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生》 第一章 夜幕下的突袭 2050年，a市。 夜，漆黑一片。天空正淅淅沥沥飘散零星小雨。天际渲染出一缕橘黄的光晕，让冷寂的夜更显清冷。 十字路口斑马线上，是撑着伞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切显得那么平常，平常得足够让人希望能发生点什么，让那乏味的生活能够有点味道。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撑着一把破了个洞的伞的年轻人，短衫短裤，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懒散。他叫肖正男，是一名刚从农村到城里找工作的待业者。他左手提着的塑料袋里装着几只他省吃俭用买来的热气腾腾的馒头，右手拿着一只馒头不停地狼吞虎咽，引得来往的行人不停对他侧目。身为一名待业青年，他的晚餐只是这么简单，只要能够充饥就好。何况他来自乡下地区，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当然某处食肆飘来的香味，还是会让他仰起脸用力地吸几口。 “啊~啊~啊~” 忽然人群中传来几声凄厉的惊叫。 肖正男不远处的人作蜂状散开。 惨叫声不断，不少人跌跌撞撞地从肖正男身边走过，在经过肖正男时，还不时地往回张望，脸上写着惶恐，布满惊恐。 一个迎面而来把高跟鞋都跑掉了的胖女人险没跌个嘴啃泥，肖正男一把拉住她：“前面发生什么事？” “前面，前面吃，吃吃吃人了！” 胖女人慌慌失失地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前方逃命去了。 “吃人？”肖正男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提着馒头疑惑地看一眼前方。 果然，在前方斑马线上，一只类似人的东西不人不鬼地向人群俯冲而去，很快就抓住一个壮硕的男人，它像巨蟒般张开血盆大口，即将要袭击它抓住的人。 周围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而那怪物红着眼冲向拍照者。 “哇~~~”所有人都惊叫着跑开，但其中一个拍照的黄毛小青年已经错过逃跑的最佳时机，三两下，斑马线上只留下一滩鲜血和一只闪光灯还在闪烁的手机。 肖正男还在云里雾里，“妈呀！这大城市就是不同，这算不算是街拍？也太逼真了吧？” 伸手进塑料袋又拿出一只馒头，肖正男继续欣赏这生动的街头艺术。直到一抹恶心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艺术，是活生生的怪物来袭！ 不远处传来警车的警笛声，还有枪声不断，很快又传来救护车的声响。 眨眼的工夫，不远处一辆小轿车冲进人行道，发出刺耳的碰撞响声。 一行特警从警车下来，迅速地开始向怪物发动进攻。怪物不止一只，因为跟人很像，特警的工作异常艰难。 人群中，惨叫声不断地传来，警察开始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肖正男转过身想要离开这危险地带，不料一只怪物正对他迎面而来，肖正男拔腿就跑，感觉到身后的危险在逼近，他将馒头往后扔向怪物，拼命地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忽然想起乡下的爷爷，爷爷慈祥的面孔就在他面前，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感觉对爷爷心中有愧。或许是他从乡下出来三个月还没找到正规工作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在这情况下他没有用爷爷教他的武术救助别人的缘故，又或者是，此刻被怪物追赶，他很可怜这座都市的缘故。百感交集，他感觉脸上凉凉的，流泪吗？哦，不是，是雨水，雨越来越大了，他在雨中狂奔着。 “咦？那是什么？”狂跑中的肖正男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透明雨衣的小小身影正在缓缓地走着。而另一只怪物正向她步步逼近！ 那一刻肖正男完全忘记自己正被怪物追逐，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将小小的身体捞起，大步流星向前狂奔。 “叔叔，你是谁？”一把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肖正男低头看一眼被他捞在手臂里的小不点，“不要叫我叔叔，叫我哥哥！” “哥哥，你干嘛带着我跑呀？” “你没看到有危险的怪物接近你吗？” “有啊，我以为闭上眼睛走，它就看不到我了！” “笨蛋！怪物可是看得到你耶！你闭上眼睛它也能吃掉你！” “呜~我不要被怪物吃掉！”小人儿在他臂弯里挣扎。 “不要动！哥哥带你逃出去！” 肖正男真的想不到那些怪物速度会那么地快，它们像是饥饿到了某种疯狂的程度，见人就吃。恐怖程度不亚于他看的美剧丧尸片，不，这类怪物虽然类似人形，但却比丧尸还有强悍得多，最起码，它们的速度就要比丧尸要快不止不倍，它们不是慢吞吞地移动，而是奔跑，伸着一双手臂奔跑，稍微走慢点，就会成为它们果腹之物。 不知道跑了多远，肖正男确定已经把两只怪物给甩掉了，但前方的景象让他看呆了！ 前方一只高高的广告牌上，一个人正双手抓着最低处，身体在半空中晃动着，底下一只怪物正对他垂涎三尺。 肖正男知道，之前他没有对别人伸出援手，只是在逃生的路上顺手救了一个小不点，但此刻如果见死不救，他就实在太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教他武术的爷爷了。爷爷曾说过，学武不是为了逞凶斗狠，而是为了强身健体之余，能帮助有需要的人。 肖正男看着那个人，恐怕快要体力不支，而怪物正仰着头对他嗷嗷地叫着，一副没耐心再等的样子。 看到旁边有一小小的垃圾桶，肖正男将小不点迅速地安置在垃圾桶边上。 “小朋友，哥哥去救那位叔叔，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声，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 “哥哥，你不要兔兔了吗？”小不点泪汪汪地看着他，手还拉着他的衣角。 看着小不点可怜兮兮的样子，肖正男有些不忍。 “不是，哥哥很快就回来带你走，不要害怕！要勇敢！” “好，哥哥，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肖正男用旁边的纸箱掩藏好小不点，捡起一只空饮料瓶便刻不容缓地向那广告牌底下跑去。 肖正男握着饮料瓶用力地拍打旁边的栏杆，发出声声脆响。 正在张牙舞爪的怪物看到有美食送上门，便不顾广告牌上那个垂死挣扎的人，向肖正男奔来。 肖正男带着它向别一头奔去，就在那一刹，广告牌上的那个人再也坚持不住，掉了下来，幸好他做了一个漂亮的旋空翻，没有受伤。 肖正男从人行道绕到外面的大马路往回跑，利用逆行的优势，一辆警车开来，车上的警察对着怪物连开几枪，警车绝尘而去，肖正男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又救了几个人，将他们带到警察维持治安的安全地带。 四处都是车子碰撞冒出的滚滚浓烟，不时有枪声刺破城市的夜空。 漫天雨水纷飞飘落，肖正男感觉自己尽了力，欣慰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那个小不点，带她到安全的地方。 好不容易跑回垃圾桶边，肖正男一把掀开掀开纸箱，小不点已经不在！ “哪里去了？”肖正男环顾四周，湿冷的街道，昏暗的路灯光，地面上没有血迹，小不点不像被吃掉了。 难道她自己逃生了吗？想到她那么小，如果独自一个人走的话，被怪物吃掉是迟早的事，他不免担心。 顿时，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从肖正男心头涌起。他用力地在垃圾桶上重捶了一拳，垃圾桶发出钝响。 就在这里，不远处地板上传来塑料瓶被风吹着滚动的声响。肖正男猛然回头，看到一个人形怪物就站在他不远处，嘴边还滴着血。 想到小不点可能被它拖行并吃掉，肖正男一股愤怒之情涌上心头。 想起与小不点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离开时她那双单纯的大眼睛仍历历在目。他答应她的，做到了，可是她已经不在！ 小不点已经被眼前这只吃人不吐骨的怪物给吃掉了！哪怕对方或许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此刻已经不是，已经是个异类！他要手刃它！ 拳头捏得关节咔咔作响，肖正男红着眼与怪物对视着。 怪物似是嗅到他的存在，向他奔来。 肖正男借助外力一跃而起，往怪物的脑袋重重地一拳过去。怪物挨打一个趔趄，再次冲向肖正男。嘴里还发出嗷嗷的声音。 肖正男使出浑身解数，腾空而起连踢怪物几脚，怪物倒在地上。作垂死挣扎。又或者是，它根本没有痛觉，只是想要挣扎起来继续吃人。 肖正男盯着它，恨不得手持长刀，将它大卸八块，以免脏了自己的手脚。 就在这时，一把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叔叔！” 肖正男一阵欣喜，缓缓地转过身，在看到小不点之余，还看到那个之前挂在广告牌上的男人。 “广告牌”牵着小不点，正感激地看着肖正男。 “喂，小不点，你没事？” “叔叔，这位大叔叔救了我，所以我没事。” 肖正男看一眼小不点身边的男人，投以他感激的一笑。 肖正男在小不点面前蹲下，用手指勾勾她的小鼻子，“喂，不是跟你说过要叫哥哥了吗？” “叫你哥哥可以，你也要叫我兔兔，不许叫小不点哦！”兔兔郑重其事的样子。 “还会讨价还价了？”肖正男点点头，“好吧，就叫你兔兔。” “很抱歉，刚才从广告牌下来，看到兔兔被怪物包围很危险，所以我擅自带她躲开了，让你担心！”“广告牌”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谢谢你帮我照顾她才对！” “对了，兔兔是你的妹妹吗？你们两个不赶紧回家去？外面真的很危险。”“广告牌”的神色很沉重。 “哦，不是，兔兔只是我偶然遇到的，就在救你前不久。”肖正男解释道。 “没想到你对陌生人这么仗义，对了，那边有个超市门还没有关，不如到那边躲一下！天亮了弄清楚状况再走。”“广告牌”建议道，指着附近超市的方向。 果然不远处有一家超市显得很安全。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说着肖正男抱起了兔兔。 “广告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去做。” “再要紧的事也等这怪物被消灭再说吧！”肖正男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不瞒你们，因为我的妻子跟我的宝贝女儿都被怪物所杀，只有我幸存，但作为幸存者，我不想苟活，刚才在广告牌上我很想松开手，一死了之，但我又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死去，连妻女的仇都不报！我想附近一定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我要去帮助他们！”“广告牌”很决心的样子。 肖正男明白，如果此刻自己的至亲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杀害，自己也一定不可能苟且偷生，他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广告牌”拍拍肖正男的肩膀，“我会的。照顾好兔兔，她很像我可爱的女儿。” “广告牌”抹一把眼角的眼泪，大步向事发现场走去。 肖正男抱着兔兔，也大步地向“广告牌”指引的超市方向奔去。 肖正男与兔兔刚跑到超市门口，一旁的黑暗中便有一群怪物向他们扑过来。 情况很紧急，肖正男才发现超市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里面的人都吓得直颤抖，根本没有给他们开门的意思。 肖正男拍一下门，指一下兔兔，给他们表明有小孩。 可是里面的人都唯求自保，摆手或是摇头，拒绝了肖正男的请求。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警车开过来，几个警察对着怪物一阵扫射，怪物应声倒了好几个，可是后面有一只怪物扑向警察，警察中有一人不幸殉职。 就在那位警察壮烈地倒下那一刻，肖正男感觉到，人类是面临大敌了！ “赶紧，撤离危险区域！”警察冲他大叫。 肖正男抱着兔兔，在警察的指示下，向着道路的另一头狂奔。 两旁是急速闪退的路灯光，还有城市霓虹灯闪烁的繁华。 肖正男气喘吁吁地跑着，眼前浮现爷爷的脸庞。 爷爷如过往般慈爱地看着他，但为什么这一刻他却那么地难过？是因为他代替爷爷去看的大城市，是这副景象么？ 临行前，爷爷在门口抽着旱烟，那是乡下地区最廉价的烟草，爷爷吐着烟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出去走走，走出这大山，好好享受一下外面世界的空气，多长见识，要去看看海，不要像爷爷这么落后，一辈子就困在这大山里。” “爷爷不去吗？我能找到工作，养活爷爷！” “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泪水在肖正男眼眶涌动，他抬手一把抹去，心里暗暗地想，爷爷，我很快就回去了，等着我！可能这一次出来，我有着不一样的使命，但完成使命，我就回去陪爷爷！我再也不要离开爷爷了！ “兔兔，你家在哪里你还认得路吗？” 兔兔在他臂弯里，抬头看他一眼，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我家？走错方向了？不对，好像是，我家在那边！” 肖正男一个急刹停下脚步，“跟哥哥讲清楚，我送你回去！” 兔兔站在地上，看着十字路口的方向，“我家……我家在那边。” 兔兔的手指着一座庞大的建筑，但她的手指慢慢地弯了下去，“我没有家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他们……都不见了！” 肖正男蹲下身来，看着可怜巴巴的兔兔，“你是说，你跟你姐姐走散了对吗？” “嗯嗯嗯。”兔兔点头如捣蒜。 “唉！带着你，我会很麻烦！”肖正男显得有些为难。 “我不要离开哥哥！”兔兔拉着肖正男的手不肯放开。 肖正男低头摸一下兔兔的脑袋，“好吧，我带你找到你姐姐，到时候我再离开。” “嗯。”兔兔重重地点点头。 “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像越晚这些东西越多。”肖正男背对着兔兔蹲下，“快，爬上来，我背你。” “好！”兔兔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一路狂跑，耳边不时听到枪声，还有连环车祸的声响。偶尔会传来惨叫的声音，地上不时有被啃光只剩骨头的人体残骸，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一个人惨叫着从对面马路黑暗处跑出来，他的车子闪光灯还亮着，撞到了对面护栏上。 逃命的人很快被怪物追上，怪物拖着他的腿，眨眼就咬了一口，鲜血直喷。 听着那个人的嚎叫声，肖正男观察四周想将兔兔安顿好然后去救人，但没几下那个人就断了气，那只怪物蹲下身对他一通乱啃，很快一副白骨呈现在眼前。 就在那一刻，怪物抬起头，瞄准了马路对面的肖正男，肖正男拔腿就跑。 凭着在乡下干农活跟练武术得来的好体力，肖正男背着兔兔向市郊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多久，感觉饥肠辘辘，快要体力不支了，只见小树林掩映之间，一栋旧楼呈现在眼前，旧楼没有亮灯，想必已经人去楼空。周围没有多余的建筑，他决定晚上在这里躲一夜。 他跑到旧楼门前，费劲地推旧楼的门，发现已经上锁，只好敲开窗户越窗而入。 房子里还好，可能这家人只是出去旅行了，虽然外面看起来很破旧，但里面家具一应俱全，而且墙体的坚固程度还是足够让他们躲避怪物一夜的，比肖正男在乡下的破房子要好多了，乡下的房子偶尔下暴雨屋顶还会漏水呢，这房子要安全许多，起码现在它没有漏雨。 肖正男将兔兔放在沙发上，他走到窗前，弯腰躲在窗帘后观察窗外的情景，黑暗之中，窗外树影婆娑。密林间，不断有走得歪歪斜斜的怪物向市区方向游走，那边的光与声响似乎更加吸引它们。肖正男看得背后沁出冷汗，才意识到全身被雨水给湿透了，因为饥饿，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他脊背冒出来，他打了一个激灵。 这时，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呈现在他面前。 “哥哥，给！”兔兔一手递他一只大包子，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只，说话间，她“啊呜”一声，将她的大肉包咬了一大口。 肖正男无法拒绝诱惑，他双手接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 “哥哥，我还有很多，可以吃饱饱哦！”说着，兔兔举起一个大袋子。 肖正男没想到兔兔的雨衣底下竟然一直保护着这么一袋包子，因着饥饿时的一只热包子，忽然对兔兔感激不已。 “兔兔，你怎么跟你家人走散了呢？”坐在地毯上啃着肉包子，肖正男好奇地问兔兔。 “爸爸妈妈出差遇到故事了，姐姐跟我在郊外，大哥哥只把姐姐接走不管我，我只好回家等姐姐，可是我忘记回家的路了。幸好我的口袋里面有钱，我去买肉包子吃。嗯，买到肉包子以后，看到幼儿园的大公鸡广告牌，然后想要回家，回家的路上就遇到哥哥了！”兔兔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肖正男，冲他信任的一笑。 “故事？是事故吧？”肖正男皱一下眉头，“要不然明天我带你到那路段，你好好凭印象回忆一下怎么回家，我送你回你家看看，说不定能够遇到你姐姐。”虽然知道兔兔嘴里说的父母遇到故事的意思是遇到事故，但他不忍心再让兔兔重复她父母的遭遇，只是对兔兔怜惜不已，小小年纪，便要面对那么多，他想着，回乡下前，一定要将兔兔安全送到她姐姐身边。 “哥哥，我口渴了！”兔兔吃完包子，才发现忘记买饮料了。 “我看看能不能煮些开水。”肖正男摸黑走到厨房，试着用电热水壶，发现没有电。 “大概是主人离开的时候把电闸给关了吧！”肖正男四处检查了一下，轻轻地打开了电闸。 “咔”一声，通电了，房子亮了大半。应该是走得匆忙的主人家，连电灯都没关就直接关电闸出门了。 肖正男忙把灯关上，很快传来兔兔在客厅的叫声。 肖正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看到兔兔正站在客厅中央，一只怪物站在他打碎的窗户前，一副想进入窗子里面的样子，不停地舞动双手。 肖正男知道这个样子会引来更多的怪物，他忙把电灯灭了。将靠墙的橱柜推到窗前，将怪物挡在窗外。 橱柜发出钝响，肖正男知道，房子外面的怪物已经不止一两只。他将兔兔抱起准备走上二楼。 “哥哥，口渴……” “等一下，我到冰箱看看有没有矿泉水。” 肖正男不敢再有任何动静，怕招致更多的吃人怪物。他抱兔兔走到冰箱，发现还有瓶装饮料，带了两瓶迅速上了二楼。 兔兔抱着饮料瓶“咕噜咕噜”地喝起饮料，根本不理会自己身处险境。肖正男一边喝着饮料，站在窗前牵起窗帘看楼下的怪物。 “只有将二楼的门堵上才能睡个安稳觉了。”肖正男听着楼下的撞击声，叹了口气。 他关上二楼的门，将沙发推到门口，肖正男舒服地躺在地板上。 “兔兔，今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了！” 兔兔没有回答他。 肖正男抬头一看，兔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轻轻一笑，找了一块毛毯盖在兔兔身上。 第二章 兔兔的家 清晨的曙光透过窗户落在肖正男的脸上，他睁开双眼，天亮了。 难得的好天气，如果不是躺在别人家里的地毯上，肖正男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但现实告诉他，他不是做噩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哥哥，肚子饿饿！”兔兔坐在他脑袋边上，摸着肚子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 “我下去冰箱给你找吃的，你乖乖呆着。”肖正男拖开沙发，趴在门边上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外面没有异样的声响，他便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下去。 一声巨响，立在窗户前的橱柜应声倒下，窗户外的怪物在阳光下看得更加逼真。它盯着肖正男，似乎美味的早餐就摆在它面前。 “糟，没时间拿吃的了！”肖正男迅速上楼，反锁上门，一把抱起兔兔，拉开了窗户。 屋外还有三只怪物，它们之间好像会交流，肖正男很担心它们是有思想的。如果是行尸走肉或许还容易对付些，如果碰上的是高智商，那就糟了！ “对了，制造声响引开它们！”肖正男将兔兔放下，示意她静静呆着。他跑进房间，穿过房间到了一个小阳台，抱起花盆，他用力地摔到楼下的硬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快，几只怪物都跑到声源处。 肖正男跑回来，看到一条排水管正通楼下，他背上兔兔，让兔兔搂紧他，他沿着水管滑落。 “哥哥，你好棒哦！”兔兔夸奖他。 肖正男有点脸红，却看到因为兔兔的声音，怪物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哥哥，快跑！它们追来了！” “知道了，抱紧我！”肖正男背着兔兔，往大路跑去。 “哥哥，跑快点，它们就在兔兔后面！”兔兔害怕得大叫。 肖正男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大马路上遇到一辆一家四口逃难的车子，答应载他们一程，送他们到市区。 a市市区此刻正乌烟瘴气一片惨象。 阳光普照，肖正男与兔兔下了车，跟那好心的一家人挥手道别后，肖正男背着兔兔往兔兔的家走去。 “就是那个大公鸡！”兔兔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大公鸡标志。 肖正男看着幼儿园的标志，想着兔兔家应该就在附近。 “兔兔，你家是小区里面的吗？” “嗯嗯，门口有喷水池，好漂亮的！”兔兔抬手比划着，突然她眼中一亮，“咦？” “怎么了？”肖正男气喘吁吁地问。 “那边有一个人好奇怪。”兔兔声音弱弱地。 “哪里？”肖正男驻足，左右看了几下。 “你看，就在那边草丛里面。”兔兔指着左前方。 果然，草丛里有一个人正弓着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感觉鬼鬼祟祟的。 “不会又是那种吃人怪吧？”肖正男心里嘀咕着，只想饶过去。 “哥哥，我家就在那边！那个奇怪的人后面那个大门进去，就是我们家了。”兔兔兴奋地说。 肖正男叹了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观察一下，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不幸，他们大白天，遇上怪物了！而且那个怪物穿着保安制服，应该是受过训练的。他们遇上强敌了！ 怪物的嗅觉似乎很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肖正男才发现，它趴在草丛里吃着一个人，似乎消化了不少。此刻它已经站起来，准备对肖正男他们发动进攻。 “兔兔，你能照顾自己吗？”肖正男将兔兔放下，轻声问兔兔，他要专心对付面前这只不容易对付的怪物，可能无法分身照顾兔兔。 “嗯，兔兔会躲起来，等哥哥打死它再出来。”兔兔很认真地说。 “好。”肖正男摩拳擦掌，开始迎敌。 怪物就在十米远的地方，对肖正男虎视眈眈。 兔兔快步跑到一根路灯柱下躲起来。 怪物向肖正男狂奔过来，肖正男感觉一阵恶心。 因为怪物身上挂着的衣服，倒不如说是布条，染上了的鲜血已经变得暗红，一股剧烈的血腥味汹涌而来。 肖正男发现地板上有一根警棍，大概是前一晚维持治安时警察丢下的，肖正男如获至宝，握着警棍正面迎敌。 怪物似乎智商为零，明明看到肖正男手持武器还不知死活狂奔过来，肖正男将警棍抡至半空，重重地向怪物挥了一棒，怪物应声倒地，但好快它又爬起来，继续扑向肖正男。 肖正男跑到怪物身后，用乡下打蛇的法子对准它的脑袋又是一棍下去，怪物头部被重创后反应迟钝了许多，但还是对肖正男张牙舞爪。 肖正男一跃而起，借力再次棒打它的头部，一下，两下，怪物终于倒下！但就在那一刹，大概是打斗的声音让附近的怪物都听到了。肖正男发现更多的怪物在路口处向他的方向奔来。 “不好，兔兔，快来！”肖正男大叫一声。 兔兔向他跑去，他抱起兔兔，往小区大门奔去。 翻过小区的大门，肖正男松了口气，“兔兔，你家是有钱人哦！” 兔兔指着里面一座独栋别墅，“那个就是我们家！” 肖正男跑到门口，“兔兔，你带钥匙吗？” 兔兔指着门口，“不用钥匙的，按指纹就可以了！” 兔兔按了指纹，大门开了，肖正男抱兔兔走进花园，再按指纹，门开了，肖正男抱兔兔进屋里。 玄关处的鞋摆得整整齐齐，可是偌大的屋子里鸦雀无声，然后客厅传来沙沙的纸页翻动的声音。 “姐姐……”兔兔叫了一声，欢快地跑去客厅。 客厅空无一人，只是窗户开着，风从窗户外面灌进来，将白色的窗帘吹起，桌面上的书页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兔兔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姐姐不在……姐姐明明叫我先回家的！” 肖正男蹲下身来，帮兔兔抹去眼泪，“可能你姐姐因为有事耽误了，哥哥陪你等你姐姐好不好，你别哭了。” 兔兔抽了抽鼻子，用力地点点头，“嗯！等姐姐。” “兔兔，肚子好饿了吧，哥哥先给你做点饭吃。”肖正明摸摸肚子，他自己其实也饿了。打怪真的是一件体力活。 肖正男被兔兔领到厨房。果然是有钱人的高级别墅，厨房比他家乡下的客厅还要大，厨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张超大的饭桌摆放在厨房正中央。可以想像过往兔兔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的温馨场面。 肖正男打开冰箱，里面摆放的东西吓了他一跳，妈的也太齐全了吧！ 肖正男想好好补充一下体力，他挑了牛肉，准备做一个干炒牛河，跟兔兔大吃一顿。 以他精湛的刀工，吃货的厨艺，再加上抗议的肚皮，很快一大盆干炒牛河便完成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实在是太饿了，满满一大盆干炒牛河很快被他们消灭干净。 肖正男发现，兔兔家所住的小区里面很安全，根本没有怪物的踪影，但奇怪的是同时也没有见过人。 这已经是他陪兔兔在这里等姐姐的第七天。冰箱里的东西消灭得差不多了，可是兔兔的姐姐还没有回家。丢下兔兔他不放心，但他真的想要回乡下去看看爷爷了，他很担心这些怪物出现在家乡的村子里，那意味着是一声灭顶之灾。他是爷爷一个人带大的，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爷爷了，兔兔的姐姐是否回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兔兔，这一顿，可能是哥哥陪你的最后一顿晚饭了。”肖正男看着兔兔说出这句话，不无伤感。 出来大城市，很多冷眼他都见过，很多难听的话他也听过。土包子，乡下佬，等等。但兔兔却没有大小姐脾气，对他也是真心的，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孩。但他看得出她的家教很好，很有素养。 她让他吃饭前要先洗手，每天都得洗漱，还有她非常有礼貌。虽然他回到乡下后不再需要这样，但他会永远怀念与兔兔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哥哥，你不陪兔兔等姐姐了吗？”兔兔放下勺子，脸上写满失落与难过。 “对不起兔兔，因为哥哥很担心乡下的爷爷，要回去看看！哥哥明天出去给你筹备多些粮食，兔兔，以后你做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到自己。实在不会做饭就吃面包跟矿泉水，不要勉强自己。” 肖正男感受到自己鼻子酸酸的，他最讨厌离别了！ “哥哥不要！我不许哥哥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兔兔终于发脾气了。 “兔兔想要见到姐姐的心情，跟哥哥想要见到爷爷的心情，是一样的。我爷爷很老了，我怕怪物伤到他，我一定要回去看看他。兔兔能理解吗？”肖正男耐心地跟兔兔讲解。 “唔……”兔兔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哥哥，我跟你一块去看你爷爷！”兔兔很坚决的样子。 “可是，路上会很危险。”肖正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好她。 “不怕，哥哥最棒了！”兔兔对他竖起大拇指。 “可是如果兔兔的姐姐回来见不到兔兔，怎么办？”肖正男虽然也想过兔兔的姐姐可能遇害，但他还是希望她回来的。他太理解一个人的孤独，更希望兔兔有姐姐相伴。 “不用担心！”兔兔挺直腰板，“我给姐姐留纸条就好了。” “好，那我给你说说我家的大概方向，到时你姐姐也可以来找我们！”肖正男建议道。 “嗯。”兔兔重重地点点头，找来了画笔跟纸。 第三章 组织 漫天霞光，半边天空都被晚霞染成绯红一片。 薛樱站在郊外一座废墟高高的露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她眉目清秀，一袭长发被绑成个马尾在她脑后。虽然她身上白色的连衣裙裙摆有些脏，但丝毫不影响她高贵的气质。几经辗转，她从别墅到欧阳务政逃难的车上，再到了一个神秘组织的地盘里。中途妹妹落下，她的身不由己，还有看清了许多人虚伪的面孔。只是妹妹……她真的很担心，她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她恨不得马上回家去，因为她与妹妹失落那一刻，她跟妹妹说过，让妹妹回家去，等她！可是这个神秘组织，没有那么容易逃出去。而且露台下，那噬人的怪物正在游荡，她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她双手合拢在胸前，默默地祈祷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沿着她白皙清秀的脸庞慢慢地滑落。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在心里一万遍问过自己，可是她找不到答案。此刻人类似乎在面临一个大报复。是人类对环境的破坏？还是人类自己自作聪明闯了祸？她不得而知。不管世界变成怎样，她只想家人在身边，仅此而已。可是在逃命的路上，她把唯一的妹妹弄丢了！她不能原谅自己。 又一颗泪水滑下，跌在手背上，冰凉。 突然她身后一个怀抱不期而至，将她紧紧地抱紧。她吃了一惊，所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低头便看到扣在她腰上的手臂。 薛樱转过身想将背后抱她的人推开，可是他用力之大，一点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她甚至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以身后胸膛宽阔的程度与皮肤粗糙的程度，他是一个男人！ “你是谁？放开我！”薛樱又气又急，继续挣脱他。 但身后的人没有吭声，霸道得没有妥协的余地。 薛樱知道挣扎没有作为，只好放弃挣扎。或许，他是个比自己还要失落的人，算了吧。薛樱这样想着。 身后的楼梯传来脚步声，身后的人终于松开了她。 薛樱从没有跟男生这么亲近过，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身后的男子一眼，四目相对，在对视不到十秒，薛樱避开了他的眼神，快步离开。 那个人的眼神……如一淬寒冰。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至少薛樱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薛樱没有恋爱过，若说男女之情，她仅在父母出现事故失踪前经父母介绍认识了父母世交的儿子，欧阳务政，并打算在父母出差回来便订婚。但她与那个人也不过是很客气地相处，直到他在危险关头舍弃她妹妹只救她上车，在第二次遇险她掉下车后更是自私地逃命而去，她才意识到父母的安排也有出错的时候。如果父母知道他们差点将女儿的终身幸福托负给一个自私的人，他们一定很难过。 薛樱从城楼下来，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里面的人不在少数。一路上，这个组织救了不少的人，当然被欧阳务政抛下的她，也算是其中一个。 每个人领了一块面包，便坐在角落里狼吞苦咽起来。这乱世，僧多粥少，算正常。薛樱领了自己那份，找了一个角落地方背靠着墙，撕着面包吃着，一个小孩看着她手中的面包，眼睛一眨不眨的。 “你不拿自己那份吗？”薛樱看着他。 “他们说，我是小孩，只可以吃半块。”小孩子舔舔嘴唇，“可是我还是饿！” 薛樱二话不说将面包扳成两半，递给小孩子一半。夕阳最后一缕余辉落在她身上，温暖照人。 小孩子伸手接过蹲在一边吃了起来，薛樱站在墙角继续吃剩下那块面包。 她不知道，高高的城楼上，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乔娜坐在围栏上，头儿这个样子关注一个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瞥一眼围墙内那个年轻女子，她的下巴扬了扬，心里下了个定义：那个女孩比不上她。 作为头儿的追随者，私底下不少人叫她嫂子。一个新来乍到的亡命之徒，不过是赢得了头儿贪新鲜的一个目光，不算什么。 “头儿，刚刚是她擅闯你的禁地了吧？要不要我去警告她？”乔娜的视线越过左御高大的背影，落在那个女孩身上。 “不用了。大概她以后都不会再踏足这里。”左御淡漠的声音。 “她好像是上次我们出去执行任务回来的路上带回来的，倒在野外的烂泥里，半死不活的，是高远带回来的。”乔娜回想起那天奄奄一息的她。 “高远。”左御仍是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的变化，让乔娜捉摸不透他。 “还不就是他！”乔娜越说越激动，“本来那天我们的情况就很危急，除了噬尸鬼，还有一群行动很敏捷的舔食怪，可是他偏要把车停下，将她救上车。回来好不容易把她救活，现在成了我们这里又一负担！改明儿我编排让她出去做掩护工作，毕竟组织不可能再白养人！” “随便你。”左御扔下这三个字，径直下了楼。 “那我就不客气了，头儿！！！”乔娜经左御默许，心里痛快，站在高高的城楼磨拳擦掌。 这座废墟是一座旧教堂，晚上这些人便被安置在教堂里休息，男女分组，中间有人把守着，以防有些不安份的人闹事。门口外也是重重把关，噬尸鬼一般被挡在外面不可能进来，但舔食怪因为行动力比较强，它们可以利用它们长长的舌头缠绕上城墙上突出物，再利用它们的蹼从墙壁翻越过来，以利爪杀人。而且舔食怪很难被杀死，吸食人血后，力量会强化。幸好舔食怪在这一带并不是很多，所以左御才将这部分人暂时安放在这里。 地板很冰凉，没有多余的物资，老弱病残者还有幼童都分配到棉被御寒，但年轻人还有壮年就没那么好命，漫漫长夜也只能躺在地板上，蜷缩睡着。 薛樱背靠着教堂被放到一旁的椅子抱着膝盖闭目静寐，好些天了，她都在路上，没有一个安稳觉，加之对妹妹的担心，她实在太累太困，这个教堂让她得以稍微放松，所以不知不觉中真的睡了过去。 睡意沉沉之中，薛樱感觉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正接近她，但她实在太困，所以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随之而来是一股温暖的感觉，接着感觉是有人用手在温柔地抚过她额前的头发。那种感觉如同是妈妈在温柔地抚着她。她睡得更舒服。 “喂！起来！”小腿处吃了痛，薛樱蹙蹙眉头，睁开了双眼。 “嗯……”薛樱蓦然地抬眸，看到乔娜正用她的靴子轻踢着她。 “外面人手不够，出去帮忙！”乔娜命令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态度。 “好。”薛樱点头，配合地站起来，随手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移开，才发现身上披了一件男生的外套，有点纳闷地四下看了看。 “还磨叽什么？不赶快出去？”乔娜有点不耐烦，在看到薛樱手中高远的外套后，更是态度冷漠。 薛樱将外套放在椅子上，迅速跟着乔娜来到了屋外。 月明星稀，原来已经是午夜时分，郊外气温骤然下降，薛樱感觉寒冷，抱了抱双臂。 “到那个位置上去，有发现噬尸鬼接近教堂就通知我们。”乔娜指了指临时搭建在围墙内的高棚，吩咐薛樱道。 “我可不可以回去拿外套？”薛樱尴尬道。她知道自己的体质不耐寒。 “你以为这是在玩过家家游戏吗？这里一秒钟没有人都会有危险发生！”乔娜厉声道。 “好吧，我上去。”薛樱知道自己只能妥协。 薛樱踩着梯子上了高棚，原来守夜的人交接工作，下来的时候对乔娜说，“哟，是一个漂亮mm，可是穿着也太单薄了点，如果不是守了前半夜太累，我还真想怜香惜玉让她回去！” 乔娜轻嗤，“算了吧，高远的女人。” “啊，高远的啊！那还是算了。斗不过他。”那人吃吃地笑着离开。 “高远？”薛樱站在高棚上，搞不懂乔娜为什么说她是高远的女人。虽然她来的时间不长，她只听过乔娜是头儿的女人，是他们的嫂子。可是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那个什么高远的女人，她还不知道。 不过，那件外套会不会是高远的，她倒是有点纳闷了。 寒风习习，薛樱冷得发抖。她只能看着远处，丝毫不敢松懈。 这时，一件外套轻披在她身上，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子，不，这张面孔，她好像见过，是她倒在野外奄奄一息时，她见过的脸。 “傻瓜，你不知道外面很冷么？把我的外套扔一边就跑出来了。要不是我刚好经过看到，明天我保证你会着凉！”陌生男子的声音很温润，他叫她傻瓜，一下子接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我不知道外面会那么冷，加之不知道是谁的外套，担心外套的主人会回来拿，所以就放在原地了。”薛樱看着陌生男子，觉得对方对自己好，让她有点感激，又有点戒备。 “你好，我叫高远！”高远向她伸出右手。 “你好。”薛樱伸出手，大方与他右手交握。 “你还没介绍自己的名字。”高远提醒道。 “薛樱。”薛樱仰脸一笑。 第四章 舔食怪 “别人都在忙，你们倒好，在谈情说爱！”冷不防一句带着讽刺的话从周围传来，高远与薛樱不约而同看向那个方向。看到乔娜站在那里，双手环胸，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薛樱抽回自己的手，“哪里？我们只是普通交谈。” “对啊，乔娜，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陪在左御左右才对吗？怎么那么有空跑这里来？”高远的话语里也有着讥讽。 被戳到痛处的乔娜心里很不痛快，都写到了脸上。 “她一个新来的，值得你这么大献殷勤？还是你别有居心？” “乔娜，你一肚子坏水，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管好你的嘴巴，小心左御休了你！”高远冷笑道。 “高远，你为了救她，差点害我们把命都搭上，你还在这里自鸣得意，不觉得羞耻吗？”乔娜恨得咬牙切齿。 “羞耻倒没觉得，你现在不是好好呆在这里吗？等哪天你丢了胳膊少了手，再来跟我投诉，可能我还会有点惭愧。” “高远！你……”乔娜气得跺脚。 薛樱因他们之间的争吵显得很尴尬，她回过头才发现有一噬尸鬼在靠近。情急之下忙拉了拉高远的衣角。 高远停下与乔娜的舌战，将薛樱挡在身后，拔出利刃看着接近的噬尸鬼。 “月黑风高的午夜，噬尸鬼便会出没，因为午夜多数的人都进入熟睡状态，放松了警惕，噬尸鬼在这个时段会比较活跃，也比较容易向人类下手。”高远跟薛樱说道。 “我们会不会很危险？”薛樱看着来势汹汹的噬尸鬼，担心不已。毕竟，教堂内是一群手无寸铁的人。 “没事的，要知道我们组织的精英都在。”高远笑了笑，嘴角牵起一抹弧度，“不过这个时候，你还是回到室内吧，这里留给我来对付！” “不可以，我也是这里的一份子，不能退缩的！”薛樱冷静自持地捏着拳头。 “你没有实战经验，不知道各种异形怪物的习性还有弱点，很难攻防，反而会带给我们工作上的不便，先照顾好自己，我会没事的。”高远笑了笑。 薛樱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点了点头，“那你要小心点。” “嗯，赶紧回屋里去！”高远嘱咐道，他已跃下围墙，与噬尸鬼搏击。 薛樱刚推开门，身后便传来乔娜的声音，“怎么？忘记你的工作了吗？谁允许你回来了？” 薛樱回过头，“刚才，高远……” “少跟我提起他！是我让你出去守夜的，没我的允许，你也不许回去！”乔娜冷冷地喝斥道。 “那我应该到哪里去？”薛樱并不是没有骨气的，她直觉眼前的乔娜对她有不满，她想着听从她的安排或许可以化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从那些楼梯走到阳台，然后安静呆在那里守夜到天亮。”乔娜指着她前一天黄昏时分所站的地方，颐指气使的样子。 “好。”薛樱配合地向楼梯走去。 一抹邪恶的笑容从乔娜嘴角浮起。如果她再次闯入左御的禁区遇到左御，可能左御会杀了她！ 薛樱踩着阶梯拾级而上，站在阳台，冷冷的月色之下，映入眼帘的是墙外徘徊着两只长了很长舌头的怪物，它们的爪子很锋利很长，而且行动力很强。恐怕这高高的露台它们也轻易可以上来。 果然，薛樱很快被它们发现。它们发出共同的信号，然后一跃而上，吓得薛樱连连后退。 月光下，薛樱看着咫尺之遥的怪物，它们没有眼睛，浑身无皮，有着长长的利爪，就连它们的大脑都直接暴露在外，腥红的舌头几近两米长。因为它们长着利爪，爬墙上树对它们而言并非难事。 眼看它们头颈后倾作出攻击的姿势，舌头眼看就要穿刺而来，薛樱却无法作出反应，她只感觉脊背发凉，脑子也一片空白，虽然她第一反应是想要逃，想活命，但她的脚却无法动。 她有活下去的信念，哪怕眼前的舔食怪就要攻击自己，但她坚定地认为，不退怯，就不会死！ 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阳台另一头的走廊奔去。 终于走到尽头，回过头发现舔食怪已经逼近。左御抱着薛樱，往城墙下一跃而下，一路小跑至一片树林里。直到跑到一棵大树后。 薛樱在被他拉着手一路逃跑那一刻起，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搭救她的人的真实面目。待停下来，她才可以看清他的脸。 “是你？”薛樱看到他便来气，顿时对他也没有了感激之意。 “别吵！”左御捂住她的嘴，制止她发出声音。 薛樱气得直瞪他，他却不理会，只是一脸严肃地观察外面的舔食怪。 密林之中，树叶晃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很快那声音就听不见。左御知道它们已经走远，眉头舒展一些。他握起薛樱的手，“你在害怕？” 薛樱从没见过这么不温柔的人，她扬起下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谁说我害怕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嘶嘶”的怪叫。 “别吵！舔食怪接近我们。”左御将薛樱按在怀里，警觉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薛樱的脸紧贴他的脸，耳畔感受到他的呼吸气流，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生如此亲近，她脸上莫明其妙地发烫，感觉很不对。 “跑！”左御一声令下，拉着她向密林更深处跑去。 风声，伴着树枝折断的声响，身后是异常亢奋的舔食怪。 终于发现前方是一处溪流，左御松开薛樱的手，用力将薛樱往前一推，“躲到岩石后面，我来应付它们！” 左御抽起一把枪，瞄准了舔食怪裸露的大脑，随着一声枪响，舔食怪应声倒下。 另一只舔食怪用强有力的前臂攀上一棵树向左御袭来，左御后退几步，单膝跪下枪口瞄准了它。舔食怪突然变速，导致左御打偏了。陷入危险当中。 左御跑到溪流之中，水底裸露的石头光滑潮湿，舔食怪行动的敏捷度大减。 左御最终将它击弊于溪流之中。 “该死！”左御素有洁癖，看到衣服还有鞋子沾了污泥，很是不爽。 薛樱从岩石后面走出来，天色已经灰青，很快就天亮了。 “刚才……”谢谢你，还没等她把话读完，左御便打断她的话。 “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因为刚才的枪声，现在可能有不止十只舔食怪前往我们这个方向。” “那我们怎么办？”薛樱看着舔食怪的身体，一阵恶心。 “在它们发现我们之前，原路折返！”左御说完，已经拨开茂密的枝干走入丛林。 薛樱只好跟上他，不料脚下被藤蔓绕了一下，她摔了一大跤。 左御回过头，看到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叹了口气，“真是个麻烦！” “麻烦？我又没叫你救我，刚才你完全可以把我扔下啊！”薛樱情绪不好，大发脾气。看着膝盖的伤口，眼泪在她眼眶打转，她紧咬嘴唇，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讨厌的人面前流眼泪。 左御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我宁愿被怪物吃掉也不需要你的帮助！”薛樱倔强地扭过头。 “怪物？你知道刚刚那两只是什么吗？舔食怪。看到它们有多恶心吧，浑身无皮，长着长长的利爪，特别是它们那锐利的舌头，杀人的方式便是用它们的舌头直接刺穿人类的心脏，再将人整个吞噬。当然，比它要残忍的怪物还有很多，幸运的话，你还会遇到。所以你可以拒绝我，但你拒绝不了被它们吃掉。” “你……你以为我会怕吗？”薛樱见过吃人的类人怪物，虽然舔食怪是第一次看到，但她相信只要她保持警惕，就算不需要眼前这个人的帮助，她也能够平安回家。对，回家，她要回家！她要回家找兔兔，她的妹妹！ “现在还轮不到你不怕！”左御的耐性似乎很有限，一把将她抱起往回走。 “我不要你抱！”薛樱生气地乱蹬双腿，可是左御完全不理会，穿过茂密的树林向前走。 与教堂外墙之间仍有一处空地，几只吃人丧尸正在游走。幸运的是附近没有舔食怪等进化得比较厉害的生物。 “抱紧我！”左御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跑至外墙下，踩着外面的坍塌的水泥块一跃而起，落到了走廊上。 “自己回去处理伤口，现在你与我无关了！”左御将薛樱放下，冷冷地甩下这下一句，向走廊另一头的楼梯走去。 “你……”薛樱对那个人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她急得跺脚，才发现伤口真的很痛，只好咬着牙忍着痛回到教堂里。 找来纱布药水，她熟练地处理伤口并包扎，看到几个受伤的组织成员，她也帮他们处理伤口。 她不知道她的种种动作，都落入了二楼左御眼里。左御冷哼一声，回到自己住处，身上脏兮兮的太让他难受了。但薛樱的神秘，倒让他产生几分好奇。他总觉得，那个女孩柔弱的表面下，似乎并不简单！ 第五章 头儿 薛樱一连帮好几个受伤的组织成员处理，包扎了伤口。其中有一个人，她很担心。因为他的伤口受到感染，似乎有点异样。高温，伴着低烧，心跳节奏加快，杂乱得异乎常人。之前在欧阳务政的车上她接触过一个类似的伤者，但很快那个伤者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就是因为那样，欧阳务政在杀死怪物的同时，担心同样受伤的妹妹也感染上病毒，才让她抛下。当时她想跟随妹妹而去，可是欧阳务政控制了她。后来因为中途出现几只异常厉害的怪物，欧阳务政不知什么时候也把她落下了，她只记得她在泥泞中挣扎，然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座教堂里。 “小姐，谢谢你，你是医生吗？”伤员看着被包扎的伤口好奇地问薛樱。 “我不是，我只是一名医科大学的学生，还没有毕业……”薛樱的视线从那位极有可能会变异的伤者身上回到面前的伤员脸上。 “哦，如果不是因为发生这种事，可能还在大学校园里继续学习。世事真是无常啊！这样我也在我原来的工厂里做一线工人，过平凡的日子。可现在没想到会成为组织一员，有时候平和安定也是一种奢求。”伤员看着窗外，似是回想起过去的生活。 对啊，薛樱想起一周前在大学校园里的日子，太平静，也太幸福。她的志愿是当一名外科医生，但突然有一天父母将还没毕业的她介绍给他们世交的儿子，好像交代后事一样将她安顿好，并嘱咐她照顾好妹妹，然后他们就失踪了，至今没有消息。 她总觉得父母的失踪与这些事有关。这个此刻如电影里生化危机般的世界，好像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但她不知道，父母是帮凶，还是无辜被牵连的人。父母是在研究所工作的，但父母是爱好和平的人，自小带她们姐妹俩亲近大自然，爱护大自然，她觉得，父母一定是无辜被牵连的。 在她思绪越飘越远之际，一把凌厉的声音传来。 “让你在外面看着，你倒躲这里来了。果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薛樱回过头，乔娜正站在咫尺之遥，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薛樱感觉百口莫辨。是的，她的工作本来应该是在外面，她却到这里来了。实在是说不清。 她不想把事情越描越黑，“那好，我先出去了。” “站住！”乔娜喊停她，“被我说穿了，就想一走了之吗？这里所有的人的生命都维系在你身上，让你在外面好好看着，你倒怕冷怕死跑回来了，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应该跟大家先道个歉吗？” 薛樱咬咬嘴唇，“对不起，我……” 看着那么多人盯着自己，薛樱无地自容。 “这位小姐帮我们包扎伤口，其实她没有偷懒。”有伤员帮她澄清。 “对啊！她帮了我们所有人，而且她很会包扎伤口！”另外一些伤员也维护她。 “在外面随时会送命，躲到这里当然表现得积极些，不然怎么瞒得过大家的眼睛！你们啊，千万不要因为她的美色，让她给骗了！”乔娜不怀好意地继续讥讽薛樱。 薛樱看着乔娜，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与人逞口舌之争的人，可是这次乔娜真的很过份，她无法再忍受。 “你说我临阵退缩，那你又好得了哪里去？据我所知，你今晚值夜，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外面监管吗？可是刚才我从外面回来，一路都没有见过你的影子，你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你敢反过来指责我？那你不服从命令又算什么？”乔娜一向以左御的女人自居，在组织里，还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指责过她，顿时怒火中烧，连面部都扭曲了。 周围的人都在观看两个女人的战争。人人不敢得罪的乔娜，这回真的遇对手了。只是大家都不免为这个初来乍到，不懂见机行事的女孩担忧，得罪乔娜，在组织里是根本没办法过的。之前就有过一例，一个女孩被组织救了下来，因为长相甜美，乔娜怕她会成为自己的情敌，在与丧尸打斗的混乱中，乔娜将女孩推向丧尸，当场脖子就被扭断了。她却装作一副救不了女孩很难过的样子。对她的冷血，大概是左御根本没有对那个女孩动过心，又或许是需要保护的人太多能保护人的人太少，左御对那件事一直没有追究。反助长了乔娜的威风。乔娜背着左御一向是任性而为。 薛樱微微一笑，“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管不好，是根本没有资本去管别人的。” 乔娜对薛樱的说话无法回击，她上前一步，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但她扬起的手一下子被她身后的手给抓住了。 乔娜回过头，脸上显得很惊讶，“头……头儿？” 左御甩开她的手，走到她与薛樱中间。 薛樱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她有过两面之缘，非常不好相处的家伙，没想到，他会是这个组织的头儿。 “头儿，这个女人，她真的是不识好歹！她敢当众指责我的不是！”乔娜先发制人，向左御投诉薛樱。 左御冷漠的眼神扫过薛樱的脸，最后落到乔娜的脸上，“够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薛樱身后有个伤员跌跌撞撞冲过来，眼神已经变了颜色，已经感染异化为丧尸。 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尖叫起来。 薛樱背对着丧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危险。 就在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对薛樱的颈部咬下去之际，左御一把握着薛樱的手腕将她拉入怀里，身手敏捷地抽出一把短刃，刺向丧尸的头部。丧尸被击中要害，倒地而亡。 薛樱惊魂甫定，左御低下头，“怎么，不舍得离开我的怀抱？” 乔娜的嘴已经惊讶得张成o形，她从没见过，左御会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薛樱看着左御那绝美的唇线，终于回过神来，双手用力推开了左御的胸膛，后退两步。 左御藏起短刃，转过身，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 “哼，这次算你走运！”乔娜气冲冲地与薛樱擦身而过，还重重地撞了薛樱一下。 “听说我们的头儿曾经以一敌百，杀死百余只舔食怪！”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了，噬骨魔他对付起来都卓卓有余！因为他除了枪法准，反应速度也够快！” “我还听说了，这个头儿，也杀人……双手算是沾满鲜血……” “据说手段很残忍，那个二当家乔娜也是助纣为虐，凶残无比，没想到他会替那丫头解围……” 众人议论纷纷，薛樱站立原地，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伴着不死生物的出现，异能者潜伏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他们也可能是极为普通的人。在触动某一刻知道自己拥有异能。当然他们之中有的知道自己拥有异能，有的直至死去都不知道。 但即使是身怀绝技的异能者们，也不可能全是救世主，也会在不慎中死掉。 拥有异能的人，人品个性也是各异，有的是明哲保身，只顾用这天赋异禀保全自己的性命，而有一些人因为特殊的使命或者职责所在，又或者是天性使然，会利用独特的个人能力帮助更多陷入困难的人。 高远站在高高的搭棚上。他便是这个世界上的异能者之一。凭着自身拥有的超强直觉，他可以在任何环境下预测到下一刻发生什么。所以是否会有危险，他可以很快做出精准判断。凭着这份异能，他成为组织里的管理者，负责策划战略方案，及保障获救者的生命安全。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救助的人，都要转移到组织的安全区去，安全区可以算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难民营，但幸运的是里面的管理很到位，每个人各司其职，内部供给，相对地维持着一个平稳局面。当下防与御，便是为了等一个有利时机将教堂里这部分人安全送到安全区。但目前的形势并不利于迁移。 最近这一带出现太多丧尸还有舔食怪，如果想要消灭它们，武器装备显得不足。但如果不将它们消灭，根本无法将人员安全转移。 但他知道，左御正在想办法与他做周全计划。 正是因为左御，这个组织的头儿，在任何的情况下都可以想到办法，他才放弃自己的自由生涯，留下来为组织效力。他乐于与优秀的人为伍，而且，他们所做的，是为了救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而且他觉得，虽然自己崇尚自由，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还是有个强大的后台比较稳妥。为这个组织卖力，是他乐意的。 左御有很强的让时空停止的能力。他可以随时随地深入不死生物的栖息地，用有限的时间收集足够的数据，与他部署作战策略。无论是杀入敌营，或是转移平民，都可以拿捏得当，漂亮地完成任务。 这是他颇欣赏左御的地方，当然，那个很可恶的女人——乔娜，也是异能者。她的能力是她拥有夜视眼，可以看到潜伏在黑暗中的不死生物。所以晚上一般是她管理守夜人。 身后木梯传来声响，他回过头看到乔娜正气冲冲地上来搭棚。 “哟，什么人惹火咱们的二当家了？”高远双手环胸，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还不是拜你所赐？！”乔娜重重推他一把，站到栏杆边上。 “又关我什么事？”高远早已经习惯乔娜的无理取闹，这种女人除了左御恐怕没有人可以消化。只有左御那种对万事漠不关心的态度，才可以无视她的存在。 “你救回来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够厉害的！”乔娜一副气得抓狂的样子。 “你指的是……薛樱？”高远很意外，因为薛樱给他的感觉是很柔弱的，“薛樱她怎么就得罪你了？” 乔娜戳着高远的胸膛，“我跟你说，她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不简单，才来几天，就勾搭上左御了！快要把我挤兑出去了！” “喂，乔娜，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薛樱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高远推开乔娜的手，不让她继续戳自己，他相信他的直觉没有错，那个一颦一笑都动人的女孩，从来就不是做作那一派的。这也是从来没有对女孩动过心的高远一眼便对她动心的原因。 “单纯？”乔娜冷笑，“如果她算单纯，那么一定是你的异能失灵了！” “乔娜，像薛樱那样的女孩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是情理之中。你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为什么就没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小心有一天左御也把你退货！”高远讽刺道。 乔娜没有再搭理高远，她已经暗下决定，总有一天将薛樱这块绊脚石一脚踢开，让左御眼里只有她一个。因为，想要亲近左御的女人，下场注定很惨！她的手指关节因为嫉妒扭着咔咔作响，薛樱就是下一个被她铲除掉的障碍。所以，她不想再跟高远斗，浪费她的口舌。她一心只想逮到时机，让薛樱死得很难看而已。 高远直觉乔娜要对薛樱不利，“跟你说，如果一个人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就算是机关算尽也没用，所以，”高远手指在乔娜面前晃了晃，“你别想动薛樱半根毛发，想也别想！” “如果我偏要呢！”乔娜作对的眼神很恐怖。 “那我也会让你得不到左御！”高远冷冷地说。 乔娜嘴角抹起一抹冷笑弧度，“我真想看看，你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得不到他！杀了他？还是杀了我啊？” “我会让你比死更难过！”高远丢下这么一句，走下了搭棚。 乔娜看着高远离开的背影，双眼如要淬出毒来。 第六章 负伤 教堂一隅正召开紧急会议。 左御站在地图版块旁，跟组织里的成员安排战略路线。因为教堂里的储备不够，加之之前损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他们要尽快在食物等资源短缺前将人员转移到组织安全区去。 左御已经侦察过周围的环境，周围的活死人数量并不多，零散分布，但最近因为有舔食怪出现，增加了风险。左御担心会有更强化的变异体出现，所以他要在形势变得复杂之前将人员安全转移。 安全区就在1200公里外的t市，这意味着需要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才能够到达。中间会发生的情况无法预料。 “现在我需要弄清楚的是离开a市的主干线这一个路段，因为a市沦陷前后，很多人往城外涌去，造成这段主干线交通阻塞，不死生物聚集在这个地方，当时造成死亡无数。我们这里现在有一百多个人，需要三辆客车，另外我们组织成员只有十多个人，中间还有伤者。所以明天白天我要到这个路段了解情况，找到突破口。高远，明天我打算让你跟我一起去，你来给我做掩护。” “可以。”高远点点头。 乔娜看到不远处与人聊天，不时露出温暖笑靥的薛樱，心生一计，“本来组织成员就少，不如让那个薛樱跟你们一块去，让她累积点作战经验，到时转移过程中她也可以以成员的身份负责一些任务。” 她就是要看看，带着那个笨手笨脚的薛樱，高远还能不能做到不分心完成任务！只要薛樱搞砸了任务，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将她一脚踢出去。想想就大快人心！ 高远知道乔娜的诡计，他望向左御轻嗤，“这么危险的任务带上一个新人，也只有某些‘脑洞开过头’的人能想得出来。” 乔娜听到高远的讽刺，差点拍台而起。 “头儿，我以前不也是一个新人开始的吗？而且面对的比现在还要危险，因为我是一个人出动完成任务，她有你跟高远陪着，死不了吧？”乔娜还在千方百计想左御赞同她的提议。 左御在那一刻其实有半晌分神，目光不由得掠过人群，觅得了薛樱的身影。他才意识到，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是那个女孩脸上那种温暖的笑容，他似乎好久没见过了。 “她叫什么来着？”左御将眼神从不远处的薛樱身上收回，冷冷地问。 乔娜心中一喜，“她叫薛樱！如果想要交代任务给她，我可以叫她过来。” 高远担忧地看着左御，他当然不希望左御同意乔娜的提议，毕竟在他眼里，薛樱是一个很柔弱的女孩，根本不适合负责什么任务。 “……薛樱。”左御似是记住了这个名字，薄薄的嘴唇轻吐出两字，“不需要她。” 乔娜意外地望向左御，但心头却有窃喜，那一句不需要她，让她本来担惊受怕的心，又重新落下，对左御的那份热情，又重新点燃起来。 左御手撑在桌面上，“就这样定好了。如果没有什么新的提议，这次会议就到这里。” 高远本是悬着的心放下，但对乔娜对薛樱的敌意变得敏感起来。 一夜无话。 清晨，收音机里播放着时局新闻。 “突发灾难是由一种名为r病毒感染引起，目前已经发现并收录的变异体由初期的活死人，通常活死人都行动缓慢，结群行动，目光呆滞，牙齿尖利，更为致命的是牙齿中带有致命的病毒，被它咬到的人或动物都会变成和它一类的生物。其次，研究组发现了另一种名为舔食怪的变异生物，还有更高级的正活跃于城市边缘，有待研究组进一步得出结论。希望广大市民尽量留在安全的室内，以枪支，匕首等利器防身，等待救援组转移到安全防卫站，此前尽量避免外出，有进一步情况本广播台再作跟进。” 所有人都在静静听着，忽然人群中一阵骚乱。 “广播不是让不要外出吗？把我们转移到哪里去？中途有怪物出来把我们吃了怎么办？”一黄毛小青年大声嚷嚷。 人群中有人讥笑，“又一个怕死鬼！” “我不怕你笑！我就不信你不怕死！我亲眼看到那些怪物怎么吃人，把人的脖子一下子就拧断了，血喷了出来，还有一些吃人肉，吃得血肉模糊，我真的受够了！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黄毛小青年连打几个寒颤。 “你不听从安排，在这里还不是等死？你能保证这里的食物足够你吃一辈子吗？”一年长的老者缓缓地说。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薛樱坐在角落，抱膝听着所有人的交谈，她忧心忡忡。她真的很难想像，妹妹被丢在游乐场外，能不能安全回到家。在她松开妹妹的手那一刻，她真的恨透欧阳务政。她真的没有想过，他会是如此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徒！ 眼泪从她眼角轻轻滑落，明天，她大概不会跟组织走，她要回到市区去找妹妹，无论希望是否渺茫。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寻找妹妹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阵骚乱从门外传来，她迅速抹掉眼角的眼泪。 “你是叫薛樱吧！”一名组织成员指着她。 薛樱点点头。 “马上跟我来！”组织成员急急地领了她出去。 推开一个房间门，映入眼帘是满地血渍，紧接着是拥护着的床上的头儿。 左御负伤了？薛樱心底一沉，不由得想起那个虽然很冷漠，但也救了她性命，在她受伤时将她安全带回来的人。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赶紧来救人啊！”乔娜冲她大喊。 “咳！”左御躺在床上，喷出一口鲜血。 薛樱睁大双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高远走到薛樱身边，“头儿指定要你来治，不管怎样，先去帮他处理好伤口，再度感染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我从来没有做过真正的手术……”薛樱声音颤抖。 高远拍拍她肩膀，“死马当活马医，他……恐怕被病毒感染了。” “你赶紧来救他啊！”乔娜急得直剁脚，一向骄傲的她急红了双眼。 左御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额头上全是汗水。 薛樱咬咬嘴唇，虽然她没有拿过手术刀，可是她已经学完了临床医学所有课程，基本的手术操作她还是懂的。 只是，眼前的手术器械明显不足。她简单地消毒后发现连医用手套都没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薛樱仔细观察左御的伤势，发现他的作品在腹部，很长一道口子，想必是异体的利爪所伤，薛樱首要任务是帮伤口消毒，然后观察有没有伤及内脏，她最担心的是左御的伤口已经被病毒感染。如果真被感染了的话，恐怕很快，左御会异化。 左御冷冷的眸子盯着她，仍然不时地痛苦呻吟着，意识也几乎陷入半昏迷状态。 “会有点痛，我先给你打麻醉针，没事的。”薛樱轻声对他说。 “不需要麻醉，直接给我手术！赶快！”左御似乎是豁了最后的力气来命令她。 “哦好。”薛樱被左御的态度吓一跳，加之这是她人生第一台手术，她不免因为零经验有些心虚，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术刀，不料却划了自己一刀。 “啊！”她轻叫一声。伤口虽痛，但她知道左御此时比她痛苦一万倍。她不顾自己的伤口，用手术刀帮左御轻轻地割开伤口。 她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一滴鲜血从她指尖滴落在左御的伤口上，瞬间与他的血液交融。 就在那一刹，左御异常痛苦地咬紧牙关。 薛樱轻轻帮他检查内脏，所幸的是内脏并没有受伤。 可是他腹部的爪痕触目惊心，如果那个异体是病毒感染而成，那么左御虽然没有被伤及内脏，但此刻他应该已经是一个病毒携带者。她想起前不久她救治过的那个伤员，也是因为被异体直接接触而突变，她无法想像，如果眼前的头儿就这样死去，这个组织该怎么办！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她不知道这些病毒是怎么来的，又该怎么控制，一切都不是她能力能够左右。 “如果伤口没有受伤，赶紧给他包上伤口啊！”乔娜在一旁催促道。 “我可以保证内脏没有受伤，可是，我不能保证他没有被病毒感染……”话还没有说完，薛樱的脖子已经被乔娜一把捏住。 “头儿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学医的吗？救死扶伤不是你的责任吗？”乔娜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薛樱。 “乔娜！你给我出去！”床上的左御紧闭双眼，声音从喉咙发出。 乔娜看一眼左御，生气地松开了薛樱，气冲冲地往门外走去。其他人也尾随薛樱走到了门外。 薛樱迅速地给左御消毒伤口，缝针，然后用纱布缠住他的腹部。 他的腹部纱布上很快又渗出血来，染红了纱布。看着紧闭双眼的左御，薛樱用毛巾为他抹去额上的汗，发现他在低烧。 “你会没事的！”薛樱情不自禁地握着他的手。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也出去吧！”左御闭着眼睛道。 “不行，我不可以离开的！”薛樱紧握他的手。 “如果你希望成为我异化后第一个吃掉的对象，那，随便你。”左御语气仍是冷冷，连眼神都是冷冷的看着她。 薛樱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左御双眼上，“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就会好了。” 左御被动地闭上眼，但心底，却升起一股特别的感觉。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赶走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七章 梦与过去 左御梦见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他回到从小长大的家。他从跆拳道馆练完跆拳道回到家，推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起矿泉水，一仰头便灌好几口。当他喝完水关上冰箱，发现母亲站在厨房门口的走廊，正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他！ “妈，我爸呢？”他看着母亲问了一句。 可是母亲没有像平时那样慈爱地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下一刻，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他狂奔过来。 “妈，你怎么了？”左御因行动力比较快，他后退几步，惊讶地看着母亲。 但那已经不是他的母亲，那是一只面目狰狞的怪物。他的母亲的身体里，已经没有情感，住了一只血淋淋的噬人怪物。 才半天的工夫，母亲面目全非！左御搞不懂，他也不想去理解，他只想一切如那天早晨，他准备出门，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在厨房忙碌着，让他早点回家。 可是，眼前，他的“母亲”正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吞噬他！ 慌乱之中，左御握起身后餐桌上的水果刀，“妈，别过来……不要！” 这种只有在西方片子里出现的情景，这一刻竟然在他身上逼真地上演，他无数次希望那不过是一场噩梦，但事与愿违，“母亲”飞扑上来，想要咬他的颈部，那一刻，他手刃了他的母亲！在他痛哭之际，父亲也从门外怪叫着跑来，他不得已，重复了对母亲所做的一切。 血淋淋的厨房，他的父母就这样倒在他面前。来不及道别。 左御从噩梦中醒来，然而，一切并非全是梦。 三个月前，他手刃了他的父母！ 映入他眼帘的，是薛樱笑意盈盈的脸，“嘿，你醒来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本来是疑惑地看着他的，见他醒来，她才换了一张笑脸。 但不管怎样，至少，他还活着。 “既然你醒了，证明你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我去告诉他们好消息！”薛樱开心地转身准备离开。 左御一把握着她的手将她拉了回来，脸上是阴鹜的表情，“刚才，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薛樱的手被他捏得生痛，“我……我听到你在梦里叫你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你爸爸妈妈遭遇了什么不测？让你那么难过。” 左御沉默。 薛樱蹙蹙眉头，“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能理解。” 左御冷哼一声，“嘴上说得倒轻巧，你真能理解吗？我心里的痛苦。” 薛樱点点头，“跟你说，我爸爸妈妈意外失踪了。我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还有我的妹妹，跟我失散了。你不觉得，我的处境更加痛苦吗？外面那么混乱，我一直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宁愿这样一直没有消息。” 左御将薛樱的手松开，“对不起……” 薛樱惊讶地看着他，她挣脱他的怀抱，抹去眼泪，“没关系，反正，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左御笑了笑，“会的。” 薛樱看到左御的笑容，她才发现，平时如一座冰山般的他，有着那么痛苦的过去，但他难得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好看，那么地温暖。 “那，我去跟他们说好消息去啦！”薛樱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时，回过头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阳光正好，洒落在她皎洁的脸上。 那一刻，他心动了。那种心动的感觉，他是第一次。 “头儿，实在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昨晚有多担心！”乔娜几乎是站在最亲近左御的位置跟左御诉说着。 “昨晚真的，所有人都替你捏了一把汗，我们都以为你受感染了！”高远抬头回想起左御受伤那一幕，“刚才你刚从静止时空回来，突然一只新变异体向你发动袭击，它的爪子比舔食怪还要锋利划向了你，然后你就倒下了。我用散弹枪将它射倒，背起你拼命往回跑，一路驱车将你带回来。不过很奇怪，它的出现，在我的直觉里，落空了。但它真的是异常凶猛，我觉得它应该是病毒所致，但你没有感染，真的是奇迹。” “说不定是那个薛小姐的功劳！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医术这么高明，在缺少医疗器械的情况下能帮你做一个这么漂亮的手术！看来高远没有白救她！”另一组织成员称赞道。 高远嘴角带笑，环抱双手瞥一眼乔娜。 乔娜领略他笑意的意味，恼怒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那头儿，我们还按原计划转移吗？” “不，先弄清楚那个新变异体。我不希望在什么都没搞清楚之前白白送命。”左御望向窗外，“就今晚吧，今晚务必要搞清楚，明天白天部署转移计划。争取明天晚上转移。” “好，今晚我出去查清楚。”乔娜自动请命。 “高远，你陪乔娜一同前往，毕竟你见过新变异种。” “对了头儿，那些人里面有人说要留下来不跟我们走！” “随便，我只是尽己所能保障那些跟随我们的人员安全。有些人想要等死，难道我还去请求他不要这样做，自讨没趣？”左御依然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门一下子推开了。医务人员捧着一盘医用品走了进来，“该换药了！” “昨天帮我做手术那个女孩呢？”左御似乎显得有点不淡定了。 “是她让我来帮你换药的。”医务人员将盘子放在桌面上，准备好了消毒棉跟药水。 “帮我把她叫来吧！”左御想要见的人，是薛樱。 “她，你是说，让薛小姐来帮你处理伤口？”医务人员迷惑地看着左御。 “嗯。”左御点点头。 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下。 医务人员走到走廊，往教堂内的围院叫了一声。 薛樱很快出现在左御的房门口，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你们找我吗？”薛樱指着自己的鼻子显得很疑惑，因为她已经治好了左御，照理说这里应该没有她的事了。换药之类的工作医务人员比她要有水平，至于别的事，相信更不需要用到她。 大家都对她笑笑，除了乔娜。 “找我什么事？”薛樱更是不解了。这群人笑什么？也没有一个出来回答她的问题。 “你把你的工作只完成一半，现在烂摊子丢给别人，不太好吧？”左御似乎是责备的语气对她说。 “薛小姐，你还不明白吗？头儿除了指定要你当她的主治医师，还指定要你对他负责到底。”医务人员笑着说，“不过我还有好多伤员要负责，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出去忙了！” 医务人员说完匆匆而去。 “其他人都散了吧，我得换新药，受不了这纱布全是血渍！”左御开始去解开纱布。 高远看到左御对薛樱的态度，识趣地退了出去。别的成员都跟随他出去。 乔娜最后一个离开，经过薛樱身边，她狠狠地瞪了薛樱一眼。 薛樱帮左御认真地处理伤口，换药，包上新的纱布。薛樱想跟他说，她不打算跟这些幸存者一块转移。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左御便先发制人。 “以后你来帮我换药，直到我的伤完全痊愈为止。” “可是我……” 薛樱很意外，明明他说过自己是麻烦鬼，既然自己是一个给他添麻烦的人，他大可不必找自己，反正他这里的医务人员有好几个。 “没有可是，我不希望我指定的医生是一个有始无终的人。” 左御看着她，其实，他是想每天都看到她吧！只是那种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奇怪，所以他才找了那么一个烂理由。 薛樱虽然与左御接触不多，但她深知这个头儿是一个非常不讲理的人，而且做事很专横独断，反正明天就要转移了，她到时候再跟他们告辞吧！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偷偷开溜。反正她的心此刻已经不在这儿，而是在a市她的家，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回去找兔兔！ 第八章 迁徒 “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吗？现在按秩序上车，等一下拉开铁门就要出发了。为确保安全，这预计需要两天的路程，每个人都要互相照顾，主动配合组织的转移工作，本组织不希望一些没有团队意识的人影响这次行动。”乔娜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严肃地重申纪律。 “我们本来是a市的人，可是你们让我们去t市，离乡背井的，我要怎么相信你们？你们的人会不会把我们给吃了，又或者是让我们去那边当人墙，白送死！”有幸存者提出质疑。 “这点你们一万个放心。既然是安全区，自然会保你们性命，也有足够的食物补给。而且里面会按个人具体情况合理分工，总之在里面，你不会被不死生物吃掉或者杀死，说不定还会从组织从别处救回来的幸存者里遇到亲人或者朋友。当然，在到达安全区前，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毕竟在外面，我们只负责你们所在范围的安全，但难保证每个人都不发生意外。”乔娜补充说明。 “出去谁都不能保证安全，那我不如留下来好了！”黄毛小青年仍然固执己见。 乔娜不屑地一笑，“在这里你就保证你能安全？没有吃的，你会活活饿死，你想出去，可是连基本的生存技巧都没有，可是回到安全区不同，在那里，从大人到小孩，全部都要学生生存技能，以防有一天安全区沦陷都可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在这个灾难里面继续生存下去。当然你要留下，我也不会勉强你跟我们走。只赠你四个字：自求多福！” “反正我是不会走了！”黄毛小青年盘腿坐在地板上。 “其他想要留的，我们不会勉强，想要到安全区去的，配合点，列队上车！”乔娜冷冷地瞥一眼黄毛小青年，“现在不是大家胡闹任性的时候。” 左御穿着黑衣打底，外加长牛仔裤，外披一件黑色的风衣，大长腿让他显得很高，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重伤刚愈，他只是站在前方的越野车旁，跟一旁的组织成员在轻声交谈。 薛樱将她一次无意中捡来的匕首藏好，等一下出发前，她便要跟大伙告辞，再独自返回a市。反正这个组织不会勉强幸存者必须跟他们走，这让她松了口气。 在这之前，她想去跟高远告别，毕竟她这条命是高远捡回来的。或多或少，她都要感恩。 看到高远正站在大门前面，与几个成员计划怎样从门口的丧尸群闯出去。他真的很忙。薛樱背靠着墙，单脚踩在墙上，远远地看着高远。她没有想到乔娜已经注意到她的不合作，迈着高傲的步子向她走来。 “怎么？你也打算留下来等死是吗？”乔娜人未到声先至。 薛樱踩在墙上的脚缓缓地下移，踩在地板上，“我没有打算留下来，只是，我也没打算跟你们走。” 乔娜眉头一扬，“哦？原来是另有打算。那好，随便你。头儿说了，他不会勉强不想跟我们走的人跟我们走。” 薛樱望一眼左御的方向，风扬起她的刘海，她笑了笑，“嗯。不过，这段时间，谢谢你们。” 乔娜转过身，下巴扬了扬，“客气了。救你的是高远，不是我们。要谢你就谢他吧！”说完，她扬长而去。 薛樱见到高远正向他微笑走来，她隔着人群向他微笑挥挥手。 高远走到薛樱面前，“怎么还不上车？准备出发了。” “高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不过，在这里我要跟你告别了。我不打算跟着你们走，我还有事要去做。” 高远脸上一僵，“什么事非得让你一个人去做？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就算我们一个团队，有时候都会遇到无法衡量的困难，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高远，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走的。因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不允许你离开！”薛樱话还没说完，高远身后的左御已经打断她的话，左御走上前来，冷冷地望着薛樱。周围的组织成员都停下手头上的工作看了过来。 “对啊，头儿都这么说，你就听话跟我们一块走吧，互相有个照应。”高远劝道。 “可是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做。”薛樱急了，手脚并用为自己作解说。 “对啊，人家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我们还挽留人家干嘛？自讨没趣吗？”乔娜在一旁背靠着车门，双手环胸说得很刻意。 左御冷着脸，“你的命是我们的人救回来的，没资格说离开就离开。” “可是你不是说不会勉强别人跟你们走吗？”薛樱实在搞不懂这个头儿怎么回事。 “我不会勉强别人，但你懂医术，转移的路上，用着上！至于别人，爱怎样怎样，我不管。”左御说完，向自己的车走去，他知道，他在组织有足够的医务人员的情况下说出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无非是想把她绑在身边。 所有的人都看着左御，一向不会关注任何一个人的他，竟然挽留了薛樱，虽然他的挽留有点强势，但起码，这还是第一个被左御要求留下的人。 薛樱很生气地看着左御的背影，他明明知道她要去做的事有多重要，可是却阻止她。想到这里，她迅速地追上左御的脚步。 薛樱拉住左御的手腕，“喂，你明知道我要去做的事有多重要，干嘛要阻止我？” “放开！”左御停下脚步拉开了车门，他看也不看薛樱一眼，只是这么冷冷一句。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放，我又不是你的归属品，干嘛要定我的去留？”薛樱拉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放开。 “不是说了吗？难道你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可是我也不可以为报答你们就对亲情不管不顾啊！”薛樱尽量是商量的口吻。 左御的脸慢慢地贴到她面前俯瞰着她，“别拉拉扯扯的，别人要误会了。” 薛樱闪电般的速度松开他的衣袖，再看周围的人，都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左御坐回车上，摇下了车窗，“对了，为了避免你自作主张一个人跑掉，你坐到后面的车子里面去，这样可以方便我不时地监视你。” 薛樱气得直跺脚。 乔娜站在车门外，看着黄毛小青年，还有好几个因为担心路上有危险选择不走的人。 “就你们几个决定不走了是吗？那祝你们好运！” 黄毛小青年一个箭步上前，“你们就不能给我们留点食物？” 乔娜摇摇头，“给你们留，我们路上吃什么？” “太不人道了吧？真担心跟你们去那个安全区，你们也这样虐待我们。”黄毛小青年闹嚷嚷起来。 “是啊！没有武器，没有粮食，我们是彻底地等死了！”其他坚持留下来的人都纷纷表达不满。 “谁叫你们一意孤行，不愿意服从我们的命令！”乔娜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告诉你们，这叫活该！” “乔娜，回到车上！”说话的是高远。 乔娜嘴角带笑，“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 高远直接无视乔娜，望向负责后勤的组织成员，“给留下来的人留下一部分粮食，准备出发了。” “高远，你……”对高远的作对，乔娜显得很生气。 “我怎么了？跟你说乔娜，这完全是咱头儿的意思！不过乔娜，现在我真有点怀疑，你有没有资格跟我们跟着同一个头儿了！”高远说完，大步往左御的车子走去。 所有的人都坐到了车子里面，随着铁门一声巨响敞开，负责开门的组织成员开枪对着门外的丧尸一通乱枪扫射，车子便浩浩荡荡地开出了教堂。 泥泞崎岖的山路，车子里的人一摇一晃，每个人的心情都显得很紧张，警惕地看着车窗外。 车窗外面的树林里有大群的丧尸向他们的队伍接近，但车速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距离，丧尸跟不上车子的速度。只是路边不时冲出一些丧尸，都成了炮灰，又或者被撞飞。 开车在最前头打头阵的左御果然是一个疯狂的家伙！ “明明伤还没好，还那么有精力去撞飞丧尸。”薛樱坐在后面的车子里，小声地嘀咕着。 她不知道，一旁的乔娜正用狠毒的眼神盯着她。就在那一刹她看向后视镜，才察觉到乔娜的敌意。她知道，乔娜喜欢左御，大概是左御对自己的要求让她误会了。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有些事情会越描越黑，她宁愿选择沉默。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她跟左御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地干干净净，她也绝对绝对不会跟左御来电。 “前面的路段因为前些天下雨的缘故有些泥泞，车子减速，保证安全通过。”对讲机响了起来。 “收到收到。”薛樱左前方的司机小志答道。 “小志，你们的车子跟在所有车辆的最后面，以保证中间发生突发事件可以紧急执行后援工作。”对讲机再次响起。 “好，我知道了。”小志将车子开到一旁慢速开着，乔娜对着车窗爆了两只丧尸的头。 三辆汽车开到了前面，小志的车子跟在后面。 果然，最后一辆汽车在经过水洼时抛锚了，整辆车陷在泥泞中，车上的人开始骚乱起来，周围马路边上的丧尸一步步向车子方向缓慢地走来。 车子加大了油门，泥水飞溅，可是车轮无法从那坑坑洼洼里起来，车上的人都无法淡定了。 “真倒霉！可能要把车推过水洼才可以启动了。”乔娜看着前面水洼里的汽车，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推开车门，扛着扫射枪下了车。 小志也下了车，他与乔娜还有另外两名组织成员负责将逼近的丧尸处理掉。 汽车上的人都下了车，都自觉地跨过水洼走到车尾部用力地将车推出泥坑。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男孩下了车，追赶着一只蝴蝶走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大家加把劲！速度点！”有人喊着。 小志与乔娜等四人乱枪扫射逼近的丧尸，整体上维持着一个比较安全的状态。 终于，车子得以启动，所有人都陆续上了车。 小志，乔娜几个人也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这时，不远处草丛传来轻微的声音。薛樱看到一个男孩从草丛里跑出来，他的后面不远处正有一只舔食怪狂奔而来。 “妈妈，妈妈……”男孩惊恐地大哭。 前面的汽车里也开始一阵骚乱。 “顾不上那么多了！”小志没有将车停下的意思。 薛樱看着一边追着车子一边哭的小男孩，忽然想起那天妹妹被抛下的情景。 薛樱二话不说拉开了车门跳下了车，一把将男孩抱起，快步追上将男孩塞进车子里。可是情况危急，她已经来不及上车。就在这时，乔娜伸出手来，冲她大喊，“赶紧上来！” 车速越来越快，丧尸越来越多，小志已经没办法再照顾每一个人，他唯一能做的，是往前开车。 车速很快，薛樱紧紧地握着乔娜的手，加快脚步跑着，她感觉自己快要没有力气，要松开乔娜的手了。 “喂，你别——”松手啊！乔娜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她甩开薛樱的手，谁都不会怀疑吧？对，只要在这一刻甩掉她，左御就会再对她心无旁鹜，她乔娜就有机会了！乔娜的眼神很狰狞，她贴到薛樱耳边，声音很轻，但薛樱听得很真切，“你不是说想要离开吗？我成全你！” 乔娜努力地，一点点地，挣脱薛樱的手，最后，用力一甩—— “啊！薛樱！”乔娜佯装尽力。 小志还有另外两个成员正在努力地将另一侧车门的丧尸驱逐，听到乔娜的叫声，一阵失落。但没有办法停车去救回薛樱。 薛樱倒在马路上滚了好几下，最后停在路边。而那只舔食怪，以正最快的速度，向着乔娜的车子方向俯冲而来，似是忽略地掉在泥地里的薛樱。 乔娜用散弹枪向着舔食怪连射几发子弹，那只舔食怪倒在地上。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群，正威胁着薛樱的生命。 乔娜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心里默默地想，对不起了，谁叫你是我的敌人！谁叫你插入我与左御之间！ 车子终于甩掉丧尸，安全地跟上了车队。 车子终于拐出了山路，开在一段两旁生长着茂密树林的柏油路上，蓊蓊郁郁的树木遮住了头顶大半的阳光，蝉鸣不断，但却无法掩盖每个人内心的紧张。 左御专注地开着车，他与高远负责开路，根本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近百人的生命负责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允许自己有半点松懈。 车子持续开着，忽然林间一阵风刮来，树叶哗哗作响。 左御紧盯着前方，“有点不对劲，留心点。” 高远举着枪，小心地观察周围。 果然从马路边涌出一群丧尸，怪叫着向他们的车子逼近。 “好像数目不少，我来当清道夫，负责扫射。”高远直觉密林后面还有一大片丧尸。 “别，再观察一下，不要把子弹浪费在无谓的地方。”左御显得很沉着。 果然，车子正前方出现一只身影，在那阴凉的树干下，异常恐怖。 高远站了起来，“开始扫射！” 左御点点头。 就在那只新变异种向车队冲来之际，高远的重型武器向它发动了攻击。 可惜，它行动很敏捷，闪开了那颗流弹。 高远见自己失了水准，挺直了腰，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他再次瞄准新变异种，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巨响，新变异种应声倒下。 左御打开对讲机，“前方有一路障，大家开车要注意绕行！” “收到！”后面的四辆车同时答复。 “安安，你在吗？回答妈妈，你有没有受伤？”突然对讲里传来一把女声。 左御与高远都蹙蹙眉头。 “安安现在很安全。没有受伤，放心。他很累已经睡着了。”隔了好久，传来乔娜的声音。 “好，好，谢谢你们！”安安的妈妈隔着对讲感激不已。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左御有点好奇地与高远对视。 “不知道，可能是之前推车的时候有人落下了，后来被救回来了吧！那时候我们在清理前面的丧尸，都没有时间去了解详细情况。”高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人没事就好。”左御蹙蹙眉头，“可是为什么不是小志来回答。” 高远望向左御，“好奇你可以问他啊！” “算了！专心开车。”左御漫不经心的口吻。 高远双手一摊，无所谓的样子摇摇头。 第九章 命悬一线 薛樱躺在泥地里，身上似乎轻度擦伤，她痛苦地呻吟着。一只舔食怪躺倒在她不远处，她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救……救命！”她微微张开双眼轻声呼救，猛烈的阳光刺痛她的双眼。周围不时传来鸟群飞过的声音，还有蝉鸣不绝于耳。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一只丧尸在靠近她，她却动弹不得。 就在丧尸发现她向她扑过来，她快要命悬一线之际，一把利刃从丧尸的脑袋直插过来，随着利刃抽出，丧尸倒在一边。 薛樱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面前是一堆篝火，闪烁着，不时闪出点点火星。 “你醒了？”为首的女子似乎站在旁边喝着水，看到薛樱也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 “是你……救了我吗？”薛樱坐了起来，观察一下四周。她似乎是被人救下了，现在正呆在一个小小的树林里，似乎很安全，四周也做足了防御的准备。 那个为首的女子在薛樱面前半蹲下，拿出一把匕首在薛樱的眼前晃了晃。 薛樱看着对方，她真的很担心对方会把她吃了。毕竟因为粮食不足人吃人的事，在很久以前她看的史册里就有记载。 “你想干嘛？”薛樱盯着为首女子的脸。从小跟着父母周游列国，见识过世面的她，遇事有着一份同龄女孩少有的沉着与冷静。 突然她眼前一亮，“这把匕首……” “对，我想问你，这把匕首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我哪知道，我跟他失散了！”从乔娜松开她的手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失散了？”为首的女子点点头，“噢，也对。要不然你也不会落在我的手上！” “你找他有事啊？”匕首是她在左御负伤昏迷不醒那天晚上在他的房间里偷的。左御武器那么多，应该也不会知道小小一把匕首失踪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左御最宝贝的东西？”对方拿着匕首在薛樱面前晃了一下，一副得意的样子。 什么？最宝贝的东西？薛樱脑子里“当”地一下。如果是这样，左御应该不会不知道匕首丢失，更应该第一个怀疑到她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不动声色，让她得以顺利地带着这匕首呢？薛樱是彻底地被搞糊涂了。 “不知道了吧！这是左御的哥哥送给他的。在左御的眼里，最偶像的就是他那个军事天才哥哥了！是左御收藏品里面他最珍爱的物品之一，有一次我到他家，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结果他不让我进他房门了。你说，这有多重要就是了！”对方扭过头盯着薛樱，“它会在你手上，就更奇怪了！” 薛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得以捡回一条小命，还是拜左御这把匕首所赐。 “所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左御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我中途被扔下了。”不知道对方跟左御是什么关系，薛樱只想努力撇清与左御的关系。如果他们是恋人，自己就不需要惹上麻烦，如果他们是敌人，那么自己也不至于做替死鬼。一个乔娜已经害她差点没命，眼前这个女子也绝非善类。她薛樱才没有那么笨！ 对方一把捏住薛樱的下巴，“告诉我，左御去哪了！” 没想到对方也是不好惹的主儿，薛樱看着她，明白不坦白是不行了，“我只知道他去了t市，别的，一无所知！” 对方松开她，“t市？他家就在t市，你少来糊弄我！” “不信就算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薛樱没有跟她说安全区，更不可能跟她说匕首是她偷来的，因为她想有所保留。眼前这个女子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她毫无保留，说不定她会觉得自己再无利用价值，随时杀了她都未可知。 “他怎么可能回t市？自从三个月前他消失，我几乎把t市翻了个遍，都找不到他的踪影。”那女子喃喃地自言自语，忽然她回过头看着薛樱，“他有没有说要回t市做什么？” “不知道，t市好像是他的家乡，可能回去寻找亲人吧……”薛樱漫不经心的样子。 女子的眼里因她这么一句重燃希望，或许她以为左御回去找她吧。 “少跟我装，左御最宝贝的匕首怎么在你的手上，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女子咄咄逼人的口吻。 “慌乱之中我捡来自卫用的。我根本不知道左御有多宝贝它。反正，他们一路人就是跟t市去了。对了，他们是一路人哦！左御没有你想的那么孤单，他身边有一个非常性感的女生呢！她对左御可体贴了！”薛樱故意透露多点，为的是让对方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掉。 “他身边有女人了？！”对方的脸变得狰狞，她盯着薛樱半晌，“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别想玩什么花样！改天找到左御，我还要你给我当面对质！” 薛樱一摊双手，做了个“有何不可”的表情，然后坐在一旁的树边。 后半夜的时候，回来了一群人。个个神色很紧张。薛樱在假寐。说实话，这里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虽然是这团人救了她，可是她只想回家！ 就在这时，薛樱眼前一亮：那不是她昔日好友常清水吗？那个与她在a市一同上学放学，很像女汉子的常清水！ 常清水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只是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扮作不认识她的样子，跟他们的头儿——那个非善类的女子报告周围的情况。薛樱想着常清水不动声色应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所以她也将内心的那丝雀跃隐藏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她被人踢了一下小腿的位置。 “喂，醒了没，跟我出去提水！” 薛樱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穿着迷彩服的常清水。薛樱的心情一阵激动。 薛樱站了起来，“好。” 虽然有人好奇地打量她们，但薛樱一路上不声张，所以那些人没有怀疑。 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滑下一个斜坡，然后是一条小溪，水声潺潺，头顶的树梢传来小鸟的鸣叫，在寂静的树林里清脆悦耳。 常清水挨到她身边，将桶扔到水里提起一桶来。 “小樱，你怎么会在这里？” 常清水的口气是相当地意外。 “昨天我在野外很危险，被他们给救回来了！” 薛樱小声回答她。 “这群人很泯灭良知，以那个肖蔷薇为首，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所以团队里面多是一些强壮有力的男人，可以说都是那个肖蔷薇的裙下之臣。当然随着环境的恶劣，他们又不论男女地添加了一些强壮且行动敏捷的人，但都是利用关系罢了。只要稍微受伤或者是拖后腿，马上就会被暗地里解决掉。” “那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薛樱好奇地看着常清水。 常清水无奈一笑，“我是被抓来的！可能是他们觉得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所以……” “清水，见到你我很高兴！”薛樱伸手想握住常清水的手，可是常清水的手闪开了。 常清水压低声音，“小樱，我们要表现得好像陌生人，不然会引起他们怀疑的。特别是那个肖蔷薇，疑心很重。我很担心她会伤害你。” “清水，不如我们逃跑吧！” “小樱，你不知道，想从他们那里跑出去，除非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不然很难。”常清水很抱歉的样子。 “为什么？”薛樱不明白常清水这样说。 “因为他们有武器，我们没有。其实说是他们利用我们，但我们何尝不是又在利用他们。表现得有价值，在他们那里寻求暂时性的安全。在目前的情况看来，是不得不采取的权宜之计。我想你也知道，外面好危险，特别是对我们这些没有武器的人来说，遇上丧尸还好，如果倒霉碰到舔食怪或者是血人就麻烦了。那些怪物行动敏捷，而且都是直接穿刺人的心脏来吸血。如果就我们两个人走，没有武器，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可是我必须回家，我的妹妹跟我失散了！”薛樱忧心忡忡地说。 “什么？兔兔跟你失散了？！”常清水看起来，担心的程度不亚于薛樱。 “嗯，那天，欧阳务政来游乐场接我们，说爸爸妈妈出事故，还有市区出现一群吃人的怪物，让我们跟他转移到安全区，我们相信了他。可是中途出现危险，兔兔从车子掉了下去，可是欧阳务政没有把车停下来救回兔兔，后来因为丧尸围攻，欧阳务政把我都丢下了只顾一个人逃命。幸好我被一个组织救了回来……”薛樱将事情的大概跟常清水说了一遍，甚至把肖蔷薇对她的意图都毫无保留地跟常清水说了。 这时密林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常清水将薛樱挡在身后，拿出一把利刃来。 果然一只丧尸向他们扑过来，常清水刀法狠而准地削去了那只丧尸的头颅，还在滚落在地的头颅上狠狠地插了几刀。 薛樱害怕地捂上双眼，她感觉双手都在颤抖。 “小樱，不要害怕！”常清水拍拍她的肩膀，“要直面它，现在是它们与我们共存在这个世界，我们除了面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勇敢地杀了它，它会杀了你，吃了你！就当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吧！” 薛樱点点头。 “喂，你们俩怎么那么慢！”有人在树林里喊。 “就来了！刚才碰了只丧尸！”常清水应他一句。 两个人提着水回到营地，肖蔷薇正在发飙，很快便将火撒到薛樱身上。 她傲慢地走到薛樱面前，将那桶水提起，倒在薛樱头上。常清水看在眼里，却捏着拳头不露声色。 薛樱咬着嘴唇盯着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疯。 “刚才我有位新成员跟我说，你是左御相当看得起的一个人哦！”肖蔷薇盯着薛樱的脸，“看来，你是相当不简单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樱任凭水从她头发滴落，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狈，但她更想知道对方嘴里所说的新成员是谁。 “看你还嘴硬，喂，出来让她认认！” 薛樱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留在教堂的黄毛小青年。黄毛小青年站在肖蔷薇身边，双手环胸，有种小人得意的意味。 “无话可说了吧？”肖蔷薇走到薛樱面前，“你到底跟左御是什么关系？” 薛樱真的是有苦无处诉，明明她跟左御之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这些女人一个二个都来找她碴？ 肖蔷薇狞笑，“不肯说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肖蔷薇示意手足牵来一只被绑了手脚的丧尸，可是它那锋利的牙齿正对着薛樱做着咬咬合合的动作，无比疹人。 肖蔷薇一把抓住薛樱的衣领将她拉到丧尸面前，“如果你再不坦白，我就让你成为下一位感染者，等左御有幸见到那个你的时候，可以下手一刀削了你脑袋！” 看着那只头发凌乱，牙齿咬合之间发出咔咔声响的老年丧尸，薛樱浑身颤抖，那种极端的恐惧从她心底深处涌出来，她感觉脊背都在发寒。 “面对它！别怕！”那一刻，清水的话在她耳畔响起。 虽然常清水站在人群里捏紧拳头，但她知道如果贸然行动只会是白白送死，但她每一秒都在警惕着，只要肖蔷薇做出威胁薛樱生命的事，她一定跟她拼了。也是在那一刻她明白了，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带薛樱走。因为她此刻真的看清楚了，肖蔷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看着肖蔷薇在威胁薛樱的生命，常清水轻轻地抽出了利刃…… “啊！”就在那一刻，不远处那个黄毛小青年痛苦地惨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黄毛小青年，只见一只丧尸站在他身后，枯槁的双手正紧紧地缠着他，已经狠狠地咬在他颈上，鲜血溅出，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染红了。 黄毛小青年一边痛苦地惨叫着，丧尸还在啃着他的颈，他跌在地上，扭曲着身体，异常痛苦地爬向肖蔷薇。 “救……救救我……”黄毛小青年气若游丝，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肖蔷薇能够搭救他。 肖蔷薇急了，松开了薛樱，望向一旁的手足，“你们都瞎了吗？” 她手下的人反应过来，上前抓住小青年，小青年垂死挣扎着，那只丧尸已经伸手穿过他的腹部，将他的内脏硬是拔了出来。周围血腥一片，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袭来，让人胃中翻滚着。 肖蔷薇实在无法忍受，松开了薛樱，薛樱跌倒在地上，与小青年面对着面，小青年脸上是那么地痛苦，他痛苦的神情，成了薛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咔”地一声脆响，一把尖刀从黄毛小青年的后脑插了过来，血液溅在薛樱的脸上，黄毛小青年迸着双眼，终于倒了下去。 薛樱吓得坐在地上往后退，就在这时，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 她惊魂甫定，然后便听到常清水的声音，“小樱，你不是说想逃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茫然四顾，所有的人都在跟接踵而至的丧尸搏斗，无暇理会他人。 薛樱点点头，下一刻，两人便一前一后，在密林之间拼命地奔跑。 身后不时传来子弹的声音，幸好密林之间枝叶茂密，子弹好几次与她们擦身而过。 或许对肖蔷薇而言，薛樱现在已经是她能够找到左御的唯一线索，薛樱的逃跑对她而言无疑是精神上一次重创。所以常清水与薛樱一路跑，后面一路有人追赶着…… 第十章 死里逃生 “小樱，跑出树林，越过前面那条水沟就是一片玉米地，穿过玉米地会有一辆车停在旁边，到时我们可以开那辆车回到我们那个小区。只要回去就安全了！”常清水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嗯！”薛樱重重地点点头。 身后仍然有追逐的声音，还有不时向她们逼近的丧尸，幸好都被清水用利刃给杀死了。 头顶的日光很毒辣，两人淌过水沟，爬上了沟壑，迅速地钻进了玉米地。 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 玉米地里遮天蔽日，稍有不慎都会被藏匿其中的丧尸给袭击。接触感染或者被吃掉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她们只有小心翼翼地前行，没有退路。 薛樱拨开茂密的玉米叶子，艰难地上前。常清水跟在她后面，小心地掩护着她，既担心会有丧尸从周围冒出来，又担心后面肖蔷薇追上，以肖蔷薇的心狠手辣，她们俩遇到丧尸的命运不会比掉到肖蔷薇手里的命运差多少。 叶子沙沙作响，身后有紧凑的说话声，薛樱终于钻出了玉米林，但回过头却没有见到常清水，她心跳漏了半拍。 “清水，你在哪里！”她轻声叫着，生怕招来附近的丧尸。 蝉鸣声此起彼伏，风吹过玉米林，发出哗哗的声响，但这一刻的吵杂，只会让那份安静显得诡异。 “清水，你在哪里啊？”薛樱呼唤着，她感觉双腿在颤抖。与清水一起逃跑的时候她没有怕，被肖蔷薇追赶的时候她没有怕，但当她看不到感受不到清水，她才开始害怕。 她的父母她来不及道别，就消失在她的世界，她的妹妹她没有办法保护，便与她失散，现在，她最好的朋友似乎也要离她而去，她真的很害怕。就在这时，清水从玉米丛里钻了出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 “小樱，快，快到那辆车上去，往前开，一个小时后，就到我家位于郊区那个隔离区了。赶快跑，来不及了……他们的人要追上来了！” “清水，你……”薛樱看到清水要缓缓地倒下，才发现清水中枪了，腿部已经血染一片。 “小樱，别管我，快跑！”清水趴在泥地里，拼尽最后的力气推着薛樱。 玉米林里面果然传来声响。 “不要！我不要丢下你！”薛樱扶起常清水。 “小樱，没用的，我只会拖累你，赶紧丢下我走吧，车子就在前面不远了！”常清水咬着牙劝说着薛樱。 “清水，坚持住！你忘了我大学是什么专业了吗？我是医生呀！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会给你包扎好伤口，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都不要放弃，忍着痛！我们赶紧上车！” “可是肖蔷薇的人快要追上了，要是他们追上，我们难逃一死！”常清水还在有所顾虑。 “清水，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被他们追杀，不会受伤，如果我在这个时候丢下你，我跟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清水，我不管他们是不是马上就要追上，反正，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薛樱含着眼泪说道。 “好，我会努力，可是小樱，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嗯，我们都要好好的！” 可能是担心她俩跑掉，玉米林里不时传出枪声，大概是肖蔷薇想让流弹中伤她们，这样她们就逃不掉。但枪声把附近的丧尸都引了过来。 薛樱看着向玉米林步步逼近的丧尸，突然意识到些什么，“清水，我们只管跑，丧尸行动迟缓，暂时离我们还有点距离，我们只管跑，到时候丧尸跟在我们后面，又或者聚集在玉米地旁边，等肖蔷薇他们从玉米地里出来，这些丧尸或多或少能够成为我们的屏障，而且还能拖住他们，我们只管跑就对了！” 常清水点点头。 薛樱搀扶着常清水艰难地接近了那辆车子。而身后不远处，肖蔷薇他们一行人已经从玉米地里钻出来。 眼前的丧尸让她身后一行人都惊呆了，不少人想后退钻回玉米地里去躲起来。但肖蔷薇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灰头灰脸地壮起胆子继续执行任务。 “她们竟然有车！”肖蔷薇万没想到被她逮回来做事的常清水竟然有这二手准备，气得咬牙切齿。 “把人跟车都扣下，这样我们就有机会了！”肖蔷薇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她手下的人也拼命为她卖命。 情急之中，薛樱拉开车门将常清水塞进车子里，自己也迅速回到了驾驶座上。 启动车子，薛樱用她并不是很熟练的车技后车，将车后的丧尸撞飞了不少。 肖蔷薇急了，“打车轮，就算保不住车，也一定要抓到活口！一定要给我抓住那个女的！” 手下的人忙扫射车轮，但都因为车速太快，不是射偏了就是打中轮股盖，发出刺耳的响声，薛樱一个大转弯，车子上了马路，风驰电掣般迅速地向a市方向开去。 一路上，常清水的脸色很苍白，大颗的汗从她额上渗出。 “清水，坚持一下下，很快就到你家了！” 清水点点头。 当车子开进郊区小路，停在常清水所说的安全区门外，有守卫的人认出了常清水的车子，在看到常清水以后，里面的人终于安全放行。 常清水的亲人邻居们都出来了。 “清水！你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遇险了呢！”里面的人七嘴八舌地涌上来。 “清水受枪伤了，赶紧帮我抬她到屋里，我得帮她处理伤口！”薛樱来不及和他们一一做介绍，忙给所有人分派了任务。 薛樱帮常清水处理了伤口，她的亲人正围在一旁，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不用担心，幸好子弹所造成的创伤不是很严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清水的腿会好起来的，不会留后遗症状。”薛樱安慰周围不放心的亲人。 “那就好，谢谢你了小樱，我们真没想到是小樱你把清水送回来，真的太意外了！”常爸爸激动不已。 “叔叔，你们搞错了，是清水送我回来的才对，她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薛樱感激地看着她的好友。 清水苍白的脸上现出笑容，“好了，就当我们互救，落在那个肖蔷薇手里，时间长了不疯才怪。小樱，你真的很聪明，懂得借丧尸帮我们逃脱。” “清水，不是我聪明，是他们那群人太急于求成，引来了丧尸。不过清水，你真厉害，竟然留有车子！”薛樱笑了笑。 “那天本来是开车出来在附近侦察的，可是走进密林里就被肖蔷薇那伙人控制了。幸好他们不知道我有车子，才让我们今天可以幸运逃出来。”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常清水仍然是心有余悸。 薛樱握紧她的手，“幸好，我们都安全了。” “嗯，小樱，你留下来，等我的腿好了，我陪你回家去找兔兔。” “不了，我可能明天就出发了，不过到时可能要借你家的车子用。我找到兔兔再回来，你们到时要多收留一个人了哦！” “小樱，不要那么说，我们是好朋友。就算物资短缺，但一定不会待薄你的！” 薛樱明白常清水的真心，用力地点点头。 夜深了，常清水在睡梦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薛樱因为想到很快可以回到市区的家，心中是百般滋味。她与兔兔失散很长时间了，兔兔只有五岁，她真的无法想像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在这样一个怪物肆虐的世界会怎样，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她！ 第十一章 空城 死寂的城。现代文明却没有因为变异生物的出现而消失，城市灯光璀璨，霓虹灯闪烁，路灯光照亮一片天空。 那天离开的时候，警笛声，救护车声不断。世界末日降临的情景。 但此刻，已经是末日后。一片死寂。供电系统还没有完全遭到破坏，路两旁灯火通明。 马路宽阔，一个人影都没有。不像过往在这个时段，红绿灯，塞车。人行天桥人来人往。喧嚣。 整条大街上，只有薛樱一人开着车驰骋。 她是好不容易才说服清水家里的人让她独自行动，毕竟她不想再连累清水家任何一个人。 车子从环城的公路畅行无阻地穿过，开进了市区大马路上。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城市东边的家里。 四周充斥着诡异的气氛，坐在驾驶座上的薛樱专注开着车，但也不时警觉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一股孤独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攫住她的心，她感觉呼吸都是疼痛的，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好将车停在十字路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薛樱看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忽然路边人行道传来空塑料瓶被风吹着滚动的声音。 这空寂之间传来的声音让她平静，但也恐惧，她启动车子，继续前行。 一只空瓶子在大马路上横飞出来，掉在地板上，“喀喀喀喀”地滚了不远，停了下来。 薛樱警觉地看向空瓶子飞出来的方向。她觉得按空瓶子抛出的抛物线还有高度看来，绝对是人为的。但她想不通，为什么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城里，还有人有心情玩这样的恶作剧。 薛樱提高警觉的同时，仍然专注开着车。突然，她听到一阵喧哗。 那是人在尖叫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怪叫的声音，还伴随着车轮辗在马路上，不时变速的声音。 果然，很快薛樱便从后视镜里看到几辆摩托车在后面呼啸而来，强烈刺眼的车头灯交织着，让薛樱看不清那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 薛樱一心想着甩掉尾随的人，所以下意识地踩尽了油门。 车子飞快地从马路上驰骋而过，卷起遍地落叶。 身后的人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仍然在怪叫着，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异常地刺耳。 薛樱拐了个弯，她只想努力地甩掉那些人，而不是把危险带回自家的小区。虽然不知道妹妹在不在家，但如果把这些人带到小区周围，不管对她还是对她的妹妹来说，都是隐患。那些人一路怪叫，还把车子开得歪歪斜斜，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们那么劳师动众，必然惊动了附近的丧尸，不多久，将会有一场惨烈的杀戮。 薛樱蹙蹙眉头，似乎那群人，是冲她而来。 哪怕她踩尽了油门，用了最快的时速，但那群人还是追上了她。一左一右两辆摩托车从她车旁呼啸而过，但她看不清那些人的真实面孔，他们都戴着恐怖面具，怪叫着，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地狰狞。 这些居心不良的人让这本是死寂的城市忽然变得惊悚。 薛樱感觉有种恐惧攫住自己的心。她真的很害怕，她害怕来不及看上妹妹最后一面。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这座城市，她不想只差最后一步都无法实现。 豁出去了，薛樱想起附近有一条单行线的小路，那条路白天是一条商业街，但因为管理不规范，整条街搭满帐篷显得异常狭窄，仅能容一辆小汽车经过。她想着只要穿过那里，或许能甩掉那些人。 薛樱一个急拐弯，她已经听到飙在前面那两辆摩托车在疯狂地开不远后急刹的声音，她冷静自若，向着那条商业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哪怕是要死，也要在确定妹妹的下落以后。 穿过十字路，后面的摩托车紧追不放，有些异常恐惧的东西在薛樱的心里异常地清晰起来，那一伙人，是冲她而来的！ 虽然她不管不顾地穿过了商业街，但后面的人仍然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她，让薛樱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左右两边的建筑虽然阻挡了后面追逐的摩托车的超越，但薛樱担心他们会诡计多端，从别的路段过来包抄她的车子，而且她似乎是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尾随的车数量少了。 难道是肖蔷薇那伙人？！薛樱想到这里，背脊沁出冷汗来。如果真的是，那么以肖蔷薇为首的那伙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想到这里，趁着眼前这段路没开完，薛樱一把停下车推开车门，向着一侧的小巷跑去。 她记得，以前跟朋友没事就到这些商业街逛，除了主街，里面还有很多偏巷，错综复杂的。这一片的整改问题是这个城市的难题之一。但更多的时候，她跟小伙伴说不希望这一片被整顿，因为这样，才可以淘到心仪之物。 现在，她在这些小巷里气喘吁吁地跑着，除了担心后面追来的人，她更害怕会从小巷里冒出来的丧尸。 果然，黑暗中有只丧尸向着她摇摇晃晃地移动过来，堵住她要走的路，幸好另一侧还有一条小巷，她忙换了个方向继续跑。 “糟！是一条死胡同！”薛樱心下一惊，看着前面堵起的一人高的墙，薛樱回过头，听到巷的另一头有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丧尸被击倒的声音。薛樱知道肖蔷薇在靠近，她要赶紧翻过墙去。 观察周围，角落里堆放着两只空箩筐，薛樱忙去搬起它准备踩上去翻过墙。就在这个时候，箩筐旁边竟然有一只丧尸张着嘴出现在她面前。 薛樱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丧尸，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这时，那群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出现在不远处。 虽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肖蔷薇那伙人，但从他们一路尾随却没有对她开枪，她心里还是有点底气的。既然他们一开始没有杀她，那么此时应该也不会对她做出不利之举。 果然，“啪”一声响，那只丧尸被他们爆了头。 那群人带着的鬼脸面具让人不寒而栗，为首的那个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而手下的两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而且他们还在面具下发出诡异的笑声。 走到薛樱面前，他们一左一右，将她押到为首那个人面前。 那个人一抬手，在薛樱脸上甩了一巴掌。 薛樱脸上火辣辣的生痛，她很快就舔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直觉对方便是肖蔷薇，因为她从来不与任何人结仇，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世界变得那么荒谬的时候会有人来跟她寻仇，除了肖蔷薇！当然，她还不排除乔娜，可是乔娜此时应该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带着那个组织的成员来路途遥远的a市找她碴。 “别以为你串通那个常清水，就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就这么一句，薛樱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她嘴角牵起一抹笑容，虽落魄但脸上仍然有着属于她那份高贵，她微微抬起头，“反正都落在你手上了，你想怎样？” 肖蔷薇发出吃吃的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她捏住薛樱的下巴，虽然看不到她面具下的表情，但可以想像那是疯狂的。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左御在哪里？” 还是这个问题，薛樱真想把左御的去向告诉她成人之美。但如果告诉她，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她会一枪毙了自己。 “告诉你可以，可是前提是，你得放我走。”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肖蔷薇再次笑了起来。 “说出来是死，不说也是死，那我干脆不说，反正都是一死！”薛樱有着不怕死的倔强。 “你以为我真的不舍得杀你？”肖蔷薇已经不淡定了，她的利刃抵着薛樱的颈部，愤怒让她浑身颤抖。 薛樱看着面具下肖蔷薇迸出凶光的双眼，她知道，如果再刺激对方，自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但谈的条件对方不妥协，这让她束手无策。 “你赶紧告诉我左御去哪里了！”肖蔷薇的声音也因愤怒而扭曲，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再不说，我就一刀抹了你！” 薛樱知道，自己的颈部渗血了。她只是看着肖蔷薇的双眼，紧抿嘴唇，冷冷地看着她。 “好，看来你跟左御的关系不简单啊！我就知道，他最宝贝的珍藏都在你手上，不愿意透露他的行踪，想要保护他并不奇怪！不过我就看你死到临头还怎么嘴硬！”肖蔷薇说着，刀锋上的力度加大。 就在这里，一把黑色的枪对准了肖蔷薇的脑门。 肖蔷薇不敢再动，大概是这一幕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更何况，她不知道是谁用枪这样对着她。 “放开她，不然我不客气了！”声音很低沉，但有力。 肖蔷薇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抵在薛樱脖子上的那把刀也咣当一声落地。 薛樱听到那把嗓音，只想到一个人，但她不确定，她觉得那不可能。但当左御的面孔从肖蔷薇身后出现，慢慢变得清晰。薛樱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最不可能出现的人。 肖蔷薇手哆嗦着，“你，你先别开枪！” 肖蔷薇忙伸手摘下面孔。可是左御仍然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左御！是我啊！我是肖蔷薇！”肖蔷薇看着眼前的左御，像个傻瓜般作着解释。 左御不为所动，只是神情严肃地示意薛樱站到他身后。 “哈哈哈……”肖蔷薇忽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很冷，透着阵阵的寒意。 左御不敢掉以轻心，用枪指着她，想带薛樱离开。 “左御！我猜的果然没错，这个女的跟你的关系果然不简单！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你，竟然会喜欢这种货色！”肖蔷薇回过头，对对准她脑袋的枪口不管不顾。 左御冷冷地看着她，“这些与你无关。如果你还想保留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识趣一点。” “左御，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现在用枪指着我的人是你！”肖蔷薇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脸上有些狰狞。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把枪会对准你的脑袋？”左御仍然是冷冷的口吻。 “因为这个女人！”肖蔷薇亮出匕首，“这把匕首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手上？” 薛樱一阵心虚，毕竟那是她偷来的。 “我心爱之物在我心爱之人手上，有什么大惊小怪？” 薛樱抬头望着左御的脸，一下子傻了。 而肖蔷薇则彻底地抓狂了。握着匕首向薛樱方向刺过来。 “走！”左御握着薛樱的手，快步逃跑。 黑暗中传来枪响，是肖蔷薇的人开的枪，可是左御已经拉着薛樱在迂回的巷子里拐了个弯。幸运地躲过了那些子弹。 大概是那些枪声，巷子尽头有一只丧尸迎面而来。 为不再制造枪声，左御旋空一脚将它踢倒，护着薛樱闪过丧尸。 薛樱不小心踩到丧尸枯槁干瘪的手指上，听到骨节发出咔啦的一声响，吓得她头皮发麻。 左御握着她的肩膀，“跑！” 两个人在幽暗的小巷里穿梭。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肖蔷薇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不行，我跑不动了。”薛樱在学校就是一个不擅长体育的人，特别是长跑。前一天逃跑的劳累，她本来已经腿脚酸痛，本来想着可以直接开车回家找妹妹，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肖蔷薇这样一个程咬金。现在她真的是跑不动了。 左御似乎是发现了她走得有些凌乱的脚步，他神情凝重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下身后，二话不说扛起薛樱，向着前方跑去…… 第十二章 最后的仁慈 车子就停在前方，左御快要接近，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左御将钥匙交给薛樱，“开车！” 薛樱接过钥匙，看着二十多米开外自己的车子，脸上露出难色，“可是我不会开摩托车！” 左御往小巷连开几枪，里面的人闪躲。左御夺过钥匙一抬腿坐到摩托车上，回头看了一眼薛樱，“坐上来！” 薛樱配合地坐在他身后，属于少女的矜持让薛樱只能紧紧握着他两侧的衣服。 左御一踩油门，摩托车发出声响，向着前方如箭般开去。 薛樱感觉整个人快要从左御的身后被抛出去，不得已，她紧紧抱住左御，双手缠着他的腰扣在他腰上。 这条商业街没有过多的遮挡物，如果肖蔷薇发疯在身后开枪乱扫，形势会对他们非常不利。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开到大马路上去。 果然没多久，后面的肖蔷薇等人便追上来了。 昏暗之中，那些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就像地狱来的魔鬼般荒诞。他们在后面开着车，疯狂地叫嚣着，狂笑着……但没有开枪。或许肖蔷薇仗着自己人多，跟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反正在他们看来，眼前两人就如同瓮中之鳖，对付起来易如反掌。 肖蔷薇跟过往一样骄傲跋扈，打开她乘坐的那辆越野车车顶盖，一把重型狙击枪架在车顶上。 就在这时，一群为数不少的丧尸从街口涌了进来，离左御不足十米远。 左御加了把油，将车子开上商业街两侧店面门口的台阶上。 他们与丧尸群擦身而过，毫发无伤。 后面的肖蔷薇急红了眼，开枪对着丧尸一通乱扫，丧尸纷纷倒地，射中脑袋的脑浆遍地，没有射中脑袋的都在地面上挣扎，场面很是惨烈。 左御开下台阶，拐了个大弯，往大马路方向疾驰。 “你家在哪边？”面对一个十字路口，左御问靠在自己身后的薛樱。 薛樱看了一下路牌，“直开就可以了。” 风声夹着车声，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毛毛细雨。 朦胧之中，前方一阵耀眼的车灯光照来。很快，身后也掠过一抹车灯光。 “看来他们想把我们堵在这段路中间。先甩掉他们再说！”左御说着，一个急转弯往右拐。 肖蔷薇那群人依旧是不依不饶地继续紧随着。左御神情严肃，他决意要甩掉肖蔷薇，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跟那群人耗了。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庞大的舔食怪出现在街道的尽头。舔食怪好像是发现了他们，向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空气一下子凝固到冰点，让人窒息。 身后是肖蔷薇的追逐，左右是密密麻麻的仓库，除了向前，别无退路。而此刻舔食怪正以一种后倾的进攻姿势等着他们。 “我们弃车！”左御一个急刹，发出刺耳的声响。 周围的丧尸不知不觉数量在增多。左御护着薛樱，向仓库区跑去。 肖蔷薇一行人也不管他们是人还是变异体，开枪对着他们一通乱扫。幸好左御护着薛樱走到丧尸体后面，没有中那些流弹。 前方一只仓库大门敞开，只是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薛樱紧跟在左御身后，左御从口袋拿出一只打火机，“啪”地一声，有了晕黄的亮光，但两人眼前一下子明亮起来。 前方角落里蜷缩着一只丧尸，似乎它的触觉不是很敏感，对外面的热闹丝毫没有发现。此刻正背对着光线，微微有些察觉的意思。 很快，那只丧尸似乎嗅到了人的气息，又似乎是闻到了人血的沸腾，慢慢地回过头，光线下，它的瞳孔是发散的，如死鱼的眼睛般混浊泛白的眼球，是一只年迈的丧尸，先前大概是这仓库的管理员，不幸被丧尸咬了，感染上了。它看到左御两人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双手呈现一个往前抓的姿态，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向左御与薛樱缓步走来。 左御将薛樱挡在身后，用携带的利刃刺过丧尸的脑袋，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薛樱看着这个穿黑色风衣，总是一脸冷峻，让人捉摸不透的左御，他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在这个沦陷的城市守护在她身边，让她很费解。 她想问，但门外传来了声响。 左御护着她一路小跑至仓库一个堆满货物的角落，两人躲到了货物的后面。 门外仍在飘着雨，接着便是车灯的光照，很快便传来脚步声。 “真是阴魂不散！”左御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很快，门外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还不断传来惨叫。那群人被丧尸突袭了。 “老大，我们走吧！”有一把男声大声地喊道。 “废物！”肖蔷薇恶狠狠地骂道，“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退！都给我上！” 沉静了许久，肖蔷薇的声音又传来，“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一个两个都死了吗？” “贱女人，”一把男声骂开了，“当初我们跟随你不是想去送死的！要上你自己上！” “喂！你们去哪？”肖蔷薇的声音传来。 “我们去逃命，不跟你这种白痴女人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送死！”那男人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是摩托车启动的声响。 “滚吧！一个个都滚远远的！我肖蔷薇又不是非得靠你们！”肖蔷薇在门外大声嚷嚷。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机关枪乱扫的声响，仓库内存放的物资无不遭殃，肖蔷薇发狂般开枪对着仓库内一通乱扫。幸好左御与薛樱躲在货物后面，暂时还算安全。 左御背靠着货物，举着枪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或许迫不得已，他会杀了她！哪怕她是父母世交的女儿。毕竟，更凶残的事情，他都做过。 就在这时，一只丧尸从肖蔷薇身后冲了进来，一下子从肖蔷薇身后抱紧她，肖蔷薇一下子陷入被动的境地。 丧尸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一边与肖蔷薇搏斗，肖蔷薇奋力按着它的前额，以免它咬伤自己。丧尸张着嘴，那被感染变得锐利的牙齿闪着寒光，肖蔷薇的力量在慢慢变弱。就在丧尸张开口要往她脖子咬下去之际，“砰”地一声响，左御爆了它的头。 左御走到肖蔷薇咫尺之遥，冷冷地看着肖蔷薇豁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只爆头丧尸的尸体从她身上推开，躺在地板上喘着气。 “众叛亲离的滋味怎样？” 肖蔷薇躺在地上，斜着眼看着质问她这样一个并不怎么善意的问题的左御，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着。刚才的搏斗对她体能的消耗太大了，她还没有缓过来。 “这里一时半会还是安全的，你就歇着吧。”左御没有心情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拉着薛樱准备离开。 “你慢着！”肖蔷薇站起身来，叫停了左御。 左御回过头，“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肖蔷薇手指着薛樱，“她……你告诉我，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为什么所有的女生你都看不上，偏偏可以为她做那么多！” 左御瞥了一眼身边的薛樱，继而望向肖蔷薇，“这个问题，你问一下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据我所知，你背地里为我做的也不少吧？可是我们为所爱的人做的，是那么地不同。” 肖蔷薇的手慢慢地垂下，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见了。 而薛樱，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左御。 左御望向她，“不用惊讶，也不必要有任何心理负担。那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就在那一刻，肖蔷薇的泪水涌出，从小到大，她私底下为左御做了多少事啊！只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做的全是伤天害理的事。仗着父亲的宠爱，她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末日来临，她为了夺得身为警长的父亲手中枪支弹药仓库的钥匙，不惜错手杀了父亲，母亲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父亲，疯了般扑向她，被她用力一推便撞在橱柜，头破血流，因失血过多暴毙。 一路上，为了寻找突然失踪的左御，她不惜勾搭上一些地痞流氓，用美色与金钱作饵，让那些男人为她卖命，遇到危险，那些人却第一个抛下她离去。此刻看着从来不曾喜欢过她的左御，她才知道，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她亲手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换来的，却是一个不爱她的人。 她举着枪指向薛樱，即将扣下扳手那一刹，一声枪响。 左御击中她的手腕，她的枪跌落在地，她握着中枪的右手手腕，眼中如两团火在熊熊燃烧。 “左御！你就是这样对一个深爱你的人的吗？” “或许我可以不看在你已经故去的父母的份上更残忍点，一枪杀了你！” “为什么？为了她，你竟然想杀我？”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幼稚？不爱你的人是我，不是她！” “可是，是她占据你的心，蒙蔽你的眼睛，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她，你就可以看到我了。明明是我先出现在你生命中，我不甘心！” 左御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抱歉！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爱没有时间先后，如果你真的想刨根究底，为什么我的眼里容不下你，因为你做的卑鄙的事太多了。这就是你做得太多，也不会有人欣赏你的原因。” 肖蔷薇如一朵枯萎的玫瑰，一向艳丽夺目的她，此刻跌坐在地上，伤口不停地滴着血。 左御护着薛樱往仓库大门走去，身后一声枪响…… 左御脚步放慢了一拍，但他没有回头。眉间带着毅然，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雾中。 肖蔷薇倒在血泊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左御远去的背影，心里是恨，是悔？她已经无法分辨。 只是过往一些片段，在她眼前如剪影般不断地闪过—— 幼儿院里的她，因为有一个漂亮女孩接近左御，她趁那女孩课间在滑梯上玩之际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推下滑梯。女孩骨折，不久便转了院。小学时代的她，因为有漂亮女孩对左御做王子公主的白日梦，她将对方的人生变成噩梦，从此那女孩只可以坐在轮椅上。初中，她成为学校坏女孩中的大姐大，只要是对左御流露半分喜欢的女生，她都会率人将对方狠狠地羞辱一番，而在高中，一个女生在不知道她的存在的情况下给左御递了情书，左御看了，那一次，不知道左御为什么对那个女孩笑了笑，那件事被肖蔷薇知道，她将那个女孩毁了容。反正不管她再无法无天，她那警局警长的父亲会帮她善后，然后，更助长她的嚣张。 可是，艳丽性感的她，始终得不到左御专注的一眼。在左御的世界，除了她是父母世交的女儿，恐怕再无别的名词。所以，在她以为他在丧尸手里救了她一命，试探性地将枪指向薛樱，试图再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时，她的手腕受伤了。她感觉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她用枪指向自己的脑袋，扣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十三章 喋血医院 因为车子的损坏，加之路上出现丧尸走了许多冤枉路，薛樱与左御出现在她家门前，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眼前的别墅上。花园里父亲最爱的那棵合欢树花朵正开得如火如荼。薛樱站在门前，手指轻按在指纹锁上，门徐徐地打开了。 沿着石头铺的小径走到门前的台阶，她颤抖着手轻扣在门把上，好久才鼓起勇气推开家门，走进室内，别墅里安静得出奇。如果不是外面的世界正被丧尸侵占，又如果整个城市此时空无一人，一片死寂。薛樱会觉得自己就像平时一样，放学了回家。父母工作很忙，家里一般来说很安静。可是妹妹会由钟点工接回来，饭桌上摆放着钟点工做好的饭菜。 但现在，目光所及之处，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尘埃，她才不得不接受，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那个事实。 她踱至客厅，空无一人。没有经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也没有躺在地毯上玩ipad的妹妹，更没有妈妈在阳台浇花，忽然探出头来对她微微笑说你回来了的温暖声音。 这个城市如发了一场瘟疫，将她所珍爱的都夺走了。 “不！”她摇摇头，不对，爸爸妈妈是在这突发情况前发生事故失联的，他们还没有离开，可能此时此刻跟她一样，被分隔在某个地方了，暂时没办法回家。只要她找到妹妹，跟妹妹安静地等爸爸妈妈回来就好。 “兔兔，你在哪里？姐姐回来了！”薛樱一个又一个房间地寻找妹妹的身影。 最后，她一脸落寞地站在左御的面前。曾经她以为，这世上一切皆有迹可寻，但与父母及妹妹失联。她觉得再没有那样的自信。 这时，左御瞥见茶桌上有一张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将纸页拿起，递到薛樱面前，“这是不是你妹妹给你写的信？” 薛樱激动地接过，看着上面的字果然是兔兔写的。 因为有很多字她不懂，便用图案表达，最后面，是她的署名。 “是妹妹！她还好好的！”薛樱开心而又难过，不停地抹着眼泪，“妹妹说她跟一个很厉害，懂功夫的人在一起，因为不懂写功夫二字，妹妹画了一只功夫熊猫，好搞笑！还有，他们也遇到了丧尸，幸好那个人很厉害，保护了妹妹的安全。现在他们往那个人在西北老家的方向去了，她说她会沿途留下记号。” 左御看着她，“好了，没事就好。你家里有没有吃的，我去弄点吃的。” 薛樱指了指厨房，“冰箱在那边，你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食材。” 左御走了过去，冰箱里还剩下一部分食物，他简单地选了几样，做好两份早餐。 饭桌上，薛樱有点好奇地望着左御。 “有什么事想问就问吧！”左御似乎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干嘛会来救我？”薛樱绝对不相信他真的喜欢自己。 左御嘴角有点笑意，“好像我已经说过了。” 左御不回答，其实他自己也在疑惑，一向很明确自己要什么的自己，迷惑了。 那天得知她在半路上被乔娜丢下，他有杀死乔娜的冲动。那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找回她！ 但此刻与她共进早餐的感觉，似乎就是答案！ “好吧！可能是因为我偷了你的宝贝珍藏，所以你回来找我，可惜那把匕首在肖蔷薇手上，后来不知道她丢到哪里了。而且她发生了那样的事……” 薛樱这样说着，但又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 如果说是因为匕首，左御应该就不会救她了。而且他似乎只是为救她而来，而不是夺回匕首！ “对于她，我很抱歉。”薛樱觉得气氛怪怪的，抬眸便与左御的眼神相对。他那深邃的眼神正注视着她，她忙移开视线。 左御开口了，“快吃吧，别想那么多。她会那样，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是喜欢你的人……”薛樱停下筷子看着左御，毕竟肖蔷薇再手段泼辣，她也是深爱他的人啊！ “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的人，是没有资格爱别人，也没有资格得到别人的爱的。”左御丢给她这么一句，继续吃他的饭。 薛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我打算去找我妹妹。” “不、可、以。”左御将筷子搁在桌面上，一字一顿斩钉截地地说。 薛樱抬眸瞪着左御，脑子里当了一下机，她的人身自由什么时候由他说了算了？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左御眨了下一眼睛，“你一个人太危险。” “我知道我一个人很危险，可是我必须找到我的家人。我有责任，现在爸爸妈妈失去联系了，可是妹妹是我的责任。”薛樱很明确地跟他表明立场。 “你已经属于我们组织，是我们组织里的医生，你同样对组织里的成员的生命负有责任。”左御顿了一下，“我明白你对亲人的担心，可是你要知道，哪里是最需要你的地方。” 什么跟什么啊？薛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亏他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他的话根本就没有说服的依据啊，薛樱看着他，“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自由吧？当然是我的家人最需要我了！” “我不希望我们的饭桌变成谈判桌，如果你到了我们那里，看到那里的情况，或许你会把你的妹妹放一放，毕竟她已经在信里说了，她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照顾着。很厉害的人，想必是能保证她安全的人。” “现在外面那么乱，就算那个人有三头六臂，潜在的危险还是不容忽视，我才没有你那么自信，因为那是我的妹妹，除非她在我身边。” “好，你陪我回总部一趟，之后，我陪你去找你妹妹。” 薛樱大跌眼镜，“怎么可能？你是那个组织的头儿，哪有闲工夫陪我去找我的妹妹，而且，我跟你之间非亲非故的……” “现在在你面前，还陪你吃饭，这算不算闲工夫？”左御瞥她一眼。 薛樱无话可说，她似乎感觉到，她被眼前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给缠上了。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偏是要缠上自己！就像初次见面，他无来由从背后抱紧自己那般难以理解。 从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为疲累，所以早饭后休息一段时间，继而是吃过晚饭，他们离开了薛樱家的别墅。薛樱的意思。与左御一同回到t市总部，然后再兑现左御的承诺，陪她去找她的妹妹。 走不多远，天边又飘起了细雨。左御穿着风衣走在前面，薛樱撑着伞跟在他身后。 以花园城市著称的a市并不大，东部临海，而薛樱家出来，便可以看到一片海，只是因为已经是黄昏，加上下雨，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路两旁种着整齐的树木，家家房房独门独院的房子，总有团团锦蔟的花叶从墙头探出来，湿润的空气中，飘散着馥郁的花香。 如果忽略掉这是一个沦陷的丧尸之城，或许两人就这样雨中并肩散着步，不需要有那份多余的警惕与担心，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汪汪~”忽然前方有一条白色卷毛小狗从拐角处跑了过来。 “慢着！”左御一手拦住薛樱，警惕地看着前方拐弯处。 果然没多久，一只丧尸从那拐弯处闯了出来。看到有活人，它一边叫着一边向两人逼近。可以看得出，“它”曾经是一个很体面的男人，35岁左右，穿着休闲装，大概是蹓狗的时候被丧尸袭击感染，左臂有严重咬伤。 左御看着它已经变了色的眼珠，两个瞳孔颜色已经发散，近距离看正呈现一种混浊的白，就像是放了许久的蛋白的眼色，这丧尸想必是被丧尸袭击后虽不至于被丧尸吃掉，但因为感染病毒已经转化为丧尸在附近游荡。 左御拿枪准备将它击毙，但薛樱拉拉他的衣服阻止他。 不远处正有几只丧尸在徘徊，如果听到枪声，它们会跟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招来更多的麻烦，他们想先找到一辆车子速度离开。毕竟天色越来越暗了。 “嚓”的一声脆响，左御用利刃将丧尸杀死。 在丧尸倒下那一刹，一只钱包从那只丧尸口袋里滑了出来。 左御半蹲下，捡起那只钱包打开，里面有一张全家福，一家三口幸福地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左御将那张照片抽出来，放进了自己上衣胸口处的口袋里。 薛樱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也惊讶于他将别人的照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走吧。”左御背对着薛樱，低低的声音说完，站起身来，继续前行。 “汪汪~”小狗跟着他们蹦蹦跳跳地走着。 走出了街区，很快便有一条大马路横亘在他们面前。 这时，不远处马路上黑压压的一群丧尸正向他们这边移动。 左御一把握着薛樱的手，“赶紧找一个建筑物躲起来吧！” “嗯。”薛樱点点头。 左御已经拉着她大步地在横跨过大马路。那条小狗却汪汪地叫着，向那大拨丧尸的方向跑去。 “左御，等一下！”薛樱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那条奔跑的小狗，脸上是担忧的神色，“小狗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走吧！”左御望一眼小狗，淡淡地说。 “不行！”薛樱甩开左御的手，“它也是一条生命，可能是某个小孩最心爱的宠物，它跑过去，会被丧尸吃掉的！” 左御冷冷地看着她，“你站在这里，警惕周围，我去把狗带回来。” 左御说完，递给她一把枪。 薛樱手拿着枪，看着左御向小狗跑去。 左御慢慢地接近小狗，但丧尸已经发现他的存在，湿冷的马路上，左御在那群黑压压的丧尸前，力量显得那么单薄。 小狗摇着尾巴跑向左御，三两只丧尸也摇晃着向左御逼近。 其中一只丧尸行动力比较强，已经呲着牙齿将脖子伸长，呲牙咧嘴想要攻击左御。 左御抓起小狗，给那丧尸狠狠一踢，那丧尸一个趔趄，继而奋起再扑向抱着小狗的左御。 左御背过身去，在丧尸张开大口快要咬到他手臂之际，左御一手抱着小狗，另一手握着利刃给了那丧尸一刀。 丧尸仍死命张着嘴，左御闪身甩开它，再给它补了一刀，它倒下了，可是后面的丧尸前赴后继扑了过来。 左御抱着小狗往回跑，薛樱看着那惊险一幕，整个人僵住了。于她而言，她的坚持几乎要了左御的命！但是，小狗也很可怜啊！薛樱握着拳头，默默地为左御加油，只想他尽快逃离危险，回到自己身边。 左御左闪右避，躲过好几次丧尸的攻击，小狗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耸拉着耳朵，乖乖在左御手臂里呆着。 突然，后方丧尸群诡异地纷纷倒下，在左御与薛樱都惊讶于这一幕时，一只舔食怪从丧尸群里冲了出来。 “快跑！”左御冲薛樱喊了一声，薛樱伫立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只舔食怪以惊人的速度向左御冲来，一路上继续将挡道的丧尸挤倒。趁着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左御抱着小狗向薛樱走来。 “走啊！”左御看着仍然怔怔地看着舔食怪没有缓过神的薛樱。 薛樱回过神来，僵硬的身体才动了一下，跟在左御身后，迅速地跃过栏杆。 “前面有一家医院，我们躲到里面去！”左御领着薛樱向医院大门奔去。 舔食怪也跃过了栅杆，向他们逼近。 左御将狗交到薛樱手里，夺过薛樱手里的枪，“快，进去，上楼，随便找一间病房躲起来，我会一直在你后面！” 说着，左御给追来的舔食怪补了一枪。 这时，潜藏在医院里的丧尸听到响声，都一窝蜂涌了出来。 薛樱快速地跑上楼梯，左御看到这种情形，在连爆几只丧尸的脑袋以后跟上薛樱。 二楼，三楼，四楼，楼道都有丧尸，他们一口气跑到五楼，五楼的灯在昏暗中不时地一亮一灭，两人警惕着周围，就在这时，小狗汪汪地叫了两声，从薛樱怀里挣脱，跳到地板上，迅速向走廊另一头跑去。 薛樱不敢叫出声招来更多丧尸，她快步地追着小狗，左御在她身后，警惕着楼道两旁一扇扇或开或闭的门。 每一扇门，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转了一个弯，小狗在前面不远处一间病房门外不停地吠叫着。薛樱走了过去，看到病房门口有一道很长的血渍，像是尸体被拖行留下的，触目惊心。 左御半蹲下看一眼地面上的血渍，“这些血还没干，我们周围有危险，要尽快找地方躲起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小男孩从门内探出了脑袋，左右张望。 “汪汪！”小狗摇着尾巴不停地叫。 小男孩终于看到了小狗。 “茶茶！”小男孩打开门，抱紧小狗。 左御与薛樱相对视。 “小朋友，这只狗是你的吗？” 小男孩抱着狗点点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会吃人吗？” 薛樱摇摇头，“不会，我们跟你一样，只是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有人要吃我们，妈妈要我躲在里面，她说要去给爸爸打电话，可是妈妈还没有回来。”小男孩抱着狗，一脸担心地说。 薛樱望向左御，“要不然我们去帮他找一下妈妈，留他一个在这里很危险。” 左御看一眼昏暗的走廊，顶头的白炽灯不时一亮一灭发生光，让周围显得更诡异外。 “喂，小鬼，你妈妈有没有说她到哪里打电话。”左御看着小男孩。 “我不是小鬼，我叫天天，我妈妈是这里的医生，她要到办公室打电话。”小男孩指指走廊的另一头，“尽头是妈妈的办公室，我想去……” 左御回过头看着薛樱，“你留下来陪着他，把门锁好。我去去就回。” 左御说着，已经大步向走廊另一头走去。 “左御！”薛樱喊停他。 左御回过头，看着她。 “你要小心！”薛樱叮嘱道。 “嗯。”左御点头，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