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鼓》 第一章:夜半阿婆来敲门 我叫做杜建国,爷爷给起的,寓意嘛,自然就是建国之初,老一辈的那些思想。 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在杭市堂口有个门面,算不上大富贵,也就是有点积蓄。 我大学没上,去部队当了两年兵,下来后,因为父亲年迈多病,所以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但我的运气不好,刚接手就赶上了国家整顿古玩行业。 于是生意就开始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不景气,以前铲地皮的老伙计们,因为给堂口供货的价格上不来,所以便都千般无奈,只好自己拿着东西去鬼市练摊了。 这样一来,就等于断了古玩堂口的命脉货源,他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也就只能靠吃老本,坐在看似冠冕堂皇的堂口里,混吃摸黑等死了。 所以迫于形势,今年春节我便约了一个同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来云南这边碰碰运气,希望收些偏门的古玩瓷玉,想着能带回杭市撑撑门面,多赚点吆喝钱。 而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我猛的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一丝光亮。 但是我却分明听见,刚才有人敲我的门!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空洞,焦急,冷漠,在这一刻,我居然发现我能听出敲门声里面包含的情绪,是在这死寂的夜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胡乱摸索着墙壁上的灯绳,打开灯以后,我才感觉到胸口跳的厉害,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是谁?” 我小声问道,我忽然发现木屋里,冰冷的厉害。 门外没有人应声,但是敲门声依然不停地响着,并且越来越急躁。 敲门的声音就像一下一下的撞到我的心口里一样,慢慢的我居然感觉到它和我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开始合拍,让我感觉有些到烦躁和不安。 我看了一眼手表,刚过凌晨十二点。 这里是云南西部保山的一个小村寨,因为寨子里没有客栈,我只好借宿在一家人的木屋里,这种木屋一层养牲畜,二层住人,很简陋,但是对我来说却已足够了,毕竟出来是赚钱的,不是来享受的。 今天正值大年初三,村寨里的大多数人,都还在远处的山顶上聚会跳舞,留在村里的人,恐怕没几个。 我哈了口气,一股白色的雾气从我嘴里冒出来,我感觉木屋里面,变得更加的冷了。 狭小的木屋里,只有一盏可怜的灯泡。 “谁啊?说话!”在昏暗的灯光中,我小心翼翼的走下床,望着被拍的颤动的门沉声问道。并且随手摸向枕头下方,从那里慢慢的抻出了一把七寸长的匕首。 云南西部民风彪悍,对于做这一行的人来说,有把匕首放在身边,才能让我睡得安稳些。 门外依然有人在,敲门的声音也依然清晰。 我手里握着匕首,感觉安心了许多,一步跨到门前,左手拽住门栓,右手握紧了匕首。 两年的兵戎生涯,让我在面对这样情况的时候,显得格外冷静,我甚至已经打算好,如果门外的人想要抢劫,那就一刀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深呼吸两次,痛快的拿掉门栓。 打开门,我楞了一下,眼前除了黑漆漆的夜色,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我一怔的时候,却突然在我的身前下方,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管那个声音是什么,听起来却极为古怪,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向后连连退出了几步。 等我再次站稳在木屋里的时候,才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门外的情况。 门口竟然站着一位德昂族的老阿婆,老阿婆很矮,驼背,身上穿着黑色的德昂族长袍,垂着头,看不清脸,却只能看到一头灰白的长发,凌乱的盘在她的头顶之上。在漆黑的夜色承托下,看起来很阴深恐怖。 她看上去年纪很大,也很虚弱,因为我看见她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上一样。 我猛然回过神来,虽然这个老阿婆看起来很诡异,但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 我赶忙将手里的匕首又藏回了枕头下面,才轻声问道:“阿婆,你是来找我的吗?” 虽然这样问,但我却在想,这位老阿婆一定是眼神不好,才会在这连月亮都没有的夜里,走错了房间,敲了自己的房门。 可是谁知道,那位老阿婆竟然再次发出了那种古怪的声音。 虽然我听不太懂当地的语言,但是却能够分辨得出,这种古怪的声音绝对不是一种语言。 因为这种声音,更像是由于呼吸困难,又或者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才会发出的声音。 难道她是一个哑巴? 昏暗的灯光下,老阿婆依然垂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这位老阿婆却开始慢慢的扭动着身体,我这才发现,她的背后竟然还背着一个箩筐! 此刻她慢慢将箩筐卸下,放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她的喉咙里,依然还在发出那种让人不安的声音,她的双手,却颤抖着伸进了那个箩筐里。 箩筐里,黑漆漆的一片,我什么也看不清,就好像阿婆那张同样看不清的脸。 不过,当老阿婆缓缓的、颤抖着,将一件东西从箩筐里取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这位老阿婆的来意。 ,老阿婆的双手上正端着一样东西,东西并不大,是圆筒状的,外面还用一层黑色的粗布包裹着。 她的手依然在颤抖,那东西就在她的双手之上,也在颤抖。 她垂着头,我除了她头上的绑带,和花白的头发什么也看不清。 她好像一直说什么,见到我听不懂,她发出的声音更加急促了,好像变得莫名的痛苦和焦急起来。 我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只能试探的问道:“阿婆,你是来我这里出货的吗?” 我现在是个“铲地皮”的,通俗点说,就是在乡下山里收古董的。 铲地皮这样的活计,是古董行当里最底层的饭碗,往深山老林里钻不说,有些民风彪悍的地方,也许会因为一句口角就拔刀砍人,这是我头一次出来铲地皮,也是实在有些无奈,谁叫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呢。 我看老阿婆端出了一个粗布包裹,突然想到,这个老阿婆十九八九,是过来卖古玩的,但是对我试探性的问话,门外的老阿婆,却无动于衷。 我瞬间明白了,这个老阿婆不同普通话,这在当地很常见。 我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也还不踏实,这位老阿婆白天怎么不露面,偏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过来找我?难道说……这位老阿婆手里的东西,还是个“到代的开门货”,本就见不得光? 我所说的到代,就是够年份;开门货,也叫一眼货,就是真东西。 当下我心里挺美的,有些激动起来,因为这些天我实在是颇受煎熬,地方没少走,功夫没少出,算一算也走了三四个村寨,却全是收些箭头钝斧,烂瓷瓦当的“荒货”,我还没有遇见一样能够入眼的真家伙。 荒货,就是指不值钱的玩意,虽然东西是老的,却没市场,没价值。 我心里突突乱跳,赶紧走到那位老阿婆身前,想要把她请进屋里说话。 但是老阿婆好像确实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只是端着手中的东西,喉咙里却依然不停的发出那种古怪的声音。 看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有些不知所措,想来想去,才想出个结论,难不成她是想让我先验验她的货? 这样想着,也不知道对错,就试着接过那老阿婆手中的东西,没想到那老阿婆一拱手,还真就把东西给我了。 手中一沉,这才发现,这东西还挺压手的,我小心翼翼的端着东西。眼睛顺着手里的包裹,无心的看了一眼老阿婆的双手,不由得顿时心一紧,打了个寒颤,差点就把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老阿婆的一双手掌上,竟然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完全就是一双灰白色的,光秃秃的,满是褶皱的手掌心! 可能是看到我的表情,那位老阿婆赶紧将手掌缩回到了衣袖里,颤抖着垂下了自己的手臂。 虽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十分古怪,但是我却并没有太多在意这些,因为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了手中的这件东西上了。 这件东西说起来并不大,好似个足球大小,却还算有些份量。 它通体长条圆桶状,两侧平整呈圆形,两端粗壮,中间略细,外边用黑色粗布包裹,布面满是灰尘,像是已经存放了很长时间。 对待这种古玩,我自然很有经验,刚刚差点脱手将这东西掉在地上,已经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了,所以便想赶紧找个地方托住放稳了,以防再次失手将那东西摔破。 我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老阿婆后,转身走入屋内,在床边蹲下,将那东西放在了木板床的被子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老旧的物件,我竟然紧张起来,但是双手却还算稳定。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神,伸出了平稳的手去打开那层包在外面的黑色粗布。 一碰绳结,我才发现这层黑色的粗布还经过某种处理,好似浸过桐油,里里外外包了三四层,应该是用来对这件东西防潮防腐的。 当我小心翼翼的揭开最后一层粗布的时候,脑子里却突然嗡的一声,整个身体猛然一振,就连呼吸也仿佛瞬间停止下来。 因为在昏暗的灯光中,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黑色粗布下面,竟然显现出来一抹铜绿的颜色…… 第二章:青铜鼓 尽管我还没有看清楚那个东西,就赶紧又用粗布把它盖起来。 但我的脑子里就一下蹦出来三个字:铜路子。 所谓铜路子,也就是青铜器,看到这样的东西,无论是哪个行里人,都难免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我自然也是行里人,所以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睛直直的盯在那个东西上。 其实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见到铜路子也并非坏事,只是我们这一行对这铜路子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简直可以说是既爱又恨。 爱,是因为这铜路子有人要,值钱,保证个个都是天价货,所谓天价货,那就是货价高得离谱。 恨,却是因为烫手,辣眼,太敏感,因为国家法律明确规定,这种青铜器除了从海外倒卖流回国内的,就全部属于禁拍品,也就是完全不允许在国内私自买卖流通的。 所以当我看到这样一件青铜器时,第一时间的自然反应,就想到了两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这件青铜器只不过是件“高老八”而已。 所谓“高老八”,也就是仿造品,赝品,不过虽然是赝品,也要分为四个等级,分别为判眼,新仿,旧仿,还有高仿。 判眼,是行话,指的就是仿造得很粗劣,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仿品,多为地摊货,也叫“新加坡”,就是新假破的意思,这种判眼货很少会出现在堂口里,绝大多数都是被放在鬼市之中的地摊上充数,因为判眼货放在堂口里,让人看出来丢不起人,所以也就是摆在地摊上糊弄些不懂行的生手。 其他三种仿品中,新仿是指新近仿造的物件,一般都不是老工艺,但是品相却极佳,看起来赏心悦目,有些艺术价值,是在堂口里面糊弄外行人和国际友人专用的好东西。 旧仿,顾名思义,虽然是仿冒品,但是很旧,有年代,也算文物,一般是指明清年间仿造的古董,大多为古书古画,鲜有瓷器玉器,这样的东西如果出自大家之手,仿造的好,也是有人要的,有人要就有市场价值,所以有时候碰对了买家,也能出个好价钱。 高仿,那就是仿造品中的顶级货了,很多高仿货其实也是出自大师之手的,比如我们熟知的齐白石,也可谓是高仿的巨匠,所以对于高仿来说,一般人是绝对看不出其中破绽的,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也不多见,绝大部分其实都被当成真品收了起来,甚至有一些高仿货还被当成一眼货放在行里拍卖的都有。 总之,高老八在古玩市面上绝对不在少数,至于市面上能够见到的青铜器,那就基本上都是高老八了。 所以我就盘算着,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眼前这玩意就是个假货,那我就直接把这东西还给这位老阿婆,因为大老远的出来铲地皮不容易,不想背着这么个玩意回杭州,让人看笑话。 不过我也想着还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这件东西并不是什么高老八,它是一件实实在在的一眼大开门。 其实能够在这深山里收到开门货的概率虽然小,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摆在我面前的这件东西,很有可能是件出土的鬼货,那它十之八九就是个真玩意。 行里叫的鬼货,也就是盗墓出土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有时候的确会流落在民间,因为盗墓的土夫子“捡”出来的东西,一般为了安全起见,都会尽快在当地出手,有时候就站在坑边上直接做买卖,所以土夫子为了方便,也会把墓里的小件明器当成酬劳,分给那些受雇打杂的人,而这些打杂的人,一般都是当地的农户。 所以那些去山里铲地皮的人,才有可能钻空子,在偏远山区的农户手里,用比较低廉的价格收到些价值不菲的大开门。 不过话再说回来,倘若这东西的确件实实在在的青铜器,那我反而更上火了,因为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就实在有些难处理了。 这么说吧,这件铜路子既然被我撞见了,那我是无论如何硬着头皮,也要把它收下来的,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怎么能够放过? 但是如果我把它收下来,那这东西可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因为日后要想把它出手变现的话,那就有点困难了,这东西多半是有价无市,恐怕市面上都没有人敢要。 就算有人敢要,出了个还不错的价钱,我敢不敢卖又得另当别论,其实不管我卖与不卖,只要是落在了我的手里,那我就已经算是触犯了国家的相关法律,这要是因此被相关部门给盯上了,抓进去蹲了号子,那可真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我想到这里,脑子已是一片混乱,当下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不管怎样,眼下这东西真假未辨,还是得先对这件东西“掌眼”一番,才好再做定夺。掌眼,也算行话,就是验货看新老。 只是我对掌眼这样的青铜器,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毕竟这铜路子我见过的不多,经手的就更少了,以我现在的水平,也只能勉强分辨出那些仿造粗劣的高老八。 不过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没想那么多,想着先凭着本事仔细看看再说。 给自己做了下思想工作后,我次深呼吸了一下,才再次揭开了眼前的那层黑色粗布。 昏暗的灯光之下,一抹铜绿再次显露出来,让我倍感紧张。 但是这种紧张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这可以让我的精神高度集中,这样才能对眼前的铜路子好好掌眼,给它来个“望闻问切”。 这里所说的“望闻问切”,并非是中医所指的望闻问切。 古玩行当中,也有“望闻问切”,这四个字来的精巧,比较形象的说明了古玩鉴定中最基本的一些要素。 望,即是看,要看大体,局部,细微,一般要使用放大镜对物件细致观察,再结合物品上的一些特点,与其他真品物件进行对比,从而辨析真伪,确定年代,正可谓:多读方才识广,多望方能辨佯。 闻,即是嗅,用鼻子闻味道,看看物件本身有无古怪的气味,这在古董鉴定中,可是非常了得的功夫,很多大师只是靠闻,便可以分辨东西真伪,甚至分辨物件的历史年代,因为很多高老八赝品,为了做旧都会将物件长时间的放入各种东西中掩埋浸泡,不过就算成品经过去味处理之后,也还是会留有一丝气味的,而这仅有的一丝气味,便是鉴别真伪的而关键所在,所以说这闻上一闻,是必须要会的功夫之一。 问,即是谈,谈天说地,谈古论今,只要能谈的,就和卖家谈,多谈无忌讳,少谈无生意,从谈话中解卖家意图,看卖家心态,识卖家人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切,即是神,是这四字之中最为深奥的,这神要是说起来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好解释,所谓神,可理解为神韵,神气,心领神会,只因这古玩经过漫长的历史沉磨,便自身也带了一种神,所以有些大师在鉴定物件的时候,最后都要用手把玩一番,用心去参悟体会物件自身所带的这种神,然后才会做出最终判断,给物件凭赏估价,所以说这“切”实在是重要,但是却极为难以掌握。 虽然我对这“望闻问切”还算了解,但是毕竟入行时日不长,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却不多,所以在看过以后,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这件东西我倒是认得,它是一面青铜鼓。 青铜鼓,多在云南,四川,贵州,广西等地出土,年代多为战国及汉代,大多是礼器及盛装食物所用。 不过一般出土的青铜鼓,都是个头很大,直径多在两尺开外,像个小水缸一样的,而这样和足球一般大小的青铜鼓,更接近于陕北那种腰鼓的尺寸,所以我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东西。 不过尺寸精小,还不是这面青铜鼓的最大特点。 一般出土的青铜鼓,均是鼓面在上,下端开口,其上端鼓面必为青铜所铸,但是我手中的这面青铜鼓,却是两端的鼓面,有一面是青铜铸造的,而另一面,竟然包着一张皮面。 这让我我心里犯嘀咕,这就太奇怪了,如果一端是青铜鼓面,一端是皮面的话,那这面青铜鼓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难道它还真是用来敲击的乐器吗? 再仔细观察,发现那层皮面已呈黑黄颜色,表面已有一层包浆,说明皮面的确有些年头,但是那皮质僵硬,且毫无韧性,虽然年代久远,但是我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层皮面和青铜鼓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很可能是后人做上去的。 看到这个,我心里暗笑了一下,就算这面青铜鼓是一眼大开门,但是这人为后做的老皮面,可真是有些画蛇添足了。 再看这青铜鼓的鼓身,其身上一侧两端各有一耳,可以用来拴绑丝带等饰物,而鼓身上竟还铸有精美的纹饰。 纹饰华丽细致,保存十分完好,从做工上来看,应该是具备一眼货相,不属仿品,但是其纹饰样式却有些古怪。 那些纹饰,和当地少数民族一些古玩上所绘的纹饰截然不同,当地纹饰多为太阳纹,蛙纹,牛纹,云纹,雷纹等,但这个青铜鼓鼓身上的纹饰,线条明朗,更像画作一般,极像是以绘画的形式,在这面青铜鼓上展现了什么不得而知的事物。 而在这华丽精美的纹饰之间,我还发现了好像有些清晰的文字。 其文字排列并非工整,而是很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且文字字体瘦长,笔道遒劲雄美,行气疏密有致,结构严谨,情势凝重,实在有番说不出的风韵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