如此的让我沉沦,他的一切都对于我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终究按照历史上所说的爱上了他不是? 泪水又流了出来,我明白,这是喜急而泣。我正沿着历史的轨迹向前走,终究是逃脱不掉历史的传说,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他,我终究成了他的妻子。过了今夜,我不再是赵绣云,我成了真正的乌拉那拉?绣云。也许,赵绣云就是乌拉那拉?绣云,而乌拉那拉?绣云就是着绣云,我要用我的一生来爱他,护他,致死不逾,不离不弃。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五章 身世 天气大好,太阳已经缓缓地上升到树梢,胤禛早已经去上朝了,绣心仍在书房里晨读,洗簌后忽然想起花房里的花,花房也就是原来的西厢房,东厢也已经被我改成东暖阁了。 自从那日后,胤禛就夜夜留寝在云水阁,那梅苑的李梅顷和一帮子妾室见我正受宠,也不好来烦扰,我也放下话来,没事儿可以不用来请安。咳,绣心现在住在云水阁旁边的一座院子,兰苑,很有我未出阁时住的云苑那架势。 七香现在见了我总是乐得合不拢嘴,好象受宠的人是她,莲荞也是经常甜甜地笑,也不叫我格格了,总是福晋主子的叫。 正摆弄着最喜欢的百合,却见站在一边的七香绞着手指,一副有话又说不得的样子,我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摆弄着花房里的花儿,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她先是一怔,然后盯着我正在给花松土的纤细白皙的双手,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个很严重的决定似地走过来说:“主子,早上胡太医说李主子有喜了。” 在听到她这些话后,我双手僵硬,浑身一个颤抖,还是来了,历史终究是历史啊!谁也阻挡不了,手里握着的土块却也被我硬生生捏碎。历史记载,康熙三十四年三月雍王府李氏生了皇二女和硕怀恪公主,也是雍正唯一存活的女儿,想到这些,也不禁无奈的释然。 无奈地苦笑了下,继续手上的动作,稳了稳心神,长叹口气说:“你去打些水了,我净手。” “是。”七香见我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好多说,听我吩咐她去做事,只得朝我福了福身后答应。 回头看了看她走出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又何尝不高兴来着,但是我又能如何做?那是历史啊!都是要载入内务府的玉碟上的,我又能奈她何? 正净手,却听得绣心略带着急的声音传来:“姐姐在花房还是在楼上?” “福晋这会儿应该在二楼的书房抄写经书!”莲荞的声音里也夹杂着着急和担忧。 我愣了愣,微蹙了蹙眉,绣心会有什么事情会这么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忙向外应了声:“我在花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花房奔来,七香伺候我净了手,正欲端着水盆把水倒掉,却是绣心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扑到我怀里,此时的绣心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拉着我的胳膊哽咽起来,我迷茫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才跟进来的莲荞,莲荞拍了拍胸口喘着气说:“格格,府上来人了,说是福晋恐怕是不行了,请格格回去看看。” 莲荞的话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无力地扶着案子的一角,额娘,不行了?上个月回家省亲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今天就病得如此严重了?发生了什么事?脑袋里闪过一道明光,历史上并没有对额娘的记载,或者是有记载我却是不知道的,额娘会在什么时候死,我却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想到额娘那张美丽而又年轻的脸上,总是挂着慈祥的笑容,我的心不由地抽绪。 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拉着绣心带着七香和莲荞回了内阁大臣府。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正门,七香忙掀了帘子,我也不顾什么身份就仰面跳下马车,落地后就直奔院内,连李管家和一干奴才的请安声都抛在脑后,忘了说起。 额娘身边的小丫鬟落花急忙跑过来,朝我略一福身忙道:“格格可是回来了,福晋念叨了好些日子了。” 我不由得抬眼看她,好些日子?皱眉问道:“额娘病的已经有些日子了?” 落花自知说漏了嘴,一副悔恨莫急的样子,贝齿轻咬着下唇,并不答话,手指交握,紧篡着手指,见她这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也只得长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必定是额娘瞒着我吧!拉着绣心绕过她朝额娘所住的院子奔去,七香和莲荞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跟在身后。 我只知道额娘叫瓜尔佳?映雪,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了啊玛,古代女子大都早婚,可是她却是在二十岁才出嫁,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也没有多问,毕竟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情,我们小一辈不好插手,就像我得知绣心的额娘是勾引我阿玛才怀上的绣心时一样,没有什么不可以宽恕的,这些不是我一个薄弱女子能管得了的。 额娘住的院子叫映雪小筑,名字很是幽雅,我能想象到这个名字是出自谁之手,可是却没料想我居然猜错了,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经历了五年坎坷的爱情,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却居然差点成了我阿玛!这些很是使我震惊,却回想起种种的时候又觉得合理,难怪他会对我如此的和蔼可亲,一点也没有皇帝的架子,难怪他在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总是会闪过一丝疼惜和无奈,还有那莫名的情绪,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愧疚。只因,我长得像极了额娘?难怪太皇太后会封我为固珠格格,只怕是他的意思吧!难怪那天入宫直到用膳时也不见额娘,也没有人提级额娘,原来一切是这样,我差点成了康熙的女儿!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是一场怎样的爱恋,充满皇室的华丽还是一场悲伤莫名的倾城绝恋? 我看着躺在软塌上的女子,如花的容颜却是在病魔的摧残下变得更加憔悴,她才三十六岁,若不是病着看起来定还是像个二十岁的姑娘呢!那双如柳黛的细眉却是没有舒展开来,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悠悠地双眸却是空洞地看着我,我被她的眼神看地极不自在,在小凳上扭了扭,问道:“额娘可觉着好些了?” 她仍旧是空洞的看着我,半晌,才扭转过头,愣愣地盯着屋顶,喃喃道:“云儿,你可知,额娘是如何遇见他的?想不想听额娘给你讲个故事?” 虽知道她接下去要说什么,但是我本身对那段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故事也是好奇,更何况如今额娘又是如此病重?若是我不听她把藏在心底十多年的话说出来,也许她会死不瞑目的。想到这里,浑身一个冷颤,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赶紧把这种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却听得额娘已经柔柔地开始说起她那段尘封的往事了。 “我原是前朝大臣的女儿,只不过是个地方官员,并没有很显赫的家世。”她顿了顿,只是这一句话仿佛是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似的使我张口结舌得说不出话来,前朝大臣的女儿,虽说只是地方官员,可是她却也是汉人啊!额娘见我目瞪口呆的样子,悲戚地笑了笑,伸手握住我的手,想给我以安慰,然而她又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我原名叫潘映雪,十五岁那年遇见了私访江南的他。” 我忍住这个算不上什么惊诧消息的话给我带来的震惊,好奇地问:“他,是谁?” 问言,额娘的双狭上泛起一阵潮红,额娘低低地咳嗽了声,我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正欲上前替她顺顺气,却见她朝我轻轻摆手,脸上的潮红也淡去,淡淡地道:“当今圣上。” 这回却是轮到我猛烈的咳嗽了,不同与刚才额娘的咳嗽,我是太过于激动了,这次穿越划算了,居然还知道了康熙到底爱的人是谁,忙乘胜追击地问出我心底的疑问:“额娘,那这院子的字是不是也是皇上提的?” 晚霞似的红晕又爬上额娘略带苍白的面孔,娇羞的额娘看起来甚是好看,我也不禁微笑起来,看额娘的反应就知道应该是了。原以为是阿玛或者是额娘她自己所写,却没有想到是康老爷子所赐,既是这样,额娘也应该算得上他所爱的女子吧!能让康熙如此上心,额娘也算是终其一生都无悔了,毕竟他是爱着她的呵!正出神的想着这些事,却见额娘的眼光复杂地打量着我,想到我刚才一时口快所问的话,不禁羞红了脸,低低唤了声:“额娘。” 她却突然笑了,我看着她花枝乱颤的笑颜,一时间不禁有些呆了,美女我见过不少,笑得美丽动人的美女我也是见了数不胜数,可是被病魔摧残的如此憔悴却还能笑得美丽动人的女子却当真不多见啊!想来,那高高在上的康老爷子定也是被这倾国倾城的笑颜所动容的吧! 正发愣间,却见额娘已是收了笑,依旧是一副慈祥的面孔,看着我微笑道:“我的云儿长大了,额娘也就放心了。”说到这里,她幽幽地长叹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却如大石头般压在我的胸口,使我感到压抑,听额娘这话怎么感觉她将要大行远去一样。 见我皱眉,额娘便略撑起上身坐起来,伸出右手替我揉开眉心,额娘的手很轻柔,也很舒坦,她的左手却也轻轻抚上我的脸庞,轻叹道:“云儿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尽管说出来,其实,三年前的指婚,是额娘求皇上的。” 我攸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额娘,却再额娘的眼里看见了坦然和慰籍,我想我应该是明白她的用意了,必然是她想让我成为四阿搁的嫡妻而不受人欺负吧!可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就是偏偏选中了四阿哥呢?以现在这个时候人的眼光,相对来说,八阿哥也是不错的,温文而雅谦谦君子的模样不正是当代优秀男子的典范么?可是她却为何将我嫁与性格阴晴不定的四阿哥?我想不出个所以然。 却听得,额娘一声低叹,怅然道:“云儿,不管你明不明白额娘的用意,你只要知道额娘断然不会害了你就好,四阿哥性子虽是难捉摸了些,可他毕竟是真心待你的,若你真是嫁了八阿哥,那后果可就真真不堪设想了!” 她这一番话,似乎是说八阿哥不是真心喜欢我,回想那日他脸上的痛楚,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再说,若真是装出来的,额娘又是如何发现的?莫不是,额娘的意思并不是这个?‘那后果可就真真不堪设想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后果?指的是什么后果?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想法,难道说额娘也是穿越过来的?这样她所指的后果不堪设想就说地通了。 正在胡思乱想神游太空之际,一个尖细的嗓音从屋外传来:“哟!我听说固珠格格回来了,而且把我的绣心也带回来了,可有这等事?” 尖细的女音在我听来有些刺耳,人未到声先到的除了那个无法无天的侧福晋之外不会再有外人,闭了闭眼,看了看额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然是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额娘正一脸紧张之色地盯着门口,我轻拍了拍额娘的纤细白皙的手,朝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理了理衣裳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我虽然对这位侧福晋不是很了解,但是想来她的身份,也必定是对我有所顾忌的,毕竟我还是堂堂四阿哥的地福晋,皇室宗亲岂是她这等身份能比拟的?定了定神走到门口处,七香早已乖巧地替我打开房门,在门开的那一刻,我的嘴角勾勒出一丝莫名的浅笑,似笑非笑,竟是把站在院中的红色身影吓了一跳。 我上下打量了下她,其实她也是个美人,只可惜太过喜好浓妆艳抹,原本白皙的小脸硬是抹上一层厚厚的胭脂,唇上不知用什么竟是涂抹的鲜红,好似刚吸引过人血一般,再加上她一身艳丽的大红,整个人就好似火球般,见她这副模样,我强忍住笑意,轻咳了一声,举止端庄优雅地迈过高高的门槛,微笑着走向她。 走到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时站定,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装扮,若是在现代这种扮相应该是‘如花’的扮相吧!心里不禁暗自摇头:“愚蠢的女人,就凭你这副简单的心肠还想来挑衅?平时不和你争宠那是我额娘有意让着你,你到好,还真以为我额娘不如你呐!看轻对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想归想,但还是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给她说出来,即使说出来她也不一定会信,见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一想到她刚才那高分贝的嗓音,我就受不了地抢先开口,先是朝她微微福了福身,请了个安后就开门见山地说:“绣云这次回来却是把绣心带回来了,不过此时绣心应当是在阿玛的书房吧!姨娘若是急着见妹妹,绣云大可打发了丫鬟去寻来,不过,绣云的额娘现在正是病着,恐怕绣云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开的,所以就只有姨娘您自个儿去书房找找看了!若是一个人找着不方便,绣云这儿还有丫鬟,随时供姨娘您差遣。” 一番恭敬的话顺利地说下来,竟是让她觉得我好似在追捧她一般,看她那副指高气昂的模样,我心里就不由的苦笑,真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呐!就这么几句恭维的话不过是想让她快些走了,并且让她不发一言地走掉,见她张了张嘴又是想说什么,我忙又赶在她前面,扭头对站在一边正愣神的七香吩咐道:“七香,你且去跟姨娘将绣心找来吧!若是见了莲荞,就让她赶紧过来便可。” 七香虽然不知我是做何想法,可也知道我的话必定是有道理的,她不可不听,忙一躬身,低声答道:“是,七香这就去。” “嗯。”我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有些呆楞的姨娘,忙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道:“姨娘,您看绣云如此安排还满意么?您就快些去寻了绣心吧!绣云的额娘还病着,就不叨扰您了,绣云先进去了。”说完就一副悲伤模样的转身迈进屋子,想着转身时看见叶赫那拉氏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不过碍于她脸上搽的胭脂过后我也看不真切,想到刚才的对话竟是一句话也没有让她说,再愚笨的人也应该知道我是在故意不让她说话吧!想来,她也是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开口说话,若是她继续这个样子,恐怕以后这整个映雪小筑她都进不来了。 进了屋子,顿时觉得暖和许多,虽是说才到深秋,可眼下阴暗的天气刮着冷风也是挺冷的,刚才一心在想着如何才能不让叶赫那拉氏不开口说话,却完全忘了呼啸而至的冷风。缩了缩脖子走到额娘的软塌前置放的小凳上,额娘见我这副怕冷的模样,怜惜地看了我一眼,嗔道:“都是深秋了,马上就是冬天了,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说着拉过我的手放进被窝里暖着,不仅觉着手暖了,就连跟着整个身心都是暖和的,还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不觉间却已经轻声哼唱出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世上只有妈妈好。” 只是简单的几句歌词,如今却是久远的忘了词儿,只能那样压着旋律轻声哼着调调,也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猛然间警觉,额娘不是现代人,若是现代人没有道理不会这首歌,可见额娘此时听着这首歌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嘴角带着浅笑地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恍然明白,额娘并不是现代人。那使我更加疑惑的是,一个古代人又是怎样预知了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难道她刚才所说的后果并不是指雍正登基后的事?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额娘,却见她仍是那副慈祥的模样,并没有要告诉我的样子,看来我是没有办法得知额娘那句话的意思了。扎了扎嘴,正要说话,却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落花从外面走进屋子,走过来朝我和额娘微微一躬身道:“福晋,格格,四贝勒来了。” 我听后一愣,他来干什么?却听额娘又是“噗嗤”一声喷笑出来,握紧了我的手,笑着对我说:“额娘说得没错吧!四爷待你是真心的,这不,才隔了多大会儿就寻来了?”听着额娘打趣儿的话,我不禁烧红了脸,真的是舍不得和我分开半会儿才找来的吗?还是只是恰巧有事到内阁大臣府?我心里打了个小九九。额娘许是见我害羞得不说话了,就没有再说了,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问落花:“四贝勒现在在哪里?” “在大厅,正和爷说着话儿,说是一会儿就过来看看福晋和格格。” 我的心猛的抽绪了下,果然,他只是顺便,毕竟他是一个有事业心的人呵!他正沿着历史的轨道向那个位置迈进,三年前的指婚着实也帮了他好大一个忙,虽说对他以后的道路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帮助,可是目前在朝堂里帮他说话的人多了一个,总是比以前要容易些。 额娘仿佛感觉到我的失落,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又紧了紧,我抬起头对上额娘如秋水般的眸子,那里面尽是怜惜和安慰,还有一丝我看不明白的情绪,我无力地对那双眸子苦笑了下,可是我在那双眸子里却看到自己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忽然额娘就是一阵猛的咳嗽,我起先还是愣神地不知该怎么办,可是见额娘一直咳嗽才发觉不对,而此时,落花又早已经退出去了,屋里就只剩下我和额娘两个人。看着额娘如白纸般的脸突然胀得通红,有些慌了神,我想来想去,先是替额娘顺气,忙将手伸向额娘背后轻轻拍打替额娘抚顺气,终是止住了。我又忙起身给额娘倒了杯热茶喂着额娘喝了才好些。 额娘幽幽地长叹口气,静静地看着我说:“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开些,男人应当以事业为主,若真是每天溺与儿女情长,额娘到是不会将你嫁与他了,云儿你可明白?”我震惊与额娘的话语许久,见额娘最后一句是在询问我的意思,下意识的点头说道:“我明白的,额娘,四爷是要成大事的,而绣云作为他的妻子首先就是要信任他,帮助他,这些女儿都明白的,额娘。” 接触到额娘赞许的眼神,再看了看额娘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六章 番外(阿凯篇)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那天图书馆里的人很多,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书,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她并不是很显眼的,但是我一进来就看见了正坐在角落捧着一本《雍正皇帝》看的津津有味的她,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 她不是特别的漂亮,但在我眼里她却美得像个天使。从那以后,我就总是在图书馆里等她,特地的给她占位子,还特意地制造种种巧遇的假象,可是看样子她都没有记住我。无奈只能继续在图书馆里占位子,每天去图书馆都是要占两个位子的,有些同学正要坐过来的时候,我只好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终于,让我等到了机会。这天,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仿佛是坠落人间的天使般穿梭在书架前,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看见她走向文学类,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书梗上游走,终于翻了一本厚厚的《墨子》出来。我心下暗自惊喜,忙转过头装做认真看书的样子,时不时抬起头瞄她一眼,见她正怀抱着厚厚的书朝这边走来,但是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微蹙着眉,转身正要离开,我忙站起来喊她:“同学,坐这里吧!” 在她转过身的刹那,脸上的浅笑嫣然,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在看见我的时候她双眉微蹙,怕她误会我的举动忙解释道:“本来这个位置是替我的一个同学占的,他刚刚又说不来了,既然是这样,你可以在这里看书的。”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书,犹豫了一下后终是坐了下来,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开始看书,我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她看书时的表情,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正当我和她搭茬了几句话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顶着爆炸式短发的女生,正当我目瞪口呆之际,她一把拉住赵绣云的胳膊就往外狂奔,赵绣云按住那个爆炸头疑问道:“夜,出什么事了?” 那爆炸头仍旧拉着她快速的跑,一边大口地喘着气说:“你爸爸,晕倒住院了。” 爆炸头的话仿佛是仍给赵绣云一个炸弹,她呆了呆之后,立刻冲到楼下。我见那爆炸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赵绣云,忙上前问她:“她爸爸在哪个医院?” 在得到答案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看见正要跑出学校的白色身影后,忙拉住她,说:“我刚刚问了你的同学,她说你爸爸在人民医院,离学校有一段路程,我有骑单车,我载你一程吧!” 她坐在后面的位子上,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虽然没有揽着我的腰,但是我的心里仍然有一丝甜蜜。我不敢骑的太快,也不想骑的太快,穿过了一条条的林荫大道,终于还是来到了人民医院。车子刚刚停稳,她就直奔向医院,见她这样的心急定是很担心吧!心里又不禁有些愧疚。 我从医生那里得知,她父亲是患有晚期肺癌,最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我也感到一阵渺茫。她的母亲已经不再了,若是她的爸爸也离开她,弱小的她要怎么办?她才上高中二年级,她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要她怎样来面对这个复杂的社会? 两个月后,她的父亲还是去世了,她一直没有落眼泪,直到她的父亲入棺时她才像疯了一样去阻拦那些装棺的人,她只是不相信她的父亲真的离开了她。从那以后,她开始变的冷漠,不发一言,不说一句话,不哭也不闹,可是她也变得很颓废,她不吃饭,也不喝水,只是一脸麻木的缩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间,她这副样子看了让人心疼。 我试着她爸爸的样子轻声唤她绣绣,当她听见我唤她的时候猛的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当看见是我的时候她又失望地低下头,我清楚的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看见了悲伤和死气。我试着去拥抱她冰冷的身躯,她并没有反抗,只是仍旧麻木着,若不是她若有若无的呼吸,我真的不敢相信她还是活着的。 我轻轻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绣绣别怕,有我在,阿凯会保护你一辈子,阿凯会保护绣绣一辈子。”她这副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透明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溢出。 绣绣的情况在慢慢地好转,她唯一的姑姑从上海国外回来,本是要绣绣随她一起出国,可是绣绣不愿意离开她爸爸所在的地方就没有同意,依然留在北京。她姑姑每个月都会给她寄一笔钱,这样,她才能把学上完。 每天我和绣绣都在一起,起初是借口保护她,盯着她不让她做傻事,后来就以追她为借口每天跟着她,长久以来,她终于被我感动,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绣绣总是很喜欢去故宫,她说她总是觉得这个末代皇朝里似乎有着她的记忆,她最佩服康熙帝,最喜欢雍正帝,然而对于大家夸夸其谈的乾隆他却说:“那是一个只会花他父亲辛苦挣来的钱的家伙,有什么好?” 对于她的这些见解,我总是一笑置之,对于那些尘封的皇朝和记忆我不想去做争论,因为你毕竟不是那个年代的人,道听途说来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当然有的时候直觉也不一定是对的。 每到周末的时候,绣绣总是要我陪她去逛故宫,我们从午门走遍每一个角落,而她每次走到乾清宫的时候总是会发呆,直到我走过去唤她,她才猛然惊醒,我们没有去过养心殿,因为她说那里使他太压抑,站在门口她就似乎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所以我们一直就没有进去观赏过。 她还爱去雍和宫,据说那是雍正登基前所住的地方,我总是微笑着说:“你这么喜欢他,我可是要吃醋了哦。”绣绣总是红着脸羞涩地瞪我一眼,并不说话。 有的时候,我觉得她离我好远,比如她站在雍和宫大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佛像的时候,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使我一阵恍惚,她似乎本就是属于这里的。比如她路过乾清宫的时她侧头看着那大殿里高高在上的空缺时,她的眼神有些呆滞,有些涣散,这个时候的她总是让我感觉害怕,似乎在下一秒的时候她就会像水蒸气一样蒸发掉。 绣绣对于雍正的了解不压于对我的了解,她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颜色,也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动物,而这些她都知道雍正的,并且她可以很快很准确的回答你雍正的一切生活常习,对于这些我是非常无奈的,不知道当你们的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喜欢一个几百年前的历史人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和绣绣之间一直都是相处的很融洽,我们没有过争吵,也没有过不和,她很温柔也很懂事,当然我也很珍惜她,更珍惜我们之间的这份儿来之不易的感情。五年的爱情虽没有什么绚烂的色彩,但也就是因为普通真实才能一直这么长久,我总觉得我很幸运,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绣绣现在是历史研究所的一个成员,所以她也经常会出差,对于这一点我并不奇怪,毕竟是要到各地考察真实与否。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当这次绣绣告诉我她要去河北清西陵考察雍正的死因时,我的心突然“咯噔”一声,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似乎是我要失去她一样,心里微痛。我想不让她去,可是这不可能,如果她真的因为我不去了,那么我的心里也会感觉到不安的,我不能让绣绣为了我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放弃她喜欢的工作。 离绣绣去河北的时间越来越近,我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是感觉如果绣绣这次去了,那么似乎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我知道这样说很没有说服力,但是我的直觉确实是这么告诉我的,而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经过几次的劝说还是没有办法打消绣绣要去河北的想法,却也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去,只好目送她上飞机,绣绣的好朋友林夜也来为她送行。林夜就是那天要拉着绣绣去医院的爆炸头短发女孩,别看她穿衣打扮挺时尚的,其实她的性格像极了男孩子,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绣绣那么文静的女生怎么会和她如此要好? 绣绣走后,我的生活陷入了落寞的平静,每天不是工作就是看书,有的时候也会看关于绣绣说的那段末代皇朝的历史故事。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七章 番外(七香篇) 我的阿玛是正黄旗步军统领管事费扬古大人的下属,我叫富察?锦书,我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富察?沁雪。我阿玛战死沙场,我美丽的额娘改嫁给一个正六品官员做小妾,他生性好色,脾气暴躁,他有三个儿子和四个女儿。 他是太子爷的人,由于他贪污的事情败露,被罢了官。他却把我献给了太子,那时我才九岁。太子没有侮辱我而是让我去费扬古大人府上做丫鬟,他还给我娶名字叫月红,他说,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得到那固珠格格的信任,并且要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本太子,本太子自会让你做该做的事。 我就这样进了内阁大臣府,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同进府的还有一个叫月英的小女孩,她看上去很漂亮,却是只有八岁,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水淋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一个灵气逼人的女孩儿。 选丫鬟那天,我看了看正在检查身份的管事,低下头略一思索了后微笑着对她说:“你真漂亮,一定是落难的小姐吧!”在听了我的话后,她的小脸一红,然后左右看了看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是汉人,是贫农的女儿。” 原来她是汉人,早就听额娘说汉人多狐媚,特别是眼睛,果真如此。这次招丫鬟只要满人给固珠格格做贴身丫鬟的,她是不符合条件的,见她如此担心的表情自是明白了我要该怎么做,忽然抬高了声音说:“原来你是汉人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一句话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见她的小脸先是变的通红,然后又变的惨白,想想也知道她是不可能被选中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脸上却故做惊讶和担忧的表情愣愣地看着她,还不忘用手捂着嘴巴,在别人看来,我这是无心之举。 那管事的忙走过来看了看急得要哭了的她,似乎正要叫家丁过来把她带出去,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把她安排到厨房吧!可怜见的,还只是个孩子呢。想必也是有苦楚的,就把她安排到厨房择菜吧!” 我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地,只见一个梳着把子头身穿湖水绿旗装的妇人正站在走廊上,她很美,美的几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她手执团扇,扇面上用丹青勾勒出一副简单的兰花,旁边还有提词,却见她目光柔情似水的看了看那汉人女孩,又扫视了一圈来选丫鬟的女孩子们,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温柔地对我笑了笑说:“就她了,这孩子五官端正,看着挺伶俐的。”然后回头对那管事的说:“李管家,劳烦你了,其他的若是愿意留下的就都给她们找一份儿伙计吧!” 那李管家忙行了个奴才礼,口里奉承道:“是是是,奴才定是一切都紧尊福晋的意思去办。”回头看了看仍旧处在呆楞之际的我们急道:“还不快谢谢福晋?” 一行人又忙忙朝那福晋跪拜,我只是朝那温柔的妇人标准地行了个宫礼,恭敬地说:“奴婢月红谢福晋赏识。” 她只是看着我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走开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回头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那女孩,忙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对她说:“都是我不好,说漏了你的身份,使你没有获得在格格身边做贴身丫鬟的机会,还抢了你应有的位置,若不是福晋好心相助,你今日就没有办法留在府上做事了,你要怪就怪我吧!”一边说还低下头拼命的挤眼睛,想制造出几滴泪水,可是效果不明显。 见我十分愧疚地向她道歉,她毕竟还只是个八岁的单纯女孩子,没有什么心计可言,最主要的是她非常的单纯,见我这副样子也变的不好意思起来,忙上前拉着我的手故做轻松地说:“不打紧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好心的福晋帮助我们嘛!这件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好了。”说着还朝我眨动了下她那大眼睛,她必定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吧!却又听她安慰我说:“你刚刚说你叫月红?对不对?那我们可真是有缘啊!我叫月英,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妹吧!” 于是,我便和月英成了姐妹,我大她一岁,自然是姐姐,可是我没有真正的把她当过妹妹,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真正身份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更不可以牵扯无辜的人进来,对于固珠格格这个人物,我是很无奈的,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云苑,她身穿大红色的格格装坐在树上的一个枝桠上,摇晃着两条腿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见我们进来她依旧什么表示也没有,领我进来的丫鬟见她这副样子忙退了出去,我看见那小丫鬟脸上惨白的表情,心里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这是一个刁蛮的格格,不太容易对付。 思量了下后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依旧坐在上面地她,然后低下头恭敬地朝她躬身行礼,说:“福晋命奴婢月红来服侍格格。” “你叫月红?”她稚嫩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没有抬头去看她是什么表情,直接答道:“是。” “那好,月红,我现在要下去,你抱我下去!”她开始刁蛮地发威。 第一天来就要被她弄得下不来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只好抬头看了看树,又看了看坐在高处晃荡着双腿的她,心想没有本事就不要爬那么高嘛,爬了还得让别人把你弄下来。还没等我准备爬上树,她就沿着树干哧溜哧溜地滑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我然后指着我的鼻子生气地说:“好大胆子的奴才,竟敢不听本格格的话!不过,本格格可以念在你是新来的就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趴在地上,因为我要骑马。” 是你动作快好不好?我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把你弄下来你就已经下来了,我能怎么样?还真是瞒不讲理!竟然要我趴下给你当马骑?我是人,虽然现在是你的丫鬟,是一个奴婢,但怎么说也是个人啊!怎么能给你当马骑? 见我没有趴下,她绕我身后抬腿就是一脚,正是踢在膝弯儿里,经她一踢,整个人“嗵”地一声跪倒在地上,正欲起来,却见她双手按着我的头顶不让我起来,还一边得意地说:“小贱人,看你还敢不敢勾引我阿玛!哼!贱人一个!” 完全不明白她是在说什么,什么勾引她阿玛,什么小贱人?难不成是这固珠格格有疯病大家才不敢接近她?那她也太可怜了,可是太子为什么又派自己来监视她呢?是她在装疯还是?正想着背后却忽然火辣辣的疼痛,只好嚷嚷道:“不敢了,奴婢不敢了,求格格饶了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放肆了。” 听见我的话,她冷笑了一声,怒声道:“还想有下次?我看你这奴才是活腻歪了!哼!”说着,她又在手上加重了力道。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啊!似乎她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既然都已经揽了错误也不在乎它有多少了,忙喘着气道:“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请格格饶命,格格饶命!” 见我这样说,又要我口头发誓保证了才肯松开双手,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后,冷哼一声走出云苑。正要起身时,却又见她折回来正恶狠狠地盯着我,见我看向她,便开口道:“本格格现在要出去,你不许跟着,如果让我知道你偷偷跟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一心想先起站来看看膝盖有没有受伤,可现在看来想先站起来必须是要她先走开,见她这样子盯着我一动不动,很有可能是要等我答了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之后才肯走,忙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是,奴婢知道的。” 见她真的走了,我才敢起身,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和刚才被她痛击的后背,看着云苑的大门口发呆。她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吗?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会有如此的心性?这个才是真的她还是只是一个伪装?难道太皇太后不知道她的这一面?还是太皇太后很欣赏这样有魄力有手腕的她? 直到傍晚她才满身是泥的回到云苑,我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何况还是多管一个刁蛮格格的闲事,也就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从她的表情来看她今天似乎不是很开心,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她一回来就直奔房间要睡觉,只是在经过我的时候寒着脸说了句:“我累了。”我便忙伺候她宽衣,又伺候她洗了脚才悄悄地退出去。 “她每天都会出去,奴婢拦不住,也不能拦,至于她无哪里奴婢也不清楚,但是每天她都会满身是泥的回来,回来的时候只说是累了要休息,其他的什么也不说。”我向太子爷的人汇报情况。 他听后点了点头,又思考了会儿才说:“想办法跟踪她!要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明白没有?” 冷冷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浑身一个激灵,懦懦地答道:“是,奴婢明白。” 他一挥手我便又往内阁大臣府走,到了云苑时一如所料的一样,固珠格格并不在里面。正准备抬脚进去,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见是笑眯眯看着我的月英,长吁了口气,转过身打量了下身穿淡蓝色丫鬟装的月英,微微笑了下,正欲说话她却飞快地塞进我手里一个东西,朝我眨了下眼睛之后便跑开了,连句话都没有说。我不解地看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低下头看见手里的香囊,闻了闻,还是很香的,仿佛是茉莉的香气,我很喜欢这种香味儿,会心的笑了笑,然后收起来,迈步走进云苑。 我并没有跟踪她,因为我知道她会想方设法甩开我的跟踪,所以我也就没有费神,更不能让她怀疑,太子那边倒是好交代,三两句话就糊弄过去了,可是这边就不一样了,以她的手段我会没命的。 我总是一个人坐在云苑的走廊上刺绣,偶尔抬头看看蓝天。我想,如果我阿玛没有死的话,我是不是仍旧很开心的和沁雪一起玩耍?可是没有如果,阿玛死了,额娘改嫁了,沁雪现在是太子要挟我替他卖命的棋子,我总是不只一遍的梦见她在梦里甜甜地叫我姐姐,还有她那比月英还要纯真可爱的小脸。 有一天,我无意的在厨房听到沈姨和另一个女人的对话,我才明白,格格为什么一开始唤我为‘小贱人’并且恶狠狠地打我。 “沈姨,又给福晋炖药呢?” “是啊!这都几年了,福晋的身子骨还是那么弱。绿丫头,你看看你也不知道长进?那二小姐的娘和你是同进府来的,人家现在都是如夫人了,你却还只是个涣衣丫头!” “沈姨,你怎么能把我和那种人相提并论呢?她没有入府前就是有名的狐媚子,我呀!是一良人,怎能和她相比?” “话是这么说的,可福晋和格格的心病也难界解了。” “福晋就是太善良了,若我是她,就绝不会让那狐媚子把女儿生下来!” “福晋可不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她欺负的?可是现在咱们格格变的蛮横无礼了,也成了福晋的一块心病。” “那个什么什么说的‘心病还须心药医’,看来咱们福晋这身子骨也好不了了。” “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说这个?小心被有心人听见了,你我就都没有命了。” “我知道的,沈姨,衣服我也都送过来了,您忙吧!我先走了啊!” “诶,好,那我就不送你了啊!” 听见开门声后,我忙隐在墙角后面,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绿衣女子,想必她就是沈姨口中的绿丫头府上传说最美丽的丫鬟绿萼了吧!定定地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和妙蔓的步姿,思索着她应该是二十出头吧!既然知道了府上的一些不能随口乱说的秘密,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想了想就退了出去回了云苑。 就这样我敷衍着太子在内阁大臣府上做了两年丫鬟,现在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院子里的桃花开满了枝桠,微风轻轻吹过就会有桃花瓣落飘飘洒洒的落满院子,每每看到这情景我总是想到一句唐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站在桃树下抬头看着开满桃花的枝桠和新出的绿芽,心里却想着昨天太子交给我的任务。他说,让我想办法使固珠格格自杀。他没有告诉我原因,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而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我没有资格问,只有完成他的这最后一个任务,我才能见到沁雪平安。 她风尘仆仆地回来,推开院门就看见正站在桃花树下抬头看着桃花的我,微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说:“去打些水来。” 我没有动,依旧抬头看着落花,良久,才低下头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道:“格格可知道府上的后花园里有一株蓝色的牡丹?今日府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格格可曾去看过?” 她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这么说定是很奇怪了?也罢!本格格就随你去看看。” 从云苑到后花园是要经过一个人造湖,走在湖边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走在后面的格格,想着我将要做的事就有些不忍,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一想到我那六岁的妹妹沁雪,我就不得不这么做。稳了稳神说:“格格可知道这湖的水源是从哪里来的?” 她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紧紧的盯着我手里提的灯笼,一边故做镇定地答道:“不知道。” 我忽然很想笑,却又不能笑,因为我马上就会变的很残忍,杀一个十岁的孩子对我来说是无奈的,可是我若真的不杀的话,那就会有一个六岁的孩子死掉,权衡了一下,走近她,伸手把她推进冰凉的湖水里。我知道她不会水,看着她在湖里挣扎,我的心忽然又变的很冷静,只要我领回了沁雪,我就可以离开这,带着沁雪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看见湖面翻着气泡的时候,我知道我该走了,我提着灯笼快速的回到云苑。可是我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她在水里挣扎的模样,还有她落水时看着我的眼神,像密集的针一样刺着我的心,我推她落水,无论如何我是出不了这个府的,更不要提后果了。 鬼使神差地我向福晋房跑去,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迎了出来,拦着我说:“这么晚了,找福晋什么事?”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格格,格格投湖了。” 这简单的七个字扭转了我原本的命运。原以为我推她落水的事情会败露,可是当她醒来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觉得我是庆幸的又是不幸的,因为我推她落水她却没有死,我没有见到我的妹妹沁雪,然而福晋对我的态度却变的很好,她并不知道真相。我一直不敢想象,如果福晋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处死我? 自从格格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有时候她是忧伤的,有些时候她又是威严的,她不再总是穿着大红色,而是挑了个素雅的水蓝色。她现在非常喜欢看着桃花随着风飘落,她经常写字和看书也有些时候她总是一个人静坐一下午,手里的书却没有翻一页。她总是坐在桌子前抄写着一首很忧伤的词。我没有读过,也没有听说过的词。她现在变的待人很宽厚,以前见了她就躲的管家也变的见了他就上前奉承恭维一番。 她很聪明,眼神很犀利,仿佛现在的她已经不只是十岁的孩子。她微笑着问我:“以后你就叫七香可好?”从此我就成了七香,不是富察?锦书,也不是月红,我想我跟以前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关系了,哪想到天不遂人愿。 她还曾温柔地拉着我的手,微笑着说:“以后我们是姐妹。”此时,我暗暗发誓,我再也不会害你了,我会把你当作姐妹。 她也曾眯着眼警告我:“有些事情该忘的就忘了吧!”虽然她的话语很简单,但是我知道她有所指,只是不明白她所指的是哪件事。 她不用胭脂装扮自己,却是用桃花和鸡蛋还有泉水,她最喜欢戴那个四阿哥送的梅花簪,以前她是碰也不碰的,再看见她举着那簪子递给我让我帮她插好时,我的手在颤抖,我知道细心如她也看见了。因为月英梳发梳的好,人又活泼,所以她又把月英也收了做贴身丫鬟,并取名为莲荞。这是一种草药的名字,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很想问问她,可是当我看见她那深邃的眼神时又没有勇气问。她凤目微扫,似乎就能明白你心里所想的事情,所以,我害怕她! 卷一 只为遇见之第二十八章 番外(绣心篇) 我叫乌拉那拉?绣心,乌拉那拉?绣云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姐姐脾气很怪,她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是我却觉得好笑,就她这副样子也能让太皇太后亲自封她一个固珠格格的称号?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改变不了什么,只得去接受。 我的额娘也是满族人,据府上的传言说,我额娘原本只是府上的一个丫鬟,她想尽办法让阿玛上了她的床。对于这些,我不以为意,因为额娘的身份太卑微,如果不通过什么手段的话是不会有现在这样显赫的地位。 只要我和姐姐见面就必定要吵架,因为她一看见我就想打我,她骂我是杂种,说我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然而对于她的这些我并不去做太多的辩驳,谁让她身份比我高贵比我显赫来着,她可是太皇太后亲自封的固珠格格,而我连格格都不是。我没有身份和资格和她吵架,但是我还是要维护我的额娘,因为额娘很疼我,她只是想得到她所想要的,或许她并没有错。 七岁那年,我遇着了他,表少爷鄂硕少爷,从此一见倾心。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和姐姐还有另外两个男子正端坐在后花园里菊花丛中央的凉亭里,虽然还有穿着同样月牙白长袍的八爷和身穿黑色长袍的四爷,可是在我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身后眼尖的喜翠小声的告诉我:“小姐,是四阿哥,八阿哥,还有表少爷和格格。” 四阿哥和八阿哥我是见过的,那么另外一个定是喜翠口中的表少爷了,看样子他是比我大,应该叫表哥才对。 理了理衣裳,微笑着走过去,忽略了姐姐想杀人的目光向四阿哥和八阿哥行了个标准的宫礼,道:“绣心给四阿哥请安,给八阿哥请安,爷吉祥。” 我屈着膝,等待着头顶的声音唤我起来,却觉得一道热辣辣的视线一直盯着我,良久,才听得一个淡淡的但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起来吧!” 听到这个简直如天籁的声音,我如获得特赦令般立刻站直身子,因为屈膝的时间有些长,难免有些脚跟不稳,而我站起来的冲突又太大,所以导致了我向后仰着摔倒的局面。 眼看着我就要摔倒的时候,一之大手将我拦腰抱起,避免了我的后脑和坚硬的石面做接触。我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救我的人,却见一双灰褐色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我,眼角里揶揄不住的笑意让我有些恼怒和害羞,而看到他坚毅的脸庞时,我的心跳猛的加快了一下。为了避免尴尬,忙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一边朝他屈膝略施了一礼:“绣心多谢表哥出手相救。” 话音未落,就听见姐姐冷笑一声嘲讽道:“戏也演了,样子也做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姐姐,却见她满脸的不屑和嘲讽,心里顿生万般无奈和委屈,眼睛里不知为什么却出奇地泛出泪花,我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索性嘴上也强硬道:“姐姐怎能如此说我?” 我瞥见四阿哥微微蹙眉,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们的对话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八阿哥表现的则是更加怪异,脸上依旧是一副温柔的笑容,只是他在细心的品着手里的茶,仿佛那茶是什么仙琼佳酿一般美味。唯一一个稍微正常点儿的就是那个表少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看我又看看姐姐,终究不知道该怎么做,脸上的无奈也越来越明显。 我顿时明白,这里不会有人帮我说话,更不会有人会替我出头,因为我没有显赫的身份或者是我不是正室所出,或许他们已经从姐姐口里得知我的额娘是怎样破坏了她原本美好的家庭。 想到这里,我的心凉了半截,大概福晋口中的世态炎凉就是这个样子吧!我不是很明白,但我还是知道这个时候就是我应该转身离开的时候,扯了扯嘴角,朝他们又是一躬身道:“绣心忽然感到身体不适,想先回房休息,请容许绣心告退。” 说完这些话之后我就奔出凉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后花园,喜翠见我如此,也诺诺的跟在我身后回到了额娘住的院子。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八岁了,是他送姐姐回来顺便看看我。我正准备让喜翠找了小船来划到湖中心玩耍去,却见着一身白衣的他微笑着朝我走来。 于是,我们便一起划船,喜翠没有跟来。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告诉我,他喜欢文静乖巧的才女,能诗能画的女子。从这以后我开始很努力的学习识字,背诵唐诗和宋词。 他还特意的告诉我他喜欢穿月牙白的长袍,也最喜好白色的东西。从那以后我不再浓妆艳抹,也不再用胭脂,还几乎把所有的衣服换成白色,可是额娘却不让我穿那些美丽干净的白色衣服,额娘说,小姑娘家的成天穿那么素干吗? 他还悄悄地告诉我,他最喜欢我一闪一闪的眼睛,看着像平静的湖水一样没有波澜,让人看了心生怜惜之意。他还打趣我是不是我阿玛很疼我?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才意由未尽的划船到岸边,我送他出了府然后回到院子里让额娘给我找些书看,说是要学识字。 额娘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开始每天抄写那些不认识的汉字,不会读也不知道它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就那样一遍一遍地抄写。额娘见了总是说我着了魔了,最多也就能坚持一两天,可不知是我真的有这个毅力还是想和额娘作对,这一坚持就是一年。 后来,姐姐不慎落水被救起后昏睡了三天三夜,等到醒来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御医说是暂时性失忆。而我却觉得她也许永远都记不起来某些事情了,因为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看阿玛时的眼神不再是讨厌和憎恨,有的只是小心警惕和防备;看着我和我额娘的时候眼里也没有了熊熊烈火和想杀了我的冲动。她不再穿大红色的衣服,脸上的妆也只是淡淡的勾勒。她变的有些忧伤,当我看见她如深潭般的眸子里淡淡的忧伤时总是移不开眼睛,我想表哥说喜欢我的眼睛是不是说喜欢她的眼睛呢? 那天我听见她隐隐约约地歌声,好像说的是她喜欢一个男子却又没有时间在一起,轻轻地歌声配着如此的歌词显得很忧伤,我不明白姐姐所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是八阿哥,和表哥。 再后来,姐姐就穿着鲜红的嫁衣嫁进了四阿哥府。此时,我和姐姐的关系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因为我觉得姐姐是可怜的,虽然她有了显赫的地位和尊贵的身份,可是她要嫁的却不是她所爱的那个男子,她没有选择,为了家族为了阿玛的事业她必须和皇室结亲。 相较姐姐而言,我是幸福的,我和她不同,因为我没有尊贵的身份地位形成的束缚,我是自由的,我有的选择,只要我爱的他也是爱我的,那么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比如说,鄂硕表哥。 喜翠还是一如既往的胖着自己的身躯也不愿意自己少吃一些点心,我总是劝戒她要少吃些要减肥,可是她总是说,奴婢要趁着能在府上做事的时候多吃些点心才行,等到时候奴婢出了府可就没的吃了。 姐姐婚后的第三天回门的时候,我说要和姐姐不分开,姐姐就去和阿玛说要带着我到四阿哥府小住。阿玛很爽快的同意了。 就这样我住进了四阿哥府,在这里生活的六年却使我的人生发生巨大的变化。 姐姐会写很漂亮的小楷,虽然我抄写了一年的字,可还是比不上姐姐的字,看着她的字又联想到我的字,仿佛姐姐是练习了十多年一般,下笔和顿笔的时候都恰倒好处。 有些时候她喜欢坐在阁院里的梅树下看着厚厚的墨子或者是道德经,当然旁边总是少不了七香给她沏的‘铁观音’,姐姐似乎很喜欢这种茶。 姐姐总是爱抄写一首很伤感的词,我迷茫地问她这是什么词的时候,姐姐总是笑而不答。我只记得第一句是:花谢花飞话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二十九章 番外(梅顷篇) 我是京城知府李文烨的女儿,我叫李梅顷,在康熙二十八年的九月就进了四阿哥府,是皇上指的婚。那一年,他十二岁,我十一岁。 我穿着喜庆的婚服坐上了花轿从阿哥府的侧门家进了阿哥府,成为他的第一位妻子,我告戒自己不要后悔,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他爱上你了就什么都不重要了。原以为他会宠我,会爱我,可是当我在他的书房里看见一副女子的小像时,就再也无法坚定我原本的信念了。他早就在那个位置上放了人,那是个如画的女子,我见过她,她是有着京城第一美女称号的固珠格格。 自从我进了府,他从没有踏进过我的院子。二十九年七月,宋如磬也进了府,也是和我同样的身份,妾室格格。由于宋氏生性平和,不喜与人争执,阿哥府里也一直有我管家,宋氏称我为姐姐,言行都听得我安排。 后来我在无意中得知,固珠格格和八阿哥来往很是密切,而八阿哥也经常和四爷去内阁大臣府。我以为四爷会死心,我以为我会成为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我以为我可以代替她的地位,慢慢地走向嫡福晋的位置,可是一道圣旨破了我的梦。她终还是要成为他的嫡福晋,他的正妻。而他,始终爱的都是她呵! 他在府里新建了一坐阁楼,取名为云水阁,阁院里种满了各异的花儿,还有他最喜爱的梅,那些花儿都是他亲手栽种。他爱她很深,深得再也容不下别人。 有时候看见他出府时落寞的背影,忽然觉得一阵心酸,不是圣旨都下了么?就算她想违抗圣旨也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不顾念自己的家族,你还愁些什么? 我并不认识很多字,我自认自己不是才高八斗,也并非大字不识,只是读了些《女戒》和《烈女传》什么的。我喜好作画,没事儿的时候,我总是习惯坐在桌子前拿着狼毫画着院中的牡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画。 冬雪和冬兰都是我陪嫁过来的丫鬟,她们对我都很忠心,见四爷日日都不进院子,总是在我耳边唠叨着要多留些心思。我知道她们是为了我好,可对于这事情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他心里早已经有人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住不进去的,就连那云水阁我都是住不进去的。 康熙三十年的农历二十亥时末了秦顺儿来报说爷还没有回来,想着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就到门口等着他回来。不想却看见喝得酩酊大醉的他颤颤歪歪地走回来,见着他这副样子不禁咒眉,喝成这样,身边也没个贴心儿的人跟着。 他是真的醉了,迷蒙的眼睛再看见我后却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紧紧地抱着我轻声再我耳边唤道:“绣云,绣云。” 他什么一不多说,只是一遍一遍的唤着那个名字,我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为她而醉的,想必在他心里的那个人也是她吧? 那一夜,我真正的成了他的妻,虽然有些痛,虽然我不是他的正妻,但是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不管是实际上还是名义上,我将成为他一生的烙印。 冬雪冬兰看见床上的鲜红后,先是一惊,然后又满脸欣喜地跑到我面前笑着祝贺:“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不久就会成为福晋了。” 我笑着怒嗔了她俩一眼道:“没规没矩的小蹄子如今都敢开去主子的玩笑了,越发是不得了了啊!” 两个小丫鬟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见我如此说定是为了她们好,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说:“奴婢们知错了,下次定是不敢了。”说完就笑着跑开该干吗干吗去了。 康熙三十年农历三月二十八,她带着一身的荣耀和尊贵从正门嫁进了四阿哥府。我站在一边冷漠地看着这场华丽的婚礼,旁边有两个侍女在洒花,一个大龄宫女和喜娘扶着她的手跨过火盆。我看着她一身刺眼的红,还有他也是如此的大红喜服,脸上挂着浅笑,虽然他表现的不明显,但是我知道,这一刻里,他是快乐的。 ====================================================================== 关于四爷的戏份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各位女角儿的心理活动,因为我写不好四爷的心理活动,每次写到一半的时候都是删掉再重写,因为我觉得四爷是个谜,他的一生都像是个谜,也许是康熙和顺治的影响他没有最爱的人,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又觉得不可能,人的感情很简单,特别是在那个时代,只要是一个懂他的女子他就回对她显出不一般的好。所以在我的文里最初懂她的一直是李梅顷,或许很多读者都不以为意,但是你们试想一下,一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一个被世人称为冷面王的男人最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莫过于一个懂他知他的人儿。 李梅顷毕竟是知府的女儿,必然也不会是差到哪里去的,就如大家都认为十阿哥是草包一样,事实上历史的记载不一定是正确的。比如说四爷的登基康熙的死因,比如说康熙一生中最爱的人,再比如说雍正皇帝的死因,这些历史上有种种分说?哪一个是正确的呢?我没有办法给它下一个定义。 在我们每一个喜欢四爷的人心中都有一个他的样子,在我的心里,他的一生是不快乐的,特别是在康熙五十年后,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看重,他没有可以一展雄心抱负的地方。又或许他是懂的,在那段时间里,康熙是想打压他的心性来保护他,种种分说都有它的道理。 我觉得他是忧伤的,因为他的词很忧伤。比如他的那首词: 落花满径月朦胧,夜静闲吟料峭风。 烟外钟声来院落,天边桂影入帘栊。 萋萋芳草春将去,冉冉韶光酒莫空。 新绿成阴红紫减,清和天气正冲融。 还有很多的诗词,他的生命比康熙短暂,但是他带给广大人民的却是长久的幸福,据历史记载,康熙晚年闹了出库银短缺,一直到雍正登基时库银才在七百万两左右,可是在雍正死的时候,库银却已经五千万两,这是两个相差多大的数字,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明白。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段九龙夺嫡最后的赢家是八爷或者是十四爷又将回怎样呢?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不管是他们二位之中的哪个做皇帝都不会出现盛世这一说。理由我想我不多说大家也明白,八爷是太贤了,用康熙的话来说就是成也贤字败也贤字。而十四就更不用说了,八爷党的那几个爷们儿没一个会放得过他的,被夺了皇权都有可能,毕竟太年轻了。 对于四爷,我的感觉很朦胧,就像我们经常说的那句‘只了意会不可言传’一样,又或许我喜欢的只是四爷的魂魄吧!但是我不否认我对他的态度是坚决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支持的,这也是我会写这一篇文的原因之一。因为我觉得乌拉那拉是他的嫡妻,就算再没有感情,四十年的夫妻也不能说一点情谊也没有,所以,我决定把自己的感官写进去,做一个知他懂他并不去用现代的观念缚束他的女子,希望他在我的文里会不再眉头微蹙,面对文中的我时也不再是满脸防备。就像历史上的十三爷一样,唯一可惜的是,这些我却只能想想,而不能真的助他。 最近写了一段话,里面有些是看别人的文和读后感的启发,我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把它发到这里来,想借用这个来表达对于四爷的感情: 三百年前 我是我,因为我生下来就是我 你是你,因为你生下来就是你 三百年后 你不是你,因为你心中有我 我不是我,因为我心中有你 卷一 只为遇见你之第三十章 番外(张彩儿)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康熙三十三年农历二月初三,三年一选秀的日子到了,因为我爹是镶白旗,又因为我是蔗出,所以我很荣幸的被爹和姨娘送到京城来选秀。我怀着少女的梦想在海选的地方海苑下了马车,玉竹替我将帘子掀开一角,玉竹是我娘留给我的丫鬟,除了玉镯她是我的唯一。入目眼帘的是花朵一样美丽的身影,有穿粉色旗装的,有穿鹅黄色旗装的,有穿水蓝色旗装的,有紫色旗装,梅红色旗装,还有穿鲜艳的大红色旗装的,真真是美女如云啊! 我扶着玉竹的手腕缓缓走下马车,周围一片吸气的声音,有人说我的这长脸很像一个人,京城第一美人正黄旗步军统令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和硕固珠格格!三年前,她嫁入了四阿哥府,而现在我的命运却是进宫,两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我是该笑着面对还是该哭着控诉老天的不公平? “穿这么漂亮不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么?”一个穿红色旗装的女子被许多人围着,听她的语气似乎矛头直接指向我,却又听她冷哼一声道:“长得再漂亮还不只是三分像四福晋,顶着别人的名头活着有什么意思?” “是吗?她和四福晋长得很像?”一个蓝衣女子接过话头小声问道。 “我额娘的发小是宫里的祥嫔娘娘,祥嫔娘娘和四福晋是近亲,所以我也见过她几次!” “这么说就是你进过宫咯?” “那是当然,我还见过皇上呐!” “啊!你见过皇上啊?皇上长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这人呐,还是要低调些的好,别有的没的乱传谣言,嚼人舌根,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轻咳两声打断她们的谈话,抬眼瞥了眼那被众多女子围在中间的红衣女子。柳叶眉杏仁眼,小小鼻子樱桃嘴,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无脑的美人儿! “镶白旗张氏彩儿!” “有劳公公了!”玉竹上前替我报了到,又悄悄塞个那管事公公一些碎银子,我知道玉竹是在为我打点一切,可我没有想到那公公一见那荷包便忙连忙摇头满脸堆笑地看着我,尖着嗓子道:“八爷已经和小的打过招呼了!凡是能通融的必定通融,以后小主发达了别忘了奴才就行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原来是他!原来他是个阿哥,费劲心机地把我送进宫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眼下来不及细想,便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向那管事公公,温柔道:“公公说的哪里话?彩儿出来乍到,日后彩儿还要仰仗公公多加提点和照顾呢” 话音刚落,却又听见一个轻蔑的声音道:“连一个公公也拉拢,还真是七窍玲珑心啊!”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着红色旗装的女子,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头上带着缀着东珠和宝石的旗头,净白的面容上挂着似笑非笑的面容,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辉,小巧的红唇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耳朵上带着大大的长坠儿耳环,好一个灵气逼人的女子!美貌绝不亚于我的女子! “乌拉那拉·绣云也不过如此!”在我仔细打量她的同时她也仔细打量我,末了却这么来了句。 我正欲辩驳,却听见她身边那个小丫鬟厉声呵斥道:“大胆!见了敏格格还不请安?!” 那管事公公一听敏格格忙冲过来,跪地请安道:“奴才给敏格格请安,敏格格吉祥!” 敏格格并不让他起来,依旧一脸的不屑,那一瞬间,我几乎讨厌她讨厌到了极点。却听她昂着头,眼睛斜视着我,问那公公:“你刚刚说八爷特意嘱咐过你要好好照顾张小主是不是?” 那跪在地上的身行显然愣了一下,却还是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是是,八爷特意来储秀宫交代过奴才!” 敏格格看着我的眼神忽然憎恨起来,她乌黑闪亮的眸子里似乎如着火般炙热,我坦然地迎接她的视线,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干吗要怕她?再说了,我现在是待选的秀女,她能耐我何? 她却忽然灿烂一笑,低头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那公公,笑道:“那你可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她要和所有的待选的秀女一样自食其力,你不得再一旁多加照顾和提点,你可听明白了?”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奴才定按照格格说的去做!”我不明白敏格格为什么要这样无理的要求,也不明白管事公公为何答应她这么快?难道说八爷没有敏格格身份高贵?我想不通透,这些皇亲贵族才玩儿的把戏我是玩儿不起的,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 选秀结束后,结果是我被分配到长春宫德妃处做女官,因为识得一些字,所以只负责抄写书信什么的。德妃生性温和,对待下人也很和气,很快我就在长春宫里混了个脸熟。德妃身边的贴身丫鬟青儿还与我结做姐妹,我在长春宫短短的日子里的生活简直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我安静的在长春宫待了几日,却不曾想又碰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如鬼如魅!只是在他身旁还跟着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那道身影是我所熟悉的窈窕,不想看见她们,忙猫下身子躲在桃花树后。 “喂!你为什么不理我?”敏格格的声音提的很高,声音里显然焦急万分。 八爷还是不说话,一直朝前走着。 “喂!你好要我怎么样吗?我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让开!”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惫和温怒。 “我不让!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哪里比我好了?值得你这样对她?是因为她长得像乌拉那拉·绣云么?” “你不要胡思乱想行不行!我们改天在谈!” “胤禩。。。。”轻轻地呼唤,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悲伤,可惜我看不见他们此刻的表情,否则一定很精彩。 “若敏啊!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还有,绣云现在是我的四嫂,没有别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你要体谅我啊!”听得八爷轻叹一口气后说了这么一段长长的话,他们的关系似乎很暧昧,又似乎很简单,因为在八爷的语气里听不出爱人应有的怜惜。虽然他的温柔依旧,语气里潜藏着淡淡的无奈和忧伤,但我听不出这段话哪里能说明他们的关系。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只是,胤禩,我看见你对别的女人好我心里就会不舒服!”敏格格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难道,她哭了? 我无心在听下去,我不知道这段墙角算什么,是一个痴心女子对爱人滥情的吃醋还是一个多情男子对一个一心爱着自己的女子的安慰?误会么?恐怕让我出现在紫禁城里不单单是误会那么简单吧!忽然感觉这个人人仰慕的紫禁城里存在着很多阴谋诡计,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到处都是! 我拿着《唐诗》低着头往回走,却忽然撞上一面墙,这里明明没有墙的嘛,怎么回事?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揉着被撞得发疼的额头,眼神疑惑略夹杂着埋怨地看着那人。却没想到那人在看见我时脸上的表情比我更惊讶,大惊道:“四哥!你快来看看,像不像四嫂?” 四哥?四嫂?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正黄旗步军统令的女儿皇太后亲自封的和硕固珠格格京城第一美人儿四阿哥的嫡福晋乌拉那拉·绣云?正想着,便对上一双乌黑色黑耀石般的眸子,那双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也有着一丝惊讶,不过那惊讶却是一闪即逝。 “你是哪个宫的?” “奴婢长春宫的!” “你叫什么?” “奴婢张彩儿!” “嗯!”简单的一个鼻音打发了我,然后听见他对十三阿哥道:“走吧!十三弟,别让皇阿玛等急了!” “是,四哥!” 我看着他们并肩而行渐渐远去的身影,脑海里却一遍遍回想刚才那双炯炯有神的乌黑色眸子,和冰霜般的冷面孔,人是冷了些,可说到底还是很好看的,四阿哥呢!应该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吧!他的妻子乌拉那拉氏应该是个很贤惠漂亮的女子吧! 最终我圆了自己的梦,做上迎亲花轿嫁给他,进了府后我才知道,他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般幸福,我暗暗的在心底发誓:一定要让他幸福快乐! 可事实却总是往往事于愿为,背道而驰!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康熙十五年春,江南小镇,梅雨季节,天灰蒙蒙的,淅淅沥沥地在下着毛毛细雨,两岸人家都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一艘弯弯的小船自西向东而行,船梢上一个老者正披着雨蓑慢慢地划船,从弯弯的拱桥下缓缓穿过。 “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 从岸边人家里传来一个柔软女子的歌声,这歌声在耳边萦绕不散,如绕梁天籁之饮,甚是悦耳,只是这词悲切了些。 从船舱里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他身着深蓝色的长袍,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单手背后,向那船翁走去:“老人家,您可知道这唱歌的女子是谁?” 老者顿了一下正在划船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前来询问的客家,只见那公子剑眉星目,一双乌黑的眸子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眸子里有遮挡不住的疑问和欣喜,老者又迅速的低下头,继续用自己长满厚茧的双手划动船浆,低声答道:“客家想必不是本地人吧!那唱歌的女子是红袖招的花魁映雪姑娘。” 老者的话刚刚说完就听见一阵凄凉婉转的似琵琶又非琵琶的乐声传来,接着又听那女子优柔的声音:“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那公子哥儿到也没有多问,朝那老者拱手道了声谢后,不带那老者有何反应就转身进了船舱。 原来在船舱里还有一位身着月牙白长袍的公子哥儿,在他的脑后也是垂着一根长长的辫子,头上还戴着瓜皮帽,帽子正中镶有一块上好的玉石,深邃的双眼扫了一眼进来的男子,继续看埋头看手里的书,进来的那位男子恭敬地朝他行了个奴才礼,然后说:“主子,打听到了,船翁说是这杭州红袖招里的花魁映雪姑娘。” “嗯。”只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就打发了那蓝衣男子。 那蓝衣男子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忽又迅速地低下头想了想,终是将头抬起来问道:“主子您不去看看么?” 主子看了扭头撇了他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使他吓地浑身一哆嗦,忙跪地求饶:“奴才多嘴,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虽然这位八岁登基的儿皇帝第一次来江南,可他的眼神表情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整天冷冰冰的,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虽然这位年轻的皇帝才仅仅二十三岁,可也是能主宰你生死的皇帝啊! 原来,他是当今圣上,康熙皇帝! 一声冷哼,然后康熙又埋头看书,不过总是发话了:“让船家靠岸吧!” “嗻。”那穿蓝色衣服的男子又行了个奴才礼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红袖招?”康熙看了看头顶上硕大的三个大字,和自己乾清宫里那块扁上“正大光明”几个字要差远了,轻哼一声迈步向里面走去。 扑鼻而来的浓烈胭脂味儿使康熙不由的咳嗽了两声,康熙撇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蓝衣奴才,示意他过去问问,那蓝衣男子也机灵,见康熙朝自己打眼色,忙上前去问问。可就在这个时候,早就注意到一身锦衣华服的康熙的老鸨迈着三寸金莲走了过来,手里的手绢在康熙面前绕了两绕,然后笑眯眯地说:“哟!这位公子爷是第一次来这红袖招吧!” 不带康熙回答,她就笑着走到康熙身边,手正欲搭在康熙的肩膀上就被一只手给按着了,老鸨一愣,然后又是满脸堆笑地说:“哟!原来是个练家子。”刚说完,就收起笑脸,盯着康熙道:“这位爷您是来找茬的呢还是来找乐子的?” 康熙抬眼冷冷地看了老鸨一眼,那老鸨虽说是经营了几年的红袖招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当她看见康熙那冰冷的眼神时还是不免的浑身一哆嗦,康熙见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却听见一个柔软的声音插进来:“顾妈妈,这位公子爷与映雪是旧识。” 康熙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汉人女子正倚着二楼的栏杆而立,在她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自己的奴才,是了,自己不是打发了他去寻的么? 康熙微眯起眼睛细看,只见那女子脂粉未施,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甚是可人儿,细如刘黛的双眉微微蹙起,如秋水的双眸正上下打量自己,嘴角始终残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云鬓绾在脑后,发间也没有任何装饰,虽是一身素雅装扮,可是却百看不厌,使人移不开眼球。 康熙不由看得痴了,想他后宫佳丽无数却也没有这种清新可人儿吧! 康熙坐在映雪的对面,中间只隔了个圆桌子,旁边也没有他人,映雪低头想了想,本是等康熙开口说话的,却见康熙只是盯着自己看,她不知道已经有两朵红晕悄悄爬上自己白皙的小脸,映雪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抬起头匆匆地瞥了康熙一眼忙又看向别处,轻声问道:“刚才是一时情急才如此说是旧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才是。” 几句不软不硬的话使康熙又得重新审视眼前看起来只有十五岁的汉人女子来。康熙怔忪地看着眼前柔弱女子纯真的笑脸,不由心猿意马,她虽然美丽,但是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可是不多的。在那个紫禁城里是不会看到这样的笑容的,这样珍贵的纯真笑容和眼神不是自己一直所寻觅的吗?当下康熙的心里产生一个念头:我要给她赎身! 一句话脱口而出:“我要替你赎身!” 这句话若是经旁人口中说出,只怕映雪又是要娇笑一场了,以她现在在红袖招的身价足够平常人家四口十年的花消还不够,可是眼前这位玉面公子爷嘴里说出来这句话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映雪上下打量了下康熙,剑眉星目,身材略显消瘦,但又不失贵气,一眼扫到他腰间明黄色的荷包,映雪明白了七八分,此人身份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家底颇为厚实。再抬眼又看见康熙英俊的脸上有些白色的斑斑点点,映雪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白纸般。康熙也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儿,微蹙起眉,身上的那份儿王者气氛不由散发出来。 “扑通”一声,映雪跪坐在地上,低下头,不敢直视康熙投过来疑惑的目光,稳了稳心神说:“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里夹杂着一颤抖,说来也是,谁见了皇上能不害怕的?那可是能主宰你生死的人! 康熙微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映雪,漠然道:“起来吧!” 待得映雪起身,康熙又细看了一眼映雪,忽然笑道:“好聪明的女子!你原名叫什么?” 听见皇上笑了,映雪忙抬起头看着康熙,在接触到康熙投放过来的眼神时又立刻低下头,却又惹来康熙一声轻笑,硬着头皮答道:“民女叫潘映雪。” 良久,都没有听见康熙说话,映雪又不敢抬头看康熙在干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在离康熙几步远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屋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映雪正准备抬头之际,忽听康熙问道:“可曾读过书?” “幼时读过一些诗词。” “喔。”一个简单的音节就没了下文。 “我给你赎身可好?” “全凭皇上做主。” “嗯。”又是一个简单的音节打发了映雪。 “可会写字?” “会写一些。” “喔。”又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就打发了映雪,似乎康熙本来就少言寡语。 不一会儿,那蓝衣男子推门走了进来,略有所思的看了站在一旁的映雪一眼,然后朝康熙恭敬地行了个奴才礼之后说:“主子有何吩咐?” 康熙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映雪,然后对他说:“你去给潘姑娘赎身。” 淡淡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不容质疑的王者风范,他的话不能不从,那人又行了一礼然后退出去了。屋里又只剩下映雪和康熙。 不一会儿,一身红艳的老鸨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个人,康熙见老鸨进来不禁双眉微蹙,满脸的不自在,映雪见了,想着他毕竟是皇帝,和这种风尘女子太过于熟练了对自己的名声是不好的。 映雪迎了上去,一把挽住老鸨的手,笑着说:“顾妈妈,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映雪么?” 顾妈妈一见是自己的摇钱树在向自己说话,顿时脸上笑开了花,溺着嗓子说:“妈妈我只是来看看你嫁了什么样的人,能花那么大的价钱把我的摇钱树给挖走?” 她这一句话不说还好,一句话出口弄的康熙和映雪脸上都红红的,映雪不敢直视康熙,康熙看着映雪的眼神也躲躲闪闪,康熙别过脸轻咳了一声才把呆楞的映雪拉回现实,映雪白皙的小脸更红了,瞥了康熙一眼,向顾妈妈解释道:“顾妈妈您误会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鸨给截回去了:“哎呀呀!小映雪你不要害羞嘛!妈妈我知道的,你不用多解释的。。。。。。” 康熙实在受不了这女人喳喳呼呼的声音,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向站在一边的蓝衣男子,眼神锐利地使人看了就感觉像是自己站在寒冷的冬天里一样,顾妈妈和他同时浑身一个哆嗦,顾妈妈的话也自动消了音,饶是她想破脑袋她也不会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公子爷会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瞪自己。 康熙带着映雪又在江南待了十来天才走水路回了京城。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章 花褪残红青杏小 映雪在乾清宫上书房当了十来天的差,康熙也并没有问她什么,也不很少和她说话,甚至后宫里都还不知道映雪的存在,映雪想:或许是因为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的原因吧!其实不尽然,一切都是康熙在刻意的隐瞒,之所以把她安排在上书房是有理由的,后宫的妃子是不能参与政事的,就连康熙的皇阿奶孝庄太皇太后都不能随意出入上书房。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映雪不再唱歌,也不再弹琵琶,她每日闲着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写字,只因为康熙第一次看见她的字是双眉微蹙,然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出一手好字。 映雪最喜好李清照的词,所以每天都要临摹那首朗朗上口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息字刚写完,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怎么总是写这首词?” 映雪忙转身躬身请安:“皇上吉祥。” 半晌,康熙都没有说话,既没有让映雪起来也没有让映雪继续跪着,映雪就一直那样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站着,而康熙则拿着那张纸细细看着。映雪看不见康熙此时的表情,进宫快半年了,都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出现在映雪的视线范围里的康熙,今日却突然跑到映雪住的屋子,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突然康熙发话了,那张纸却还没有从康熙的脸前移开:“起来吧!” 映雪本能的答道:“谢皇上。”随即起身,却因为蹲得太久,腿脚有些麻木,一下子摔坐在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映雪不由张口低呼一声。 康熙终于把目光从纸上移到她身上,一声哧笑,康熙伸手把她从冰凉的地面拉起来,映雪呆楞地看着康熙的笑容,记忆中那个少年皇帝的心思最是猜不得,总是不苟言笑的板着脸,就算是笑那乌黑的眸子里也是没有笑意的,而此刻,他的眸子里却泛有浓烈的笑意。 康熙把那张没有写完的诗词放到一边,又取出一张宣纸铺平,执起笔正欲写上几个字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映雪,微笑着对她招招手说:“你过来。” 映雪抬眼看了看康熙又迅速地低下头去,轻移三存金莲,迈着莲步走向康熙。待到她走过来,康熙一把拉过她的手,把毛笔放在她手里,然后拖她到桌前,执起她的手写下一首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映雪愣愣地看着宣纸上的诗词,苍劲有力的字体,白纸黑字,都在向她诉说着事实,康熙为何教她写这首词?映雪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抬眼却看见康熙正眼含笑意地握着映雪的右手,一笔一画的在宣纸上写下那首词。映雪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康熙英俊的脸上认真的表情,眸子里泛着笑意,此刻的康熙无疑是开心的。 最后一个字写完,落笔离纸后,康熙慢慢的松开紧握着映雪的手,淡漠地站到一边和映雪拉开距离,似乎是在避讳些什么,可是他眸子里明明有着恋恋不舍的情愫在涌动。映雪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正欲追问康熙是否有什么事情却见康熙快速地走出屋子,头也不回地扔下四个字:“好好练习。” 映雪看着康熙挺拔的背影,眼睛有些肿胀酸涩,似乎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映雪却找不出哭的理由,只得强忍着。 良久,映雪收起笔墨纸砚,唯留着那张纸没有收起,那首《蝶恋花》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映雪怔忪地看着那首词,心里有中说不出来的感觉,脑子里总是回映着康熙握着她手写这首词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乌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欣喜,英俊的脸庞也看起来温柔至极。 天慢慢黑暗下来,映雪起身摸索着点两蜡烛,把灯罩罩上后移到桌字上,仍旧盯着那张纸发呆。她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闪烁的烛火跳耀着,发出噼啪的响声,又是如此响了几下才把映雪的思绪拉回现实,映雪找来剪刀挑了挑灯芯儿,剪掉已经燃过的,然后又是盯着烛火一夜无眠。 康熙十七年农历八月初四,映雪在乾清宫已经平安的待了两年零四个月,虽说是初秋时节,气温却还是炎热的很,一点也不比江南小镇的气候。映雪只穿了件薄薄的宫女衣服,今日不当值,映雪住的狭小的屋子里很是闷热,索性映雪就拿着从康熙那儿借来的宋词出了屋子,准备去御花园里的凉亭里晨读纳凉,可转念一想那些个地方是后宫妃子最爱去的地方,自己这身份若是去了保不齐会找罪受,可是又不想回了闷热的屋子里去。想来想去,只好决定躲在假山之中看书。 一路顺畅地来到假山,映雪正欲走进假山,却听见一个柔弱女子的声音传来:“哎!你,快些过来扶我一把!” 映雪本想回头,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好多看热闹,只得往假山里钻,可是那声音却还是不依不挠地说:“说你呢,好大胆的奴才,主子唤你居然敢不理!” 映雪这才知道真的是唤她,忙回过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孕妇正吃力的向她走来,映雪看着她蹒跚地迈着步子,走路还得挺着肚子,忙上前去扶着那妇人。只见那妇人看起来似乎只有十九岁,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却已经怀孕了,这着实让映雪吃了一惊! “你是哪个宫里的?”走了几步,那孕妇就不阴不阳的问了句。 “回主子话,奴婢是乾清宫的。”映雪快速地抬头描了一眼那孕妇,然后低下头恭敬地答话。 “好个奴才,以为是乾清宫的我就没有指使你不得是不是?”见映雪说自己是乾清宫的,那孕妇则是更加生气,刚刚被皇上当着许多宫女嬷嬷的面训斥了一顿,惹的自己现在还满肚子是火气,这不,正好一个他宫里的宫女落到自己手里,自己惹不得他,一个宫女应该还是可以打的的吧! “娘娘误会了,奴婢刚刚并不知娘娘是唤奴婢,娘娘小心些。”映雪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些什么,可是刚才抬眼之间看见她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就没有敢再多说话,还打岔了话题,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向前行。 由于映雪不经常在宫里行走,所以她对眼前这个贵妇人的身份是一无所知,可既然她在御花园里出现还自称是主子,那称呼为娘娘就不会错了,管她是贵人还是嫔妃,只要用简单的娘娘两个字没有人不乐得轻飘飘的。比如眼前这位就是,在映雪一口一个娘娘的称呼下,使刚才满脸怨恨的孕妇此刻也变得柔和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咋呼了。 “回娘娘,奴婢映雪。”映雪不卑不迁地回答。 “好名字,人长得也水灵,你是哪一年入的宫?”那孕妇扫了映雪一眼,脸上露出惋惜又庆幸的表情。若是让她进了后宫,恐怕地位是要在自己头上的吧! “回娘娘,奴婢是两年前入的宫,前面有个凉亭,娘娘可要进去歇歇脚?”映雪抬头看了一眼水池边的凉亭说,其实也是为了岔开话题。 那孕妇也顺着映雪的视线看去,却见那凉亭里已经有三个妃子坐在那里了,本是不想去,可是身边的这丫头一口一个娘娘的叫着,若是不去岂不是丢了自个儿的身份?若是去了,她眯眼看了看凉亭里几个正在谈笑的妃子,怕是后果也不会好吧! 正犹豫着是去还是不去的时候,凉亭里一个眼尖的妃子已经看到了她,笑着和她打招呼:“哟!是德姐姐呐!快过来坐坐,这凉亭临着水池,很是凉爽呢。” 原来这粉衣宫装的孕妇是最近很是受宠的德贵人,而那向她打招呼的则是也很受宠的宜贵人,还有另外两个妃子也是同等身份的。映雪搀扶着德贵人正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从远处走来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先向各位娘娘主子行了个礼后,才走到映雪身边对映雪说:“映雪姑娘,皇上正寻你呢,你快些回去吧!” 映雪见小太监一副很是着急的模样,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眼前的这四个妃子娘娘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无奈之下,映雪松开了德贵人的手,朝得贵人一躬身道:“奴婢差人去唤娘娘宫里的人来,奴婢告退。” 德贵人在听那小太监说皇上在寻映雪回去的时候,德贵人的脸色就大变,一个宫女竟值得皇上派人来寻?那另外三个妃子也是一脸的不悦和猜疑之色,紫禁城里最不缺乏的就是宫女,这到底怎么回事?各人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三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看着躺在软塌上的额娘,她凤目微闭,脆弱地呼吸着,她的确是个命运坎坷的女人,因为大清朝的入关而家道中落,最终伦为风尘女子。长大后却又不小心爱上了那个不该爱的人,而她的爱情终究没有得到归宿,致使她现在年仅三十三岁却落得一身疾病,真真是可怜之人。 我在额娘塌前已经守了三天了,这些天额娘一直在跟我说十八年的初遇和那爱了五年却终究没有开花的爱情。回想到那天下午胤禛到映雪小筑来接我回去的情景,心里就一阵翻滚。 他穿着贝勒的服饰站在院子中央,我从屋子里出来,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为何会与他有交集?想到前几日那夜醉酒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脸上就一阵发热,也不敢和他直视,只是低着头小声说:“额娘这几日病的很严重,我暂时不能回去,等过几日额娘好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一把拉过我的手,我被这突来的力道带得身子向前倾斜,他却一把揽主我的肩,紧紧地拥着我,力气很大。我趴在他的胸口数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不敢动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衣服上的图案花纹细看,正在研究那纹路是怎么弄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轻叹,我本能地想抬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历史上冷面王雍正叹气的时候表情一定是很精彩的,我可不能错过),可是一只大手却把我不安分的脑袋按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动了两动,却颓然的发现我根本摆脱不了他的钳制,无奈,只好放弃这种想法,轻声唤了声:“胤禛?” 良久,头顶上都没有说话声,忽然听见他若有若无的声音:“你要好好的。” 声音很淡,也很轻,仿佛是从天际传来的声音一样,我迷茫地抬起头,这次他没有再钳制着我的脑袋,我猛地抬起头时又撞到他的下颌。 “唔!”他发出一声低呼,想必是我用力过猛吧!可是我的脑袋也好疼,抬手揉了揉头顶,眼睛却一丝也没有错过他脸上精彩的表情,抬头的瞬间我分明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歉疚和疼惜,可是当我的脑袋撞上他的下颌时,他的脸上的歉意就迅速消散变成怒意和好笑,还有一丝无奈。 我正颇有兴致地欣赏他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时,却听他一声哧笑,我愣了愣神,眼前的这个是历史上的冷面王雍正么?怎么除了变脸很快之外其他的我实在是找不到相同的地方,难道说,历史记载有错误?不能啊,历史上如果对于一个皇帝的记载都不正确,那历史也不能相信了。 “回神。”他伸手点了下我的鼻子,有些暧昧地唤了声,我思想开小车又一次被他逮到了,温柔的声音使我有那么一秒的错觉是听到了阿凯的声音,可是当我看见那双乌黑的眸子时,我又突然醒悟了,不是他! “嗯,绣云会好好的,四爷您也要好好的!”我刻意和他拉开一些距离,称呼也换成了四爷,我不能把他和阿凯混为一个人,我承认我始终无法忘了那个和我相恋了五年的男子。 胤禛似乎感觉到我刻意的生疏,无奈地一声轻笑,可是那笑容在我眼里看来却特别的凄凉,仿佛他是受了伤。正当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的时候,却听见他转身离去的脚步声,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停顿下来,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话:“等你额娘病好了我再来接你回去!” 我的心一下子跌进了冰窖,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变相的休妻还是?“等你额娘病好了我再来接你回去!”如果额娘的病三个月不好,是不是说我三个月都回不了四贝勒府?如果三年不好,是不是说我三年都不用回去? 好好好,我不用回去,我不回去,你的那些妻妾们我眼不见心不烦,我应该大笑三声然后好生庆贺一下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变得那么凉,像是被冻住了般,浑身直打哆嗦,为什么我的眼睛有些酸涩肿胀? 泪,终究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一滴晶莹的泪珠儿落在泥土里,转瞬消失不见,只有那一方湿润的泥土证明它曾来过。 我怔忪地看着那片泥土良久,直到七香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我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我在院子里整整站了四个多小时。庆幸的时,我并没有因此而感染风寒什么的,也许是这个身体向来很好的原因吧! 我让七香在额娘的院子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她有些两难,毕竟一边是额娘,一边是她倾心的四爷,额娘有恩与她,她自是不能不管不问的当作不知道,而四爷,她一直把他默默的放在心里,虽然她没有说,但是看着她的眸子我就知道,当初她那么做的原因只怕也有这个原因吧! 不顾额娘和七香的唠叨,我坚持在映雪小筑里住了下来,绣心偶尔也来找我,听说,阿玛还给绣心找了个老师教绣心识文段字。我那个叶赫那拉氏的姨娘到是没有再来过,应该是绣心有和她说过厉害关系吧! 额娘见我意见坚持,后来也并不再劝我了,只得安心养病,想来她是知道了胤禛的那句话的吧!其实我知道额娘现在是一心求死的,可是为了我的幸福,她又不得不专心养病,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让她不快乐,我总是很想对她说:“若是不喜欢活着没有必要为了女儿忍受着这么多的痛苦!” 可是在看见她强装欢笑时挤出来的笑容时,我又说不出口了,说不定她可以活下来,说不定她会忘了他,说不定她会忘了那段没有开花的爱情,不管是哪一种奇迹,我都愿意等待。 我也突然喜欢上了那首康熙曾经手把手教额娘写的《蝶恋花》,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坐在额娘的书桌前一遍一遍的临摹着那首词,然而整首词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句“多情却被无情恼”,这句写地多好啊!可不就是我现在的写照么?只是,谁是多情的?谁又是无情的呢? 我白天就守在额娘床边和她说说话,谈谈心,喂药也是我亲自来,我不想假手于人,就当作是替绣云尽尽孝道吧!而我也把她彻底的当作了我那未见过面的母亲了。 林太医说额娘是病入骨髓了,只是额娘现在求生意志强烈,才导致额娘的身体正在好转,可是那只是表面现象的好转,其实病毒正蔓延肺腑。 我听了这些话后,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可是却也没有办法,只是很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学医,现在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入了冬之后,额娘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林太医说是季节所致,他也无能为力,只有看额娘自己的意志了,若是能熬过整个冬天,后面的日子就会有所好转。 有时候,我看着额娘猛烈的咳嗽,我就想那林太医是不是蒙古大夫,医术怎的这么差?莫不是这太医证是买来的吧! 看着额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渐渐害怕起来,如果额娘真的就这么离我而去,我真的不敢想象,她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亲情,我跨越了三百多年才感受到了母爱,难道就又要消失了吗?恐惧感一天强烈过一天,我也开始整天看些医学方面的书,可我毕竟是不懂这些的,所以也没能找出能治愈的法子。 额娘的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说一句话也要喘上好几口气,我在一边看着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办法,额娘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似的,每日只是唤我到床边坐着陪她说说话儿,大多时间都是我说她听,每日我就给她讲红楼,她听得到也津津有味儿,在说到林黛玉香笑玉损的时候,她还哭了,什么也不说,只是翻覆的念着那句:“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 我知道她是在缅怀她的过去,毕竟她也曾是个风尘女子,而且还是汉籍,就这两样阻碍了她成为妃嫔娘娘的资格。本是相爱的一对璧人啊,如今却落得,一个在深宫大院里做那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一个却嫁做他人妇,一个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一个却是一之脚迈进棺材。 想到这些,我不禁垂泪,她直到死,心心念念的还是他,最使她放不下的我已经长大了,可是那个她不该爱的男人又让她如何忘?而在那高墙里的他是否已知道她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恐怕是不知道的吧!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句词:“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四章 临春谁更飘香屑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雪已经下了好些天了,也不知他有没有人给他加件冬衣,有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明天就是过年了,府里也一改往日的清淡开始张灯结彩的挂灯笼,额娘的气色也渐渐地好了些。做为四贝勒的嫡福晋,我是要进宫参加家宴的,可是想想那日胤禛说的话我就有些心寒。 早上我伺候额娘喝药的时候,看见额娘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我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可是我却一直不给她机会,一个劲儿的和她说着话儿,她也只是微笑着听,并不打断我的话。我却忽然很有感触地趴在她胸前,感伤地缅怀:“额娘,绣云觉着自己很幸福,所以,额娘,您不要总是再担心绣云,绣云已经长大了的,绣云知道自己现在很幸福!” 她的手自上而下的抚摩着我的发,并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抬头,只是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姿势,恐怕以后这样的日子就不多了,虽然额娘近日的气色不错,可是却总咳血,我担心这是回光返照,不管是不是,我都要替额娘完成心愿。如今使她最最牵挂的怕是他吧! 二十九,雪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早晨醒来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点儿什么,感觉心像是被人掏空了,现在的我只是个行尸走肉的躯体般。眼角瞥到铜镜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没有焦距的瞳孔时,我挥手推开铜镜,那里面的自己太可怕了,我不要看见这样的自己。 起身快速走进额娘屋里,见落花正在伺候额娘喝药,我忙接了过来,落花朝我一躬身后就退出去了,我没有理会她,只是木纳的给额娘喂药,一勺一勺。 额娘似乎也觉察出了我的不对劲儿,看了我几眼正欲说话时,我害怕额娘说中自己的心思,忙轻轻说了句:“我很好,额娘。” 见我这么说,额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怜惜地看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她很无奈,然而她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假寐。 莲荞匆匆跑进来,我不悦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额娘,见她并没有被吵醒,就拉着莲荞走出屋子,在走廊上,我回头看了屋里一眼,然后责备地问:“跑什么?” “格格,四爷来了,四爷来接您了!”莲荞喜悦的声音自然提高了很多嗓音,我知道她是在替我高兴,可是我仍是不觉地回头看了看屋里,额娘却是躺坐在床上,面带微笑眼角含满笑意和喜悦地看着我,原来她一直都在盼着胤禛来接我回去,原来她最挂心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她唯一的女儿唯一的骨肉亲情——我! 我的眼角湿润了,我不顾莲荞惊讶的眼神,冲进屋里,扑在额娘怀里,我这才知道有一个娘关心着自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是多么不想放手,老天,你既然把我从二十一世纪带到这里来,既然你使我尝到了母爱的滋味,却又为何要收回去?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额娘苍白的脸上依然挂着我最熟悉的笑容,很想为她再做些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额娘像是读懂我的心思般微笑着轻摇了摇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说:“额娘能看着你有个好归宿就心满意足了,四爷他会待你很好的!” 说完,就是猛烈的咳嗽,我忙从额娘怀里站起来,帮额娘顺气,接过莲荞递来的茶喂着额娘喝了口,可是我还是看到额娘从嘴边拿下的帕子上一片刺眼的猩红,我呆楞了片刻,忽然一个怪异的想法在脑海里闪现,又瞥了那一眼猩红,颤抖地取过手帕,然后坚定地对额娘笑了笑,说:“额娘,云儿这就替你完成未了的心愿!” 说完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然后脚步坚定地走出屋子,落花正从右边的长廊走过来,我瞥了她一眼,对她说:“照顾好额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试问!” 只见落花肩膀一缩,显然是被我的语气下到了,也懒得和她解释那么多,大步走出映雪小筑。 刚迈出脚步,就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满脸怒气地抬头,却正对上我日思夜想的那双乌黑的眸子,我弯起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垫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然后抱紧他的脖子,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好想你!” 冰凉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发上,忽然感觉腰上一紧,是他搂住了我,我开心地笑了,四个月的阴霾一消而散,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胤禛的脖颈上,他松开我,皱着眉看着我脸上的泪水,而我却仍旧笑着直视他,不说话,我相信他明白我的心境。 一百一十八天的相思之苦加上喜极之泪,都尽在无言中转化为了解,我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浓浓的情意和喜悦,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何其有幸能够拥有他的爱情?我应该珍惜,不是吗? 我换上四贝勒嫡福晋的服饰,头上戴的是艳红的牡丹旗头,一身红色旗装,踩着花盆儿底儿旗鞋。用盐巴就着玫瑰露漱了口,又用少量的胭脂涂了个腮红,对着铜镜看了又看,总算是恢复原样儿了,那几个月的自我折磨使自己瘦了一圈儿,原来的鹅蛋脸现在变成了瓜子脸。 我随手取出一副青玉儿坠子带上,胤禛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从铜镜里只看见他的腰部,愣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这副画面,有些似曾相识,一种很熟悉的朦胧感震撼着我的心,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正欲转身,却见他迈步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右手,快速地套在我手上一个冰凉的物体。 我疑惑地抬起头问他:“是什么?” 他神秘一笑,所答非所问:“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乌拉那拉·绣云的!” 哄!脑子里一声雷鸣,反复的回响着他的话。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乌拉那拉·绣云的!怎能不为他的细心感动?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低下头细看着右手,是一个白色的玉镯子,从玉的光泽和石棉来看,这是玉中的上品,玉上似乎有花纹?我定睛细看,却发现玉镯子里面刻着两个小小的楷书字体:对音。 对音?对音!!! 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乌拉那拉·绣云的! 我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对音,不是绣云,不是这个身体,是一个突然闯入他生活里的一屡魂魄,是我,赵绣云!在满语里对音是四的意思,不能说不感动的,在玉上刻字本就难,他却要在光滑的玉镯子里面刻字,这是难上加难啊!我抬起头感动地看着他,却见他一直盯着我,再看见我眼里的湿润时,他一声哧笑:“你又喜极而泣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这一刻没有防备的笑容,谁说他满脑子攻于心计来着?谁说他是冷面铁血无情来着,通通都是狗屁胡扯,那些个历史学家若是看见眼前的男子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定会大跌眼睛吧! 与胤禛手牵手走在长廊上,我忽然想起《大清后宫》里景珍说的一句很经典的话:“你看,这深不见头的长廊很美丽很宽广,其实,在那些个看不见的地方指不定有什么毒蛇莽兽会跳出来咬你一口!” 穿上花盆底儿的我只比胤禛矮半个头了,如果我的头稍微倾斜就可以靠在他的肩上,这么想着,我就将头慢慢地倾斜,直到依靠到那清瘦的肩膀。我们走的很慢,但是依然硌得我脸疼。 正欲埋怨他得补补却听见耳边传来他宠溺的声音:“累了?” 我轻摇头,虽然这肩膀瘦了些,但是依靠起来很有感觉,我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好希望这条长廊没有尽头,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快到长春宫的时候胤禛忽然轻声说:“不要跟皇阿玛提你额娘的事,他都知道的!” 我呆楞了两秒,想着他说的总都是对的,既然他说康熙已经知道那康熙必定是知道了的,也就微笑着点点头应声道:“嗯,好。”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双双举步迈进长春宫的院子,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德妃为什么不待见我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额娘吧!可是想起那日德妃看着胤禛的眼神也不像史书上说的水火不相容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是因为胤禛娶了我他们母子才变成这样的?不应该啊! 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抬起右手使劲儿拍了拍脑袋,刚拍了一下,就被人抓了下去,抬眼看见胤禛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总不能告诉你我是想不明白你和你额娘的关系怎么不像史书上说的那样吧?只得干笑两声答道:“没事,只是觉得脑袋有些疼。呵呵。” 听我这么说胤禛才放开我的右手,有些半信半疑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头疼就揉太阳穴或者是天灵穴,别在用手拍脑袋。” “阿舒尔给四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四爷吉祥,福晋吉祥!”阿舒尔是德妃身边年龄和资质最长的嬷嬷,也是小十四胤祯的奶娘,现在的十四应该快七岁了吧!十三已经八岁了呢,听说这两个小阿哥比他们的几个哥哥还受宠。 进了暖阁,胤禛又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是嘱咐我不要冲动,康熙素来主张团圆,今天是过年,如果我真去触那霉头,那我可就真是犯傻了。我会意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而我们这些小动作却都没有逃过康熙的眼睛。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五章 花开易见路难寻 看见德妃看着我时闪烁的眼眸,我就浑身不自在,辞了康熙,只说是去给表姨娘祥嫔请安。出了长春宫,长吁了口气,想到小十三的额娘敏妃章佳氏对我的冷淡,我的直觉就告诉我她有文章,可是又想不出她哪里不对,索性去紫薇宫看看。 紫薇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着,宫门前的紫薇花也已经枯萎了,落上层层的大雪,远看上去到是很像梅花。愣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姊姊?” 我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八岁的胤祥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他穿了件藏青色的袍子和褐色的坎肩,还裹了个灰色的斗篷。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见他乌黑的眸子闪闪发亮,这小子,也学着他的几个哥哥们扮成熟。 我笑着向他走了两步,见他一副过于早熟的样子不禁打趣儿道:“怎么还叫姊姊呢?应该叫四嫂的不是?” 他虽仍保持着微笑,可是他眼睛里闪烁的神色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这个紫禁城里还真是吃人啊!三年前天真可爱的胤祥如今也学会防备和伪装了,苦笑一声,盯着他的眸子说:“姊姊跟你说笑的,只是胤祥,懂得保护自己固然是好,可是如果你连姊姊也要防备,那就是不该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的小脸顿时通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委屈,哧笑一声,笑问:“你就让姊姊这么和你站在雪地里吗?” 敏妃正在独自一个人下棋,见十三和我进来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下自己的棋,她这副淡然的神态早在我预料之中,瞥了眼有些尴尬的十三,又看了看那站在敏妃身边的宫女,微笑着道:“你去小厨房给十三阿哥弄些姜汁来。” 那宫女走后,我转身走到敏妃对面坐下,没有理会十三什么表情,盯着棋盘道:“娘娘一个人下棋岂不是烦闷了些?” 敏妃终于抬眼看了看我,淡然道:“胤祥,去看看熹敏熹慧醒了没有?” 待得十三出去后,敏妃才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问:“四福晋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她称呼我四福晋?虽然感觉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娘娘误会绣云了,娘娘叫我绣云便是。”食指和中指从棋盒里取出一立白色棋子,淡定地放在棋盘上。 敏妃低头看了看棋盘,略带诧异地着抬头看着我,这笑容已经不是刚才那么冷冰冰的了,只听她说:“看来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然后举棋拦住了我原本算好的路线。 微愣了下,随后笑着说:“娘娘慧眼!”随手将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另一个地方。 她举着棋子却不落下,听我这么一说,忙抬头看着我,我坦然地迎视,却见她忽然了然一笑,虽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她容貌没有额娘倾国倾城,但是这一笑的魅力却是同样不可阻挡,我有些痴迷地看着她展开的笑颜,一句话脱口而出:“娘娘真漂亮!” 听我这么一说,她笑的更欢,随手把棋子落在一个离角落很近的位置,我看了看棋盘上,白子围着黑子,黑子却又在外面围着白子,不禁轻笑一声,摇头说道:“看来绣云还要多练习练习才行!”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淡然地说:“四年前你可没有这般能耐,如今你能吃去我一半的子,已经是有很大的长进了!只是不知你现在的想法是否和从前一样?” 四年前?!那不是这个身体还是乌拉那拉·绣云的时候,可是那个时候绣云就刻意的拉拢十三?她是为谁拉拢的?还有她是听了谁的话?脑子里有些混乱,可怜绣云九岁就做了别人的棋子却还不自知! 抬头看了敏妃一眼,只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不是原来的绣云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又不想她误会我的意思,只好轻咳一声说:“自绣云三年前失足落水后对于以前的事情绣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过绣云可以准确的告诉娘娘一件事,绣云很爱四阿哥!” 她见我说的严肃,怔忪地看着我好一会儿,轻叹口气道:“罢了罢了,胤祥怎么样随他自己意愿吧!” 看来她这一关我算是过了,扭头看见门边立着一个身影,不禁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起身朝敏妃一躬身,敏妃朝我淡淡地摆了摆手,我立刻像风筝一样的跑出屋子,迎上他温暖的怀抱。 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檀香,笑问:“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儿的?” 胤禛从一旁宫女手里接过斗篷,细心地替我系好,我笑看着他,我可真是荣幸啊!有哪个女子享受过这等待遇?细心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随即了然一笑,挽着胤禛的胳膊走出紫薇宫。 家宴上,我捧着一瓷碗奶茶将几位重要人物扫视了一圈。康熙仍旧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依次是根据身份地位或者是受宠程度的妃嫔,良妃仍旧没有来。十三看我的眼神不在躲闪,太子眼里却多了份儿阴狠,扭头去寻找那道炙热的视线,却看见了八阿哥正跟酒过不去,不禁皱眉,他才十四岁,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就这么拼命的喝酒?九阿哥见我望去忙扭转了头,十阿哥则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第一次觉着他变得很深沉,小十四见我望去则是笑嘻嘻地看着我,还朝我扬了扬手里的酒盅,我差点儿一口奶茶喷出去,才七岁大的小破孩儿就学会喝酒了? 太子仍旧是展现了自己的文才,三阿哥却是没有再和太子争什么,知识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是让给我来争?我在桌下轻轻拉了拉胤禛的袖子,轻声问道:“这个风头我们出还是不出?” 胤禛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你还是消停会儿吧!” 什么叫消停啊?郁闷,却只能低低的应了声:“哦。” 于是就和其他几位阿哥一样说了几句贺词,伦到十四时,十四耍了套拳,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从十四脸上的汗珠来看,十四很买力。 康熙可能也觉得自己在,这群孩子玩得不尽兴索性就先回去了,康熙一走,连着那些妃嫔也都走了。 八阿哥微笑着走过来,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我,说:“四嫂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迷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着胤禛,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淡眸子里却隐忍着些许怒意,怕他火山爆发,忙微笑着说:“八弟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八阿哥见我说的如此坦白,眼睛里有一丝阴狠一闪而过,快得使我看不真切,他了然的点点头,微笑着给我一个晴天霹雳:“四嫂可知道章子怡?” 哄!他说什么,只觉眼前一黑,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刚刚说章子怡?相信此时我的脸色也很苍白吧!抬眼看见他眸子里浓烈的笑意和得意,我忽然明白了,他也是一个穿越者,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所有的疑惑都结开了。他喜欢乌拉那拉·绣云只是一个假象,迷惑人心的假象,而四年前让绣云拉拢十三的恐怕也是他吧!多么可怕的一个人,这样一来,胤禛的帝位又要如何夺取?我的穿越又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历史要改写吗? 我颤抖的双手使奶茶泼了少许,一旁的宫女连忙给我拭擦,可是我却完全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掰我的手指,然后紧紧我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怕,我却忽然觉得我的那些所谓的先知都没有用了,八阿哥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一定也是知道历史的,我要如何帮助胤禛? 胤禛盯着我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怕,绣绣不要怕,一切都有我!不管那章子怡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有关系!” 他误会了胤禩的意思了,他以为我是害怕章子怡,我苦笑了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摇头道:“不是的,章子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识章子怡的人!” 聪明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要说什么:“他和你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这种说法应该和穿越时空是差不多的,只得点点头,却见他脸上一阵阴霾闪过,却紧紧说了两个字:“难怪!” 我虽不知道他说的难怪指的是什么,可是想必也是八阿哥胤禩的种种超前思想和‘聪明’吧! 回到云水阁的时候已经近亥时了,我脑袋里仍然回想着八阿哥的那句话,既然他也是穿越者,如果他也知道历史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自保,还有可能他夺了皇位登基称帝,如果是这样,那我的穿越还有什么意义?不对,记得《寻秦记》上那个科学家对项少龙说的:“历史就是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改变了历史,那面临我们的将是毁灭甚至我们存在这个地球的可能性都会为零!” 既然我存在了,那么胤禛必定是登基了,既然胤禛会是雍正,那么历史仍然会按照历史的轨迹走下去的,也就是说,他威胁不到胤禛。这样想着,心里突然豁然开朗,笑着倪了眼正在净手的胤禛,忽然棋性大发,忙让秦顺儿找来棋盘,准备和胤禛大战通宵,总是要守岁的,若是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着大眼对小眼的那才叫一个尴尬。 我笑眯眯地看着正净口的胤禛说:“四爷,绣云听说四爷棋艺很是精椹,今日想向四爷您讨教一二。” 他斜瞪了我一眼,然后一口茶吐在痰盂里,挥手让秦顺儿和七香下去,走到暖炕上脱了鞋盘脚坐下,一手那过黑色的棋盒,修长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枚棋子,淡然地说:“讨教不敢当,指点一二到还行。” 我看着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忽然想到《雍正王朝》里唐国强演的四爷和他现在这副样子,那神情,那作风,可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唯一一点就是长的不相象,本来嘛,找一个能演出神韵的演员就很难,要是在长得像除非他自己转世,突然喷笑出来,忙掩住嘴,却还是遭来一记白眼。 忙随手举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他瞥了我一眼,又低头思考棋局去了,似乎是我刚才随意走的一步棋打乱了他原本的思路,只见他举棋不定,半晌,抬眼见我依然笑意甚浓,不耐地问:“笑什么?” 我摆摆手正欲说没什么,却看见他眸子里已有不耐之色,忙说:“不是,我想起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在我那个世界里有扮你的,也有很多你的粉丝,呃,我也是其中一个啦!” 他一听这些,忽然来了精神,忙问道:“什么是粉丝?还有谁那么大胆敢冒认皇室宗亲?” 如果是画漫画或者是演动画片,你一定能看见我头顶上有一只乌鸦飞过,然后还有三道爪子印儿挂在右边,超级无语啊!可是要怎么跟他说呢?难道告诉他我是三百年后的人,而三百年后已经没有大清朝了,如果他知道这个事实,是否还会愿意听呢?想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轻咳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还没有说完,他就接过话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你现在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其他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有我的!” 听着这句似乎有些耳熟的话,虽然很俗套,却还是不免感动一番,记得是谁说过,一个男人能够不在乎你的历史,却依然爱着你,那么你就是幸运的!我想我现在就是极其幸运的吧!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六章 一年三百六十日 我感动与胤禛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稳了稳心神,不急不慢地说:“我本是三百年后的人,在三百年后,你们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成为历史,然而在我的脑海里却总是弥留着一些闲散的记忆,说它是记忆却也不是记忆,只是自己每次走在故宫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在呼唤着我的灵魂,哦,故宫就是现在的紫禁城。” 他津津有味的听着我说,并不打岔,仿佛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并不是真的存在的事情,我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在三百年后,已经没有了皇帝的统治,也没有奴隶制度,每个国民都有自己的权利和应尽的义务。而最近三年却不知为何突然刮起了清朝的风气,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儿都梦想着哪天能一睹你们的风采,所以那些清朝电视剧也一部一部的接着上映。没想到,我却是这么荣幸的,不仅遇着了我喜欢的人,还得到了连想都不敢想的爱情,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他却忽然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孔,沉声道:“我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却是最幸运的那一个,感谢佛祖带来了爱我的你!” 我看着他乌黑的眸子,眼前视觉重叠,那个晴朗的下午,我也是对上了这双眸子,只是那里面的冰冷和防备被温柔取代,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一句话脱口而出:“四爷,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微愣了下,哧笑一声,无奈地说:“除了你没人敢说爷的眼睛漂亮!” 正在喝茶的我听到他这句话忙扭了头,可还是一口茶如数喷出去,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感觉好些,他伸过手来轻拍我的后背,疑问道:“又是想起了什么惹的你成这样?” 我连连挥手,又咳嗽了几声,才说:“看来我是说你眼睛漂亮的第一人啊!真是荣幸之至啊!” 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递给我一杯温茶,待我接过小饮了口后,方又接过放在一边,细看了我一眼才说:“漂亮是说你的,以后不要这么说了!” 见他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只得低低应了声:“哦,记住了。” 转眼已经是农历正月了,康熙领着一些妃嫔和小阿哥浩浩荡荡地去了畅春园,额娘去了江南,太医说这对额娘的病情有所帮助,我才渐渐放下了心。而那夜下棋的结果却是直到天亮还没有下完整,因为我几乎是每走一步都要悔棋,胤禛则是满脸无奈却眼含笑意地任由我撒泼。 眼见着李梅顷的肚子一天比一天的隆起,我心里也总是一阵翻滚,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群女人见我这个嫡福晋又受宠了,又都来踩我云水阁的门槛儿,连安静的海卿都来了几次了,却仍不见那和我长的颇为相似的张彩儿来,或许是胤禛特意不让她来吧!我挺为她悲哀,做了一个替代品,还是一个不受宠的替代品。李梅顷则是仗着自己有了身孕就越发的胆大妄为了,居然要搬到云水阁旁边的兰苑里去。这不,正坐在云水阁正厅候着呢! 我扶着七香从里间缓缓走出,渡到右边的位置坐下,莲荞忙奉了茶,我接过茶碗,轻吹了口气,小饮了口,然后递给七香,七香接过后轻轻地放在案子上,抬头瞥了眼李梅顷,一身鲜艳的粉红色旗装,高高隆起的腹部显的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忙扭了头看向院子里问道:“妹妹此次前来可是说住到兰苑的事儿?妹妹在梅苑住的不是好好的么?怎么想到要搬进着兰苑里来?” 她的脸有些扭曲,却是极力隐忍着道:“姐姐是没有去那梅苑,梅苑一年到三百六十日都是阴湿潮暗,奈何如今有了身孕,身子却越发的懒惰起来,想搬进兰苑只不过想找个晒太阳的地方罢了!” 好牵强的借口,笑倪了她一眼,也不想和她再罗嗦,索性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给她:“我不管你什么借口,总之你不能搬进兰苑,别到时候有的没的出现了什么事故又来污蔑我!” 见她姹姹的表情,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怨恨,都说发起疯来的女人是万夫莫挡,我可不想招惹一个有身孕的要发疯的女人,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吃亏的也只会是我,忙撒丫子走人:“我乏了,妹妹请回吧!” 二月十四的时候,十六岁的李梅顷生了个女儿,我虽没有进产房,但是我可以想象到李梅顷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又怨又恨。我站在产房外面,待得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我转身离开,不去想那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阵阵酸楚,就算是最爱又能怎样?还不是有别的女人替他生子?他还不是要爬上其他女人的床?历史上的年氏和钮祜禄氏还没有出现,若是她们进府,那我又将如何自处?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就像是自己此刻的心,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抬头时发现自己走到了胤禛的书房,麻木的推门而入,然后无力地关上门,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摊开在桌面上的书,却见一张纸从书里掉下来,愣了两秒,然后拾起,摊平…… 一滴眼泪滴落在发黄的纸上,泛出一圈圈的水晕,我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张纸上的两首词:独坐幽园里,窗开竹影斜。稀闻更转漏,但听野鸣蛙。活活泉流玉,溶溶月照沙。悠然怡静境,把卷待烹茶。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随手执起一支羊毛笔,蘸了蘸墨汁,在那张纸上接着写出下阕: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倚人楼。 放下笔,抬头却见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打开,门口站了一个人。我挥手用衣袖擦干眼泪,扯出微笑看了看他,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却拉住我的左手腕,我的心“咯噔”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土崩瓦解,我没有挣扎,只是面带微笑地说:“我明白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我这么说,他颓然地慢慢松开手,我步履艰难地绕过他走出书房,明白是一回事,想得开又是一回事,为何男人从来就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为何男人总是那么轻易的就放手了?我失落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腕,白皙的手腕处还有淡淡的红色痕迹,轻轻地抚摩着那已经没有他的温度的痕迹,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我终究爱的比他深呵! 我独自一个人走出贝勒府,戴铎刚想迎上来和我说话,却看见我一脸的失魂落魄又把话吞了回去,只是恭敬地施礼,我机械地绕过他继续向前走。我没有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孤单,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独自捧着一颗受伤的心不知该何去何从。 真的很痛恨古代人的三妻四妾,却又转念一想,如果没有三妻四妾那胤禛又是打哪儿来的呢?而且现在知道八阿哥也是穿越来的,我就更不应该去打乱历史让八阿哥从中得到好处,历史必须按照历史的诡计走下去,我是不是也应该忍着满身心的痛沿着乌拉那拉·绣云的历史走下去,直到死亡才可以结束? 正低头走着,却见眼前多了双千层底儿的黑色布靴,想从左边绕过他,可是那人也向左移,我有些气恼地往后退了两步再向右走,可是那人也向右走,似乎是要拦住我的去路,猛地抬头怒瞪着眼前人。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我,在看见我怒不可碣的眼神时微愣了下,随即又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看着我,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个遍,半光秃的脑袋后面拖着个长长的辫子,眸子含笑的盯着我,穿着海蓝色的长袍外套着东珠色的马褂,整个人给人一种英姿飒爽耳目一新的感觉。可是当你看见他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就不会这么想了,此时的我正计算着是该踩他一脚还是要踢他命根子? 说实话,他长得还算可以,但是和胤禛不是一个类型的,如果是胤禛是帅气刚阳的,那么眼前人则就是痞子蔡一样的,给人感觉坏坏的。抬头斜倪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您要走哪边?” 他正欲答话,却“啊”地叫出声,因为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踩在他脚上,他杀猪般的叫声引来路人的观望,我却是对着众人甜甜一笑,然后故意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抱歉地说:“对不起哦,我没有看见,你没事吧?你若没事我就先走了哦!” 在他怒视的目光下我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末了还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只见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大声地说了一句让我差点摔一跟头的话:“我叫年羹尧,你叫什么名字?” 脚下一个趔趄,什么?年羹尧?我没有听错吧?大脑里仔细搜索着关于年羹尧的历史知识,却发现我所知道的除了他妹妹年氏很受康熙宠爱之外一无所知。回头看了看年羹尧,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有十六七岁了,那他妹妹应该出生了吧!我是否能阻止她的出现呢? 天!我在想什么,我想我是疯了,居然要阻止历史的进程改变历史?我不能这么做,我这么做会害了胤禛的,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叫唤:“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喂,你别走啊!” 我却无暇顾忌他的话,历史上的年氏就要出现了,那钮祜禄氏也就快要进府了吧!想必康熙应该又要指婚了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到这些,心就一阵疼痛难忍,为何要爱上他?我却找不出答案。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七章 风刀霜剑严相逼 农历五月十四,小福曦百天,胤禛对于这个女儿并没有给予多少宠爱,因为是格格,所以满月酒并没有举办,而今天的百天李氏却是在自己的小院子小小的庆祝了下。正对镜梳妆,莲荞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十多岁的女孩儿,莲荞回头示意她们停下,然后走到我身边,笑看着我说:“格格,府上新来了批丫鬟,戴管家的意思是让您先挑挑看!” 好好的,戴铎怎会想到要往我这添人?微蹙起双眉,从铜镜里扫视了眼那群女子,都还只是半大孩子呢,虽不及绣云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孔,却也是玲珑可人儿,一个个眼睛里媚如秋水,忽然一个念想闪现在脑海里,挥手把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腾”地站起来,转身看着那群被我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孩儿们,眯着眼睛走上两步,细细打量了两眼,是挺漂亮,可惜,太过于妩媚了。 回头看了一眼莲荞,只见她也吓得不轻,愣愣地看着我,小脸变的惨白,忽然心软了下来,轻吁了口气道:“去把戴管家请过来!” 莲荞一听我如此吩咐,忙向我微一躬身就快速出去了,看来她真是吓得不轻!可是,我也吓得不轻,我宁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可是再看看她们一个个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风情,显然是经过特殊调教的!才十多岁就要成为棋子吗? 戴铎快速地走了进来,正要行礼,我却忽然开口道:“免了!”瞥了他一眼,然后指着眼前的女孩儿皮笑肉不笑地问:“戴管家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我有说我这儿云水阁缺少丫鬟!” 戴铎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思索良久,转身让莲荞把那些女子带下去,然后弯腰说:“福晋,奴才这是为您好,您深受爷恩宠却久久没有身孕,若是皇上再给爷指婚,恐怕您在贝勒府……” “够了!”他还没有说完,我就历喝一声打断他的话,他是看我进府三年却一直未能有子嗣才这么做的,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若是那些女子是他精心所训练的,每天在胤禛耳畔吹吹枕边风,那他的地位可就是直线上升!稳了稳心神,抬眼仔细地看着他,眯着眼睛冷笑道:“主子的事好象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来管吧?”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句话就是他的软肋吧!二十多岁的人却要做十八岁人的奴才,这就是身份压迫,他心里怕是不好受吧!可他怎么样也不应该把手伸到我这里来,若说我还是原来的绣云或许会听他的劝说,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脸,我却笑意渐浓,笑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戴管家可知道该如何做了?” 戴铎低了低头,恭声道:“是是,福晋说的是!是奴才逾规了!” 微笑着点头,绕过他走到门边,唤七香进来,见他还站在那里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轻咳一声,道:“戴管家如果没有其它事儿的话就请去忙吧!” 戴铎见我如此说,忙躬身行了个奴才礼道:“福晋若没有其他吩咐,那奴才就告退了!” 我拜拜手,示意他出去,转身坐到梳妆台前,七香走进来,见满地的狼籍微愣了下,瞥了眼正退出去的戴铎,然后走过来默默地拾起地上的东西,没有说一句话,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何时? 只见她缓缓拾起最后一样象牙梳子,终于轻叹了口气,悠悠地看着我说:“格格,要不要问问福晋?”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并没有答话,只是接过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长长的秀发,对镜梳妆。这事儿急不得,我又何尝不想有个孩子,可是历史上乌拉那拉嫡福晋要在康熙三十五年才会生出雍正的嫡长子弘晖,距今还有一年呢! 斜倪了眼七香,小妮子长得很漂亮,不用浓妆艳抹已经是美若天仙了,做丫鬟还真是委屈了她。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听绣心说,她原来叫富察·锦书,也是旗人,看来也是户不错的人家吧!若真是把她随便嫁了,怕到头来是委屈了她!罢了,再留些年吧! 正欲梳两个辫子时却听七香在一边说:“主子,您已经是福晋了,不能梳这样简单的发式了,要梳两把头的!” 想想也是,如果那天我梳的是两把头,想必那年羹尧就不会想要认识我了吧!点点头,把梳子递给七香,然后拿过首饰盒看看该戴什么首饰,右手的玉镯碰到檀木盒子发出响声,微愣了下,抬手看着那镯子上的字,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不想看见那个字,却又不舌取下来,心里终究是不舍的吧! 指腹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随手拿出一看,却是一个白玉的梅花簪,想起那天他浅笑着替我轻轻别在发间,视线忽然有些模糊。抬眼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在七香灵巧的手下已经绾好了发,碎是脂粉未施,却也是另有风情。 站在花房里看着满屋子的花,不知该如何走进去,莲荞走过来笑着说:“主子,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怎么不是他自己来说?微蹙眉,却也无可奈何,转身离开花房,并对莲荞说:“让戴铎弄些蚯蚓放进花房的花盆儿里。” 不待莲荞作答就快速走出云水阁,有转了个弯,向前走了两步,见书房的门正开着就直接走了进去,书房里的人见我进来一个眉眼含笑,一个是目瞪口呆。我微笑着看了看年羹尧,绕过他向胤禛走去。 胤禛拉着我的手,满眼笑意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是不是他?” 想到那日他自称自己是年羹尧不禁有些好笑,不想我却是他的女主子,强制压抑住自己想喷笑的冲动,微笑回答:“应该是!” 年羹尧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胤禛,又看了看我,在看到我脸上的窃笑后,似乎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脸色忽然有些煞白,微低了头。都说年羹尧好大喜功,生性高傲,怎么到了这里他给我的却不是这种感觉?若说那天他像一个小流氓小痞子,那今天他则表现的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 我抬眼看了看年羹尧,微笑着问道:“亮工家里可有妹妹?” 年羹尧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在接触到我询问的眼神时忙又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奴才家里只有一父一母一兄,并无姐妹。” 我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所谓的年氏还没有出生,又问了句很八卦的话:“那可曾婚配?” 胤禛扭头看了我一眼,眸子里闪烁着不解,我却微笑着说:“七香也到了适婚年龄,跟了我这些年了,想给她找户好人家嫁了!” 听我这么说,胤禛疑惑的表情才渐渐隐去,正要说话,却是被年羹尧抢先一步:“奴才多谢福晋美意,只是亮工已经心有所属,不想辜负其他女子!” 如此斩钉截铁地话让胤禛脸上布上一层怒气,想来胤禛也是想用七香把年羹尧拉拢过来吧!他没有想到年羹尧会拒绝,可是我却有料到的,扯出一丝笑容,看了看满脸怒意的胤禛,他可真是喜怒形与言表啊! 轻咳了一声,握着胤禛的手轻捏了捏,使地他皱眉回头盯着我,我瞥了眼同样坚持的年羹尧,微笑着说:“不必强人所难,我不想七香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那样也等同于害了她!” 胤禛脸色缓和了些,扭头看了看年羹尧,眸子里的怒火也已经消散,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否则我真不敢想象历史要怎样演下去。 已经亥时了,胤禛却还在批公文,我本是有些话想对他说,可是碍与女儿家又不好开口,只得假装无事地拿了本《资治通鉴》陪着他。轻轻扒下书的一角,只漏出眼睛以上的部分看了看正埋头看公文的胤禛,无奈地轻摇了摇头,忙又缩进书里,要不要说呢?如果不说,怕是要等到子时了,可是要怎么说呢? 慢慢地从书的右面露出一只眼睛偷看了眼胤禛,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慢慢地移回脑袋,真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不等了,豁出去了,被他笑就被他笑,有什么大不了的,正欲合上书,却听得胤禛一声轻咳,接着说:“被你分心地连公文都看不进去了!” 原来他早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了,微微一笑,沏了杯茶,端过去放在桌前,笑看着他,不说话。他端起茶碗,吹了口气,轻饮,放下,抬头看着我,整个动作幽雅舒畅,我看得有些愣神,正欲拿起茶碗研究研究是不是这个茶碗特殊些还是怎么回事,身子却忽然一空,却是被他横抱了起来。 轻轻地把我放在床上,笑看着我说:“是不是今天被戴铎气着了?” 见他眸子里浓烈的笑意,忽然想到戴铎不过一个奴才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胆的主意?当时被气的不轻,也没有往深处想,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忽然豁然开朗,明明就是他吩咐戴铎找来那些女子来故意激我!想到这些,不禁微怒,猛地坐起来,瞪着他说:“说!你有何居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面对我如此强烈地反应,他却忽然冷漠下来,脱下鞋,翻身上床,独自躺着,半晌才说:“自从李氏生过孩子后,这一百天里,你对我很是冷淡,也不让我碰你,虽然偶尔有笑,可是你可知道你那样的笑容是多么的空洞无助?” 他停顿扭过头看我,在他的眸子里我清晰地看见了伤痛和怜惜,他观察的这么透彻吗?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的事情,他却看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他有心还是旁观者清? 我呆楞地看着他的眸子,也缓缓躺下身,或许我们都还不是很了解彼此,或许我们彼此都爱得很深!毕竟,我也痛过,他也痛过不是? 正在感慨他的细心和深情,却见他突然哧笑一声,我顿时有种被骗上当的感觉,整个头皮发麻,不会又是被他算计了吧?忽然身上一重,却是被他压在身下,脸不禁红到了耳根子,忙从一边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六月初,天气渐渐变热,康熙领着大队人马又去了热河,当然我也在随行之列,八阿哥也伴架,本来康熙是要胤禛留京助太子处理事物的,可是不知道胤禛使了什么手段,也获得了个随行伴架免费旅游的机会。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我忽然怀念起三百年后的飞机,火车,汽车来,正昏昏欲睡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滚,忙掀开帘子,头伸向外面,“哇”地一声把早上吃的那些东西如数吐了出来。 七香忙轻拍我的后背,又递了帕子给我,七香低呼一声,然后欣喜地看着我,说:“格格怕是有喜了吧!” 我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极其疯狂的夜晚,不禁羞红了脸,仔细回想一下,最近闻到油腻的东西也是胃里一阵翻滚,可没有像今天这样激烈的,应该是对马车的不适应吧!瞥了眼满脸喜悦的七香,淡淡道:“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事儿!” 不管是与不是,我都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好不容易可以去趟将来的承德避暑山庄,我可不想半途而废,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七香见我如此说,自是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硬拉个太医来替我诊脉吧!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尽快有个子嗣,可这事儿根本是急不来的,我也在等。 一群人行走了十多天,终于在六月下旬到了热河,当我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时,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可是才跳下马车,就被胤禛当众拦腰抱起,他身后还跟着提着小药箱的太医,我咬牙切齿地低吼:“七香,你个叛徒!” 胤禛抱着我走进帐篷,将我温柔地放在毯子上,然后请太医进来把脉,我无奈地盯着他乌黑的眸子苦苦哀求:“我可不可以不回去,我要留在热河……” 他站在一边微蹙着眉,眸子里有着焦急和欣喜,听见我如此问,想也没想就回答:“可以!” 我刚要欣喜一番,却又听他补充道:“但是只能待在帐子里,不能出去,更不能骑马!” 那把脉的太医忽然站起,朝胤禛一躬身,道:“恭喜四爷,福晋确是喜脉!”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惊呼道:“怎么可能?才一个多月……”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晚,忙闭了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那太医又朝我一躬身,微笑道:“想必福晋也是懂医术的,确实一个多月!” 怎么可能,在二十一世纪一个多月的身孕都还检查不出来,怎么这三百年前的古代却能查的那么明细?眼前有些犯晕,一个多月,想必就是那晚了,抬眼瞥了眼胤禛,只见他正满脸喜悦的和太医说话,仔细一听,全都是些孕妇注意事项。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地上,当然旁边少不了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胤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他却是半步不离地守着我,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把肚子里未成型的胎儿扼杀掉似的。 第n次无奈的朝天空翻了个白眼,缓缓向后仰着身子躺在草地上,胤禛瞥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远处的八阿哥牵着匹白马微笑着走过来,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骑白马的不只是王子,有时候是唐僧。 “胤禛,你怎么不骑白马啊?”唐僧,嘿…… 胤禛斜倪了我一眼,翻了一页书,盯着书上的字淡淡道:“我喜欢黑色!” “我知道啊!最喜欢的花是水泽木兰,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宠物是狗,最喜欢的物品是孝庄文皇后赐的番菩提小扁数珠,最畏惧的季节是暑,信奉道教,这些我都知道的。”我摆出一副“你看我说的都对吧”的样子看着他。 胤禛正要说话,却见八阿哥已经走到跟前了,他身旁还跟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从她的装扮来看应该是个蒙古格格。都说蒙古出美女,的确,眼前这位可不就是不折不扣的美人么?杏眼桃腮,虽然胸前垂着两条辫子,可是却显得更加清丽脱俗。扭头看见八阿哥那假惺惺的笑容,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八阿哥笑着打招呼:“四哥,四嫂。” 胤禛忙将我扶起来,正欲当作没看见转身走人,却听那蒙古小美女说:“其木格很可怕吗?为何大清朝的四贝勒见了其木格就躲?”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我,我明白,她这是想和我做比较,刚想站直身子赏她一个绝美的笑容,却瞥见胤禛脸色有些冷漠和厌恶,似乎很想立刻离开。 我抽出右手轻轻地抚摩小腹,肚子又故意向前挺了挺,做出一副无比幸福的样子,抬头看了看胤禛,幸福的微笑道:“他似乎饿了呢!” 胤禛会意地看了我一眼,温柔地点了下我的鼻子,浅笑着说:“我们这就回去!” 我按着胤禛扶着我的手,对其木格璀璨一笑,八阿哥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懒得多做理会,上下看了其木格一眼,微笑道:“格格说话可真风趣,大清朝自入关后就统治了满汉蒙,格格是蒙古人,应该知道要如何称呼四爷!” 看着其木格煞白的脸色,我笑得越发灿烂,毕竟只是个被宠坏了的蒙古格格,若是论攻于心计,她显然还是张白纸。瞥见八阿哥的脸色有些微变,就把他也拉下水:“我说的可对?八弟?” 不待他回答,我就挽着胤禛的手臂准备离开,想到八阿哥和我同样是现代人,心里忽然一阵压抑,轻吁了口气,回头笑看着八阿哥和其木格说:“其木格是蒙古格格,必是有好多不懂的地方或者是感兴趣的地方,八弟你见多识广,可以好好和格格说说你的那些见识!” 看不出八阿哥的表情,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小腹,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也没有多想,只是微笑着转身,和胤禛华丽丽地离去。 我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是谁赏赐的一大堆东西,大都是名贵的补身子的药材,八阿哥没那么大嘴巴吧!这么快就告诉康熙了?看看都有些什么?鹿茸,人参,通草,牡丹皮,肉桂,槐花,雪莲,白芍,白芷,甘草,紫草,蜂蜜,当归,樟脑,白术,续断,桑寄生,阿胶,芦荟…… 雪莲,白芷,樟脑,牡丹皮,还有当归,这些好象是堕胎药,细细翻看了一遍,没有藏红花和麝香,想来是怕别人知道才没有放进来,显然不是康熙,他嫡儿媳怀孕怎么也不可能赏这么堕胎药,那会是谁呢?知道我有身孕的人屈指可数,八阿哥和其木格,其木格,想起她下午那苍白的小脸,又立刻摇头否定掉,不可能是她,她不会这么做,就算是他再喜欢胤禛,以她的个性也不可能想要害我。难道说是八阿哥?可是为什么?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正在看公文的胤禛,后者接触到我的视线后迷茫地看了看我,双眉微蹙,我忙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低下头盯着眼前的一堆药材,看来他是不知道这药材到底是谁送的了。 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七香呢?已经半天没有看见她了,或许她应该知道药材到底是谁送的,可是,从下午到现在就没有再看见她?她去哪儿了?我更加疑惑,她不是已经没有秘密了吗?怎么现在的她却更让我觉得她有文章?难道说, 瞥了眼胤禛,走出帐子,见秦顺儿还在外面守着,就对他说:“可有看见七香?” 他弯着腰尖着嗓子回答:“回福晋的话,七香下午被八阿哥叫去了,不过,七香走后没多久,倒是有个蒙古格格来过!” “哪个蒙古格格?” “其木格格格!” 果真是他们!眼前有些晕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 其木格终究是着了胤禩的道,胤禩抓住了我不想伤害其木格的心理来做这件事,可真是高啊!不对,漏了一个地方! 忙又问:“是八阿哥自己来把七香叫走的还是派人来把七香叫去的?” “是八阿哥身边的秦福儿把七香叫去的,当时奴才也在!” 是了,下午还有碰到八阿哥,不可能是他本人来叫的,看来是早有预谋的,只是为什么他找其木格当替罪羔羊呢?难道说八阿哥想一箭双雕? 挥手让秦顺儿下去,我掀开帘子,走进帐篷,思索着心事。不,不对,不可能是一箭双雕,他既然知道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那他应该知道我会看出这些药材是堕胎药,既然他知道我认识这些药材,却又要其木格送这些药材来,显然其木格是不知道她送的是堕胎药材。既然其木格不知道,而我却知道,那我必定要去皇上那告其木格一状,这样一来,获罪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其木格!这可是明显的借刀杀人和杀人灭口! 如果我没有认出这些药材,继而误用了这些药材,那我肚子里未成型的胎儿必定是会被扼杀掉的。就算事后追究也只能查到其木格,这样一来,达到了他一箭双雕的想法还能消除胤禛的斗志。 好阴损的一不棋!难道我们就这么被动的让他攻击我们?抬眼看了看正皱眉看公文的胤禩,不禁长吁一口气,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七月初二的下午,我忽然接到一封书信,打开一看,一阵晕眩感袭来,家书只有六个大字:尔母病危,速回! 我拿着家书不顾一切地冲到康熙的御帐里,一干王公大臣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却只是紧紧地盯着康熙。胤禛走过来想把我劝出去,我却视他为无物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望着那坐在案桌前的明黄色身影。康熙正在讲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我自动打断,见我死死地盯着他,只得挥了挥手,一干王公大臣纷纷跪安告退。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九章 花谢花飞花满天 夏去秋来,康熙从热河回来之后又准备去南苑秋弥。七月初九,潘映雪瞢了,小丫鬟落花伤心过度,也追随主子而去,三尺白绫悬梁自尽。整个七月,紫禁城都弥漫着一股哀伤,四贝勒的福晋正黄旗的固珠格格因擅闯御帐顶撞康熙被禁足,对外却声称四福晋因有孕在身需要好好安养,不得任何人打扰。 阿哥所里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这个嫂子太胆大了,有的说这个嫂子蠢了些,而一直被人忽略的天生残疾的七阿哥却面带微笑地说:“她是因祸得福了!” 众人不明白,只有一袭白衣的八阿哥深沉一笑,点点头,淡淡道:“她可不笨!” 有些妖娆的九阿哥也忙应和道:“就是就是,我可是被她整得不轻!” 小胖子十阿哥迷茫地看了看他七哥,又看了看他八哥,又瞥了眼正在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的九阿哥,挠了挠头,才迸出一句:“虽然我没有被她怎么样过,但是我相信八哥的话,八哥的话必然是对的!” 酱紫色长袍的十二阿哥听十阿哥这么说,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七哥,忙转身走开,他不想参与这个无聊的话题,那固珠格格再怎样也都是四哥的嫡福晋,他的四嫂,就算是她很笨,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聪明,也与他无关,何必去讨论别人? 胤祥见和自己关系稍好点的十二哥都转身走开了,他也不发一言,转身走开了,跟上十二阿哥的脚步,不去理会身后那三个无聊的人。竟然在绣云姊姊背后说姊秭的坏话,哼!肯定是蛇鼠一窝! 现在是三比三,八九十三人的目光同时射向小十四,正埋头肯桂花糕的十四忽然感觉到自己有种被暗算的感觉,忙抬起头,见自己已经被三个哥哥成品字状地围住。他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十哥的布库很差,不如自己,八哥看起来更斯文,应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这个和十三哥练布库总是平手的九哥是不好对付的啊! 正想着,八阿哥却轻笑出声,他抬手替十四细心地擦了擦嘴角的碎屑,令其余三人大跌眼镜,这是八哥吗?十四则是呆楞地看着八阿哥,此时近距离地八阿哥仿佛是天神,十四当下便做了改变他一生的决定:誓死追随八哥! 十四就这样成了八爷党的成员,康熙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大清朝的f4正式成立!最年长的才十四岁,最年幼的才七岁! 已是快到中秋佳节了,四贝勒府的偏院儿,四个女人正围堆而坐,手里拿着花样做女红。蓝衣女人笑着拿出一个样子,说:“秀儿,你说这张彩儿怎么就这么不合群呢?是因为嫡福晋得宠了,她不好露面了还是怎么着的?” 旁边的粉衣女人忙道:“晓芸姐,您比秀儿早入府,这些个事情,秀儿哪里知道啊?” 不等那蓝衣女子说话,旁边以为绿衣女子就接过话头说:“秀儿说的是,我们这些虽说是皇上指的婚,可是爷从来就哪有正眼瞧过我们!” 那被称呼为“晓芸姐”的女人见有人如此奉承自己,乐得合不拢嘴,笑道:“香月妹妹这话可真是大实话!四年前爷就宠那个宋如磬和李梅顷,两年前那张彩儿进府,她们两个就不怎么受宠了,这最近一年嘛,想必两位妹妹都是知道谁最受宠了的!” 说完就夸张地笑了出来,好似她说了个天大的笑话,郭秀儿和顾香月也跟着掩嘴而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衣女子轻咳了一声,斥诉道:“别净说些有的没的,小心让有心人听见,没你们好果子吃!” 张晓芸止住了笑,低了头,一会儿,又忽然抬头,道:“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事实,自从咱们进府,爷可有进过咱们的院子?那些个奴才们一个个见风驶驮,就说那戴铎,不还是挑了批灵巧的丫鬟送过去?我的月影姐姐,咱们不受宠,连说些话的自由都没了么?” 苏月影正待回答,却忽听一声叱喝:“胆敢编排福晋?也不瞧瞧你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侍妾罢了,你仗着谁的势了?竟欺负到福晋头上了!” 众人随着声音忘去,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她,穿着孝衣,难不成是嫡福晋?张晓芸是见过嫡福晋的,刚才虽被她一番话掖得够戗,可还是想争辩几句,放下手里的女红,站起身说:“你是何人?我不记得在贝勒府里有你这号人!” 那白衣女子微眯了眼眸,似笑非笑道:“你说我姐姐的坏话还问我是何人?” 院子里的四个女人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她是嫡福晋的亲妹! 绣心仔细打量了那三个女人,姿色平平,就这等货色也进了贝勒府,真不知道姐夫是怎么搞的,这样的女人也要!虽然是一脸的不屑,却还是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哼!我记住你们了,等我姐夫回来,定要他把你们赶出府去!哼!” 四个女人脸色顿时苍白如白纸,一个个都失了神,没了注意,嫡福晋虽然不能出贝勒府,却还是正受宠的,如果她想要自己的这条小命也不是难事! 云水阁二楼的书房里,七香正弯腰拾起地上的白纸,每张纸上都写有相同的诗,很长,很忧伤,七香识得一些字的,可是还是不理解这诗其中的含义,总是拿在手里愣愣地看着发呆,娟秀的字体,忧伤的诗句,七香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书桌前的那个身影,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长发只是简单地绾了个髻,没有任何头饰,苍白的脸上脂粉未施,却依旧美丽无暇,左手轻轻抚摩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每抚摩一次,脸上就会出现幸福的浅笑。 莲荞拿了束桂花走进来,书房里顿时满室清香,写字的女人怔忪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花瓶里的那束桂花,忽然想到那个如桂花般美丽身上总是残留着淡淡桂花香气的女人——额娘。 绣心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姐姐正对着桌子上的一副画落泪,忙走上前去,为自己的姐姐细细擦了眼泪,不经意间瞥见那副画像,猛地浑身一颤,不置信地抬眼去看自己的姐姐,她竟然把额娘画得如此传神,可是比那些画师画的还要好的多! 绣心颤抖着双手去抚摩那张画,一株桂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眼角含笑地看着远方,神色温柔,又有些忧伤,她身着汉服,两手交叉相握,端庄淑雅,一朵小小的桂花落在她柔弱的肩上,她却没有在意,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远方…… 绣心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绣云铺开那副画,执起白玉毛笔蘸了蘸鲜红的朱砂,然后提笔在画的右上角空白处落下两竖行字: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正在磨朱砂的七香偷偷瞥了眼那两行字,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却又什么都不明白,只得安静的磨着朱砂。 莲荞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卷起画像,然后用白色的绸缎系好,绣云轻闭了闭眼,然后轻点了点头,淡淡道:“拿去吧!” 莲荞朝绣云一躬身然后捧着画慢慢走出去,出了书房,轻叹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画,还是快些把它交给爷,好让爷带进宫里交给皇上,也好让格格好去给福晋守丧。 绣心轻轻走到绣云身旁,她知道,额娘的死对姐姐的打击很大,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毕竟,她姐姐的心情她理解。绣心想了想,目光锁定在绣云的腹部,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看姐姐的手经常抚摩那里,必然是有孕在身,有了,就这么办! 绣云还在写那首诗词,一遍一遍的写着,写一张就扔一张,喜翠苦着脸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写字的人,很想冲上去叫她不要写了,可是她不敢。所以,喜翠只好重复着七香原来的工作,将一张一张飘落的宣纸都拾起来。 绣心走到喜翠身边,附在喜翠耳边小声说:“去厨房要些莲子汤来,姐姐最爱这个,快去吧!” 喜翠如同得到特赦令一般,忙欣喜地使劲儿点点头,然后步履蹒跚地跑出书房,还险些被门槛袢倒。绣心看了看仍旧消沉在悲伤里的姐姐,轻摇了摇头,若是她这副样子让姐夫看到定是要心疼了吧!瞥了眼正在磨墨的七香,正犹豫着是否要叫七香给姐姐梳妆,却见莲荞已经送完画像回来了。 绣心忙拉过莲荞,附在莲荞耳边小声说:“你去准备准备,等下好给姐姐梳洗梳洗!” 上书房里,康熙端详着眼前的画像,这女子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么?绣云和她真的很像啊!都是那么的倔强,却又是那么的惹人心疼,原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她,如今看见这副画却发现自己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康熙的眼角有些湿润,但是除了他的儿子胤禛知道外没有别人看见,空荡荡的书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父子俩,画的是父亲的爱人,作画的却是儿子所爱的人,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康熙盯着眼前的画像发呆,他想不明白绣云送这副画来的真正含义,是指责他的冷血无情还是只是简单的替她母亲表明心境?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康熙三十四年的冬天来得比以往早些,似乎老天都被额娘的一片痴心感动,入了秋之后天气开始渐渐转冷,几乎每天都会下雨,都快赶上江南的梅雨季节了。日子过的真快,已经是寒冬腊月了,窗外又落了雪,我似乎越来越喜欢雪,总是感觉额娘的灵魂化成雪围绕在我身边,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那天送给康熙那副画后,康熙并没有解除我的禁令,却也没有不让我出去,到是赏了胤禛一座园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追封额娘为一品诰命夫人,看来,他是懂那副画的意思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胤禛把张晓芸郭秀儿还有那顾香月都搬到园子里去了。我也没有多问,我知道,必定是她们做错了事,他才会这样的。其实我已经渐渐能接受他的那些女人,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什么,就像那谁说的:爱了,就忍了吧! 那个据说和我张得很像的张彩儿却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现在贝勒府里的也就只剩下李氏张氏宋氏安氏和海卿,海卿和我很谈的来,俩人的性子很是相似。因为我有身孕的关系,绣心就住在兰苑,谁也没有说什么。 我抚摩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打量绣心,她已经十三岁了,按照古代的婚嫁标准已经得出嫁了呢,现在的绣心已经是和硕固颖格格。(女主:比我的称号好听,皇上偏心!康熙:云丫头你的称号是太后封的!)绣心正窝在暖炕上看着书,是什么书我没瞧见,死丫头现在是格格了,动不动就那格格的身份和我叫板儿,不过她总是叫不过我,却总是拿我肚子里的胎儿开涮。 绣心喜欢鄂硕,这我早在四年前就知道的,如今绣心又被封了格格,鄂硕若是娶了她,也算是额驸。可是这个鄂硕我总感觉有些不对,似乎他并不像外表那么简单,想起年羹尧这颗棋子,他的消息应该是很灵通的吧! 七香匆匆走进来,瞥了眼窝在暖炕上的绣心塞给我一个小纸条,我心知肚明地背过身,展开纸条一看,愣住了,怎么会是这样?回头看了看正看书看得入迷的绣心,怎么跟她说?用眼神询问了七香消息是否准确,七香坚定的点点头,我有些失望,虽说年羹尧没有理由骗我,可我还是不放心,把纸条揣进袖子里收起来,等胤禛回来问问他是不是这样。 莲荞端来莲子羹,七香小心的用银针试了试,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端到我面前,这是胤禛吩咐的,自从那天收到那些药材后他就越发的紧张谁会加害与我,我甚至都怀疑康熙那道指令都是他求来的! 正低头喝莲子羹,忽听绣心一声低呼:“姐夫回来了!” 抬头看见七香正为胤禛解下斗篷,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不由扯出一个幸福的微笑,低声道:“回来了!” 胤禛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眸子里闪烁着贪婪,脸上也洋溢着幸福,我觉得这样才像是一家人,温馨而又幸福,简单却又快乐。这么想着,我也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贪婪地盯着他英俊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眸,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待我反应过来时,俩人已经如胶似漆地吻到一起了,忙推开胤禛,害羞道:“还有人呢!” 胤禛却不顾我的反对,仍旧揽着我,右手轻轻抚摩着我滚圆的肚子,低声道:“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也不用在我这贝勒府待了!” 腊月二十六,德妃忽然赏了一大堆的药材和料子,药材都是上好的安胎药,料子是江南织造的,都一一检查过了,看来这德妃还挺受宠的,随手一挥就是几匹上好的江南织造的料子。把玩着手里的千年人参,轻轻抚摩着参须,这么大的手笔,定是一定要我进宫了! 抬眼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七香,把手里的参放在案子上,右手绕到身后撑着肚子从暖炕上缓缓下来,绣心忙扶着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笑倪了眼越来越滑头的绣心,不禁感叹起来:“你今儿和我一起去给德妃轻个安吧!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和硕格格了,今时不同往日啊!” 颇有深意地看了绣心一眼,然后装做不在意的样子试着首饰,七香给我梳了个两把头,又戴上旗头,小心翼翼地换上新做的艳红色旗装,又换上花盆底儿鞋,莲荞为我系上银白色的狐狸皮制的斗篷,一切装扮完毕。我右手扶着七香,左手放到身后撑着腰背好减轻肚子上的压力,站在大厅里等着绣心。 绣心穿着桃粉色的旗装,披着浅蓝色的斗篷,都上也戴着旗头,脚下蹬着花盆底儿,双手交叉相握,手里还拿着白色的手绢儿,一副淑女扮相。绣心本就长得随她额娘般妩媚,这么一打扮,还真像那娇艳欲滴的桃花般妖娆。 我们一深一浅地走到后宫,七香扶着我慢慢前行,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几颗白梅开得正艳,忽然来了兴致想去观赏一番。扭头瞥见绣心正皱眉看着那些白梅,就想考考她,指着那不远处的白梅笑道:“绣心,你若是能背出一首写白梅的诗来,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绣心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怔,随后嬉笑道:“这可是姐姐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 “决不反悔!”我非常坚定地回答,却忽略了绣心会背出那首最简单也最朗朗上口的诗句。 只见绣心漫步走到梅树旁,左右观望了番,然后学着夫子那样的摇头晃脑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我有些诈舌,就这么简单的五言绝句?可这的确是写白梅的,有些无奈,总感觉被算计了似的。扶着七香走到梅树旁,仔细看了看,正欲抬手折下一枝忽又缩回了手,却听一个清冷地声音:“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没有回头看是谁,随口反驳道:“花开堪折勿须折,莫待无果空折枝。” 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蒙古装扮的男子站在雪地里,我惊讶与他对汉语的精通,说的那样好,一点也没有蒙古人的生硬。在看见我的瞬间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艳和欣喜,看见我隆起的肚子时眼睛里又满是失落,可脸上依旧带着标准的微笑。 正猜测他的身份却听他轻笑一声说:“福晋真是好文采,敦多布多尔济好生佩服!” 原来是四公主的额驸博尔济吉特·敦多布多尔济,不由多瞅了两眼,随即也展露出一副友好的笑容,道:“额驸谬赞!” 他却惊讶地上前两步问道:“你认识我?” 我不习惯近距离地跟陌生人说话,就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两步,依旧微笑着说:“并不曾见过面,只是听我家爷说过!” 他正要说话,绣心忙上前两步,正好挡在我与他中间,绣心笑咪咪地看着敦多布多尔济说:“她是我姐姐,四贝勒是我姐夫!” 多尔济愣了两愣,抬眼看了看我,像是再猜测我的身份,又看了看绣心,正要说话,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爷!” 抬头望去,原来是四公主恪情格格,只见她一身橘色旗装也挺着个大肚子扶着个丫鬟向这边蹒跚走来,正要向我请安,我忙按着她的手臂轻声道:“都有身子,就不必在乎这些个礼数了!” 说着斜眼倪了眼绣心,绣心到是机灵,忙上前朝四公主躬身行礼,我笑着介绍:“这是家妹!” 恪情格格见我如此给面子到也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说:“四嫂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吧!” 如此聪慧的女子定是明白事理的,见她已经岔开话题,忙微笑着应和:“是啊!好些日子都没有进宫了,今儿陪额娘说说话儿!” 恪情格格似乎找到了个梯子,顺着我的话题向下溜,笑道:“那四嫂可得快些去,娘娘这几日似乎病得厉害!” 出了长春宫,天空还飘着雪,我站在宫门前等着胤禛出来一起回府,绣心留在长春宫陪德妃说话,德妃似乎很喜欢绣心,又似乎不喜欢,她虽然总是对绣心笑,可是她如秋水的眸子里却是没有笑容的,我有些不放心,可又不能怎么样,德妃应该不会去亲自害绣心,毕竟绣心现在是个有身份的正黄旗格格,我担心的是她对绣心耍手段,绣心才十三岁,根本不会是一个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被康熙荣宠了三十多年都不败的女人的对手,和她比心计,绣心简直是白纸一张! 我呆楞地站在雪地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黑色身影,直到他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才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这眸子有些像德妃,多可笑,我小心翼翼地提防德妃,却爱上了她的儿子!胤禛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哈着气,我忽然想起在二十一世纪也有人这么对我做过,忽然间变的很感动,原来他是如此细心。为什么总感觉他身上似乎有着他的影子?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让我发现。原以为忘了他的,可是,胤禛总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又勾勒出我所有的记忆! 眼角慢慢湿润,双手已经暖和起来,抬眼看他,消瘦的脸被冷风冻得有些发白,轻轻抚摩上他的脸,嗔怒道:“怎么也不多穿些?” 胤禛拉下我的手,将我的手握在他的大手里,轻笑了声,说:“咱们这就回家!”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一章 洒上空枝见血痕 生命,其实也可以是一首诗 如果,你能让我慢慢前行 静静盼望,搜寻 怀带着逐渐加深的暮色 经过不可知的泥草 在黑暗的云层里 终地流下了泪,为所有 错过或许并没有错过的相遇 明天就是情人节,产婆和太医都已经住进了贝勒府,就等着我这肚子里的小娃娃出生呢!我想送些什么给胤禛,可是又不知该送些什么,他是个皇子贝勒,也不会缺什么,那就得送这个世界里没有,我冥思苦想。 绣心已经回到贝勒府了,年夜的家宴上,那个多尔济不知道忽然抽的什么风,居然要康熙再次指婚。我惊讶地看看若无其事一脸诚恳的敦多布多尔济,再看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四公主,瞥见面无表情的胤禛,轻轻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却只是扭头朝我淡淡一笑,示意我不用担心,就又和三阿哥说话去了。 我有些无聊地瞅了眼八阿哥,却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见我看向他,他用手比画了一个心的样子,张嘴慢慢无声地念绣心的名字。绣心?我浑身一颤,不由自主望向多尔济,却见他正一脸诚恳地看着康熙,和康熙说些什么,我听不真切,八阿哥怎么知道敦多布多尔济会要绣心?难道说,这又是他摆下的一个局? 忽然觉得有些肚子痛,忙抓住胤禛的手臂,右手轻轻抚摩在肚子上,抬眼瞥见康熙正向我这边看来,微愣了下,又收回目光看向别处,不知是同意了多尔济的求婚还是想询问我的意见。 直到家宴结束,康熙也没有什么旨意,八阿哥微笑着走向多尔济,我让胤禛搀扶着我跟过去,稳了稳心神,扯出一副甜美的笑容,我知道这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这杀伤力却正是我要的效果,我瞥了眼八阿哥,看着多尔济道:“家妹年龄尚小,还不宜嫁人,况且,四公主正是有孕在身,额驸您若是现在娶妻,心凉的怕是不止四公主一个吧!” 说完我巧笑嫣然地看了多尔济有些挂不住的脸色,倪了眼脸色有些阴暗脸上却依然挂着微笑的八阿哥,在夜里他的笑容有些狰狞,有些像玉面罗刹,浑身一个机灵,玉面罗刹?! 胤禛感觉到我的哆嗦,将我往怀里带了带,轻声在我耳边呢喃道:“你不要怕,皇阿玛是不会把绣心指给敦多布多尔济的,切不说四妹正直身孕,就是皇阿玛本身也不可能将臣子的女儿和臣子的儿子联姻的,所以绣心只可能嫁给我们兄弟中的一个!” 胤禛的分析是对的,绣心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十三岁的绣心面临着两条路,进宫选秀和指婚,这两条路都有可能将她牵扯到党争中来,四爷党还没有形成,将来的四爷党成员不是还没出生就是还未成年。八爷党不能嫁,四爷党嫁不成,那就只有没有参与党争的阿哥了。 忽然脑袋上挨了一记,低呼一声抬头却见胤禛笑看着我问:“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看了看窗外正在堆雪人的绣心,不由轻叹一声说:“她怎么还只像个孩子?” 胤禛也随着我的目光向窗外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看公文,淡淡道:“本就是个孩子!” 他这副淡漠的样子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禁张口反驳道:“你像她这么大可都有两个妻妾了!” 胤禛仍旧低着头,但是右手里的笔却握的死紧,我清晰地看见他手上突出的骨节,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害怕的,可我还是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右手,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些的,你不要……” 正说着,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痉挛,倒抽了口气,低呼一声,忙抓住胤禛的手,胤禛扶着我到暖炕上躺下,但是肚子却疼得厉害,胤禛将七香吼了进来,不一会儿产婆和接生嬷嬷还有太医都赶来了。 我始终抓住胤禛的手,在看见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歉意和自责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眸子。良久,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歉意和自责渐渐消散,转化为鼓励和温柔,下身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咬了咬牙,却是没有闭上眼睛,我很害怕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见那双令我痴迷的眸子,我定定地盯着那双眼睛,手却一直抓着胤禛的的手臂。 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双眸子里满是喜悦,我听见他轻声说:“辛苦你了!” 然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生孩子太痛苦了,幸好我不用再生第二个。我知道我生的一定是个阿哥,我生的阿哥还会被胤禛封为世子,我还知道他叫弘晖,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我似乎听到了阿凯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呼唤我:“绣绣,你为什么不回来……绣绣,你快些回来好不好……绣绣……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想睁开眼睛,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迷茫地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又听见另一个清冷而又淡定的声音:“若是医不好她,我叫你们全都陪葬……” 他的声音因吼地过力而险得沙哑,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也看不见那个我爱的人,我抛弃了亲情友情爱情选择了他,却是落得如此下场吗?我忽然泪如雨下,为何我的命运这么欺苦? 我试着轻唤那个在心里念了百遍千遍的名字,传入耳朵的却是脆弱的干哑声:“胤禛……” 我猛地睁开眼睛,对上那双如秋水般乌黑的眸子,我日思夜想终于得见,一滴冰凉的液体从滴落在我手上,我一惊,他哭了?骄傲如他自负如他竟为我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的他是伤心的吗?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因为难产而大出血,失血过多导致昏迷,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夜里了,我根本没有感觉到我会昏迷那么久,只是觉得好累要休息。绣心一脸幸福地告诉我,从我生产那天起胤禛一直守在我身边,连弘晖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交给阿舒尔嬷嬷了,听说我大出血的时候立即对着一群太医暴躁地发脾气。 我看着怀里的小弘晖,虽说早产了三个月却一点也不丑,只是皮肤有些发红,小眼睛睁着的时候特别像胤禛,一样的黝黑,一样的明亮,一样的另我心悸。笑着对绣心说:“我觉得他和胤禛好像,你看看!” 绣心远远地瞥了眼小弘晖,继续低头写字,仰声答道:“那是,哪个见了咱们这小阿哥都说像姐夫呢!” 弘晖的名字是康熙取的,对于这个名字我并没有惊讶,相信那个人也没有惊讶,我们都是知道历史的,弘晖的出现更进一步地帮助了胤禛,虽然弘晖在夺位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是弘晖的出现说明了历史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下去,谁也改变不了。 阿舒尔现在是弘晖的教养嬷嬷,虽说是教养嬷嬷,可是我并没有真的把弘晖交给她来带,我本就喜欢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短命的孩子,我觉得我应该给他更多的母爱。 弘晖满月的时候,康熙突然召我进宫,我在胤禛的陪同下去见了康熙,可是到了乾清宫,康熙却只让我和弘晖进去,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位拿着拂尘的高公公,后者却自命不凡地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苦笑了下,心道:不就是个阉人么?也好意思自认清高? 胤禛却是有些不耐,我可不想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惹出什么事儿来,忙拉了拉胤禛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冲动,微微一笑,转身朝里面走去。 正要请安,却听头顶康熙的硬朗的声音:“免了。”然后示意高公公出去,大殿里只有我和康熙,还有我怀里安静的小弘晖。 康熙自龙椅上走下,看了看我怀里的小弘晖,又看了看我,说:“对于科尔沁部的求婚你有什么看法?” 原来他找我是为了这件事,胤禛不是说他不会将答应吗?那来问我又是打的什么算盘?康熙果然是康熙,有些替他的儿子们担忧,有这么一位精明而长寿的阿玛,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庆幸! 没有思索,话却已经出口:“您不是都有打算了么?问臣媳做甚?” 康熙略一愣了两愣,我也有些微愣,这话是我说得么?怎么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正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听康熙忽然轻笑一声说:“和你额娘真的很像,她也是这么的冰雪聪明,不过她很少忤逆我!” 脑袋里灵光一闪,一句话接着就脱口而出了:“那是因为她爱你!”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二章 爱恨情仇纠缠永南休 当菊花黄 瓦上添霜 想叮嘱你多加衣裳 山雨欲来风满楼 爱恨情仇纠缠永难休 曾灿烂的都化为乌有 天凉好个秋 我捧着本书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弘晖在摇篮里兴奋地咿咿呀呀,七香和莲荞拿着花锄整理花圃,这样的日子多么和谐美好,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争风吃醋,只是简单的一家人,妻子和儿子盼着丈夫归来,多么温馨的画面。 那日和康熙的对话最终结果就是,敦多不布多尔济带着四公主回了科尔沁草原,绣心被指给与七阿哥做侧福晋,四贝勒府却要迎来一个李氏妹妹。 绣心在接到圣旨时,冲进云水阁跑到我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我也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将正在吃奶的弘晖交给阿舒尔,挥挥手让满屋子的丫鬟下去。 “姐姐……”绣心轻轻地唤我。 “绣心,这件事情姐姐也无能为力的,七阿哥会好好待你的……”轻叹一声回答她的话。 “他再好可他不是鄂硕,姐姐明白我的不是吗?”绣心激动地打断我的话。 “我如何不明白,可是他爱你吗?”我也激动起来,抬眼看着绣心,却被绣心脸上的表情愣住了。她脸色苍白,表情全都写在她的脸上,有着不甘心,有着悔恨和不满,还有一丝埋怨。她爱他有多深? 长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绣心,无奈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你是不可能嫁给鄂硕的,姐姐对不起你!” 绣心的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哭得可真好看,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静静地掉下来,使我想到一个词——梨花带雨。我轻拭去绣心的泪水,苦笑道:“咱们这一辈子就是这个命,你是和硕固颖格格,被指婚是必然的事情,谁也逃不过,再怎么说也好过那些和亲公主不是?最错生与帝王家!这是多少女人的无奈,可又有谁能说一个”不“字?” 绣心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我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我想我能理解她的心境,就轻拍着她的背叹道:“哭吧!哭吧!把你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哭出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等你嫁到阿哥府后,你就是七阿哥的侧福晋,七阿哥他自会护你周全!” 抬眼瞥见门口的黑色身影,下意识想追出去,却动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离开,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绣心出嫁的那天是五月初六,当天李氏就从侧门进府了,之所以在同一天,是因为康熙在提醒我不要总是管其他人的事,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置绣心不管不顾,这个交易虽然心疼了点儿,可是我更不想让绣心卷如党争。 因为只是妾室,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排场,可是满府的张扬和喜庆,似乎在嘲笑我的自作聪明,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微疼,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有下次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再也不会和康熙做这样的交易了!” 我借口不剩酒力回了云水阁,从阿舒尔怀里接过弘晖,被七香扶着回到屋子里。我呆楞地看着摇篮里的小弘晖,眼前不由浮现那个人的样子,他深思时的微微蹙眉,他开心时的浅浅一笑,他戴上面具后的面无表情和冷漠,像是幻灯片一样的在我脑海里重现。 我微笑着看着张牙舞爪精力旺盛的小弘晖,不由伸出手指逗弄他,心里却想着胤禛,七香端了热奶茶进来,见我这副样子,不由轻叹一口气说:“格格这是何苦?” 我微笑着瞥了她一眼,接过奶茶喝了口,看着弘晖幽幽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绣心才这么做的吗?”扭过头抬眼看她,“我只是帮胤禛清除一切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其实,李氏的进府也只是一个历史,虽然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她证明了现在正沿着历史走下去。我不记得七阿哥的福晋在历史上有乌拉那拉这个姓氏的,虽然弘晖出生了,可若是因为绣心的错嫁而错乱了历史,那这个交易可就不值得了,这也是我会和康熙交易的原因。 将奶茶一饮而尽,然后把弘晖抱放在床上,七香正欲上前伺候我宽衣,我朝她挥挥手道:“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对镜卸下头上的发饰,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妻妾二十多人的雍正皇帝。新女人进门,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怎么可能不伤心?眼泪默默地从眼角流出,滴落在桌面上,我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首诗:红板江桥青酒旗,馆娃宫暖日斜时。可怜雨歇东风定,万树千条各自垂。 “格格,张主子来了!”七香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抬眼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白衣女子,那张熟悉的脸孔让我想起了每每对镜梳妆时看到的脸,白里头红嫩而不娇,眼神媚而不俗,一颦一笑都那么地自然,简直就像和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如果让她按照嫡福晋的头衔打扮一番,怕是就分不出来谁是谁了吧!轻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向屋里走去,或许她可以! “你和我真的很像!”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叹道。 “福晋谬赞!”恭敬地声音和我赌气时有些相似。 “声音也有些相似,不过这个不大难,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你可否愿意?”“福晋直说便是!”依旧是恭敬地声音,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你以后以我的名义活着,我会把每天发生的事必要的部分都告诉你,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我,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不能见光的人,你可明白?”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八阿哥既然已经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人,必定会想办法害我,这样的人,不得不防! 张彩儿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答道:“一切听福晋的意思!” 我知道她是有些不肯的,可是碍与我的身份,她不能拒绝,瞥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急着答应,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让你这么做对你而言必定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些人不会在骑到你头上,也许你愿意做一个小妾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在的到老,可是你愿意就这么一辈子都让这张漂亮的脸蛋儿不见人吗?我给你七天的考虑时间,我还会找你的!” 说完这些,璀璨一笑,没有理会她会是什么反应,径直向屋外走去,七香走进来送张彩儿出去。 七月的似乎是个死人最多的季节,十一阿哥病逝,虽然这个生前并没有得到康熙多少疼爱的小阿哥,却是在死后被康熙按照固山贝子的礼节葬了。 胤禛已经五个月都没有进云水阁了,这似乎是破了记录,府里传言他每日都去梅苑,然而却很少在那里留宿。齐妃李氏早在雍正年轻的时候很受宠这是历史上记载的,在这里终于演变成了事实,忽然觉得胸口好闷,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使我喘不过气来,却又隐隐的疼痛感传来。 渐渐的天气转凉,阿舒尔开始每日将小弘晖裹得厚厚的,生怕冻着他。我却越发的想念胤禛,总是在午夜梦回里梦到他那双令我心悸的眸子,很想叮嘱他多穿些衣裳,可是我却想不到要以什么借口出现在他面前。 院子里的菊花开得正艳,忽然想到一首歌,就对着满院的菊花唱起来:“老城墙,西山在望,明月千万里照故乡。当菊花黄,瓦上添霜,想叮嘱你多加衣裳。山雨欲来风满楼,爱恨情仇纠缠永难休,曾灿烂的都化为乌有,天凉好个秋,遍地哀愁,我在故园风雨后,都说大雁归,春天也将被带回,雪化云开的明媚像极了你眼眉,何时大雁归,我爱的你被带回,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等谁。” 不知何时眼泪顺着脸狭流淌下来,七香在我身后轻唤道:“格格……” 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胤禛站在云水阁门口看着我,他一身的白衣站在夜色里像一缕鬼魂一样不真切,只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在我失去知觉前听见七香惊诧的声音:“格格,是爷……”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三章 梧桐深院锁清秋 幽幽的紫 和淡淡的白 是我生命的全部色彩 我生来一缕药草的香 我的蕾就是你心中的劫 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安排 如果 如果你给了我 爱 我贪婪地看着这张脸,双眉微皱,眼睑轻垂,呼吸很轻,嘴唇却抿得很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是什么使得他在睡觉时都不得安宁?我伸出手去抚摩他的脸狭,他瘦了,黑眼圈都出来了,眼睛向里面凹着,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他要按时休息?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白色中衣,为何没有人叮嘱他要多加些衣裳?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胤禛忽然睁开眼睛,静静地看了我两秒后,就要起身离开时我却不由自主地拉住他的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放开他的手,那么我就会和他错过一辈子。 想到这些我就泪如雨下,轻声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胤禛复又坐下,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子里也是一片平静和冷淡,却没有不说话。我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是我所不了解的,让我觉得害怕,小声哀求道:“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半晌,他才轻叹一声,说:“最错生与帝王家!” 我的瞳孔跟随着他冰冷的声音放大,我的心像是跌入了冰窖般无助,他居然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如此对我,苦笑道:“如果这样算是最错,那我宁愿一错就错,一直这么错下去,兴许哪天就对了!” 我抬眼坚定地看着他,我想他一定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那是安慰绣心的话,他怎么可以认为我是在说我自己?胤禛的眸子有些闪烁,我眼角含笑地朝他张开双臂,笑道:“我从来不认为我有错,若说我有错过,那就是不应该错过那三年的时光!” 在小弘晖的咿咿呀呀声中迎来了康熙三十六年的春天,弘晖也快要一岁了,两岁的小福曦每日必要来给我请安,不知是李氏在提醒我还是在向我炫耀。福曦很聪明,她总是叫我额娘,叫弘晖弟弟,整天一副天真的笑脸,让人看了都心生喜欢。 望着那棵木兰,走到案子旁站定,执笔蘸了蘸墨汁,提笔写道:幽幽的紫和淡淡的白,是我生命的全部色彩,我生来一缕药草的香,我的蕾就是你心中的劫,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安排,如果,如果你给了我爱。 “主子这写得可是木兰?”七香将诗轻轻念了一遍后问。 “是,也不全是。”我神秘一笑看向坐在梅树下看书的胤禛,他会懂的。 夕阳西斜,我伸出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抬起右手,右手的拇指和左手的食指交错相连着,对着夕阳比画出一个长方形像框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某人却是诗兴大发意兴阑珊地现场做了首诗,我低下头看着宣纸上坚韧有力的柳字,轻声念道:“夕阳斜映绿波清,闲傍长桥步屧行。山静鹿过衔瑞草,溪平鱼泳趁飞英。濛濛岚气侵衣润,款款香风扑面轻。徒倚景光天欲暮,凌虚楼阁带霞明。” 看着这些熟悉的字眼,不禁有些呆楞,低声喃喃道:“你对这天下的喜爱有谁知?”不禁有些替他难过,现在的胤禛仿佛就是没有遇到伯乐的千里马,才能无法得到施展,他还要等上二十五年之久! 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果盘里游走,拣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荔枝,轻轻去掉外壳,将乳白色鲜嫩的果肉放进嘴里,轻轻蠕动粉嫩的红唇,一颗黑亮的核从嘴里吐出来,左手轻轻接过放到另一个盘子里,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右手里握着的厚厚的书籍。 七香从外面走进来朝我微一躬身笑着说:“主子,十三爷来了,这会儿正在书房和爷说着话儿!” 一旁正往铜盆里添加冰块的莲荞微愣了下,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瞥了她一眼,继续看手里的医书,答道:“知道了!” 感觉到七香的呆楞,抬眼看了看她,伸手拿了个荔枝,熟练地拨开紫红色的外壳,并不急着将乳白色的果肉放进嘴里,而是放在眼前欣赏它的晶莹,对着眼前乳白色的荔枝淡淡道:“爷们儿的事以后不要打听,记着要少说多做!” 乳白色的果肉被我捏的水汁四射,瞥见七香浑身一颤,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将被捏烂的果肉丢进放黑色果核的盘子里,起身走到水盆旁净手,莲荞取来帕子帮我擦了擦手上的水痕,然后端起水盆向外面走去。 转身瞥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的七香,走到她面前站定,轻声唤了声:“锦书!” 她猛地抬头,在接触到我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忙又匆匆低下头,并不做声,我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感觉到她浑身僵硬,轻笑了声,拿开手,说:“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若是被我留得久了……” 话还未说完,只听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抬头倔强地看着我说:“主子,您是明白七香的,就算不能达成七香的心愿,七香也不会就此嫁与他人的!七香求求您,不要将七香嫁出去!”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找不到理由和她说这件事,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我又怎可错过?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想待在四贝勒府直到终老,做不做妾没有关系,只要能见到胤禛就好!心里五味杂陈,听见一个女子如此露骨的向自己表白对丈夫的爱意是何种滋味儿? 目光微转,心下做了个决定,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会留一个情敌在自己身边,你最好死了这份儿心!” “主子!”七香只是尖叫了声,然后大滴的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流落下来。 瞥了她一眼,绕过她,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大步走出书房。 七天后,七香以富察·锦书的身份嫁入了年府,胤禛给她抬了旗籍,所属胤禛的正红旗。胤禛挑了两个小丫头放在我身边,两个小丫头都才八九岁左右,一个叫画眉,一个叫喜莺,我也懒得再给她们改名字。 绣心嫁人了,没有嫁给她想嫁的人,如今七香也嫁人了,也是没有嫁给她想嫁的人。她们的命运是那么的相似,却又不相似,绣心是不小心爱错了人,那么七香呢?如果我没有穿越,她是不是会成为胤禛众多妻妾中的一份子呢? 我始终没有答案,也无从找到答案。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我没有出现,那么绣心将会嫁给鄂硕,而七香也有可能做胤禛的妾室,可是,因着我的到来打破了她们原有的梦和应有的生活轨道! 康熙三十七年冬天,梅花开得正艳,雪下得正欢,莲荞突然告诉我,鄂硕死了,是很突然的病逝。我并没有惊讶,我认为事情应该不会像她说得这么简单,至于背后的真相想来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死得那么突然,以至于绣心到了云水阁暖阁里仍然表情木肭,两眼呆滞。 迎春花开的时候,七阿哥亲自来将她接回府,我微笑着送走仍沉侵在悲痛里的绣心,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绣心这才是碎了梦,连个念想都没有。 到了三十八年的时候,我开始每日都进宫走动,眼看着敏妃一日憔悴过一日,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心里不自觉有些紧张,似乎很害怕她也会像额娘一样离开我。我和胤祥轮流陪在她身边,可就是这样,病魔还是无情地带走了她! 十三岁的胤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再与人说话,就是面对我和胤禛时也只是寥寥数语。我从没有想过敏妃的死会给他带来那么沉重的打击,可我也很无奈,那种感觉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钻心的痛,真的是痛不欲生! 我想不到可以安慰他的办法,正与我想不出如何安慰绣心一样,对于这,我忽然觉得我是无奈的,我阻挡不了任何要发生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有时候,先知也是一种痛苦。比如说,额娘,比如说,敏妃,再比如说,我的儿子弘晖! 三十九年春天,梧桐花开的时候,绣心死了。 正在梅树下的长案子上看书,忽见喜翠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瞥了她依旧臃肿的身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跑什么?” 她却无视我的不耐烦,惊呼一声,喘着气说:“福晋您快去看看吧!格格她,她快要不行了!” “格格?哪个格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顺口问了句。 “是二小姐!” 轰!一声雷鸣自头顶炸开,手里的花锄掉落在地上,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有些晕眩,浑身无力。一旁的画眉眼明手快地上前扶了我一把,难道绣心,她也要离开我了吗?她才刚刚十八岁啊!老天,你似乎太过残忍了些,忍住暗涌的眼泪,闭了闭眼,对莲荞吐出两个字:“备车!”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四章 愁绪满怀无释处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 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 塞雁高飞人未还 一帘风月闲 绣心的屋子里满是白色的宣纸,一张张落在地上,接过莲荞拾起递给我的宣纸细看了眼,上面是一首李昱的《长相思》,看这手里娟秀的白纸黑字有那么一愣神的时间,我以为我的决策是错误的。绣心猛烈地咳嗽声拉回了我的思绪,迈步绕过屏风扶着莲荞的手走向里间。 刚刚走绕过屏风就听见绣心柔弱的声音:“姐姐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两件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事?” 猛地停住脚步,愣了愣神,抬眼看向躺卧在床上的绣心,她苍白的脸狭上有着一丝红晕,接触到我投来的目光,她淡淡地一瞥,轻笑一声道:“姐姐或许到现在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吧!你身边的那个七香必定是恨你入骨的,咳咳……” 我没有说话,挥手让莲荞出去,自己一步步朝绣心走去。是该自我反省一下了,我总是打着为她们好的借口来安排她们的命运,似乎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我不恨你的,姐姐,咳咳,从来都没有。”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语,我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了了那个不该存的心思,咳咳……” “绣心,我知道,你不要说了。” 绣心拉住我要阻挡她继续说下去的手,细细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脸上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病态的疲惫爬上她白嫩的脸狭,眼眸微转,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姐姐,但是我仍旧愿意叫你姐姐,不为别的,你比她善良,在她的心里,她是容不下我的。她就像一只孔雀,骄傲地让所有人都为她所折服,而我,却是个不应该出现的意外,咳咳……”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脑子里的混乱却又让我觉得什么都不明白,心跟随着绣心一声声嘶哑的咳嗽提到了嗓子眼儿,从没有过的紧张感袭来,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对于原来的这个身体,自己真的是陌生的。 绣心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眼神有些涣散,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不见,继而变的苍白,却还是扯出一副让我安心的笑容,她说:“你的选择是对的,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善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就会嫁到科尔沁蒙古部族,如果真的是那样,怕是连来生的机会都遇不着了!” “你不要说了,绣心,不要再说了,你要好好休息,你要好好的活着,鄂硕才能放下心!你得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记着他,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忘了,你仍然要记着他,这样他才能安心!”看着绣心脆弱的笑容我如是说。 绣心疲惫而苍白的脸上有些愣神,忙趁热打铁道:“一个人像泡沫一样忽然消失了,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可悲吗?没有人可以记着他,没有人注意到他曾经存在过,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看着绣心黑色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光束,我忽然觉得或许绣心不会离开我,却没想到她说:“姐姐,一个人想一个人太痛苦了,十一年来,我一直想着他,思念的滋味太痛苦了!我想随他而去,或许还能在黄泉路上碰见他也说不定……” 听着绣心轻若游丝的话语,忽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开始凝固,心底深处有某种东西沉淀在里面,沉甸甸地,又有些微疼,使得我没有办法大口呼吸,只觉得浑身有些颤抖。下意识地反握住绣心的手,说:“你不能这么想,十一年你都熬过去了,难道这个小槛儿都不行了吗?这或许就是鄂硕考验你的毅力呢?” 看着绣心缓缓睁开疲劳的双眼,心里悲喜交加。原谅我的谎言,绣心,我这么说都是为你好,原谅我又一次地替你选择了你的人生,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至亲从我身边流走却什么都阻止不了,那种感觉,一次就足够了! 忽然绣心动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注视我的眼,细若游丝的声音响起:“姐姐,帮我达成心愿好吗?” 我颤抖着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用力点点头,然后冲出屋子。 再进来时,莲荞和喜翠都在里面,都是一脸的悲哀,闭了闭眼,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折子,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将折子递到绣心面前,深吸了口气说:“绣心,你自由了!” 看着绣心颤抖的手接过折子打开细看,不知是因为病态还是因为激动,她的手颤抖的相当厉害。不假思索地将右手轻轻搭在她手上,抬眼微笑着看了看她,她却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虽然那样苍白无力,却也是绝美的温柔,因着她满脸荡漾开来的幸福。 看着绣心苍白的脸上温柔的微笑,忽然觉得那笑容有些模糊,似乎不是在对我笑,我顺着她的目光向身后看去,一扇牡丹屏风立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其他空无一物。有些紧张地握了握绣心的手,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到她柔弱的歌声:“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这首有些熟悉的曲子使我的思绪瞬间像身体里的血液似的凝固起来,这首曲子是额娘经常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却瞥见绣心嘴角牵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目光仍然一闪不闪地看着我身后的屏风,她伸出手去,像是要握住什么,却是握了个空,但是她浑然不觉,依旧浅笑着:“你来了!” 我反射性地扭头看向身后,那里明明是没有人,为何绣心却?右手紧握着绣心的手,绣心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伸出左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使自己不要哭出声来,牙齿紧咬着下唇,一丝血腥渗入口中,咸咸的,苦苦的。无错的看着绣心对着身后屏风的方向浅笑着说:“你带我走好不好?想你实在太辛苦了,你带我走……” 眼看着绣心幸福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眼睛却已经缓缓合上了,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消散转为刺骨的冰凉,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绣心,终究是离开我了!我的至亲,一个个离我而去的同时却都将我抛弃在原地停滞不前,为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将我的手和绣心紧紧相握的手不着痕迹地掰开,转身扑进身后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伸手从腋下紧紧抱着他,任由鼻涕和眼泪擦在他深蓝色朝服上。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好怕哪天胤禛也离自己而去,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脑子里有些混乱。似乎感觉到我的害怕,一只大手轻抚我的后背,熟悉的声音轻轻地萦绕在耳边:“绣绣不要怕,有我在,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绣绣不要怕!不要怕!” 从七阿哥府回来后,我就病了,弘晖每日都来给我请安。每每看见这个从我肚子里出生的安静而又乖巧的像极了胤禛的孩子,就忍不住偷偷落泪,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在接受一次那种锥心的疼痛,有些时候愤恨自己穿越前为什么没有学医? 绣心的葬礼是依照和硕格格的身份,谁也没有提级她七侧福晋的身份。绣心解脱了,我却是掉入了不可饶恕的罪赎。我总是觉得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许绣心不会这么年轻就离开这个世界,因着我,两个人相继死亡。 眼前这个女人是美丽的,就以相貌来说,如果没有乌拉那拉·绣云的出现,想必她应该是最受宠的吧!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念想,这么漂亮而且和绣云这么相象的人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然而他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还是已经采取了措施? 举着棋子的手猛地一僵,那个连自己都不会放过的男人,他怎么会放过张彩儿?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张彩儿,如果她已经是八阿哥的人,她怎么可以隐藏的这么久都没有露出马脚?是演技太好还是我没有注意到? 张彩儿被我凌厉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干笑两声,将手里的棋子随意放到棋盘的任何一个角落,似笑非笑说:“在一起那么久了,还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呢!” 似笑非笑的目光所定在她巴掌大的脸上,不放过一个表情和一个眼神的反应。她微一愣神,然后了然地笑了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测,却见她黑耀石般的眸子里有些东西匆匆一闪而过,不留任何痕迹。然后听见她微笑着开口:“您知道的,彩儿是汉人出身,不可能跟任何一个满人有什么关系,若说有关系那就是爷和您了!” 好聪明的女子!一句不软不硬的话让我无从再问出些什么,也很显然地告诉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她是胤禛的女人,就算我是嫡福晋也不能随意地想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眼眸微转,有些了然,夹杂着些无奈,轻叹了口气,抬头给她一个绝美的微笑,嘴角轻轻上扬,盯着她黑耀石般的眼,说:“或许你忘了现在的你是以四贝勒嫡福晋和硕固珠格格的影子的身份活着!你是否已经忘了四贝勒张氏已经早在康熙三十五年八月就死了!” 紧紧握着棋子的手指关节处隐隐泛出点点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抬眼看见她脸色不怎么好,黑色的眸子里写着愤怒和不满,似乎还有着丝恐惧。我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弧度,对着她的方向轻笑一声,说:“你似乎在生气!” 紧握着棋子的手指缓缓松开,犹疑了片刻,将黑色的旗子放在一片白色的棋子旁,抬头平静地看着我的眼,浅笑嫣然地说:“福晋误会了,一个影子是没有资格生气的!” 浅浅一笑,低下头安静地从棋盒里取出黑色的棋子,低头认真安静地思索着要怎么走下一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确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她和我一样很喜欢从别人眼睛里捕捉些什么,或许我的眼睛的确很容易透露我的心里所想,看来八年的清朝宫廷生活还没有使我学会怎样设下防备呵! 咧嘴无声苦笑了下,随即将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盘上白子与黑子相交接的地方,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意,实质上却是将白色的棋子摆成了一个字,刚刚最后一颗棋子落下后,一个大大的白色的“忍”字就出现在棋盘上。 对面的女人看了看棋盘上的字,嘴角勾勒出一个绝美的笑容,看上去她似乎很快乐,但她不忠实的眼睛却出卖了她心里所想的。如果我们的身份互相换一下,我想我现在会被她像她手里紧紧捏着的棋子一样给捏死。 我淡然地看着她,直视她黑耀石般的眸子,嘴角上扬,能让一个不错的对手在你面前因着你做的某些事或说的某些话而生气的确是件令人开心的事。脑子里一个念想一闪而过,如果八阿哥坐在我面前,不知道生气的是我还是他,忽然很想试一试。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五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 康熙四十年,索额图因老退休,第二年,康熙带着太子南巡,至德州,突然宣布停止南巡,銮架返回京城,理由是皇太子得病,留德州疗养,奇怪的是召命已退休的索额图至德州侍奉太子。四十二年五月,南巡刚刚结束,即拘囚索额图,罪名是“背后怨尤,议论国事,结党妄行,威吓众人”。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历史发展,我的心总是隐隐地疼。我有些害怕那个结局,虽然我很期待,但是那个结局所付出的却是我的全部,我总是看着满院新种的茉莉花随着风飘落,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值得么?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我是矛盾的,也是贪婪的,爱着生命中的两个男子,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上天让我只能选择一个,我却贪婪的两个都想拥有。 七年前的难产使我这个身体没有了再生育的能力,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这些胤禛并不知道,我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可是每每看见他眸子深处暗水涌动,我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 康熙三十九年春天,我将十八岁的莲荞嫁出府,夫家是胤禛身边的一个侍卫巴卡。次年七月初六,七香生了个女儿,胤禛赐其名为年月盈。 康熙四十年,费扬古卒。很突然的病逝,找不出理由,却符合历史记载,我也就没有多疑。唯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侧福晋叶赫那拉氏在阿玛的屋子里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她用一支黄金的簪子戳穿了自己的喉咙,我呆楞地看着鲜血从她下颌的喉咙和红润的嘴巴里如泉涌般流出,我听到屋子里一片片的抽气声,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层泛起,如蚂蚁腐蚀般钻心的疼痛慢慢将我包围。 我忘记了我是怎样走出的屋子,等回过神时,已经是在四贝勒府了。阿舒尔将月盈抱过来,笑着问:“福晋要不要抱抱小格格?” 小格格?是了,为了想要弥补对七香的过错,我将年月盈收做养女,号月格格。想着,我起身从阿舒尔怀里接过年月盈,这个不到一岁的小女婴。 我抱着皮肤柔软的像花瓣一样的小月盈时,忽然想起了有着巴图鲁、赠弘毅公额亦都曾孙女,四品典仪、追封一等承恩公凌柱之女名额的钮祜禄氏,历史上对于她的说法是五彩缤纷,很想学学那些狗仔队和八卦的记者去拜访一下她,毕竟,如果历史没有错的话,她将在四十三年嫁进四贝勒府。 我和张彩儿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不可思议,若说我们关系很瓷实,也不尽然,但是我们的关系也不是原先那样的针锋相对。我给她提供所有的物质生活,她只需要早我需要她的时候充当一下我的分身,我们合作默契,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避开画眉和喜莺,独自走到马棚,对阿德拉说:“备马车,我要去凌大人府上。” 正在给一匹棕色骏马刷洗的阿德拉听了我的话后抬头淡然地瞥我一眼,并没有什么疑义,只是低低地应了声:“嗻!” 阿德拉是蒙古人,是三十九年胤禛随康熙去热河带回来送我的礼物。想想当时我看见阿德拉时惊诧的表情,像是看见了罕见的恐龙般,后来我才知道阿德拉是胤禛比武赢回来的,在我再三盘问下,胤禛才回答说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我想,他是预感到了些什么吧!感动他的细心和体贴。 细眉如柳黛,杏眼如桃腮,小巧红唇如樱桃,顾盼间皆是“风情”。我有些呆楞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钮祜禄·红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轻咳一声,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凌柱,见他正满脸疑惑的喝茶,心下微转,难道是历史有误? 匆匆地向凌柱辞行,慌忙中对阿德拉说了声“回府”就翻身上了马车。 我沉侵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车是否颠簸的有些怪异。忽然,马车在某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当我掀开帘子时,坐在外面架车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任何人,联想起刚才的一路颠簸,心里不禁有些打突。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原来是出了城,进了野树林里。饶马车转了两圈观察四周的东经,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如果是有心人开始了他的周密计划,那么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难道只是一个恶作剧?绕到马车后面的车轱辘底下细看着马车碾过地面留下的痕迹,有些匆忙,还有些慌乱,证明这不是一个有素质的马车夫。 谁都有可能,谁都又没有可能,没有头绪,这里不安全,还是先回去再说。听着鸦雀的吵叫声,我有些心烦意乱。忽然马儿仰头朝天一声长鸣,抬起后蹄子蹬了蹬土,打了个响鼻。呆楞了片刻,忙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不假思索地快速解开马绳,翻身上马,准备打马回去。 扬手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拔腿朝前跑,勒转了缰绳改变前行的方向。耳边有风声呼啸着擦肩而过的声音,嘴角刚刚勾勒出一个笑容,忽觉一个身影从头顶上方覆盖下来,反射性的扬起鞭子去挥打。我并不会使鞭子,也没有学过什么功夫,只得胡乱的绕着。正在此时却忽听“嗤”地一声,什么东西没入肉体里,尖锐的疼痛钻进心里,左后背钻心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腐蚀我的心脏以及大脑,微疼,轻痒。准确无误的心脏的位置,看来是一个有素的弓箭手,而且其目的就是至我与死地!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在闭上眼睛之前,我清晰地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冰凉的温度迅速凝固我身体里的血液,我全身僵硬,不得动弹。脑子里只存在一个念头:我不能死,胤禛还没有登位,我不能这么离开他,我不能死,我不甘心! 可是,那些冰凉好舒服,就像胤禛的身体,使我变得有些贪婪,又有些矛盾。 黑暗。 漆黑无比的黑暗。 仍旧是这样的黑暗,我闭上眼睛,沉侵在这片黑暗里。 当我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浓烈的药味儿。阳光透过干净透亮的窗子照射进来,阿凯疲惫地趴在床边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一双乌黑的眸子,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身体觉着很累,似乎刚刚经历过一次马拉松比赛,但我却对那些记忆完全没有保存在脑海里,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在涌动,像是被上帝抽走了一部分记忆却还忘了把心里的某种介质拆除一样。脑子里忘记了的却还在心里残留着的,那应该就是被我们称做的爱情吧! 瞥了眼正在酣睡的阿凯,轻轻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地,走到窗户前,打开窗子,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样,那双安静的黑耀石般眸子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胸腔压抑的感觉使我轻呼出声,回头见阿凯并没有惊醒,才大大的舒了口气。 北京的天空已并不是无污染的蔚蓝色,但还是让我看到痴迷,也不知道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贪婪地看着天,看着春天明媚的阳光。沙尘暴频繁的北京难得能有这样的好天气,晴空万里,白云飘飘。不知道三百年前的北京是什么样子的,三百年前的北京上空的天是不是蔚蓝色的呢? 三百年前,那个地方应该叫做紫禁城。 忽然想到在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一句很伤感的话:三百年前,你是你,我是我:三百年后,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心底深处那种呼之欲出的“介质”又在涌动,轻轻地将手放在心口处,感动着自己一下下如兔子般的心跳,我似乎又看见了那双乌黑色的黑耀石般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几乎要被这中感觉腻弊的时候,听到久违的阿凯的声音:“绣绣,你在做什么?你快下来,不要做傻事!” 绣绣?是了,这是在叫我,我转过头去看他,顺着他惊谔的眼神看到自己赤裸着双脚踩在窗子的框子上,抬起头对着阿凯的方向脆弱地笑了下,然后闭上双眼张开手臂向后倒去,我知道他会接着我。 阿凯告诉我,我在雍正的寝陵前被雷击着了,昏迷了十近二个小时。在听到雍正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脑子一阵乱鸣,胸腔里的那种压抑又开始变的强烈,继而尖锐的疼。我双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脸色比鬼还要苍白的样子似乎是把阿凯吓着了,忙叫来了护士和医生给我检查身体。 雍正的寝陵,被雷击中,昏迷十二个小时,为什么这些我都没有印象,我只是感觉身体好累,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马拉松比赛般的劳累,身体的组织像是散架般提不起力气。可是,为什么阿凯说的那些我都没有相关的记忆?原来我不是在北京,而是站在河北的天空下,雍正的寝陵又是怎么回事? 粉色的樱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画面。一个清朝装扮的红衣女子轻轻地依偎在同样清朝装扮的深蓝色长袍男子身边,轻轻地将头放在他的肩头,粉色的桃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飘洒而下,女子疲惫地缓缓合上双眼,跟随着男子低沉的声音轻唱:梦里花落知多少…… 心,尖锐的疼痛,莫名其妙的锥心的疼。努力勾勒出一个笑容,林夜忽然扑上来捏着我的脸,龇牙咧嘴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笑看起来很忧伤啊?你丫的不会真是被雷击到脑袋了吧?” 我使劲儿挣扎着想逃出她的魔掌,一边夸张地叫唤着:“疼!疼啊!大姐您手下留情啊!哎哟!” 我本来是要坚持出院的,可是看到阿凯哀求的眼神时,我就缴械投降了,继续在医院里养着,用医生的话来说这叫留院观察。忽然觉得自己很没有骨气,怎么那么容易就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 我喜欢这个位置在顶层的病房,更喜欢爬上窗户,倚在窗棱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感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微风吹拂在皮肤上泛起一圈圈浅浅的燥痒。似乎很早以前我就经常这么做,可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 我觉得我的生命似乎停留在静止状态,似乎应了那句谁的话:“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真的是谁没有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可是,悲哀的我连没有了谁都不知道,我决定去寻找我失去的记忆,或许,我还能够“复活”。 可我却忘了“复活”之后要怎样。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六章 深间燕子太无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爱到痴迷 我却不能和你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而是想你痛彻心扉 却只能深埋心底 两天后,终于在医生非常坚定肯定以及确定地告诉阿凯我没有事后,我迈出了河北中心医院的大门。林夜先回北京去了,说是等我回去再给我接风,所以只有我和阿凯两个人一起坐飞机回北京。 进入登机入口时,心底深处又有些隐隐地疼。迷茫的回过头张望,却只看到一片人头攒动,没有那双乌黑色黑耀石般的眸子,心里不禁一阵失落。我在盼着什么吗?在阿凯诧异地目光下回头步入飞机,我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 “你不是她! “我可以叫你绣绣吗?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绣绣,不要离开我,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你却为何要丢下我? “绣绣……绣绣…… “绣绣,你看看我,看看我们的儿子,你看看我…… 熟悉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却又有些陌生,只因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可是他却呼唤着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唤我的名字,为何我记不起他?如同那双乌黑色黑耀石般的眸子一样,都让我觉得熟悉的同时却又想不起为什么熟悉!心隐隐的疼,那是用双手怎么抚摩也平息不了的疼,即使贴满药膏也止不了那种尖锐的腐蚀般的疼痛。 想睁开眼睛,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又贪婪地不想离开那一声声飘渺的呼唤。忽然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在耳边,耳边轻声地呼唤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没了那一声声的呼唤,心里不禁有些空荡荡地难过。 “胤禛!”一声轻弱地呼唤不经过大脑地从嘴里溢出,胸腔深处的压抑没有了,却变成了汹涌的悲伤。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睁开眼睛呆楞地看着机舱里其他人,最终目光落在了坐在我身边的阿凯身上。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哭,可我却知道一件事,我始终都没有爱上他! 垂下眼睑看着右手上的那个通透的玉镯子,上面用纂体写着“对音”两个字,虽然字体已经逐渐被磨平,可是我还是发现了它们。心底那种呼之欲出的冲动又在四处乱窜寻找出路,满语里“对音”是四的意思,那这个玉镯子说明了什么呢?还有我刚刚随口唤出的那声“胤禛”有证明了什么呢? 不是没有想,是不敢想,我怎么会和一个死了两百四十多年的人发生纠缠? 走出机场的时候,阿凯伸手来牵我的手,我却反射性的往一边闪避,似乎他是什么感染细菌一样,弄得阿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只得干笑两声打哈哈地说:“天气太热,容易出汗,呵呵。” 看着阿凯有些疑问和失落的脸,我很想走过去微笑着拉住他的手和他肩并肩地走在大街上。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始终排斥着那种冲动,我想是因为我梦里的那个他,那个镯子上的对音,可至于为什么是他,我也想不出所以然。 “绣!”伴随着女高音而来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乎将我勒的有些喘不过气。 从河北回北京已经有两天了。可那些总是残留在脑子里的景象和心底深处的介质却一天比一天浓烈。而我给阿凯的交代是:“订婚的事,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我有些东西丢失了,我想把它找回来,给我些时间!” 是啊!心丢了,丢的不仅仅是一些记忆,是心啊! 夜知道了却是愣愣地看了我五分钟,然后点着我的额头说:“你丫真是被雷劈着脑袋了啊?陈凯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以后你后悔都没地儿哭去!” 不是不知道陈凯对我的好,或许当地球要毁灭的时候也只有他会一如既往的对我好,一直爱着我,呵护着我。可是在我心底深处却似乎存在着有一种隔阂,似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亲情,华丽的爱情已经转瞬化为漂亮的零。而渐走渐远的那个人却是我。 随着人流走进地铁,地铁里的人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很多,很容易的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放在大腿上掩盖着包包的右手手腕上的玉镯子再次吸引了我有些呆滞的目光。暗淡的光泽在玉镯周围闪烁,眼睛盯着那对音两字愣愣地出神,思绪似乎回放到很多年前。 “送你的。 “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乌拉那拉·绣云的。 “你又喜极而泣了? 他说乌拉那拉·绣云?可怜的我对于乌拉那拉这个姓氏仅限于雍正的嫡妻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他说的这个人是谁?怎么有着和我相同的名字?他,又是谁? 眼前浮现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面容,年轻英俊,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自己眼前。只是,他的装束好奇怪,半秃着的脑袋,还有垂在脑后的长长的辫子,海蓝色的长袍没有一丝褶皱。淡漠的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好看的乌黑色黑耀石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瞬间左边胸腔里猛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后是紧张的窒息感围绕着我。 忽然很想用手去轻轻触摸,却害怕他忽然消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脑子里没来由一阵晕眩感袭来,同时在心底深处猛地一震,似乎有些沉睡了很久的东西在慢慢苏醒。很想伸手去触碰那张面孔,却还是忍住了,因为车厢里已经有好多双好奇的眼睛和疑惑的目光向这里看来。 嘴唇微启,两个令我更加窒息的字眼轻飘飘地传进我的耳朵,他说:“绣绣。”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别人都看不到的他,张口欲呼出的话却在再三思量后吞回肚子里了。幻觉,一定是幻觉。 可我却忘了追寻幻觉的来由。 苍白如白雪般的绝美容颜浅笑嫣然地看着我,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远去,嘴里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足以令我窒息的话:“我们绣云长大了啊!要做四阿哥的嫡福晋了呢!” 然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娇好的年轻容颜,美得尤若春雨后的桃花,巧笑嫣然地盯着我,殷红的薄薄的嘴唇轻轻蠕动,甜美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来:“姐姐,你还教我写字可好?” 随后,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慢慢向我走来,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强和乞盼,我定定地看着他那熟悉的眸子,张口轻唤出声:“弘晖!” 他却伴随着我的呼唤声骤然间变成碎片,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空中,只留下稚嫩的声音空荡荡地萦绕在耳边:“额娘!” 我猛地惊醒,扭开床头的台灯,呆楞地回想着刚刚那些梦。生我育我疼我怜我的额娘和血脉相连唯一的妹妹,还有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我爱了十二年的男人,我的至亲至爱,我怎么能把他们都忘了? 抬起手腕,目光定格在“对音”两个字上。我怎么就想不起你了呢?我怎么就这么容易地把你给忘了呢?不是说要携手到老的吗?不是说好了就算死也不能把对方遗忘掉的吗?可我却为何将你遗忘在那短短的十二个小时里?我不应该遗忘的不是吗?然而,我又将如何找到你?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柔软的白色丝绵薄被上,止也止不住。在午夜里,我尽情宣泄着上天给予的疼痛和对至爱之人的思念。 我迫不及待地用了一天的时间逛遍了故宫每一个角落,可始终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忽然脑海里灵光闪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我应该还从雍正的寝陵旁再穿越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的乘飞机赶往河北。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也许我这一次就不会再回来了吧!心里不禁有些喜悦和期待呢!胤禛,你想我吗? 天空中下着细雨,似乎在倾诉着一个忧伤的故事。清西陵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雾,如梦如幻的围绕在我身边。我安静地走到雍正的寝陵旁,看着上面清晰的字眼,眼睛逐渐模糊,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呼唤:“我回来了,胤禛你可认得出我?” 手腕上的玉镯忽然间滑落,然后摔的粉碎。我呆楞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感觉到脚下的土壤有些地动山摇的晃动,猛烈地摇晃使我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只觉得有什么很超级的重量负荷在我身上,使我动弹不得,然后失去知觉,晕睡了过去。 番外 彩儿篇 她成功的激怒了我,我忽然想起一句她告诉我的很有哲理的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我松开紧握的拳头,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微笑,微笑,微笑!”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连眼睛里都是温和的笑意,说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话:“福晋误会了,一个影子是没有资格生气的!” 浅笑着低头,从棋盒里取出一颗黑色的棋子,盯着棋盘,犹豫着要怎么落子。似乎我完全没有被她的话所激到。从她闪烁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她知道我所想,看来她能成为嫡福晋也不全是凭容貌和身份地位,她,必定有她的特长之处吧! 黑白分明的棋盘上摆着一个硕大的“忍”字,看来她还真是别有用心啊!咧开嘴角,我笑了起来。从她漆黑的眸子里看见我花枝轻颤的美丽,她终究是不放心我,不知她养我这么一只狼放在自己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提醒自己还是? 我起身慢慢朝她一福身,恭敬地朗声道:“多谢福晋赐教!彩儿定当铭记于心!” 我清楚地看见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但那笑容里有一丝阴狠和玩味。只是瞬间,她又收敛起那笑容,眼眸微转,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个聪明人,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看着我有些闪烁的眼眸,她却发出一串娇俏的笑声,宛如银铃迎风摆动。这是我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这应该就是她所谓的差距吧! 这一年是康熙三十八年,我们第一次正面交锋!之后,我就一直忍着骨子里的骄傲待在她身边,跟她学智谋,学诗词,还有一些很有哲理的话。 府上的谣言四起,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无缘无故失踪,福晋房里的两个贴身丫鬟也不知为何全都无故失踪。这些谣言传到了我这儿,我搁下手里的狼毫,抬眼看了看站在花瓶前插花的玉竹,长叹一声,继而执起狼毫蘸了蘸黑色的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上落下一个柳体的“花”字,没有抬头,说:“这么做是否太狠了些?” “玉竹不明白。” “画眉是个聪明人,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主子,斩草不除根会带来麻烦的!” “你对弘晖做了什么?” “主子,您可千万不能仁慈啊!” “可他是辈勒府的世子,爷唯一的子嗣,你怎么能?” “主子,他并不是您生育的可不是?把他除掉后,您还可以再生一个小世子!” “玉竹,难道你忘了,我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吗?” 看着玉竹有些震惊的眼,显然她是忘了这茬。我早在幼年因为无意中毒,而后又经过长时间的以毒攻毒,导致身体里女子应有的本能丧失,当然包括产子。想到这里,似乎是上天冥冥之中早有如此安排似的,低头看了看才写了几个字的宣纸,扬手将宣纸抛向空中,苦笑着看了眼仍处于呆楞状态的玉竹,念念有词:“自古青蝇白壁,天已早安排就。” 他犹豫着走进屋子,玉竹忙奉上茶,朝我眨了下眼睛,而后才慢慢退出去。我怎能不知道玉竹的意思?只可惜现在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半晌,他开口,手里却依旧握着茶碗。 “绣云明白。”刻意如此回答他的话。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片刻过后,却又是满脸的失望。我始终还是无法代替她么?那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现在如死灰般沉寂,心隐隐的做痛,他这是不是“哀莫大于心死”? 怕他误以为绣云的死与我有关,忙解释道:“妾逾规了。”瞥见他眼眸微转,继续道:“是福晋临出门前如此交代的。”说着转身将书桌前的那张宣纸捧到他面前。 他失落地低下头,随手将茶碗放在案机上,失神接过,并没有看一眼,却是起身欲向门外走去。我出于本能地拉住他的袖子,轻唤他:“爷……” 如此抛开脸面来央求他却换来他一声轻叹和一句令人心碎的话,他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漠地看着云水阁的大门,低沉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爷还有事要处理!你早些休息。” 无奈之下,若不想引起他过多的“关注”,只有暂时的忍耐,只得低了头,朝他一躬身,道:“妾恭送爷!” 他微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皎洁的明月,随即长长叹一口气。我不记得这是他第几声叹气,却隐隐觉得有些悲哀和无奈,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忽听他淡漠的声音响起:“还是按照她说的做吧!既然你是她选定的,想必她是首肯了的,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应该是都知道的。” 说罢又长长叹了口气,猛然扭头看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欲发问,却听他轻声地喃喃自语:“不像,一点儿也不像,明明是两个人,怎么可能相象?” 呆楞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黑色背影逐渐与黑暗的夜色融合在一起,缄默,无语。“明明是两个人!明明是两个人!”我目光有些呆滞地一遍遍重复他的话,在他的心里我始终不如她,更代替不了她! 四十二年的家宴,我名正言顺的代替乌拉那拉氏参加,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不对。当然八爷在看见我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怔了下,随即一副了然的样子。整个过程下来,我始终保持着乌拉那拉专有的淡漠和招牌式的微笑,表现的如同她本人一样谦和有礼。 家宴上,一如既往的指婚,这次,他没有抗拒,欣然接受,谢恩的时候却看不到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眉依然皱着,乌黑的眸子如病态般的涣散,消瘦的脸庞也有些病态的白。对方是四品典仪凌柱家的彩依格格,钮祜禄氏,这个使乌拉那拉·绣云丧命的姓氏,可是很重要的呢! 二月十六,钮祜禄氏进府。弘晖的病却一日重过一日。 弘晖惨白的小脸让我看了有些不忍,微笑着皱眉朝他张开双臂,轻唤道:“晖儿,你要快些好起来,不要再让你阿玛操心了,好不好?” 弘晖漂亮的眸子在我脸上锁定了三分钟,我清楚的看见自己美丽的笑容在他漆黑的眸子凝视下变得僵硬起来。忽然他伸手将我从他面前厌恶地推开,力气虽然小,但却明显表示了他的厌恶,只听他有些吃力地说:“走开!你不是额娘!你是坏女人!” 我有些尴尬,却也不再自讨没趣,回头看了看站在一边脸色阴郁的玉竹,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可是我既然已经走到这条路上来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跨出门槛时,我似乎清晰的听到一声闷哼,心也猛地颤了下,却还是义无返顾地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听到地跨出高高的门槛。 从此我就是四贝勒的嫡福晋,有着这么一个尊贵的身份谁也不能伤害到我。 “坏女人!你是坏女人!你害了额娘又害了我,你是坏女人!”弘晖惨白的小脸向我飘近。 “张彩儿,你好恶毒,你居然连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要掐死你!”一张日日在铜镜里看到的脸忽然闪现在眼前,却是惨白的吓人。 我刚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我盲目地挥动着双臂,却觉得手臂忽然好似有千斤沉重般,一左一右传来慎人的娇笑声:“张主子,你好恶毒啊!你害了福晋,还害死了世子,我们现在就去告诉爷,废了你的头衔,让你下十八层地狱!呵呵呵呵……嘻嘻嘻嘻……我们要坏了你的好事……” “坏女人!你是坏女人!佛祖不会保佑你的!你是要下地狱的! “张彩儿,你这恶毒的女人,你会下地狱的!你不得善终! “嘻嘻,张主子,我们要揭发你,让你和玉竹都不得好死…… 四个人的声音围绕在耳边怎么也挥散不去,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忽然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呵!玉竹匆匆走进来,一把抱住我,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小姐莫怕!” 听着熟悉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哽咽道:“玉竹,我们是不是太狠心了?” “您不能心软啊!这才刚刚开始呢!您忘了夫人当年是怎么死的吗?您忘了您只怎么中毒的吗?” “我没有忘,我没有忘,可是我更不想去做那十恶不赦的人啊!我现在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您这是迫不得已的,老天不会降罪与你的,若是要下地狱,那也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做的!”玉竹的声音有些激动。 “玉竹,我怎么能让你再受苦?你已经为我贡献得太多了!”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步夫人的后尘啊!” “我会小心的,玉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小姐请说!” “我们不要再害人了,好不好?我们只要自保就好了!” 玉竹沉吟片刻,见我依旧抖得厉害,只的长叹了口气,说:“好吧!一切仅听小姐吩咐!”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七章 鸟自无雨花自羞 一波碧绿的清泉因着从半空中抛落下来的粉色丝绸衣裳荡漾开来一丝涟漪,接着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散开。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指麻利地揉搓着手里的衣裳,每揉搓一次就会有一声长叹的声音响起。那双好看的手指的主人终于受不了我的哀怨,愤怒地盯着我死看了三秒,然后继续揉搓手里的衣裳,说:“红袖,你不要总是叹气了啦!今天夫人给我派了好多活计,如果我不在天黑之前做完不仅是挨骂,还会没饭吃的!” 红袖是我现在的名字,就是胭脂说的那个什么夫人给娶的名字,听听,多恶俗的名字啊!还没七香好听!呃,胭脂就是那双非常好看的手的主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胭脂长得人如其名般的美丽,可性子却总是毛躁的要命。比如现在,因为洗不掉粉色衣裳所染上的油滓,急得胭脂胡乱抓起一把可怜的水草然后又使劲儿扔进水里。我被溅得满身都是水泽,虽然泉水很清爽很冰凉,但是现在这个几近深秋时节里我是不愿意因沾染到冰凉的泉水而落个感染风寒。古代医学太落后,我可是记得那些药汁有多苦楚。 “胭脂啊!不要那么急噪哈!女人生气容易老的哦!” “我没有生气,要不你来帮我洗啊!” “好啊!不就是洗衣服嘛!” “你说得轻巧啊!咦?这个你怎么洗掉的?” “笨胭脂,用那边树上的皂角啦!” “哦,原来是树叶子!” “跟你说过了这个叫做皂角的啦!” “它就是叶子嘛!” “笨胭脂!” 现在是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初三,快近中秋了。现在的我和胭脂都是李府夫人房里的丫鬟,但是我更觉得像是奴役,因为我们每天都要干大量的活,而且还经常被夫人骂。忽然很怀念在贝勒府的日子,吃喝不用愁还能没事整整花草,和张彩儿下下棋,在无聊还能写写字看看书,可是现在,每天除了干活几乎就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今天的活比较少,早早地把活都做完了,然后坐在房前的台阶上怀念过去。 “红袖,这个”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是什么意思啊?”不知胭脂什么时候抱着本厚厚的《诗经》跑到我面前,纤长的手指还指着书上的繁体字给我看。 思绪忽然回到很多年前。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午后,那时刚刚生产完弘晖,闲来无事一人便准备到云水阁二楼书房里看书。谁知胤禛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我进来,忙浅笑着招手让我过去。胤禛伸出修长的右手轻握住我的右手,执起笔架上的白玉笔,蘸了蘸砚台里漆黑的墨汁,一笔一画地极度认真地在白色的宣纸上慢慢写下四个大小均匀的柳字:道阻且长。 似乎觉察到我的不对劲儿,胭脂忙上前细看了看我,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 抬头对上胭脂有些闪烁的眸子,轻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副美丽娇俏的容颜轻声说:“没事。这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在这里的意思是逆着弯曲的河道寻找她,道路崎岖又漫长。” 猛地一怔,“道阻且长”!是有意还是无意,盯着胭脂的眸子也不自觉的眯了眯,似乎想通过胭脂忽闪忽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洞察出一丝契机。可是除了胭脂一脸的疑惑外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难道是我多心了?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哦!” “是吗?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累了就去休息吧!反正今天的活也都做完了,夫人若是问起来,我帮你顶着!” “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你改天多教我些诗词就是了,快去休息吧!” “那,好吧!” 看胭脂脸上隐隐泛起的焦急之色,我又否定了心里的猜疑。且不说自己的容貌变化有多大,就说这之间相隔的七年之久,就算我逢人便说自己是四贝勒嫡福晋,估计把我当疯子或者是神经病的人多些。想到这里心,下又一阵悲伤莫名:胤禛,我已经不再向从前那般美丽,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你还能认出我吗?你还能再爱我吗? 幽幽转醒,却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只听得见依稀的滴水声,还有回声和阵阵轻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夹杂在里面,还有身下隐隐的冰凉,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而我身下的似乎是水潭。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胭脂? “绣绣,我来接你回家!”黑暗中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昏暗的光线站着,看不清他的脸,然而他的声音却是我日思夜想的那人独有的声音。不禁轻声哭泣起来,因着满心的喜悦和久别的重逢。 “四嫂,哦,不对,你才不是高贵的地贝勒嫡福晋,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红袖!”八阿哥恶魔一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他雪一样白的身影鬼魅地从胤禛身后飘逸闪现在我眼前,他英俊的脸庞上有着撒旦一样的狰狞的微笑。 “就是就是,身份如此卑贱的丫鬟还想做梦成为皇子阿哥的嫡福晋?真真可笑!哈哈哈哈……”一脸猖狂笑容的九阿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八阿哥的身边,极度的兴奋有些扭曲了他比女人还要妩媚的脸。 十阿哥拿着把大刀阴笑着看着我,他悠地伸出舌头舔着刀身,那模样,像极了噬血的恶魔。时不时地瞄一眼正在哭泣的我,嘴角向上弯起,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在我看来他那笑容却是阴森至极。 我尖叫一声,然后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我有些分不清楚。 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清秀的脸蛋儿上透露出一丝悲悯,细如柳黛的双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琥珀色的眸子却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是在思考。点点红唇娇嫩欲滴,脂粉未施的皮肤可以掐出水来。虽然算不上倾城绝色,但还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窈窕淑女。 我呆楞地倚着栏杆而立,双眼有些呆滞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水中“我”身后忽然多了一道海蓝色的身影,正欲凝神看个仔细,却见水面因着一颗石子的降落而扰乱了原有的宁静。 正欲转身,却见那海蓝色的身影已经移至身边,只听那人吟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听到这诗,顿时对来者没了兴趣,看也不看他,转身要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调侃了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可惜啊!我不在水中央,你也不在河道旁!” 忽听那人嗤笑一声,三步绕做两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拉住我的衣袖。正欲说话,却被我飞来的一拳打到他下颌。甩了甩有手,忿忿地抬起头盯着那人。在看见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后,愣了两愣,才反应过来,如此相象的两兄弟可不多! 十四摸索着下颌,似笑非笑地一步步向我逼近,无奈之下,我只得一步步后退。一边后退一边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真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也能碰见他?看他这副样子,一定是要报那一拳之仇的吧! 没几步,脊背就抵在大理石栏杆上。碰撞时挤压出来的疼痛使我忍不住龇牙咧嘴,深吸了口气后又极力忍着。却不料十四忽然整个上身向我压来,说时迟那时快,瞬间闪到一边的栏杆上,正欲再动身时却觉身上忽然多了道重量。慌忙之间,往后仰去,却不料“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跌如栏杆下的碧水池。 妈妈呀!我是个旱鸭子啊!下意识地胡乱扑腾,连呼救的本能都忘了,一口一口的湖水都从嘴里灌进来。这可是从长江引进的湖水啊!虽然不是深不见底,可也足足有一人多深啊!何况在这中情况下我还在胡乱地挣扎,想停下来都不可能。 胸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隐隐的疼痛,呼吸也变得急促没有规律。一个麻袋从头顶罩下来,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抬着走,不会是十四要将我杀人灭口了事吧?正想着,却听到一个声音:“八哥,就这么把她扔到江里去自生自灭么?” 来不及细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也没有思索这个所谓的“八哥”是谁,就觉着一股很大的力道将我连同麻袋抛了出去,接着是“扑通”一声,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渐渐的,有些水无孔不入地渗进麻袋,很快正个麻袋里除了我就是冰冷的水了。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去想,只觉眼前一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昏死过去。心却凛冽的疼痛,手想去抚摩,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似乎正被谁有力地握着。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八章 落花流水似无情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妖 带着十世的记忆而来 只为让你在 我最美丽的时刻遇见我 佛说 用千年的修行便可 换来你的回眸 于是 我化作一朵木兰 宛在水中央 这一生 便只为你绽放 原来那日的错觉竟只是一个梦境,可是那样逼真的疼痛和那句熟悉的萦绕在耳边的话语,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境呢?我有些不死心,却也无可奈何,就算不是梦有如何? 有了十四的庇护,我可以清净地休息几日,却不曾想到碰见年羹尧。难道真如野史所说他一开始是为十四阿哥卖命的?出神地摇了摇头,他是胤禛的包衣奴才,怎么可能为他人卖命?实在想不出他为何出现在江夏镇的理由,十四应该是因为九阿哥的关系吧!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去想这些劳神子的东西。 “怎么了?不开心吗?”忽然响起的声音使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抬头,原来是他! “没有呀!只是有些闷!”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告诉他我很好。 “你很像一个人。”他看着我的笑容淡淡地说。 “呃?”我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我和乌拉那拉像吗?不可能啊!两张脸相差那么多,正想着却听他说道:“她也是像你这样经常叹气,然而却不表现出自己不开心,还总是露出这样的笑容,假假的,让人看了心酸,就是你现在这样。” 彻底愣住了,没想到他对以前的我观察的还真透彻!拿自己和自己比,想不想象都难!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明明想笑着说:“哪里有?”出口的时候却成了“你喜欢她吗?” 他背着阳光而站,稳稳立于太阳底下,眸子里闪烁着丝丝光彩,在灿烂的阳光下有些过于耀眼,片刻间,我却愣住了,这一景象,似曾相识般的熟悉!可我却记不起相关的任何气息,有些颓败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熠熠生辉的眼。却听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喜欢又有什么用?她总是察觉不到,或许她已经察觉到却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的身份卑微,也根本给不了她幸福,所以,我只要默默在她身后守护着她便好!” “那你为何却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急忙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换成“难道她在这里吗?” 却发现他眸子里的光辉黯淡了下去,只听他幽幽道:“她,已经不在了!” 声音了有着一丝颤抖,我呆楞了片刻,原来不是我,难道她说的是别人?本想继续追问那人是谁,却转念一想既然不是自己那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上个月胭脂还告诉我四福晋好好的还活着呢!张了张嘴,压下那几次想从口腔里蹦出来的字眼,轻声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他轻声问我:“想知道她是谁吗?” 既然那人不是我也不是七香,那应该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既是如此便没了想知道是谁的兴致,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却听一个声音喊他:“亮工!” 身体不自觉地猛地一颤,浑身警觉起来,是他吗?听着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熟悉的称呼,原本日日夜夜的思念着,今日见着了却又怎的懦怯了? “奴才给……” “红袖!” 年羹尧的声音和胭脂的声音同时响起,本能地抬起头,却碰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我,意料之中?意料之外?虽不是那个我至爱的人,他却也是我在这个世界里除了胤禛之外唯一剩下的亲人了,心里萌动着一丝丝甜蜜和暗喜。心里无声哑笑,微一躬身,道:“红袖见过十三爷!”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有一丝惊谔闪过,快地我看不真切,果然,都不在单纯了,都不在是十年前的那些个少年。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我,只听他道:“你是如何识得爷的?” 声音里有一丝好笑的趣味,我眼眸微转,目光落在一旁仍是呆楞地年羹尧身上,先不管以后如何,如今只有赌一把了!拿定注意,便微笑道:“哥哥经常告诉红袖十三爷的英雄世纪,所以红袖对十三爷您自然是识得的!” “原来你是亮工的妹妹!”十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颇有意味地这么感叹了一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谄笑着点点头。 被忽略掉的年羹尧轻咳一声,瞥了我一眼,我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他愣了下,然后走上前一步,正好挡在我和十三中间,只听他低沉地问十三:“爷有什么吩咐?” 说这话的同时,胭脂也已经走到我的身边了,胭脂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在耳边嘀咕道:“红袖,十四爷让你收拾东西跟他……” 胭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本已经向前走了两步的十三又猛地转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年羹尧,说:“把你妹妹也带上吧!” 眼见年羹尧正要向我走来,也顾不得听胭脂在说什么,只得匆匆瞥了她一眼,然后对她说:“好胭脂,你去替我回了他,就说我还没有痊愈需要静养几日才行!”说完就朝年羹尧走去,我现在的身份是年羹尧的妹妹了,忙抬眼看了看这个比我高半头的“哥哥”,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问:“我说是你妹妹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本没有妹妹,今日无意多了个妹妹也不错!” “你没有妹妹吗?”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 “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不过,我们现在要去见的是冷面王四爷,你可要小心了!” “嗯,我知道了!”看来他并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好大喜功嘛!想起了他的女儿,我离开时,她才三岁左右的年纪,忙又低低问了句:“月格格嫁人了么?”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阴暗,却也是一闪既逝般的让人看不真切,半晌才听见他说:“五年前,她就不在了!” 我心里猛地一颤,又是一个短命的婴孩,想起那个闲来无事抱在怀里逗弄的女婴,不禁心里一阵刺痛,我的弘晖,你可也是如历史上记载的般被病痛折磨地不成样子后死在那冰冷的床上?心情不禁变得阴暗,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无意间碰上年羹尧有些犹疑的眼神,忙收敛了去,挤出一个美丽却并不灿烂的笑容,歉疚道:“对不起,又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见并未从我脸上观察到什么,只得无奈作罢,朝我轻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在四爷面前你可不能说错话,也不要提起这些事!” “哦!”轻轻地应了声,难道那个我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变成了历史上冷酷无情的君王了吗?我跟在年羹尧身后一步步地朝前走,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七拐八绕。 “四哥,人我带来了,你问他。” “找到了吗?”一道阴冷的视线将我从头打量到脚,似乎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我的心在接触到这道视线的同时却是“咯噔”一声,向是跌入了万丈深渊,真的成这样了吗?那份曾经的温柔和执著都已经消失了吗?不知道是哪里借来的勇气,我迎着那道视线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眸子里闪烁着一丝浅浅的忧伤,还有一丝欣喜,虽然冰冷地不再热情,但,我相信,他依然是他,只是善于了伪装。 “她是亮工的妹子……”我听到十三的声音,忙收敛起眼睛里隐藏的情绪,朝他微微躬身一拜,行了个满人请安的礼,不急不慢地说:“红袖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我实在不喜欢称自己为奴婢,就连胭脂现在被我带的也不自称奴婢了,总是觉得自称奴婢奴才好象低人一等似的不舒服。 “嗯。”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并没有其他的说法。再抬起头看着他时,只见他的眼睛已经看向十三了,十三会意的对我摆摆手让我出去。我呆楞了片刻,这算什么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恼归恼,现在还不是耍小性儿的时候,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就做一会俊杰。狠狠盯了十三一眼,然后转身退出屋子。 关上门的时候,隐隐听见十三慷慨激昂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愤怒:“这次八哥他们再怎么藏也藏不住了,我一定要替姊姊报仇!” 原来,他还惦记着“我”的死,刚刚想捉弄他的念头转眼间烟消云散,又对他增添了一丝好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碰上迎面赶来的胭脂,想起她刚刚说的十四阿哥要带我回京城,忙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问:“你回十四了么?怎么回的?是不是按照我说的那样?” “我的姐姐,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啊?”胭脂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一回答吧!” “十四爷已经走了,我就跟他说,红袖姐姐身子弱,上次溺水落下的病根还没有好,这长途跋涉的定是要她的病加重三分,爷若是有心,等姐姐病好了再来接她也不迟。”红袖好笑地看着我嘴巴大张,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还学着十四的样子,说:“好你个丫头,竟调侃起爷来了!” “我就这么回十四爷的,你看可行?” “不行也得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了啊!”我故做无奈的样子,脸上写着大大的“后悔”二字,一副蔫了的表情。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十九章 醉意又进是非瓮 关于我 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一个爱我的人为我飞灰湮灭 变作回声 日日纠缠在我灵魂的最深处 我看起来是那样清雅脱俗 内心却有着不可饶恕的罪赎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再看到他们,到是胭脂很奇怪地提了食盒过来,将里面的小菜和一壶酒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我有些不置信地看看桌子上的小菜,又看看一脸笑容的胭脂,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夫人知道吗?” “今天是我的生辰,夫人准了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胭脂笑着摆好碗筷,拉着我坐下来,拿起酒壶给我斟了满满一杯酒,递到我手里,笑着说:“红袖你尝尝,这可是陈年的女儿红,还有这些江南小菜,都是我亲自做的,我这手艺可是跟我额娘学的呢!好吃着呢!” 从没有听她提起过有关于她家人的事,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她,半晌,才说:“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会努力配合,不需要把我灌醉!” 胭脂漂亮的丹凤眼里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地看着我,看来是意志不坚定,却抓住她这一瞬间的犹疑问:“又是十四爷?” 听我这么一问,胭脂忙迅速摇头,看她着反应,我却明了。不怒反笑,一把端起酒壶,朝自己嘴里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酒,一喝还是女儿红。几口下去,已是八分醉意,我心里那写被我称为潜质的东西在心里猛烈地膨胀,然后迅速扩散,最后只剩下麻木的疼痛。 “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冰凉的液体混合着眼角溢出的泪水滑到我的脖子里,却散不去我浑身的疼痛和疲惫,又灌了几口女儿红,继续唱道:“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 醉归醉,整首曲子我却还是能唱得完整。又或许,我没有醉。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胭脂在我的眼前变成两个,三个,更多。忽然我看见了那抹黑色的身影,清瘦,高挑,面庞英俊,他用他特有的黑耀石般的眸子静静看着我,不说话。我又出现幻觉了,或许,我是真的醉了,我想。 然后眼睛一闭,我进入了梦乡。 我似乎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唤我的名字:“绣绣。”一遍一遍,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这中呼之欲出的熟悉感包围着我的感官,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怕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醒来时,我的身份全然变了样儿。年羹尧被康熙新封了职,是去四川当总督,临走前将唯一的妹妹我托付给四爷。我就这样无名无份的进了四贝勒府,而胭脂却成了我的贴身丫鬟。旁边的一个小丫鬟告诉我,我昏睡了三天三夜,若不是脉象正常,爷就要把太医的脑袋摘了。小丫鬟天真烂漫,没有心机,说话时眼睛一眨一眨的,说到摘脑袋时脖子还不忘缩了缩,是被胤禛的恶名吓坏了吧! 看见她,我忽然想起了莲荞,正欲说话,却见胭脂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看了我一眼,道:“睡了几天必是恶了吧!来,尝尝这莲子粥,四爷亲自煮的,上朝之前一再嘱咐我要亲眼喂着你把粥吃了呢!” 听明白她话里的意味,哭笑不得,只好说:“我的好胭脂,我还没洗簌呢!做为我的贴身丫鬟的你是不是应该先扶我起来,然后去打些水来供我净脸净手?” “呃?”胭脂从没有做过贴身丫鬟的,听我这么一说,明显一愣,还是那小丫鬟懂事,忙把莲子粥接过来放到圆木桌上,然后将我从床上扶起来,伺候我穿衣。 正吃着莲子粥,却见一个身影堵在门口,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身华服的李梅顷。小丫鬟忙拉着胭脂请安,我却置之不理。十年不见,果然是老了很多,身材也不负当年的消瘦,仍保持着生产后的臃肿。我对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莲子粥,当她是空气。 “好大的胆子,见了本福晋还不请安?!”显然是被我的忽略气到了。 “我一不是贝勒府上的奴婢丫鬟,二不是贝勒爷的妾室,我为什么要给你请安?还有,是你来找我,不是我见你!” “你,你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可以了理你,也可以不理你,全看我是否高兴!明白了?” “你个狐媚子,你以为你哥哥别有居心的将你送进贝勒府,你以为你就可以成为爷的女人?我告诉你,你不要妄想了!” “呵呵,随你怎么说,狐媚子也好,狐狸精也罢,我不在乎这些!你可听明白了?”我眯着眼看她,竟让她浑身一颤,有多长时间没有和人较量了?我没有说我是不是想进府和她争宠,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忽然觉得我没有必要和她解释这么多,索性低下头继续吃莲子粥。 “好好好,你不在乎!我这就去告诉嫡福晋,她有的是方法让你痛苦!” “慢走不送!”撂下这么句话就继续低头吃莲子粥,细腻光滑的莲子粥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淡淡的甜味弥漫在口腔里,一点一点的品尝,这是他亲自煮的呢! 胭脂见她走了出小院,忙去把院门关上,回来时还听到她嘴里小声嘀咕:“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侧福晋罢了!还不是靠着三阿哥是爷唯一成活的阿哥!拽什么拽?”(这是跟我学的) 让诺儿把碗筷收拾收拾,瞥了胭脂一眼,轻叹道:“胭脂,你以后可真的要改掉你这性子了,她是靠三阿哥没错,可怎么样她也是主子,这皇家里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能在背后议论主子,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有的你受的!” 看着胭脂有些错愕的容颜,又有些于心不忍,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美丽女子怎能让她就此陷进这皇家恩怨里?现在是贝勒府,将来会是王府,还会是皇宫,这样一个地方,根本不适合胭脂生存。轻抚上胭脂白皙纤细的小手,长叹道:“哎!还是寻个日子把你嫁出去吧!就是嫁给平民也好过这深宫后院的勾心斗角!” 胭脂却猛地从我手里将手抽出,愣愣地看着我道:“你是怕四爷收我做妾还是怎的?我不嫁!我喜欢的是人四爷,我之所以帮四爷做这么多事,就是因为喜欢他!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可是我却还是帮了他!我如此喜欢他,你怎么能让我嫁给别人?” 我脑袋里有些乱鸣,这样的一段话似乎在哪里听过。脑子里的记忆开始翻腾,使我想起一些我自己曾经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事情。 “七香不嫁!” “嫁不嫁由不得你!我都已经和爷说好了,一个月后你就嫁去年家!” “格格,你是明白七香的,七香心里的人是四爷,又怎能嫁做他人?” “你别妄想了!我是不会留一个情敌在身边的,更不会给自己招来一个情敌!” “格格,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管别人的幸福?” “放心,你会很好的嫁给年羹尧,你会幸福的!相信我!” “格格,七香还有的选择吗?” “七香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让我失望!” 七香,最懂我的女子,你可还好?我回头看了看颓然坐在椅子上有些愤怒地看着我的胭脂,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吧!有些费力地对她说:“那好吧!等胤禛回来后,我们亲自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娶你,我自然不拦着!” 带着诺儿到后花园处逛逛,没想到却碰到张彩儿。她一身鲜红的旗装迎面而来,脸上挂着高傲的笑容,在我看来,那笑容极其刺眼。诺儿忙躬身请安:“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嗯,起吧!”淡淡的声音,眼睛却一直盯着我,果然,只听她道:“你不懂规矩吗?” 我将视线从花丛里的波斯菊上移开,对上她琥珀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世态变迁啊!以前都是你给我请安,今日却要轮到我了么?” 她的脸色突然惨白如纸,往后连连退了两步,她身边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挥手示意所有丫鬟下去。张彩儿的眼睛却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即使身份也变了,容貌变了,就连声音也变了,可你这眼睛里的凌厉和忧愁却怎么也少不了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对她微笑了下,目光又看向那漂亮的血红的波斯菊,淡淡道:“你以前施加在我身上的,我会一一复制下来全部还给你!”扭头看她,“听清楚,是全部,我的儿子,我的妹妹,还有我的额娘,还有月盈,画眉和喜莺!你可要做好准备!” 我看见她的脸色更加惨白,而她身后的那个蓝衣女子也面如白纸,但是她的眼睛里并没有害怕,有的是倔强和阴毒。我笑了,展露出最完美的笑容,看着眼前两个自作聪明的女子,抬手指了指她们,冷冷道:“你,还有你,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呵呵!” 也不给她们任何反击的时间,说完转身就顺着来时的路走,隐隐听见身后牙齿互相摩擦出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和一声轻轻地喃喃自语,好象说什么书房。我没有听真切,也不想听她到底说些什么,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低头浅笑,很开心不是吗?我又一次成功的激怒了她! 诺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出来,战战兢兢地瞥了我一眼,忙低下头跟在我身后,一声不吭。她的沉默又使我想起了画眉,那个聪明美丽的女子,她对我忠心,性子确是沉默寡言。 “你这名字是谁取的?” “回主子,是嫡福晋。” “从今以后,你就叫画眉,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赐的名!明白了?” “奴婢明白,奴婢谢主子恩典!”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章 情根深种意迷离 情难断,让人牵伴 魂相系,弄人迷乱 红粉痴,谁人沉醉 胭脂泪,黯然憔悴 在两道仇恨的目光的注视下,我带着画眉走出了园子。只见迎面一个小太监弯着腰走过来,迅速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对我请了个安,然后尖细着嗓子说:“年主子,爷下朝回来了,现在正往您的兰苑里去呢!” 兰苑?当年绣心出阁之前住的地方?李梅顷曾经想要住进去却没有成功的院子却被我给抢先了?正郁闷李梅顷怎么会无缘无故找我去撒泼,原来如此!无意中勾起一抹笑容,微一点头,巧笑嫣然道:“谢公公告知……” “年主子言重了,奴才苏培盛,年主子直呼奴才的名字便好!”他笑着接过我的话,看来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苏培盛,苏培盛,原来是他!又多看了他两眼,才在画眉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迈动步子。 “苏公公是何时入的府?” “奴才是四十五年入的府。” “那爷之前的近侍呢?” “奴才听说是不小心落水淹死了。” “不小心?”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奴才也是道听途说……” “你既是比我早入府,当然更加清楚这皇家的规矩,第一可就是不能乱嚼舌根呐!苏公公可得注意那些有心人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诚惶诚恐的身体微微颤抖,眼角余光瞥到墙角拐弯处有蓝色的身影晃过,嘴角的笑容绽放开来。这么快就要对我下手了? “奴才谢年主子提醒!”苏培盛颤抖地声音响起,想来是很害怕吧! “苏公公客气了,我不过是借提醒你来提醒自己而已!” “是,是……” “公公似乎气色不太好。” “是,奴才忽然觉着头晕目眩……” “那公公就先去休息吧!爷那儿我去说。” “是,多谢主子恩典!奴才告退!”见我点点头他就快速走开了。 看了一眼有些呆楞地画眉,对她道:“你去厨房端些糕点来,我先自个儿回院子!” “是!奴婢这就去!”小丫鬟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答话,然后一溜烟儿跑开了。心下不禁郁闷,是都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丢下我就跑还是我要有意避开他们? 瞥了那个墙角一眼,没有任何动静,当然更不会有人,而我却坚信她还在。我笑看着那个墙角,说:“出来吧!我已经支开他们了!” 果然,从那墙角里走出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子,是我不曾见过的,却又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只听那女子幽幽地看着我,道:“你是如此聪明,聪明的几乎让我没有把握能胜得了你!” 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又似乎明白,只得道:“是吗?那我很荣幸!” “但是你有一个致命伤,而我,已经发现了这个致命伤!汉人女子通有的悲悯之心,我会很恰当地利用这个致命伤!”她幽幽的语气在我听来更像一缕鬼魂的诉说,有些冷淡,有些阴郁,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变得沉闷。 “呵呵,你错了,我曾经为了自己的幸福,亲手害了很多人,你不会了解我!”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沉闷,使自己表现的不在乎,使自己表现地不象她所说的那样悲悯心肠。 “呵呵。”她也笑了。她的笑容很明朗,一扫先前的阴郁,如阳光般灿烂耀眼,却同样地使我感到不自然。我想,我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了。却听见她谄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你是如此不了解你!我似乎高看了你呢!” 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快乐,仿佛是猫戏弄老鼠的乐趣。忽然觉得烦闷,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想转身走掉,一向好强的我却又不想输给这个陌生女人。这个女人似乎有着主宰一切的能力,她任何一种强烈的表情都能使我脆弱的不堪一击,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我有些害怕。 “别说的好象你有多了解我!”我有些愤怒地朝她吼叫。 “别激动,红袖,瞧,你是这么容易激动,而你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她慵懒的声音里有着不屑,然而她的脸上依旧有着阳光般的笑容。那些灿烂的笑容刺眼的让我想冲上去狂扁她一顿,然而,我却是什么也没有做。 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大脑清净下来,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站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没有猜想她是如何走到我面前来的,直直注视着她漂亮的乌黑色眸子,那里有一种光亮一闪而过。虽然很快,但是,我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光影,笑道:“我激动是因为我终于遇见了如你般的高手,有些话,我们之间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因为我们都知道的,是也不是?” 我在她漂亮的眸子里看见了我脸上如花般的笑容,美丽,妖异,却也动人心魄,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终于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后退两步,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些。瞥了眼脚下的碎石子地面,又抬起头看着她有些惨白的脸,而我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如花般的笑容。 “你果然很强!”她又恢复满脸忧伤的表情,幽幽地这么说了句,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只有我能听清楚,而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 却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红锦,你在干什么?” 那蓝衣女子朝我身后略一福了福,淡淡道:“妾告退!”在她缓缓转身的时候,我清晰地听见她说:“他真的很爱你!”她也觉察到什么了吗? 红锦?她是钮祜禄氏红锦?十年前我不屑一顾的小女孩儿?我有些呆楞,脑袋里有些混乱,她刚刚差点就控制住我!而那绝对不是催眠那种幼稚的东西,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怕。我浑身猛地颤抖,右手手腕却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随即听见有些关切的声音字耳畔响起:“绣绣,红锦是皇阿玛的旨意……” 我盯着那道靓丽的蓝色风景,听着他唤着我的乳名,心里翻滚着说不出的滋味,却还是仰起笑脸,轻轻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娶她对你有好处的。对你有好处的事我从来不会制止它发生!” 听我这一番抢白,乌黑的眸子里有着浅浅的无奈和深深的隐忍,来不及细究就已经被他揽了个满怀,淡定有力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怎么也不多穿些?都已经入秋了!” 我扭头看着这个在任何时候都能安定我心神的男子,岁月在这个三十五的男人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他随不负当年般年轻,却还是如往日英俊。手轻轻抚摩上他的脸,心里不禁轻叹: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呵! “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他乌黑色黑耀石般眸子紧盯着我,眸子里闪过一丝害怕。他在害怕什么?我有些不理解,忽然发现,这十年间的转变,我有很多都不再了解他。见我久久不说话,他握住我手腕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我却不在乎。 微笑着摇摇头,笑道:“哪里就老了?就算再过百年千年,你依旧是我深爱的男人,你再老再丑那又如何?我认定的是你这缕魂魄,就像你认定我一样!” 看见他久违的笑容,我笑地更欢。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表现出他的喜怒哀乐,才能露出真心的笑颜,他才能做回他自己。而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他! “胤禛,你是如何识得我的?” “你唱得那首曲子!” “那曲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想知道?” “那是当然啦!有什么特别的吗?” “知道这曲子的人不多,会唱的更少,当然除了乌拉那拉家的女子!” “如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呢?你这么肯定吗?” “那就问你是谁教的你着曲子,总会找到你!” “诶!你很霸道诶!” “可有些人偏生喜欢!” 暗暗在他的腰上掐了把,引得他夸张地痛叫一声,我却是捂着嘴笑而不语,我那一下有多重我自己知道。我们手牵着手并肩而行,轻轻地将脑袋放在他消瘦的肩膀上,虽然有些硌人,但是我却觉得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的甜! “绣绣?” “嗯?” “这个才是你吗?原本的你?” “嗯,没有绣云漂亮。” “不是,你们两个不一样,她就像红梅一样的妖艳夺目,有着鲜红的叛逆性格和不羁的洒脱,是匹难以驾驭的野马。而你不同,你就像是水泽木兰般的清雅脱俗,有着神秘的出处和淡淡的吸引力,我……” “我知道,水泽木兰是你最喜欢的花!把我比作它吗?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哦!” “我说有就有!” 还真霸道! “胤禛,当我们很老很老的时候也要这样,好不好?” “有多老?” “就是很老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们牙齿都掉光光的时候!” “哦,要哪样?”明知顾问。 “就是这样嘛!你牵着我,我挽着你,并肩而行,互相依偎……” “好,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耶!你说好诶!什么事,你说吧!” “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即便是我做错了事情你也要一直留在我身边,提醒着我,爱着我,能不能做到?”他的神情忽然变的严肃起来,使我看的一呆一呆的,却听他霸道地说:“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头说好!” 声音里有一丝急切,我却没有多想,依着他的意思,静静地看着他乌黑色黑耀石般的眸子,郑重地点头,坚定地说:“好,我答应你!” “好”字刚说出来,却被忽然而来的吻淹没了我要继续说的话。心里有一些羞涩,却也有一些期待,这样熟悉而沉闷的吻是我期待了多久的?这样想着,自己心不由己的热烈地回应着他。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一章 杜鹃无语正黄昏 这一夜睡得极其安稳,没有做梦,没有思绪。醒来时已近黄昏时段,有些呆楞地看着粉蓝色床单上的一抹血红,我的处子之身终是破了。身体有些微疼,而且还夹杂着酸酸的感觉,轻轻动一下疼痛感就愈加强烈。只得轻唤道:“胭脂,胭脂!”却不见胭脂进来,也听不见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又忙唤道:“画眉!画眉!” 连唤了几声,也没有见人进来。今儿是怎么回事?都到哪儿去了?心里正胡乱地猜测着,却听到一阵略显得急促的脚步正朝这边迈动,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画眉走了进来,见我光脚站在地上,惊呼一声,忙跑过来,扶着我回到床上。画眉始终没有抬头看我,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急促的呼吸里可以听出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很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脑子里忽然闪过七香背叛我时的样子,下意识地问她:“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画眉猛地一缩肩膀,头却低得更狠,身子一颤一颤的,可就是不说话。我却急了,如果她是背叛了我,那我一定不能轻饶了她!正欲继续质问,却看见她手腕处一簇一簇的红色斑点,似乎是被针扎过的眼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引得她龇牙咧嘴地吸气,瞥了她一眼,将袖子往上撸了撸,一些触目惊心的红映入眼帘。青一块紫一块地挤在一起,还有很多红色的斑点,和手腕处一样,正条手臂体无完肤。正欲说话,却见画眉的眼泪低落下来,低声地抽泣起来,还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慰我道:“奴婢没事……” “是谁干的?不要告诉我只是被什么毒虫咬了!”我的语气有些阴冷,脑海努力搜索着可疑人物。这么做的目的明显是不怕被我知道,是在挑衅我的耐性,显然不会是李梅顷,那女人除了喳喳呼呼地什么也干不了!张彩儿么?她应该要计算怎么害我或者是揭穿我才对,只是一个小丫鬟,应该不会劳她大架!脑海里忽然闪现出红锦精致的脸孔,淡淡地带着笑容,她说:“我已经发现了你的致命之伤,你有着汉人女子通有的悲悯之心,我会很好的利用你这个伤口!” “她们知道胭脂姐姐和主子您感情好,本想找胭脂姐姐来着,可因为爷已经把胭脂送个十四爷做侍婢,所以她们就把奴婢……” 我脑袋里一阵乱鸣,真是祸不单行,我的丫鬟被欺负了,我视为姐妹的女子又被送人了!红锦啊红锦,你如此待我!现在的政敌如此多,看来我得找个同盟者才行!李梅顷是个有头无脑的女人,当花瓶还行,若真靠她,我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那就只有张彩儿现在的乌拉那拉嫡福晋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不错! “红袖给嫡福晋请安,福晋安好?”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请了个安以示友好,却见张彩儿一脸防备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忙又道:“以前都是红袖不懂事,还望福晋见量!” 她抬起漂亮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挥手让所有伺候的一大屋子丫鬟嬷嬷都下去,就连常常在她身边的那个蓝衣女人也走开了。她幽幽地饮了口茶,道:“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事直接说吧!若是为了你那丫鬟,你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见她眸子里的隐忍,我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她的那双我曾经拥有的眼睛,道:“姐姐可真是聪明!不过这次姐姐好象猜错了,红袖怎么会替一个丫鬟求情?红袖的来意是和姐姐结盟,我想姐姐除了想对付我外,一定还一直压迫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谁?红袖不说,姐姐也明白红袖指的是谁!” 她眼眸微转,脸上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已经是波涛汹涌。我有些快意地看着那双漂亮的曾经被誉为京城第一美女的眸子,此刻,它像深沉的大海般美丽,妖娆。我慢慢勾起唇角,红润的薄唇列开一个漂亮的温柔的弧度,眼睛却依旧盯着那大海,轻笑道:“红袖说得可对?” “我有什么好处?”在我的注视下,她眸子里的暗涌渐渐消散。不错,这一次她只用了四秒,比上次要好很多,不得不承认她在这十多年里学会了多少。 “我们各取所需,各展所长。你的身份加上我的智慧,你会得到你所想要的!” “也包括爷吗?” “他是我的!” “是吗?那什么是我的?” “后位!” “你这么有把握?”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神色紧张的看着我,眼眸里充斥着欣喜。 “只要我们结盟,除了胤禛之外的,我全都能给你!” “呵呵呵呵,你还真痴心!一个男人有那么重要吗?” “有些事,你不会明白!” “呵!我是不明白!因为我不需要明白!”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有些着急。 “这么诱人的条件我怎会不答应?” “那就停止和八阿哥党的一切联系!” “我的事伦不到你来管!”她惊谔地看着我,然后愤怒地朝我吼叫,想是我揭到了她的伤疤了吧!可是,我不会心软,更不会退缩! “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想得到后位,你就必须听我的!而且必须和八阿哥党的所有成员断绝联系!” “为什么?”她漂亮的眸子里隐藏着一些东西,我有些看不明白,似乎那些东西也曾经出现我的眼睛里。空洞,而美丽。 “他和我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人,他会利用我们那个地方的知识不惜牺牲一切来夺取那个位置,包括牺牲你!你可明白?” “不会的!他不会的!”她尖叫着反驳我的话,神情有些激动。我有些呆楞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脸孔因激动而扭曲的女人,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当初暗害我不就是想得到胤禛的宠爱吗?如今却…… 我缓缓站起身,在她近乎疯狂的注视下,我越发显得平静。对于八阿哥,我应该保持沉默,因为我并不了解他!也许是因为我爱屋及乌的原因,才回对他产生那些偏见。静静地带些怜悯地瞥了她一眼,做最后的说法:“也许真的是我对他有偏见吧!希望他是真的待你!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下,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八爷党来往了,否则,你就是自取其辱了!” 她听着我语重心长的话,渐渐地安静下来,神情木钠地看着我,似乎想看穿些什么,却又似乎只是呆楞地看着。我坦然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尽量使自己的眼睛里露出惋惜和怜惜的神情。果然,被我盯了许久,她终于垂下眼睑,服输般的低声道:“好,我听你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猛地抬头,眼睛里蹦出一丝凶狠,“但你不可以报仇!” 我愣了一下,故做艰难地犹豫了会,正当她要说话时,我却抢先长叹一口气,道:“好吧!既然我如今的身份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再去计较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已经都回不来了!” “已经都回不来了?”她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是在回味着些什么。和她静静的相视了三秒,然后,我安静地与她擦肩而过。 走至她身边的时候,想了再想,还是把那句酝酿很久的话说给了她:“八阿哥并不是惧内!”没有理会她会是什么表情,径自走到门边,推开门,迈出高高的曾经我每天不知道迈了多少道的门槛。走在院子中央,我回头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迎面一个蓝衣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站在我身后的张彩儿也是同样的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冷冷道:“慌什么?” “福晋,刚刚张太医去了西院,熹福晋有身孕了!”那女子慌慌张张地连话都说不好,但我还是听的真切,心里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凄然的仰天嘲笑了声。那么聪明的女子怎可能避不开你们的眼线?昨天见她穿着宽松的衣服就觉得有些不对,可当时想不起来这许多,又因着她一直激着我的情绪,也就忽略了这些。 “我们要怎么办?要除掉吗?”不知何时张彩儿已经走到我身边。 “呵呵,如何除?”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的表情,只是抬头看着蔚蓝的天,仰视,可以不让泪水掉下来。深吸了口气,叹道:“这个孩子不能除,要平安的出生,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吧!” 正低头看着地面,胡乱地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你是谁?”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快到我胸前的小男孩儿,他漂亮的像黑葡萄般的眸子疑义生辉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全然没有大人的戒备和冷漠。不禁伸出手摸摸他光滑的小脸,却被他一偏头躲开,葡萄一样的瞳眸愤愤地盯着我,怒道:“你这女人,竟想占爷的便宜!” 这小孩儿!一点都不可爱,刚才白称赞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左手被他躲开了,右手却得逞了!他断然不会想到我竟会用这招! “啊!你,你放开爷,你这女人好狠毒!” “我狠毒?你也不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张口女人闭口女人的,你额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啊!爷的耳朵要被你拧掉啦!” “才多大点儿的娃娃啊!就自称爷?也不害臊!”松了松力道,嘴上却不认输。 “我,我好歹也是个阿哥,你,你敢这么对我?” “我可不管你是阿哥还是贝勒,只要你敢对我不礼貌,我一样收拾你!” 补充说明一下哈!女主的身份只是暂时的,你们可以猜猜她最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历史上,或者是历史上根本没有记载她?呵呵,迷团,迷团,女主就像一个迷团一样的出现在文章里,到了第三卷第四卷的时候,女主的身份就会慢慢揭露出来了,大家慢慢等待吧!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章 红消香断有谁怜 “好吧!我不叫你女人,你可不可以松手啊?我的耳朵真的好疼啊!”见他满脸通红,似乎真的很疼的样子,只得岔岔地松了手,只听他嘟囔道:“丑女人,张得丑还不让人说!” 我本想在去拧他的耳朵,瞥见他有所防备的眸子,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蓝色的身影,一句话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你应该是弘时吧?你若再这么继续嚣张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说完就有些后悔,和一个半大孩子较什么劲?他才五岁呢! 转身准备走人,见我说得严肃他却迟疑着跟上来,一边揉搓着耳朵一边问我:“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不理他,继续走。 “喂!” 继续不理。 “喂!你说话啊!” “不许在跟着我!回去!”板起脸孔朝他吼了句。 在我的再三叮嘱下,张彩儿也真正的扮演起了贤妻良母的角色,对胤禛的众小老婆们也都无微不至的关照,当然,也少不了我的份。也不知是她扮上了瘾还是怎么着,常常当着众多女人的面儿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问我在贝勒府住得可还习惯,问我身边还缺不缺人手,还嘘寒问暖地问我日常用品够不够等等家常话题。她还经常对红锦嘘寒问暖,三天两头送补品,传太医,好象是她自己怀孕一样。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入冬了。两个多月的一夫一妻的生活也并没能使我留得身孕,为了顺照历史的发展,无奈之下,只得将他往耿氏房里推。这日正在云水阁的东暖阁里和张彩儿下棋,玉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的,比纸还要惨白的毫无血色,她幽幽地看着张彩儿,喃喃吐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耿主子有身孕了!” 这个本在我意料之中,所以也就没有多大的惊谔。到是坐在对面的张彩儿,她一脸气急败坏地表情,恼怒地看着我,质问我:“爷每日必在你的房里休息,你怎能让一个耿氏后来居上?” 我知道她这是在恼我将胤禛往别的女人房里推,给我们的同盟又添加了一道障碍!我平静地端起茶碗,悠哉悠哉地小饮了口茶,然后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随意地放在一片黑子与白子的中间。不抬头我都能想象出来张彩儿此刻的模样,为了少生是非,才淡淡道:“这个我是故意的,你以后会明白!还有,我的身份还没有登入皇家玉碟,若真有身孕也不好对其他人交代。再者,不要总是只计较于眼前,我们还有很多棋子不是?” 抬头定定地看着一脸失落却仍在发怔的张彩儿,转眼看了看仍旧恭候在一边的玉竹,轻笑了声,对她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听闻此言,玉竹迅速抬起头看着张彩儿,却见张彩儿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我,似乎准备和我长谈的样子,索性玉竹也就知趣的应了声是后就退下了,还顺带着把门关好。 玉竹出去后,暖阁里越发显得冷清。盒子里的熏香依旧燃着,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淡淡道:“我久久没有身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里面的原因!” 睁开眼睛,我坚定的眼神看进她漆黑的眸子里,漂亮的眼睛,漂亮的眸子,漂亮瞳孔,曾经我也拥有的,现在却没有了!她眼神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并没有躲避我这么直接的近乎赤裸的视线,只是用一脸的疑惑回应着我的猜疑。然而,我却并没有松口,又轻轻嗅了嗅这空气里依然存在的淡淡的药草般的香气,叹道:“原来你对我也早有防备!” “你什么意思?” “不要告诉我,这熏香里添加有麝香以类的东西你不知道!”我嘲笑地看着她布满疑惑的脸,她的演技真的很好,若不是与她相处时间长了,恐怕我还真被她给蒙过去了! “麝香?你不会弄错吧?”她脸上的惊恐大于疑惑,似乎她真的不知情? “我怎么会弄错?”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不信我还是连她也被人暗算在内? “可我自从进府,一直用得都是这种熏香啊!”说到这里,她猛地睁大眼睛,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呆楞地看着我,眸子不断闪烁,满脸地不可置信。 听她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是她身边的人,那个年纪比我们都大,却总是爱穿着蓝色绣袍的女子——玉竹。她的陪嫁丫鬟,她最最信任的人,如今却暗暗地害了她近二十年! 我苦笑着看她,眼睛里带着些许的同情。比起我来,算是她的不幸还是她太过蠢笨?然而我们心里都有一种共鸣般的期待:希望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玉竹也承认了,但就是闭口不提为什么,只是说甘愿受罚。由于她跟了张彩儿许多年,又帮助了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再加上张彩儿本身也不想太为难她,只是打了五板子,然后赶出府了! 眼睁睁地看着玉竹一步三回头地一瘸一拐地迈出了贝勒府的大门,我忽然间想起了曾经与我同甘苦共患难被我视为姐妹的胭脂,她被送去十四贝子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的留恋这个地方?心情突然变得压抑起来,难道我真得如红锦所说,我有着汉人女子通有的悲悯之心? 画眉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始终保持着沉默。忽然想去胤禛的书房去看看,书房和我住的梅苑中间只隔着一个云水阁,所以相对来说也是很近的。梅苑,那是绣心出阁前住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绣心在天上守护着我,我夜夜睡得安稳,没有噩梦,也没有生过病。对于这些,我是很感动的,绣心,她真的把我当作了姐姐呵! 紧了紧身上裹着的雪白色斗篷,它是用胤禛在南苑秋狩时打的雪白色狐狸的皮制的。像是纷纷扬扬的雪一样的白色裹在我身上,正好从头到脚,白色的毛没有一丝杂质。我当时心里就想:这得牺牲多少只狐狸啊! 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一个几个拐角,走到书房前,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门推开。光线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是书架上的书静静摆列在那儿,还有檀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怀揣着莫名的情绪走近桌子,无意见却瞥见墙的一角挂着的一副画像。 一个长发女子,静静地坐在窗台上,仰着头,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双手捧着个白玉镯子,通体透亮,泛着晶莹的光泽。那女子飘逸的长发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她的神情显得忧伤而空洞,似乎她在思念谁,却又似乎想不起那人是谁? 我静静地看着画里的自己,面容,神色,动作,心情,熟悉的让自己感到压抑,而心底却是一阵阵欣喜。这可不就是自己住院那时的情景,还有后来也是这般的思念过往,原来他都知道,怪不得他那么快就认出自己! “绣绣,我再也不会碰她们!你且等着,我终有一天会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夺回来!”想起他那日从耿氏屋子里出来后信誓旦旦地许下有些歉疚的承诺,耳根就不自觉发烫。 “主子,嫡福晋要您过去一趟。”画眉清嫩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目光从那副画上收回,看了看桌子上未干的墨迹,便执起细长的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娟秀的小楷,虽然久久没有练字了,但这些年的功底还是劳实的。字体依旧工整,落笔利落切有力,不像女子的字,到更像一个男子所写。但是我的字,他应该看得出!放下笔,转身绕过桌子,走向门边,看了看一直立于门外恭敬守侯着我的画眉,淡淡道:“走吧!” 画眉依旧轻声应了声是,带我走出屋子,她才将门小心的关好,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十四府上来人了!”刚坐下就听见张彩儿这样说。 “你怎么还和他们有来往?!”带下人都下去了,我才迫不及待地这么吼上一嗓子。 “不是这样的,是你那小姐妹的事!”她有些不耐烦,显然是对我的猜忌有些厌恶。 “胭脂?胭脂她怎么了?”听着她的话,我却惊谔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这么傻傻地问了句。 “好象说是小产,性命不保。”察觉我声音里的异样,抬头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喝茶。 “什么?才几个月胭脂就小产?怎么可能?” “你,不去看看么?” “我可以么?” “应该有办法的。”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去了只会让她更加伤心,我已经对不起她!” “哎!这事也不能怨你,爷的心里除了你就不会再有别人!想都是妄想啊!” “可为什么偏偏是十四呢?” “他亲自找爷要的人!”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想来必是和那日的事情有关。抬头看了看依旧在喝茶的张彩儿,挤出一丝笑容对她微微笑了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些消化不良,先回去休息了!”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别在往书房跑了,那里现在是府里的禁地,不比从前,任何人没有许可都是不能进去的!”她也见我脸色有些疲惫,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也不留我,忙起身相送,一边还嘱咐我。我有些纳闷:为什么刚才我进书房的时候,画眉却没有告诉我这些?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二章 明年闺中知有谁 在暮色里你漠然转身渐行渐远 长廊寂寂诸神静默 我终于成木成石一如前世 廊外仍有千朵木兰 淡淡地开在水中 浅紫柔粉 还有那雪样的白 像一副佚名的宋画 在时光里慢慢点燃慢慢湮开 五十年八月,弘历呱呱坠地,接着又是弘昼在十月份出生,胤禛也被康熙晋封为雍亲王,这半年里王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我依然住在兰苑里,只是变成了胤禛身边的贴身丫鬟,他本是有心让我做侧福晋,我却一直紧尊历史的轨道记载,推迟说:“若我真成里你的众多女人之一,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而且说不定我还会被那些醋坛子欺负!” 他却总是满脸无奈地看着我为他忙上忙下,一脸的苦笑和无奈,我知道他是心疼我,所以总是反过来安慰他。面对接二连三的喜讯,我心里虽是无味具全,却还是强颜欢笑地面对众人,三件喜事只有一件使我露出了真正开心的笑容。一切的一切仍然在顺照历史的轨迹发展,我常常在想八阿哥难道真如历史所说在二废太子时就已经消沉?还是一切只不过是假象? 转眼间已经是康熙五十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明争暗斗的废太子,具体时间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似乎这次要牵连很多人,抬头看着院子里的一片天,那么的干净,明亮,蔚蓝,和三百年后的北京大不相同。风起云涌,不禁有些怕冷地缩了缩脖子,淡淡道:“要变天了!” 两年了,我的容貌从未变过分毫,依旧是那么的年轻美丽。就连绝色无双的张彩儿也变的年老色衰,府上唯一能入眼的漂亮女人也就只剩下红锦和海卿了。海卿,神秘的如同大海一样的女人,不管何时,她总是以寂静沉默地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始终清秀的容颜使我多少有些惊讶,此时的她应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吧! 画眉被胤禛按照我的意思分到了红锦的西院里,理由是照顾小阿哥弘历。我并不是想让她去保护弘历,更不是去让她暗害,只不过是人归原主罢了!钮祜禄·红锦,一个不可小魉的聪明女人,不愧能成为太后!我心里暗暗将这个名字画上一个红圈,那是危险的暗示。 春末夏初的季节,这样的季节正好是不冷不热,将嫡福晋送来的粉蓝色绣袍穿在身上。学着《还珠格格》的样子绾起了长长的青丝,盘了个芙蓉髻,又将下面的发分散开来,在胸前各放了两绺,又在发间插了根紫玉簪子,简单的样式,却又不失典雅。对着胤禛送的西洋镜看着自己仍旧年轻的脸,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换了身行头,怎么就连着心境也换掉了?我到底是因为历史不肯做年氏还是自己本身就不愿意? 对着镜子,右手举起眉笔在眉梢轻轻勾勒两下,遂又放下。看了看嫡福晋派人送来的胭脂,我心里一阵莫名的不安,按耐住心里的涌动,涂上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唇红。从西洋镜里瞥见恭敬地站在门口处低着头的两个小丫鬟,心下微转,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我就这样成为他的众多女人之一了吗?从此跟她众多女人一样每日盼着他的宠幸?我就这样走上年氏短命的路吗?这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 “爷吉祥!”小丫鬟有些颤抖的声音将我拉回思绪,我从镜子里看见穿着蓝色对襟长袍的胤禛正站在门口,双眉微皱,目光有些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我。我们就这样通过镜子直直地望入对方眼底,我似乎看见他眼中极力隐忍的疼惜和无奈,还有一丝惊艳和欣喜,脸上却依旧是没有表情,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他走至我身后,身手将我揽入怀中,轻闭上眼睛,听得他一声幽幽地叹息,正欲抬头看他的表情,脑袋却被他紧紧地固定在怀里。只听他道:“绣绣,我知你不稀罕这些,可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了!委屈你了!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胤禛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 被他幽幽的语气所感动,心里那原有的不甘和怨气也因着他的这一句承诺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句酝酿已久的话脱口而出:“胤禛,你知道的,我并不稀罕那些身份地位,能够在你身边我就已经知足!当然,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去夺那些东西,你要弄清楚那是不是你自己想要的!我相信你,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你!只有你,才适合!” 我的手摩挲着攀上他略显粗糙的大手,左手扣着左手,右手扣着右手,十指相扣,手心儿贴着手心儿,一瞬间我有那么一种错觉,似乎我们本就是一体的生物。微笑着看着两双手,不禁垂泪,却笑说:“看,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就连死亡和时间都没有办法分开我们!我们的爱情会永远留存下去,比那些物质上的救赎要好得多!” “你永远都是那么懂我!” “因为我永远都是那么爱你!” “我们之间的爱情连死亡和时间都无法分割,我胤禛何其有幸?” “那你要好好珍惜我咯!呵呵……”我俏皮一笑。 胤禛低头将我脸上几滴晶莹的泪珠儿吻去,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额娘和绣欣模糊的面容,还有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儿子弘晖,他们都在对着我微笑,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欣慰祝福的微笑看着我,渐渐模糊。 皇家玉碟上已经写上了年红袖的名字,湖北巡抚年遐龄之女,川陕总督年羹尧之妹年氏与康熙五十一年四月初三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历史终究是历史,躲不过也逃不过。那两个小丫鬟是胤禛专门挑来服侍我衣食起居的,一个叫米拉,一个叫知画。知画这个名字让我想起《还珠格格天上人间》,却不知是不是一样的聪明伶俐? “这次热河随架,你跟爷去吧!”张彩儿一边将棋子落在棋盘上一边如是说。 “我一个侧福晋没有旨意我是不能跟去的!”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也落下一粒棋子。 “你替了我的,我推了。”她语气里轻描淡写,但是眸子里却闪烁着隐忍和不舌,我想随架的应该是有八阿哥的吧!见我盯着她,忙又解释道:“我身子最近不大舒服,这一来一回就是坐马车也也要颠簸好几日呢!我就不去了,免得活受罪!” “恐怕那俩又要说我的不是了!呵呵……”收回近乎赤裸的目光,断起案子上的瓷碗小饮了一口,啊!凉爽! “随她们说去吧!咱俩是同盟军,我没机会,当然得给你制造机会啊!”说着也端起她身边案子上的瓷碗饮了一口,随即皱着眉,又扎巴了下嘴巴,问道:“这是怎么做的?好象有西瓜的味道!” “这个是西瓜汁,当然有西瓜的味道,也就是用西瓜做的呗!”我敷衍地答了句,继而一口饮完西瓜汁,冰冰的,凉凉的,在这个初夏很适合用来爽口。 “喂!该你了!” “哦!”我放下瓷碗,随意丢了枚棋子。自我成了侧福晋后,她就日日拉着我下棋,现在我们已经能下得不分上下了,所以也就没怎么再去算计着要怎么赢,要怎么才能出其不意。 “我把公游的机会让给你,你不准备谢我下么?” “不是你说身体不舒服才让我代劳的么?还有,刚才不是请里喝了西瓜汁的么?人不能太贪心啦!”我故意和她打岔。我知道让我代替她去热河其实是胤禛的意思,她既然没有提,那我也就不明说,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喧,就算我现在猜不出来,那以后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却听她“噗嗤”一笑,看着我说:“你还是这么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真的很好奇这”西瓜汁“的做法,不能告诉我吗?” 没有理会她,径直拈了枚棋子,安静地将它放在棋盘上,然后抬头看着她兴奋又疑惑的脸,似笑非笑道:“轮到你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当年我就是知道的太多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呵呵,所以,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这是为了你好!” “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全是我害的?” “很简单,你张得和以前的我很像,八阿哥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你。既然他已经注意到你,那么你有百分之八十是被他收买了,潜伏在四贝勒府里,以至可以帮助八阿哥一些事。而我的事知道最多的就是你,你或许没有告诉他有关于胤禛的事,但是,我想我的事情在他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是也不是?” “你……你……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曾经这样认为过,但是我又否认了,毕竟从你的眼神流露中不难看出你爱胤禛爱得有多深,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怎么就忽然不爱了?” “他从没有珍惜过我,就算,就算你不在了,我也没可能代替你成为你的影子。但是他不一样,他珍惜我美丽的容貌,欣赏我的智慧,疼爱我,怜惜我,给我从未有过的温暖,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她的眸子里弥漫上一层薄雾,美丽的脸蛋儿上也泛着一层薄薄的爱情圣洁的光辉,这是她的初恋呢! 想了又想,终究是说出了自己对八阿哥的看法:“我觉得他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明知到你是兄嫂却还爱着,这说明了什么?”我犀利的目光狠狠地刺入她眼底,见她瞳孔有些微缩,忙又道:“我也真的希望他如你所说般的善良,毕竟好人相比起坏人来要容易对付的多!” “你还在计算着怎么对付他吗?”她微眯眼睛,脸色也有些阴郁,使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忙又摇头道:“没有,我并没有打算怎样对付他,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三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爱那麽绵那麽黏 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海岸线越让人流连 总是美的越蜿蜒 我们太倔强 连天都不忍再反对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 几度轮回恋恋不灭 把岁月铺成红毯 见证我们的极限 心疼一句珍藏万年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要不是沧海桑田 真爱怎麽会浮现 五月月末,六月月初,康熙带领着诸妃子皇子阿哥和大臣一行浩浩荡荡地来到热何行宫。随着康熙的到来,各蒙古部落也分别先后来朝拜这位千古一帝。胤禛不知每日和胤祥忙着些什么,来到这里我就全身上下放松了戒备,我除了每日练习马术之外,又给自己另增了练习一些简单的刀法和射箭,主要用于自保,以防随时可能发生的不测。 我牵着胤禛的黑色骏马一个人沿着条弯曲的小道胡乱地走着,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抬头看见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上一个红衣女子高傲地挥动着马鞭向这边驰骋。我有些错谔地盯着那匹近乎比我还高的枣红色马匹随着“吁”地一声停在我面前,只离我还有五公分的距离。稳了稳心神,努力地洋溢起一副自信的友善的和谐的笑脸看着那红衣女子麻利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她头上带着纯金的珠钗,还有一颗大大的东珠,发式很简单,一看就知道是蒙古未出阁的阔卓小姐。两个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胸前,辫子上好缠绕着五彩绳,看起来热情奔放。耳朵上带了很多玛瑙耳环,耳环上还缀着小银铃铛,她每动一下都会有铃铛的声音发出,煞是俏皮悦耳。她的衣着也是蒙古部族特有的鲜艳布料上有着图腾,那是他们的信仰,至于什么图腾,我没有看明白,就和现代窗帘上的花纹相似。脚上蹬着马靴,也是鲜艳的红,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一切似乎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浓浓的眉毛,却似柳叶般细腻,不画而黛,薄薄的红唇不点而娇,红润的脸蛋儿上脂粉未施。太漂亮了,简直就是上帝的杰作!比胭脂妩媚,比张彩儿娇嫩,就是以前的我和她比起来也要失色三分。只听她俏皮欢跃地声音传来:“我是科尔沁草原的多罗郡主,你是满人还是汉人?你会不会骑马?我想和你比一比!” 一连窜的问题问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她刚刚说她是科尔沁草原的郡主,怪不得张得天仙似的,原来是孝庄的基因流传。要比骑术,想到她刚刚地骑术定是很了不得的,和她比简直是自取其辱。但我依然保持着那抹微笑,牵着马斜着向后退了两步,道:“多罗郡主,我不会骑马,今儿是闲来无事牵着马儿出来溜溜,我是汉人。” 她听到汉人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明显的闪过一丝不屑,却是转瞬即逝,她绕到我身后,伸手摸了摸马,又看了看马蹄,抬头看向我时眼睛里明显的怒意,冷哼了一声道:“还想欺骗本郡主,你这马是蒙古部族进贡给皇上的良驹,又岂能在一个小小汉人奴婢手里?你若不想和本郡主比试骑术大可以推辞,本郡主最讨厌欺骗!哼!” 正欲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多罗郡主,她的确是个汉人,可我四哥天生喜欢汉人女子,然而她就是时下最得宠的那位呢!郡主若是惹了她可别怪我四哥当场给你脸子难堪!”清郎温和充满男性磁性的声音使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我有多久没见着他了?自从上次在江夏镇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想着,微笑着转身看着来人。 “原来是大清有名的拼命十三爷啊!”多罗郡主并不理会他的威胁,只是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一身藏青色对襟长袍的十三,声音里有着明显的调侃。 “多罗郡主过奖了!”胤祥这么说着还很配合的学着汉人江湖侠士样子一抱拳,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十多年前依偎在我身边缠着我教他唱歌的少年郎,变得越发英俊,越发豪爽,也越发的迷人。如若让现代的那些小女生们见着了定是一阵高过海啸的尖叫。 “哪里哪里!是十三爷过谦了!”多罗郡主也学着十三的样子抱拳,那模样却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不知是有意替我解围还是他想拉拢那位有头无脑的科尔沁多罗郡主,胤祥温柔地轻笑出声,牵过正在吃草的马儿,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对布木布泰温和有礼地一笑,道:“多罗郡主不是想找人比试骑术吗?我四嫂不会骑马,我会。不知多罗郡主你有没有兴致和我比一比呢?” 多罗郡主显然愣住了,他是大清朝万人之上的皇子贝勒,她只不过是一介小小郡主,就是到了紫禁城也顶多是个和硕格格。两人身份悬殊那么大,听八阿哥的语气似乎是在邀请她比试骑术,只见多罗郡主睁大了可爱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使劲儿眨巴了两下,像是刚睡醒似的,却见她麻利地翻身上马,驱马前行至八阿哥身边,和着清脆俏皮的银铃声展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几乎让天地间万物都失色。胤祥也英俊潇洒地翻身上马,两人会意一笑,继而在同一时间里驱马向前直奔。 美丽的黄昏草原上除了整片整片的绿草地和开满小野花的丛林之外又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有着一道藏青色的身影伴着一匹枣红色马上那道红色的身影向着前方,迎着将要落山的夕阳而行,太阳的余光洒在他们身上,渡上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渐渐的那两道身影行成剪影,夕阳把他们落在草地上的影子逐渐拉长,又缩短,勾勒出一副曼妙的画面。忽然发现十三也很有当白马王子的潜质呢!糟了啦!我有些动摇了! 我席地而坐,任马儿随意地在四周吃草,眯起眼睛看着那一青一红两道身影。这样靓丽的风景只有在电视里面才能看得到,现在就当是看电视吧!忽然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回头四下张望,却还是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泄气,随手拽了把草,将最长最细的草放在嘴里咀嚼。眼睛依旧盯着那副唯美的画面,纯粹当作是在看电影。 “很饿吗?”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却又听那声音继续说:“怎么连草也吃?那是马吃的,饿了就回帐篷里吃些东西。”虽是很平常的语句,却仍使我小小感动了下,因着声音里却掩藏不住地怜惜和关切,幸福的笑容慢慢爬上我年轻的容颜。 我指着那已经只剩下两个剪影的身影,幸福地笑道:“忽然觉得他们好般配!” 胤禛伸手将我从身后抱了个满怀,就像熊宝宝一家那样的拥抱。忽然觉得我也不是上天遗弃的孩子,毕竟我也用有了很多,虽没有见过母亲但我拥有十五年的父爱,还有对我不离不弃始终包容我一切错误和缺点的阿凯,现在我又拥有了胤禛这份儿执著单纯的爱,我觉得很满足。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抬手轻轻扣上胤禛的手,十指相握,心心相印,且生生不离! “胤禛……”在那两道身影化成黑点时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简单的一个鼻音打发了我。 “胤禛……”不甘心地有唤了声。 “嗯?”轻轻应了声,又是一个简单的鼻音。 “胤禛……”又小声叫了声,我想把那七年没有叫的都补回来。 “什么事?”颇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在你的生命里有七年的时间没有我,我进不去……”故意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傻瓜,有你的,一直都有你!”围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害怕我跑掉似的。 “嗯?什么?”不知是他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 “那副挂在书房里的画,就是我梦里看到的,七年来,我每夜都在重复那一个梦,所以我说有你,你一直存在的!”不禁有些感动,我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在现代的样子,还有我的容貌,原来是因为梦,就像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一样,只要彼此找不到回家的路,那么心灵深处和大脑残留的余影就会带我们找到正确的路。 我静静的感受着他温暖的带有淡淡檀木香气的怀抱,忽然想唱首歌来应应景,略一想了下,便清了清嗓子,唱道:“爱你不是两三天,每天却想你很多遍,还不习惯孤独街道拥挤人潮没你拥抱,爱你不是两三天,一眨眼心就能沉淀,你是否想念我……” 正唱得高兴,却因着由远而近的两道身影嘎然而止。红色的云朵悄悄爬上我的脸狭,有些害羞的想往胤禛身后躲,却被胤祥远远的呼叫声拦了个现形。 “四哥!四嫂!”胤祥笑着迅速翻身下马,动作依然潇洒,但,他的脸色怎有些微红? “十三弟好兴致啊!”胤禛故意调侃他,这么说着拉着我胤相走了两步,“十三弟,你身边这位想必就是满蒙第三美女多罗郡主了吧!” “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婀娜见过雍王爷!见过福晋!”多罗郡主也立即下马给胤禛和我请安,眼睛也是一直盯着我和胤禛相握的手,眼里有着羡慕和一丝嫉妒,但那眼神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快得使我没有看真切!原来她叫婀娜,真是人如其名,婀娜多姿,艳压群芳。她还是满蒙第三美女,第一是东哥,第二是大玉儿,她能排第三,想必她也并不像张白纸般没有大脑,看来我对她的评价有些失误了! “四哥不也是美人相伴左右?”胤祥先是一愣,接着大笑两声,也如此调侃还给胤禛. 我们相视一笑,却听婀娜惊呼,指着我身后不远处的身影,瞪大了眼睛道:“那不是太子吗?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们惊诧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一个鲜艳的明黄色,显然是太子,一个淡淡的粉紫色,却是我不认识的女子。却只听得胤祥低沉的声音:“皇阿玛眼皮子底下他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声音里有一丝阴冷,使得我扭头诧异地看着他,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似乎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胤祥忙低声对我解释道:“那个是康亲王府的兰心格格,一个三十岁都还没有嫁出去的老女,心心念念的想着让太子封她为侧妃!前些年,太子与皇阿玛的妃子暗渡沉仓,闹得宫里沸沸扬扬……” “我知道的,还连累了你!兰心,慧智兰心,如此聪明的女子怎会在爱情面前如此委曲求全?她……”我打断他的话,他所说的前些年一定是四十七年的事,我没有在说下去,因为我看到所有人的脸色包括胤禛也是一脸黑暗,唯有婀娜较有兴致地看着我,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别人的事我们还是莫管,今天我们看见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一直没有说话且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胤禛忽然发了话。我扫到胤祥一副蔫了的表情,他不会是想去康熙那里告密吧?历史上不是说太子还会再废么?好象就是因为谁告了密,如果真是胤祥没有听胤禛的话而去告密,虽然帮了胤禛很大一个忙,可是却还会连累到他自己的吧!想了又想,抬眼认真地看着胤祥道:“借一步说话!” 领着胤祥走了够远一段距离,于是回身看着他,严肃道:“我从什么地方来,胤禛已经告诉你了吧!” 见我严肃庄重的神情,胤祥先是眼神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才点点头,脸上却是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真不愧是亲弟兄!我不明白这些话对他有没有用,但我依然是说了:“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在康熙五十一年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你告诉我,胤禛最近为什么不开心?” 卷二 爱在紫禁城之第二十四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胤禛篇) 东风夜,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萧声初,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知绣绣和十三弟都说了些什么,回来后什么也不说,仿佛是相谈得不融洽,脸色一个比一个阴郁,难道他们发生了争执?我难以想象,十三弟一直把绣绣当做自己的亲姊姊般看待,而绣绣也向来把胤祥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两个感情如此好的人怎会起争执?是什么样的事情使得两人争执?百思不得其解,我有些好奇。 晚宴时绣绣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她走后不久,十三弟就和十四弟不知因为什么争执而打了起来,我和老九老十上前去拉开他们皇阿玛把他们呵斥了一顿,最后大家不欢而散。我看了看老十三的伤口,婀娜却自告奋勇地凑过来说要扶他回去,我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我得去找绣绣,她出去了这么久,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看见绣绣,心里莫名地涌上一层恐惧感,她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可该如何是好?我怎能再次经历得而复失的痛?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只想要在第一时间里找到她,哪怕不顾一切!我找到她时,见她正毫无形象可言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 朦胧的月色照在她水蓝色绣袍裹着的娇小玲珑的身段上,谢天谢地,她没事!而刹那间,我脑子里却浮现出一句很应景的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 许是我脚步有些重,只见她头也没抬一下,连看都没有看我,就自顾自说道:“胤禛啊!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声音里有着一丝哀叹,每次她叫我的名字时都是欢快而高兴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喜悦。而这次,却不同,她叫了声我的名字,然后又几乎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几丝悲凉几丝无奈,难道是因为下午和胤祥的谈话?正疑惑间却听见她轻轻地歌声:“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是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同,自古人生长恨水长东。” 是李煜的词,本就是哀伤凄婉的词,经她这么一唱,却更显得凄凉。声音里也有着一丝颤抖,她是在害怕还是在低泣?我走上前两步,无奈,她的脸在漆黑的夜色里隐藏的很好,正要开口问她,却听她又道:“胤禛啊!如果哪天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也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在尽我所能的帮你!我不想你的才华被他们淹没,你的光泽不能被他们遮挡住!” 说完又是一口轻轻地长叹,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我有些疑惑,让我生气的事会是什么事?我绕到她身后,盘腿席地而坐,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托起,放在我的腿上,让她可以更舒服些。她挪动了下身子,在我身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安心理得地将脑袋放在我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一片却满天星空的夜景。我在她粉嫩的脸上清晰地看到“幸福”,这是她是“绣云”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表情!我脑子里忽然升起一个很白痴的想法:她比原来更爱我,她是如此爱着我! 我也抬头看着漫天星际,真的很迷人,难怪她看得舍不得移开眼睛。隐约听见她小声地哼着一首很美的歌:“茉莉花随着风飘落,回家的路一个人走过,也许是哪里走错,路的尽头没有人等我,岁月总是擦肩而过,流星划过什么也不留。月光之下,我们哭过笑过,月光之下,你曾说你爱我,风雨再大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 我看了看挂在天空中浩大的月亮,玉盘似的圆滑。听着她的歌,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在月光下哭着说爱我,求我不要离开。那一晚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承认我是爱着她的,那个红梅一样的早不知道灵魂已经到了哪里的女子也许已经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也许她在天上默默地看着我们,为我们祈福!我看着身上的这朵木兰,今生的最爱就是她了吧!一个爱我到骨子里肯为我抛弃一切并且不计较我身份地位的痴女子! 目光落到她美丽的容颜上,不禁弯起嘴角无声微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星星和月亮见证,我们是相爱的! “胤禛,我们去骑马好不好?”她忽然拉着我的衣袖如是问。 “怎么想着骑马了?”这大晚上的去骑马?天都已经完全黑了啊! “就是那个婀娜嘛!老是嘲笑我不会骑马,我要加紧练习,不能输给她!” “和她较什么真?” “在容貌上我已经输了她,在其他方面我可不想也输!” “没必要较真的。”我劝她,有些哭笑不得。 “才不!要是哪天你的心也跟着她走了,可有得我哭的了!”她撅着嘴,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你知道的,我的心到底交给了谁!”我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算是给她的一种惩罚。 “嘿嘿,去骑马吧!刚吃完饭不活动活动是会发胖的!”她眼神闪烁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好吧!我去牵马!你在这儿等着。”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我还是答应了她,或许她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她笑着起身,幸福地挽着我的胳膊,朝我夸张的笑,但那笑容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像是一个满足的小女人。 我们骑着棕色的进贡的良驹驰骋在草原上,我们共乘一冀,很贴近的距离,很贴心的感觉。我清楚的感觉到她迎着风飞扬的发丝扫到我脸上,落下淡淡的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檀香。我最喜欢的熏香,这样的香味儿使我心神荡漾。 她又唱起了歌:“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侯。啊……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让我们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让我们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让我们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她的快乐和痴情感染了我,很美的词,这一定就是她现在心中所想吧!“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东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也不过如此!这样想着,我又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得紧了紧,心中再次感叹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没有想到痛苦也来得这么快,第二天我就得知太子和十三弟正被皇阿玛遣送回去,二废太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皇阿玛的圣旨里说:“皇太子胤礻乃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巳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礻乃拘执看守。朕明日再颁谕旨示请王大臣。自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即发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断非能改者。朕年巳六旬,知后日有几,况天下乃太祖、太宗、世祖所创之业,传至朕躬,非朕所创立,恃先圣垂贻景福,守成五十余载,朝乾夕惕,耗尽心血,竭蹶从事,尚不能详尽,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之入,岂可付托乎?故将胤礻乃仍行废黜禁锢。为此特谕。” 人人的表情都是惊讶的,不置信的,脸色阴郁,而绣绣在知道这些之后脸上却前所未有的显现出轻松,像是卸下了包袱般,虽然她也一样没有笑,没有流泪,但是我看见在她眼底闪烁着一些涌动,一碰就会哭的情绪。 随即皇阿玛宣布起程回京,在路上又拟旨道:“自释放皇太子以来,数年之间隐忍实难,惟朕乃能之”,“凡事如所欲行,以感悦其心,冀其迁善也。乃联如此俯从,而仍怙恶不悛,是以灰心,毫无可望。至于臣庶不安之处,朕无不知。今众人书”两处总是一死“之言,何则?或有身受朕恩,倾心向主,不肖从被,甘日后诛戮者。亦有微贱小人但以目前为计,逢迎结党,朕即抹之者。此岂非两处俱死之势乎”?“前次废置,朕实忿懑,此次毫不介意,谈笑处之而已”。“嗣后众等各当绝念,倾心向主,共享太平。后若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朕即诛之。” 看来皇阿玛是下了铁心的,可谁知道半路上向来聪明的八弟又送了两只海东青,但到了皇阿玛面前却成了两只死鹰。皇阿玛一气之下,勃然大怒,又革了八弟的爵位,还将他幽禁在八皇子府。 一切的一切我都没有预料到,史料未及,一些捕风捉影的话也就向着我来了,二废太子不关我的事,可是死鹰呢?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一章 黄昏独倚澜 兰苑里最漂亮的风景就是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和云水阁花房里一样的花,在春天美丽的绽放着,可现在已经是深秋。整理着这些已经看似颓废的花草,已经三天了,从热河回来已经有三天他都没有踏入过兰苑一步了!这些天,我总是无事可做的找事做,才使得自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或许他很忙,又或许,他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在康熙面前表现一把! 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整个府里谁都知道,年主子年侧福晋失宠了,雍亲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一时之间又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主子,福晋请您过去一躺呢!”小丫鬟歌恩泽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无非是一些糕点补品什么的,我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丢掉手里的花锄,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毫无形象地伸了伸懒腰,才走进屋子。 歌恩泽跟了进来,将托盘放到圆木桌子上,又端起铜盆出去打水,正欲出门的时候,我张口叫住了她:“不用了,去弄些热水,我要沐浴。” 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疲惫,干哑的声音使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丝甜腥穿越我的味觉,然后是针扎般的疼痛,撕心裂肺。鲜血顺着我的嘴角溢出来,我忽然恐惧起来,牙龈出血,怎么会无缘无故牙龈出血?而且还是这样大量的出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歌恩泽见此情景也心慌意乱,好一阵子才从中惊醒,慌忙奔出院子叫太医。在她跑出院子的时候,我忽然又觉得一阵腹痛,天旋地转的头晕随即紧接着袭来。我想开口唤她回来,可是我不敢开口,我怕血越来越多。双腿之间一片冰凉,我吃力地低下头看去,原来那里早已经是一片血红,像精灵一样的妖异,却又是那么的可怕。我忽然有些恨透了这个颜色。双腿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挪不动一步,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 一条泥泞的乡间小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跑到了这里,其实我是很喜欢这种走土路的感觉的,柔软,温馨。火红的彼岸花开满了整条小路,我最讨厌的颜色,我转身想离开,却发现已经走过的路都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我的脚下站着的地方却像是始发点。后面是一片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仿佛是在云端漫步。 路的右边是开满小野花的草地,很美丽,我迟疑着迈出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猛地回头,那些来时的路依旧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那些崃时的路和花只是我的错觉。别无他法,我只能朝着前方走,一边走还一边欣赏着草地里夹杂着的彩色的小野花。没有我讨厌的红色,我忽然有些高兴,觉得一身轻松。尽管,那些我走过的来时的路正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四周一片白色,像雪一样的白,很漂亮的颜色,很漂亮的地方,像是天堂一样。从拐角里走出来一个身影,他用他乌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我。那眼神使我有些恐惧,然而又不得不面对。那眼神里有怨恨,有不解,还有愤怒。他们是多么的想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我的儿子弘晖。 我像他伸出手臂,竭力压抑住想要哭的冲动,微笑着看他,轻唤他的乳名:“晖儿……” 瘦小的弘晖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也不走近我,只是用他近乎哀怨的眼神直视着我,像是雷达扫描仪一样使人感觉压抑。我仍旧向他张开双臂,轻声地一声一声地唤着他的乳名:“晖儿,晖儿……连你也不要额娘了吗?晖儿,你过来让额娘看看你好不好?晖儿……” 终于,他向我走近两步,但眼神依旧哀怨,他停止走动,忽然像狮子一样地朝我怒吼:“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出去?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那样我就不会被死,你也不会……我恨你!” 他说,他恨我!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一个八岁的孩子,心里有着怎样的仇恨使他愤怒到这种地步?是我的错!这不,上天已经惩罚我了! 我忽然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将他的脑袋埋在我胸前,眼泪终究是流了出来,啪嗒一声滴落在弘晖单薄的衣服上。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的一颤,由僵硬变地柔软,我紧紧地抱着他,生前,我并没有给这个孩子多少宠爱,现在后悔都来不及,好在,我们母子又在天堂团聚。 “额娘,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弘晖闷闷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我听到弘晖的话浑身一个颤抖,他居然能洞悉我的思想,使我无言以对。 “额娘,你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你不能丢下阿玛不管!”弘晖说着便将脑袋从我身上移开,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忽然感觉他张大了,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子了,如果他活在人世,应该已经娶妻了吧! 正胡思乱想时,却听他给我下了一个如此结论:“所以,额娘你必须回去,阿玛他比我更需要你,其实阿玛很脆弱,额娘你不能再丢下他!” 说完,只觉眼前漂亮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絮絮叨叨:“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不计较,绣绣,我求求你,只要你醒来,你会唱很多好听的歌给我听,还陪我下棋,我们还要到草原骑马,你醒来啊!我可以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可以回到从前……” 是我在熟悉不过的胤禛的声音,他还是如此的爱我,宠我。他真的如弘晖所说很脆弱呢,我爱了他那么多年,却还没有自己的儿子懂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经有液体流出,温热的,湿润的,一定是透明色。 “绣绣!”胤禛惊喜地唤着我的乳名。 “胤禛,我刚刚做了个很长很美的梦呢!我梦见了我们的儿子弘晖,他已经和你一样聪明了呢!”我微笑着看看我们紧握的手,又抬头微笑着看他,他一直都在这里陪着我呵!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胤禛伸手将我揽入怀里,动作小心翼翼地似乎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说啊!要我好好爱你,不能自私的离开你,即使我想他了也不能!”我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我身后的这个男子,他的感情脆弱的几乎像是一张白纸,他的痴情,几乎将我淹没。我又在他胸膛上蹭了两下,才算安定下来,心下做了个决定:我要守护他,像那朵开在水中央的木兰一样! “他会祝福我们的!”胤禛握着我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紧。 “胤禛,关于胤祥的事,我虽然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为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还有那海东青,它真的和我没有关系,这些和历史上是一模一样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若说错,也是我操之过急,加快了历史的进程!胤禛,请你相信我,好吗?”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出这么一连窜的话,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眸子。 “绣绣,你刚刚醒来,我们不提这些,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我改天来看你!” “胤禛……”我拉住他的衣袖,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有一丝哽咽和沙哑。 “太医说了,你身子骨若,你要好好养养身子,等你好了,我们再谈。”他眼神闪烁不定,像是逃避。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我的心这么不安定?胤禛,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我指指自己的心,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他的不肯原谅,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眼角流淌。 “你多心了。”声音忽然显得疲惫了,一瞬间使我有些怔忪,我真的不应该去怂恿胤祥告发太子么? 我闭了闭眼,扭过头,一声长叹过后是一阵略带沉重的脚步声,他走了。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缓缓闭上眼睛,你为何不肯理解我?又为何不肯原谅我? 嗓子里的疼痛感愈来愈强烈,下身的疼痛也很凛冽,刚刚都没有感觉到,现在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流产了!窗子半开着,夕阳从外面折射进来,屋子里也终于显得那么一丝活力。我出神地看着窗外,隐约能听到隔壁院子里小孩子嬉戏的声音,还有一些细小的说话声和轻笑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些阴暗,别人都是快乐的,却唯有我一人独自在这里抑郁。便忍着嗓子里的疼痛,想唱首歌来缓解一下心情,本想唱首欢快的,开口却成了:“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遥遥,盼过昨宵又盼今宵,盼来盼去魂也消。梦也渺渺,人也渺渺,天若有情天亦老,歌不成歌,调不成调,风雨潇潇愁多少?”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章 吹彻玉笙寒 夜深人静,偶尔还可以听到狗叫声,我睁着眼睛看着帐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睡不着,可也不想哭了。小丫鬟歌恩泽在外间守夜,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我喜欢这种一片漆黑的感觉,虽然它有些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朦胧的月光洒在屋子里,也就不是那么黑暗了,今天的月亮不够圆呢!我想起那晚在热河我们互相依偎着坐在草地上看星星看月亮的情景,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笑容。 忽然,一阵悦耳的笛声从半开着的窗户传进来。这笛声哀惋凄凉,充满了忧伤和阴郁,这调子,怎么听着像《长相思》?是谁?呆楞片刻,我匆忙起身,不顾身上隐隐的疼痛走到门边,开门,迈步,关门,一气呵成。歌恩泽睡得正熟,没有任何反应。 凝神细听,好象是从书房那边传来的,难道是他?心里一阵欣喜,忙跑去打开院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的,这算什么?圈禁还是?我有些疑惑,心里的喜悦瞬间被失落所代替,这是他的决定吗?这就是他对我的惩罚吗?为什么? 我双手抱着涨痛的脑袋,慢慢蹲下身,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在心底呐喊,冰凉的眼泪顺着脸狭滑落到地面,我想大声吼叫来发泄心中的郁闷,却发现我怎么吼叫怎么张大嘴巴,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连最简单的“啊”这个音节都没有声音。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挤占满了我的心,我失声了!不知什么时候歌恩泽醒了,见我这副样子,她也吓得小脸煞白,雍亲王侧福晋失声意味着什么?只见她强自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走到我身边,双手颤抖地轻轻搭在我惊魂未定的胳膊上,又怕我一把推开她,忙又抓紧了些,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主子,没事的,咱们回去吧!” 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这个残破的身体还能给我反抗的余地么?是谁对我下的毒手?是谁要这么害我?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不消化,我想我得好好休息,对,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我愣愣地看着歌恩泽,在我如此难堪的情况下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我打心眼儿里喜欢她,便对她展露出一个笑颜。然而我的心却在滴血,没有人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没有人能了解我的悲痛,我的心灰意冷。爱人的不理解,失去骨肉的小产,紧接着又是失声,这就是我的报应吧!现世报应来的还真快,接二连三得使我措手不及,我将我的心交付给他人,他人却将它摔得粉碎,鲜血淋漓,支离破碎,无法愈合。 “主子,您好好休息,睡一觉,等醒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奴婢就在这儿守着您!”歌恩泽将我平躺着放在炕上,为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自己坐在脚蹲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在床边。又抬首看了看我道:“主子,这都快子时了,您就早些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您,等明天一早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您还是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也许是劳累,也许是为了安慰她,总之,我合上眼睛了,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但我却是没有睡着。 已经是初冬了,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见,已经过了一个月余了。兰苑的大门整日关闭着,院子外面的世界不知怎样了,院子里面却仿佛是世外桃源的仙境般狭逸。院子里的花逐渐衰败,草也渐渐枯黄,歌恩泽正手把花锄地打理那些花草。日子悠闲地一天过一天,我终于明白额娘所说的“得过且过”,终于明白绣心的煎熬和灰心。额娘解脱了,绣心解脱了,可我的煎熬才刚刚开始。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牙龈总是无缘无故的出血,而身子总是全身酸痛难耐,月事也有些絮乱,我明白,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 一窜窜忧伤的音符自我手指尖传出,细长的琴弦亲密地摩挲着我的手指,指腹隐隐的疼痛使得我心烦意乱。加快了拨弄琴弦的速度,一声比一声高,一阵比一阵紧,有些十面埋伏的味道,忽然,琴弦断了一根,我的中指指腹被锋利的琴弦划了个口子,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檀木古筝上,啪嗒。 “主子!”歌恩泽忙丢下手中的花锄大叫一声向我奔来。 我呆楞地看着古筝上未干的血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又苍凉一笑,还有什么比现在的处境更不好了?歌恩泽见我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忙道:“主子,您可别吓奴婢啊!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就是死也难辞其就啊!主子……” 抬眼看着歌恩泽,这个对我尽心尽力的人,现在居然为我流了眼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为她轻轻擦拭去泪水,还努力挤出一丝笑颜,微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我没事。一个巨大的纸鸢落在院子里,显然是绳子断了,我走过去拾起,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燕子纸鸢,不由想起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出嫁前和绣心一起放纸鸢的日子,那个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快乐啊!犹记得当时年少的欢笑还在耳边回荡:“姐姐,姐姐,你看我的纸鸢飞得多高啊!……姐姐,你看我的蝴蝶能飞那么高呢,比真正的蝴蝶飞得还高……姐姐,姐姐……呵呵……呵呵呵呵,姐姐……” 我正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却听见外面两个孩童的对话,一个清脆的女娃儿说:“三哥哥三哥哥,纸鸢落到那院子里去了……” “这院子大白天的大门紧闭定是里面没有人,思云,不如我们进去把纸鸢拿出来吧!”是弘时的声音。 “可是万一里面有人呢?那我们要怎么办?”这个思云是谁?声音稚嫩清脆甜美,一定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儿。 “怕什么?我是阿哥,你是额娘认的干女儿,怎么说也是个格格,就算是里面有人又能把我怎么着?”弘时显然好逞强,不服输,他这个性迟早会害了他! “可是……”思云格格的声音若了下去,显然是无言以对。 我将手里巨大的纸鸢递给歌恩泽,对她微笑着指了指大门,待她点点头后,又看了看还剩下六根琴弦的古筝,思量再三,还是将指腹放在琴弦上,紧接着,一阵阵轻快的琴声响起来。我现在弹的是小孩子都喜欢的《童年》,声音轻快悦耳,若不是我失声,定能将这首歌唱得完美。果然,外面不再有响动,必是在竖着耳朵听这曲子吧! 歌恩泽看着我强忍着痛弹这首曲子,脸上的血色又退了三分,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主子……” 我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便低下头将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古筝上。歌恩泽打开大门将纸鸢还给了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儿。张彩儿认的干女儿,半个格格?思云,思云,莫非是?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主子,已经走了。”歌恩泽站在我身旁小声说,边说还边打量我的表情,深情紧张,小心翼翼。我轻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了,便又专心弹我的曲子。歌恩泽细细的一声轻叹,她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将这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主子,奴婢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歌恩泽啊歌恩泽,你终于要说了么?我在心底苦笑,抬眼装做迷茫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她,示意她有什么事直接说便是。像是得到我莫大的鼓励似的,歌恩泽深吸一口气,随即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道:“爷已经一个月没有踏出书房半步了!” 我仍旧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虚,几次想避开我灼灼的视线,却是没有成功。我对她无声地笑了,张嘴用口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可以去告诉你的主子,想让我帮她,做梦!”又冷冷一笑,起身离开院子走到半开着大门边,回头看了看仍旧呆立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歌恩泽,我对她展露出自信的笑容。 “奴婢错在何处?”歌恩泽不置信地问。 “这一个月里,我没有接触别人,饮食只有你照顾,然而,饮食里却依然夹杂着那种味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牙龈出血,为什么会浑身酸痛无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我冷笑一声,仍是无声的用口型回答她如此弱智的问题。 “这又能证明什么?饭菜是奴才们送过来的,我又没有离开这个院子半步!”仍旧不死心。 “没有离开就没有机会么?”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那天晚上,我失声的那天晚上,你的表情太过夸张,可眼睛里却暗藏着一丝欣喜,你忘了,她也忘了,我是最喜欢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别人的内心!”我一字一句的用口型和她对话。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她的?” “刚刚。”钮祜禄·红锦,看来她真的很有心计,连李梅顷和张彩儿都被她当作棋子使,我是低估了她,还是看高了自己?看着歌恩泽惨白的脸色,我心力忽然涌起一股恶作剧般的欣喜,在这雍王府里行走已经是步履艰难,那要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呢?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章 春意正阑珊 迎面走来一个粉裳女子,我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走近,满眼的不可置信。乌拉那拉·绣云的三分艳丽,胭脂的三分温柔淑雅,科尔沁多罗郡主博尔济吉特·婀娜的三分娇媚,所有的优点都在她身上集合,如此的美人居然让我有些害怕。指甲掐进手掌心儿,鲜血顺着指骨滴落下来,痛得我浑身一哆嗦,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呀!你流血了!”她惊呼出声,声音娇嫩清脆,听起来有些暧昧不明的味道,这更加让我心痛。我不说话,定定地看着她,她也有些好奇地看着我,忽然听她又惊呼起来:“呀!你就是四爷书房里那副画上的女子啊!真人比画上好看多了呢!” 书房?她可以进书房?四爷?她是如此称呼他么?那她又是什么身份?我多想张口问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哑子,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弱点,因为我不想输给她。瞥了一眼她的穿着,冷笑一声,随后与她擦肩而过。再漂亮也不过是个侍妾,以色示人,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他是我的,我谁也不会施舍,我只有他而已,你们休想从我手里夺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他的心留在我身上! “奴才苏培盛给年主子请安,年主子吉祥!”奸细的公鸭嗓子打断了我的思绪,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培盛,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书房了。他刚刚那么大的声音仅仅是在提醒我么?或者是为了掩饰些什么?我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他,他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猛地一个哆嗦,就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我从鼻子里冷笑一声绕过他走到书房门前,正欲伸手推门,却又止住了这个念头,不,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失声,我转身欲走,却被人拉住,回头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乌黑色眸子。 “绣绣……”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我的乳名,如此要命的动作使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我反手一把推开他,不顾他诧异的眼神,提起裙摆像兔子一样跑开了。原谅我,原谅我胤禛,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能说话,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 “呀!你……”奔跑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那粉裳女子,只听见她的惊呼声,我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般跑开了。我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只知道自己要尽快离开,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昏过去之前,我想我是被染从后面用手刀砍晕了,谁那么缺德? 四周一片黑暗,忽然有一丝明黄色的光亮在前方隐隐闪烁,我怀着好奇心走过去,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千古一帝康熙。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略带消瘦的背影,喃喃道:“皇上?” 那个身影随着我的轻唤转过来身来,剑眉星目,乌黑色眸子如一汪深潭般看不见底,薄唇微抿,不怒自威,脸上还隐约可见白色的小斑点,这,不是康熙是谁?正疑惑间,却听康熙朝我伸出一只手,示意我过去,道:“云丫头,你过来!” 他怎么知道是我?他怎么知道我是绣云?我木钠地站在原地不动,无奈之下,康熙只好走近我,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我梦地回过神来,慌忙止住他:“你不要在靠近我半步!你走开,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康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们之间的距离,长叹了口气,道:“云丫头,你如今怎变成刺猬了?以前的你可真是令人怀念呐!”“我不是乌拉那拉·绣云,你认错人了!”“果真认错了么?那个多才多艺知书答礼的绣云可不就是你么?”“你,你想说什么?”“朕知道你来自未来,朕知道你知道历史,朕还知道老八也来自未来!但是,朕奉劝你们一句,历史,什么是历史?我做的决定才是历史!”康熙一改先前的和善,说到后来几乎是在用吼的。我本质性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却依旧盯着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表面上看起来我是非常的冷静,处于上风。其实我脑子里早已经乱做一团,我强自压住心底的愤怒和惊诧,对自己一遍一遍地说:“镇定,要镇定,你要冷静,冷静下来,即使输也要在气量上赢过他!” “皇上,您既然知道我来自未来,想必你应该明白未来有我,那么历史一定不会错,既然历史不会错,那么你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改变历史,历史会按照它原有的路程走下去,我们谁也无力改变什么,包括您!”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气定神闲,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和他对话。 “云丫头,你错了,你的存在已经改变了历史,既然你已经改变了历史,那历史就不会按照原有的路程继续走下去,到底会走哪个道,谁都料不到!但是,你不要忘了,现在朕是最高统治者,我有权利改变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历史,改变你们未来的路程!云丫头,你说是也不是?”康熙果然是康熙,老奸巨滑,居然能抓住雍正年妃比历史早两年这个错误的历史章程来要挟我! 讨厌讨厌讨厌!我在心底对自己呐喊,我感觉自己几乎要崩溃,千古一帝就是不一样,说话做事都要想一想,转三转,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感觉自己似乎好多了。我要怎么应对?不能让他这么控制着我的情绪,如果一直被动下去,会对我很不利!要怎么办?怎么办?对了,虎毒不食子!猛地抬头直视着康熙的眼,一字一句道:“皇上若是真的杀我,我信你会做到!但是如果说您要杀四爷,且不说天下人都会反对,估计连相信的人都会很少!毕竟虎毒不食子!试问有谁会相信做父亲的会杀自己的儿子?” 话音刚落,却见康熙双眼微眯,狭长的眼睛盯着我,似笑非笑道:“好一个虎毒不食子!可我有说要杀他吗?像废太子一样圈禁终生不行吗?云丫头,你似乎对自己太自信!”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康熙那张有些邪恶的脸,忽然觉得我一直都在自作聪明,以为自己算计的很好,却不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康熙的那句圈禁使我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他,我斗不过他!我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朝他大吼:“不!不要!” 猛地坐起来,那句“不,不要”似乎还萦绕在耳边,我刚刚听到声音了,我可以说话了?!我一扫刚才的不愉快,大声叫道:“胤禛!”我可以说话了,我的声音回来了,依旧是那样的清脆带着活力!我欣喜地翻身下床想去找胤禛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刚翻下床却被一个温暖而又霸道的怀抱拦腰抱起,将我轻轻平躺着放在床上,瞬间我全身的细胞紧蹦,身体变得僵硬。似乎感觉到我的不适,那人又在我额头上落上一吻,轻声道:“我在,别怕!有我在!”这句熟悉的话,这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怀抱,不正是胤禛才会有的吗?顷刻间,我紧蹦的细胞又软了下去,身子也恢复到正常状态,抬头笑看着那个我最爱的人。 “刚才我是被人打晕了吧?是谁那么缺德?”脖颈处隐约的疼痛唤回了我的意识,想到昏倒前似乎是被谁用手刀砍晕的,便问敢打我的人是谁来。却不料胤禛嗤笑出声,道:“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在我雍王府的狮子园到处疯跑,没把你当疯子打已经不错了,还敢说人缺德?嗯?” “坏蛋!我形象有那么差劲吗?别总是逮着机会就损人!我可是你老婆!”我曾经和他说过老婆这一词是什么意思,现代常用的名词大概意思我都和他说了个遍,免得我一边和他说话还得一边再去解释。我瞥了瞥嘴,打算不理他,却不料他一个铺天盖地的吻落到我的唇上,辗转反侧,温柔却又有些粗暴,近乎是惩罚的吻。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发出呜呜声求救,却是无效。无奈之下,只得狠下心肠来,一口咬住他的下唇,轻轻撕咬了下,便有血腥味儿传入口腔。我得意地有些想笑,他却是又狠狠地吻了我一下才放开我。忙向床里边后退了些,幸灾乐祸地盯着他的下唇,有些红肿,还有鲜血从中溢出,紧接着,一阵略显得有些恐怖的笑声从我的口腔里爆发。 果然,不该笑他的!要笑也不能笑得这么张狂的!我脑壳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暴栗,只听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笑,再让你笑!敢取笑爷?下次再咬爷有你好果子吃!哼!”说着,还向我扬了扬手指,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错,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忙换做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爷,妾知错了!您就看在妾是初犯饶了妾吧!”本以为他会笑着搂紧我,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见他脸色猛地一变,只听他正色道:“以后不许再自称妾!也不许叫我爷,要叫我名字或者是你那里的语言!”原来是因为这个,顿时我满脑黑线!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章 一曲清歌飞 多漂亮的人儿啊!细细的眉,黑黑的眸,挺挺的鼻,小小的嘴,尖尖的颌,清瘦的瓜子脸,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那些个整过容的韩国女星和她比起来也要输上三分。我定定地打量着跪在我脚下的女子,一旁的侍女奉上茶,我伸手接过,轻轻地吹了吹,小饮了口便放下了。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如画般的人儿,月香,月香,呵!我在心底轻唤着这个名字,或许她才是真正的年氏吧!昨日的梦真实的让我有些恐惧,若真让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儿进了雍王府,那以后的日子…… 咬了咬牙,道:“起来吧!你今后就在我这当差吧!你从今以后就叫初画,不再是月香,你可明白了?”眯着眼笑看着她,她呆楞了片刻后才诚惶诚恐地磕头谢恩:“奴婢谢福晋恩典,奴婢谢福晋赐名!奴婢都记下了!”清脆的声音使我有些嫉妒,也不知道我弄这么一大朵绝色牡丹放在身边是福是祸? “主子,熹福晋来了。”话音刚落,就瞥见一身蓝色旗装的红锦迈进院子,我坐在这靠窗的软塌上自是看的清楚,眼睛从初画身上移开,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初画你留下。”一屋子的丫鬟嬷嬷互相看了看,便识趣儿地退出屋子,该干吗干吗去了。初画在我的眼神示意下起身走到我身边,坐在脚蹲儿上,给我揉捏身子骨。我闭上眼睛假寐,一会我将要面对的可是个十成十的人精啊!上次的较量我就输了她,这次可不能再输咯!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红锦细声细气地说:“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妹妹小产可真是把爷给急坏了,姐姐也担心地不得了呢!谢天谢地,总算好些了!”一边说着还双手合十做样子拜菩萨。我瞥了她一眼,指了指供桌上的一尊纯金佛像,娇笑道:“姐姐,佛像在那儿呢!”被我这么一打岔,红锦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马上又露出一副笑脸,脚步像我这边移来,目光却定格在初画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忙赶在她开口前说:“初画,这会儿好多了,你去给熹福晋沏茶,可别怠慢了熹福晋,省得人家说我年主子的人没有教养!”一边说一边娇滴滴地笑,那笑声任谁听了都会浮想连篇。 待得初画下去,只见红锦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了下去,换上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福大命大,血蛊居然没能要你的命!是李梅顷太蠢材还是你太厉害?这个问题在我心里萦绕了好久了!”血蛊?什么东西?既然是蛊毒,必然是要人命的东西!心里冷哼一声,抬眼看进她乌黑色眸子里,轻蔑一笑,道:“其实你完全不用这么逼我,因为我活不到五十三年,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她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又隐藏起自己的表情,淡然道:“我为何要信你?若五十三年死的是我,那我可就赔大了!”她把玩儿着花瓶里的蝴蝶兰,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继续道:“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们都输不起!”话音未落,就见她一把扯掉蝴蝶兰开得正鲜艳的一个花瓣,放在鼻间轻嗅了嗅,转身看着我,手掌摊开,然后五指指向地面,粉色的蝴蝶兰花瓣随着她纤细的手指飘飘荡荡地落下,仿佛是断了翅的蝴蝶。 我轻笑一声,有些蔑视,有些像冷笑,我从软塌上缓缓起身,眼睛一直盯着她漂亮的眸子,嘴角上翘,似笑非笑,一步步走向她,冷冷道:“你以为有了弘历便是最好的保障?你以为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若是那花瓣,你便是那枝花,所以,你我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视她的表情,弯腰拾起那片粉红,握在手心儿里看了看,自顾自笑道:“你可知道嫡福晋不是以前的嫡福晋?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四十二年就死于非命了,四十三年小世子弘晖也死于非命,这些你可知道?” 我笑面如画地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她的眸子开始迅速地收缩似乎在回忆些什么,我一把拉过她的手,将花瓣放在她的手心儿里,不带她有任何反应,接着道:“觉得有些人比我还恐怖是不是?想除掉她是不是?呵呵,那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吧!她才是你的敌人,我们共同的敌人!”对不起了,张彩儿,我不能抱负八洋爷,我抱负你总是可以的,你既然处处袒护于他,那只有可惜你了! 红锦瞥了手心儿里的花瓣一眼,有些气结,愤愤地抬头用她那双漂亮的不可抗拒的乌黑色眸子死盯着我,待我说完后,半晌,才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我可以答应和你一起除掉她,可你有什么证据使我相信你?”她这话还未说完,我便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半点淑女形象,但我止不住自己。笑得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我才恨恨道:“钮祜禄·红锦,你莫忘了你是怎样进的雍王府!康熙四十二年农历三月十五,一身梅红色旗装的四福晋去看过你,这些你都莫要忘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死,我儿子也不会死!都是因为你!”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掩不住的激动情绪,胸口因气愤上下起伏。却听到她忽然也笑了,我疑惑不解地盯着她,仿佛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听她止住了笑,似笑非笑得看着我道:“我说爷怎么这么宠你呢!原来你才是嫡福晋啊!你还真是挺容易激动的,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戳你的伤口,你便要全身溃烂了!”说着还用细长的食指在我心口处轻轻戳了戳,一边戳还一边娇笑出声,样子妩媚,和九年前一样风情万种。 我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食指,轻轻一扭,便疼得她惨叫连连,我一把松开她的手指,连着使劲儿推了她一把,将刚刚笑得妩媚万分风情万种的红锦在瞬间变的像个小丑。看着红锦酿跄着后退了几步,我从鼻子里不屑地冷笑一声,盯着她乌黑的眸子浅笑道:“您可能忘了,我是喝过血蛊的,全身上下都是毒呢!你若是碰着我一丁点,你也会跟着全身溃烂,是也不是?”我露出最灿烂最自信的笑容,轻笑两声,便自顾走开了。 看了看窗外的天,做出一副软弱的样子,完全找不到刚刚那副阴险毒辣的嘴脸。转身柔弱地对红锦笑了笑,软绵绵地躺到软塌上,虚弱地道:“姐姐,妹妹我乏了,还请姐姐自便。”话音刚落就瞥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走进院子,转了转眼珠,对正欲走出去的红锦提高了声音道:“姐姐刚才说的是真的么?妹妹这次之所以小产是因为有人在我的饮食里下血蛊?血蛊又是什么东西?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孩子是无辜的啊!咳咳,她怎么可以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是爷的骨肉啊!好狠的心肠!” 我越说越入戏,越说越精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便低头莺莺坠泣。忽然一个怀抱将我揽在怀里,我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檀香,便将头埋在他怀里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我不断地抖着自己的身子,使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些,一边断断续续地哽咽道:“胤禛,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那些孩子是无辜的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环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右手轻拍我的后背,想使我安静下来,我便乖乖地很给他面子,由刚刚的大吼大叫变成婴孩般的脆弱。我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的我似乎变得善于演戏了,转念一想想,那个未成型的三个月大的胎儿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人残害,说不伤心那是假的。我似乎生来没有做母亲的命,生弘晖的时候难产,却终究是使他丧了命,现在是这个还未成型的婴儿,或许上天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我还没有学会做一个尽职的母亲吧!可是心底隐隐的疼痛却一直牵扯着我的神经,拉扯着我的泪腺,我听见胤禛冷冷的声音:“爷说过的话忘了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看到你把她变成这个样子你开心了?你满意了?还不给爷滚出去!别留在这儿碍眼!” 眼角余光瞥见红锦气地全身发抖,嘴角抽蓄,脸色也阴暗的吓人,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拧得皱的不能再皱。我相当满意她这副扮相,十足的妒妇加悍妇。我讨厌她总是眼角含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别人,一副自命不凡什么事都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样子。现在看见她这副样子我当然开心了,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可是很难得看见的!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在我嘴角悄悄蔓延,没有人看见,因为胤禛将我搂得几乎密不透风。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五章 无果单相思 时间过得可真快,胤祥被圈禁也有两个多月了,我站在廊子上看着漫天的洁白色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不禁看得痴了。初画拿着银白色的披风和狐裘走至我身边,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道:“主子,有些时辰了,加件衣裳吧!”声音细细的,让我想起胤祥的嫡福晋兆佳氏,也是个极温柔美丽的女子,很得胤祥的宠爱,我见过她的次数也是了了数次,但她给我的印象却一直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我从初画手里接过狐裘围在身上,又将狐狸皮制的披风裹在身上,初画在一旁帮我整理。我却在想此时兆佳福晋在干什么呢?胤祥如何了?我对不起他们,必然是要补过的!初画替我系好带子,问道:“主子,您怎么不去园子啊?来了好多福晋呢!就连八福晋和十三福晋也来了呢!” 张彩儿以雍亲王嫡福晋的名义给各位达官贵人内室发了邀请函在狮子园赏雪,上至亲王福晋下至格格小姐都来了。云水阁和书房那边的晚风亭热闹的不象话,一个个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像云雀开会,一大堆穿着华丽旗装的女人聚在一起比美。今日张彩儿一改先前的鲜红橘黄,换上了身素雅的粉蓝色旗装,一大早她就特意跑来很有诚意的邀请我前去一同赏雪,被我婉言推脱了,我可不愿意做她的绿叶。 十三福晋来了我倒不希奇,可这八爷党不是和四爷党向来不和吗?何况又出了海冬青那一档子事儿之后两派更是老死不相往来,可如今又怎么会?八福晋我是见过的,是个敢爱敢恨的主儿,比历史上说的要能让人接受些。八福晋若敏完全相信她的丈夫,以来她的丈夫,似乎胤禩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这一点我有些不赞同,一个女人若是没了自己的主见没了自己,那别人又怎会爱你?可事实偏偏却是她赢得了八阿哥的欢心,而且只恋她一人,果真是痴人有痴福么? 穿戴妥当,我扭头看着正下得纷纷扬扬的雪,颇有感触地道:“若敏这样的女人若是没有八爷的庇护早不知死多少回了!”仰头看了看天,轻叹道:“只是,可怜了清若,也可怜了他!”初画眼神迷茫地看着我,见我神色正常,便小心翼翼地问:“主子,他是谁啊?”他,我可以说出口么?为了保全历史,为了保全胤禛,我牺牲了一个爱我护我的亲弟弟!无论怎样,这辈子,都是我欠了他啊! 目光微转,瞥见院门边不知何时立了一位身穿月牙白旗装的女子,身上裹着的斗篷上落满了雪,想必是站了有一会子了,愣了两愣,必是听见我刚刚说的话了吧!只见她向前迈了两步,距离我又更近了些,却又止住了脚步,只听她轻声细语地问:“是你害的他吗?是你吗?”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有些哽咽,有些颤抖,但更亲近与自言自语的呢喃。我瞥了眼初画,后者忙微一躬身便退了下去。我瞥了依旧站在雪地里的清若道:“外面风大雪大,进屋说吧!”说完转身径自向屋里走去,不理会她化石般的表情。 我正在煮酒的时候,清若进来了,见我正用小砂壶在小火炉上温酒愣了下,便自顾自脱去斗篷放在一边。我抬眼看了看她,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下来。见她坐下,我慢慢道:“你嫁给胤祥已经有十二年了吧!”没料到我会说这个,兆佳清若显然愣了下,但很快便答道:“十一年零两个月,是四十年十月节过后的事了。”她说这些的时候,我刚好抬头看她,我清楚的在她脸上看到一种圣洁的光辉,而且她脸上还带着醉人的笑,那种笑容那种光辉,我在张彩儿的脸上见到过,在七香莲荞胭脂的脸上也见到过,神圣洁白美丽无暇。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只有煮酒的声音在小火炉上发出“扑哧……扑哧……扑哧……”的响声。侧头瞥了一眼,起身将小砂壶从炉子上提起来,又顺便取了两个陶瓷的杯子,各斟了些酒。将小砂壶放在案几上,伸手将其中一个杯子向清若面前推了推,自己将另一个杯子捧在手心儿里,先暖暖手在暖胃。独自小缀了一口,瞥见清若正盯着面前的酒愣愣地发呆,便微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无欲雪,能饮一杯无?” 清若可能觉得自己失态,忙掩饰性地笑了笑,便将面前的酒杯举至唇边,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幽幽道:“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离。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自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念完便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下肚,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我扯动了写嘴角,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只好作罢。 我提起小砂壶帮她满上,见她又想一口饮下,慌忙劝道:“如此美酒用来浇愁是否可惜了?”我伸手将她的杯子拿开,放在案几上,认真地看着她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是他的妻,我是他的姐,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有难处什么的直接说便好。这借酒消愁醉了固然好,可若是不醉那可就是生不如死啊!”说着我将手轻轻搭上她的玉指,看进她眼底最温柔的地方。 一滴,两滴,三滴……透明的眼泪带着些温润从她的眼里溢出来,她哭起来真好看,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人家哭都是挤眼睛皱鼻子的,而同她却是眼睛睁地大大的,泪珠儿就那样一颗一颗地直直地砸了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正呆楞间,却听见她近乎哀求道:“他的心里并不是只把你当作姐姐,他的心里一直有你!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一心一意的对你,你为什么要陷害他?你为什么要算计他?他就这样不值得你去关心吗?在你的心里只有四爷吗?你这样对他太过残忍!” 震惊!她说胤祥喜欢我?!我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允许自己去想罢了!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当作不知道,或许他就会断了这个念想,可现在看来,我早已深埋他的心底。我抬头看着清若,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心爱的男人,是她全心全意对待的男人,然而那个男人深爱的女子却不是她!她是受着怎样的煎熬?怎样的折磨?怎样的痛苦? 清若看着我化石般的表情,幽幽道:“早在十一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在他心里是神圣不可触犯的,没有人可以污蔑你伤害你,可他再怎样爱你,你都只是他的嫂子,最多也就是个姊姊!我可怜他,也怨他,却从来不恨他,因为他比我更可怜,更傻!虽然他不爱我,可他却一直在保护我,比起你对他的方式,他仁慈多了!” 我看着清若眼里的嘲笑和讽刺,全然不去理会。思绪将我拉回很多年前,那天也是下雪,穿着高贵的小胤祥站在与我几步之遥的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黑耀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却笑着上前拉过他将他训斥了一顿。弘晖满月的时候,他露出慈祥的笑容伸手从我怀里抱过小弘晖,微笑着逗弄她的小脸,黑耀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关爱和疼惜。他在暗处的爱护,疼惜,隐忍,只有在面对小弘晖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 屋子里一时间静得吓人,就连屋外雪下的“簌簌”声也能听见,忽然“咯吱”一声,像是花盆底儿踩在雪里的声音。我梦地回过神来,看了坐在对面的清若一眼,指了指外面,又用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案几上写下几个字:“屋外有人,我们被监视了!”抬头看着她,只见她看了看我写的字,然后郑重地点点头,我挥袖将面前的酒杯推倒,朝着屋外怒吼:“你不要以为你是十三福晋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你家爷现在还在圈禁期间,你也最好给我老实些!” 清若会意地也将面前的酒杯推倒,很快案几上的字就被酒泽给弄混了,只见清若愤而起身,有些假戏真做的味道,恨恨地瞪着我,怒斥道:“你奈何得了我?在怎么着我也是嫡福晋,你怎么说都是个妾,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也奉劝你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哼!”说完就一甩衣袖,打开门大步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将斗篷取了回去,临了还不忘冷哼一声。 我也不甘示弱地朝她的背影冷哼一声,随后大声嚷嚷起来:“初画!初画!死丫头死哪儿去啦!初画!”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显然刚才那个偷听的不是她,但怎么说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我迅速拿起狐裘和披风,胡乱地一裹,然后迈步走出屋子。出了门一阵冷风就朝我袭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还吸了口气,却听见一个声音向起:“怕冷还要出去?” 抬头一看,胤禛正从外面走进来,黑色的斗篷上落满了洁白的雪,鲜明的对比。却见他满脸宠溺地看着我,几步上前将我的手从袖子里拉出来,温热的大掌包裹着我的纤纤玉指,心里顿时一股暖流击过,浑身一个哆嗦。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异样,忙依偎到他怀里,道:“胤禛,胤禛,你可记得,有一次下雪时我们也是这般双手相握地站在雪地里?那时候的我开心死了,不过,我现在更开心!”说完便一个人傻笑起来。 胤禛腾出右手点了点我的鼻子,冰山一样的扑克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此时我才发现他和胤祥有些地方是相似的,比如说这眼睛,比如说这笑容。我忘情的掂起脚吻了吻他的英俊消瘦的脸,犹如蜻蜓点水般的迅速,快得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我将脑袋鸵鸟般地埋在他颈窝里,吃吃地笑,没想到我也有做色女的资本呢!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六章 交付吾真心 “初画在东院了!”忽然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我愣了一下,想起来刚刚是在唤初画来着,便笑道:“东院住了什么贵客?比我还重要?我倒想见一见!”初画真的在东院吗?不是初画又会是谁呢?难道是红锦?才警告过她又靠过来了么?眉头轻蹙,思索着刚刚的脚步声会是谁的,百思不得其解。 胤禛轻笑一声,将我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我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脑袋放在他肩膀上。胤禛抱着我走进屋子,道:“说来这个人还是你给我引见的呢!”声音里隐着一丝欣喜,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邬思道?”记得在《雍正王朝》上邬先生极得雍正的赏识,也极为看重,上次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莫非真有其人?我来了兴致,如此擅长谋略和政治的人才若是不见一见岂不是可惜了?便抱着胤禛的脖子央求道:“此人在谋略和政治方面颇有造诣,我倒想会上一会,也不枉我盲目的在你面前夸他了!” 胤禛见我如此撒娇央求,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叹道:“你如此兴奋,我也不好扫了你的兴,暂且答应你吧!”我正要高兴的欢呼,却听他又加了一句:“等雪化后,开春了,我就找时间带你去!”雪化后?开春?大哥,你开玩笑吧?到那时候少说也得两个多月呢!不高兴地撅起嘴,他一定是故意的,不想让我跟邬思道学习谋略,哼!小心眼儿的男人! 进了屋子,胤禛将我放下来,我伸手替他脱下斗篷和外套,又将自己的一身复杂的行头也除去,只穿了件粉紫色镶有金边的棉布小袄和棉布裤子,三两下蹬掉花盆底儿,一骨碌爬上暖炕,学着胤禛打起坐。案几上的酒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留有浅浅的痕迹,我心虚的将棋盘摆在上面,瞥了眼对面的胤禛,见他正好笑地盯着我,忙转了眼眸,看向一边,纯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胤禛嗤笑出声,伸手爱怜地拨了拨我耳边的碎发,道:“你呀!还是这么折腾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对于自己的事还总是马马虎虎,你说你怎能让我放心?”忽然之间,我才发现他早已经把我看透,不管我的外表换成什么样子,丑陋还是美丽,他都是这般懂我,爱护我,呵护我,疼惜我!我何其有幸?正感动间却听他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你……”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忙抢先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坚定地看进他眼底,坚决地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听你的安排!毕竟,你总是为了我好!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再惹你操心!”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阴谋算计和等价交换,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若我再将他拒之门外将自己的脆弱隐藏起来,就显得好心当作驴肝肺了。对他神秘一笑,道:“把手伸出来。”“做什么?”虽是这么问,胤禛还是将右手伸过来,我一把拉过他的手,右手抚在心口处,然后做出非常疼痛的样子,手“使劲”一挖,将一颗跳动的“心”挖了出来,放在他手心儿里,看着有些呆楞的胤禛,严肃道:“从此,我的心便交给你,你可不要把它摔碎了!” 温暖的笑容爬上胤禛英俊的脸,我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岂是一个帅字了得?胤禛用两只手将那颗所谓的“心”小心翼翼地捧起来,笑看着我,道:“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我自然要好生收着,我的心可是早就交给你了!”说着又将那颗心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还若有介质地轻轻拍了拍,好像那里真揣了颗红彤彤的活蹦乱跳的心似的,仔细一听他的话,顿时脸红到耳根子了,羞死了啦! 正欲说话,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隔着门响起:“爷,宫里来人说良妃娘娘甍了,皇上传几位爷快速进宫!”我和胤禛互相对望了一眼,良妃,那个善良的与世无争的女人,居然就这样死了?是阴谋还是下下策?我微微愣了两秒,忙从衣架上取来外套为胤禛穿上,又帮他系了斗篷,理了理他的衣衫道:“万事要小心,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他看着我麻利的动作,本想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我有不好的预感,良妃的死会对胤禛造成不便,掂起脚在胤禛唇上印了一吻,蜻蜓点水般迅速,展开笑颜看着他。胤禛点点头,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雪依旧在下,我出神地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这悲伤是由何而来我却是不得知。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躬身道:“主子,福晋请您去晚风亭!”回过神瞥了她一眼,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转身进屋,我刚刚在想什么,神游太空?我也不清楚,那段时间里,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仿佛是被谁洗了脑般。对着古铜色的镜子重新梳了发,随意地绾了个芙蓉髻,别上那支我最喜爱的白玉兰簪子,又点了个淡妆。换上紫色貂皮镶着兔毛边的坎肩,又围了条雪白的狐裘围巾,穿上千层底的鹿皮靴子,挑了块粉紫色的绣绢别在衣襟上。看了看腕间胤禛新送我的玉镯,便将那串德妃赏的玺翡翠碧玉项链绾了两圈套在脖子上,将耳环也换成玺翡翠的,这种质料比玉还难得。最后披上那用银狐的皮毛制的斗篷,嘴角习惯性地勾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才推开门迈出屋子。 我这一身用心的装扮,任谁都看得出是极受宠的,一朵白玉兰簪子就可以显其身价,更不要说这些银狐皮毛貂皮和玺翡翠了,八福晋若敏不例外,十三福晋清若不例外,张彩儿也不例外。我甩着手帕一扭一扭地走向晚风亭,一道道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向我射来,张彩儿绝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脸色有些冰冷阴郁。扭头对上一双漆黑的深潭般不见底的眸子,瞬间将我的笑容瓦解,她也在! 嫡福晋(从这开始后面统称张彩儿为嫡福晋,但不是绣云,也不是乌拉那拉)迅速调整了脸上的笑容,微笑着看我,笑着对坐在她身边的三福晋和八福晋解释道:“这不,这位年妹妹是极受爷和额娘宠爱的,她哥哥也很受爷的赏识,办差认真,一丝不苟,连皇阿玛都夸他呢!”我明白她这是话里有话,一是说我受宠不过是因为我哥哥办差有力,二是警告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她才是雍亲王嫡福晋,我只不过是个小老婆。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的笑容却越发浓烈,不用看镜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眸子里是没有一丝笑意的。我走上前对各位嫡福晋躬身请安,抬头对上八福晋若有所思的眼眸,她眼里有不解,有微怒,还有一丝仇恨,我微一愣神,再细细研究时,却见她已经收敛起了刚才的情绪,漂亮的丹凤眼里只有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是没有温度的。难道是我看错了? 一个湖蓝色身影挪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胳膊,对我笑眯眯地道:“妹妹真是让大家好等,来来来,我们正在做游戏呢!你来的迟,要受罚的!要罚什么好呢?”她这一频一笑一回眸间,都有着比当年过之而无不及的妩媚风情。熠熠生辉的漆黑色眸子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神秘一笑,道:“我实在想不出要怎么罚才算是好点子,不如妹妹你抽签决定吧!”说着变魔术般的从身后那出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还象征性地摇了几摇。 我好笑地看着红锦,这就是她在人前的面具吗?活泼可爱,天真烂漫,一双无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而我却在她的眼睛里读出另一种意思:“怎么样?敢不敢抽啊?我可是好心地在替你解围哦!”我脸上的笑容便得更加灿烂,不甘示弱地回了她一个眼神:“抽就抽,我怕你不成?”她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有些像阴谋得逞的味道,但在旁人看来似乎是红锦在害羞般。 我将手伸向竹筒,眼睛却一直盯着红锦的脸,我在看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她除了用一张天真可爱的脸对着我微笑外,我看不到其他。手指有些挫败地在竹签间游走,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或者后面的?不对不对,应该是前面的,呃?抬头对上红锦漆黑的眸子,红锦快乐的连眸子里都满含笑意,不过她的笑容好象有些诡异,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算了,不管了,就她们这些个古代人又能想出什么好点子?随意的又像是下决心般视死如归地抽了一根竹签,忙用双手将整支竹签捂住,不敢看,不敢想。 却听红锦不依不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抽了什么签?快给我看看,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一副典型的小女人样子,和两次较量时的她都大不相同,她可还真善于伪装!若不是我早就见过她的另一面,恐怕我也相信这才是本来的她吧!或许张彩儿一直没有注意到她也是个危害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太善于伪装了吧!不禁有些挫败,还是太单纯了吗? 红锦从我手里接过竹签,仔细皱眉看了又看,上下颠倒了番,才将竹签递给嫡福晋,不好意思地笑笑:“姐姐啊!我不识这些字,这些字都好复杂哦!还是姐姐你来看看吧!你给大家读出来看看吧!”说着向嫡福晋挪去,只是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撒娇和妩媚,妩媚倒是司空见惯,可这撒娇还真是第一次从她身上看见,使得我一愣一愣的,却逗的嫡福晋噗嗤一笑,嫡福晋接过竹签,用手指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你呀你,让你平时多看些书写些字,偏是不听,现在丢丑了吧?羞不羞?”虽是关心的句子,但音质里却多了一丝得意和不屑,显然,是被红锦骗过去了。我在心里暗道:“张彩儿啊张彩儿,你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呐!”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七章 痴儿痴恋痴 心底微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听嫡福晋优雅地念出一句诗:“山枕隐浓妆,绿檀金凤凰。”原来是古代女子闺中游戏,行酒令,也就是抽签算命。正思忖间,却听三福晋惊呼一声,捂住嘴巴喃喃道:“绿檀金凤凰?金凤凰?”想必她是认为我本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命吧!我无所谓地笑笑,道:“金凤凰么,自然是个摆设,也就是说我顶多是个王爷侧妃,可不就是现在这样子?” 话音未落却见一直拿着竹签看的嫡福晋脸色忽然有些苍白,看着她的脸色,我忽然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忙走过去伸出手臂扶住她,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的将竹签从她手里取出来,微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了看亭外的鹅毛大雪,道:“想必姐姐是受了风寒,这大雪天的姐姐在亭子里坐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人递个暖炉过来?要那些个奴才做什么?这若是冻坏了姐姐的身子,爷若怪罪下来,我们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依红袖看,姐姐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过会儿在传太医看看,姐姐意为如何?”恩威并施,恰到好处,挑不出错词,也检不出病句,我心底暗笑。 嫡福晋有些愣神地看了看我,目光有些呆滞,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正要扶着她走出去,却见一个粉赏小丫鬟快步低头走过来,手指蜿蜒着转动,不着痕迹地避开我的手,接过嫡福晋。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个武功不错的高手!雍王府何时来了这号人物?我有些纳闷,如果胤禛知晓,那他必定不会瞒我,而且更不会将人放到嫡福晋那,反之么,就是胤禛也并不知情! 刚想追上去试试身手,却没想八福晋何时走至我身边,怪异地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嫡福晋远去的有些僵硬的背影,轻声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猛地回过神,调转视线,讶异地看着她。却见她已经华丽丽地转身,一边转身准备走出亭子一边对三福晋笑说:“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四福晋不舒服,那我们也早些回了吧!免得都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三嫂,您的意思呢?” 懒得再听她们那一堆虚假的客气话,反正我也不必要和她们处关系,转身便走,谁喊也不回头。右手慢慢从身侧移到腹部,悄悄地将竹签从袖子里露出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山枕隐浓妆,绿檀金凤凰。九世情缘转,协君平天下。”我有些呆楞,脚步却依然向前迈动,没有半刻的停留。这四句诗说的是我和胤禛吗?有些不敢置信呢!“九世情缘转,协君平天下。”胤禛将来是要当皇帝没措,可也没有哪本清史上说雍正的皇后是年妃啊?脑袋里忽然想起四十九年的晚上,胤禛在我耳边的低喃:“绣绣,你且等着,我终将属于你的替你讨回来!”他不是真要把我扶上正位吧?这样想着,便急忙加快了回兰苑的脚步。 “拂袖,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姨娘?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额娘死的早,我才懒得管你!”嫡福晋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冲一个小孩子发什么火?“福晋,您就少说两句吧!格格还是孩子呢!”是阿舒尔嬷嬷的声音。我有些呆楞,拂袖?绣心难产却坚持要生下的唯一的女儿——拂袖?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云水阁的大门推开,站在门口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离我不远处正气得发狂的穿着白色小夹袄灵气逼人的半大女孩。“你是拂袖?”半晌,我听见自己这么问。同时也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回现实,嫡福晋尴尬的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 那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左右,只见她眼眸明亮清澈,眼底含着一股倔强和委屈,显然是在极力的隐忍。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伸手将她揽入怀,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在我怀里一颤一颤的,忙轻拍她的后背做为安抚,一边还在她耳边轻声道:“莫哭莫哭,你额娘若是看见你掉眼泪必是伤心的不得了,当初你额娘那样坚定无悔的生下你,你应该好好替她活着争口气才是!莫要哭了!” 见她不在抽动身子,便将她揽抱着走出云水阁,到了兰苑才对她道:“你以后跟姨娘一起住好不好?”却见她仰起哭花了的小脸道:“为什么是姨娘?你那么年轻漂亮,叫你姨娘显得老了!我要叫你姐姐!”我好笑地摸了摸她微乱的头发,柔声道:“我和你额娘是姐妹,你说你应该叫我什么呢?”拂袖挠了挠头,似懂非懂地问了:“那我额娘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年轻漂亮呢?”我摇摇头,道:“你额娘啊,比我漂亮多了!她可是大清国的和硕固颖格格,咱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女!也比我年轻多了,脸上白白净净的,什么瑕疵也没有!” 拂袖听我这么说竟然听得痴了,她是在极力回忆着她额娘的样子吧!三十八年绣心因难产生下小拂袖后便从此卧床一病不起,本就身子脆弱的绣心经这么一折腾,再加上长年累月的相思之苦,便起了不想生存之心,终究还是在三十九年含笑奔赴黄泉,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拂袖了吧!想到此,我便又情不自禁地揽过拂袖,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抱着她轻轻摇晃,跟她一点一滴地讲绣心的故事。拂袖,这个名字是七贝勒取的,旁人不知是为何意,可我却看得明白,一个心系他人,甘愿跟随九泉,一个痴恋一生,却从不提及。都是可怜人! 好不容易拂袖睡下了,忽然苏培盛匆匆忙忙地拍打着兰苑的大门,守夜的丫鬟秋菊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只见苏培盛一见到我忙匆匆忙忙地行了一礼便道:“年主子,爷说今晚要在宫里守夜,让您早些休息,您不用等爷了。”我轻点点头,道了声谢,让秋菊拿了些碎银子打赏了他,想了又想,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八爷的爵位是不是复立了?”只见苏培盛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瞎猜些什么,我也懒得解释,只是撂下一句话:“还请公公帮红袖给爷带个话,凡是顺其自然,定了型的是不会改变的,莫要强求太多才是!公公可记住了?”我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他,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指不定给我使的什么坏,不吓唬吓唬他,我就不是赵绣云! 待得苏培盛走远,秋菊才小心翼翼地落了锁,我却听见屋子里一些细碎的响声和沉闷痛苦的呻吟。忙奔进屋子跑到床边,只见拂袖清嫩的小脸皱成一团,还低哑着嗓子吼道:“走开,走开!你们给我走开!”说着还挥动着双臂,我忙将她的双臂拉过来按住,在她耳边低声浅唱:“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我的宝贝,这个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啦啦啦啦……” 看着渐渐睡得安稳的拂袖,我的心里也慢慢变得平静,不禁坐在床边一遍一遍地重复地唱着这首《宝贝》。拂袖没有在做噩梦,只是偶尔的蹬被子,我总是将它轻轻拉到她身上,替她盖好,然后仔细的盯着她熟睡后神态安详的小脸。心里有一种叫做母爱的东西翻飞的滋长,越发越不可收拾。我将对弘晖的歉疚都用到了拂袖的身上,生怕哪天她也忽然离我而去,更加的关心她,呵护她,爱护她。 听着拂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似乎我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了。绣心,你看见了吗?你听见了吗?我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般,不再让她受苦。想到刚才拂袖的样子,必是年幼的时候受了许多小伙伴儿的欺负吧!一个没有额娘疼的孩子在现代都会被人叫做野孩子,更何况在如此封建看重地位的古代?绣心,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你的女儿吧! 拂袖习惯性的皱眉,嘴唇向上嘟囔着,一声轻盈的呼唤从她口里唤出:“额娘……”她眼眸依然紧闭着,想必是在梦里见到她的额娘了吧!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一抹安然的笑容浮现在我的脸上,这样我就可以减轻罪恶感,弥补当年的过失了吧!看着拂袖和绣心有些相似的容颜,我在心里为自己要做的救赎做着打算。 三更天的时候,见拂袖睡得熟了,我才起身走到桌子前,铺平宣纸,提起狼毫,蘸了蘸未干的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绣心最爱的《葬花吟》。许是心情舒畅,竟能一气呵成,仿佛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秋菊也醒了,见我一夜未睡,正在写字,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跑过来帮我磨墨。我写下了许多诗词,都是些绣心喜欢的,看着这些诗词我陷入了沉思,我当年那样做是对还是错?一念间竟苦了三个人,现在又延续到下一代,无声地叹了口气,挥手让秋菊去打些水来。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八章 伊人香消损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正拘起一捧温水敷向脸的我听着拂袖稚嫩的读书声,呆楞了片刻。思绪似乎回到很多年前的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晚风亭里一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和一个身穿桃粉色旗装的女子,男子握着女子的右手,执起笔轻轻地蘸了蘸墨汁,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女子脸上尽是甜蜜的笑容和满足的表情,男子也带着浅浅的笑意,低头笑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在其额头上印了一吻,女子美丽的脸蛋上瞬间轻染了两朵自然漂亮的胭脂,轻念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女子微笑着接了下去,道:“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念到后来有些害羞地往男子怀里缩了缩。男才女貌,才子佳人,多么的和谐相象。 “姨妈,你在想什么?姨妈……”一只小手在我面前来回晃动,终于将我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原来是拂袖,便微笑着问道:“什么事?”姨妈这个称呼是我教她的,我只是告诉她我和她额娘是结拜姐妹,自然她应该叫我一声姨妈。拂袖只了只丫鬟端着的铜盆,我这才想起还没有洗脸呢!忙匆匆洗了脸。 对着铜镜简单地绾了个云髻,飘逸又好看。正要将那朵玉兰簪子别上,秋菊忙道:“主子,要梳把子头的,今儿要进宫的!”微一愣神,也是,良妃刚死,按照说我们做小辈地是要去吊孝的。便又依依不舍地将好看的云髻给拆了,任由秋菊梳成两把头,又带上华丽的侧福晋旗头,换上端庄的旗装,踩上高高的花盆底儿。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很满足于现状,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公,还有一个乖巧孝顺的女儿。已经是五十二年初夏的日子了,这些天,我一日比一日贪睡,一日比一日贪吃,胃口好的连我自己都有些恐惧,可有说不出哪里不对。拂袖已经十三岁了,我让她跟着邬先生学些东西,九岁的小弘时很喜欢和这个姐姐一起玩儿,总是一起上学放学。弘时现在也乖巧的多了,见我了总是额娘额娘的叫,气得李梅顷总是揪着他耳朵把他疼地哇哇叫。胤禛又在我身边放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美其名曰照顾小格格起居,我恶作剧的给两个小丫鬟起名叫秋香和秋月。 我从果盘子里捡了颗冰冻杨梅丢进嘴里,继续翻看手里的医书,进来每日翻看,也略懂一二,首先便是这把脉。我饶有兴致的将左手搭在右手手腕动脉处,一口将嘴里的杨梅核吐出,惊得立起。秋香见我有些反常,忙上前来查看我是怎么了。我尴尬地对她笑了笑,便又做好,伸手去拿杨梅,却和另一只小手相碰,我啪地一下拍开,似乎听见一声低呼,没有在意,迅速地捡了颗冰冻杨梅塞进嘴里,自顾自的想着事情。 我怀孕了?我居然有了属于自己和胤禛的孩子!我要给他最好的,不管这个是女孩还是男孩,我都不要他们卷进这皇家的明争暗斗。若是女孩,我不要她当什么格格,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便好,若是男孩,我也不要他当什么皇子阿哥,弘历已经出生了,历史既然已经有了见证,那若让他像八爷党般去争斗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安分守己地找个相爱的伴侣就此度过一生。那些个荣华富贵高尚荣耀尊贵身份,其实只要看开了,真的是一文不值!、 “主子,莲子羹好了。”秋月端着托盘近来,一碗放在我身边的案几上,一碗放在拂袖身边的案几上。我随意地瞥了眼,问:“怎么没有银耳?这黑木耳哪里有银耳适合做莲子羹?”抬头瞥见秋月一副冤屈的模样,便将碗往一边一推,软了语气,道:“罢了,给拂袖吃吧!多加些蜜饯。” “主子,年大人来了!”初画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只见她立在门边对我说,接着一闪身,便见一个银灰色身影映入眼帘。我忙起身笑脸相迎,正要福身请安,却被年羹尧一把按住,只听他道:“你我既是兄妹,现在你又是四爷的侧福晋,按说,应该是我像你行礼才是!”说着就要打千,我躬身一挡,膝盖顶住他的手,我假嗔道:“你我既是兄妹,何需这些虚礼?哥哥这是要小妹难堪不成?” 小拂袖很乖巧的上前请安,标准的宫礼,双腿弯曲,双手想交叉,叠放在左侧身边,恭敬有礼地道:“拂袖给纳哈处请安,纳哈处吉祥!”纳哈处是满语舅舅的意思,年羹尧见她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抬手叫拂袖起身,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拂袖,才问道:“这就是七贝勒家的拂袖格格?你的义女?”瞥见拂袖在听到“七贝勒”三个字的时候有些不自在,忙抢先道:“怎么?哥,我们家拂袖可算得上一等一的小美人儿了,人有生得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我宠她还来不及呢!” 年羹尧似乎也听到我话里有话,便对拂袖温柔地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番,眸子里透着些许惊艳和欣喜,半晌才道:“人如其名,美得像……真的很漂亮!还真如妹妹所说,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这一来到要便宜那些个蒙古王子了……”后面一句话险些让我惊掉下巴,一句话没有经过大脑思索就猛然地蹦出来:“我的女儿就定要用来和亲的吗?我当她是女儿,不是工具!” 一句话噎得年羹尧半晌无语,拂袖见气愤有些尴尬,忙跳出来微笑道:“姨妈,我和弘时约好了要一同去看弘历的,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不然弘时非跟我急。”我上前两步替她拢了拢碎发,柔声道:“要不要初画陪你去?”“不用了,姨妈,我们小孩子在一起玩儿得开些,若真让初画跟去了,弘时还不得三天都不理我!”拂袖有些娇嗔地努努嘴,天真可爱的样子让我见了心里觉得满满的,便对她笑道:“去吧!去吧!你自个儿要小心些啊!” 得了我的同意,拂袖一溜烟般地跑出屋子,仿佛她身后有谁在追赶她似的。只见她跑到院子中央时,一边回头一边笑着说:“知道了!我知道了!”瞥见年羹尧看着我倚着门边而站的样子愣愣地失神,我有些尴尬地低垂眼睑,随后又看了眼拂袖跑出去的快乐的身影,无奈地轻摇了摇头,道:“这孩子,总也长不大,让人操碎了心。”“但你是快乐的,你刚刚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年羹尧迅速接过话头,眼睛里刚刚还在闪烁的灿若星子的东西在瞬间熄灭,我心里不禁黯然,他这副样子像极了刚刚认识胤禛的时候。 我没有接他的话,想来他说的就是以前我是嫡福晋的时候,拿自己和自己比,怎能不相象?我伸手请他落坐,瞥了眼秋月和初画,都自动退出屋子。待得年羹尧落坐后,秋香很自觉的上前奉茶,声音娇滴滴的,略含羞涩,引得我险些一口茶喷出来,平常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再一细看她的脸上竟染上了自然的胭脂,红晕悄悄的在她脸上停留,原来是神女有心。我缀了口茶,抬头笑看着年羹尧,道:“嫂子可好?” 年羹尧和秋香具是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还不待年羹尧答话,忙又道:“爹娘可还好?我也有许多日子没回去了,哥哥要多替小妹在爹娘面前多尽尽孝道。”说着,又自顾自的小饮了口茶,眨巴了下眼睛,好像是普洱茶,又情不自禁地细细品了口,一句话脱口而出:“哥,这是皇上赏的普洱茶,你尝尝。” 年羹尧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端起案几上的茶碗,细细品了口,略点点头,笑道:“皇上赏的自然是珍品!看来四爷对妹妹是极为上心的。”顿了顿,又道:“爹娘都还好,身子骨也都硬朗,只是有些记挂你,总念叨着要来看看你,碍于皇家的规矩,才没有过来。”本以为他说完了,我便也同他一起喝茶,不料,他却微不可闻地轻谈一口气,道:“富察氏自从前些年小产后就落下了病根,现在整个人只能趟在塌上养着了。 富察氏?我仔细一想才知道是七香,她本就是个旗人,又是个满族血统,又有了正红旗的撑腰,也算的上是高贵血统了,就这么名正言顺的成了年羹尧的嫡福晋了。只是,七香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么?我心里七上八下,恨不能现在就去看她。我的姐妹,我的知己,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十多年的人,感情再怎么淡也是不会忘的。 我看着软塌上的病美人,心里不禁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直打转,她迷茫地朝我伸出手,轻唤道:“格格,格格,奴婢对不起你!格格……格格……你要原谅奴婢……格格……奴婢不想推你的……格格”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康熙三十年?她是在对我忏悔还是在对乌拉那拉·绣云本人忏悔?来不及多想,一把住她茫然挥动的手,轻轻颤抖两下,便稍微安静下来。 秋香将我带来的一些补品药物找个丫鬟放到了储藏室后就让大家都退出去了。我看着七香白得透明的嘴唇轻轻颤抖着,毫无血色的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魅,瘦若干柴的手指不住的痉挛颤抖,没有温度。本就尖尖的瓜子脸此刻更加消瘦,整个人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全身抽绪地死去。我伸手轻轻抚摩她的脸,心里充满了悲伤的情绪,喃喃道:“七香,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我没有埋怨你,我早已经原谅了你,可你为什么就成了这副样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姐妹的吗?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七香……” 听了我的话后,七香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她茫然地看着我,仔细地看,静静地看,忽然,她咧开嘴角笑了起来。她说:“格格,真的是格格,我好欢喜,只有格格会叫我七香,只有格格不会叫我月红,格格……我又见着格格了……格格……您为什么要生气?格格……哦,格格……您怎么将四爷送的簪子放在最底层?格格……格格……” 我捂住嘴巴,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康熙三十年,她对她自己所犯的错误始终没有原谅,我原谅了又如何呢?我无声地哭泣着,为她,也为那个她,一个得到了解脱,一个却将自己深埋在自怨里。看着脆弱的七香,我将如何救赎她? 忽然,见七香将手从我掌心儿里抽出,伸向前方,嘴角上翘,脸上也显现出一丝红晕,只听她说:“沁雪……沁雪,你来看我了么?我好欢喜……沁雪……沁雪……我好欢喜……”她一直重复着后面这两句话,沁雪,应该是她所说的妹妹吧!那个被太子害死的年幼的小女孩儿,孤苦伶仃,命运悲惨,眼泪潇潇落下。 康熙五十二年四月初五,年羹尧嫡福晋富察氏锦书病逝。在这条协助胤禛的君王路上,又一个人丢下了我先前解脱了,在这条路上,只剩下我和胤禛互相扶持着继续走下去,一路磕磕袢袢,也许会有一丝甘甜伴随着我们。 关于良妃的死在八阿哥番外里会有详细说明,这里就不重复了。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九章 和硕宝公主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猴脑燕窝,香菇炖小鸡,红烧猪蹄膀,清蒸鱖鱼,三鲜,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大都是些荤菜。我疑惑地看了看身旁端坐着眉头微蹙的胤禛,又看了看今儿的主角红锦,这唱的是哪出?过生日也不用高这么大排场吧!看胤禛的表情似乎也很不乐意,他生性节俭,最不喜铺张浪费,如今钮祜禄·红锦在生辰上这样大张旗鼓的破费,必定是犯了他的禁忌。 我微微一笑,自己夹了块鲜虾仁,我打小就喜欢吃这个,不知谁给我夹了块蹄膀,我看着它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却听李梅顷轻笑一声,道:“哟!云姐姐给你夹的菜也吃不得了?”话还未说完便被胤禛一句话压得够戗:“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说着又给我夹了块鲜虾仁。我在心底暗自窃笑,抬眼对上嫡福晋探究的目光,慌忙低头咬了口蹄膀,好肥腻!平时吃也没觉得这么油腻,可这次却“哇!”地一下子吐了出来,幸好我转身的及时,否则就要喷到胤禛衣袖上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我的后背,轻轻拍打着,试图让我舒畅些,可我却吐地更猛了,几乎将今天一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秋香端着茶碗站在一边侯着,待我吐地差不多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让我擦嘴,又将茶碗递给我漱口。胤禛也略懂些医术,见我情况有些反常,一把拉过我的右手,将我的袖子向上撸了撸,三指按住我的动脉,脸上的阴霾渐渐消逝,逐渐被喜悦所取代,我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胤禛一把将我从凳子上抱起,不管满屋子女人惊讶的表情和嫉妒的眼神,大步走出屋子,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秋香命令道:“传太医!”他是知道了,瞒不过他的,我就知道会这样,趁这会“虚弱”忙要些福利,抬头对上胤禛欣喜的眼,道:“不许取消我去承德的资格!”“好!”他想都没想就答应。这么好说话,我便又提出条件:“我怀胎的这段日子你不许去其他院子,你要陪着我!” “好!”他又一次爽快地答应,我却微一愣神,十个月诶!他不能碰我也不能碰她们,难道不会后悔吗?我有些怀疑。见我有些质疑的神色,胤禛却低低地叹了口微不可闻的气,喃喃地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哎!你还是不明白我!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明白只有你才是我的妻?”他的声音细碎而轻柔,我只觉得脖颈间一阵瘙痒的呵气,不知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有两道炙热的视线紧紧盯着我,咬牙切齿。 我自己的无意间把脉,胤禛的发现把脉,宋太医确定的把脉,最后宋太医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说:“恭喜王爷,恭喜福晋,福晋确实已有身孕!”宋太医话音刚落就见胤禛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看着我,开心地拥着我的肩笑道:“绣绣,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我好开心啊!”然后接着是爽朗的笑声填满整个屋子,我也被他的欣喜感染,也笑看着他,点点头道:“嗯,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要一起爱护他,关心他,教导他,疼惜他,可好?” “那是自然!”胤禛笑着答应,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熠熠光辉,我知道,这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秋香早在刚才就已经请宋太医去总管那领赏银。秋香是个极懂事的女子,细心,体贴,年轻又漂亮,做起事来又不含糊,若不是身份低微,定已经为人妻了。 “奴婢/孙儿给娘娘/阿奶请安,娘娘/阿奶吉祥!”拂袖稚嫩的声音夹杂在我的声音里。 待我和拂袖请了安后,德妃便微笑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拂袖,问道:“这就是老四的义女吧?”我听见她有些陌生的称呼,她唤自己的儿子居然不是用名字而是用排行?我猛地抬头对上德妃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不禁浑身一个哆嗦,德妃已经不是那时的德妃了,她俨然已经懂得并很好的掌握了宫里的生存规则!我不寒而栗,再抬头时,却见德妃笑看着拂袖,朝她朝朝手,道:“到阿奶这里来,让阿奶看看!” 拂袖看了看我,我朝她微笑着点头示意,她便开心地飞扑到德妃怀里,德妃一把抱住她,笑道:“没看出来还是个小淘气呢!”我忙在一旁惶恐地接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娘娘恕罪!”拂袖见我跪在地上,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应当发生的,忙道:“阿奶阿奶,是拂袖错了,您罚拂袖吧!不要罚额娘!”德妃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让我起来,只是双眼微微眯了眯,笑道:“你叫她额娘?”拂袖不名所以地点点头,自从胤禛公开认她为义女后,她就开始叫我额娘了。 德妃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怀里的绿衫小人儿,笑道:“看来老四真的很宠你!”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温度,但却使我全身的汗毛战栗,额头直冒虚汗,手心儿里一片冰凉。德妃这么说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必定是话里有话,以上这些就是定我个魅惑主子都不为过!因为这声额娘应该是叫给嫡福晋的,就是侧福晋和格格所出的小阿哥小格格都得叫嫡福晋一声额娘呢!这是满清皇家的规矩,母凭子贵。 我低着头,仍旧跪在地上,在这深宫里不比雍王府,行差踏错一步都会招来杀身之祸。最悲惨的是我的身份,说好听的是雍亲王最受宠的侧福晋,说难听的不过是一个高级的伺候丫鬟!正胡思乱想间,却听拂袖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奶,额娘叫我好多好多诗词呢!”只听德妃笑问道:“都叫了什么?说来给阿奶听听!”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拂袖显摆似的背诵出来。却听德妃又问:“这么深沉的诗你可懂得其中的含义?”“额娘说,无欲无求才能使心境平静的好如镜子一般……”拂袖还没有说完,便听德妃轻笑一声道:“好个无欲无求!果真是无欲无求么?”我心知她这后一句话是在问我,忙道:“奴婢惶恐!”德妃见我也是个聪明人,不从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绕道巧妙回答,便颇有些无奈地道:“得了,起来吧!” 我正欲起身,却听见静鞭声响起,康熙摆架长春宫?我有些迷茫,只得继续跪在地上。哎,侧福晋和嫡福晋比起来真是差好大一截,不止是一个字的区别,在吃穿用度上面也是截然不同的,就是这行礼请安也不一样,嫡福晋只要微一躬身,双腿弯曲,行个标准的宫礼就好,可这侧福晋几乎是见人就跪(当然了,跪的都是皇上和娘娘)。 康熙和德妃并肩坐在软塌上,我拉着拂袖站立在胤禛身边,十四阿哥瞄了我一眼后,眉头便深深打了个结,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恨意和恼怒。对了,他是见过我的,他还跟我开玩笑来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这是继四十九年后第一次见到他吧!忽然听康熙笑道:“这就是老四家的格格?模样甚是乖巧,颇有其母之风!”我呆了呆,康熙这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够贤惠还是说嫡福晋不够贤惠?模样甚是乖巧,也就是说,只是长得看着很乖巧懂事,实际上相差甚远是吧?这老康,逮着机会就损人! 我忙毕恭毕敬道:“奴婢惶恐!”康熙似乎心情不错,多瞥了我几眼,招手让拂袖上跟前去,笑问道:“朕刚刚听见你念着诗词来着,念得是什么能不能说个皇玛法听?”拂袖呆楞了两秒,随即微笑着将刚才那首诗又念了一遍,并且还加上了自己的见解,惹的康熙哈哈大笑。忽听康熙对我道:“年氏是吧?你很少在宫里走动,既然你已经成了朕爱新觉罗家的人,也就不必自称奴婢了!”说着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个遍,我则大气不敢出,生怕他发现出来什么,却听康熙又道:“朕听说你有了身孕,也罢,就封你个第一熹福晋吧!” 第一熹福晋只比嫡福晋低一个等级,还真是母凭子贵。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却不忘跪地谢恩。康熙满意地看着我的进退有礼,荣辱不惊,又道:“既是如此,拂袖就先在宫里住上几日吧!朕也好考察考察她的功课!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朕都会重重赏你!”“儿媳谢皇阿玛!”赏我是因为我哥哥和我父亲的原因吧!安抚人心!我不禁对康熙产生了一丝厌恶,他的帝王手段令我有些反感,他慈祥温和的笑容里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了吧!演戏的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在演自己?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章 我甘始如饴 康熙的一番话取消了我去承德避暑的资格,虽然胤禛也留下来了,可我仍是高兴不起来,这没有空调冷气冰箱的古代简直能热死人嘛!死丫头也不知道哪句话对了康熙的胃口,哄得康熙封她个和硕宝公主的头衔,比当年我和她额娘都风光,简直没天理!终于在五十三年二月初二我怀胎十月的孩子平安地出生了,因为是个小阿哥,胤禛为我们的孩子取名叫福宜。康熙说话算话,果然赏赐了不少东西,大都是些补品和古玩玉器什么的,不过赏来赏去还是赏到了他们自各儿家里。 前些日子无意间看到了胤禛的狂草,我便着了迷似的练习,却始终达到不了他那种意境。写了几个字,便心烦意乱地将毛笔一扔,走至摇篮边。说来也奇怪,无论我心里有多烦乱,只要看着正酣睡的福宜,心里那份乱自然就平定下来。秋香端着碗热乎乎的东西走进来,对我道:“主子,奶茶煮好了。”我接过茶碗品了口,蹙眉道:“没有放冰块儿?”秋香愣了下才道:“许是放少了。”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就着茶碗一饮而尽。 我拿了本《本草纲目》走出屋子坐在院子里,远远地就听见拂袖的声音:“额娘,额娘……”真真是人未到声先到。我向往常一样地将书放到一边,盈盈起身,张开双臂,等着小人儿扑向我的怀抱。拂袖缩在我怀里撒娇,完全没有和硕公主的样子,我不禁哑然失笑。 晚饭时,胤禛也过来用饭。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就连一向话多的拂袖也变得很安静,我疑惑地瞅瞅夹了块麻辣豆腐放嘴里的胤禛,再瞄一眼正在挑鱼刺的拂袖,却正好撞上拂袖闪亮的眸子,我眨了眨眼睛本想欲盖弥彰,却听拂袖稚嫩的开口说:“皇玛法说,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有些耳熟,难道皇家的孩子都得遵照这个? 正食不知味间,忽闻一阵哭声传来,原来是小福宜醒了。秋菊忙将他从摇篮里抱出来,小声的哄着,却还是止不住哭。我记得幼儿园里的林阿姨说过小孩子睡觉时哭醒多半是饿的,忙起身接了过来,绕过屏风走至后堂,解开上衣的盘扣,半露乳头,左手轻托起福宜的小脑袋。小家伙儿果真是饿极了,幸福的眯着眼睛吸引着乳汁。我用自己的母乳哺育福宜,自己亲字带他,我想做一个好母亲。 轻轻地将熟睡了的小福宜放在炕上,伸手捏了捏小福宜的滑嫩的脸蛋儿,有些爱不释手。胤禛走过来将我揽在怀里,下巴顶在我的额头上摩挲着,神秘地道:“我有礼物送个你。”“哦?有礼物?刚才怎么不拿出来?”我做出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胤禛将手举到我眼前,然后手一松,一只怀表就出现在我眼前,怀表的链子还握在胤禛手里。抬头看见胤禛脸上有些许得意的笑容,眼睛却是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笑着接过怀表,反身靠进他怀里,打开怀表的上翻盖,一阵柔和的音乐从中传出,是《献给爱丽丝》。我笑意更甚,装做不知道地问:“怎么送我这个?” “你总是记浑了时辰,有了这个,你应该更方便一些。”胤禛的答案如此简单,也如此坦白,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带有音乐盒的怀表,跟一般的可不一样呢!不止是记浑时辰那么简单吧?”我苦苦追问,哼,不信你不说真话! “皇阿玛要给拂袖指婚,估计是在八月木兰围场。”胤禛轻巧的岔开话题,差点气得我七窍生烟,说一句爱我有那么难吗?音乐还在无止尽地响着,似乎在诉说两个人天长地久恒古不变的爱情,有似乎在倾诉一个不完美的爱情故事。我呆呆地听着音乐,想着心事,半晌才吐呐出这么一句:“拂袖还小,我不想他这么早就嫁人,绣心的幸福已经牺牲在我手上,我不可以再葬送她的幸福!这样,我会寝食难安的!” “当年不关你的事!怪只怪他爱错了人!”我心知这是一句安慰我的话,却仍旧摇头反对,本想辩驳,但柔和的曲子终究使我没有再说什么。一丝暧昧的气息在漆黑的夜晚里弥漫整个狮子园,柔柔的音乐,皎洁的月光,温暖而舒适的夜风,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然摸到怀表的后面有些痕迹,似乎是一个图腾,忙翻过来看,当看清楚时不禁一怔,喃喃地重复着那图腾一样的古字:“禛绣……禛绣……” 经过佛堂时,一只茶碗从屋子里摔出来,支离破碎,可惜了一套上好的青花瓷。我微摇了摇头,绕过烂摊子走进佛堂,见胤禛正气的脸色发黑,而一旁的邬先生也满脸揶揄,唯有那大和尚在那里踱来踱去的像个没头的苍蝇。我转身吩咐秋菊:“去收拾收拾。” “什么事情使得你发这般脾气?”我做至胤禛身边,温婉的问了句。不问还好,这一问使得他眸子里刚熄灭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烧起来。我苦笑了下,用眼神询问一旁的邬先生,邬先生瞥了眼胤禛,道:“老朽只是建议让四爷纳了初画为侧福晋好牵制年羹尧……” “够了!”胤禛一声断喝,使他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我却“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看着邬老头,道:“先生可知我姓年?家父乃是巡抚年遐令?”看着邬老头越来越猪肝色的脸,我不禁笑出声来,却见胤禛给我一记白眼。只得收了笑容道:“哪有亲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更何况,初画她不姓年,是也不是?”我挽着胤禛的胳膊走出佛堂,心里无味杂陈,这个位置本应是初画的,我却夺了它。这个年氏虽然命短,可却是最受宠的,我到底是还还是不还?我就此走上年氏的命运轨道吗?雍正元年冬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怎么办?心里好痛,我不要这样!我怎么可以和他分离?眼前这个忍辱负重的男人是我爱到骨子里都不可能遗忘的男人,我又怎么可以和他分离? 我将脑袋放在他的肩窝,伤感道:“我不想和你分开。”胤禛猛地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良久,才道:“我们不会分开!”我回握住他的宽大修长的手,道:“可是,历史上年氏将死于雍正三年,而你……”胤禛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也忽然变得阴暗至极,冷冷道:“你是要我娶她?”我愣了两秒,忙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本就自私,怎么会将你让与别人?就算死又如何?我永远都不会推开你!你想都别想!” “那你还担心什么?”良久,胤禛伸手揽我入怀,手依旧紧握着我的手。我小小地尴尬了下,用和蚊子叫差不多的声音道:“她太漂亮,我,我却不及她万一……”饶是我声音再小,胤禛都能听见我说什么,只是将我揽得更紧了些,点了点我的鼻梁,笑嗔道:“傻瓜!” 我将脑袋缩在他怀里,心想:“我是傻瓜你也喜欢,你也是傻瓜,嘻嘻,一对儿傻瓜!”埋头在胤禛怀里蹭了蹭,嗤笑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态。胤禛搂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性感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不会在发生那样的事了!今后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哪怕是所谓的历史!”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要为拂袖的幸福考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嫁到蒙古和亲,更不能让她待在王府里等着康熙的指珲,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拂袖也步上绣心的后尘。我开始整日对绣心灌输两个人真心相爱才是真正的幸福,若是整日面对着一个你不爱的男人,还不如不嫁。终于,在某一日,拂袖的房间里发现一封书信,却是早已经人去楼空。然而奇怪的是,竟没有人去追寻拂袖,也没有人怀疑是否是我在唆使拂袖。 转眼已经是康熙五十五年,期间拂袖一封家信都没有,使得我每七天跑一次寺庙祷告她千万不要出事。虔诚地拜了拜佛祖后,又添了些香油,便领着秋香走出寺庙。 “主子,那不是八爷和八福晋吗?”秋香猛地惊呼出声。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身月牙白长袍的八阿哥正牵着八福晋的手站在一个小摊前,是个油炸臭豆腐的小摊。八阿哥正从小贩手里接过一串臭豆腐,微笑着示意八福晋张口,八阿哥轻笑着喂八福晋吃下臭豆腐。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使得小贩和路人投来羡慕的眼神。不是说八福晋善妒吗?不是说八阿哥妻管严吗?不是传闻八阿哥惧内吗?果真如此吗?为何我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两人脸上的笑容是不可能有假的,那样温柔只有爱人之间才会有的眼神,那样和蔼却只对一个人才这般笑的笑容,如此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品一样的动作,我忽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猛然间发现我在胤禛的身上找到过! 原来八阿哥是如此的爱八福晋!他不娶妻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八福晋善妒,不是因为八福晋妻管严!我一瞬间有些羡慕若敏,她是这样幸福的被一个男人爱着,她得到了他全部的爱,她是何其幸运?幸运得使我都有些嫉妒!我落寞地转身不再去看那副灼人的画面,它险些使我疯狂。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我虽不是他唯一的妻,但却是他唯一的爱,已经足够了!那些女人不过是些摆设,她们必须出现在历史上!有了她们历史才会稳!”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一章 拂袖的幸福 前脚刚迈进大门,秋菊就匆匆迎上来,从秋香手里接过一些我从街上购买回来的货物,道:“主子,格格回来了!”我一时间还沉侵在刚刚的震惊里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顺口接道:“格格?哪个格格?”话一出口,我脑子里一道光芒闪烁,惊喜地看向显然有些呆楞的秋菊,问:“拂袖格格?”秋菊立刻脸上堆满笑容,使劲儿点点头,看得出来她是快乐的:“格格就在兰苑,还带了……”没有心情听完她的话,我迫不及待地撒丫子奔向兰苑。 原来是拂袖带了她的幸福回来,那个人对她很好,他看向拂袖时的眼神向极了八阿哥看向若敏时的眼神,温柔的使天地都失色。他叫宋愈,虽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他对拂袖真心,他将拂袖呵护的荒若珍宝。宋愈在看见我时,小小地惊讶了下,也是,且不说长得像不像,单就年龄,谁见过母女俩像姐妹的? “额娘,阿玛没有怪您吧?”拂袖眨眨眼睛问我,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你说呢?”我准备作弄她,谁让她一去三年杳无音信?也不知道往家里寄封家书! “呵呵,我忘记了嘛!”鬼灵精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干笑了两声说。 “还好意思说?”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她这么一抢白,我只得这么随便胡揪了句,顺便摆出长辈应有的姿态。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拂袖赔着笑脸在我面前晃悠,相似的容颜加上灿烂的笑容使我一阵恍惚。 “算了,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我忽然想到那个绝美的女人——额娘,她也曾经对我这么说过,她如此迁就我如此疼爱我,使得我的人生里没有空白。正在这时,秋月走进来,笑看着我问:“主子,午膳好了,您看摆在哪里?” “爷回来没有?”我很自然的接着问了句,想了想便又道:“若是爷回来就请爷过来一趟,就说拂袖格格回来了!”“是,秋月这就去看看爷回来没有。”“嗯,去吧!”待我点头同意,秋月便朝我和拂袖微微一福身,便出去了。却忽听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哎哟!”我起身走出屋子,扶起摔倒的福宜,蹲下身轻拍掉他身上的灰尘,顺便给他理了理袍角,额头抵着福宜的额头道:“走路都能摔交?嗯?” 福宜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额头紧紧地贴在我的额头,欢呼道:“额娘额娘,哦,额娘!”我笑呵呵地正欲一把抱起他,目光却落在几米开外的弘历身上,我腾出右手,朝弘历伸过去,微笑着示意他牵着我的手。弘历小大人似的走向我,愣愣地看着我的手,好半天,才疑惑地拉住我的手。我笑看着他抬起地疑惑的漆黑色眸子对上我琥珀色眸子,在我温和的笑容下,弘历终于轻声地唤出两个字:“额娘……” 拂袖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出来,见我左手抱一个,右手拉一个,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假嗔道:“额娘将我忘了!两只手只顾着儿子,都将拂袖给忘了,拂袖不依!”我瞥了她一眼,又斜睨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宋愈,笑着打趣儿道:“是,我是将你忘了,可你旁边不是有人惦记着你吗?”本以为拂袖会使劲儿一跺脚,娇嗔一句:“额娘!”却没想到拂袖将宋愈的胳膊一挽,笑眯眯地道:“是啊是啊!额娘您嫉妒吧?”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后来我才知道宋愈是胤禛的近卫,从拂袖离家出走就一直跟在后边了。 对于拂袖和宋愈的事,我就像所有的开放家长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玩儿得太过分,都随他们去!胤禛也表态说不插手拂袖的事,但不要闹得太轰动,毕竟拂袖还是康熙亲封的和硕宝公主。父母双亲都已经表态同意,当事人立刻就飞出紫禁城,双双去漠北草原,接着又去了烟雨江南。两人犹如神仙眷侣,好不快活。每次从薄薄的信纸中读出那些字眼时,总是不禁一阵向往,此时的我就像那笼中的金丝雀。 胤禛之所以会答应这件亲事,主要是为了让我心安,他知道我仍旧沉侵在绣心和七香的阴影里不能自拔。虽然他没有说,只是默默的陪伴着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他害怕我会再次离开他,兰苑里的两个守卫就是最好的证明。虽说他们名义上是教小阿哥武功,但实际却是保护我的安危。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水似的飞快的向前奔走,历史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清晰。五月初,康熙又巡幸塞外,随扈的都是几个成年的阿哥和一些小阿哥。好容易把哄着福宜睡着了,每次福宜睡前都要听我唱摇篮曲才肯闭眼,临睡前还总是勾着我的脖子让我给他讲故事,我索性就把《一千零一夜》原版故事搬出来讲给他听。 我生性就喜欢凉一些的东西,如今这夏日当头的,我吃了不少冰镇荔枝和冰镇西瓜,仍是觉得不解热,便让秋香寻了些冰块儿来,我自各儿做冰镇莲子羹。自己美美地吃了两碗,想着弘历读书辛苦,就端了碗给弘历送去。经过云水阁,走至书房,推门进去见弘历仍旧在抱着本书苦读,不禁皱眉。 “弘历,在看什么书呢?”将莲子羹放在桌子的一角,我在弘历身后的软塌上的凉席坐下来。 “哦,额娘,儿子看的是《墨子》。”弘历抬头见是我,瞥了眼桌子上的莲子羹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哦?你也喜欢墨子?”我饶有兴趣的问,“额娘也是极喜欢墨子的,你皇玛法还把这书赏了额娘呢!” “嗯,墨子学说对于治理天下很有帮助!”弘历头也不回的回答,随即又抬头崇拜地看着我,叹道:“想不到额娘竟也懂得这个,咱们满人向来不喜汉学,女子更甚,额娘,您跟我讲讲您的见解吧!” “额娘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哪就读得懂了?嗯,弘历将来的愿望是什么?”我有些震惊于弘历的想法,见他洋洋洒洒的跟我谈起墨子和满汉之分,我忍不住想提醒他我不是汉人,不想扫了他的兴头,便把话题不着痕迹的错开。起身走到他身边,将右手搁置他的肩头,看似无心却是有心的问。 弘历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偏着头想了半晌才说:“我希望像八叔那样,能文能武,帮助皇玛法治理天下,做一个人人爱戴的贤王!”说到后来竟有些慷慨激昂了,我微笑着看了看他,右手若无其事地从他肩头拿下,伸手将冰镇莲子羹往前推了推,道:“快些吃了吧!呆会儿就不凉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做的呢!你好歹也得尝尝不是?” 弘历一听是我亲手做的忙将手里的书放下,端起冰镇莲子羹大口吃起来。吃第一口的时候,他眉头微蹙,第二口的时候却是满脸笑意,又舀了一勺正欲送进嘴里,却笑着说:“额娘,你放了多少冰啊?这才五月天呢!”我本以为他会说好吃什么的,却不想他这么说,当下一巴掌拍上他的脑门,道:“小鬼,老娘好心给你做冰镇莲子羹你还敢嫌弃?” 弘历龇牙咧嘴地吸了几口气,连忙奉承道:“是是是,额娘做的很好吃,真的很好吃!不过,额娘,您不应该自称老娘的,真的,您一点儿也不显老,我说的是真的!”弘历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忙扬了扬手里的冰镇莲子羹,笑道:“我这就把它吃完!”说着便大口吃起来,弘历才刚刚五岁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便有如此宏大的抱负必定是惊人的,但我从没有将他当做五岁的孩子看。因为我感觉在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转眼已是冬天,今年的雪下的忒大,四周白茫茫的,到有一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我向来喜雪,总是窝在暖阁里把着杯奶子酒倚窗赏雪,到也自得其乐。福宜向来好动,将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大刀舞的虎虎声风,到也有模有样。弘历到是说到做到,能文能武,引得康熙频频赏赐。只是,许久没有见到红锦,像是消失了一样,问秋香,秋香只说不知,问胤禛,胤禛总是敷衍地告诉我,她很好。 除夕节家宴,嫡福晋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硬是让我替她参加。我不知道这是无奈,只得换上梅红色旗装,梳了把子头,带上镶有海蓝珠的旗头,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儿,带着福宜和弘时弘历弘昼随胤禛进宫。先去德妃那请安,却碰到了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晋。 我怀抱着福宜,逗弄着他的小脸,十三岁的弘时牵着他的两个弟弟,不时地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说不清的羡慕。刚迈进院子,只听一个柔柔的声音道:“爷,小心着了凉,您还是把这个披上吧!”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悲戚,我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却对上一双似曾相识的乌黑的眸。我不自在的别过眼去,落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鹅黄色旗装的女子,她倚着门框而立,手里拿着个帕子捂住嘴巴,制止想要咳嗽的冲动,我不由地呆了呆,胭脂怎么了? 我扭头看着十四,我不知道我眼神里含了些什么,只见他刚一触及我的眼神,就慌忙地躲开,慌张地从胭脂手里接过斗篷胡乱地披上。胤禛睨了眼用帕子掩嘴咳嗽的胭脂,抬起左手手在十四的右肩上轻捶了下,右手却牢牢地握着我的手,笑道:“十四弟,弟妹病着还忍心让她出来?”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二章 漫步始云端 我做在一堆女眷里,不禁觉着有些气闷,刚想起身,却在不经意间对上胭脂略带怔忪的视线,想着刚才十四的话,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若敏伸手推了推我,满脸不屑地道:“你是不是也觉着这个病美人儿可怜?”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看着若敏,等待着她的下文,只见她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道:“生了张狐媚子脸,又是上三旗,却只做了个格格,这不是打伊蕊的脸么?” 我闻言看向坐在一旁吃蜜饯发愣的伊蕊(注1),果然心不在焉,连我们说些什么她都没听见。我正欲说话,却见弘历拉着福宜远远地走过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两步去接,抱着福宜检查是否出了什么事儿?福宜不说话,只是搂着我的脖子,将脸埋在我脖颈间,连额娘也不叫。弘历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道:“阿玛在和十四叔说话,七弟老是缠着阿玛要额娘,三歌就笑话他只知道往额娘怀里钻!阿玛没得耐性,就让我带七弟寻额娘来了!” 我捏捏弘历有些泛红的小脸,温和地朝他笑了笑,问:“嗯,乖,那你是愿意和额娘在一处呢,还是你要去找你三哥他们?”弘历抬眼瞥了眼我怀里的福宜,歪头想了想,笑着答道:“儿子还是去找三哥他们吧!儿子就不叨扰额娘了!”得了我应允的弘历一路小跑出了暖阁。我随着弘历的身影再次看到了那个坐在暖阁门口处的鹅黄色身影(注2),她抬头看着天,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欣赏。 宴席上,康熙提了一下西北的葛尔丹正蠢蠢欲动,却没有下文,似乎在等待着我们小辈接话。却出奇意料地没有一个人起身接话,也没有一个人出风头,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安静地听着康熙的下文。康熙见自己的儿孙们没有一个愿意站起来挺身而出,不禁有些微怒。终是在戏唱到一半的时候便走了。 天气晴朗,隐约能听到树上鸟儿的叫声,看着满园的翠绿,我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已经又是一个春末夏初了呢!还未进们便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建功得赏的美差事还是留给八爷吧!”话音未落却听一个略洪厚的声音忽然吼道:“谁在外面?” 被人发现了,看来我还真没有听人墙角的潜质。无奈之下,我只得推门而入,见是我,胤禛仿佛有些不悦,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来了?”我呆楞了两秒,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随即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便也不答话,睨了眼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灰衣长袍手执折扇留着山羊胡须的半个老头,微微一笑道:“邬先生的建议虽好,可称不上最完美,这建功立业的美差事四爷是不能接的,可也不能给八爷!” 邬先生显然没有想到我会驳他的建议,又因着我是女子,还有我名义上的哥哥年羹尧,一时间不禁对我有些厌恶。我嘲弄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仗着自己有些证术和才华就这般小心眼儿,和周瑜有的一拼,轻笑一声接着道:“四爷不能离京,八爷又因丧母之痛抱病,若是推荐他,自然显得不仁不义,而且还假仁假义!”笑看着那双乌黑的眸子里一道光亮闪过,得意之色尽显我脸上,结果却招来一个暴栗,只听胤禛轻笑出声:“爷到是忘了你这个小诸葛,快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点子尽管说便是!”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径自走到他身旁的椅子自顾自坐下,随意的拿了块糕点咬了口,若无其事地道:“不是还有十四爷吗?”电视上是这么演的,历史上也是这么记载的,应该不会有错,康熙五十七年,西北蒙古部族葛尔丹来战,康熙意欲从众皇子间挑选出一个人授命为大将军王,替他征战葛尔丹。雍亲王举荐十四爷做大将军王,康熙也准了,这场仗一打就是……呃?忘了具体时间了!我郁闷,仔细想想,《雍正王朝》里好像是从这里直接跳到康熙六十一年的,但历史上好象这次战争没有那么长时间吧! 我深皱着眉头,自个儿思索着事情,完全没有在意他们三人在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声音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猛地一抬头,见佛堂里已经只剩下我和胤禛两人,便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哦,对了,也已经好些日子了,我想去看看胤祥。” 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胤禛的眸子闪烁了下,正欲说话,我却抢先道:“身为他的姊姊,虽不是公认的,但怎么说也算是个姐姐,如今他落难,十三府里日子想必也是拮据的很,不知他在里面又当如何了?”“哎!的确苦了他!”胤禛起身长叹一声,迈步走出屋子,夕阳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显得那么孤寂,落寞。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春末夏初,我刚来到这里时的样子。我心中一阵耸动,猛地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好似生怕一个不经意他就会从我的眼前消失般。 五日后,二十万正黄旗大军出京征战西北。康熙帅诸位大臣皇子前来送行,情景好不壮观!我在心里默念:“胤祯啊胤祯,就算你得不到皇位,可你也已经如此风光过了!那个位置必须是他的!你就在西北好好替康熙打一个漂亮的仗吧!” 今日我早早的起了,秋香给我编了个大辫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套小太监的衣服,二话不说句将我打扮成一个十足的小太监了。瞥了眼睡的正香的福宜,轻轻地在他脸蛋儿上印上一吻,门外的苏培盛又小声地催促了几句后,我才恋恋不舍的迈出屋子。原来是要去看十三!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养蜂夹道,这个历史上提笔略过的地方,使我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颤。 我弯腰躬背的跟在胤禛身后,不敢太头,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站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忙又将头低了低,却听胤禛不急不慢地来了句:“认识爷么?”“不认识,怎么着?”我乍一听那小太监的答话险些喷笑出声,却还是得极力忍着。这小太监难不成是新来的?跟主子说话竟然用这种口气,嫌命长了还是活腻歪了?心底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忽然听到啪的一声,抬头见那小太监用手捂着左脸迷茫地看着胤禛,显然是胤禛赏了他一耳刮子,只听胤禛冷冷地道:“好你个狗奴才,连你四爷也不认识了?”小太监忙跪下,颤抖着道:“奴才眼拙,四爷饶命!”胤禛却问了句让我掉眼睛的话:“你叫什么名字?”“奴才叫秦六儿”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是本就姓秦呢还是进宫后改的姓?”胤禛似乎对这小太监有些兴趣,可我怎么听这台词儿有些耳熟? “奴才原本姓李,进宫后改的。”“知道为什么改成姓秦吗?”胤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清冷,我下意识的拉了拉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却听他又道:“那是因为秦朝时奴才寐惑主子,引得朝廷乱成一团最后走想灭亡,这是给你们这些奴才一个忠告!”“是是是,四爷教训的是!”那小太监的额头上也突然开始冒冷汗。 胤禛扔给他一绽银子,道:“你四爷现在要去看看你十三爷,开门!”那小太监慌忙将银子拾了去,待看清是多少后,脸上又环成一副欣喜欲狂的表情,忙将院子大门打开,献媚道:“奴才谢四爷赏!”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了两步,用牙咬了咬银子,然后小声欣喜地嘀咕道:“啊!是五十两!” “噗嗤!”我一个憋不住,终究是喷笑出来,回头见那小太监还在那沾沾自喜并没有什么不妥,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用银子堵住他的嘴,也堵住那些个有心人的眼睛!”胤禛在我身边轻叹一声后意味深长地说。我打趣儿他道:“那你刚才怎么不多给些?五十两就他乐成这样子,那若是一百两或者是……”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胤禛的脸色已经显得有些阴郁,只听他道:“五十两银子就能够普通人家用一辈子了!再说了,咱们又不比八弟九弟他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去打赏这些个奴才?” 原来是经济不足,怪不得那些个穿越小说女主角总是要开馆子做生意替四爷赚钱呢!原来还真是不阔卓啊!我想起历史上记载的他的粘杆处和血滴子,养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难不成那些也只是谎谈?我默默跟在他身后,想着这些关于他的历史,越想越不对劲儿,却猛然撞上他的后背,险些低呼出声,却因着眼前的景象又自己捂住了嘴巴。 那是怎样的情景?一身灰鹤色长袍的胤祥正吃力的从井里打水上来,井旁堆放着一盆换洗的衣物。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里,胤祥似乎忽然老了很多,我的心没来由得猛地抽紧,微疼。是我害得他成这副样子啊!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替他握住打水的绳子,一点一点的往上提,一边故做轻松道:“十三爷也会洗衣服么?” 不理会他呆楞的模样,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木桶拉上来将水倒进盆里,又将木桶放下去。我环顾了一下院子,没有皂角树,无奈,只得自己动手搓洗。拎起长袍的领口处,正准备搓洗时,一只手轻轻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洗。我抬起头看着他,坚定地道:“你若还当我是你姊姊,就不要拦着我!” 僵持了半晌,胤祥的手终究无力地垂下。胤禛忙走过来,瞥了我一眼,又深深地看着胤祥,道:“十三弟!四哥来看你了!”我知道这句话虽然简单,却包含了很多东西,一声十三弟一声四哥,都有很浓厚的情感,比血浓与水还要深厚的感情就酝酿在这句话里,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清若从屋子里走出来,倚着门框而立,她比上次更加清瘦了,我的目光从她神情复杂的脸上移到她高挺的大肚子上,我并没有惊讶,历史上说这个兆佳嫡福晋一向受宠,今日只不过是眼见为实而已。我端着笑睨了眼胤祥,笑着向清若走去,拉着她的手,轻声问:“几个月了?”清若略带复杂的神色艰难地从胤祥身上移开,对我笑了笑,答道:“七个月了。” 注1:十四嫡福晋在文里的全名叫完颜·伊蕊,正白旗。 注2:她是十四的妾室,格格叶赫那拉·雪凝,闺名胭脂,正红旗。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三章 更把同心结 又拉了些家常,大多是些怀孕要吃些什么保身子,什么是忌讳的东西,不能做什么,能做什么。本来我是要引她宽心,可到后来倒成了我开始觉得侥幸,自打她有了身子,胤祥都是寸步不离,而且不允许这,不允许那,俨然一副管家婆。听清若略带娇羞的语气,我不禁微笑,胤祥早已经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了吧!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胤祥才告诉我,原来他的圈禁跟我没有关系,是八爷检举了太子,太子去找十三商量要怎么办,结果也就把十三个牵扯进来了。也就是说,这一废和二废都只是八爷党的阴谋。害得我还丢了一个孩子,胤禩啊胤禩,终有一日,我会将你给我的痛苦双倍奉还与你! 已经是五月天了,康熙又开始塞外出巡,点名了要我带着福宜随扈。之所以康熙会点名要我随扈,我想多数是因为我哥哥年羹尧的关系。不知是因天热的关系还是因为马车太颠簸,我吃什么吐什么,我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飞速下降。刚满四岁的福宜却是一刻也闲不住,一会儿闹着要骑马,一会吵着要听故事,我正烦得紧,帘子一掀,胤禛走进来,见我脸色有些蜡黄,忙伸手试了试我的前额。 “我没事,就是这天太热,吃不下东西。”我笑着拿开他的手,指了指福宜,道:“我别的都还好,只是小福宜整日吵得我心烦……”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我在醒来时,已经到了承德避暑山庄,小福宜变得乖巧了许多,想是他老子训了他,想到这里我不禁轻笑出声,秋香恰巧在这个时候进来,见我醒了忙疾步上前,紧张地问:“主子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可想吃些什么?” 看着她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我不禁纳闷,这是怎么了?嘴上却还是答道:“我很好,有莲子粥吗?我现在只想吃这个。”秋香微微愣了下,笑道:“主子说的什么话?万岁爷听说主子有了身子,便忙让采购人置备一些清淡的小粥和青菜,您若现刻想吃,秋香这就去做。”说着笑着出门了。 我仍然有些怔忪,瞥见坐在桌子上玩弄着蜜饯陷入沉思的福宜,笑着朝他招了招手,道:“来,宜儿到额娘这儿来。”福宜扭头看着我,圆润的眸子里闪着泪花,却是仍旧坐着不动,小嘴一撇,说:“阿玛说,额娘有了小弟弟,宜儿不能靠近额娘了!”我无力地朝屋顶翻个白眼,仍旧笑看着福宜,朝他伸了伸胳膊,示意他过来,笑着对他说:“你阿玛混说吓你的,来,到额娘这儿来。” 福宜听我这么说,才哇地一声跑过来,在眼泪掉落前将脑袋埋在我怀里。我轻抚着他的后背,哼着那首久违的歌:“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让你喜欢这世界,哗啦啦啦啦,我的宝贝,这个时候有个人陪,哎呀呀呀呀,我的宝贝,让你知道你最美,啦啦啦啦……” 九月下旬,康熙又率领大队人马回子紫禁城,留下胤禛陪我待产。十月三十,胤禛四十岁生日。我早早地准备了海带汤和长寿面,坐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看着胤禛细嚼慢咽。福宜坐在我身旁难得安静的吃着面,喝着汤,一句话也没有。吃过面后,我央求胤禛要出去走走,我使出我久违的缠人功夫,胤禛终于答应,最开心的莫过于福宜。 我单手撑在腰间以减轻肚子上的重力,走了几步后仍是觉得吃力,不禁放慢了脚步,察觉到我的异样,胤禛忙伸手轻托我的腰,帮我缓解肚子上的压力。我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道:“这孩子不怎么闹腾,就是个儿挺大,我才走了几步,就已经觉得腰酸腿疼了!” 胤禛正欲说话,却听走在前面的福宜忽然大惊道:“呀!额娘留血了!”我只觉得有一股稳热的粘稠顺着我的大腿内侧向下流,听福宜这么一说,忙低头看去,却被胤禛一把拦腰抱起。我刚刚看到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血液,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偶尔还有嗡鸣声,胤禛鼻息在我耳边萦绕,我下意识地勾紧了胤禛的脖子,喃喃道:“一定要保住他,一定要保住他,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保住他……” 我和胤禛的第二个孩子,福惠,终于降临了。福惠是个极安静的孩子,长的向极了胤禛,乌黑闪亮的眸子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着,嘴唇总是不自觉地抿着,一副沉思的模样。我喜欢极了这个孩子,总是抱着他,开心的逗弄着他的小脸。福惠洗三后,我们这一小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奔回京城,时值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初四。 从承德回来,福宜开始一个劲儿地打喷嚏,回府后我忙命秋香煮了姜汁让福宜喝下。在我严厉地监督下,福宜无奈地灌下了那碗辛辣的姜汁,却在第二天,一病不起。福宜的这场病突如其来,我连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我亲自去法华寺求签,虽然我向来不迷信,可这样的状况下,也只能疾病乱投医了。 我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向那尊高大的佛祖默默地祷告,希望她能听见我的只字片语。我双手举过头顶,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然后又俯下身,将两手摊开平放到地上。依次虔诚地拜了三次,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似笑非小的度金佛祖,才缓缓起身。一个主持模样的人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单掌朝前向我施了一礼,我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只听他道:“女施主虔心拜佛,佛祖菩萨心肠,悲悯之心,女施主定能如愿以偿。” 我苦笑了下,道:“多谢方丈吉言。”那方丈忽然脸色有些变动,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才道:“山枕隐浓妆,绿檀金凤凰。九世情缘转,协君平天下。施主是逆天而来,都道是假凤虚凰,命中注定如此亦或是无缘有份,且都要看施主的心意了!”说着递给我一根鲜红的绳子,叹道:“天意!都是天意!天意亦如此,老衲也无能为力!还请施主自求多福。”我愣愣地接过那根红绳,早已经被他的话震惊的无可厚非,再想追问究竟是什么意思,那老方丈却早已经走远,我也不好再追上去,便领着秋香走出法华寺。 我将手里的红绳麻利地绾成同心结的样子,挑了块玉配系上,在坠上流苏,显然成了一个很漂亮的腰饰。摩挲着手里的汉白玉,光洁的质感让我爱不释手,一遍一遍地来回摩挲,脑子里却在回想着那老方丈说的话:九世情缘转,协君平天下。这句我以为红锦捉弄我的话,居然让我再次听到,这句话又意味着什么呢?九世,协君,凤凰,山隐,我一遍遍地想着这些字眼的联系。 我用攥在玉配上画了一个图腾,确切的说是一个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得知,是我从一本佛经里看来的。我又在玉配的背面刻上两个我最喜欢的草书:禛绣。我将这两个字几乎是重叠到一起刻的,就像三生石上的字,生生相印,心心相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将玉配系在小福惠的脖子上,满意的亲了亲福惠白嫩的小脸,笑着将他放到摇篮里。 我起身走到软塌上,抬手试了试福宜的前额,已经不烫了。轻喘了口气,正欲起身走开,却见福宜猛地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黝黑的眸子里没了病时的薄雾,却多了一层淡漠。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不自在地扭过头不看我,小大人儿似地说:“额娘果然不疼我了!” 我微愣,抬手在他前额上赏了一个漂亮的暴栗,笑骂道:“小鬼,你烧坏了脑子还是怎么着了?说什么混话?我若不疼你,我干吗费心费力地顶着大雪往寺庙里去?我那么诚心诚意地求菩萨拜娘娘,连老天爷都被我感动了,你却在这儿说这些个混话气我,你说你该不该打?” 福宜见我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忙微笑着道:“儿子错了,额娘的心儿子都明白,八弟还小,额娘疼他是应该的,儿子不该说那些个混话,额娘就全当没听见吧!都是儿子的不是,让额娘劳累了……”我伸手一把揽过他,强大的冲击力压住了福宜要说的话,我将下巴搁在福宜的头顶,道:“宜儿啊!你可知道你这一病足足让额娘吓破了胆啊!你是额娘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有点巴痕有点创伤,额娘都跟着心疼啊!” “额娘……”福宜的声音有些浓厚的鼻音,显然是哭了。我轻抚他单薄的后背,笑了笑,顾做轻松道:“宜儿长的可真快!过了年,宜儿都五岁了呢!过了年,宜儿要随你三哥四哥五哥去上书房读书了呢!以后不能整日缠着额娘讲故事,不能哭鼻子了呢!” 福宜慌忙用小手扒拉了下眼角,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我:“儿子没哭,儿子不会哭!儿子要做八弟的好榜样!”我笑着又将福宜揽进怀里,跟他讲了李白,讲了苏东坡,又讲了纳兰性德,福宜似懂非懂的听着,直至在我怀里进入梦乡,我才轻轻将他放下,替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西阁。 雪已经停了,我心情忽然好极了,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着黑蒙蒙一片的天,混沌一片,好似盘古开天劈地的样子。又想到那个老和尚,他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越想越迷糊。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怎么也不多穿些?若是凉着了怎么办?”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四章 小福宜落水 我微笑着转身,抬眼笑看着来人,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他。胤禛扬起嘴角,形成一个简单的弧度,似笑非笑,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角,眸子里荡漾着浅浅的笑意,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我笑而不答,将脸贴在他怀里,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一时间不禁有些伤感,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拥抱过彼此了?这些年,他要应对的事太多了,而我也必须小心翼翼守着兰苑守着自己的孩子度日如年般的过日子。想起往日的辛酸和不安,眼角一阵湿润,埋着脸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才安定地听着他心跳。 感觉到我的异样,胤禛将我从他怀里挖出来,捧着我的脸一阵细看,问:“怎么了这是?”看着他不自觉间皱起的眉头,我伸出食指去抚平那个川字,左手抚上他捧着我脸颊的手,微笑道:“我很开心,此生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也很满足!我感谢上天将我带到你身边,我真的感谢……” 话还没有说完,便一个吻堵住我将要说的话,辗转吸引,我的左手与他的右手十指交错,我的右手不自觉间已勾住他的脖子,我们的身体紧贴着彼此,心灵相对,却没有缝隙。天空适时地落下雪花,凭添了份儿气氛,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我们的发上,身上,我的心里倾刻间被甜蜜溢得满满的。 直到我呼吸急促,险些晕倒,胤禛才放开我,将我揽在怀里,胳膊紧紧的圈住我,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此生有你,我胤禛足以。”我知道他不过是说些安慰我的话,可我不知是脑子犯晕还是怎么的,一句话不经过脑子思索就脱口而出:“我和天下,哪个重要?” 我深知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任何女人在江山面前都会显得脆弱,更何况,他是一个如此心系天下的男人?没有等他回答,我不禁低了头,垂下眼睑,悄没声息地从他怀里退出来,微笑道:“我明白的,你不用回答我,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的。”仰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下来的雪花,道:“瞧这天气,又下雪了呢!爷还是早些安置了吧!红袖乏了,先去安置了。”说着快步奔进屋子。 原来,我和古今中外的女人一样,都希望自己所爱的男子一颗心里只装着自己!我反手将门从里面拴上,背靠着门,我的泪水悄悄滑落下来,我不愿意听到那个残忍的答案,虽然我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想听他亲口告诉我,那样,对我来说,太过残忍! 一夜未眠,似乎未眠的还另有其人,整夜我都在忧伤而绵延的箫声里度过。只是,那箫声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时想不起。当一抹红晕从东边升起的时候,我顶着一副黑眼圈坐在梳妆台前,任身后的秋菊给我左一绕右一缠的绾发,自各儿心里盘算着将来。打今儿起,我就要在这亲王府里正式开始做第一熹福晋了,我安安分分地过我的日子,小心翼翼地走我的独木桥。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心酸。 理了理福宜的衣领,又摆弄了下帽子,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弘历,微笑道:“弘历你是哥哥,以后自是要护着些宜儿,若是宜有什么不懂或者是不会,你也要在一旁提点些才是。”弘历笑看了看一切妥当的福宜,笑说:“额娘严重了,都是自家兄弟,儿子定当护七弟周全!额娘尽管放宽心便是。” 说话间,弘时迈步走进来,先是给我打了个千请安,待我说起后,便起身上下打量了眼福宜,又不屑的瞥了眼弘历,扭头对我道:“额娘,时辰不早了,今儿是七弟第一次去书房,莫要迟到了才是!”我正欲说话,却见弘昼小旋风一般跑进来,拉着弘历就准备往外跑,却被弘历一把拖住,弘昼这才看清我也在,忙单膝跪地打了个千,有些害怕的道:“儿子无状,请额娘惩罚!” 我起身扶起才七岁的弘昼,微笑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冷清的弘时,道:“罢了,这会子都快卯时两刻了,学习要紧,你们还是赶紧些去书房吧!莫让师傅们等急了才是!”弘昼有些呆楞地看着我的笑容,弘时听我这么说,似乎着急的很,转身走出屋子,弘历拉着福宜走了几步,见弘昼依然站在那不动,便转身走过来扯了扯弘昼的衣袖,弘昼这才反应过来,弘历忙道:“离天亮还有些时日,额娘若是乏了还可歇歇,儿子们这就去书房学习去了!”我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且官去书房。 待几个孩子出了兰苑,我的嘴角早已经僵硬,笑容也显得空白无力。我对着铜镜抚摩自己的脸颊,九年了,九年来我的容貌一点都没有变过。只是先前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却成了我一直倾慕的鹅蛋脸,兔瓣下巴也渐渐形成了尖尖的下颌,眉宇间紧锁着一股哀愁,眼底也没有了年少时的风采飞扬,到是多了份沧桑。我自顾自的回想着九年来的点点滴滴,我尽心尽力的活着,我轰轰烈烈的爱着,可我,得到了什么?这张年轻的脸又能活拥有多久? 我起身走到摇篮旁,看着熟睡的福惠,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是我的儿子,我最乖巧懂事的儿子,生他的时候险些要了我的命。我俯身将福惠抱在怀里,小福惠似乎找到了母体,轻轻嘤咛一声,便继续沉沉睡去,脑袋搁在我怀里,小手握成小拳头,手指一颤一颤的宣告这个小生命的欢快。我沉闷的心情也随着福惠简单的快乐而快乐起来,抱着福惠小小的身子轻轻摇晃,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近卯时末的时候,秋香慌慌张张地奔进来,正在我怀里咯咯笑着的福惠猛地顿住声,警惕地看着秋香,看得秋香一脸的尴尬。我瞥了眼战战兢兢的秋香,有些不耐地问:“慌什么?都多大的人了还慌慌张张的?”秋香向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忙抬头看了福惠一眼,急道:“主子,宫里来人说,阿哥们去书房抄近道,走冰面时,七阿哥不甚落水了!” 我顿时呆住了,有些不置信地看着秋香,福惠却在杀那间猛地哭出声,似乎他也感觉到了福宜出事了,奶娘忙从我怀里接过福惠,抱到一边哄着。我心急火燎地问秋香:“福宜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传太医没有?”秋香见我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也慌了神,呆呆地答了句:“七阿哥现在在德妃娘娘那,已经传了太医,太医说幸好得救及时,否则七阿哥性命难保。太医还说,七阿哥身子若,须好好调养一阵子!” 我听了秋香的话才感到有些安心,忙翻出海蓝色旗装,自各儿换上,踢了绒毛靴子,换上花盆底儿,秋香见我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忙拿着梳子上前给我绾发。进了高墙大院,我直奔德妃的长春宫。刚迈进院子却见三个孩子一溜地跪成排,我一看,确是弘时弘历弘昼。心下隐约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忙将他们一个个都拉了起来,一边拉一边温和地说:“你们七弟落水了受了点凉到是小事,没的你们也跟着受凉感染了风寒,赶明儿我就更不好交代了!来来来,都先起来,赶紧去上课去,学习要紧。” 我伸手拉弘历起来,却触摸到弘历的衣服已经完全湿了,再一摸弘昼的袖子,也湿了半截,我不禁有些疑惑,扭头看向弘时,却见他眼神闪烁,却是倔强的跪在雪地里,冷冷道:“儿子没有护好七弟,才使七弟落了水,阿玛罚儿子跪,儿子便跪,额娘不用替儿子求情!”我无心多说辩解,回头吩咐秋香:“带四阿哥五阿哥去暖阁换身衣裳,在去厨房熬些姜汁服饰着喝了,这冰天雪地的,若是两位阿哥感染了风寒,我唯你试问!”“是!”秋香被我的语气吓得不轻,低头应了声便将弘历弘昼扶起来,弘历听了我的话,也只得起身去换衣服。 待他们走后,我冷眼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弘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问:“三阿哥不解释么?我需要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要告诉我什么福宜贪玩儿走冰面上不甚落了水!”弘时低了头,答道:“全如额娘所说,确实是这样!”我冷哼一声,继而道:“你莫忘了,福宜向来怕冷,冬天连屋子都不敢出,却怎可能走冰面?”我仍然坚信心里的那个想法,弘时撮串着要福宜走冰面,福宜恰巧走到冰薄的位置,才引至福宜不甚落了水。 却听弘时仍旧面不改色道:“儿子不知!”我正欲说话,却听一个小宫女走过来,朝我福了福身,道:“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娘娘听得福晋在外面,特让奴婢来请娘娘进去,七阿哥正在里面陪娘娘说话,王爷这会已经去早朝了!” 我有些怔忪地看着眼前这个能说会道的小宫女,在她乌黑纯真的眸子里闪烁着熠熠光辉,我似乎看到了绣心。我微笑着问:“哦,你叫什么名字?”小宫女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答道:“回福晋话,奴婢叫依玛!”清脆的声音让我一时间有些神往,曾几何时我也这般年轻过,可为何我容貌依旧,却再也寻不回那份儿纯真?我有些伤感的看了看眼前光鲜明媚的依玛,对上她有些怔忪的眼神,忙又扯了微笑朝她略一点头,不理会她有些错愕的表情,转身微笑着进了德妃的宫殿。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五章 帘卷西风绣 小宫女挑了帘子让我进去,依玛跟在我身后,德妃正坐在软塌边上和福宜说小,福宜见我进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德妃也侧头看我,见我正要蹲身请安,忙抬了手,道:“免了,过来看看宜儿,小家伙儿才受了惊吓,刚刚是什么也不说,险些把胤禛给吓坏了,直罚了那哥仨跪在雪地里。好在这会子好些了,现下见了你,小人儿也心安多了!”说着招手示意我上前。 我缓步走到软塌前,福宜一头埋在我怀里,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轻抚上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宜儿莫怕,有额娘在,不会有事了,不会了。”福宜脑袋在我怀里,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隐匿在眼角的湿润,轻叹了口气道,抬眼对上德妃若有所思的眼神,忙又低了头去。却听德妃说:“他还小,回头本宫去给皇上说说,让他留在长春宫同顺斋,一来他去书房也方便,二来你也可以时常进宫陪陪我。”我忙放开福宜,朝德妃福了福身子,道:“谢额娘恩典!” 此后,福宜就长住长春宫,我也跟着长出入长春宫,每次必带着福惠。渐渐的,福惠也会叫额娘阿玛这些简单的称呼了,福宜的功课也日渐上升,颇得康熙喜爱。平淡如流水的日子一晃四个月过去,我却一直没有遇见胤禛.早在三月分的时候因着清若生了个小阿哥弘晓,康熙一高兴就让胤祥回府了,只是声明在有生之年不会在重用他!我到现在还记得康熙当时的满脸决绝和失望,还有胤祥一脸的落寞和痛心。 艳阳高照,我本就贪凉,见福惠熟睡了,便那着扇子走出屋子,信步走到后花园湖心亭。看着四周绿意盎然清可见底的湖水,遍池的荷花托着碧绿的荷叶映衬的景色更加迷人,不由咽了口唾沫,心里却是玩心大起。作贼似的瞅了瞅,见四下无人,便脱了鞋袜,将脚伸进湖水里拨弄。“啊!真舒服!”我不由发出感叹。 清凉的水自我脚底滑过,再围绕着我脚背打转儿,轻痒,却又十分舒适。我将胳膊肘撑在凉亭围子上,托腮看着眼前迷人的景色。湖很大,荷花很多,荷叶也很多。洁白的荷花显得冰清玉洁,粉嫩的荷花亭亭玉立在众荷叶之间,被碧绿的荷叶映衬的傲然美丽。看着这样衣服自然风景画,我不禁扬起嘴角,一首诗不经过大脑便念出来:“玉井移根种,亭亭曲沼中。红衣初坠粉,翠盖晚摇风。隔浦纤歌隐,回塘丽影同。彩鸳双泳处,珠露泻香丛。” 只听荷叶丛林间哗啦一声,我顿时惊地慌忙将脚从水里抽出,却不小心将手里的檀木折扇掉进湖里,我本能地伸手去捞,却又一个不小心不甚滑入湖里。我大惊,虽然我贪凉,可我向来是个旱鸭子,手慌脚乱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整个人便慢慢沉入湖底,连呼救都没来得及。我在心里咒骂那个发出“哗啦”的人,什么嘛,人家正玩儿的兴起,你却出来吓人? 清凉的湖水很快没过我的头顶,我手里抓住那柄檀木折扇,这是福宜康熙的诗背诵的极好,康熙便要打赏他,福宜知道我怕热,便给我讨来了这柄折扇。虽然扇子上面空洞的什么也没有,我却深知这是福宜一片孝心,既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掉儿子的苦心。大量的湖水钻进我的耳朵,嘴巴,我绝望的闭上双眼,放弃挣扎,任由清凉的湖水侵袭着我的身体,黑暗包围着我的感官。 黑暗中,一个人影向我走来。等他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影子不是别人,原来是张彩儿,我食指指着她,失笑道:“你怎么也下来了?难不成你也落水了?还是你……”我还未说完,却被她捂住我的嘴巴,只见她表情狰狞的看着我,恶狠狠道:“你有什么资格取代我?你凭什么取代我?嫡福晋的身份你丢了,现在你连身家性命也丢了!你有什么资格取代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眼睛睁地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来她就是乌拉那拉·绣云,那个和我同名的女子,一开始占据着胤禛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的女子。我看着她绝色的容颜,看着看着,我大笑起来,饶是她捂着我的嘴巴,可恐怖的笑声依然从我嘴里溢出来,她渐渐的送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眼神惶恐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只鬼。我却视而不见,大笑着指着她,说:“你以为你在他心里很重要么?若真的重要,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我代替?他明知我不是你,是也不是?你在他心里重要么?你占据过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么?” 看着她有些错愕的表情,我心里不禁有一丝丝得意和快感,我仍旧笑着说:“你是不敢面对还是不敢承认?你从来没有占据过那个位置,是不是?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是不是?”我紧了紧手里的折扇,低垂眼睑,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替代过你呢!你在他心里最隐秘的位置,隐秘的我都看不见,你用你的方式永远地存活在他心里,而我呢?那个绣字究竟说的是你还是我,只怕,我早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应该也不清楚了吧!多年的相伴,他应该早已经迷失了真正的方向吧!只是那个绣字,究竟是我还是你?” 我轻声低喃,心里无限迷茫,那个绣字指的是我么?还是一直隐匿在他心底的她?他的温柔是给我赵绣云的还是给乌拉那拉·绣云的?他的宠爱是给我赵绣云的还是给乌拉那拉·绣云的?我们有着相同的名字,相同的称呼,却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是该说天意弄人还是该说命中注定呢? 正当我低头苦思时,对面那个明媚鲜艳的女人却忽然大笑起来,她拍手道:“好好好,真是好,你可知道他从来都只唤我云儿,却从来不唤我绣绣?绣绣是你的名字,不是我,那个绣字是你,那个和他名字印在一起的是你!与额娘,我输了,与绣心,我输了,与阿玛,我也输了,与月红,我也输了,与他,我更输了!我输得一无所有,他们每个人都更倾向你!你回去吧!他不能没有你,你再也不要来这里!”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然而她留给我的却是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她的话始终萦绕在我耳边,我还有很多问她,我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走掉?回去?回哪儿去?他?他是谁?再也不要来这里,这里是哪里?我忽然有很多很多疑问想要问她,黑暗中,我忽然觉得全身一阵酸痛,紧接着,一阵倦意袭来,我开始沉睡,也许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等全身的酸痛感退了,我才悠悠转醒,醒来就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我百看不厌的那双。只是此时,那眸子里隐着些许泪水,还有血丝,下颌上的胡茬也有些长出来了,头发有些蓬松,我不禁笑着打趣儿道:“王爷什么时候便成难民了?才几个月不见,王爷怎就成这副样子了?” 胤禛猛地伸手拉我入怀,他消瘦的肩膀磕着我的下颌,磕得生疼,却不感发出一丁点声响。良久,就在我以为他被某种武功定身了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一声叹息,只听他道:“你可知道我险些以为你就这么沉睡着回到你的世界?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若不是弘时及时将你救上来,你,你可就真的再也醒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惟恐你就像十六年前那样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的身边消失,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可是你真的不能有事了,我不能没有你啊!我想好了,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想好了,都重要,江山美人,我都要!” 一瞬间我感觉有些晕眩,却又不自觉苦笑了下,这样便好,这样便满足了,不是么?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换来了他的真心,我便应当像其他女人一样笑着扑向他的怀抱,然后每日坐在兰苑等着他的宠幸?可我心里却有着不甘,我抛弃了所有,只为留在这里陪伴他,可为何我却没有办法开心的笑呢?如今他既然这么说,我应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可我为什么流泪了呢?我应该笑着对他说好说我愿意的啊!为何我却说不出口呢?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哭,就像我不明白我的心里为何像吃了巧克力一样淡苦微甜。我微笑着抬头看着他,轻声道:“你要的便是我要的,知你如我,又怎不知它在你心里的位置?”见他还有些不信,便勾勒起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容,认真道:“那句话不过是小女孩心性罢了,你不必当真,我这些日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封住双唇,余下的话全都淹没在独自里,这一次我没有闭上眼睛,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越显沧桑的俊脸,心里不禁泛起微酸。果真是岁月不留人,他已经年过四十,我们从相遇到相知在到相爱也已经几十余载,我们还有几个几十余载继续这份儿爱情呢?我虽一直容貌未变,可岁月的痕迹并没有放过他啊!既是如此,我们又何苦为难自己的心意呢?放手大胆的爱一次吧!我闭上眼睛,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吻,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爱便是爱了罢! 略显粗糙的大手张开,长满老茧的掌心摩擦着我白嫩的肌肤,从我的胳膊肘慢慢滑向手指,然后紧紧地抓住我的十指,密密的缠绵在一起,十指紧扣。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我的心依然嘭嘭跳地厉害,我紧闭着眼睛吻上他的唇,心里不禁打着鼓:“要怎么办?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这样做他众多姬妾中的一个?年氏,何其受宠的一个妃子,有着何其的荣耀,可我不满足这些,我要做他生命里的唯一!” 正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一个声音隔着门响起:“爷,梅院里来人说,三阿哥落水得了风寒现下又发起了高烧,李主子请您去看看……”我听到这里时,心里一阵轻松,却也有些微酸,我这是怎么了?胤禛无奈的放开我,从我身上抽身而退,翻身下炕穿了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回身看了我一眼,有些怜爱有些心疼地看着我略带怔忪的容颜,委婉地道:“我们的晖儿没了后就这么一个儿子安康的活到现在,如今一向健壮的弘时也病了,我得去……”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六章 满地落花红 我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笑道:“我知道,我可不是那不明白事理的女子,爷可别忘了我是什么世家出身。”微笑着起身理了理他微乱的衣领,想起晖儿的惨死,若是我在,或许晖儿就不会死了,可如今……我不禁有些伤感起来,悲戚道:“弘时是长子,不得出什么闪失,虽然前阵子引得福宜落水,可我也算他半个额娘,自是不希望他有事,再说,他又刚刚救了我,理应我该去看看他,毕竟也是我的儿子,可我现下身子实在是虚弱的很,等我好些了再去看他吧!” 大手一把拉过我,胳膊一紧,揽着我纤细的腰肢,沉稳的呼吸在我耳边起伏,声音里隐匿着一丝沉闷,却听他轻声在我耳边嗤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笑道:“瞧瞧,我一句话换来你这么些句,你可真是越来越罗嗦了,难怪福宜总是跟着弘历转悠。”说话间在我额头印上一吻,湿濡的嘴唇温暖的贴在我的额头,我愣愣地抬头看他,对上那双乌黑的明眸,不禁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原来,爱情一直都在。 我将门打开,看了看外面的绵绵细雨,转身走至梳妆台前,随手拿起桃木梳,走到胤禛身后,替他解了发辫,微笑着梳理着他微乱的长发,笑道:“得,这会子就嫌我罗嗦了,到又成我的不是了,那容妾为爷梳理一下发辫以将功赎罪可好?”怕他因弘时的病而过于担心急切,便又道:“若是让孩子们见着你这副样子,指不定又要做何遐想了,还是先梳洗一下的好!” 一群小丫鬟探头探脑的站在门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我看向胤禛,只听他道:“难为你把弘时视若己出,进来吧!”初画捧着铜盆战战兢兢的进了屋子,秋菊端着个托盘儿跟在身后,上面摆的是毛巾,秋香捧着个茶盘,放着的是茶盅和盐巴,紧跟在后面的是秋月,只见她小心翼翼而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黑漆漆的痰盂。四人走至胤禛面前如木桩般站定,我将辫子辫好,系上黄络子,瞥见胤禛的眼里透着一丝嘉许,我也不禁露出笑容,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引我的心了呢? 我笑着从秋菊捧着的托盘儿上取过白色的棉制毛巾,笑道:“瞧您说的,弘时弘历弘昼,我哪个不是视若己出了?就连弘瞻我也是一样的对待啊!只可惜,弘时一向高傲些,自以为长子便应有更好的位置,他呀,不单单只想做个阿哥呢!”我一语双关的说着这些话,将白色的棉制毛巾放入铜盆里侵湿,井水有些微凉,可我却偏觉得好生舒服,不着痕迹的把玩儿了会,才将毛巾从水里捞出,轻轻拧干,递到胤禛手上。 转身又拈了少许盐巴放到茶盅里,泡了些水,另又沏了盏茶放在一起,一一递给胤禛.我站在一旁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这才觉得体面了,微微点头,摆手让她们出去,一群粉裳丽人便如鱼得水般快步走出屋子。我微笑着接着往下说:“你呆会儿过去那边可一定要替我道声谢,虽说没这个规矩,可我的这条命说到底终究是他救的,不能含糊了救命恩人不是?”胤禛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半晌,才点点头道:“我原话带到。”说罢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才迈步走出屋子,门外的苏培盛见自己主子一出屋子,忙撑开油纸伞迎上来,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走至门边,心里不禁有些不舍和烦闷。 我起身回屋走至桌旁,将折扇缓缓打开,平放在桌子上,细细看着,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细致的雕刻,复杂的梅花型镂空图案,似乎一股清雅的梅花香味儿合着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快速地执起狼毫,在扇子上比画了下,便满意地抬手蘸了蘸砚台里嫣红的朱砂,提笔在折扇上描绘出一株冷艳的红梅,勾勒完最后一个花骨朵,将狼毫搁在笔架上,端详着檀木折扇上的红梅,似乎少了点儿什么?我拿出另一块砚台,加了些水,然后开始细细地磨着乌墨,心里计算着一会儿该写下什么诗句才更妥帖。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胤禛从屋外走进来,见我正端详着扇面,便走至我身边仔细瞧了瞧上面的嫣然红梅,双眉习惯性的微蹙,我笑着抬头看他,笑问道:“如何?”明眸这才从扇面上移至我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映着我有些苍白,却不失点点笑意的脸,只听他道:“为何是红梅?”我噗嗤一声喷笑出声,歪着头看他:“我是问弘时听了我的话后如何回答的?谁问你这个了?” 胤禛假嗔着瞥了我一眼,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却听见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我放下手里的砚台,顺着声音走出屋子,却见秋月正抱着哭闹不停的小福惠耐心地哄着。两只白嫩纤长的手正掐着福惠的胳膊窝,那姿势让我猛地一怔,她脸上焦急而痛苦的表情似有些不耐,秋月抬头见了我忙躬身请安,正要说话,我却急忙迅速将福惠从她怀里解救出来,看着福惠哭红的小脸,小嘴儿大张着,薄薄的鼻翼一耸一耸的,同胤禛乌黑的眸子般的瞳孔此时满是无助和迷茫,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流落下来,我不禁心酸,我可爱的小儿子,你是怎么了? 正当我满心伤感时,却听见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遥远天边,雄鹰歌唱,鸟儿飞翔,亲人张望,雪莲开放,山泉流淌,金幡摇曵,酒歌唱着,噜呀列拉嗦,遥远天边,雄鹰歌唱,鸟儿飞翔,亲人张望,雪莲开放,山泉流淌,金幡摇曵,酒歌唱着,噜呀列拉嗦。(注)”顿时怀里的福惠止了哭声,睁大了圆溜溜的小眼睛听着歌声,我扭头看见一个身着水蓝色绣袍的小丫鬟,双目出神地盯着我怀里的福惠,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原来小家伙儿是饿了。 我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一时间并没有想起她是谁,回头看着怀里已经安分下来的福惠,不禁微笑,福惠伸出短胖的小手拉拉我的衣襟,小脑袋在我胸前蹭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笑着瞥了眼站在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胤禛,他定是也因为这歌声才出来的吧!扯了扯嘴角,抱着福惠走进屋子,头也不回的吩咐仍呆站在一旁的秋月:“赏她十两银子。” 进得屋子,随便寻得一处坐了下来,解开衣襟,掀起鲜红的肚兜,露出丰满雪白的双乳。小福惠咯咯笑着一头扎进我怀里,小嘴儿在我身上寻摸着乳汁的来源地。我轻笑着托起福惠的小脑袋,将他往乳头前推了推,小家伙儿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使劲儿的吸允着,虽然有些疼痛,我却仍然觉得有趣。都一岁多了还总是要我亲自喂奶,若是在现代,这么大的孩子早就断奶了。 胤禛瞥了我一眼,嗔道:“越发的没规矩了,都近两岁了还须你亲自喂奶?我这雍王府那些个奶妈都吃白食的?”抬头见他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顺着他的眼光,却看见福惠正幸福的眯着眼睛吸允,我不禁噗嗤一声喷笑出来,原来是跟儿子吃醋呢!却有心逗他,笑道:“爷,您沾儿子光了不是?若不是福惠,您哪能目睹这般风景啊?”一边说着便咯咯笑了起来,福惠似乎吃饱了,听见我笑,他也仰起小脑袋傻笑着看着我,小手依旧拉着我的衣襟,也跟着咯咯的笑。 一室的春光顷刻间变成一副妻贤子孝图,此时,我却猛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唱歌的小丫鬟,似乎在哪儿见过她,如此熟悉的容颜,怎就记不得了?她叫什么来着,我明明记得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而且还是个颇有身份地位的宫女,似乎还挺聪明来着,怎么就想不起她是谁呢?算了,不去想她了,我摇摇脑袋,轻笑着放下衣服,扣好盘扣,又在福惠脑门上亲昵的蹭了蹭,才笑着抱着他起身。慢慢的晃悠着,抬手有节奏的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轻唱着那手《宝贝》:“……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 注:藏族古典歌曲。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七章 路尽引香处(八八篇) 我原本有着幸福的生活,自己的广告公司,温柔贤惠的未婚妻,疼爱我的父母,我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了。再醒来时,我已经成了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我开始大声啼哭,哭我的前世,也哭我的未知命运。后来我才知道,我叫胤禩,康熙皇帝的八阿哥爱新觉罗·胤禩. 我额娘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不与其他人争什么,也不计较什么,所以,只得了个卫贵人。在生了我后,我的皇阿玛便封她为良嫔。因为额娘的淡然,我也跟着不受宠,太子欺负我,三哥五哥欺负我,四哥想帮我却又无能为力。因为他的额娘也只是个嫔,再加上他年纪小,根本帮不上什么。 我开始恨,我恨额娘的淡漠,我恨康熙的花心。可事实告诉我,恨并不能解决问题。我开始勤奋地背诵四书五经,背诵我那尊贵的皇阿玛的诗词,用着我前世的记忆和才能写出一些寓意深远的句子和文章。皇阿玛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三哥五哥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我,太子却依旧不把我当兄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辛者库贱奴。我恨他,我恨不得想杀了他,但是年幼的我却无能为力。 有一次,四哥告诉我,他喜欢费扬古家的固珠格格,说她是如何如何的美丽,如何如何的可爱,我虽然微笑着倾听,心里却在冷笑着嗤之以鼻。日子久了,我便懂得了在这紫禁城存活的道理,只有强者才能安然无恙的享受这些荣华富贵,可为何我额娘连这些都不懂? 她的确很美,美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般。比林黛玉多了分野性,比甄妃多了分灵气,比西施多了分纯真,我怔忪地看着她,一句话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伊人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绣云听了后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什么意思,四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后,她就咯咯地笑,花枝轻颤,却又多了几分妖艳。 后来,我知道她就是雍正的皇后乌拉那拉氏后,便想方设法地将四哥和她分开,我努力地向她示好,对她温柔地笑,给她讲好多好听的笑话。我那时只是天真的以为,只要娶了这个皇后,我就会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后来我才明白,我那样做根本就是多余,还涂增笑柄。 若敏,小我四岁的女子,活泼可爱,灵气逼人。我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是我一生的至爱。从小若敏就喜欢跟在我身边转悠,她是安亲王岳乐的孙女,身份显赫尊贵,我不能对她恶言相向,只得任由着她。绣云不喜欢她跟着我,所以我跟绣云在一起玩儿的最多的也就是捉迷藏。 太后懿旨,将绣云赐婚与四哥。却在第二天听闻绣云不甚落水,感染风寒。她的贴身丫鬟月红在她醒来后,匆忙找到我身边的小太监告诉我绣云已经醒了。当我看见绣云时,疼惜地诉说着我的思念和心痛时,她却是以冷言相对:“绣云已经完全不记得也不想记得落水之前的事,还请八阿哥莫怪才是。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 我觉得醒来后的绣云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得悲戚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轻声问她:“绣云,你是在记恨我吗?你不要装做不认识我啊,你怎么可以把我忘记?我们之间的种种你怎么可以忘记?绣云……绣云……” 绣云别过脸不看我,我看向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月红,满脸的无奈和忧伤使我更加迷茫,还有她眼底的欣喜,我断然她一定知道些什么。绣云的突变使我措手不及,我悲伤之余却又遇见了她——一个和绣云极为相似的女子,她说她叫张彩儿。 若敏仍是每日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和我说话,引我注意,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当她是空气。自从那天参加四哥和绣云的婚礼回来后,我就再也提不起精神,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将自己关在阿哥所,一遍遍地抄写千字文,想迫使自己安静下来,却总是事与愿违。我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狼毫往地上一扔,听着那一声“啪嗒”的脆响,我整个人也跟着愣神,似乎那摔碎的不只是一支毛笔,而是一颗凋零的心。 若敏推门而入,我本要朝她大吼,却对上她红肿的双眼,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此刻变的红肿,乌黑闪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泪光,显然是刚刚哭过。一时间,我心软了,我没有办法对一个自始自终都好得无话可说的人发脾气。我弯腰捡起地上一摔两截儿的狼毫毛笔,抬头见若敏仍是一副欲哭抹泪的模样,顾做轻松道:“嗨,你若变成兔子眼睛,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若敏猛地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的腰,任她是极力忍着,终究是哭出声来。只听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哽咽道:“胤禩,胤禩,我知道你不高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额娘无得早,宫里宫外人人都敬仰我是安亲王的孙女,没有一个人真心待我,就只有你肯对我和善的笑,胤禩,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不图别的,我知道……你可千万不要不理我,若是连你都不理我了,那我……那我……” 我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忙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刚我跟你说笑呢!你别往心里去,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你可是九弟最疼爱的表妹啊!再说了,这宫里宫外的除了我额娘,也就你一人对我最好了,我怎么会学那狼心狗肺的畜生呢?是不是?” 安亲王的孙女,若敏不说我还真忘了,身份如此高贵地她必然可以抬高我的身份。就在我准备向皇阿玛请旨求婚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个另我吃惊的秘密——绣云居然也是二十一世界的人!我愣愣地看着她穿着华丽的梅红色旗装唱着那首红了半边天的《天女散花》,我清楚的记得,在零八年春节晚会上章子怡唱这首歌得了奖。我暂且忘记了请旨求婚,我在心里算计着该如何应对这个“未来人”。 我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走向绣云,绣云正侧头低声和四哥说着什么,脸上的兴奋和甜蜜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我笑瞥了眼四哥,又看了看绣云,道:“四嫂可认识章子怡?”我清楚的看见绣云在听见我的问话后脸色猛地变得惨白如同白纸,她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惊讶,我满意于这种效果,笑着离去,今后她将要提心吊胆地生活了,真是有趣又讽刺的紧! 三十五年,绣云有了身孕,我得知后,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却又计上心来。我找到一直与我不和的太子,有意无意地说出绣云有身孕后会对太子的位置有所威胁,蒙古格格其木格将我叫了出去,说要和我比赛起马,却又意外的碰见绣云和四哥。告别后,我将七香叫来问些无关紧要的话,又嘱咐了一定要好生照顾你主子云云,直到无话可说才放了七香走,太子应该已经送过去了罢! 三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我正式大婚,娶的是待我最真诚的若敏。新婚之夜时,我告诉她:“我胤禩这一辈子只娶你一妻,若有违背天打……”还没有说完,她就伸手捂住我的嘴,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胤禩,我相信你,你不用发这毒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四十二年,张彩的贴身丫鬟玉竹告诉我,今日是除掉绣云的最好时机。一时间,我有些怔忪,除掉她?她若是死了,那我会不会灰飞湮灭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我在厅堂里反复踱步,思量着到底该怎么办,除还是不除?若不除,将来她对我的威胁可是会很严重的…… “八哥,你若觉得不好办,我来下手便是!”胤禟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个急性子,再加上他也吃了不少绣云的苦头。绣云有事没事总是捉弄老九老十,老十还好些,能跟她妹妹绣心玩儿到一块儿去。可天性骄傲自负的老九可就没这么好的命运了,他早已视绣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没有答话,扭头看了眼正眯着眼吃奶酪的老十,想听听他的意见,却不料他见我目光扫过去,忙不停地点头道:“八哥,你府里的糕点就是好吃,真的很好吃啊!你尝尝……”一句话惹得老九一口茶全数喷到他脸上,老九笑骂了句:“就知道吃!你当八哥和你一样呐!”老十只得悻悻地闭了嘴,满脸的不悦,眼神微微闪烁,从丫鬟手里接过毛巾,小声嘟囔道:“我觉得没有必要杀她,毕竟还是个女人不是?就算她再有才能又能怎样?难不成她还能胜过武则天去?” 我闻言心里不禁一惊,好你个老十,居然深藏不漏!我不禁微眯双眼,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顾做生气的老十,又看了看老九,道:“这事就教给九弟去办了,九弟只管教训她一下便好,不必取其性命。”后来我才知道,九弟在她脸上和右肩划了一刀,而要她性命的人却是张彩儿。张彩儿一箭射中她的心脏,才另绣云丢了性命。 五十一年冬,我陪在额娘身边,听着她讲她和皇阿玛的故事。原来皇阿玛也曾经对她许下誓言,只不过那是酒后的誓言,把她当作另一个女人许下的诺言。“短暂的一生却苦了三个人,何苦呢?胤禩啊,你一定要真心待若敏啊!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额娘去得早,从小顶着安亲王孙女的名号过日子,身边没有真心待她的人,你可万万不能辜负了爱你的女人啊!你皇阿玛不仅苦了他自己也更苦了她,就连我,也套进这牢笼,这都是孽啊!”额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越说到后来我越发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刚想说什么,却见额娘一把推开我,将自己手里一直拿着把玩儿的玉梅花簪子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咽喉。我几乎惊呆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为了让我重新获得爵位,她居然宁愿选择死?早在皇阿玛责骂我的那一刻,我就没有了再度争夺的念头,可如今,额娘你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我又怎能拒绝?额娘,你教我情何以堪呐? 所有的至亲至爱之人都渐渐离我而去,先是额娘,再是弄谨,现在又是若敏。我本以为除掉绣云我就会取代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却没想到,我千算万算终究算错了。我算错了年羹尧,我算错了四哥和绣云的爱到底深到什么程度,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不敢去想罢了!我终究是输了,罢罢罢,我本就没有那个命,就像若敏死前写给我的那首诗一样:“颜回短命伯夷饿,我今所得亦已多。功名富贵须待命,命若不来知奈何?”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八章 拈得宝筝调(胭脂篇) 我叫胭脂。名字是夫人取的,那日去河边洗衣服,忽然瞥见水里泡着个人,起初把我吓的不轻,可我最终还是扁起裤腿,下水将那人捞上来。仔细一看,是个女人。虽说穿着有些怪异,头发还散乱的披着,有些贴在脸上,仔细打量了下,到是个清秀丫头。我伸手试了试鼻息,还好,还有气儿。我将她带回家,给她换了套衣裳,又给她起了个名字叫红袖,觉得她柔柔弱弱的挺适合这个名儿。没曾想,她初一听这名儿时险些从炕上跳起来,我告诉她是夫人取的名字,她才悻悻地撇了撇嘴。 我算不上贴身大丫头,所以每日干的都是些洗衣烧饭摘菜的活计。红袖洗衣服很干净,还总带着股清淡的香气儿,从那以后,夫人总是夸我手脚伶俐,也得了好些赏赐。但我始终没有把红袖给说出来,我总觉得她来路不明,若是惹出什么事端,我也好甩手不承认。后来我才知道她洗衣服是用一种叫做皂角的东西才将衣服洗的那么干净,还总带股清清的香气儿。 也许我真的不该和她抗,因为四爷对她一见倾心,纳了她做侧福晋。我不禁又惊又气,为何我比她漂亮那些,却入不了四爷的眼?为何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别人追求一辈子都追求不到的东西?我有些恨,我在酒里下了蒙汗药,我引着她喝酒,想让她一喝就倒下,可她却明白了我的意图,开口唱了那首早在康熙四十二年皇上就下了禁令的歌。 “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多好的词啊!我从她的清冷的嗓音里听出了一丝执念和一丝悲怨和不甘。我看见窗外影影灼灼的两个人影。 四爷对红袖的执着使我叹为观止,他的那些福晋,就算是嫡福晋怕也是比不上红袖在他心中的份量吧!四爷趁红袖熟睡的时候将我叫到书房,赐了我满人的姓氏,又给我抬了旗籍,使我成了正红旗的香郡格格,将我名正言顺地嫁入十四贝子府做格格。从此我成了叶赫那拉·雪凝,然而这一切,这一身华丽的行头却都只是为了保护她。 嫡福晋完颜氏嫉妒我的美貌,便想方设法的治我,让我失宠出丑。我心有执念,便有就迁就着她,不与她争风吃醋,不与她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我怀揣着四爷对我说的话,独自躲在小院儿里淡然地看着贝子府里的上上下下,我的冷漠和淡然却引来十四爷的不满。这天,也不知他在哪儿灌醉了酒,歪歪扭扭地走进我的小院儿,一把拍开我的房门,我正拿着刚描好的花样做女红,却不料他猛地扑上来。 十四爷闷哼一声,从我怀里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我,眼里的迷茫渐渐转化为了然而后变成愤恨。正当我不知所以然时,一个耳刮子甩在我脸上,他的力气很大,瞬间就疼得我泪眼婆娑。我在心底告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我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抬头直视着他黝黑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我的脸一面红肿一面惨白,戏剧化地样子惹得我想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忍着脸上的疼痛和嘴里的苦涩,顾做轻松地笑问:“爷这是怎么了?什么事使得您发这大的火儿?” 十四爷指着我的脸怒骂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就这么不遭你待见么?我恬着脸从四哥那儿讨了你妹妹,四哥却给我送来一花容月貌的姐姐,你倒好,对我冷淡得如同不存在一样!爷进你这院子还得向你通报一声,我就这么遭你厌么?” 我怔忪地听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话,心里犹如平静的湖面忽然坠入了石子般不得宁静。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四爷的棋局,我只不过恰好成了棋子,我何时成了红袖的姐姐了?枉我一直对四爷心存眷念,却不曾想他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我这个人!眼泪又不争气地滑落,我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十四爷,那个和他相似的男人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却也是将他视如棋子般的利用着,我不禁替他感到有些悲哀。 十四爷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静静地流泪,以为我是被他打疼了,忙上前捧着我的脸查看伤势。我的眼泪却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我知道我哭起来皱鼻子挤眼睛又咧嘴的,甚是影响形象,我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让自己哭个够。十四的手缓缓移到我的腰间,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隐约间,似乎听见他在我耳边呢喃着什么,可我只顾着哭泣,直到我哭得脱力晕到在他怀里。 次日完颜福晋就找我谈话,问了些,又不明不白地说了些,我都不明不白地应了,要么就是点头称是。就在我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顺势站起来,指着我恶狠狠地说:“此女有违妇德,李总官,仗责二十!”说完冷哼一声便走了。 我不明不白地挨了打,却无处伸冤,当晚就昏迷了过去,后来又感染了风寒,发了高烧,烧了三天就退了,可我却一直昏迷了七天六夜才悠悠转醒。小丫鬟喜儿告诉我,这些日子十四爷都没日没夜地守着,刚刚才歇了去。我惊讶于十四爷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才知道,那七天六夜里我一直在呓语一个名字:“胤禛(祯)!”到底是十四听错了还是我真的念的是他?我也不明白,只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找过我的茬儿,我也乐得逍遥自在。转眼间,又是初秋时节,我已经在十四贝子府待了近七年,自那次挨了板子后便身子一直不利索,时好时坏,特别是换季的时候,更加严重,过些时日,也就渐渐好了。这七年里虽有十四爷的庇护,我仍是处处忍让,不于人争斗些什么,也不去算计些什么。这日忽然想起那日红袖唱的那曲子,便不由兴起,让喜儿找出一把古筝,试了试音,又加了些韵和调,才勉强谈奏出来。直到第二遍的时候熟练了些,便合着唱了:“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 一歌唱毕,看着纷纷掉落的树叶,不禁有些伤感。正看着片片落叶发呆间,却听闻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不曾想你也会这曲子,唱得比四嫂好多了,只是你的声音有些过于平静和悲戚,听了让人想落泪,不过却是把这曲子唱得恰倒好处。只是这曲子毕竟早些年皇阿玛便下了禁令的,以后还是莫唱了好!”说着便揽我入怀,这些年,我们之间最多的亲密也就是这样了,一时间,那些下人和其他院子里的女人也分不清我到底是受宠还是失宠?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迷茫得紧呢! “你要去西北么?”我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了句。大阿哥早在四十七年就被圈禁,太子已经两立两废,八爷自良妃娘娘死后也是心灰意冷,四爷现在也开始专心理佛,不问朝政,十三爷前些年也被圈禁,如今也就是十四爷和三爷最受康熙赏识了。 “嗯。”十四爷淡淡地应了声,揽着我的胳膊却又紧了紧,半晌才叹道:“留你在家里,我不放心!你若有个子嗣,她们到也不敢动你了!可你……哎!”我明白他是替我着想,我一个格格,说白了也就是妾室,又是无所出的妾室,她们至今都没有对我做什么是因为我一直有爷的照顾。可如今他要去西北征战,哪里还顾得上家里这些瓶瓶罐罐? 我低垂眼睑想了想,便道:“那我跟了你去!”我说的坚决肯定,却惹得十四爷噗嗤一笑,点着我的额头,笑说:“亏你想得出来!军营里不允许带女人,若是发现了会受到处分的!再说了,那是去行军打仗,会有危险的,我怎能让你去那境地儿?”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开始破罐子破摔,我知道他不会弃我不顾的,别的不说,就因为我是他的妾室,妾也算妻,既是妻便是他的责任,他高傲如此又自负如此,怎可能弃我与不顾?却没曾想他直接拦腰将我抱起向屋里走去,我压抑住即将从嘴里溢出的低呼,呆楞地看着他,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那一夜,我痴缠他许久,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还是我真的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他?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象。我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忆着那个身影,我坚信自己是爱着他的,可到后来却发现,想来想去,脑海里的人一直都是胤祯,不是胤禛! 一个月后,我被疹出有了身孕,胤祯放心地去了西北,完颜福晋恨恨地看着我却又无可奈何。我想,虽是有了这个孩子做保障,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请来完颜福晋,想和她谈一谈,毕竟,我现在要保住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命,还有我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福晋,您也知道的,我自那次高烧后身子就弱得不象话,时好时坏的,如今有了身孕,到头来还不定有没有那个命见到他呢!所以,我想拜托福晋您,若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您一定要将他视若己出……”我琢磨着该用怎样的词语却听她长叹一口气,悠悠道:“罢了罢了,你也莫说这些个不吉利的话,这些年了,爷虽一直护着你,可你也没那些个心思,既是这样,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好好养着身子,等到了分娩时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便是,等到像弘春这么大了,你还要听他叫你一声额娘呢!” 我恍惚地看着完颜福晋的笑容,脑子里想着才五岁的弘春,可爱的小人儿是胤祯的心头肉,因是长子,又是嫡系亲生,所以也颇得康熙的喜爱。我每日在自我安慰里生活着,我唯一的寄托成了我未出生的孩子,喜儿乐得整日鼓捣着些布料做小衣服,小虎头鞋。 我安静的等待我的孩子出生,频近分娩的日子越近我就越不安生,我看着自己日益颤抖的厉害的双手,如今连首曲子都弹奏不好。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在亏空,已经十个月大了的肚子却还不如一般七个月大,我开始着急,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要等着十四回来,我还要等着孩子叫我一声额娘! 红袖说得好,人能跟任何人争,就是不能跟命争!在产婆问完颜福晋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我坚决地告诉她要保孩子!孩子平安的降临了,是个小阿哥,我却慢慢地合上了眼睑,天知道我有多么眷恋,多么不舍!可我却无能为力扭转这一切,我不能让胤祯失望,我想他会发现我压在枕下的信,他会明白一切! 我欠红袖的,我还了。四爷欠我的,也已经还了。我欠胤祯的,一个小阿哥能还得完么?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十九章 翩然雪海间 我将熟睡的福惠放在软踏上,瞥了眼仍站在桌前瞪着扇面上的梅花看的胤禛,心下酝酿了下,却只听他低声叹道:“她是额娘身边的宫女,额娘听说你和弘时都病了就谴了她来,照应小阿哥……”我冷笑着打断:“怕是想让她照应我吧?一个下三旗汉人女子如今得宠的无法无边了,当然不能让年家太过于得天独厚了不是?”我倔强地看着胤禛微微有些挂不住的脸,继续冷声道:“她把我看成傻瓜,你也把我当成傻瓜么?莫要以为那个李若然是我对你不忠的证据,不会再有第二个李若然,更不会再有第二个张彩儿!” 胤禛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轻声道:“你何须将话说的这么透彻?我曾几何时不懂你?你还不明白么?若是我有心,她要成为儿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你拦也拦不住的。你还是不够懂我呵!”说罢便是一声长叹,那一声沉闷的叹息却如千斤大捶般砸在我的心头,我回头看着他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和无奈的眼神,我的心头又是猛地一震,正欲说话,却听他继续道:“那张彩儿虽与之前的你有几分相似,可毕竟也不是你,有些事情她是学不来的,想必皇阿玛已经有所察觉,以后你也要多注意一下言谈举止了。” 刚刚稳定下来的心又是猛地一震,难道康熙已经知道我这个受宠的年氏的“真身”?难道他这么善待年家,善待我只是因为我才是潘映雪之女绣云?扭头疑惑地看了看气闲神定的胤禛,越加的想不明白。秋香从外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嚷道:“主子不好了,十四爷府上的雪凝格格遇上了难产!”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呐呐的回问:“雪凝格格是谁?” 秋香却猛地愣住了,疑惑地看着我,小声道:“雪凝格格就是主子您经常提到的胭脂。”我猛地抬头不置信地看着秋香,胭脂难产?是了,家宴的时候她就有了身子,算算日子也是该到分娩的时候了,只是,为何又是难产?扭头瞥了眼装做没听见的胤禛,匆匆对闻声而来的秋菊交代了句照顾好小阿哥便出了雍王府。 刚出了兰苑,就碰见面而来的那个蓝衣宫女,我冷眼看着她,只见她妙目微微闪烁,薄唇微张,两手互相交握,搅在一起,右手摩挲着左手手指,眉眼间似有话难以启齿。秋香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以冷笑,抬起头颅,高傲的从她身旁经过,如一阵风般。秋香紧紧跟在我身后与她察肩而过,却听那蓝衣宫女终于开口唤道:“福晋!” 我勾勒起嘴角,秋香却早已发飚,纤细的食指指着她,脸色有些潮红,似是愠怒,只见秋香咬牙切齿道:“大胆贱婢,王爷福晋的架你也敢拦?”我转身微笑着挥下秋香的纤纤细指,微笑着看着那蓝衣宫女,终于想起她的名字,对秋香温婉劝道:“秋香不得无礼,依玛姑娘是德妃娘娘身边十分受宠的大宫女,哪里是什么贱婢?”见依玛的脸色有些揶揄,不禁有些乐色,依旧笑道:“依玛姑娘你有什么事暂且先放一放,等我回来再说!”不理会她有些吃惊的神色便领着隐隐有些不甘的秋香离开。 一道炙热的视线紧跟着我,我忍住回头看个究竟的冲动,挺直了脊背,像高傲的公主般向前走。左一个拐弯,又一绕,那道炙热的视线才消失,可我仍然没有回头,快速地迈出步子,走出雍王府,秋香扶着我上了马车,也翻身上来。马车颠簸着一路向前行驶,离十四府越近,我的心越加不安起来,我搅着手里的丝绸帕子,上面那个藤蔓似的嫣红的绣字此刻也显得有些狰狞,白净的绢面也被我弄起一丝褶皱。 只听得马车夫吁地一声,原本摇晃的马车立刻稳稳当当地停在十四贝子府。秋香利落的翻身下了马车,伸手掀起帘子欲扶我下车,我的目光却定格在贝子府门口立着的一个蓝衣丫鬟身上,只见她一双妙目紧盯着马车的帘子,双手紧紧相握着,手掌攥着手指,骨节处已经泛起白点,想必是在焦急地等待某个人吧!这样想着,我便猛地一伸手打开帘子,随即利落的一个旋转翻身落。脚刚落地,一阵晕眩感袭来,懂事的秋香伸手虚假一扶,遮掩了我晕眩的样子,恰到好处。 那蓝衣丫鬟见是我立刻上前禀道:“奴婢月芹见过四福晋,我家主子已经等候福晋多时了,福晋请随我来。”想必胭脂平日也是平易近人的很,身边的丫鬟都只用我字而很少用到奴婢二字,看来胭脂在十四府里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啊!心里如此感叹着,但表面上还是幽雅的微微一笑,道:“头前带路。” 月芹看着我的笑容瞬间呆了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恭谨的微一福身,道:“是。” 跟着月芹进了十四贝子府,一直向左走着,过了两道拱门,又直直地向后走了许久,又过了几个月牙门,才到一个种满茉莉的院落。此时正值六月间,满院的茉莉花香气宜人,白色的小小花朵开得一蹙一蹙的,煞是鲜艳美丽,使得人不得不驻足观望。一直静默的月芹忽然开口:“主子说茉莉的香气对人的睡眠有好处,而且,里茉莉花晒干了还能作茶料。” 我的心又开始了许久没有的微疼,我知道胭脂的心思,她是再念着我,我向来喜欢花朵小而洁白的茉莉,芬芳宜人。胭脂啊胭脂,可你这么做又是为何?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欠你一条命啊!你是在提醒我,我一直对不起你么?微妙的疼痛又开始从心尖蔓延至全身,身体像是要炸烈般的疼痛,心里却似乎又谁正拿着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在上面一样。 忽然听得一声惊呼:“主子!”抬头看见月芹正欲上前扶着倚着院门而立的胭脂,不,应该说是叶赫那拉·雪凝。只见雪凝抬手避开了月芹伸向她的手指,步履艰难的向我走来。我有些呆楞地看着她脸上的微笑,很想伸手上前扶住她几欲跌倒的身子,却终究还是立在了原地。胭脂已经不是胭脂了,想起家宴上她对我的冷淡,想起她在德妃面前的温柔贤惠和我形成鲜明的对比,想起她在众多女眷中的格格不入犹如瑶池仙子下凡,我终究是垂下了眼睑,仍旧立在原地。 “呵呵呵呵……”却听她忽然低声笑出来,抬头间月芹和秋香已经不只去向,想必是被月芹拖走了吧!既然没有其他人,我也抬起眼睑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的汉装女子,摇曳的长裙拖在地上,宽大的衣袖在风中摇摆,我不惊讶这套前朝汉服,我惊讶的是她感这么大胆的在贝子府里穿着这么一身行头。 “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胭脂柔弱的声音在院落里响起,伴随着歌声,她挥起衣袖翩翩起舞。刚刚身产后的她有些行动不便,却依旧隐忍着巨痛旋转,挥袖,弯腰。 终于,她美丽而柔弱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滑了下来,我上前两步接住她柔弱无骨的身子,泪流满面地看着她:“你明知你这身子经不得你这般折腾,你为何还要跳舞?不就是前朝公主么?那又怎样?你贵为公主怎可如此看轻自己?你可为你的儿子着想了?你和十四的孩子,你要将托付与何人啊?难道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听他叫你一声娘亲么?” 胭脂伸手接住我的一滴眼泪,含在嘴里,苦涩的笑容爬上她美丽的脸颊,只听她略微颤抖地道:“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了呢,原来你一直把我视若姐妹,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这个,你或许能早日与四爷相认,只是,只是,上面的满文迷惑了我的眼啊!”说着将一个冰凉的玉镯子递到我手里,颤抖着握住我的手,眼里擒着泪花,面上却是在笑着。 我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紧盯着她,茫然的看着四周,不顾一切地喊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在附近啊?”却听胭脂薄如羽翼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没……没用的……我……我让……他……他们……走得远……远一些,红……红袖,你可否答……答应我一件事?”我盲目地点头应道:“我会好好的对待四也,将你的那份儿也带给他……” 我还未说完,胭脂就大喘着气打断我的话:“不……不是,我……我是要请……请你放过十四……他,他没有争储之心,你……你能不能答……答应我,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为难他?”我猛地怔住,难道胭脂遇见了未来?还是说胭脂也是穿越过来的?正在遐想之际,却被胭脂猛地抓住双手,只听胭脂低声吼道:“答应我!” 看着胭脂越发苍白的脸孔,一时间我有些动摇了,答应她么?或许我可以吧!十四的路已经按照历史在走了不是么?只要让他在青岛多呆些日子便足够了不是么?何不让一个将死之人就这么安心的去了?我点点头算是应下,胭脂擒满泪水的双眼满含感激地看着我,似乎在想说什么,却终究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年轻美丽的胭脂,叶赫那拉·雪凝就这么死在我怀里,我忘记了流眼泪,只记得她那一双满是欣喜和感激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精致的脸颊上嵌着几滴晶莹的眼泪……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章 最浪漫的事 胭脂白皙纤细的手指从我的掌心无力地滑落,随即脑袋也无力的垂在一侧,眼眸轻轻的合上了,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嘴唇半张着,犹如一个毫无生气却是在熟睡的睡美人。我全身颤抖着,手哆嗦的厉害,虽然亲眼目睹不少人死,但第一次有人死在我怀里,我依然很是害怕。我哆嗦着伸出手指放到胭脂鼻息间试试她的气息,却如预料的一样,毫无生气。 我凭住呼吸,睁大了瞳孔,脑子里一片空白,左手里冰凉的玉镯子紧紧贴着我的手心。我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怒意,想着我该怎么办,可我脑子就如同生了锈一般,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无意间,我已经全身冰冷的如同呆在寒冬腊月般,我的上牙和下牙打着架,嘴唇都已经咬破了,满口的血腥都唤不醒我的意识。我呆楞地抱着胭脂冰凉的尸体,茫然的跌坐在同样冰凉的地面上,漫天的茉莉花伴随着风飘落下来直直地砸在我的头顶,身上。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些洁白的如同雪花一样的茉莉花洋洋洒洒地随风起舞,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殊不知,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如同夜色一般的黑暗包围着我。 一个妙曼的橙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我笑着迎上去,拉着她的手,笑道:“绣心,我可见着你了,你可知姐姐想你想得好苦?”绣心笑着将冰凉纤细的手指从我的掌心抽出,微笑着看我,轻摇了摇头,道:“姐姐,您是要助四爷成就大事的,姐姐生来是凤凰命,姐姐和四爷是缘定三生的恋人,姐姐现在还偷不得半日闲呢!” 我正要说话却看见她身后不远处立着的一个白色身影,身形颀长,模样俊秀,面上挂着温暖的微笑,细看竟和八爷有几分相似。绣心笑瞥了我一眼,上前挽着那人的胳膊,一副甜蜜的小女人样儿看着我,微笑道:“姐姐可知鄂硕的真身?”我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只是呆呆地接道:“难道他才是八爷?” “鄂硕”点头微微一笑,赞许地看着我,道:“正是。” 我没有从他的笑容里看见勾心斗角,也没有看见假情假意,更没有看见笑里藏刀,难道说真正的八爷是这样的?温文而雅的谦谦君子?我有些蒙了,抬眼看着绣心,却见绣心点点头,笑道:“嗯,不管他是鄂硕还是八爷,我都愿意跟随他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我听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字眼,它对现在我的来说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啊!可我又是多么的期待这样的爱情啊!却见“鄂硕”温柔地笑看着绣心,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随即在绣心额头落下一吻,微笑着宠溺道:“痴儿。” 看着眼前这副恩爱的画面,我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诗词:只羡鸳鸯不羡仙。绣心忽然拉着我的手臂,依依不舍地道:“姐姐,我们该走了,让你昏迷了这些时日,若再是不醒来,姐夫怕真是要斩了那些庸医了!” 我满脑子的问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眨眼间,又是一片黑暗袭来。 有声音? 似乎有谁在轻声呢喃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字:“……若……是你……或许……你……为何……你……珍惜?哎!你生来……我……”声音柔弱无骨,透着一丝无奈和埋怨,这个声音是我所不熟悉的,她是谁?绣心他们还没有走么?我轻声低呼:“绣心!”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不熟悉的女子,一身浅色的绣袍包裹着她娇小的身子,头上只是简单的用一支筷子做簪子插在了发间,尽显年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妆彩,整个人看起来朴素至极。刚刚是她在说话么?那她是谁?我心有疑问,却无法开口质问,因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问,难道她是十四的某个侧福晋?可是看她这一身也不像是个侧福晋应有的装扮啊! 正疑惑间,却听她温柔地开口道:“谢天谢地,福晋总算是醒了。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这就去差人禀爷!”果然刚才那个温柔的声音就是她,可她又是谁?这里不像是我的兰苑,也不像是下人住的屋子,整间屋子装饰的华丽而实惠,到有些像是嫡福晋的院落。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碗,看了眼碗里的茶叶,却见一点白色的茉莉漂在碗里,我猛地一甩手扔了茶碗,啪的一声,茶碗应声落地摔碎。 她慢悠悠地拾起破碎不堪的茶碗,抬眼瞥了我一眼,脸色隐隐有些阴郁。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尽显防备之意。却见她又是拿了一个新的茶碗,提起茶壶到了些茶水在碗里,机械的递到我面前,眼神有些倔强地看着我,似乎在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喝下去!” 我收敛了神色,扭头看向一边,冷冷道:“太烫了,先放到一边凉一凉,我这会儿不渴,呆会子再喝!”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一章 恰得伊黄昏 我叫李若然,木子李的李,如若兰花的若,安然无恙的然,我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哥哥,还有一对视我为掌上明珠的爹娘。我的生活有姿有色,父亲是镶红旗的步军子弟兵,哥哥若风因为文武双全做了三阿哥的近侍。可是康熙三十七年的一场选秀打破了我这温馨而平静的生活,匆忙地连和阿牛哥告别都没有来得及。 很荣幸的,我并没有做上皇帝的妃子,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因为哥哥的关系我入四爷府做了格格。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场面却办得如同娶了个福晋。听说,嫡福晋正身怀六甲,听说,四爷与她不和,还听说,我是四爷亲自求来的美人。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可我还是揽镜自照了番,却被一个身穿海蓝色绣袍的女子看到,她一脸的云淡风清,眉目清秀,算得上是个美人。 她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看着微笑道:“妹妹可是听了那些个风言风语了?”不待我点头或者是否认,她又继续道:“那妹妹可千万莫要当真了,嫡福晋才貌双全,与四爷是最匹配的女子,那个位置,也只有她能坐得啊”说着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哪里明白她是一语双关,接着她的话头,不屑的撇撇嘴,道:“长得漂亮又如何?总会有年华衰老的那一天!再说了,我也没兴致跟她争艳比美,我自己的事儿都还愁个没完呢!” 那蓝衣女子只是笑看我,静静地听我发牢骚,待我说完,才轻摇了摇头,道:“若只是容貌绝色,怕是四爷便不会把她当作宝贝般看待了!她才情了得,能歌善舞,一曲天女散花传遍京城,还有那首葬花吟,岂是你我比得过的?”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打量着我,叹道:“就是论心计谋策,只怕是现在的四爷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我听着这一番见解,的确,若是没有两下子,她有怎可能稳做嫡福晋之位而不受人欺负?难道传言真的不可信?看着眼前这位蓝衣女子,她必定是入府多年了吧!竟看得如此透彻,只是可惜了一位如此聪慧佳人!我忙做惶恐状看着她,问道:“那敢问姐姐,妹妹要如何在这府中自保?” 听了我的问话,她似乎猛然警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只是敷衍道:“妹妹且看姐姐今天这副样子便知要该如何自保了。其实她心地也是善良的,毕竟都是女子,若我们对她没有威胁,她必会护佑我们的!”说罢便匆匆走出屋子。我跟上去正欲在问个仔细,却奈何她走得太快,我实在跟不上,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一个左拐弯,进了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嫡福晋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为何这些人我都看不明白?那些个传言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刚才她所说又是真是假?我该如何分辨这些?学她的样子?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吗?没有威胁?什么是威胁?什么是没有威胁?我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要如何接受这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好在那蓝衣女子待我不错,事事指引我,每日带着我去给嫡福晋请安。初次请了安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绝色佳人,什么是塞过西施貂禅,什么是瑶池仙子下凡,原来满族女子竟也有这样清丽脱俗而又不失典雅高贵的女子。她,有着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更有着风尘女子的妩媚,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围绕在她身上。 看着她娟秀的小楷,我信了海卿说的话,果真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不仅会而且精,美曲佳谣信手拈来,可谓才情冠绝。貌色出众,却又不失大方典雅,对待下人也是谦和有礼,微笑对待,果真如海卿所说,只有她才能出没与四爷左右!我细细观察了几日,不觉再继续这样下去有意义,便收了心思,全心理佛。 阿牛哥,你我此生无缘,来生再会吧!佛祖保佑我爹娘无灾无难无病无痛,弟子李若然定一心一意理弄佛法,全无二心。转眼间,我在这个牢笼已经有十多年,每日都是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一丝波澜或者是涟漪,海卿念我与她同病相怜,便时常来看望我,也就如此结下了个好姐妹。我们一起理念佛法的高深奥妙,从不理会那些争风吃醋的俗事,我知道海卿同我一样原本也有个情郎,只可惜如今一个在深府后院,一个早已命赴黄泉。 我看着眼前这个极度受宠的女子,虽然她和她一点也不像,但她们都是同样的受宠,可现在的嫡福晋已经早不如当年受宠了,难道当真如世人所说旧不如新?我倔强地再次递上一碗茶水,我相信她会微笑着接过,然后不甘示弱地一饮而尽。所以我和她僵持着,若是被海卿看到,一定又要说我固执了。 她居然让我将茶碗放在一边,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闭上双眼假寐。虽然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但我可以在她身上感受到相同的气息。同样的处事冷静,也同样的感情用事,多么相同的脾气性子,可为何容貌却差那么多?难道四爷只喜欢这样性子的女子?若说她有多绝色,可我实在看不出她到底绝色在哪里,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人。 她在轻轻地哼唱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我在你左右,陌生的温柔,愿不愿意伸出你的手?别跟旧伤口,永远的厮守,我们的心像两个星球。爱超越时间的寂寞,证明它来过,如果回忆只是泡沫,我让你寄托。爱超越生命的承诺,你应该快乐,如果我只是一首歌,你不能错过。在我脸上寻找,恋人的记号,我愿意模仿,她微笑换你的微笑,爱超越生命的承诺,你应该快乐,如果我只是一首歌,你不能错过,如果我不是为你活,我还有什么?你在等什么?啦啦” 两行热泪从她闭着的眼角滑落,看来她是为情所困。这首悲戚的曲子让我想起了早已成婚生子的阿牛哥,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我不禁有些悲哀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软弱的女子,刚刚失去胎儿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她,怕她会更加难过。忽然听她轻声问道:“我是不是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我猛地震惊住,同样的聪慧!但碍于她刚刚的疑问,只得做出最宽慰的解释:“福晋多滤了,没那么夸张,只是小产了,并不是……”我不敢跟她说实话,只得这么敷衍着。她实在太精明,连这些她都能猜得到。我没有告诉她实情,你要我怎么跟一个正受宠的女子说,是的,你没有生育能力了,你今后不能再为你爱的人生儿育女了!她还很年轻啊! “我明白了,这里是哪里?你的房间吗?”她依旧闭着眼睛问。总算是换一个问题了,谢天谢地。我急忙答道:“这里是皇上前些日子赏爷的园子,还是福晋亲自提的名,福晋可是忘了?”我小声的提醒着她这里是哪里。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十分了,夕阳西下的落日变得分外美丽,我不由多看了两眼,忽然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很美。”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二章 梦长君不知 我闭上眼睛开始熟睡,黑暗渐渐拢袭着我,似乎我只要一睡着就会有黑暗袭来。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呼唤我的名字:“红袖,红袖……红袖……”不是胤禛,他只唤我绣绣,不是绣心,她只唤我做姐姐,也不是七香,她只唤我格格。然而这个轻柔而熟悉的声音又是谁? 我睁开眼睛,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似曾相识的画面,强烈的熟悉感冲撞着我的脑神经。抬头看见漫天白色的如同雪花一样的东西飘落下来,一个白色的妙曼身影从花丛间缓步走出,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薄唇请起,道:“红袖,我私藏了你的镯子,你不会怪我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想起那个胤禛送的玉镯子,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抬起手腕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的“对音”两个字依旧深深刻在汉白玉里,只是那两个字似乎已经被人抚摩过千次万次,乃至使得“对音”二字已经有些模糊了。我仔细地看着那只白色的玉镯子,想着当日胤禛送我玉镯子时的情景。 这是送给你的。 这个不是给乌拉那拉·绣云的,是给你赵绣云的。 你又喜极而泣了? 这“对音”二字已经完全说明了我对你的心思,你,可明白我? 字字深情句句浓意的话爱我心头萦绕,那个充满欲念和霸道的声音此刻又在哪里?这只玉镯子究竟说明了些什么?我为何至今都看不透?胭脂见我一副迷茫至极的样子,又上前两不,道:“姐姐还不明白四爷的心思么?” 我抬头看着这张年轻美丽的脸,忽然想起她对于四爷也是有心思的,可如今为何变得如此通透,反而还来帮助我?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胭脂微笑着看着我,轻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问我:“姐姐可知道什么是爱?” 我见胭脂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便道:“这么深沉的问题岂是我能解答的了的?即使是在理智的人也看不破何为爱!”话才说到一半,就见胭脂面带微笑的轻摇头否定我说的话,微笑道:“姐姐错了,佛法有云,易难乃一线之间,其实也就是说爱并不是如人们所以为的那样难以理解,只要有爱便会懂得什么是爱!” 我有些迷茫,这些懵懂的话使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仔细一想,似乎爱真的不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却听胭脂继续道:“爱情是美好的,微妙的,也是神奇的,难以琢磨的。其实我们不用理会爱的定义是什么,只要明白心中有爱,有不舍,有关心,有疼痛,那样又何尝不是我们所追求的真爱呢?” 不舍?关心?疼痛?我闭上眼睛回想起我与胤禛在一起发生的种种。 “其实你很寂寞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我知道…… “我的真实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难道是因为这个身体的身份地位? “你知道吗?人若是想哭了,就这样抬起头看着天空,然后在心里默念”流回去,流回去“,这样念三遍然后就真的不会流泪了! “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相间牡丹时,暂来还离别。翠钗金作股,钗上双蝶舞。心事问谁知,月明花满枝。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榕树下,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你终究不是她。 “是,我是不是她!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悲伤的不只是你一个人,你那种空洞的眼神让我感到压抑,感到彷徨,甚至有些痛!你明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不是她,我永远也代替不了她!不用你来提醒! “是送给你的,不是送给乌拉那拉·绣云的! “你又喜极而泣了? “你知道的,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你现在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妻子,其他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明白的,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种种的种种在我脑海里翻滚,三百年后的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他,三百年前的皇室阿哥,阴差阳错的结下一段尘缘,成就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我将该如何在这个三百年前的朝代走下去?是要做他此生的唯一还是做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 “姐姐何不问问自己的心是如何想的?如今胭脂能够得到十四爷的青睐,与十四爷成就一段凄美婉转的爱情,胭脂此生无憾!”胭脂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睁开眼睛看着她,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脑子里依旧挣扎着,我将要做下怎样的决定? 那双我恋恋不舍的黑耀石般的明眸,那张我深爱到骨子里的英俊的脸孔,那对我不知轻轻抚平多少次总爱纠集到一起的剑眉,那张我深情地吻过多少次的薄唇,我放不下…… “胭脂明白了,姐姐的理智虽然不甘心这么做,可姐姐的心早已偏向四爷,姐姐又何苦苦了自己,更苦了四爷呢?”胭脂微笑着替我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姐姐应该比我更懂得四爷,人生苦短,姐姐要珍惜才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的心头猛地一震,是啊!人生苦短,我怎么就在这一件事情上如此的斤斤计较呢?我这又是何苦?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三章 尘暗珠帘卷 我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胤禛正守在我身边,手里拿着毛巾替我拭去额头的汗珠,见我醒来,乌黑的眸子迅速闪过一丝惊喜。忙放下手里的毛巾,扶我坐起来,柔声问:“觉得如何?可好些了?你这一次睡的好久,若不是你呼吸均匀,我还真以为你就这么做一辈子的睡美人了!” 宠溺的温柔,使我觉得似乎掉进了蜜罐里,满身心的香甜。又忽然想起我已经不能再为他生儿育女,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心下又不禁图添一丝伤感,看着他道:“刚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使我回想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们从相遇到相知,再从相恋到相爱,如此漫长辛苦的路程,我们都一路走了下来,我才发现,你原来早已经是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甚至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重要……” 胤禛猿臂一伸,猛地将我揽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呵着气,道:“傻瓜,莫要说那些傻话,你不会有事,你不会离开我,我也不要你用拿我和自己的生命做比较,若是你没了生命,你又拿什么来爱我?我要的是一个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你,而不是一个只剩下躯壳毫无生气的你,你是明白我的,绣绣。” 我微笑着点点,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他右肩上。虽然我流着眼泪,但我心里却是很甜,如同吃了蜂蜜般的香甜。我想起了胭脂的话,想起了胭脂看着我时那种云淡风清却满眼不忍的眼神,想起了胭脂嘴角含笑离开尘世的模样,原来,她早已心倾十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试喝各种治疗不孕不育症状的草药,尽管苦涩的药汁使得我几乎想吐出来,可我依然一捏鼻子,抬头灌下去。弘历弘昼每日来请安,进了书房的福宜也越发的安静了,怎么看都是一副安静的书生模样,一岁多的小福惠才刚刚学会走路,便满院子里跑,我担心他的安全,总是让一大堆丫鬟嬷嬷跟在他身后乱蹿。 “额娘额娘!”人未到声先到,除了那个整天活蹦乱跳精力四射的小福惠之外,不会有二人。正收拾药碗的秋香和秋菊闻声噗嗤一笑,二人相视一眼,秋香道:“主子,九阿哥可真是缠您缠的紧,到显得这八阿哥跟您面前话越发的少了!”正说着,却被秋菊猛地一个倒拐子戳的将话头咽了下去。 我接过初画递过来的茶碗,却没有喝,眼睛一直盯着满脸尴尬的秋香和故做无事的秋菊。只见她二人一个故意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一个却越发显得尴尬,像是说错了话,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瞥了眼垂着眼睑立在一旁的初画一眼,小饮了口普洱茶,若无介事地道:“德妃娘娘派来的宫女可回宫了?” 初画忙微一躬身,答道:“回主子话,依玛姑娘还没有回宫,说是等着主子您的问话。” 我将茶碗递给初画,正欲说话,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已经朝我飞奔过来。我张开手臂接住小福惠浑圆的身子,微笑着看着他,拿绢子替他拭了拭额头的汗,笑问道:“怎么满头大汗的?都做了些什么?” 小福惠圆圆的脑袋蹭着我的胸口,说话带着厚厚的童音,道:“没有人陪我玩,我一个好无聊,我去找八哥哥,八哥哥说要教我写字,我不想学写字,就一路跑啊跑,跑到额娘这里来了。” 我将怀里不安分的小脑袋挖出来,托着他的小腮小脸,问道:“你八哥哥的字写得好看着呢!如果你能跟着他练练,也是一件好事!说说,怎么就不愿意跟八哥哥学写字呢?” 小福惠一听我说到写字,立刻眉头一皱,脑袋摇地像拨浪鼓似的,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挥着,不停地反抗道:“不要,不要,福惠不要学写字,福惠要学打仗!福惠要做大将军!” 我一楞,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想着做大将军来着?忙问他:“福惠怎么想要做大将军?”却只听福惠捧着脑袋回答着:“因为依玛姑姑说她喜欢十四叔,十四叔是大将军王,福惠也要做大将军!” 屋子里一片抽气声,我也不禁心下一惊,那个活泼好动,充满灵气的女子居然倾心与十四?难道说那天是她有意找我,而不是刚好路过?就算她倾心与十四,有意请我帮助她完梦,可也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啊!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便好奇地问福惠:“是依玛姑姑亲口告诉你的?” “不是啊!是依玛姑姑整天把十四叔挂在嘴边,嬷嬷们听到了,就这么传咯!额娘,我好饿!”福惠一边说着,眼珠子四处乱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说到后来,我才知道是这小家伙又饿了,再找吃的呢! 我瞥了眼初画,却正对上初画看向我的视线,我微微一点头,初画便微一躬身,慢慢隐到一边,然后走出屋子。秋香和秋菊早已经收拾好碗碟,等着我的吩咐。我看了一眼正吃着绿豆糕的福惠,微笑道:“你们带福惠去小厨房吃些莲子羹和糕点。”秋香一把从我怀里抱起吃得正香的福惠向屋外走去,秋菊立刻端了托盘跟在后面。 我起身走至里间,倚着窗子看着外面的风景,已经是深秋时节了。右手手指抚摩着一根根琴弦,断断续续的古筝声从指间传来,奇妙的声音渐渐形成一首美妙的乐章。我低头看着指下的琴弦,视线从外面不远处的一个蓝色身影上移到了细细的琴弦上,食指挑动琴弦,中指和拇指撩拨着琴弦,左手手指的指甲轻轻抓了下琴弦又松开,曲子渐渐形成。 我现在弹的是《十面埋伏》,很古老的曲子,虽然是用琵琶弹的,但我依然用古筝来弹奏,显然是一首不一样的情调。依玛,你是否能听得懂呢?这是一个局,一个很深很大很阴险的局啊!依玛,你好自为之吧!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四章 香消翠握垂 我叫乌雅玉琼,是康熙六年的秀女,那时候这个年幼的帝王才十四岁。太皇太后孝庄皇太后担心子嗣问题,便替刚刚大婚不足两年的他张罗着选秀。我是八旗中的下三旗女子,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躲过选秀,安静的守着阿玛和额娘便好,可天不遂人愿。阿玛告诉我一定要参选,不仅参选,而且一定要夺得那少年皇帝的欢心。我进了宫,成了人人羡慕高贵的德妃,最后我的儿子也做了皇帝,我晋升为皇太后,一切只因为乌雅氏在康熙早年不受玄烨的看重。 阿玛说,我们这群进宫的秀女,只要貌色出众便会被选上,被选上以后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我低头看着手里玉笛子,想着临进宫门是阿玛对我说的话,还有阿玛那语重心长的眼神,欲语还休,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白皙通透的汉白玉笛子被我紧紧握在手里,此时早已经是深夜,储绣宫所有的秀女都已经睡着,只有我一人独自坐在回廊上,趁着皎洁的月色沉思。 忽然有琴声传来,我猛地抬头四处寻着琴声的来源,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听着悦耳的琴声,我又紧了紧手里的玉笛子,一番挣扎后,终是将笛子放到唇边,和着美妙的琴声吹出了那首熟记于心的《长相思》。我此时只期望着那弹琴之人不是当今幼帝,渐渐的想起了我慈祥的额娘和我年幼的弟弟,不禁黯然泪下,本就哀婉的笛声此时更显得凄凉如水,悲伤浓郁于心头。 一曲终了,我早已经哭成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的一袭白影,独自沉侵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你怎么了?”耳旁忽然出现的声音险些使我惊叫出来,扭头见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十三四岁的样子,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袍。我虽不知这是什么料子,但也看得出它的名贵,心下微转,含着泪眼复杂地淡淡瞥了他一眼,回头依旧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那轮圆月,悠悠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 “原来你喜欢容若的词。你是秀女吗?”他继续问下去,显然对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有些好奇,英俊的容颜上挂上了一丝笑意。我忽然来了捉弄他的性质,挑眉看着他,反问道:“谁说吟他的词就一定是喜欢他的词了?相较而言,我更喜欢白居易的《长相思》!还有,如果做秀女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现在就回家!” 玄烨被我这么一大篇话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本以为他会无奈地轻摇着头离开,却没想到他哈哈大笑,我有些怔忪地看着他。此时的他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小孩子气,反而有些王者风范,他爽朗的笑声和英挺的俊颜是我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正尴尬间,却听他笑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想额娘了自各儿躲这儿哭鼻子,被我发现了,还义正严词颇为有理!” 听着他的话,我才知道是他曲解了我话里的意思,正欲说话,却又对上他乌黑的眸子,那里面如深潭般深不可测,我险些被那股乌黑席卷进去。只听他继续笑着道:“你且放心!朕……正好是被我发现了,我替你到皇上面前求个情,准你在选秀过后回家省亲一次,如何呀?”我不禁噗嗤一声喷笑出来,学着嬷嬷们教的规矩,微一躬身,行了个万福,道:“多谢!” 第二日的复选,我被封为贵人。金册上写着很多与我不符合很是夸张的形容词,我只记得“德义兼得仁孝恭候”这八个字,还有就是三个显眼的字体:德贵人。我没有想到这三个字会改变我一生的命运,若是我当时只被当做一名普通宫女,会不会还有这许多的故事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仍旧保持着这个半蹲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身子左侧,双膝并拢,并且半弯曲着,脚上的花盆底儿已经有些觉着不舒服了。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修长白皙的食指勾起我的下颌,抬起我一直低垂着的脸。抬起眼睑对上一双预料之中的乌黑色眸子,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俊颜此刻就在我的眼前,如此近的距离使我有些想转身逃离的念头。 “我记得你的眼睛!如秋水般的明眸,使人沉醉迷恋,如日月星辉般的光彩,使人挪不开眼睛,如海子般的深邃,几乎将人卷进黑暗。朕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一定是聪慧的!所以,你配得起那些字!”玄烨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那种深不可测的黑暗几乎将我吞噬,然而,在他英挺的脸上更加显现出了王者气概。 此后,乌雅氏一族在朝堂上蒸蒸日上,颇为受宠。康熙十六年,我终于怀上了龙种,玄烨乐不可知的赏了一大堆东西,我看着眼前的应有尽有,绫络绸缎,金银珠宝,玉石玛瑙,三珍补药,不禁眉头微皱,他,终究是不懂我!我乌雅玉琼就是这等俗人吗?难道这就是我乌雅玉琼想要的么? 十指不自觉间已经抚上小腹,这是我的孩子呢!我也将要做额娘了呢!心里想着该要给我的第一个儿子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嘴角不觉早已挂上一抹浅浅的微笑。我期待着他的出生,他定会有一双和他相似的乌黑色的眸子,英挺的轮廓,单薄的嘴唇……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五章 相隔欲如何 依玛回了狮子园,我仍旧住在这圆明园的禛绣阁,这时候的圆明园才是刚刚建起,所以也没有几出好看的风景。我唯一喜欢的就是在阁楼的而层倚着窗看着外面不远处的人造湖,湖边倚着假山,假山旁种着芭蕉林,一直延伸到禛绣阁。雨夜,睡在一层的暖阁里,都能听到雨搭芭蕉的声音,啪嗒啪嗒,在心头缠绕。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七岁的福宜此时已经脱去了稚气,越发显得书生气,行事规规矩矩的,颇有些像胤禛年轻的时候。我微笑着点点头,道:“宜儿越发的成熟了,有做哥哥的样子!”待福宜起身,我推了推桌上的糕点,笑着说:“这桂花糕我向来不爱吃,你打小就馋的紧,你便吃了吧!” 福宜眼神闪烁着,却不肯上前,正欲说话,门外却传来福惠的声音:“额娘,刚刚八哥写文章写跑了题,被阿玛骂了一顿,心里现下很是不舒服呢!额娘……”自说自话的福惠见福宜也在忙止了声,然而福宜却是将头低了低,不看告状的福惠,也不看满脸疑惑的我。 我起身走至福宜的身边,轻轻揽过他的脑袋,道:“儿子,你就如此生疏额娘吗?觉着委屈你怎么不告诉额娘呢?还是你觉得额娘老了,不配和你说话了?” 福宜从我怀里猛地抬起头看着我急道:“额娘一点也不老,真的,额娘年轻着呢!只是,只是,阿玛说额娘身子不好,不让儿子常来叨扰,每日前来请安便可,儿子不能让额娘担心!” 我微微一笑,招手示意站在门边的福惠过来,福惠甩着两条不怎么利索的短胖的小腿跑到我身边,我一把捞起他,抱在怀里,拉着福宜走到桌旁坐下,将糕点干果往前推了推,微笑道:“额娘和儿子之间哪里算是叨扰?我身子不利索也只是前阵子的事儿,现下好了我们娘仨个还是要聚在一起的!” 福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最爱的绿都糕,一边紧盯着一边流哈喇子,福宜顺着我的目光看到福惠这副样子,也不禁噗嗤一笑,拿起一块绿豆糕塞到福惠手里,笑道:“额娘还说我馋呢,我看应该说九弟馋才是!” 福惠见有绿豆糕可以吃,也不理会福宜到底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吃着手里的绿豆糕,小脸上那种简单而陶醉的幸福表情使我不禁微笑,这样一副母善子孝图不知道还可以继续多久。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不是滋味,见福宜若有所思的盯着福惠,随手那起一块儿桂花糕塞进福宜嘴里,笑道:“你也多吃些,你看看你,我这才病了几日,你怎的就瘦了一圈?” 福宜看着我的微笑又一阵发愣,听我说到后面,忙猛吞了几口桂花糕,道:“儿子那里的糕点果子哪里有额娘这的好吃?”一直只顾着吃的福惠突然接话:“人也没额娘这儿的人聪慧!” 我怔忪地看着福宜,又看看吃得满嘴都是的福惠,回头又看了看略显得有些尴尬的福宜,不禁疑惑道:“怎么回事?香芹和月芽不都是挺懂事的孩子么?”我紧盯着福宜的眼睛,只见他眼神闪烁地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继续追问下去:“宜儿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宜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我有些着急了,看向正吃得不亦乐乎的福惠,福惠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那两个丫头早被三哥的额娘讨了去,说是三哥身子没好利索,要她们去贴身服侍着,也好有个尽心的人什么的……” “九弟!你非得让额娘难堪吗?”福宜猛地打断福惠的话,一反常态地朝福惠大声吼道。福惠吓得立刻止了声,委屈地看了看我,小嘴撇了又撇,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一把揽过他的小脑袋,抱着他的小身子,安慰道:“莫哭莫哭,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儿是不准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福宜死死地盯着福惠,生怕他再说出只言片语,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温言劝道:“好了,儿子,额娘不问就是了,你先把这些糕点吃了,长的壮壮地,快快张大,额娘还想看着你娶媳妇儿呢!” 福宜盯着我看了许久,确认我不在问起此事了,才松了口气,拿起莲子羹凑近嘴边,刚吃了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瞥了我眼,道:“额娘尽会说这些有的没的,额娘你还这么年轻,哪里会等不到……再说,儿子现在还小,三哥还没娶呢!” 我轻叹了口气,是啊!你是还小,可历史和病魔是不管你多大多小的,你不知道历史的记载和病魔的侵身有多残酷啊!我看着低头吃着莲子羹的福宜,努力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丝微笑。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六章 不觉夕阳斜 我起身走出屋子,一直立在门外的小丫鬟见我出来忙微一躬身,我轻点了点头,道:“去把初画叫来。”小丫鬟又是一躬身,方才转身离开去寻初画。香芹和月芽是我拨在福宜房里的两个贴身大丫头,都是非常懂事晓礼的聪明孩子,长得也十分清秀,也识得些字。我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微笑着走进屋子。 福宜看了我半晌,才道:“额娘,那两个丫鬟的事,额娘不用费神,说不定,三哥过些时日身子好利索了,便将她们还回来了……”我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不还你也不行呢,弘时也该是娶个福晋的时候了!”说着,端起花茶小饮了口。 “主子,嫡福晋这些日子一直都对外称病抱恙,不理府中大小事务,一直都是熹福晋和侧福晋李主子在打理,不过,这一阵子,三阿哥因落水感染风寒,一直还未痊愈,所以……”初画的话说到一半,便咽了下去,抬头看了看我的表情,继续道:“因此,李主子在府中的地位暗中又比熹福晋高出一截儿……” “备些治风寒的上好良药,再备些滋养身体的珍贵补品,我们回府去探望伤号!”我似笑非笑地吩咐初画,忽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忙补充道:“再把我怀福惠时,皇上赏的那支人参给带着,我到要看看这个李梅顷到底有几斤几两!”初画匆匆抬眼看了我一眼,微一躬身,道:“是,初画这就去!” “妹妹和须自己亲自来看弘时啊,派个人来就行了,听说妹妹身子也没好利索呢!是也不是?”李梅顷笑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得意,想来定是我不能生育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我微笑着接过侍女递奉上的茶碗,掀开茶杯盖子看了看,又合上盖子,右手轻抚着左手上的玉镯子,头也不抬地道:“听说姐姐的三阿哥为了救红袖而感染风寒,红袖实在过意不去,只盼着身子好些了来看看三阿哥,可如今三阿哥居然病得连人都不能见了,红袖心里真是罪过!”轻咳了两声,抬头看着李梅顷,见她脸上的笑意甚浓,眸子里颇有些不屑,我在心里轻笑她的愚蠢。 李梅顷假做关心地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妹妹身子不舒服,那还是早些回园子吧!免得在我这里待久了,弘时的病气又过给了你,若是你再出个三上两短,爷可就要问我的不是了!”我递上一个锦盒,诚恳地看着李梅顷,十分歉疚地道:“妹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支皇上前些日子赏的百年老参能拿得出来,姐姐若不嫌弃,就待三阿哥收了吧!” 李梅顷端着茶碗的手猛地一颤,茶碗应声掉在地上,摔地粉碎。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我,忙拿过锦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支百年老参躺在那里。李梅顷脸色忽然变的煞白,嘴唇哆嗦着,满眼愤怒地看着我,忽然抄起锦盒向我砸来,愤愤道:“好你个年红袖,我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居然到我面前显摆!你……你……” 我抬手接过她砸来的锦盒,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双眼紧盯着她,道:“红袖可是一片好心呐!红袖这么做只是想提醒姐姐你莫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这府里有嫡福晋还有熹福晋,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皇上亲封的第一熹福晋,你算什么?不过是跟着爷有些时日了而已!莫要以为自己真是雍王府里的女主人了!” 说完,我一甩袖子,起身朝门外走去,只听见李梅顷气得哇哇大叫。也是,如果换做是我被人这么羞辱,我也会生气的要发疯掉的。可是对于这种女人,是不能原谅的,否则可就是在养狼了。吱呀一声,我把门推开,一直站在门外等我的初画见我出来,忙迎上前替我系好披风,又理了理衣服,这才跟在我身后走着。 走到云水阁前,我抬头看着那三个狂草字体,本以为心里会有一丝酸楚,可现下心里很是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初画抬头看了看夕阳,轻声道:“主子,近酉时了,还是早些回吧!”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七章 红花满上头 刚进园子,就见管家火急火了的在门外徘徊,见我回来立刻就上前来报,神色有些慌张又有些焦急地道:“主子,您可回来了,爷在阁楼等候主子您多时了!”我微一颔首表示了解,他就下去了。 我一边解下披风,一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微笑着迎上去,道:“怎么想着来这里?今天的风很大呢,你有没有多添衣裳?”说着我便要上前去检查他的穿衣够不够暖和。胤禛变魔术般从怀里拿出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放到我怀里,眼含笑意地看着我,道:“知道你喜欢小猫,一直没遇见极品,这是李卫那厮从杭州带回来的,我看着不错,就给你送了来。” 李卫本叫狗儿,是四爷府的包衣奴才,我觉得此人有趣,便赐了他姓名,让他去做个小官,帮胤禛讨回一个忠义两全的名声。原来这是他的小心思,我抚摩着波斯猫雪白的绒毛,细细地看着波斯猫那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如同琉璃般的绿色翠得使人挪不开眼睛,我不由心生欢喜,抬头笑看着他,微一躬身道:“红袖谢爷赏赐!” 乌黑的眸子似有怒意,安静的盯着我半晌后,我故做不明的回看着他,再确信我不了解后,上前拉着我的左手,摩挲着上面的通体碧绿的玉镯子道:“这不是赏赐,是赠送,和这玉镯一样,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听着他如此含蓄而又深情的表白,我的心里一阵甜蜜,心里早就乐翻了,但面上却仍旧不得不做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看着他,现下见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终是喷笑出声。胤禛先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我脸上的笑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把了住我的手,使劲儿一带,我便跌进他怀里。 雪白的波斯猫喵呜一声,似是在控斥主人的莽撞,扭动了下小小的身子便轻巧地跳下地,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我惊呼一声,却听胤禛轻喝道:“雪狸!”白色的小脑袋回头看着胤禛,轻轻喵呜一声,这一声与刚才的那一声有所不同,似乎这个在乞讨着什么。难道是饿了? “它叫雪狸?”我从胤禛怀里挣脱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雪狸周围,仔细地观察着它,直觉告诉我,这只名叫雪狸的猫会给我带来不少的了趣。我微笑着向雪狸伸出手,雪狸猛地一缩脑袋,谨慎地看着我,见我似乎没有恶意,又探了探脑袋,仔细地盯着我,半晌,才向我细细地喵呜一声。 我笑呵呵地伸手抚摩雪狸小小的白色脑袋,笑道:“雪狸,名字很怪呢!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胤禛走到我身边,正欲说话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忙道:“弘时,也已经大了,该是娶个福晋好好管教管教的时候了!”说着扭头看向胤禛. 胤禛看着外面的一片绿色,眼神中有些茫然,脸上也显得有些疲惫,听我这么说,只是淡淡道:“前些日子,老爷子也提到这事儿了,我正愁该怎么跟梅顷说呢!梅顷一向护子,舍不得弘时吃苦疼痛,若是就这么匆忙地让弘时大婚去妻,怕是她又要闹了!” 我有些怔忪地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心里有些疑惑,有些不是滋味,是怕他闹还是怕她伤心?堂堂的四阿哥雍王爷,连为儿子娶妻纳妾的事也要同一个侧妻商量吗?我回想起历史上弘时的嫡妻是栋鄂氏尚书席尔达之女,既是尚书,想必身份地位也是不错的,便起身道:“那老爷子说是哪家格格了么?” 我从盘子里拿了些糕点放在手心儿里,微笑着喂雪狸,只听胤禛道:“听老爷子的意思好象是吏部尚书之女。”听他这么一说,完全勾起了我心里的想法,急于想要知道,我忙追问道:“可是栋鄂氏席达尔?” 胤禛双手轻按着太阳穴,轻点点头道:“是他。”说完就闭起眼睛揉着太阳穴,不再说话,然而疲惫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松懈。我忙将糕点全放在盘子里,再把盘子放在地上,任雪狸随便吃,瞥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胤禛,道:“得了,瞧你累的,我这就替你敲打敲打身子骨!”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八章 往事思悠悠(四四篇) 绣绣白皙的手指轻揉着我的太阳穴,我不禁回想起某年某个春末夏初,一身蓝色绣袍的绣绣端坐在一把古琴前,修长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细细的琴弦,面上带着神秘而美丽的微笑。夕阳照在她身上,金黄色的余辉使我不禁眯起眼睛,我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绝色佳人,与云儿一样的容貌却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一个热情如火,一个柔情似水。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对我回眸一笑,那笑容里却有几分娇俏和羞涩,我听着她弹着我从未所闻过的曲子,心思早已不在曲子上。悄悄咽了口唾沫,眼睛却不愿意离开眼前的这一副绝美的画面,没注意,我的嘴角早已勾勒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正深情款款地回视着她。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还要给我带来怎样的欣喜与惊讶?她助我躲过太子的谋算,帮我破解八弟的阴谋,心思是何等的聪慧啊!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我相信,她一定知道着什么天大秘密。 什么?她居然是三百年后的人?早已觉得她同我们不同,她既然不是云儿,那她会是谁呢?终是要告诉我了么?为何一开始没有和我说清楚呢?若是她早这么说了,怕是我也早已不顾忌心里的那一层烦恼了吧!熟不知,我早已被她的才情所倾倒。 黑子中夹杂着白子,白子包围着黑子,一局棋盘,整整使我们双方对亦了一夜!我抬眼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麻麻亮了。心里不禁暗自轻叹一声,又要用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这虽是我四爷府,可这云水阁终究是她的一方地盘儿啊! 却不料,不知是她看出了我的不舍,还是她以为我不愿离去是因为困了,只听她柔声道:“爷若是乏了,便在绣云这里休憩一会儿也无妨,绣云正好要去暖阁看看绣心。”说着,替我点燃了我睡前必燃的檀香,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在我的掌心,是眼泪。我猛地抬头看着绣绣梨花带雨的脸孔,她,哭了。因为我的一句“你终究不是她”,她睁大了那双丹凤眼,眼泪顺着眼角流落下来,滴落在我的掌心。绣绣委屈的蹩着小嘴儿,任由眼泪不争气地流个没完没了,一对秀眉轻轻拧着,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服。 “我哪里就不如她了?我终究不是她么?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替身!不,不对,此时的我是连替身都算不上的吧!我哪里就不如她了?我一个二十……”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会乱说话,将一些不该说的传出去,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也难保她了! 我细细地打量着盛装打扮的她,原来只是穿着梅红色的旗装带着旗头,也是如此的绝美。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细细的丹凤眼上,白皙的脸蛋儿上脂粉未施,身材瘦若的她此刻看起来更像一个沉睡的公主。我再次咽了口唾沫,正欲去亲吻那一片芳泽,却不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连就连,你我定三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三年,三年之约,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没有想到这一个承诺会在几十年后实现,三年的承诺,三年的等待。 乾清宫家宴上,绣绣再次显示了她无与伦比的才华,可是却招来杀身之祸。她的一首《天女散花》使得众人如痴如醉,皇阿玛一个高兴便赏了她许多东西,那些玉石玛瑙虽都不是她想要的,但我知道她在众人面前显示才华,全然是为了我。 却不料八弟似笑非笑地端着酒盅前来,细细地打量着绣绣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甚浓的微笑,可他的眸子里却如死灰般的冷清,只听他淡淡道:“四嫂可认识章子怡?” 啪!手里的茶碗跌落在地上,摔地粉碎。十三呆楞地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我同样茫然的脸。绣绣,死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如同呼吸不过来般,心口的疼痛岂是能用言语表达的?绣绣,你还没有完成你的心愿,你怎可以离我而去?你还没有把我们的儿子抚养大,你怎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们?绣绣…… 只觉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迷茫间,我似乎听到十三的惊叫,还有嘴角似乎有粘稠喷出。可我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绣绣啊绣绣,是谁害得你?我这就来寻你……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二十九章 雁归人不归 康熙五十八年农历腊月二十三,冬至,宜嫁娶,忌沐浴。冬至这一天是要吃饺子的,可今年的冬至,却成了雍亲王三阿哥大喜的日子。初画成了我最信任的侍女,秋香和秋菊捧着新制的衣服站在一旁,等候我更衣。我静静地坐在菱花镜前,任由初画为我挽发,上妆。 “主子,八阿哥九阿哥来了。”秋月打帘子走进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秋月话音刚落,两个稚嫩的声音就传来,我从铜镜里看见一身白色小锦袍的福宜和穿着宝蓝岁对襟小褂的福惠。 我微笑着看着这一大一小哥俩儿,眸子里满是宠腻,我的儿子,是多么聪慧可爱,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孩子那样淘神,却也充满着活力。文质彬彬却满腹才华写得一手好字的福宜,活泼好动聪明伶俐被我视为命根子的福惠,我是多么的爱他们啊!只要一想到残忍的历史和将来的储位之争,心里就不由一痛。 我换上水蓝色的旗装,带上缀着流苏的旗头,踩上已经好久没有穿的花盆底儿,带着我的两个儿子出圆明园上马车直奔雍王府。自弘晖死后,三阿哥弘时就成了雍王府的长子,这么一来,长子大婚,自是要办的风风光光才是。我可以想象到李梅顷高高在上的坐在大厅上眉开眼笑的嘴脸。 福惠拉了拉我的衣裙,我低头看着他与胤禛极为相似的眉眼,争大眼睛看着他,示意他说话,只见他有些吞吐的小声道:“额娘,我想去找四哥……” 我看了看正品尝着糕点的福宜,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今天的他似乎不快乐,福惠的小手又轻拉了拉我的衣摆,我忙回过神,微笑着看向小福惠,点了点他的鼻头,道:“可以是可以,你得和哥哥一起去,可行?” 福惠看了看似乎正在发呆满脸闷闷不乐的福宜,又看了看满含期待的眼,只得点点头算是答应,见他答应,我便允了他去。我只是想福宜能开心一些。 “九阿哥真是懂事,让姐姐少操了心事。”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十三福晋清若,我唯一一个女性知己。 “你的二阿哥三阿哥不也是懂事的紧?前些日子进宫时还常听皇阿玛提起来着,说三阿哥颇有乃父相。”我微笑着转身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宫装女子,她是何其的辛苦啊! 清若穿着一身紫色的旗装,头上的旗头上缀着一颗大东珠和紫色的流苏,配上清若本就一副清秀的容貌,更显得清丽脱俗。只见她轻招右手,一个嬷嬷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清若接过那个可爱的粉装小女孩,对我笑道:“姐姐可记得这个孩子?爷说姐姐向来喜欢女孩子,如今清若生了个女儿,姐姐若不嫌弃,便收做义女吧!” 我看着那个粉嘟嘟的小脸,圆圆的饿蛋脸上嵌着一双和胤祥极为相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我见忧怜。我不禁心动,眼前却闪过五十六年那一幕:“额娘必是不疼福宜了,额娘有了九弟,以后就不再疼福宜了……” 我缩回伸向那粉装小女孩的手,抬眼微笑着看向清若,只见她眼中有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我忙又将手伸向那小女孩润滑的小脸儿,轻轻抚摩着,微笑道:“妹妹这话可有些过了,自各儿的孩子怎么也是自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能说给人就给人呢?别的不说,单说这女娃生得清纯可爱,你也不该舍了她!” 清若向我微一低头,低垂着眼睑,不让我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情绪,只是淡淡答道:“姐姐说的事,只是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如今还没有取名字,爷也只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小宝,姐姐既然喜欢她,不如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罢!” 我看不清清若眼底的情绪,听着她的声音,只是微微有些颤抖,并没有什么异样,只好看了看那个小名叫小宝的可爱的小女孩,又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皎洁的明月,想了想便道:“婉兮,爱新觉罗·婉兮。婉转悠扬的婉,顾盼巧兮的兮,妹妹觉得如何?” 作者留言:由于小凤凰最近比较忙,所以更文的速度比较慢一些,但还是会尽量保持两天一更新的速度的,谢谢大家的捧场,谢谢大家的支持,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进群讨论,欢迎各位亲亲的到来 不看霸王文,看文要撒花,看文要留言。敬请期待小凤凰每周一章的玄幻系列小说《三生石》。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章 相见还相隔(清若篇) 我叫兆佳·清若,我的阿玛是吏部尚书马尔汉,属上三旗里的正白旗。我本是康熙三十九年的秀女,我没有倾城的绝色,没有硬实的后台,所以我落选了,意料之中的事,我被分到长春宫德妃娘娘处做女官,本以为安安份份的在宫里待到二十五岁便可以放出宫去的,没曾想,我成了十三嫡福晋。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喜欢他,喜欢他爽朗的性子,喜欢他近乎固执的执着,喜欢他淡淡的气质,喜欢他漂亮的眼睛,喜欢他黝黑的眸子,还有眼底流露的那一丝丝不羁的笑意,还有他的深情。他的这些喜怒哀乐我都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 四福晋进宫给德妃请安,碰巧四爷和十三爷从外面办差回来,顺道带了许多东西给德妃,德妃笑着对我说:“清若啊,既是爷们儿一点心意,那就收起来吧!”我低眉顺眼地答了句是,便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那一堆东西。却听四福晋笑着说:“额娘,孩儿想替十三弟讨门亲事,将清若这丫头许了十三弟吧!” 四福晋仍旧笑着,似乎很期待德妃的应允,可我却明显的看见十三爷眼底的一片死灰,那里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看着他英俊的面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竟然不禁有些期待,有些向往。 十三爷猛然跪到德妃娘娘面前,低垂着脑袋,我看见他的黑玉般的眸子有些湿润,只听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儿子正想和母妃说这事儿来着,不料四嫂抢先说了,额娘便如了儿子的愿,将清若许了儿子吧!” 我斜眼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满脸痛苦的神情,似乎在做极力的忍耐,我这才明白,这,不是他的心理话,我也不是他想要的人。我的心猛地一痛,他是为了不让四福晋难堪才这么说的吧!他对四福晋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怎样的想法?那是他的兄嫂啊! 突然,手心儿一痛,却见十三爷一把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低头。我匆匆又瞥了他一眼,才低头做出一副害羞状,心里却如同波涛汹涌的海子般连绵起伏。我喜欢的人竟然喜欢着别人?!心里的疼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德妃见我们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只得摆摆手道:“得了,我又没说不允,招来你这么多话。既是这个样子,那云丫头就择个吉日,把这事给办了吧……” “额娘,儿子想娶清若做嫡福晋!”十三匆匆忙忙地打断德妃的安排,似乎是想要通过一个嫡福晋的头衔弥补我些什么,可胤祥啊胤祥,你怎就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个虚假的身份头衔啊! 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心声,没有人能明白我想些什么,所有人都看见德妃的脸猛地一寒,似乎生气胤祥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扰乱了她的安排。空气里很沉闷,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鬟,能做一个皇阿哥的嫡福晋么?就是别人不明白,我也明白自己的分量啊!我吓得连口气都不敢出,只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地毯。 “额娘瞧瞧,这俩玉人儿似的跪着,面上都似是铁了心的,等清若过了门,就都是额娘的孩子,额娘怎能舍得自己的孩子跪在地面上那么久呢?”只听四福晋细声细语的说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马尔汉家的女儿生的这么好,本就是个知书答理的好姑娘,脾性也和额娘一样温柔善良得紧,又是个旗籍,又是个香郡格格,额娘若再不答应,可就被别家的给挑走了!” 四福晋说到后来竟似有些调笑,只逗得德妃抿嘴一笑,食指点着四福晋的鼻子笑道:“就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难怪老四那么疼你,额娘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喜欢的紧呐!”转眼瞥见仍跪在地上的我,“得了,云丫头都替你们说了一拨又一拨的好话了,我若在不答应,就显得我这个老太婆太不近人情了不是?” “额娘,这哪里能赖我来着,你是心疼十三弟的膝盖,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话,我这个和事姥啊,就恰巧如了额娘的愿,做一回挡箭牌。不过,额娘,您也得心疼心疼云丫头我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是不是,额娘?”只见四福晋小孩子似的腻在德妃身边,一副小孩子找额娘讨糖吃的模样,一边说着还一边冲我眨眼睛,看来也是个性情中人。 欲看下回分解,敬请关注小凤凰言情系列小说《金枝欲孽(清穿)》,各位亲亲要多多砸票打评论哈,这样小凤凰才有动力啊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一章 相对堪仇绝(清若篇) “得了,我就只说这么一句,就招来你这么多句,皇上那儿,还得我去说……”德妃说着又看了看我,似乎还在考虑我这个儿媳妇儿到底行不行,皇上认可不认可。却被四福晋猛地一拍手,晃了神,只听四福晋笑着道:“额娘真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成就了十三弟的一桩心愿,也了了云儿的一桩心事。” 碧儿掀起帘子,四爷带头走出屋子,四福晋跟在后面,十三爷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也跟了出去,我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三人行,不禁心里微酸。正走着,却不料猛然撞上一个宽阔的后背,抬头一看,原来是四爷和四福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走远,十三正愣愣地看着四福晋的渐渐离去的背影发呆。 我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十三轻柔的道:“不要怪四嫂,她也只是为我好,想让我早些娶妻生子,也好让远在天上的额娘放心。”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半空中,夕阳西下,夕阳的余辉落在他的周身,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我顿时觉得眼睛刺痛,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地点头道:“奴婢自是知道的,奴婢并无怨言。” 只觉黑玉一般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瞥了我一眼,半晌,才听他有些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十几年的心事竟被你一眼看穿,为何她就是不明白?你也不会吃亏的,十三嫡福晋的身份比你现在的身份要好得多了!” 虽然烈日炎炎,但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我咬紧下唇,命令自己不许哭,待他说完后才微一躬身道:“奴婢就送十三爷到这儿了,奴婢得赶些回去向娘娘复差,奴婢谢十三爷美意,奴婢紧遵十三爷吩咐。” 任由泪水滑落到唇边,流落到嘴角,咸咸的,湿湿的,很是不舒服。我一个人走在回长春宫的路上,夕阳的余辉照耀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眼前尽是那一双双挥之不去的黑玉般的眸子,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欲言又止的光彩,如深水秋潭般的眸子总是在顾盼巧兮间闪动着灵性,使人挪不开眼睛。 心底阵阵的疼痛愈发变得浓烈,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心底疼痛从心尖慢慢遍布全身,我捂住疼痛欲烈的胸口,跪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想着十三爷没有回报的爱和我的错爱,眼泪不禁像是泛了潮的海子,开了闸,哭个不停。我躲在角落里,撕心裂肺的哭着,没有人看见我的伤,没有人看见我的眼泪。 我穿上满人大婚的喜服,手里捧着大红苹果坐上了他的花轿,我本以为我的心早已麻木不仁,却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只因为他那望眼欲穿看向我身后的神情。有那么几次我都想掀开盖头,转身冲出贝子府,再也不要看见这个狠狠伤了自己的男人。 细细的称秆子挑起我鲜红的盖头,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和惊艳,我知道,今天的我是最美丽的。从此以后,我成了名正言顺的十三贝子的嫡福晋,我成了他名正言顺却不爱的嫡妻。我想,他也许心里是恨我的,因为这个位置是留给她的,却被我给霸占了,可,又有谁知道我心里究竟有着怎样一道伤疤? 在我的心上,横着一条丑陋而颀长的伤疤,那是我爱的男人留给我的,一碰则疼痛的不欲生死,不碰也隐隐作疼,时刻提醒着我,我的男人不爱我的事实。我矛盾的活着,虚假的微笑着,努力的扮演一个温柔贤淑的嫡福晋角色,天知道,我有多厌恶! “爷,还是没有四嫂的消息么?皇阿玛知道么?”在听见他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绣云失踪后,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可怕的甜蜜,我赶忙摇头挥去心头那一丝可怕的想法,揉声问着满脸疲惫的胤祥。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胤祥已经把我当作知己,却从不把我当作爱人,连一点点的爱情也不愿施舍给我。虽然我还是心痛,但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也只能点头算是满意,我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第三者,不是么? “四哥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只在城外的树林子里找到四嫂的马车,却怎么也找不到人,连一丝痕迹也没有,就像四嫂会上天入地似的!”胤祥闭上眼睑,回答着我的疑问。我心里不禁暗自窃喜,既是这样,盯是死了,而不是简单的失踪。但转念一想,心里又不禁担心起来,那样一个温柔善良性情中人的女子,又是谁会想着要害她呢? 欲看下回分解,敬请关注小凤凰言情系列小说《金枝欲孽(清穿)》,各位亲亲要多多砸票打评论哈,这样小凤凰才有动力啊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二章 此情江海深(胤祥篇) 我的结发妻子尼雅,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支持着我,从不曾离去:我的嫡福晋清若,在我失意的时候,用她宽阔的胸襟温暖着我,鼓励着我,在我得意的时候,面带笑意的看着我,欣赏着我。我胤祥是何其有幸,能有这样的妻子? 初夏时节,御花园里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我丢下手里的小树枝,从假山里钻出来寻找着知了,却不料两个黑色的影子遮住了我头顶的太阳,我抬头一看,却是一直以欺负我为乐的九哥十哥。只见就哥拧笑着,肥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是哥更是糟糕,眼睛都快笑没了,我心里暗道糟糕,正欲转身逃开。 他们哪里会让我走,十哥猿臂一伸,一把抓住我瘦小的肩膀,使劲儿往地上一摔,我就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御花园里的石子路都是用坚硬的大理石铺成的,这一摔,我似乎觉得自己的脊背像是断了一样,我伸手抚着后背疼地在地上打滚。九哥十哥却仍然拧笑着,眼见九哥的脚就要落在我的身上,我害怕地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九哥能脚下留情,却忽然听道一声惨叫,睁开眼睛却见九哥和我一样也倒在地上。 后来我才知道是绣云姊姊用长鞭子勾住了九哥的脚,又使劲一带,连带的九哥也结结实实地摔到在地上。我看见一个天仙般的小美女向我走来,面上挂着慈祥的微笑,一瞬间竟令我想起了额娘,我不禁轻唤出声:“姊姊……” 她一听乐了,噗嗤一笑,轻快地说道:“嗯,孺子可教也,我固珠格格便收下你这个皇阿哥弟弟啦!”原来她就是久不见经传的和硕固珠格格,听说是皇阿奶亲自封的格格,听说皇阿玛很是喜欢她,听说她是京城第一美女。 我傻傻的看着她,脑子里努力地回想着有关于她的一切,却发现,我没有一丁点能够和她拼比的地方,她是个受宠的格格,我是个遮出的阿哥。她是如此的美丽脱俗,却又如此的忌恶如仇,鲜艳的大红色骑装只趁得她更加的冰清玉洁。然而我面对九哥十哥的欺负时,却只能希望着他们能看在同是一父所出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她微笑着扶起我,眼眸闪烁着灵动的气息,抬手拍了拍我身上的尘土,顾做严肃地道:“你以后便是我固珠格格的弟弟了,若是有谁再敢欺负你,你且告诉我,本格格神鞭伺候!”说着挥了辉手里的鞭子,挑衅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九哥十哥。 “四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仙女?”我坐在回廊的台阶上,仰头看着半空中的明月,脑子里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忽然回头没头没脑的问了正在窗下看《资治通鉴》的四哥。 “有。”四哥头也没抬的答道。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可我依旧很开心,那固珠格格便是仙女下凡吧!忽然,半空中似乎出现了固珠格格的头像,眨着灵动的眼睛笑看着我,我猛然惊呼一声,引得四哥也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迷茫地看向我,道:“怎么了,十三弟?”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幻象才消失,听见四哥的问话,我忙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谄笑着回头道:“没,没什么的,四哥,你,你继续吧!我先去睡咯!”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再见到她时,是在云苑里的桃花阁,一袭月牙白的旗装趁得她更加的清丽脱俗,我的心猛然一震,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看见她大方有礼的向我请安,我不禁迷茫地看着她,和硕固珠格格相当于皇贵妃生的女儿,只比固山格格低一个等级,怎会向我一个没有品级的阿哥请安?再说了,难道她不记得我是她认下的弟弟吗? 一首轻快的曲子打散了我的迷惑,她唱歌时的表情,似乎在向往着什么,缅怀着什么,不是什么都忘记了吗?那又怎会在回想着一些过去的事情?难道说,只是把我和四哥忘了?我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疑惑,看着她较好的笑容,却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额娘,孩儿想替十三弟讨门亲事,将清若这丫头许了十三弟吧!”我听见她悦耳的声音这么向额娘要了个恩典,我有些不置信地看向那个仍然美丽的如同瑶池仙子下凡的她,似乎觉得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可我心低的阵阵刺痛却告诉了我,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现实。 “儿子正想和母妃说这事儿来着,不料四嫂抢先说了,额娘便如了儿子的愿,将清若许了儿子吧!”挣扎许久后,我终究是跪在母妃面前,因为母妃看向我时那不置信的目光,我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她受到母妃的批评。 尼雅是额娘亲自相中的媳妇儿,我没能在额娘临终前了了她的心愿,绝不能让她在天上也一样的放心不下。还记得康熙三十七年,正是秋去冬来的时候,额娘却独自留下我和两个妹妹离开了撒手人寰。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我到现在还铭记在心。 欲看下回分解,敬请关注小凤凰言情系列小说《金枝欲孽(清穿)》,各位亲亲要多多收藏砸票打评论哈,这样小凤凰才有动力,才会写出更好的文啊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三章 百叶桃花红 细细的白玉狼毫蘸了蘸乌黑的墨汁,继续在白色的宣纸上那一副远山如黛的江南烟雨。细致的线条勾勒出一副妙曼的山河,江南独有的柔情似水,山环绕着水,水环绕着山,山水相连,一片孤舟行于山水之上。眼前不禁浮现出那个水蓝色轻纱长裙的女子。 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弦,翩若惊鸿的回眸一笑,柔美动听的歌声里夹杂着淡淡的忧伤,眉宇间那股抚不去的戚戚哀愁。修长而苍白的指撩拨着细细的琴弦,一首美妙的歌声从她的指下散发出来,使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自己被千万子民歌颂着千古一帝,天下都是自己的,然而自己却连一个弱女子的真心都讨不来。看着画中那片方舟,眼前不禁又出现了遐想。然而却又忽然想起那个总是爱穿着鲜红的骑装长得和她极为相似的小女孩,一想起她天真可爱笑脸如花的容颜,嘴角不禁再次浮现出微笑。 “皇上画的可真好,这远山如黛,清水似柔情,更趁得烟雨里的江南美不胜收了!”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仔细的端详着画,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案几上的山水江南画卷,和那幻境中人竟奇异的有三分相似之处。 穿着黄袍的男子,单手背后,有些怔忪地看着这个粉衣女子。幻境有出现了,那蓝衣轻纱女子换上一套粉色的宫装衣服,正细细地盯着案几上的画卷,嘴角仍然挂着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一时间,玄烨竟看得痴了,正欲出声轻唤那幻境中女子的名儿,却见那女子微笑着扭头看向他。 如梦如画般的人儿没了,只剩自己的德妃乌雅氏玉琼。他喜欢他的侧眸含笑的脸,只因与她相似。他宠她如此几十栽,用只因她和她淡薄名利的性情。 玄烨信步走至窗子边,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百叶桃花,绿色的嫩叶正舒张着,新芽吐呐着初春的气息,粉色的桃花正肆意的开放了满枝头。那粉衣宫装女子慢步走到玄烨身边,道:“皇上,胤禛和固珠格格的婚事是不是得……” 还不待她说完,玄烨就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反感这个话题:“玉琼,云丫头只不过是精明了些,能有这样一个妻子也算是胤禛三生修来的福分!你可知道,昨日,云丫头的那一番见解,就是传教士汤若望也不曾有这样的见解啊!” “皇上,玉琼自是知道固珠格格大方得体,只是,前些日子的失足落水还是让人有些放心不下啊!”那名唤玉琼的女子依然柔声细语的劝说着玄烨,似乎一心想把那个固珠格格云丫头是她的仇人般。 玄烨双手背后,独自走出屋子,似乎觉得屋外的空气要比屋内的空气清新新鲜的多,不禁做了个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百叶桃花的香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回到脑中,顿时觉得舒适的多。 “还有,固珠格格虽说天资聪颖,但的确如太后娘娘所说,有些精明过头了!”乌雅玉琼紧紧跟在玄烨的身后,时刻提醒着固珠格格乌拉那拉·绣云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 “玉琼你多滤了,云丫头不过是个早熟的孩子,再怎么着,也终究是个孩子,怎会如你所说精明过头呢?还有,云丫头喜欢墨子学说,可见是慈悲菩萨心肠,又怎会攻于心计?”玄烨有些不置信的摇了摇头,想起她唯一的女儿绣云,嘴角就不禁浮现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玉琼见无法说动玄烨,明白再多说已是无益,也只得闭了嘴,思考了半晌,才柔柔地抬头看着院子里的百叶桃花,道:“但愿如此!”她高昂着头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夕阳在她的脸颊上画出一条条剪影,精致而细腻,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瞬间的美景。 玄烨低垂眼睑,看着院落的某处,心里却更加无比思念那一抹挥之不去的蓝色身影,如梦如幻如歌如电。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们的身上,替他们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辉,似乎在宣泄着两人密不着宣的心事,想着的是同一个人,却一个是爱,一个是恨。只因一个念着她的美,她的才华,深爱如同长江水:一个却因她而长居深宫,做了一个虚假的替代品。 欲看下回分解,敬请关注小凤凰言情系列小说《金枝欲孽(清穿)》,各位亲亲要多多收藏砸票打评论哈,这样小凤凰才有动力,才会写出更好的文啊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四章 早晚复相逢 浓浓的眉,大大的眼,粉嘟嘟的小脸,小小的嘴儿,短胖的小手,浑圆的小胳膊,使人爱怜得不释手。我不停的逗弄着怀里的小家伙儿,可爱的小人儿使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拂袖,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了?婉兮,她将会是个幸福的女孩子吧! 我多想自己能够有一个亲生的女儿,也如同婉兮一样的可爱,如同拂袖一样的聪慧,我将她当作自己的影子来教育。是的,我比较喜欢女儿,因为有那么一句俗话,女儿是额娘的贴身小棉袄。但现在,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吧! 正独自坐着,却忽听一个声音恨恨道:“你现在得意了吧!一句话就能控制别人的生死,绣云,我自问并没有做伤害你的事,你怎可以对我下毒手?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满意了吧?” 我闻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脸色苍白,不,那不能称之为脸,因为它已经被烧的满是伤痕。黑色的焦黄还没有痊愈,显然是近些日子的伤。我心里为之一震,是谁?是谁要这么做?是谁要陷害于我? 我怔忪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她长发胃乱,似乎是一路跑来的。她耳边还垂着刚刚摘下来的黑色纱巾,原本是怎样一张绝色佳人的脸啊,现在怎变得如此模样了?我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恐惧和后怕,我从来没有想过张彩儿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我恨她,可我也没有想过要她生不如死。 一个女子把自己的容貌视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你若是毁了她这种最珍贵,便比杀了她更难受,生不如死的痛苦我能体会到。我机械地扯了扯嘴角,勉强忍住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不管怎样,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也很是难过,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并没有想过要害你,因为你已经不足以威胁到我,大家同是女人,我不会做得这么决绝……” “你别想抵赖!若不是没有证据,我也不会找上你!因为我完全相信了你的说辞,你会放过我,会放过八爷,可是,它却让我重新审视你!”说着,她将一块白色的丝帕扔到我面前,我清楚的看见丝帕的上面绣着一个如同藤蔓一样的“绣”字。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丝帕,凝滞了呼吸,似乎我的脖子猛然间被谁一把抓住,然后不停的拉扯,挤压。只觉得眼前有些晕眩,看来这是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局,可我的丝帕又怎会在她那里? 我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刚想出声否认,却听她冷笑一声,嘲弄道:“果真是我太单纯,不该轻信你的谎言,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狠毒,连一个虚假的位置都不放过,你果然是想做皇后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落下来,地在大理石地面上,粘稠的血液汇集成一团,却显得有些狰狞的恐惧。然儿她却是在笑着,笑得身形轻颤着,纤细的食指依然指着我,似乎带着些不甘心,却又似乎是死了心。 黑色的身影猛然间滑落到地上,我眼疾手快的去扶她,却压着怀里的婉兮,小婉兮突然被外来的力量挤压住小小的身子,竟哇地一声哭出来。本已经是六神无主,现下小婉兮又哭了,我更是手忙脚乱了,心里愈加的烦躁不安。 我看着仍旧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白色娟丝帕子,不禁眉头微蹙,究竟是谁想陷害我?好一个一枪二鸟,好一个阴狠的毒计,先是毁了张彩儿,再是借张彩儿之手杀了我,能有这般心思的人又有谁呢? 欲看下回分解,敬请关注小凤凰言情系列小说《金枝欲孽(清穿)》,各位亲亲要多多收藏砸票打评论哈,这样小凤凰才有动力,才会写出更好的文啊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五章 明月小楼闲 我看着躺在湘妃塌上的黑衣女子,她的容颜早已经模糊,曾经是那样的光鲜亮丽,曾经是那样的明媚照人,可如今,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子,我不禁心生怜惜,她本不该一脚踏进着宫闱争斗里来,却因为某些原因还是缠了进来,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造化? “主子,该用药了。”初画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我接过那碗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初画随即递上一碟蜜饯。随手拈了两个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渐渐被一丝香甜压过,瞥了眼仍立在一旁的初画,疑问道:“还有事?” “主子,小格格醒了,正哭闹个不停……”初画欲言又止的神色让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难道是小婉兮出了什么岔子?我匆忙站起身,却只觉眼前忽然一黑,随即晕眩感袭来,使劲儿摇了摇头,使自己努力保持清醒,却总是觉得脑子一片混沌。 初画适时地扶了我一把,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忙问:“主子是不是坐得太久,着了凉?”话音刚落,我就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幸好我扭头及时,否则又制造了不必要的尴尬。看来是真得坐在风口太久,一不小心感冒了。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欲朝门外走去,却听初画又道:“主子还是歇吧,我去看看小格格,若实在不行再把小格格抱过来,一来免得主子的风寒加重,二来免得说不准过了病气也是不好的。”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初画,想了想,也是,婉兮那么可爱那么乖巧,应该很好哄的,若真是过了病气,我可怎么跟清若交代?想到这里,对初画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罢了,你去好好看看婉兮是怎么了,我先去塌上躺一会儿。” “是。”初画朝我微一躬身,便退出屋子。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神,正发愣间,却听见一声冷笑,我回头看向张彩儿有些狰狞的脸,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便轻声问道:“怎么起来了?你身子虚弱,还是先休息几日的好。”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冷冷地打断我的话,话里虽没有了强烈的狠意,但浓烈的敌意还是仍旧挥之不去。只见她慢慢翻身下了湘妃塌,冷冷地站到一边,从她的面部肌肉拉扯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正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我转动着手里的翡翠珠子,没有细想她刚才说的话,偷偷瞥了眼她的表情,道:“你何必以这样的态度对我呢?你明知道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不是么?即使你伤害了我,伤害了弘晖,可我并不打算把这一切都算到你的头上,因为你已经一无所有。”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引来她的侧目,她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只是里面曾经闪烁着的那份儿光彩已经不见了。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绝望的女人吧!也许我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份怜惜,只听她冷冷道:“收起你的慈悲心肠吧!对于那些难民或者是四爷还有用,但我是绝不会吃你这一套的!” 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看向别处,道:“那一箭,是你射的吧!”我无视她的颤抖,继续道:“穿着一袭白衣是为了什么?嫁祸与八爷吧?等我找上你和你约定的时候,你就想方设法的保护八爷,甚至编了那么一个虚假的故事,我说得可对?”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那种穿心的疼痛,那一箭几乎断送了我的爱情,亲情,以及友情。胸口处又微微地疼痛,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康熙四十二年所发生的事,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那种浓烈的悲哀,几乎断送了我的所有。然而,现在的我却不能怪她,这个满身伤的女子。 “你终究是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件事我做的天衣无缝,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忽然满腔怒意地问,情绪变得激动异常,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问道:“还有那个谎言,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四爷,他知道么?他,他一定是知道了!你一定告诉他了!” 我看着她激动异常的脸,轻摇了摇头,道:“我谁都没有说,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就是告诉了他又能如何?弘晖活不过来,我也做不成嫡福晋,与其这样,为何还要再拖你下水呢?更何况,你这些年,一直都安安生生,并没有与我为难,反而是前些年,你到是帮了我不少,与情与理,我都不该再害你。” 忽然觉得嗓子里一阵气闷,憋得不行,又有些痒疼痒疼的。我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巴,一阵猛烈的咳嗽自嗓子眼儿散发出来,想停也停不住,似乎只有咳嗽着才舒服。一只轻柔的手缓缓拍上我的背,一边为我顺着气,一边道:“你这又是何苦?你为何不一剑杀了我?这样我也活得痛快了,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做着噩梦?” 最近比较忙,先一下子更到卷四好了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六章 映帘县玉勾 又连连咳嗽了几声,才止住嗓子眼的痒疼,我大大呼吸了口新鲜空气,盯着她的眼睛道:“杀了你,就能改变回原来的样子么?再说,我这样很好,我不是以谁的名义活着,我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乌拉那拉·绣云,不是固珠格格,我是年红袖,闺名绣绣的雍亲王第一熹福晋,不是别人!” 张彩儿的眼睛又一层死灰蒙上,似乎也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幻想着什么,一时间没有细细品味我的话中有话。我见她有些动摇,便道:“其实,你真的不应该迈进这个复杂的圈子里来,你可知道,整个紫禁城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说完我又是一连窜的咳嗽,这次却是比刚才的咳嗽更加厉害,我拿了帕子捂着嘴一个转身背着她,一个劲儿的咳嗽,似乎想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嗓子里的痒疼却一点也不消散,似乎有一股粘稠堵在嗓子眼儿,我想把它给咳出来,却猛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近身子很是不利索,似乎总是感到晕眩,全身微疼,难道是我喝的药物所至?一片漆黑瞬间转为白色,周围的环境变成了我独自住的小屋子。我正躺在席梦思大床上睡觉,刚刚醒来,正坐在床上发呆,却忽然被一阵紧簇的敲门声惊吓了一下。 “谁啊?来了。”瞥了眼床边的闹钟,才七点十八分,我嘴里这么说着,却还在被窝里磨蹭着懒得起来。又一阵紧簇的敲门声,我才只得下窗开了门,却发现站在门外的是好久不见的林夜和陈凯,我顿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尴尬,扯了扯嘴角,问:“你们怎么来了?这么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夜听了我的话后惊讶的伸手试探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挥手打开,皱眉道:“做什么呀?我又没发烧!”却引来林夜的老大不满,她一副“我看你就是发烧了”的神情看着我,道:“好你丫的赵绣云,我和阿凯打了你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担心你丫有什么安危,所以才大老员看你,你丫到好,见了我就朝姐妹儿发牢骚,有你这么活的么?” 我愣了愣,正欲开口辩解,却听陈凯也焦急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绣绣,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不是大清早,你已经谁了一天一夜了,打你电话也没有反应,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幸好你没有事!” 我被他们说得有些模糊,皱眉看了看气得不行的林夜,又看了看依旧意气风发的陈凯,心里空空的,似乎少了些什么,但又想不起少了谁。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刚刚才醒来么?哪里就睡一天一夜了?我哪有那么能睡?你们是在开玩笑吧!呵呵,夜,别开这么弱智的玩笑,不好笑的……” 正说着,我脑子里却闪过那些身在清朝的日子,又闪过我在二十一世纪和阿凯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那些唯美而真实的画面在我脑海里不断闪烁着,似乎是我丢失的记忆,又似乎是我不愿想起的回忆。头疼欲裂的感觉袭来,我抱着脑袋蹲下身,仔细地回想着那些画面,脑袋却越发的疼痛,如同唐僧念的紧箍咒般。 忽然,我的眼前一黑,没有了怒不可揭的林夜,没有满面担心的陈凯,我轻唤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名字:“胤禛!”却猛然做了起来,似乎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吗?我终究还是要回到现代吗?我终究还是会忘了他吗?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微酸。 正心酸时,却听闻一阵脚步声传来,抬眼看想门口处,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向我走来。见是他,我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微笑着望向他,眸子里尽是笑意,道:“你的生日快到了呢,我一直差你一个生日的许诺,可不可以让我圆了这个许诺?嗯?” 他回我温柔一笑,扶我靠着床头坐好,又细心地替我掖了掖被角,道:“那些事情你还记着呢!圆了这个许诺?还是等到我们满头白发,我变成糟老头时,你再给我庆生吧!等你先养好身子再说,你那么喜欢女儿,我们总得有个女儿不是?” 我惊诧地抬头看向他黑耀石般的眸子,我清楚的从他的眼眸中的影子里看见自己满是不可置信的脸,他的意思是说,我有了生育能力吗? 作者留言:小凤凰最近是两部清穿一起写,新写的那部叫《梦回大清之我是年妃(原名年年岁岁花相似)》,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收藏,投票外加评论小凤凰真的很喜欢四爷,很喜欢十三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七章 风飘锦绣开 我拿着雕刻的纂在檀木的小珠子上刻出一个篆体的绣字,如藤蔓一样的绣字,后面跟着满语隐禛的名字写法,如龙腾一样的美丽。最后我从发间撵起一缕发丝,用自己割破了的手指侵上鲜艳的红色粘稠血液,再编织缠绕,才将那些散落开来的檀木珠子串连起来,制成一个络子一样的佛珠。 “以自己的血液来替四爷保平安么?”不知何时张彩儿已经走了进来,看着我手里的饿忙碌,不禁出声问了一句。我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尽有生之年替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不会让你死的!”张彩儿匆忙而果断的打断我的话,听她的声音,似乎也是在害怕着什么。 “他不会让我死,我便不会死了么?有些事情是已经注定好了的,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无力回天,包括皇上!”说着我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伤感。 “他可以的!你要相信他!”张彩儿具理力争地向我辩解着,面上的黑色纱巾有一丝浮动。 “相信他我便不会死了么?相信他我便不会离开了么?我一直都很相信他,只是,这件事,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我低下头,继续穿手里的珠子,不准备继续这一无聊的话题。 “你为什么不去争取?你为什么不替你的孩子们想一想?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离开了,福宜福惠他们怎么办?你知道李梅顷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你怎么忍心呢?”张彩儿见说不动我,便又换了套说辞。 我正欲争辩,却听初画在窗外道:“主子,西洋大夫来了。是爷请来给主子看病的。” 西洋大夫?难道说我的不孕不育便是他治好的?也罢,死马便当活马医吧!我看向窗外那一抹窈窕的身影,道:“请他进来吧!” “夫人觉得身体近日如何?可还有咳嗽头晕等症状?”那西洋大夫用发音不怎么标准的中国话问我。 “i am fine these days.”我习惯性的用英语表达了出来,却见对面坐着的西洋大夫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兴高采烈地看着我,朝我伸出大拇指,道:“原来夫人会说英吉利语言!” “她不仅会说英吉利语言,还会唱英吉利歌呢!”一个声音自屋外传来,是我所熟悉的声音,我忙起身笑迎上去,道:“爷怎么来了?” “以后我便在这园子里住下了,也好照顾你的病情,这位安大夫对于医术很是精通,十三弟的腿也是他给医好的。”大手揽着我的肩道。 我看向那位安大夫,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希望,或许,他真的能医好我,或许,历史可以改变的!想到这里,我便对那安大夫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安大夫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胤禛拍了拍手,便见两个小厮提着一捆一捆的鲜红色花朵走进屋子,匆匆把鲜红色花束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那一捆捆的鲜红色花束,端着茶碗的手不自觉抽了抽,嘴角也不自觉轻扯了扯,问:“这是什么?” “你要的玫瑰啊!”听了我的问话,胤禛似乎有些不解,我却“噗嗤”一声,连带着茶水喷笑出来。我笑看着那满桌子的艳红,越发觉得好笑,笑看向胤禛,道:“我的爷,玫瑰可不是这样的,这虽然也是鲜红的,可这分明是木槿嘛!” “木槿?”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认识什么是木槿什么是玫瑰,我不禁心头一叹,忽又想起云水阁里那些蔷薇,便道:“爷可记得云水阁里爷亲自种下的蔷薇?玫瑰的花形和它极为相似,只是,玫瑰要比蔷薇香些。” 作者留言:小凤凰最近是两部清穿一起写,新写的那部叫《梦回大清之我是年妃(原名年年岁岁花相似)》,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收藏,投票外加评论小凤凰真的很喜欢四爷,很喜欢十三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八章 肠断西复东 似乎发生在康熙五十八年里的事情比四十二年还要多,这不,年关将近,一向不怎么待见我的德妃却突然召我进宫。不知是不是我的神经太过敏,潜意识里总觉得和德妃扯到一起就没我好事。 挽后长发,带上旗头,又在发间别了个白玉兰簪子,这才起身从秋香手里接过外套穿上。秋月见我穿好,立刻将手里的貂皮披风替我系好,又顺道为我理了理衣裳的摆,这才恭敬的站到一边。 “孩儿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我恭敬地朝德妃屈膝行礼。今天的德妃似乎是打扮了一番,一身紫色的旗装衬得她脸色愈加的白皙,脸上也沾染了些胭脂,一双水灵灵的如同秋子般的眼睛更显得如星若月。 “起来说话吧!”柔柔的声音里显得一丝苍白无力的病态,我缓缓起身而立,心想,真是多事之冬,张彩儿毁了容,我又犯了肺痨,现下连一向健康的德妃也似乎生了病,还真是流年不利。 “你嫁进唷暖和王府也已经有九年了,可这九年里,我怎么觉得你的容貌一死也没有变化啊?只不过比先前更加柔弱了些!”德妃起身走到我身边,围着我转了一圈,仔细地盯着我的脸道。 我不觉冷汗直下,她还是注意到了。九年来,我的容貌未曾老去丝毫,仍旧如同我在二十一世纪那般年轻,只是近年来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身子成了不堪一击的枯草。这些年我故意穿深色的衣服来遮掩自己的年龄和容貌,却不料她还是发现了! 我正欲回答,却忽听一个声音道:“定是福晋保养的好,奴婢前些日子还见福晋往脸上贴什么来着,外敷加内服,想必是十分有效的方子,这才使得福晋一直保持着这年轻的面容。” 我抬头一看,却见依玛正微笑着看向我,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调皮地向我眨了眨,我忙接道:“依玛姑娘说的是,贴黄瓜片可以使皮肤保持水润光滑,饮用果汁和花茶可以使皮肤变的白嫩,故而红袖一直年轻。” “是吗?”不知什么时候德妃已经回到了湘妃塌上,只见她修长的手指端起案几上的茶碗,轻刮了刮,轻吹了口气,朱红的嘴唇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如若额娘不信红袖,红袖可以亲自为额娘实验此秘方!”我急忙表示自己的忠心和话语的可信度。 “得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保养个什么劲儿?你容貌未曾变化,宫里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一来我本身对你也有些好奇,二来也想借你之口打压一下悠悠众人的口舌,却不曾你这孩子是这般脾气。”德妃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只是,不知可信度是多少? 想虽是这般想,嘴上却依旧恭敬地道:“额娘说哪里话,孩儿是真的想替额娘保养一下容颜的,只是,不知额娘嫌弃不嫌弃这民间土方?” 从长春宫里出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的黄昏了,我眯眼看着橙色的夕阳,不禁轻吐了口气,顺便伸了个懒腰,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似笑非笑道:“你好自在啊!” 我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穿着白色对襟长袍的少年,身上裹着同样色泽的披风,临风而立,一时间我有些疑惑,这人是谁?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他,可能出入皇宫的定不是凡人,看他一袭白衣又不像是大臣,也不像是阿哥。 正疑惑间,却听他朗声笑问道:“你是谁家的格格?看你的衣着打扮似乎应该是个身份不低的格格,可你怎么穿这个颜色,会把你显得更加老了的,你适合穿粉色和蓝色……” “你是何人?”我冷冷地打断他喋喋不休的问话和评判,他似乎是自来熟。不觉间,我微蹙了蹙眉,看向他腰间悬挂着的一块奶白色玉配,难道是谁家的阿哥? “是我先问你的,你得先回答我才是!”他思索了片刻却扔给我这么一句耍赖的话。 我似乎又觉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有些机械的扯了扯嘴角,道:“你是男人,是先生,先生必然得先回答才是。”我也跟他鬼扯,心里却算计着,这人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心里必定有鬼。 正说着,却见他忽然看向我的身后,笑道:“四哥,你怎么来了?你看,她好特别哦!一点也不害怕影响了自己的淑女形象!” 我却呆住了,他叫他四哥?那他是?我转身看向身后正缓步而来的胤禛,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却见胤禛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力道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我抬头却看不见他眼眸里的怒意和情绪,波澜不惊的眸子依旧沉淀如同海子。 只听胤禛轻笑道:“是吗?她是你四嫂呢!皇阿玛亲封的第一熹福晋!” 那白衣少年明显一愣,却立刻用微笑掩饰了过去,温和的笑道:“原来是四嫂啊!刚才胤礼多有得罪,还望四嫂原谅!” 他就是十七阿哥胤礼?历史上的风流王爷果亲王胤礼?雍正和乾隆的宠臣?一时间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不料胳膊上猛然一紧,我忙摆了摆手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作者留言:小凤凰最近是两部清穿一起写,新写的那部叫《梦回大清之我是年妃(原名年年岁岁花相似)》,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收藏,投票外加评论小凤凰真的很喜欢四爷,很喜欢十三……这是小凤凰第一次上架收费,为了保护版权,请各位大大原谅小凤凰没有提前通知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三十九章 无言泪满襟 说着我有些不满地看了看搁在我胳膊上的那只大手,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些许怒意地盯了那只大手半晌,可那只大手并没有要从我胳膊上拿开的意思,反而更加霸道地紧了紧力道。我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那只手,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头,一副蔫了的样子。 热闹繁华的京城,华灯初上,正上演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我与胤禛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似乎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偷眼瞥了瞥身旁的胤禛,神色果然缓和了些,看来我的建议是提对了,只有心系百姓苍生的人才会乐意观察民生百态。 忽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我心中一乐,是桂花汤圆的香气。摸了摸肚子,果真是有些饿了,回头看了看胤禛,有些乞求地道:“我们去前面吃碗热汤圆再回去还不好?我正好饿了呢!” 说着我自顾自走向卖汤圆的小摊,正在忙碌的老板热情地招呼我们:“姑娘想吃些什么?”我指了指锅里正煮得沸腾的汤圆,笑着答道:“自然是要两碗挂花汤圆,要新鲜的,热乎乎的那种!” 我拉着胤禛挑了个没人的桌子,临桌坐下,然后兴趣盎然地观察着四周。胤禛看着我兴奋的表情,不禁假嗔了句:“不就是一碗桂花汤圆儿么?也值得你兴奋成这个样子?” 听了这话,我神秘兮兮地乐呵一笑,答道:“也不全是因为桂花汤圆儿,只是这气氛,我很久没有逛街了,和你再一起的日子里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过。这样的氛围里,充满了神秘,也充满了期待,谁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的右眼皮跳动了一下,正想着会发生事情,却见热情的老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桂花汤圆。我笑嘻嘻地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桂花的香气,甜腻而香撕四溢。我忽然想起了和绣心一起吃桂花汤圆的情景,一瞬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坐在对面的胤禛见我一会儿想笑一会儿想哭的表情,不禁有些好奇,问:“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这会子又伤心什么?你若想来这里吃桂花汤圆,那我以后日日陪你来……” 我怕他会承诺下什么,忙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是我扫了爷的兴致……”我的右眼皮又连着跳了跳,忽然觉得又什么不对,不是老古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么?想也没想便继续道:“我这右眼跳的厉害,可是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那种浓烈的担忧又爬上心头,强烈的预感征兆着我的身心,我看了看面前的挂花汤圆和胤禛,有些焦急地道:“我们还是不要吃了,先回府看看才是,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也好,免得你心神不宁,我们改日再出来好了。”胤禛见我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温言劝了我两句。 刚走回府就见初画迎上来,焦急地看着我,几度欲言又止,我一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冷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初画连忙跪在地上,道:“主子,八阿哥,八阿哥他……”我只觉眼前一阵黑暗,一只大手及时地扶住我,我稳了稳心神,看向跪在地上的初画,从牙逢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八阿哥怎么了?” 初画正欲回答,却见秋香忽然从府里跑出来,焦急地嚷嚷道:“主子,您快去看看八阿哥吧!八阿哥他快不行了!”什么?福宜怎么了?我怀胎十月可怜的福宜,出了什么事?我茫然地走进府第,机械地向福宜的小院子走去,脑海里闪现出那年福宜突然身患疾病的情景,那么瘦弱的他怎还再经得起病痛的折磨? 灯火通明的屋子里的暖炕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或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因为寒冷,他不停的全身抽畜着,我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拉扯着一般,疼痛难忍。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我扑到炕边,轻轻抚摩着福宜清瘦而苍白的脸颊,泪流满面道:“福宜,额娘对不起你,是额娘没有护好你……” 福宜轻咳嗽了声,听见我的声音,浑身又颤抖起来,血液从他的嘴角漫出来,我心疼地用手指帮他拭去嘴角的粘稠,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只听见他柔弱的声音道:“额娘,千万别这么说,是……是儿子……福薄,儿子……儿子不想离开额娘……不想离开九弟……更不想离开阿玛……可是儿子现在……不得不离开了……额娘你要……” “额娘!八哥他,他怎么了?”身后响起福惠稚嫩的声音,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似乎他也在害怕着什么。我转身看向他,只见福惠左手抚着门框而立在门口,乌黑的眸子争的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恐惧和担忧,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他瘦小单薄的身子,微笑着向他招手道:“来,福惠,到额娘和八哥这儿来,你八哥生病了,你过来看看他!” 我右手揽着福惠瘦小的肩头,左手轻托着福宜毫无生气的脑袋,眼泪流了满面,锥心的疼痛自心底蔓延全身。不知是我的身子在颤抖,还是因为福惠的抽噎,我全身抖动着,然而我的神经早已麻痹。手指机械地抚摩着福宜沾染了鲜红色粘稠的嘴角,轻轻替他拭去嘴角的血液,然而那些血液已经冰凉的凝固,我的手指仍旧一下下的擦拭着。 一个温暖的怀抱揽着我早已冰冷的身体,大手有力的将我的左手从福宜的脑袋上拿开,然而我的手指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只听耳边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我怀里的福惠似乎也觉察到了些什么,大声唤道:“额娘!额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已经不听我使唤了似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控制不住河水般泛滥的泪腺。那只大手似乎放弃了我的手指,伸到我面前,轻轻替我拭去泪痕,却是止不住我的眼泪。忽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直觉告诉我,那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欲倒的身子。 六十一年正月十九,是夜,我独自一人倚窗而窝在暖炕上看着外面的落雪发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已经在这个时代待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有二十四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的容貌一点也没有变过,依然是现代二十岁的样子。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不是没有怀疑这到底是穿越还是南柯一梦,只是始终不敢去想罢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将万劫不复,或许等待我的即将是灰飞湮灭。 作者留言:小凤凰最近是两部清穿一起写,新写的那部叫《梦回大清之我是年妃(原名年年岁岁花相似)》,希望大家多多捧场,收藏,投票外加评论小凤凰真的很喜欢四爷,很喜欢十三……这是小凤凰第一次上架收费,为了保护版权,请各位大大原谅小凤凰没有提前通知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章 粉檀珠泪和 我机械地将一杯奶子酒灌下肚,依旧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落雪。空气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飘荡着音乐盒美妙的声音,我端着酒杯的手轻颤了下,猛地又一杯酒灌下肚。我嘲笑自己的愚笨,南柯一梦也就算了,居然还出现幻听!自己斟满了酒杯,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又看,还好没有出现幻觉,便又将那杯酒灌下肚。一连喝了三杯,脑子里也有些迷雾了,打了个酒嗝,我的眼角开始湿润,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我要唱歌。于是便抬高了音唱道:“心已随风去,山水仍相依,错放的人生,谁在喃喃自语,来去的你我曾笑看的风雨,而今的大地空留一声叹息,月儿明明水清清,一曲清流翻飞弦外的音,来时花铺满路,去时已荒芜,若天外有天,何必今世缠绵,水自多情不懂月的阴晴,只留住这一刻凝动的表情,缘尽的你我只剩下天意,只爱到一人独行霜满的大地。” 看着满院白茫茫的一片,想着我和胤禛成亲时满路的花瓣,还真是这样的写照。不禁苦笑出声,喃喃地重复着那两句词:“来时花铺满路,去时已荒芜。”又将一杯酒灌下肚,自嘲地笑了笑,道:“连幻觉都出现了呢!呵呵呵呵……”我看着眼前拿着怀表披着黑色斗篷突然出现在我窗前的男人,我丢掉杯子从他手里接过怀表,愣愣地看着怀表后面那两个图腾一样的字,眼睛有些肿胀酸涩,心头尖锐地疼痛,骨子里有某种东西在苏醒,继而迅速地生长着。 “若天外有天,何必今世缠绵?水自多情不懂月的阴晴?这说的是你还是我?嗯?”胤禛出神地看着我手里的怀表,轻声地问。不知他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他自己。 我看着他迷茫的表情,突然很难过,我确信我哭了,因为正有液体顺着眼角流淌,静静地,悄无声息。我伸出右手抚摩他的脸頰,傻傻地笑了,笑地满足而快乐,还有些天真无邪,我道:“不是幻觉呢!有温度呢!我不是南柯一梦呢!呵呵呵呵……” 我按住他的肩膀,猛地起身,穿过窗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儿里,呢喃道:“我见着胤禛了呢!不是幻觉呢!真好!我见着我最最最爱的胤禛了呢!不是南柯一梦呢!呵呵呵呵……” 那一夜,我们彼此紧紧相拥着,用身体来为对方取暖。我们缠绵到了天亮时才缓缓睡去。睡前我明白一件事:我永远都离不开这个男人的灵魂,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我都离不开他,这一路走下来,不是我在保护着他爱着他,而是他一直在保护着我,爱着我。他的爱几乎将我腻毙,他的爱犹如铺天盖地的海啸,但,我爱这个男人。不求身份地位,不求名利富贵,不求荣华显赫,只因他是胤禛. 福惠跟着邬先生学习知识,邬先生教他仁义道德和政治,我却每次都让他念那些伤春悲秋的诗词。邬先生教他孙子孔子,我却教他墨子韩非子。福惠五岁的年纪就已经会背诵很多他不知道寓意的诗词,能解释他似懂非懂的孙子兵法和墨子学说,能讲出孔子的之乎者也和韩非子的定律。在我频频示意下,胤禛开始带着福惠频繁地进宫给康熙和德妃请安,惹得康熙和德妃直说:“小人儿精明着呢!” 康熙从福宜死后就一直病着,胤禛也越发频繁的进出宫里,福惠也跟着频繁的进出,我一个人窝在圆明园里自得其乐。弘时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也不再整日冰着脸了,见了人就笑,笑得让人心里发秫。弘时已经自己开府建衙了,还娶了福晋,听说是老康指的婚,听说他和八阿哥走得挺近,还听说胤禛曾为这个骂过他。 弘历也跟着我生活,只是越发的少言寡语了,整天闷闷不乐的,好似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那天过后,秋香和秋菊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留下乖巧懂事的秋月。熹福晋红锦忽然感染恶疾天花,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还震惊了一把,难怪弘历这些日子都闷闷不乐的,原来是他老娘病了。我悄悄瞥了眼正在看书的弘历,走上前朝他额头一个暴栗,笑眯眯地对一脸迷茫的弘历说:“你看书的本事还真高哦?倒着看书?” 弘历一听我的话,原本迷茫的脸立刻腾地以下烧起来,连忙将手里的书颠倒过来。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动作噗嗤一笑,毕竟还是孩子,再怎么装大人仍旧还是个孩子。见我笑了,弘历有些恼了,将书往桌子上一扔,龇牙咧嘴道:“额娘!您又取笑我!我哪里有拿倒书?” “我是看某人拿着书发呆只好骗骗他来引起注意力咯!怎么样?上当了吧?你额娘我聪明吧?”我笑着捻了块儿盘子里的绿豆糕塞到嘴边咬了口。 却不料弘历忽然来了一句险些使我晕厥的话:“你这样子哪里像个额娘?八弟也都五岁了,偏就你越发像个孩子……”还没有说完,弘历额头上又遭了一个暴栗,引得弘历惨叫连连:“啊!疼啊!额娘,您这个打法,迟早有一天我会变笨的!” 我一听却乐了,如果未来的乾隆被我敲成笨蛋,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我两眼冒光的正欲上前抱着弘历的脑袋狂敲一通的时候却听背后一声嗤笑,转过身一看是弘时,只见他身穿月牙色对襟长袍,腰间挂着一块儿汉白玉,手里拿着个折扇(这才三月天就拿起扇子了,还……),扇坠儿是块翡翠的碧玉主子缀着流苏,整个一富家子弟的打扮。弘时将折扇一绕,双手负背于身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弘历又看了看我,道:“弘历,我若是有这样的额娘,即便是死也知足了!” 我当他是介怀四十九年的事,忙堆笑着道:“那哪儿能啊!弘时,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怎么还没个分寸?你这话若是让你额娘听了去,只怕是又要来寻我报仇来了!” 弘时笑着走进屋里,一撩前襟坐下,秋月忙奉了茶来,弘时端起茶盅饮了口,笑道:“额娘这里的东西是特别的紧,就连这普洱茶都是雨后的。弘时有口福了!”说着又端起茶盅一饮而尽,似乎那茶水真的很好喝。 忽然之间,我一时竟找不到说辞,只得干笑两声,道:“瞧你这说的,你既叫我一声”额娘“,那我这个做额娘的自然不能缺了你的或者少了你的,你说是也不是?”说着提了茶壶要给他添些茶水,我满脸的笑容,说到后来是越发的自然,好象弘时是我亲生儿子一样。 弘时却把玩着手里的茶盅,也不看我,也不将茶盅递给我,只是一个劲儿的摩挲着,细看着,我也不好说话,只得站在一旁干愣着。半晌,弘历才说了句:“三哥,额娘不是正要给你添些茶水吗?” 弘时却将茶盅猛地放在桌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弘历,起身一步步碧向弘历,我见情形不对正要拦了他,却见他已经停了步子,回头笑看了我一眼,又扭头对弘历道:“咱们做小辈的哪能让额娘伺候咱们呢?你弘历受得起,我弘时可受不起!哼!”说着,便冷哼一声走出屋子。脸上一直挂着狰狞的笑容,看着挺甚人的。 我刚想追上去,却听弘历轻声唤道:“额娘,您莫去!”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一章 望月步徐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是三月三了,还有两个星期便是万寿节了。这些日子我的身子一天懒过一天,我的月食开始絮乱,已经断了两个月了。圆明园的秋水阁不仅地理位置好,而且风景也是最佳的,没曾想我到成了清史上第一个住进这园子的人了。也不知为什么,二月初,胤禛就愣是把我从兰苑弄到这尚在修建中的圆明园来,还派了正红旗的步军把守,不让里面的人出去,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来。我虽不知其意,却也玩儿得自得其乐。弘历因一直跟着我,所以也随着我搬到这圆明园来,福惠颇得康熙喜爱,住在了德妃的长春宫的同顺斋。 十岁的弘历越发的成熟了,每日不是抱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看个没完,就是提起长剑舞弄个没了。等我把园子里的风光都赏了个遍后,却忽然发现没有人陪我聊天了。秋月那必恭必敬的态度让我看了心里就添堵,我可爱的儿子也住进宫里了,弘历又深沉的不像个孩子,哎! “叹什么气呢?又怎么了?”胤禛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吓得我险些从假山上掉下来。见我愣愣地不答话,便又问:“没事爬这么高做什么?虽说是登高望远,可园子里不是有望景楼么?”说着自我身后盘腿坐下,伸手将我揽在怀里,右手抓过我的手腕把着脉搏,半晌,才缓和了脸色,轻点了点头,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做事在这么没分没寸的!” 我愣了两秒后,自己探过脉搏,才发现真的是有身孕了!我顿时又惊又喜,猛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着那双乌黑的眸子,问道:“十四爷是不是要回来了?”肚子上猛地一紧,我忙道:“伤了孩子我跟你拼命!”见我一副急切的模样,胤禛这才缓了手劲儿,按住几欲挪动身子的我,皱眉道:“提他做什么?” 越老越矫情,越大越小心眼儿,都四十四岁的人了还整日没脸没皮的吃飞醋!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能做什么?不就是拦着他回京么!”话说到此忙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胤禛,他却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眸子里睨着笑意,道:“你不是早派了初画去么?这会子又惊什么?” 初画?他知道我派初画去?我瞪圆了眼睛,更加惊恐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胤禛撇撇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眼睛里仍端着些许笑意,道:“你别忘了那是我雍亲王的府第,爷府上少了人自会询问一番。”听他说的轻巧,我知道他实质上是派了眼线跟踪,也为保护,毕竟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是不太安全,何况是一绝色美女。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气恼,似笑非笑地拿眼睨了他一眼,道:“爷可是因我把那么朵玉兰扔出去觉着心疼?”放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我低头注视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只听得头顶的声音:“玉兰再好也比上水泽木兰,柔中带刚。”我闻言低笑出声,手不自觉间已抚上腹部,笑道:“原来爷是把我当做花木兰了!那爷您可高看了,我红袖可没那本事。”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站在假山上眺望着远方,顺势伸了个懒腰。胤禛的手一直小心翼翼地护在我腰间,我站起来,他便也跟着站起来。假山是临湖而立的,湖中心有个亭子,名字甚是怪异,叫什么弄舞亭。现在忽然很想进去坐坐,正欲转身下去却听胤禛轻叹一声,道:“你有没有那本事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从来没有把你比做花木兰。只是说你的性子有些像她,柔中带刚,你自己不觉得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似乎就是这么回事,我的性子本来就难以琢磨,有时就连林夜都说我和我的星座一样,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都说我的性子时好时坏,脾气上来了,犯了倔,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可若是心肠软下来,又叫人怜惜得无以释怀。 正欲说话却见苏培盛急步走来,神色慌张,胤禛有些不耐地瞥了他一眼,他忙道:“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宣年主子进宫!”我一听也不由怔忪,扭头看着胤禛,却恰好看见他一脸无奈的苦笑,眼底端着些许了然和莫名的情绪,见我扭头看他,忙收敛了神色,对我道:“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多么简单轻巧的一句话,此刻却犹如千斤大石般压在我心口,他是指康熙还是八爷?他是如何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些什么?他是从谁那里知道的?我迷茫的抬眼看向身侧的胤禛,想从他那双安静的漆黑色眸子里找寻一些安慰和镇定,可胤禛却眼神直盯着湖面,眸子里蒙上一层薄薄的迷雾,似乎他也在迷茫,也在害怕。我受不了他这副落寞的样子,低垂眼睑,自顾自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想着康熙为什么要宣我进宫? 我跪在冰凉的地面上等着康熙说起喀,可躺在软塌上的康熙却什么也不说,我也不敢抬头看他。如今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得宠的固珠格格,更不是那个尊贵的雍亲王嫡福晋,没有了尊贵的身份,没有了康熙的恩宠,我的命在他们这些皇室贵胄的眼里不过是一株草芥,虽然我哥哥是川陕总督年羹尧,我父亲是巡抚年遐令,可这些来得容易去得会更容易。在外人眼里,四爷宠我是因为我的哥哥年羹尧,可谁又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呢? 正想着,却听得康熙苍老而略显疲惫的声音:“红袖啊,或者朕该叫你云丫头?”我大惊,真是应了那句话——该隐瞒的事总清晰,看来他并不知道我也不是那个真正的乌拉那拉·绣云,忙做惊讶的诚惶诚恐状,将头更加低了低,思索着该怎么说,却想来想去不知该怎样说才是正确的。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二章 桃花践破红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康熙轻叹口气,缓缓道:“朕对不起你的额娘,也对不起你,若朕早些时日认出你来,也就不至于……”我生怕他在继续说下去,忙道:“皇阿玛明鉴,绣云如今所得已经足够,而且四爷对绣云的心思,想必皇阿玛也是知道的,既然事情已经成这样,皇阿玛又何必去改动它?绣云觉得很满足,不觉得有什么委屈!额娘若在天有灵,如今明白皇阿玛一番心思,定也是开心的!” 说话间,我已经抬起头直视着康熙,消瘦的脸颊上显现出苍老和疲倦,天花留下的白色斑点仍旧存在,只是,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子,如今也已经老了。他略显憔悴的面庞使我觉得心酸,他的儿子们为了一张椅子争的头破血流,他的妻妾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在他面前讨好谄媚的笑,他这一生为国家为人民做了许多奉献,他唯一的爱情早已离他而去,他得到了些什么?一时间,我有些悲悯眼前的这个男人。 沉默片刻后,康熙渐渐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我眼里却有些苦涩,我听见他说:“云丫头长大了,朕真是老了啊!”接着一声长久而沉闷的叹息,这声叹息却像海面一样堵着我的嗓子眼儿,使我觉得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却听康熙又说:“你若当真无所求,却又为何要帮他?”我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略显苍老的男人,额娘心中的良人,胤祥心中的榜样,后人眼里的千古明君,如今却老态尽显地像个糟老头儿。 “皇阿玛,事到如今,绣云也不得不说实话了!”我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坚定地看着康熙,准备做最后一搏。回想起历历在目的往事,不禁有些心酸,左胸闷疼,我轻握起拳头,慢慢道:“我本是三百年后的女子,在那个时代早已没有皇室,没有阶级统治,没有奴隶,没有斗争,更没有皇上阿哥。那是个和平世界,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每个公民都有自己应有的权力和应尽的义务。” 我将二十一世纪的种种优点讲与他听,却只字不曾提起我与阿凯的那些陈年旧事,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是想来一要多费些口舌,二来或许会令人误解。康熙仔细地听着的讲述,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时而惊叹,时而表露出向往的神采,看着他渐渐苍白的脸上因笑容而泛起的层层皱纹,我想,他是真的老了! 从乾清宫里出来,我的脑海里一直闪烁着康熙的那句问话:“云丫头,你希望朕将皇位传给谁?朕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若有了答案,就来告诉我!”传给谁?自然是传给胤禛的好,可我能这么直接的说么?或许这只是一个试探?想要试探我,亦或是胤禛?难道这些年胤禛还不够杳光隐讳么?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一片粉色的桃花瓣落在我的身上,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桃花树,心里杂乱的想着一些往事。我康熙三十年农历三月初二来到这里,康熙四十二年又回到二十一世纪,又在四十九年初秋重新回到这个两百多年前的大清朝,怎么算,也已经有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不长不短的一个数字,这二十四年里我究竟得到了些什么?失去了些什么?又留下了些什么?爱与恨么?抬头看了看满是粉色花瓣的飘洒落红,不禁联想起林黛玉依水葬花的情景,她葬花时的心情可是与我现在的心情相似?轻叹了一声,抬手接了几片粉色的花瓣在手心儿里,细细观赏起来。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秀帘。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依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杯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恰如污淖陷渠沟,尔今思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葬。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将这首最喜欢的词唱了出来,然而心里的那种悲戚却依然萦绕在心头。 我看着手心里的粉色花瓣,轻喃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可有百日?”抬手将那些散碎的花瓣抛向空中,道:“或许你更喜欢这样的离开方式吧!我便如了你所愿!”想着康熙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我能相信康熙只是单纯的想要听我的意见吗?看着那片被我抛洒在空中的粉色花瓣,轻声呢喃:“又有谁能如了我的愿呢?” 抬头又看了看那颗高大的桃花树,半晌,我向是下了个决定似的,看向远方,早已找不到那片被我抛洒的花瓣。我想我的眸子里应该写满了坚定和不悔,是时候我该为他做些事情了。二十四年的独宠,二十四年的爱恋,即使是死,也已经足够。 我转身离开那颗桃花树下,一地的落红随着我的走动而轻轻飞舞,我却没有一丝的留恋。三天的时间,或许应该还来得及,不是么?我匆匆走出紫禁城,看了看西边的落日即将要下山了,心里不禁又多了一丝耸动。 “主子回来了!”在府门口探头探闹的秋香见我回来立刻向里面大喊一声,闻声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笑看了看来人,道:“我回来了。”“回来就好。”简单的四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同样能使我感到温暖,我心头一热,不禁对他展颜一笑。 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我干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忽然想起曾经承诺过他要给他一个特殊的生日,今天虽不是他的生日,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也只得将将就就了。我笑看着胤禛,道:“今天皇阿玛许了我一个心愿,我很开心,想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作者留言:雍正皇帝的登基之迷马上就要在本章解开,还有女主绣绣的命运,英明一世的康熙皇帝会杀她么?还是会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她的要求?绣绣的答案又是什么呢?敬请期待小凤凰的《「绝爱大清系列」繁花落尽情未了》下一章将会把所有的迷团解开,小凤凰在此鞠躬深表感谢各位亲们的厚爱……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三章 简单的快乐 将切好的鸡肉过油炸上一炸,将两根葱向空中一抛,挥刀削向那两根葱,左手迅速抽出一个盘子,恰倒好处的接住那些葱花。取出一块姜,用刀板拍碎,捻成粉末状,将七分熟的鸡肉从油锅里捞起,再将那些葱花和姜末放入油锅里过一道,再把七分熟的鸡肉放进油锅,颜色呈鲜黄色时捞起。 好久没有下厨了,一时间不由玩儿地兴起,挑了个圆润一些的胡萝卜,举起刀子向胡萝卜划来。不一会儿,一朵鲜艳的橘红色花朵已经雕成了,我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用胡萝卜做成的鲜花。将盘子里的炸鸡肉摆放整齐,然后将胡萝卜做的花朵放在盘子的一边,为了美观,我又放了些香菜在一旁做绿叶陪衬。 就这样,又做了三道菜一个汤,最后又煮了一碗长寿面。细长的面条似乎绵延不尽,我在面上放了些香菇瘦肉和青菜,看起来美味可口。我把鼻子凑到跟前闻了闻,真的很香,走到门边,推开门对外面一直等着端菜的秋香道:“好了,把菜都端上去吧!”说着我转身离开,剩下的事情秋香会处理好的。 等菜都上来后,我迫不及待地替胤禛夹了一筷子,凑到他嘴边,只见他有些不适应的将身子向后斜了斜,我小嘴一撅,一副不依的样子,又将筷子向他嘴边凑了凑,有些撒娇地道:“你就依了我吧!我想看看你吃我亲手做的菜是什么样子,好不好嘛!” 胤禛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欲言又止,颇有些无奈地张口吃了我夹给他的菜。见他吃了,我的脸上立刻阴转晴,紧盯着他的脸,仔细观察着会有什么表情变化,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忙一个劲儿的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我做的菜好吃吗?你可还吃得习惯?” 胤禛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道:“原来你做出来的菜这么好吃,还记得吗?那一年,老八老九老十他们到府上来商量我过生日的事,本想在这里蹭一顿晚饭再走,却不想被你用那些个粗茶淡饭招待了,还都起的什么雅致名儿,什么红嘴绿鹦哥,什么珍珠翡翠白玉烫,唯一一个好些的菜就是那个霸王别姬,可名字又太奇怪……” 他若不说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现在经他这么一提,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们的脸上都有些谄谄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觉得上当了啊!我险些喷笑出来,抿嘴而笑,想想当时八阿哥的表情和九阿哥的如坐针毯,不禁笑道:“我那是故意整他们的,现在想想他们当时的那个表情就觉得好笑,呵呵……” 胤禛给我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正欲再给我夹鸡肉,我忙道:“酥子鸡是我特地为你做的,再说了,我现在不能吃这个,我还想这胎能是个女儿呢!”说着我左手轻抚上小腹,右手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菜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吃自己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劳动成果所在嘛! 我突然灵光乍现,或许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可以救我一命!或许她可以改变一切,我的命运,胤禛的命运,连同她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一丝期待,三天,三天后我一定要进宫。我再次抚摩了下自己的肚子,在心底暗暗道:“孩子,一切就看你了!成败在此一举!” 圆月高挂与空中,月色皎洁,冷风阵阵,圆明园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我与胤禛相拥着坐在假山头上,我坐在他怀里静静地享受此刻的宁静。胤禛的手一只放在我的腰间,一只轻抚着我的肚子,我将十指紧紧扣在他的指上,轻声问道:“你怎么不问我皇阿玛许了我什么心愿?” “你若想告诉我,便早就说了,你若不说,即使是你死,别人也问不出来什么。”明明是那么凛冽的话语,却偏偏从他的口里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我忍不住笑出声,假嗔道:“瞧你说的,好象我有多绝烈一样,我不说,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最佳时机。”或许等你知道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入狱便是三尺白绫或者是毒酒一杯。我在心底悄悄补充了这么一句。 “胤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带着些许试探的话,我想他听了这个故事后应该会明白什么,因为这本来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人散了,曲终了,道不尽离人泪。越是这么想,我就越伤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雄伟的城堡,里面住着六位美人鱼公主,她们都十分美丽,尤其是最小的公主,她留着金色的长头发,比姐姐们都漂亮,她最喜欢听姐姐们说许多海面上的新鲜事,因此,小公主常想着,有一天能自己到海面上看看。等了又等,就在小公主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她悄悄的游到了海面,海面上有一艘很大的船,船上许多人正举行着盛大的生日宴会。 船上的人们举杯祝贺:“王子!祝您生日快乐!”那个王子威风凛凛,潇洒英俊。美人鱼公主也为之着迷。 但是……突然,“呼!”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大船吹翻了,王子也掉落海中,漂流到海面上。“糟了!如果不赶紧救王子,他会有生命危险的!”于是人鱼公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王子救到岸上。“王子!醒醒吧!”美人鱼公主摸着王子的手说。 这时候,人鱼公主听见脚步声走近来了,就躲到岩石后面,来的是一位女孩她看见王子躺在沙滩上大吃一惊,王子在她细心的照顾下很快就清醒了。 王子对那女孩微笑着说:“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人鱼公主听了很伤心:“王子,我才是救你的人啊!”人鱼公主无法把王子忘记,因为她是人鱼,无法与王子接近,所以每到晚上,她就游到城堡外,远远地望着王子。人鱼公主自言自语的说:“真想变成人类啊!”于是,人鱼公主就去求助魔女来帮助她达成心愿。 魔女说:“我有办法让你变成人类,但是当你的尾巴变成脚的时候,走起路来会像刀割一样疼痛,还有如果王子与别人结婚,你将会化成泡沫而死去。”除此之外魔女也希望人鱼能把她美妙的声音送给她。“好!只要我能在王子的身边,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人鱼公主游到了城堡的岸边,喝下了魔女的药,全身觉得非常的难过而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人鱼公主的尾巴慢慢的分裂成双脚。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四章 登基之迷(一) “小姐,你怎么了。”当人鱼公主慢慢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人竟是王子:但是人鱼公主却无法回答,因为她已经把声音送给了魔女。王子把人鱼公主带回了城堡,并给她穿上华丽的衣裳。“真是个美人啊!”城堡的人都十分称赞人鱼公主的美貌,虽然人鱼公主不能说话和唱歌,而她美妙的舞姿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谁都不知道人鱼公主是忍受着脚痛,来取乐王子和众人的。王子对待人鱼公主,就像妹妹般地,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一天,王子带着人鱼公主来到了邻国,那是上次他落海获救的地方:王子是去与那女孩会面的。 王子非常高兴地说:“我的性命是她救回来的,所以我要和她结婚。”“不对!不对!王子,是我救你的呀!”人鱼公主喊叫着,但是王子仍然听不见。王子终于和那女孩结婚了。 在回国的船上,人鱼公主伤心的哭泣着,这时候从海中传来姐姐们的声音:“为了要救你,我们去求魔女,并用我们的头发换来这把宝剑,你就用它来杀死王子,用王子的血涂在你脚上,就会变回人鱼。”“你要鼓起勇气去做,否则明天一早,你将变成泡泡死去。”人鱼公主下定了决心,在王子睡着时进入他的寝宫:但是看着王子安祥的脸,怎么也下不了手。 黎明时,人鱼公主在甲板上自言自语地说:“王子!再见了。”于是人鱼公主的身体慢慢地,化做了许多五彩缤纷的泡泡。黎明的曙光,照耀着泡泡,而人鱼公主的身影,又像在泡泡中忽隐忽现的往上升。 “我那可爱的妹妹,到那里去了!”王子正四处寻找人鱼公主。变成空气的人鱼公主只是对着王子看,很满足地往粉红云彩的深处飞去! 故事讲完了,我也已经哭成了泪人,每次只要讲到这个故事,我都会泣不成声。此时的我似乎与人鱼公主有着相似的命运,虽然故事不同,可我终究是要离开他的,不是么?身后的胤禛似乎感觉到我的异样,想要掰过我的身体,我却僵硬着身体不让他扭过我的身子,只听他轻叹口气道:“怎么哭了?来,我看看。” 我忙擦了擦脸,转身面向他,笑道:“很感人的故事,不是吗?我只是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太投入了,所以才会流眼泪的,过会儿就好!你瞧,我现在好好的,我可以笑给你看的,你看……” 胤禛一把将我的脑袋按在怀里,我不明所以地动了动,却只听他喉咙处咕咚一声,狠狠地命令道:“别动!”我正纳闷他怎么会突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却只听他道:“你可知道,你刚刚在我怀中讲着那人鱼公主的时候,我有多担心你会和那人鱼公主一样消失在海面上,只化作一缕泡沫……” 我正欲说话,却听他继续道:“绣绣,你知道么?如果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就像泡沫一样没有了,那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而且,今天的你好奇怪,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我真的喊害怕你会和上次一样,那么轻而易举的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突然脖颈处一凉,一颗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衣襟里,顺着我的脖颈滑向左胸,那种消散了很久的针扎般的疼痛又从心底蔓延开来。这个从没有说过爱我的男人,居然会为我落泪?这滴流转在我胸前的眼泪,它究竟证明了什么?是表明我在他的心底扎了根,发了芽,还是,他在我的心底扎了根,发了芽? “起风了,我们回屋吧!”胤禛轻柔的弯腰抱起我,在我耳边悄声低语。我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忙拉着他的衣襟,紧盯着他沉溺在夜色里的漆黑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坚决道:“胤禛,我想听那三个字。” “绣绣,这二十多年的感情还不足以那三个字么?我对你的心思,你又何尝不明白?”说着轻叹了口气,高大的身影遮住皎洁的月色,他背对着月亮,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直觉告诉我,他似乎是在生气,生气里夹杂着些许无奈。我在心底轻叹,也罢,不要那一个爱字又何妨?这二十四年的感情,我也该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次日清晨,我穿着一袭白色的中衣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身后的秋香替我梳头,挽发。我起身走至暖炕前,看着胤禛熟睡时的眉眼,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他还是这般英俊呵!我仔仔细细地看着,左手轻抚上他一对微微蹙起的眉,这双好看的剑眉曾经为我而皱起过,轻轻揉开那微蹙的双眉。手指向下轻移,抚上那双明亮的双眼,这一双明眸里有着漆黑色的眸子,曾经为我闪烁着熠熠光辉。 再向下轻移,这英挺的鼻梁,曾经轻嗅过我的发香。最后,手指轻轻覆盖在嘴唇上,微薄的双唇,曾经吻过我的唇,吻遍我的全身。想到这里,心里又不禁一痛,我转身离开暖炕,走至书案边,提起搁在笔架上的狼毫,蘸了蘸墨汁便写下一手离人词。“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落下最后一笔,我便招手让秋香前来为我更衣。 我跪在乾清宫养心殿前,等待着康熙的传诏,我已经做好了最恶劣的假想。无论我会不会死,我的结局怎样,我都要拼尽一切替胤禛夺来他费尽心思想要。这一切近在眼前了,只要我做出牺牲,便垂手可得,那我又何尝不可? 随着李德全的一声:“皇上宣雍亲王第一熹福晋觐见!”我便起身迈着八字宫廷步,一步步向养心殿走去。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四章 登基之迷(二) 坐在高高的龙塌上的康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抹娇俏的是蓝色身影从正门进来。康熙微眯起眼睛,眼前的人儿似乎忽然变成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忙摇头否定自己心中可怕的想法。却见蓝衣宫装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壮士断腕之前的大义凛然,然而她的眸子里却有着一股解不开挥不去的浓郁的忧愁。 “三天前皇阿玛提出的问题,绣绣已经有了答案。四爷精明果断,英勇神武,仁孝两全,博得天下之众口的好声誉,皇上的好儿子,绣绣恳请皇阿玛把位置传给四阿哥!”我悄悄抹了把手心儿里的汗,小心翼翼地说着。 半晌,康熙没有说一句话,我的大气不敢出,只得低着头,凭着呼吸,等待着康熙的抉择。是一怒之下大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是会同意我的想法?正暗自揣摩着,却听康熙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选择?你知道你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吗?” 听着康熙愤怒地话语,我惊得忙抬起头,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可那曾经满是仁义睿智的光芒已经被昏暗所替代。此时,他苍白瘦弱的脸上满是怒意,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艰难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知道。两者相较取其轻!” 又是过了半晌,才听康熙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喃喃道:“两者相较取其轻?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待我回答便自顾自道:“你和她真的很像,都是一样的倔性子。”说着停顿了片刻,思索了会儿继续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朕就成全你吧!希望你没有挑错人!” 人字音还未落,我忙道:“皇阿玛要绣绣死,这不算什么,只是,绣绣恳请皇阿玛放过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胤禛本就子嗣偏少,等孩子降生再处死绣绣也不迟,请皇阿玛三思!”说着,我一个结结实实的头便磕了下去,顾不上疼痛,我凭着呼吸等待着康熙的宣判,孩子,就靠你了!若是连你都保不住额娘,那便是额娘命数已尽,劫难如此! 只闻养心殿里一片寂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我大气不敢出,许久后,才听闻康熙轻声道:“你可知道做皇帝首先要割舍的是什么吗?那便是爱!人都说爱新觉罗家世代出情种,只是这一代,朕却没想到是老四!你要他做皇帝,朕也便应允你,他打小的聪慧,朕就一直看在眼里的,即使近些年他一直埋藏的很好,可朕又何尝不知他有几斤几量?” 我惊地抬起头看着康熙,不知何时,他已经从龙塌上起身,负手而立,眼里带着些悲悯看着我,然而那乌黑的眸子里却满是精光闪烁,无半点病态的现象,难道是我看错了?正欲低下头,却又听他道:“江山和美人,是不可双得的,就像鱼和熊掌……” 听到这里,我便心灰意冷,顿时心凉了半截,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那我还乞求奢望些什么?我紧抿住打颤的上下牙,稳住自己激动而愤怒的心态,从牙逢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道:“那绣绣便恳请皇阿玛,赐绣绣毒酒一杯,给绣绣留个全尸,若是在那边见着额娘了,绣绣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说完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福晋,皇上已经走了!”李德全细细柔柔的嗓音,我缓缓睁开眼睛,见他手上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摞白绫,还有一盏毒酒。我明白这是为我准备的,微笑着伸出白皙的手指向那盏毒酒,一边笑着道:“劳烦堷达了!”李德全看了看我,又欲言又止,把托盘弯腰放在我身边,转身走了。 穿越了三百年,我一心想要回来,却只是这个结局么?我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心里冷的发冰,我怎还能灿烂的笑?看着手里的毒酒,轻抚上腹部,这一次怕是要真的死了吧!想着,我仰头灌下那盏毒酒,闭上眼眸,静静地等待着从咽喉传来的疼痛袭遍全身。 两世的情缘在眼前交叠重现,哪一个更多些?哪一个我爱得更深些?我已经无暇顾及了,这一世身体两世情,我该怎样去偿还啊!我蜷缩着身体,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看着那高高的屋顶,似乎一望无尽头的金黄色的海子,而我便是沉溺在深海里,怎么努力浮都浮不出水面的鱼。将要化为泡末的我,可还会有人记得我? 一阵阵的困意和疼痛袭遍全身,我疲惫地闭上眼睛。黑暗中似乎听到有人大声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却是懒得理会。似乎还友人在争论着什么,身吵很吵,很想挥手打断他们扰乱我的沉睡,可怎么也抬不起手,我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接着便是一个带着些温暖的坚硬的怀抱包围着我,似乎想挪动我的身体,我很想出声告诉他不要白费力气了,因为我已经无所谓了,一个死人还在乎什么美观不美观?却发现自己早已经不能发出声音,我颓然的放弃了这一想法,是了,我是一个死人了! 我看见漫山遍野的野花,有白色的小碎花,有紫色的小花朵,成片成片,成簇成簇的,夹杂在遍地的绿草间,煞是美丽。不远处,立着两道身影看着我所在的方向,一高一矮,似乎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女人。我怀着好奇心走近他们,却发现是许久不见的七香,她身边立着一个长相和她极为相似的小女孩,这,便是她经常所提到的富察·沁雪吧! 我微笑着看向她,喜道:“七香?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孩子,便是你的妹妹沁雪吧!”七香微笑着听我说完,微笑着解答我的疑惑,道:“格格,七香是来接您的,您的时间到了,七香来接您去和福晋老爷还有二格格团聚!” 卷三 清秋锁爱之第四十四章 登基之迷(三) 康熙六十一年三月二十日,本以回到京城的大将军王授命去西北征战蠢蠢欲动的蒙古部落。次日,千古一帝康熙皇帝咳血的说法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而远在去西北途中的大将军王却一无所知。一时间关于康熙皇帝咳血之说,在民间和朝野是众说分坛。有人说,皇上大限将至,想是要把皇位传于大将军王,所以才命大将军王去西北征敫蒙古军,想必是让他建功立业来着。也有人说,太子已废,若是名正言顺,必然是诚亲王三爷是最佳人选!还有人说,九爷最近甚是得宠,他将来会继承皇位也不一定…… 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一座四合院前,赶车的少年一把掀开帘子,朝里面禀道:“爷,到了。”“嗯。”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话音未落,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从马车里伸出来,轻轻一拉帘子,紧接着,只见身形一闪,一抹月牙白身影从马车里钻出来。 只见他风度翩翩的临风而立在马车上,一双闪烁着灿若星光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四合院,面上带着些许微笑,然而那双乌黑色的眸子里却是没有半点温度,似乎有些哀伤。一身月牙色上好的丝绸制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天人一般,长长的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拖于脑后,末梢系了一个金黄色的丝络。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挥,扑啦,一声脆弱的响声后只见那折扇已是打开,划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那赶车的少年见自己的主子似乎又在犹豫,不禁出声试探了句:“爷?”刚一个爷字出口,却被一阵优美而急促的琴声所打断,似乎是从那四合院里传来的。那手执折扇的白衣少年听了那琴声后,嘴角轻轻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爬上面容,跳下马车,理了理身上微乱的衣服,眼睛却依旧盯着紧闭着的门,轻笑道:“小北,去敲门。人家啊,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那唤做小北的少年见主子脸上好不容易有了笑容,慌忙上前去敲门,连一声嗻都顾不上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者将门开了一条逢,见了白衣少年,猛地一怔,正欲下跪,却被那白衣少年一抬手间无声的制止。只听他温和的问老者:“小姐可在?”“小姐在晚亭弹琴。”那老者见白衣少年一开口便问那个稳文而雅的小姐,连忙如此回答。 白衣少年微一点头,合了手里的折扇,道:“你先下去吧!”“是!”那老者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连思索都没有思索,直接便转身离开了。似乎他对于那白衣少年的期待大于信任,因为在他离开时脸上挂着一抹舒心的微笑,似乎终于可以放下心里那个背着很久很久的担子了。 回廊的尽头,是一个人造湖,湖的左边围绕着假山,假山左边遍是行道,在左边便是土墙了。湖的右边,栽种满了垂柳,此时阳历六月,柳絮已经落了第三期。白色的柳絮飘飘渺渺的落在一波碧水里,在碧水之上,建着一个漂亮的古亭,那亭有着一个很美的名字,晚亭,取相见恨晚之意。此时,那里正坐着一个山穿着一身水蓝色绣袍的女子,美得如同画卷里走出来的画,却因着眉宇间淡淡的哀伤而显得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瑶池仙子下凡。 “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最后一个静字的音节跟随着琴声而拉长,显得忧伤至极。那亭中抚琴的蓝衣女子,双眼定定的看着波澜无惊的水面,轻声吟唱出那首压抑人心却美的让人沉醉的词。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自身后的回廊传来,似乎带着欣赏,又似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总之,它乱人心弦。然而,那蓝衣女子却仍旧将白皙纤细的手指搁在细细的琴弦上,头也不回,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波澜,仍旧双眼盯着那碧绿的水面,似乎那碧绿色的水面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半晌,只听她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道:“你又何苦如此?当初若是让我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话还未说完,就被那白衣男子出声打断:“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到要看看,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声音虽然温和,但透着股坚决,蓝衣女子轻摇了摇苍白的面孔,双眉微微蹙起,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我这一枝残花败柳?” 那白衣男子见蓝衣女子这么糟践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忙上前走到她面前,紧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苍白色脸孔,急急道:“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绣绣,你是最美的,你是最好的,你不是残花败柳!你不是,你不是!” 白衣男子似乎已经情绪激动异常,然而那蓝衣女子仍旧是双目盯着那一波碧绿的湖水,只是面上不在是没有表情,有些难过,有些辛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嘴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言,脸色却是较之先前更加苍白了几分。 绣绣?双眉紧蹙,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自己了?怕是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吧!没有波澜的琥珀色眸子闪过一丝阴霾,虽然很迅速,但里面明显的写着疼痛和不舍。轻叹了口气,道:“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说着面转向白衣男子所在的地方,只是双眼却依旧是没有一丝神采,像是瞎了般,只听她道:“十七爷,您有何苦庸人自扰?” 在后面就开始卷四了,要等到下个星期再发,因为还没有怎么写 卷四 绝恋后宫之第一章 红雪残梅 大清康熙六十一年的寒冬,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天降落,这雪,给山河大地披上一层银装,山峦起伏之间,风搅雪,雪裹风,掀起阵阵狂飙。鲜艳的红梅开的正艳,万白丛中点点红,煞是美观,又像是滴滴粘稠的鲜血,使人感到阵真晕眩。 这场大雪来得奇怪,它一下就下了整整一个冬天。东起奉天,北至热河,由山东河南又到山西甘陕各地,处处冷得出奇,雪也下得特别。它时而是零零散散飘着的细碎的雪花,时而又是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或星星点点,或铺天盖地,白皑皑,亮晶晶,迷迷茫茫,一片混沌。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到处都是银白色的世界。颇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 京城郊外,畅春园里,一个身穿着金黄色长袍的老人扶着一个同样上了岁数公公模样的人立着。那黄衣老人抬头看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有些时辰了,却始终不肯进屋,也不肯挪块地方。然而,那公公却始终低着头,不去劝说身边这位高贵的主子,也不去猜想他在想什么。因为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曹寅曹大人和纳兰性德纳兰大人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劝得住这位主子,可现在,哎!自各儿在心底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耳边似乎又回荡起了那熟悉的歌声,是幻觉吗?可为何又这般真实?那熟悉的歌声,熟悉的悲伤的词:“宝髻匆匆梳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紫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月斜人静。”悠扬婉转的歌声中夹杂着丝淡淡的凄哀,似是女子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那一抹情愫。 一个身穿蓝色绣着巨蟒文案的长袍男子远远地走过来,一拍双袖跪地请安:“儿臣胤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他的头始终低垂着,一双凛冽的清澈黑耀石般眸子紧盯着地面上及膝盖的厚雪,没有一丝温度的表情似乎在和地上那银白的雪比较,究竟哪一个更冷? 康熙抬手示意雍亲王起身,见他起身后依旧低垂着双眸,看不出一死表情,不禁轻叹了口气,道:“你比朕预想的要好,或许,朕真的不该牺牲了她!”说着扶着那老年公公的手转身朝回廊走去,然而深深的雪地里那一双双一蹿蹿的脚印,却显得一个比一个吃力的多。 雍亲王这才抬起眸子,看着那个蹒跚的老者,正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行走,虽是有人扶着,可还是身形微微摇晃,显得十分吃力。垂眼又看了看及膝盖的厚雪,心里某处的恨意似乎减少了许多,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什么水雾般的东西一闪而过,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抬头看向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依旧颤颤巍巍,心下一沉,提步跟上去。 忽然,只听那老公公一声骇然惊叫:“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却见康熙颓然跪倒在地上,一旁扶着他的老公公也跟着跪在雪地里,康熙正拿着一娟白色丝帕剧烈的咳嗽着,似乎想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走在后面不远处的雍亲王见情势不对,忙跑了过去,一把将康熙放到自己背上,背起康熙就疾步向回廊走。 雍亲王把康熙轻手轻脚地放在暖炕上,回身冷着脸命令着一干公公宫女:“快去传太医,都在这里做什么?都等着爷打赏是不是?去弄些热水来!快去啊!”原本素有冷面王的雍亲王此时虽是满脸怒容,可哪里还有半点冰冷之态?那双喷着火的明眸此时满是怒意和关心,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经冷面王雍亲王一声狮子吼般的怒吼,一屋子的太监宫女急忙奔出屋子,打热水的打热水,生火的生火,拿碳块儿的拿碳块儿,传太医的传太医。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先是给康熙净了净手,然后又是看舌苔,又是把脉,翻眼皮的,最终太医轻轻一声叹息,转身看了看一直冷脸站在一旁的雍亲王,略一思索了片刻,道:“王爷请近一步说话。” 太医跟随雍亲王出了暖阁,走到外间,只见太医扑通一声跪下,满目歉疚地道:“恕臣无能,皇上已是去日无多……”话还未说完就被雍亲王出声喝住:“你个庸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太医也不知是怎么了,见雍亲王说自己是庸医也急了,忙道:“皇上已经是油尽灯枯,加上长年劳累,忧虑甚多,如今又犯了晚期肺痨,自是……” 此时的雍亲王似乎已经回到那个素有冷面王之称的雍亲王,静静地听完太医的讲述,没有表情的俊脸依旧是没有一丝温度,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虽然迅速。双眸盯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和那一株妖异的红梅,良久,才挥手示意那仍旧跪在地上的太医起身:“本王知道了,有劳林太医你多尽些心力!” “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当赴尽全力!”那跪在地上的林太医也许是上了年纪,也许是因为跪得太久了,起身时竟也有些微晃。只是,这一幕,谁也没有看见,知道的,只有他自己。 经过一番折腾后,康熙已是觉得十分疲惫,便轻合上眼睑,进入梦乡。梦里那个始终穿着一身蓝色纱裙的女子,轻舞着长袖,扭动着曼妙的身姿。面上挂着欢快的微笑,未曾老去的容颜依旧倾国倾城,回眸间顾盼巧兮,颇有灵气,就连漫山的花野都失之颜色。康熙微笑着迎上去,那梦中的女子见了他,便盈盈一笑,微一躬身道:“皇上万福!” 卷四 绝恋后宫之第二章 惊梦艰难 天色渐黑,银白的雪衬得天色又一片发白,但屋子里却是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隐隐的似乎一个身影正端坐在炕头上,睁着一双明亮而美丽的大眼,似乎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发呆,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离炕头不远处的案机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碗,碗里盛着乌漆麻黑的药汁,却没有一丝热气,许是凉了。 半晌,忽听闻窗外一声轻叹,一抹白色身影推门而入。然而那坐在暖炕上的女子依旧呆坐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不说话也不起身。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白衣男子走至桌子旁,伸手摸索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然后又罩上灯罩,熟练的动作一气呵成。转身看向那白衣女子,柔声道:“天都黑了,怎么还不点灯呢?” “瞎子点灯,白费蜡烛。”原来那坐在炕头上的女子是个盲人,然而她说的话语却是不紧不慢,就连语气里也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置在膝盖处的双手飞快地掐算起来,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忙问道:“今天可是冬月初十?”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微一皱眉,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可还是微一点头道:“冬月初九,明天是初十。” 那蓝衣盲眼女子似乎是呆了呆,嘴张了张,脸色愈来愈卡白,最终轻声自问:“初画,初画为何还不回来?难道,难道她是出了事?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说着就起身向外走,可还未出得屋子就被白衣男子给拦了下来,盲眼女子呆呆地扭头看向右边,右边却是空无一人,然而那白衣男子是站在她的左边,眉头紧蹙,她连他在什么地方都分不清楚了么? “你知不知道你扣留我的后果是什么?”盲眼女子又忽看向左边,冷声问拦着她的白衣男子,却不得他回答,自顾自继续道:“爱新觉罗家兄弟反目,四阿个雍亲王雍正会留得一世骂名,弑父杀兄,铲除异己,凶狠手辣,光是这些骂名就能让他情何以堪,哪里还能承受得了更多?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我这个废人为他做最后一点事,只要拖住十四阿哥,将来的事什么都好说,请你不要阻拦我,也请不要让我恨你。” 从始至终,盲眼女子的语气依旧是从容淡定,只是说到最后时,竟有几分艰难。白衣男子一直死死地盯着盲眼女子细细地看着,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好挽留她留下来,可是他却颓然的什么也没发现。但他依旧盯着眼前那张美丽清秀的脸颊,似乎想要永远记住也这么一张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良久,白衣男子才颓然的放下手臂,盲眼女子正要往外走,却是胳膊一把被人拉住,只听那人道:“你先休息一下,等我治好了你的眼疾,你再去也不迟。” 初九么?还有两天,若是骑快马应该能来得及吧!在心底盘算了会儿,盲眼女子转身回到暖炕上,一个翻身上了暖炕,轻合上眼睑,算是假寐。白衣男子见盲眼女子并没有挣扎,只是乖乖听了自己的话,然而他的心中并没有一丝喜悦,缓步走到暖炕前,细细地盯着盲眼女子,细致的看着,像是在观赏一张极致的美人图。 已是深夜,平躺在暖炕上的蓝衣女子猛地起身,有一道明亮的精光从她的眼底闪过,眉头微蹙,轻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似有若无。走着走着,似乎触碰到一个冰冷的柱子,印象当中这屋子里是没有柱子的啊,就连桌椅板凳都少得可怜,就是防止我会摔交,却不料今儿却是被一个柱子给拦住了。 不,不对!哪里来的柱子?分明是个人,人的衣服,人的手,人的胸膛,人的肩膀,人的轮廓!我不死心地抚摩着那张冰冷的脸,这眉这眼,还有这鼻这唇,全都有一股熟悉的怪异感打心底冒出来,下意识的缩回手,却不料双手被那人抓的死死的,怎么挣脱也挣脱不掉。他力气大于我许多,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得咬牙道:“你放手!” 使劲儿甩了甩胳膊,却还是没能甩掉那双钳制自己的大手。不禁微怒,道:“堂堂雍亲王还须如此对一个身有残疾的弱女子吗?”话音还未落就被人打断:“绣绣,你心里明明有我,你何苦如此对我?你明知道我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你又何苦用这样的话来揶揄我?绣绣,你为何永远都要像个刺猬般,一受到疼痛和冰冷就要蜷缩起来,用满身的刺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我在心底这么对自己说。如果心软了,那我们都会再次回到原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雍亲王第一熹福晋因病死亡,那我又将怎样在他的身边?一个盲眼女子还能帮他做些什么?只会拖累他,成为党争的把柄而已!与其这样,到不如趁现在还能做点事,再帮他做些什么吧!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经过那一夜的长谈,我想她会努力地代替我做好的,这样也许就是死,我也不会有遗憾了吧! 挣扎了良久,我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双眼无神的看向抑制着呼吸的他,静静地抬起双手到眼前的平衡位置,左手挥去搭在右胳膊上的大手,右手又撸掉左胳膊上的冰冷的手指,我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可以想象到他英俊的脸上渐渐转浓的那抹苦笑,还有那双满是怒意的黑耀石般眸子。 我看向那双深深印在心底的黑耀石般的眸子,一子一句地冷声道:“若你还是我心中的四爷,就请你放过红袖,也放过你自己!红袖现在过得很好,还请你不要在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就算是,让我对你的恨少一些!”说完这句话,我就与他擦肩而过,却在经过门槛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还未低呼出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起,只闻耳边一声轻叹:“你这个样子如何让我放心得下?” 卷四 绝恋后宫之第三章 肠断弦频 “谢过王爷!”红袖冷着脸咬牙说完这句话,正欲跨出门槛走出屋子,却听他略微颤抖的声音:“福惠每天晚上都哭着吵着要你,奶娘哄也哄不好,总是哭累了才睡过去,你怎忍心丢下他不管?他还是那么小,你于心何忍啊?” 福惠,我年幼的儿子,你可还好?两行热泪自红袖的眼角滑下,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如同外面飘落的雪般没有一丝温度。红袖的嘴唇抿了又抿,努力抑制了许久,才顾做一副恨恨的模样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再也承受不住地逃离出屋子。 眼泪在我的脸上迅速升华,越流越多,向是突然开了闸的洪水般流个不停。经风雪一吹,泪痕粘在脸上,硬邦邦的,再被冷风一吹,却又有些生冷。胤禛,请原谅我说的那些话,我只是不想再次成为你的负担,我眼不能明,已是半个废人,若是再成为党争的话题,那我死也不足兮了。 似是肠断般,我只觉得全身疼痛,那种尖锐的如同蚂蚁腐蚀般的疼痛从心尖再次蔓延开来。不知是过于疼痛还是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脚,脚下一个不稳,重心向前倾斜,同预料中一样,我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嘴唇里似是有什么在流动,心口的疼痛越来越浓烈,嗓子眼儿里也一阵疼痒,实在觉得难受,不禁轻咳一声,觉得有什么随着那声咳嗽脱离了我的身体,然而那种疼痛得使人难受至极的感觉却瞬间消散。 正欲起身继续向前走,可我却忽然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似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棒槌般,头疼欲烈地难受。我再次重重地倒在雪地里,眼前依旧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罢!罢!罢!老天既是让我命丧与此,那我若是再逆天而行,恐怕祸根就要传到我幼小的儿子身上了!这样想着,我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全然不顾地躺在冰冷的雪地里,纷纷扬扬的大雪慢慢将我覆盖。 刺骨的冰冷传遍的我的身心,雪依旧在下,然而我却如同冻僵了般,没有知觉,也不能动弹。就在我以为可以升天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被我拌倒,接着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从雪地里挖出来,再然后便是熟悉而急切的声音传来:“绣绣,为何是你?你为何会在这里?”我刚想回答他的话,却是脑子一阵晕眩,我随之晕了过去。 “额娘,额娘,额娘……”一声声的呼唤感染着我的感官,似乎是幼时的福宜,又似乎是年幼的福惠,我分不清楚,是谁?是谁在唤我?那个声音似是听得到我的心声,在我耳边柔声道:“额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儿子,我是宜儿啊!额娘,额娘……” 宜儿!我猛地睁开眼睛,却还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是了,我喝了康熙赐的毒药,没有死已经很不错了,眼盲想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忽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琴声,我跟随着琴声向前走动,却听那琴声似乎有些云里雾里,似乎弹琴的人要睡着一样,力道不足,琴声也不连贯。 我越来越分不清楚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了,比如说现在。我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身处在现实,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就连听力,都有些模糊不清楚了!我如此想着一些自己近日来的表现,不觉间已经跟随着琴声来到马棚。我猛然间想起自己还有没有做完的事要做,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轻抚着马鬓,心里无味杂陈,究竟是什么使得初画半点消息也没有?若是被擒,也应该有消息传到京城了,可这些日子过去了,却不见任何消息传来。除非,有人故意不让泄露消息,要么是初画已经背叛与我!想到后一个可能,心里不禁一惊,越来越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可我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翻身上马,俯身对着马的耳朵小声嘀咕道:“马儿啊马儿,这次就全靠你了,你可得帮我带好路啊!”说着抬手挥鞭打在马屁股上,身下的马儿抬起前蹄蹬了蹬,我忙抓紧缰绳,正欲再来一鞭,身下的马儿却快速奔腾起来。我看不见周围的东西,只听得阵阵的尽风贴着脸颊呼啸而过,粘在脸上的泪痕虽然已经干涸,这会儿却是疼痛难忍。 作者留言:为什么没有人评论呢?收藏的人也很少,如果大家喜欢可以收藏,有意见或者是发现错别字了,都可以在评论里留言发出来,我会每天都关注评论的,先谢谢大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