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棺上路》 第一章：棺材漏水 大学毕业后，我听从爷爷的建议，返乡当了个村官。没过多久，村里何三叔就把他女儿何小婉介绍给我。 见过之后，我觉得她挺好的，大家又都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所以就打算继续发展下去。可谁也没有想到，几天之后，她不小心掉到村口的河里淹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也觉得挺惋惜的。而何三叔更是悲痛欲绝，因为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他老婆死得早，虽然以前他又结过婚，但因为那个女人对何小婉不好，所以又离婚了，自己一个人把何小婉拉扯大。 现在好容易盼到女儿长大，快要找到好的归宿了，结果却发生了这么档子事。 我作为何小婉的相亲对象和村官，自然得去凭吊一番，顺便看望一下何三叔，劝导他节哀顺变。 何三叔很伤心，眼睛一直都是红的。 那晚上他拉着我聊了很多，都是何小婉小时候的事情。到了最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说明子，叔想求你件事情。 我说，叔你有啥事尽管吩咐，我能做的肯定会做。 何三叔愁着脸说：“明子，你是叔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所以叔才愿意把小婉嫁给你，但可惜……哎，算了，还是说正事吧。你也知道，小婉是喜欢你的。后天早上，她就要上山安葬了。叔想说的是，你能不能抬着她的棺材，送她最后一程。由你相送，她地下有知，肯定会很高兴的。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个事晦气，或者不愿意，可以跟叔说，叔不勉强你。” 要我抬何小婉的棺材上山？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这种事情。 不过，看到何三叔说得那么诚恳。而且，他从小就对我挺好的，又肯把女儿嫁给我。我确实是没法开口拒绝。再加上，我个人是不太相信那是神神鬼鬼的事情，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见我答应了，何三叔的脸上这才稍稍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然后带着哭腔向我道谢。 回家之后，我把这事跟我爷爷说了。 他倒是不反对，只是叮嘱我，抬棺之前，得脚底穿红鞋垫，纸钱垫肩膀上，不可胡思乱想，要对死者恭恭敬敬。 听到他这番话，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棺材嘛，就是装死人的木头而已，需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吗？ 刚说完，爷爷抬手就拍了我脑袋一下，训斥道：“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多什么嘴！别到时候被何小婉缠上了才知道后悔。” 他的手劲挺大，拍得我嘶了一声，直喊疼。 他也没有露出一点悔意，而是又训了我一句，真是什么都不懂。 我没敢再顶嘴了，只得保持沉默。但心里还是不相信的，觉得他就是个老迷信。 转眼，后天凌晨到了，我老早就赶到了何三叔家。 当时天还没亮，夜晚的凉意未退。 在他家院子外面，我看到了另外几个壮汉，都是我们村的，估摸着他们就是来抬棺的吧。 他们见我来了，也是感到很惊奇，就请我过去坐聊聊，打发一下时间。 很快，到了出殡的时候了。 我们几个人进入灵堂，在主持后事的先生指导下，把棺材抬了出来，然后抬到龙架那里。拿绳子捆好之后，再人手一叠纸钱，压在肩膀上，再架上龙杠，听到先生的号令，便一起发力，把棺材抬起来，朝着山上的坟地出发。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也没什么变故。但在爬坡的时候，棺材开始出现了倾斜，我抬着的尾端变得很重，抬着的时候非常吃力。但好在周围有不少人帮忙，所以我还是能咬牙硬撑着。 但很快，就发生了一件怪事——棺材漏水了！ 当时我正抬着棺材顺着山路往山上走，突然间，有几滴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以为是别人的汗水啥的，所以就没有太在意。但紧接着，一边往山上走的时候，水滴不断溅在我脸上，身上也都有。 这下我觉得很怪异了。就算是汗水，那也不能这么多吧，而且还专门往我这里溅。而且，有几滴水溅到我嘴里后，还有一股子酸臭味，特别恶心，搞得我差点吐了。 本来我想停下来的。但这时候，前面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要到陡坡了，大家一鼓作气翻过去。 听到这话，我也没好意思喊停，就咬着牙忍了下来。 爬这个陡坡的时候，棺材的倾斜至少达到了六十度。由于前面有很多人用绳子拉着龙架，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龙架，靠着那股拉力往上走就是。 可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上突然一冷，还伴随湿哒哒的感觉。低头一看，肚子那里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就好像被人泼了水似的，凉飕飕的。 而我再一看，棺材尾端的下部，则是一片潮湿，甚至还有水从缝隙当中流出来。 我顿时吓了一跳。 这棺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水？这到底是谁给何小婉入殓的？难道在入殓的时候没有发现吗？还是说，入殓之后，有人还往里泼了几盆水？ 真是太奇怪了。 爬过那个陡坡之后，前面没几步就是坟地了。所以，我又没好意思开口喊休息，所以就一口气到目的地。 到了坟地，拿长凳的两个人迅速跑上来。我们将棺材放在长凳上，然后起身走到一边去休息。 这时候，旁边有人问：“哎，明子，你肩膀上的纸钱呢？” 我看了一眼肩膀，说我嫌硌得慌，就给扔了，没事。 那人脸色一变，没有说话了。接着，他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你这身上咋那么多水啊？你出这么多汗？ 我说，不是汗，就是水。 本来我想说，这些水是从棺材里漏出来的。但又怕这话一出，会把这人，包括周围的人都给吓着，所以就连忙咽了回去。 那人没有再问我了，但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恐，以至于下山的时候，都故意离我远远的，好像很怕我似的。 到了山下，我与大部队分开，先回自己的家，打算洗个澡。 路上，我把湿衣服脱下来，一拧，水哗啦啦地掉。再一闻，还有股臭鸡蛋的味道，特别恶心反胃。 我心想，这水是棺材里流出来的，那这臭味该不会是何小婉的尸臭吧？ 这么一想，我顿时打了个哆嗦。同时，晨风骤起，呼呼的响，吹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很不自然地生出了一股恐惧。 没敢再多想，我急忙跑回家去，打算先弄点热水洗了个澡。 刚进门，我就看到爷爷坐在院子里抽烟。 他见我回来后，马上就问：“没出什么事吧？” 我说，没事。 他不信，立马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然后抓起我的衣服，说没事的话，你衣服咋湿成这样？ 爷爷也不是外人，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没想到，他听了我的话后，脸色瞬间大变，说把你的鞋子脱下来，快。 我看他那么着急，就哦了一声，然后照做了。接着，他拿起我的鞋子一看，马上瞪大眼睛问道：“我给你垫好的红鞋垫呢？你拿出来了？” “你那鞋垫子硌脚。” 刚说完，爷爷顿时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大骂道：“小兔崽子，谁叫你把它给拿出来了？你知道这样做会有啥后果吗？你，你……” 我揉了揉脑袋，心里不服气，说这能有啥后果。 他一听这话，脸都气得胀红，一抬手又要打我。 好在我反应够快，见情况不妙，急忙后退了几步，这才没让他打着。 爷爷一急，要过来追我，但我转身就往前跑，躲着他。他追了几步，见追不到我，也就不追了，站在原地喘粗气，骂道：“你跟那个不孝子一样，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方老四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要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二章：巨大棺材 爷爷口中的不孝子，当然就是指我爸，方志国。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村里人告诉我说，这个男人年轻时候，性格叛逆，经常跟爷爷对着干。以至于不少人都形容说，他们爷俩根本不像父子，反倒像仇人。 爷爷是三十年代生人，思想方面比较迷信，对神神鬼鬼都格外敬重和避讳。我爸出生于解放后，年轻时候恰好赶上破四旧。所以，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据说，他敢去别人家坟头吃供品，还敢跑到人家灵堂里，拔死尸的头发，然后跟人炫耀自己多勇敢。如果看到山上那座坟被人刨了个洞，他还敢一个人爬进去探个究竟。 为此，爷爷差点气死了，没少用棍棒来教育我爸。但棍棒之下出孝子这句老话，放在我爸身上完全没用。导致的结果就是，我爸跟着一个叫罗军的男人跑出去闯荡了。结果，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他的消息。 爷爷刚开始很火大，旁人劝他别太担心，说我爸肯定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爷爷说，我一点不难过，那个不孝子，就让他死外边好了，别再回来。就算回来，我也给他打出去。 我爸离家出走了，我妈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奶奶早年就故去了，没给爷爷生个二胎啥的。所以，家里就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从小我都很听爷爷的话，但不知道为啥，每当他说起神神鬼鬼的事情，我就嗤之以鼻，说他老迷信。他也来气，骂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动不动就说，我跟我爸一个样。 看到爷爷说自己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想着他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气他，也确实不孝。 所以，我连忙走到他身边，向他道歉。 他瞪了我一眼，说你道歉有啥用，那何小婉会来找你的，你个混小子！ 说着，他一抬手又要打我。 这次我没有躲，而是闭眼皱眉，一副忍着疼的样子，让他打。 但等了两三秒钟，我的脑袋也不疼。睁眼一看，我爷爷已经把手放下了。 他还是舍不得打我。 我呵呵一笑，说爷，你刚才说何小婉会来找我？为啥啊？ 我心里是不相信何小婉真会来找我的。所以，对于爷爷说的话，我一点都不害怕。 他没好气地说：“问那么多干啥，说了你信吗？你跟那不孝子一模一样，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真是气死我了。” 我呵呵一笑，说我是他的种，当然会遗传他的性格。但是，他的性格是遗传谁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爷爷抬手就打了过来。 我赶忙躲开，他没打着。我继续笑着说：“爷，您老别生气了，事情也许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行了，我还是赶紧去洗澡吧，一身臭的很。” 洗完澡，换身衣服后，我和爷爷一起去何三叔家吃早饭。 一天之后，何小婉的坟修好了。爷爷非要带着我去拜祭何小婉，让我跪她坟前道歉，希望她别缠着我。若是有缘，来世再做夫妻啥的，胡扯一大堆。 我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想继续气他，所以就只能跪在那里听他念叨。 下山后，我回村里做事情。 后面，爷爷问我有没有梦到何小婉，或者遇到啥怪事。 我说没有，一切正常。 他嗯了一声，说希望小婉别缠着你，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觉得人都死了，哪儿还能作怪。可紧接着，何小婉头七那晚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了。 那晚我在自己家里睡觉。睡着之后，我做了个很怪的梦。 梦里，我泡在水里面，上不去下不来，但好在不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只是全身都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泡在哪儿的水里，是池塘，还是河，或者湖。 正在这时，我的胳膊突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只手冰凉凉的，惊得我立马就感觉头皮都紧了起来。接着，那只手发力，拉着我往旁边移动。但没过一会儿，那只手就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下来。 这时候，我看到自己的下方，竟然有一口黑乎乎的箱子。而在箱子底下，则压着一个人。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我。 是何小婉！ 我顿时大吃一惊。 何小婉见到我之后，立马朝我伸手，说救我。 她的声音很弱，像是没力气。而且，从她脸上难受的表情来看，被那箱子压着肯定不好过。 只是，她怎么会被一个箱子压着呢？ “救我。” 她又说了一遍。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然后急忙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小婉说：“是这棺材，害死了我……救我……” 棺材？ 这黑乎乎的箱子，竟然是棺材？ 我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这箱子长大概有三米，宽和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五。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棺材！ 没有多问了，我急忙落下去，然后双手按在棺材上，使劲地推。 可是这黑乎乎的棺材特别重，即便我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推不动一分一毫。 实在是无能为力后，我也不得不放弃。 这时，何小婉说：“方明，赶紧去找我爸。叫他去河里捞起这口棺材，只要把这棺材捞起来，我就能够逃出去了，求求你了。” 我答应了。 何小婉连忙向我道谢，然后就让我赶紧离开吧，不然会被那口棺材影响的。 我也不知道这个影响是指什么。但很快，我就有种窒息的惊恐感，被水封住口鼻的感觉非常真切。 这下我怕了。一下子睁开眼睛后，我顿时咳咳地咳嗽了几声，还从嘴里喷出一些水来。 我立马坐起身来，又咳了两下，身上立马传来冰凉凉和湿哒哒的感觉。 我顿时大吃一惊。因为，我看到自己的身上，包括床上，全都是水。 “爷，爷！” 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后，我扭头一看，爷爷下一秒就冲进我房间了。 一进来，他就连忙问我咋的了。 可刚问出这话，他就看到了我房间的地面上，都是积水。 “这，这到底出了啥事？”爷爷吃惊地问道。 我赶忙把梦里的情况说了出来。 爷爷听了后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没有说出话来。别说他了，连我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 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相信神神鬼鬼的事情。可这么怪异的事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身上，让我不得不对之产生敬畏。 “爷，你说这……” 爷爷立刻变得火大起来，走过来后，照着我的脑袋拍了一下，骂道：“你个混球，现在知道出事了吧。” 我被他打得有些疼，但也不敢反驳，只得问他现在该咋办？ 刚说完，外面突然有人喊，四叔。 听声音，好像是何三叔。 爷爷赶忙回了句，来了。说着，他转身就出去了。 我也不敢继续在房里待着，赶忙跳下床，连衣服都没换就跑出去了。 打开堂屋大门，何三叔已经站在了门外。 门一开，他立马就进来了，而且表情特别吃惊。进来之后，他立马就说：“四叔，不好了，出，出事了。” “出啥事了？”爷爷问道。 “小婉，小婉她找我来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她也去找你了？” 何三叔一愣，说难不成，她也找你们了？ 我也没跟他解释了，拉着他就往我房间走。进去之后，我指了一下房间里的那些积水，说你自己看。 何三叔吃惊地眼珠子都快从眼睛里蹦出来了。 看到他这个表情，我不用问都能猜到，八成他家里也出现了一样的情况。 爷爷跟进来后，何三叔回过头去，一眼看到了他，然后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问道：“四叔，您是老江湖，见识多，这，这是咋回事啊？” 爷爷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何老三，你老实跟我说，何小婉到底是咋死的？” 何三叔说：“那天我正在地里忙活呢。后来有人跑来告诉我，说小婉掉河里淹死了。我当时吓了一跳，扔下锄头就跟那人跑河边去了，结果就看到了她的尸体。四叔，你说小婉会不会真是被河里那口棺材害死的呀？” “八成是这样了。” “那我们该咋办？要不要去河里把那口棺材捞起来，救出小婉？”何三叔又问道。 听到这话，我立马就急了，说当然要，不然小婉多可怜。而且，我们要是不照做，没准儿之后她还会来找我们。 第三章：棺材找上门 转过天来，我、爷爷跟何三叔一起到了村口的那条河。 这是我们村的母亲河，很普通。它最宽的地方也就十三四米，最深处，大概有六米。在何小婉被淹死之前，这条河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怪事。所以，小时候我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河里游泳。 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的河水，我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条河里居然藏着一口棺材。 但既然我和何三叔都做了同样的梦，说明这一切应该是真的。 这时候，爷爷拿过绳子，一头绑在自己的腰上，绑好了后，说待会儿我下去看看。如果绳子抖动了，你们就拉我。 我一把抓着他的胳膊，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让我去吧。 何三叔也跟着劝阻，说四叔，明子说得对，您老都六十了。万一这水下真有啥古怪的，那您不就很危险吗？明子还年轻，都没成家呢，也不能下去，。所以，还是让我去吧。再怎么说，小婉也是我闺女。当父亲的救女儿，天经地义，哪怕死了也无所谓。 爷爷一把推开了何三叔的手，说是你懂得多，还是我懂得多啊。 说完这话，他没有再给我们劝阻的机会，而是立马就朝河里走去了。走了几步后，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到了河里。 我跟何三叔在岸边看着，同时仔细感受绳子上的力量。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的样子，绳子突然连续抖动了，有一股力量在拉我们。 这是爷爷的信号，所以我立马大喊：“拉！” 我跟何三叔一起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爷爷给拉出来。 看到爷爷浮出水面后，我让何三叔继续拉。接着，我撒丫子就往前跑，跑到河里后，赶忙把爷爷给搀出来。 爷爷从水里出来，脸色发白，身体一个劲地打哆嗦，冷得够呛。我搀着他的胳膊时，也是感受到他的胳膊很冰冷，太不对劲了。 当时已经进入夏天了，大清早太阳就出来了，河水不应该那么冷才是。 这时候，何三叔连忙拿来干毛巾和酒。把酒递给爷爷后，他一边给爷爷擦身上的水，一边问：“四叔，咋样了？” 爷爷打开瓶塞，咕噜咕噜喝酒。 等上了岸，爷爷的脸色也稍微红润一点，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这时候，他才说：“河底确实有一口棺材。” 听到他这话，我立马吃了一惊。 虽然之前何小婉已经跟我说过了，但毕竟没有证实。可现如今爷爷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就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一听真有棺材，何三叔立马说，那咱们赶紧把它捞起来，救出小婉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但就在我刚要转身去拿绳子的时候，爷爷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说你着什么急呀。 接着，他又说：“那口棺材很不一般，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捞起来，不然会出事的。” 何三叔很急，说那该咋办？ 爷爷说，既然已经找到它了，就不怕它跑了。这样，我先回去想个稳妥点的法子，然后咱们再把它捞起来。 听到他都这么说了，我跟何三叔虽然有点着急，但也没办法，只能静等爷爷想出好办法来再说。 回去之后，爷爷冲了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坐在摇椅上，吧嗒吧嗒抽烟。 我因为要忙村里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在家里待着。 等到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我问爷爷想到好办法了没？ 他说，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好法子了，明天就可以动手捞那口棺材。晚上如果何小婉再找你，你就跟她说这事，她肯定能理解的。 我嗯了一声，然后问道：“爷爷，那到底是一口啥样的棺材呀？” 爷爷顿时脸一拉，说你问那么多干啥，吃你的饭。 被训了之后，我心里不痛快，心说反正明天你都要捞起来了，到时候我还是能看到，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呀？多此一举。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呢，何三叔就跑来我家，问爷爷啥时候可以动手捞那口棺材？ 我说，爷爷已经说了，今天就可以动手捞。 吃过早饭之后，爷爷说他要去x叔家借水牛，因为那口棺材很重，靠人力很难捞起来。 等到了河边，爷爷拿着绳子下水，打算把棺材给绑好，然后用水牛来拉。可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突然说：“不好，那口棺材不见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大吃一惊。 何三叔更是反应激烈，他二话不说，朝前助跑了几步后，噗通一声就直接跳河里了，估摸着是打算要亲眼看看。 我也想去看看。可还没等我往前走呢，爷爷就走了过来，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站着，不准下水。 没一会儿，何三叔浮出了水面。 我急忙问他，棺材真不见了吗？ 他从水里走出来，眉头紧皱，表情很惊诧，说咋会不见了呢？这，这咋可能？那么重的一口棺材，到底是谁给弄走的？ 不知道为啥，我听到这话后，总感觉怪怪的。 再看爷爷，脸色平静，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咱们的目的，就是捞起那口棺材，救出何小婉。现在那口棺材自己不见了，倒是给咱们省了不少事。行了，既然都没事了，就该干啥干啥去。 爷爷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却觉得他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同时，我也特别好奇，那么大的一口棺材，咋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到底是谁给捞起来了？ 想了一下没想明白后，我也就不再去想了，就打算直奔村委会，先去做正事。 往前走了几步，爷爷突然追了上来，跟我说：“明子，晚上如果再梦到何小婉。你无论如何也要劝她早点去投胎安息，别再缠着你。毕竟她已经去世了，你还活着。要是她老缠着你，对你很不好。” 我嗯了一声，说这个我知道。 到了晚上，我睡着之后，何小婉还真来找我了。 这次她没有泡在水里了，我全身也没有湿漉漉的感觉，舒服多了。 看到她之后，我连忙问道：“你已经脱困了吧？” 她开心地嗯了一声，然后还向我道谢。 我笑了笑，说又不是我把棺材捞出来的，你向我道啥谢。 说着，我又问：“你知道是谁把棺材捞起来的不？” 何小婉皱起了眉头，说这个我不知道，因为那个人昨晚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脸。 我急忙问，你是说，那人是昨晚捞的棺材？ 何小婉点头。 那这就奇了怪。他早不捞，晚不捞，偏偏昨晚捞。这又是为啥？到底是谁干的呢？ 后面，我就把爷爷白天交代的话，转述给了何小婉听。本来我以为她听了后，可能会很伤感，说什么我不想走，不想跟你分开之类的话。 但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能活过来，我一定嫁给你。” 我以为她这是最后的“遗言”，所以就回了她一句，那我也一定娶你，然后就在心里祝福她一路走好。 说完这话后，何小婉就离开了我的梦里。 我以为自己从此之后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但没想到，世界上真的存在意外和奇迹。 转过天，一觉睡醒之后，我去打开堂屋大门，打算透个气。 可门打开，我刚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门口放着一个大东西。我当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定睛一看，认出那大东西后，我瞬间惊醒过来——这不是河里那口巨大棺材吗？ 第四章：中邪 “爷爷！”我连忙大喊了起来。 这时候，爷爷房里传来了起床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他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我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自己过来看。 他立马走了过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那口棺材，随即脸色巨变，变得非常震惊。 “这，这……” 看到爷爷吃惊地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我就回答他，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一开门就看到它了。 爷爷的眉头皱得很深，脑门上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而且脸上更是写满了惊讶、恐惧、疑惑、担心……各种各样。 看到他这个凝重的表情，我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棺材，后背都凉了，这棺材太邪乎了。 昨天明明神奇地失踪了，咋今天突然跑到我家门口来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过了一会儿，爷爷突然叫我去谁谁家借水牛。因为这么大的棺材，靠我们爷孙俩是搬不动的。 我连忙哦了一声，刚要往外走，结果突然发现那口棺材把堂屋大门给挡住了。因为它是横向放在堂屋门口的，正好挡住了大门。想出去，只能翻过那口棺材。 这棺材虽然高大，但我要翻过去，还是很容易的。可我刚伸手想按在棺材上，手背突然被烟枪打了一下，疼得我手背瞬间又麻又疼。 我嘶了一声，立刻把手收回来，转头去看爷爷，想问他这是干啥。 但还没等我开口呢，爷爷立刻暴喝一声，不能碰到这棺材！ 我忍了，然后一转身，从堂屋里找来一把椅子，放在门口，然后踩在椅子上面，打算跳过去。结果我刚跳起来，右脚脚踝处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接着，那东西突然发力，用力地拉了我一下。 我立马就往下掉，结果砰地一声摔在了棺材盖上，疼得我啊呀一声，然后身体往旁边一翻，直接滚回到了堂屋里，没出去得了。 爷爷见我出了这个意外，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就来扶我，问我咋的了？有没有伤着哪儿？ 虽然摔得有些疼，但不要紧。可就在我打算说没事的时候，身体一下子发冷，跟掉进了冰窟窿似的，我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接着，我的脑袋就晕乎了起来，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说，还摇来晃去的。 见我没有回答，爷爷就又问了一遍。 在我的眼里，爷爷有好几个重影，都在不停地晃来摇去，所以我伸手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他。 这时候，我还有点意识，心里特别害怕，就赶紧说出了自己的情况，希望爷爷能帮我。可在说话的时候，我一下子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我每多说一个字，这种反胃恶心的感觉就越强烈。以至于我最后都还没把话说完，就突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的时候，我又突然感觉全身发热，汗珠止不住地流，身上很快就变得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爷爷，我，我很难受……” 正说着呢，我的脑门突然传来一股凉意，是爷爷把他的手放在上面了。接着，他又拨了一下我的眼皮，盯着我的眼睛看。 看完了后，他连忙将我抱了起来，抱到了厨房那里。 他先把我放在地上，然后找来一根绳子，把我的双脚捆了起来。而绳子的另一头，则是甩过房梁，接着用力一拉，就把我给倒吊在半空当中。 这下脑袋充血，我更是晕乎了，想说话，可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喊声，四叔。 是何三叔来了！ 接着，何三叔突然惊叫：“这，这是啥东西？” 不用猜，他肯定是看到了那口棺材。 “何老三，别去碰那棺材！”爷爷突然大喝一声。 很快，何三叔跑厨房里来了。见到我倒吊在半空，很是惊讶，说四叔，你把明子倒吊起来干啥啊？ 爷爷没回答何三叔，而是让他看着我，他要去拿个东西。没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长条状的东西，大概一米五长，拿红布裹着，上面还用绳子捆好了。 解开绳子，打开红布后，我才看到那是一根棒子，但表面却是黑漆漆的。接着，爷爷拿起棒子，照着我的肚子就打，一边打还一边喊：“一打邪祟不稳定，二打妖魔不附体，三打鬼怪滚出门。” 他用的力气不大，打得我不怎么疼。可我本来就反胃，他还打我的肚子，那我自然是又哇地吐了出来。 打完了肚子，他又打我的背。 前后总共打了五分钟左右，我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光了，然后因为太虚弱，直接晕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我看到何三叔跟爷爷，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在说着什么。 何三叔问：“四叔，你是说，那口棺材就是之前在村口河里的那个？” 爷爷点了点头。 “可，可它不是失踪了吗？咋突然在你家门口呢？而且，它的表面还有泥土。这到底咋回事？”何三叔又问。 爷爷一瞪眼，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被堵了一句后，何三叔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就转过头来看我，结果正好看到我睁开眼睛了，说明子醒了。 爷爷更是激动，起身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坐在床边，很关切地问我现在感觉咋样？ 说实话，之前那种忽冷忽热，天旋地转的感觉确实减轻了不少。不过，身体还是很累，没力气。 我回了爷爷一句，说我没啥事了。 爷爷见我能说话，也是立马松了口气，说那还好。 这时候，何三叔说，明子，你可不知道。四叔在看到你晕过去后，可吓坏了。 那是当然。 虽然爷爷平时动不动就对我大呼小叫，甚至还动手打我。但他关心我，在意我，这是没得说。 不过，爷爷这人不喜欢那些肉麻。所以，听到何三叔那么说之后，马上就打断何三叔的话，跟我说：“没事就好，饿了吧？来，先吃点稀饭。等你恢复点体力之后，再好好吃饭。” 吃过了稀饭，我的体力也恢复了一些，看样子爷爷那土方法确实管用，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啥原理。 坐在床上，我问爷爷之前到底咋回事？为啥我突然就变得那么难受啊？好像中邪了一样。 爷爷表情严肃，说不是好像，你就是中邪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吃了一惊，说到底是咋回事？ 爷爷说，你是因为碰到了那口棺材，所以才中了邪。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总之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准靠近那口棺材。 说着，他立马看向了何三叔，说你帮我看着明子，不准他到处乱跑，我出去一会儿。 我连忙问，你要出去干啥？ 爷爷回了句没啥事，然后就出去了。 等他走了之后，我问何三叔，说爷爷咋懂得帮我驱邪呀？难道他是道士，还是那些什么个阴阳先生？ 何三叔说，都不是，你爷爷压根没学过那些。他只是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懂得一些简单的驱邪办法。 我问，爷爷年轻的时候都经历了啥事情啊？这么玄乎。 何三叔说，其实也没啥，就是帮人抬棺。据说，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抬了很多年的棺材，遇到过不少邪乎的事情，所以懂得就多了。 我听了后很是吃惊，因为这种事情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一来没人跟我说，二来爷爷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于是，我就继续问下去。 何三叔说，我也只是知道你爷爷年轻时候是抬棺的，但其他多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对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从来提起。而且，你爷爷也不是村里土生土长的，是几十年前搬来的。 见他也不知道，我当然就没法追问下去，而是把话题转向了那口棺材。 何三叔说，在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和四叔已经把那口棺材挪到了院子里，拿东西给挡住了。他说，那东西得到了晚上才能处理。 处理？咋处理？ 第五章：浮雕 没有再继续坐着了，我立马下床，要去找爷爷问个清楚，那到底是啥棺材。 如果那口棺材真得是个邪物，那我就跟他一起把棺材弄走，不能有啥事都让他一个人扛。否则，万一他出了啥事，那我就没有亲人了。 双脚着地，我用力站起来，结果身体马上就往旁边歪。好在何三叔眼疾手快，抢先扶住了我，不然我非摔了不可。 见我这么虚弱，他也很担心，说你还没好利索呢，干啥起来呀？快，快躺下。 我拒绝了，坚持要出去。 何三叔没办法，只得扶着我出了房间。 走出堂屋大门，我一眼就看到，爷爷蹲在左边的墙角那里，正仔细地在看那口棺材。 棺材的旁边竖着几块木板，靠着墙，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还挺宽敞的。不仅可以放下棺材，蹲进去一两个人都没问题。 我急忙走了过去。 我走路是有声音的，但爷爷一直蹲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棺材看，像是出了神，竟然没有听到我跟何三叔走过去的脚步声。 走到棺材头那里后，我也跟着蹲了下来，见爷爷盯着棺材的左侧面发呆。于是，我也看了过去，结果看到这上面有一副浮雕。 这浮雕的左半部分，雕刻着一群跪拜在地的人，足有数百，如虔诚的信徒那样。他们身上穿着兽皮，披头散发的，像远古人。而中间部分，放着一块长条石。石头上，依次摆放着猪牛羊的头。而右半部分，则是修建了一方石台。那石台共有九层，最顶层摆放着一口棺材。 那棺材的个头挺大的，和左边的单个人相比，相当于五六个成年人的面积。但即便如此，它在整幅浮雕上所占的面积还是比较小，而且浮雕还出现了一定的磨损，所以浮雕上那口棺材表面的花纹很是模糊，看不清楚是什么内容。而在这口棺材的周围，立着八根柱子，柱子上面还盘着长着角的蛇，仪式感十足。 最后，在那八根柱子上，分别都有着锁链。那些锁链又紧紧地捆着那口棺材，不知道是防止别人夺走棺材呢，还是怕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 看完整幅浮雕后，我更加确定，这口棺材绝对不一般。而爷爷既然能看得发呆，也说明他肯定是知道这棺材的。 所以，我就忍不住问了句：“爷爷，这到底是啥棺材呀？” 这话一出，爷爷的身体突然一抖，一看就是被惊着了。 他扭头过来瞪着我，表情很吃惊。很快，他的吃惊就变成了气愤，说你不好好躺着，跑这里来干啥？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强行把我给推了出去。 出来后，爷爷拉着我就要回房。 我不想回去躺着，就拽住他，说我都已经好了，还躺着干啥？还有啊，那到底是啥棺材？你明明知道的，为啥不告诉我？ 爷爷很生气，说我知道个啥，我啥也不知道。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我也不傻。可他不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只能是又气又急。 而就在这时候，何三叔突然说道：“四叔，我刚才看那浮雕，好像有点熟悉呀。” 一听这话，我立马来了兴趣，马上问何三叔这话啥意思？难道你以前看到过这浮雕？ 他说，这倒是没有，不过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浮雕的描述。 没过两三秒钟，何三叔突然脸色一变，立马说道：“对对，我想起来了。这样，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找样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话后，他立马撒丫子就跑出了。 过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时间，何三叔又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找，找到了，就，就是这个。你看……”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来一封信。 那信封都发黄了，而且边边角角磨损程度很高，一看就是有很多年头了。 何三叔接着说：“这信，是我爸在四十多年前寄回家的，也是他的最后一封信。从此之后，我就没有他半点消息了。我妈当年舍不得扔，就一直留着，没想到今天倒是起了作用。” 我接过那封信，打开后，拿出信纸。上面有几道口子，我都不敢拿着，生怕给撕破了，就只能平放在凳子上看。 信中描述的，是何三叔父亲的一次抬棺经历。其中，有一个被何三叔父亲称为“方老四”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何三叔解释，说那是我爸对你爷爷的称呼。 一听这话，我很吃惊，果然是这样。看样子何三叔说的，爷爷早年抬过棺材的事情是真的了。 我接着看，信里的其中一段文字，就是描述了他们抬的那口棺材上有浮雕，而浮雕内容跟我刚才看到的那口棺材上的那个，几乎一样。 看到这个，我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爷爷跟何三叔父亲在几十年前就抬过的棺材，竟然跟我家院里墙角的那口棺材，一模一样！ 难怪爷爷看那口棺材会看得出神，他果然知道是咋回事。 正在这时候，爷爷进来了，一眼就看到凳子上的那封信。接着，他走过来，拿起那封信快速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愤怒，然后马上就把那封信给撕了个稀巴烂，说看啥看，有啥好看的，这都是何猴子瞎胡扯的，根本没有那回事。 何三叔是想拦都没有来得及。 把信撕烂后，爷爷还冲何三叔吼：“你还留在这里干啥？回家去。” 何三叔特别来气，说四叔，这是我爸的最后一封信，也是他老人家的遗书，你咋说撕就撕了呢？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这样做，太不尊重人了。 爷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谁让你没事拿出来的。滚，给老子滚！ 何三叔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抬手就要打爷爷。 我吓了一跳，赶忙起身拦住他，说爷爷做得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何三叔，你可千万来真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很来气地瞪着爷爷，心说你平时对我大吼大叫也就算了，干啥要把人家的信给撕烂了啊？而且还叫何三叔滚，太不讲理了。 爷爷眼睛瞪大，满脸火气，冲我吼：“我警告你，不准问这个事，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话，他还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了，不知道要去干啥。 等他走了后，我又继续向何三叔道歉。 何三叔很有火气，眼眶都微微发红了，但没有冲我发火，说这四叔到底咋回事？自己有火气，凭啥把我爸的信给撕烂了？再说，当初我爸是跟着他一起去抬棺的，结果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我问他，我爸咋没回来？他去哪儿了？四叔可倒好，打死都不说半个字。要不是我妈跟四婶拦着，我非打他不可。 看到何三叔这么火大，我也没辙，只能不断道歉，然后安抚他。不过，从爷爷这反常的情况来看，他肚子里绝对怀着很多秘密。 我劝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这才让何三叔的火气消了下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爷爷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我也不敢跟他说话，只得闷头吃饭。 到了下午快四点钟的时候，我家来了个客人。 这是一个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长得挺魁伟的。 看到他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所以连忙迎出去，并且喊了一声，军叔。 军叔，全名叫罗军。他就是在二十多年前把我爸带出去的那个男人。当然，也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资助我读完大学的人。 但我们俩从来就没有见过，只是平常互发自己的照片给对方看，说来也真是够神奇的。 军叔看到我之后，立刻眉开眼笑的，说你就是志国的儿子，方明吧？哎呀，都长这么高了。以前老是在照片里看到你，还没啥感觉。现在看到真人，感觉方志国好像又活过来了。 我本来还挺高兴的，但一听这话，心情瞬间就跌落了下来。 刚想问军叔这话啥意思。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问道：“哎，你爷爷呢？” 我一看，他肯定是要等爷爷来了才说，所以就没有再问他，而是说爷爷他出去了，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说完这话，我立马跑了出去。但在出门的时候，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感觉军叔这次回来，肯定是出大事了。 第六章：父亲的下落 跟着爷爷一起回来的时候，还没到家门口呢，爷爷就大喊了起来：“罗军，你这王八羔子，给老子滚出来！” 进了院子后，爷爷一把抓起靠在墙上的扫帚就要进屋。 这时候，军叔从屋里出来了，看到爷爷后，马上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方四爷。 爷爷根本不跟他客气，拿起扫帚就往军叔身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骂：“王八蛋，你把我那不孝子拐到哪儿去了？我打死你。” 爷爷虽然张口闭口就骂我爸是不孝子，但从这里就能看得出，他其实还是特别关心我爸，特别在意他的。 连续被打了好几下，军叔都是站在那里不还手，任由爷爷打。 我担心军叔被打出个好歹，所以赶忙上去拉住爷爷，让他别打了，先让军叔把事情说出来。 爷爷出了气，也是适时收手，然后把扫帚往地上一扔，坐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烟。 这时，我问军叔还好吧？ 他笑了一下，说我皮糙肉厚，没事。而且，当初要不是我把志国带出去。方四爷也不会没了儿子，你也不会没了父亲。所以，别说打我一顿，就算是拿刀要砍死我，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听这话，我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军叔：“你这话是啥意思？” 同时，爷爷也扭过头来瞪着军叔，说是不是那不孝子出事了？ “方四爷，我对不起你……”说着，军叔立马跪了下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能够猜到，我爸肯定是出事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赶忙问军叔，我爸到底出了啥事？ 爷爷这时候也没有坐着了，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走过来就问军叔究竟是咋回事？ 军叔跪在地上，面朝爷爷，说我为了找到我爸的尸骨，就跟志国一起去了趟巴蛇神庙。结果我们在里面出了意外，然后志国就失踪了。我当时仔细找过一遍，没有找到他。等退出去，我准备好了之后又进去找。可连续找了四五次，都没有他的下落。本来我是没脸来见你们的，但一想你们肯定很迫切想知道志国的下落。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来告诉你们。方四爷，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志国…… 听到这话，爷爷突然身体一晃，眼看着就要摔下来。还好我跟军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这时候，我看到爷爷的眼眶已经红了，整张脸上都满是悲伤，烟枪也掉在了地上。 看到他这个样子，再想到我爸生死不明，我也很难过。但我还是努力控制眼泪不流出来，同时还安慰爷爷，说军叔只是说我爸失踪了而已，那他就有可能还活着。我们再进去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听到我这话，爷爷非但没有觉得有半点安慰，反而怒斥我：“你懂个啥，你根本不知道那巴蛇神庙是啥地方……” 说这话的时候，两行老泪已经从他眼眶里流了出来。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爷爷哭。以前奶奶去世，都没见到他哭。 说完后，爷爷硬撑着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老泪后，转身回屋去了，连烟枪都没有心情捡起来。 等爷爷进屋了后，我小声问军叔，我爸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没有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爸的生死。 军叔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是失踪了。但在那个地方失踪，很可能…… 听到这里，我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了，赶忙打断：“既然没有见到尸骨，那就有可能还活着。” 军叔抬起头来看着我，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我的说话。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那巴蛇神庙究竟是啥地方？为啥爷爷刚才会那么说？ 军叔立马看向了屋里，好像很怕爷爷似的。接着，他小声地说：“这地方你还是别打听了，否则你爷爷非弄死我不可。” 说着，他好像还怕我继续问，所以就故意岔开话题，说明子，你们家咋会有那种棺材？ 说这话的时候，他特意指了一下放在墙角的那口有着浮雕的黑棺材，还怕我不明白他在说啥。 军叔也不是外人，所以我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说完后，我还问他，是不是知道那到底是啥棺材？ “那是……” “罗军！” 军叔刚一开口，屋里顿时传来了爷爷的暴喝声，惊得他不敢说下去了。 我急忙往屋里一看，爷爷这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他的眼眶是红的，还瞪着我们，表情特别吓人。 紧接着，他大步走了出来，冲军叔喊：“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说那不孝子的事情吧？既然说完了，那就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看到爷爷这么蛮横，我其实心里是有点不快的。因为我想搞清楚那巴蛇神庙到底在哪儿，我要去找我爸。但以爷爷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提这个事，只能是火上浇油。所以，我只得劝军叔先离开我们家，改天再来。 但这时爷爷突然又喝了一声，永远都别来了，滚！ 他发火了，绝对是气军叔把我爸害得那么惨。 军叔被吼的没脾气，一句都不敢吭，灰溜溜地就出去了。 等他走了后，爷爷突然又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不准去找罗军。他要是找你，也不准搭理。不然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话，他捡起地上的烟枪后，立马转身回屋去了，还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家里气氛一下子变得这么糟糕，我也变得很烦躁，还很茫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晚上，我做好饭菜，叫爷爷来吃。他不搭理我，只是一个劲抽烟，脸上满是愁容。 看到他这样，我也没啥胃口。草草吃完后，我以去找村长为借口，想去找军叔。但爷爷不让我出门，说有事叫村长来我们家商量。 我气得很，说我爸现在生死不知，我这个当儿子的，去找军叔了解一下情况，这也有错？你凭啥不让我去？ 爷爷一瞪眼，拦在了大门口，说你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要想出去……好啊，那先把我打趴下吧。反正我已经有个不孝子了，大不了再多个不孝孙！ 看到他这么固执，我真是有气没地发，要炸了。 原地走了几步，我看到爷爷站在那里一口口抽烟，心里火气更大，说我爸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为啥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都无动于衷啊？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这话说完，爷爷扬起烟枪，啪地一声就打在了我的脑门上。 烟枪都给打断了，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有点晕，踉跄了两步，然后脑门就有血流了下来。 爷爷见我流血了，吓得赶忙从身上拿出了手帕，急忙要过来给我擦。 我气得一把推开了他，说不要你这冷血的人假惺惺。 说完这话，我拿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血，气得转身回屋去了。进去后，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等了二十来年，结果却等来这样的“噩耗”。而且，爷爷还说啥都不要我去找我爸，我真有着满肚子的酸楚。 难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拿过来一看，是军叔发来的短信：你爷爷怎么样了？还在生气吗？ 一提到他就来气，我给军叔打电话，结果被他挂了。他发短信说：说话的声音容易被你爷爷听到，到时候他会更生气的。所以，还是短信交流吧。 我一看也没办法，就连忙问军叔：巴蛇神庙到底在哪儿？我要去找我爸。 他马上回复：你爷爷同意？ 我回复说：他就是个老神经病。刚才为了这事，还把我脑袋打破了。 军叔回复：这么严重？那他是不是也说了，不准你来找我这种话？ 我回复：是这样。不过，这没用。我想找你，他管不了。 军叔说：明子，暂时听你爷爷的吧。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那伙人找到你。而且，我也不敢带你去那地方。万一你到时候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就是死个十次八次，也不够还债的。 我急忙问：什么那伙人？ 第七章：她竟然骗我 他马上回复：这个你还是别问了，你爷爷不让说的。 又是爷爷不让说！ 我一看到这话，心里就特别来气。 他自己不说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别人说。 我连忙跟军叔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他的。 军叔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就是当初利诱你爷爷他们去抬棺的人。而你爷爷他们当时抬的棺材，跟你家院里的那口，是一模一样的。哦对了，那口棺材邪门得很，你可千万别去碰到。 我已经吃过苦头了，当然不会再去碰那口棺材。接着，我又问：既然是爷爷当年抬过的，那为啥会出现在我们村口河里呢？难道，是当年爷爷他们放下去的？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好像不是这样。 我一时间陷入了迷惑当中。 这时候，军叔发来消息：那口棺材的事情，你就别再去想了，早点睡吧。过几天我再来你家，跟方四爷说说，要不要去神庙那里，再找一次你爸。 见他提到了这个，我马上又来了兴趣，说你之前所说的那个巴蛇神庙到底是个啥地方？ 军叔回答：是你爷爷当年一次抬棺的目的地。 又是爷爷！ 他身上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啊？ 我急忙又问：那何三叔的父亲何猴子，也去过巴蛇神庙？ 军叔回答：这个我不知道。差不多了，快去睡觉吧，别再问了。 后面，我再问军叔的时候，他就真得不回答我了。 见他不回我，我心里顿时着急上火，甚至都想立马跑何三叔家去找他，让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 打记事开始，我经常看到村里其他小孩都有爸妈陪伴着，我却只能跟在爷爷身边。他下地，我就在地里玩。他下田，我就在田埂上待着。 去学校后，老师经常吩咐做完作业或者背书要找家长签字，我只能找爷爷。但爷爷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就只能我自己来。 第二天老师发现了，严厉地批评了我，让我把爸妈找来。我当时就哭了，说我没有爸妈，只有爷爷，而爷爷不会写字。 这事后来不知道为啥传到了班级里，害得我被全班人嘲笑。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非常希望我爸能在身边。哪怕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整天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也比没有强。 现在好容易知道他的消息，爷爷却百般阻挠不让我去，连军叔也劝我不要去。 我这心里，能安静得下来才怪！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我心里特别惦记我爸，很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是生是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哞哞的牛叫声。 我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后走到堂屋的窗户那里，看到爷爷正牵着一头牛从外面走进来。 下午何三叔说过，爷爷打算晚上处理那口棺材，看样子是真的。 但水牛刚走到院子里，立刻就发出了哞哞的牛叫声，接着两前肢跪下来，头磕地上，一副很虔诚的样子，冲着那口棺材叩拜。 这下我看傻了！ 都说动物是最有灵性的。看样子，这头水牛也知道，那口棺材不一般。 爷爷很急，拿鞭子去抽打水牛的屁股，要拉它起来。但水牛跪在那里就是不动，随便爷爷如何抽打，都没有用。 没办法，爷爷就走到棺材那边，用木板把棺材整个都给遮挡起来。接着，水牛站了起来，哞哞地叫了两声，然后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 爷爷跟了出去，估计是要把水牛送还回去。 目送爷爷离开之后，我心里一阵惊讶，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觉醒来之后，我迫切地要去找军叔，想从他那里问个究竟。之所以不从爷爷这里打开突破口，是因为我很了解他的脾气，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虽然这么说是对他的不尊敬，但他的脾气确实很臭。而且，我还不能让他知道我去找军叔，不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但没想到，在去何三叔家的路上，我碰到了村长。 村长见到我后，立马笑了，说明子，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商量件事情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我连忙问，村长，有啥事你说。 村长呵呵一笑，说是这样的，我家那口子有个侄女，今年十九，长得很漂亮，而且又勤快，想介绍给你。 我没有想到村长居然找我说这个事，一下子让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按理来说，村长这么照顾我，我应该感激才是。但何小婉刚去世，我一时间也没心思想这个。所以，我就想婉言谢绝。 可刚张嘴，还没等我说话呢，村长马上就打断，说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你跟何小婉是青梅竹马。她自杀了，对你打击很大，但人总得往前看…… 听到这里，我顿时大吃一惊，急忙打断：“村长，你刚才说啥？何小婉，自杀？” 村长没有在意我的吃惊，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她为啥要选择自杀。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我连忙问他：“谁跟你说何小婉是自杀的？” 村长见我一脸的严肃，有点吃惊，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你看见当时的情况了？” 我被村长反问地哑口无言。我总不能跟他说，是何小婉托梦告诉我，她是被那口邪门的棺材给害死的吧？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村长的那个反问，很有深意，好像话里有话。于是我就问了他，那你看见当时的情况了？ 村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那是当然。要不然我咋会说她是自杀的呢？不过你放心，这事我没有说出去。毕竟这事说出去，对你的影响很不好。 我没在意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就问他当时到底是啥情况，为啥说何小婉是自杀的呢？ 据村长说，当天他从乡里开完会回来，整走到村口的时候，就看到何小婉站在河边上。 当时他也不知道何小婉要干啥，就见她站在河边，先是看了看左右两边，确定没有别人之后，就开始往河里走，然后走到深水区后，直接就沉了下去。 村长不明所以，没有喊叫。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何小婉还没有浮上来，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赶忙跳到河里去找何小婉，结果就捞起来她的尸体。 死了人，自古都是大事，村长也吓了一跳，赶忙大喊了起来，让人赶快去把何三叔叫来。 何三叔跑来之后，大哭痛哭。 事后村长问何三叔，何小婉咋会想不开，要自杀呢？ 何三叔很生气，说小婉才没有想不开，肯定是出了啥意外，所以才不幸去世的。 看到何三叔那么悲痛，村长也没有多说啥了。他心想，何小婉自杀，肯定跟何三叔有关系，这是人家的家事。如果自己非要刨根问底，万一问出个一二三来，何三叔的脸往哪儿放？同时，我作为何小婉的相亲对象，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就没有再问。 听到这里，我是彻底蒙圈了。 如果村长说的是真的，那何小婉之前说她是被那口棺材给害死的，就全都是谎话，在骗我。可她为啥要骗我呢？ 除此之外，我还觉察到一点，那就是村长向何三叔询问，何小婉为啥自杀的时候，何三叔所表现出来的情绪。 按照常理来说，当村长提出来，说何小婉是自杀的时候，何三叔不管咋样，都应该把事情查清楚才对。再加上，他自己也坚定地认为何小婉是不可能自杀的。既然这样，那就更要一查到底。但直到头七之前，他都没有做任何的调查。 这就很奇怪。 难道他是因为突然痛失爱女，所以太过悲伤，一时间无法自拔，才没有想到这个？ 想了一会儿，我没想明白。直到被人推了一下之后，我才猛然醒过神来。 这时，村长问我在想啥？咋想得出神了？ 我连忙敷衍了一句，没有没有。 他又问，那我刚才说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情…… 我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其实这只是敷衍的话。等过几天，他要是再问起来，我就找另外的借口推辞。 他也没有催我，估摸着也是考虑到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又找对象。所以就说，那你好好想吧。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这样你爷爷才能省点心。 我连忙笑着说是。 等村长走了之后，我立刻就朝何三叔家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