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杂货铺》 夏日 宠物店 【因为啊，我想让他知道，他和其它的猫是一样的，我对他的喜爱也不是因为怜悯。】 今天和朋友们去逛宠物店，这是一家很有原则的宠物店，名字……我想想，既然是我脑子里出现的，就叫“老猫宠物店”吧。 我是很喜欢猫的，但是在高中时失去了一只猫，嗯……可能有些人已经猜到了，那只猫就叫“老猫”。 老猫是一只很好的猫，有着漂亮的毛色，其实说白了还是土猫，但她会叫我起床（即使家里的窗纱被她抓坏完了），会在夏天躺在我的裙子里，然后我坐在阳台上一边唱着很难听的歌，一边看星星。 看，老猫很好吧，那些歌啊，都是小时候的我自己瞎编的，而且我唱歌很难听的，高中时音乐考试还要感谢音乐老师忍耐我的歌声了。 一直、一直都是老猫在陪伴自己。整个夏天的记忆都是“喵喵”的猫叫，和她在门口蹲着等我的猫影。 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坐在电脑前的我仔细回想，是高二的那个暑假吧，说是暑假，其实那时候我还在上学，没有放假。上高中嘛，回家的机会很少，基本上都住在学校旁边。也正因为如此，老猫被抛弃这件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慢慢讲述这些记忆中快要泛黄的往事应该没有人看吧，不过也不要急，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因为一直闷在心里，变得有些抑郁了，但是没人看出来我越来越沉默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倾诉，缓解这种内心的冰冷。 老猫被抛弃这件事还要扯到父母离婚这一点。因为父母离婚，大概在我初二的时候，说来挺可笑的，这件事也是我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老家在村子里面，人们都说“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可是哪里都是一样的啊。 村里面也是是非很多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明爸妈离婚这件事是我家里的事情，但是在村里面闹得沸沸扬扬，连续两年我都不敢轻易出门。 总有人借着我是小孩子来打听我家里的情况，我不说他们还用一种佛祖一样慈悲的目光看着我，说“我是关心你啊”。 扯远了，就像初中老师说的“这是写作文，不是让你诉苦”。 然后因为离婚这件事，有很多人在我奶奶耳边说一些迷信的话，比如“家里养两只猫不吉利”什么之类的。 家里那时候有两只猫，一只是老猫，一只是老猫的儿子。（·······） 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是老猫被扔掉了，而不是她儿子。这样说有些过分，但是如果真的要在它们之间选一个的话，毫无疑问，我会留下老猫。 其实，曾经家里扔过好几次老猫，结果她都自己跑回来了，哪怕是跑上两天，她也回来了。那时候我自豪的不得了，老猫果然是不同的，我这么想。 结果没想到她那一次被扔后再也回不来了。我觉得她可能是对我这个主人绝望了吧，或者对这家人绝望了吧，所以离开了。我不想去想老猫遇到了危险什么的，我另可觉得是老猫抛弃了我。 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多了。 这中间一直都没怎么接触猫，除了学校附近的那只和老猫神似的流浪猫，我放心不下，一直买猫粮投喂之外。 这样说起来，我真是个讨厌的人啊，又辜负了一只猫，现在远离了学校，不知道那只猫是不是还在巷口等我。 然后怀着这样复杂心情的我踏入了宠物店。 我并不是去买猫，而是去陪朋友逛逛而已。 宠物店的猫自然不管是品种还是外表都高贵得像个小公主，我不怎么感兴趣，虽然很想上去摸摸。 然后我在拐角看到了一只全黑的躺着一动不动的猫，因为被关在笼子里，我的手再怎么伸进去也碰不到的，所以我也没有尝试。 店主是一个留着山羊小胡子的大叔，看起来很有男人味，但立志做一个尼姑的我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你想买下这只猫吗？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只猫的腿有残疾，而且已经很年老了，几天前捡到的，准备这两天送去动物救助站。”他这么说。 黑猫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似乎死去了。 “啊，我很喜欢，想买下来，请问是多少钱呢？”没有犹豫的，这句话从我的嘴中吐出。 “……”店主似乎吃了一惊，嘴唇微微张开又慢慢合上，“这是只流浪猫，你要的话就把这几天照顾它的医疗费、人工费付了吧，你放心，很便宜的，起码比买一只猫便宜多了。” “不，就按照和其它猫一样的价格吧，再把医疗费什么的也加进去，一起付吧。”我笑笑，这时那只黑猫拖着无法动弹的后腿向我爬来。 “……”店主又愣住了，“为什么呢？” “因为啊，我想让他知道，他和其它的猫是一样的，我对他的喜爱也不是因为怜悯。” 这时黑猫终于爬到了笼子的边缘，隔着细细的铁栏杆，伸出淡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小手指。 夏日 信 【我在未来等你。】 这两天收到了几封信，嗯，我有几个笔友，全是从高中时发展出来的，可以说是全国各地吧……有点夸张，只不过地区的跨度实在是有些大，我有一个新疆的，一个上海的……剩下的就不一一介绍了。 关键是我收到信了。 信，现在对于我来说有点恐怖，自从暑假到来，我改变地址来湖北度过两个月左右，告诉了我的笔友们新的地址后，信像雪花一样向我飘过来。连这边的邮递员都认识我了，我该感到高兴吗？ 快把我淹死了……第一次知道信多的痛苦之处，慢慢趴在桌子上，窗外下着雨，回信对我来说异常艰难，因为我不允许自己含糊对待，每一封信都要真诚。 于是一个脑洞应运而生。 那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其实写信不一定要在现实中寄来寄去的，也可以通过邮箱嘛，只不过青春期的孩子喜欢文艺）。 大致内容如下—— 【dear 十八岁的独角兽 你还好吗？啊，其实这一句话是多余的，因为我知道，你不好。至于为什么不好，我想你心里清楚对吧？ 啊呀呀，不要怀疑我嘛，我猜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是跟踪狂什么的。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的细节啦。接下来我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虽然“我是为了你好”这句话很讨厌，但这真的是为了你好呀。（请保持微笑） 1、请不要再抑郁下去了。看到这句话是不是瞳孔一缩？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你知道的，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是说你珍惜的亲人、朋友会因为你的“冷漠”而离去什么的，我只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你明白吗？长时间身处黑暗的人以后想要脱离就很难了呀，你怕黑不是吗？ 2、请不要熬夜了。这个熬夜可不是“修仙”，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在你高中快要结束时，有一个朋友找你谈心，他说他彻夜睡不着觉，不是那种精力旺盛，而是整夜睁着眼睛，内心很空虚地躺在那里。 那时候你还在奇怪，才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呀，你相信有这种事，但内心其实是带着无所谓的态度的，因为没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到底有多痛苦。 没想到吧……哈哈哈，这个暑假就灵验了哦，你也体会到了同样的感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想到屏幕前你扭曲的脸，我就好高兴。 给你点建议吧，你不是喜欢踢球吗？晚饭之后休息一下去踢球，踢到八点多回来，然后赶紧洗个澡睡觉，疲劳会充斥着你的神经，你也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乱想了。 再不行的话，去买药吧，当然不是安眠药，你傻啊，没有医生的处方什么的你怎么可能买得到？别跟我说你真的动过这个念头。 我是让你去买晕车药，知道现在的人贩子吗？人家都用晕车药啦。其实晕车药里含有一定的催眠药成分，而且如果你以晕车的名义大量购买这种药也不会引起怀疑，不是吗？ 3、请笑一笑吧。笑，不一定代表快乐。这个道理你很早就懂了，但是不笑一定是不快乐。否定的事情远比肯定的复杂。 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不要再想着死亡这些哲学问题了，千百年来谁想清楚过啊？难道你想清楚了还真的去死啊，你明白的——你不能死。 哎呦喂，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怜啊，连死都不能自己决定。 我想想，第三条和第一条有点重复了啊。 只不过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知道你现在面无表情有多难看吗？ 好吧，就这三点啦，没别的了，其实我还想提很多的，比如坚持锻炼、按时早起，但我知道你办不到的，就算了。最后说一点吧，你好奇我的身份吧。 我就不告诉你~你也看不到邮件发送的来源，不要想着请你哥哥帮忙追查我，找不到的。 因为我就是你啊。 嘻嘻。 那么，我在未来等你。请一定要记住我的忠告呀，我可不希望现在的我消失。 from 年龄未知的独角兽】 什么跟什么啊……我托腮将这个漫长的信看完，其中大部分的内容还都是废话。骗兽呢！你还未来的我，未来的我要是性格这么恶劣我就去撞墙（豆腐墙）。 总之，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干出这种事…… 我没有注意到，在我离开电脑去拿水杯时，电脑的鼠标自动点击了“删除”，刚才才看完的邮件消失不见了。 夏日 游泳 在开章之前，弱弱问一句正在看书的你——“你是旱鸭子吗？” 日本三大民工漫之一的《海贼王》，其中恶魔果实能力者因为获得了特殊的力量，有利就有弊，他们全是旱鸭子，不是学不会游泳，而是大海在他们吞下果实的那一刻就成了他们这辈子的克星。 想想也是可怜。 不过我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并不会游泳。 几天前，我回到老家之后，被朋友拉到了小河里——玩水，顺便学游泳。 当然没学会，不然你以为呢。我尝试了狗刨式、蛙泳等等，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在水里扑腾，就和《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猫一样，可怜巴巴，可恶的是，我的朋友把我扑腾的样子录了下来，做成了动图表情包。 于是动图中的我一直在狼狈地叫着——“要死了，要死了，救命！救命！”——一边拍打着水，激起水花——但实际上，我处于小河的浅水区，真的站起来水才刚漫过我的膝盖。 但我真的很害怕，这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第一次游泳的经历不太好。 小学时的暑假，我去姑姑家玩，大家一起去泡澡，然后游泳，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游泳，因为以前的我被严重“控制”，河边、井边……只要是比较深的水，我都是无法靠近的。 因此，那一次的我很高兴，终于能够下水了。 当然，我也如愿以偿了，我被推下去了。 姑父在我背后趁我不注意，将我推下了游泳池边，我直接面朝着倒入水中。他只是想逗我玩，或者开个玩笑，但我并不会游泳，而且那时我很矮，游泳池有一米二深，我站起来都会被完全淹没，更别提横着躺下去了。 我呛水了，那时的记忆很模糊，只感觉脑袋胀胀的，很多水波从四面八方无规则拍打在我的肌肤上，泡泡从嘴中泄出，有水进了鼻子，很难受，但持续的时间不长，我被捞上来了。 大家并没有把这当回事，都善意地“嘲笑”我，我趴在瓷砖的游泳池边，下半身还在水里晃晃，手支撑着，短发紧紧贴着脸颊。 有人递给我一杯冷饮还有干净的毛巾，我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喝着饮料时，有些羡慕地看着水中自由游动的人们，像鱼一样，真是厉害啊。 我在那时才真正意识到很多东西不是天生的，我以前以为游泳这些是天生的，生下来就会的，但不是这样，不仅是游泳，甚至连学习这种能力都不是天生的。 后来我再也没有下过水，但我喜欢去河边，只是捡石头，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经常往家里运。 有一年，我养了一只巴西龟，从河里搬了一块超大的长得像鸡蛋的石头，用自行车将它运回，一路上当然收到目光的洗礼。但我很开心，我将石头放在水池里，刚好露出水面，巴西龟没事就可以趴在上面晒太阳了，这对它有好处。 我以前不喜欢乌龟，一方面它半天不动很无趣，另一方面，我都不会游泳，它凭什么会。 后来我还是养了一只龟，因为我希望它活得比我长，曾经看到一句话——“乌龟养得好可以为你送终”，哈哈，我就是抱着这个念头，一直都是我为那些离开我的动物伤心。 但如果养龟的话，只要我比它先死，就是它为我伤心了。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扯远了，我还是没学会游泳，也许上辈子我是汤姆猫也说不定。 夏日 弟弟（上） 【她不在这里！】 我有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弟弟。 阿拉~ 准确来说，他是我妈妈的弟弟的儿子（有点绕），换个说法，他也是我舅舅的儿子，是我外婆的孙子。 这样明白多了吧？（……） 但他同时也是我为数不多非常珍视的人。 最初的时候，他出生时，我还在上小学，有很多时间陪他玩，依稀记得我和他那时候关系非常好，虽然现在也不错，但是我知道，那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候只要我从他家离开去上学，他就会大哭起来，是属于那种“生离死别”之类的。 如今不管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都是可有可无的状态了。日常除了暑假、寒假几乎没有交集。 但我很清楚如果他深陷险境，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去救他。那是因为他是我弟弟吗？因为他和我有血缘关系吗？当然不是，血缘这种牵绊在我眼里几乎不值一提（我是一个内心很冷漠的人）。 之所以对弟弟这么特殊，是因为两年前还是一年多前的一天，那一天发生的事，让我想要永远守护弟弟，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未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这里大谈这种事并没有关系，现实中知道我写小说的，只有一个笔友，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独角兽是我。 那天其实挺奇怪的，因为那本应该是快乐的一天，自从父母离婚后，我很少看到老妈，尤其是在上学的时候，但那一天她突然回来了，好像是因为叔叔在这边有工作要处理，所以一起回来了。 于是她带我去买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抗拒她买给我的东西，那时是我、弟弟、老妈一起去逛的街。 我跑出店，仗着自己跑步速度很快，而老妈在付钱，狠狠将一切甩在后面。 一路上很多人将诧异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出来，不知何时我已这么敏感了。这样细微的神经可以保护自己，他们肯定在奇怪这个少女为什么一边哭一边跑，跟日剧女主角似的（所谓的日剧跑）。 我跑到一个类似与巷子里的地方，背后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压抑着哭声平复自己的情绪。 哭，当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起码可以让我好过一些。 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 后来我来到这个小县城最高的超市的顶楼，那一天顶楼天台的门是上锁的，哦——谢天谢地——感谢那一天给它上锁的人，否则的话，现在就没有独角兽了。 但是我毁掉了我的手机，那是我老妈给我的，上面一直显示老妈的来电。那时的我……怎么说呢，就连现在的我回想起那时的自己也会感到害怕，像黑化了一样（“黑化”——动画《尸体派对》中出现的词，表示人内在的精神或者状态坏掉了）。 好在那时我还不知道“自残”一词，身边也没有携带刀子（我一般习惯性身边带几把刀，一把手工刀，一把剪刀，一把匕首或是折叠刀）。 我无处可去，而且下午还要上课，于是我跑回了学校附近，结果被老妈逮到了，一直在责骂我。我很讨厌吵架，更讨厌自己是吵架的一员，每一次重要的人和我争执，我都会说——“能不能不要骂我，我怕自己生气会伤到你”，当然没啥鸟用，生气的人都没什么理智。 只是我害怕那个黑化的自己再次控制身体，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故事还在我脑中静静回放着……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也是我写这一章的初衷。 我的弟弟啊，真的太温柔了，即使身边的其他人都觉得他很调皮、“粗糙”（指性格）……但我知道，他真的很好，有时候爆粗口也是掩饰情绪而已。 那么我继续讲，你继续听…… 夏日 弟弟（下） 【她不在这里！】 我为了躲避老妈，逃开了，又是借着自己跑得飞快冲进了小巷子里。 这里的路线我无比熟悉，要躲起来也很容易。 遇到一件我无力解决也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只会逃跑。 身后响起老妈尖利的叫声——“你给我回来！” 现在想想很好笑——“你给我回来”——“才不！略略略~” 但那时真是脑子里一团糟，迷迷糊糊跑进了一家没关门的民房，好在这边的民风淳朴，一般人家都是不关门的，院子里也没有人，我躲在门后，压抑着哭声，收紧拳头，尽量避免打嗝。 突然，我弟弟跑了进来，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真不愧我多年训练他躲猫猫，成果还是很好的嘛个鬼啊！ 那时他就要开口喊起来叫老妈来了，于是我哭着抹眼泪，想来样子应该很可怜吧，我对他说：“能不能求求你不要告诉她我在这里？求求你！” 是不是感觉这句话很奇怪，那时我脑子都浆糊啦，语序颠倒，胡言乱语只想把最基本的意思传递出去，话语断断续续，声音又哑，老弟居然还能听清我在讲什么也是奇迹。 他愣了一下，应该是被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吓到了，我从未露出过软弱的一面，甚至从未在他面前哭过，想来应该刺激很大吧。 他冲了出去，我心一下子冰凉冰凉的，但随后巷子里响起一声——“她不在这里！我找遍了都没找到！” 接着一道熟悉的女声回应——“找不到就算了，这个孩子……” 我脑子空白，在原地机械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从未如此感谢过一个人，就像很多感谢词里说的那样，就算对方已经忘记了这件小事，不以为然，但我依然会永远铭记。 我的弟弟应该不知道那一声“她不在这里！”对我的救赎有多大，我清楚就可以了。 余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守护好他，只为了他当初的那次隐瞒。 多谢这些苦难让我发现了沙砾中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