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世界为名》 挖掘现场的尸体 ()」 2123年,季秋。 狂风骤雨的夜,屹立于拆迁区的一处铁皮屋,宛如伶仃无靠的老人在苟延残喘。屋内,一眼望去简单整洁,墙上贴着泛黄的老照片,悬挂在中央的暗黄白炽灯,被狂风摇曳得忽明忽暗。 白漾伫立于办公桌前,目光沉着而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考古研究资料。 一道手机铃声划破静谧的气氛,他看了眼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了几秒后才接听,「餵。」 「你是白漾?」电话那端响起的声音带着一抹刺耳的金属质感。 明显,对方用了变声器。 白漾眸光一沉,提高警觉的回道:「是。」 「我有笔生意找你合作,只要你愿意把这次发掘出土的陨石雕像「你」卖给我,我会按「你」在市场预估价的双倍价格付钱给你,怎么样?」 他的手蓦然收紧,摇曳的灯光,把他的眸照得犀利透亮,「抱歉,我是一名考古研究者,不是盗墓贼。」 「如果是三倍价格呢?」 「我想我刚才的话应该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给你解释一遍。」 「白漾,你会后悔的!」他的拒绝激怒了对方,在对方把狠话摞下后,白漾的耳际便响起一串空洞的电流回声。 午夜时分,骤雨沖刷后的拆迁区,仿佛被抽光最后一丝生气,阴冷沁寒的潮气像极了冤魂的残喘,安静凄寒的铁皮屋,乍响的铃声化成一把利刃,刺破这方残余的平静。 白漾停下手里的工作,见是妹妹白琳打来的电话,眸中溢出一丝温情,「还没……」 最后一个「睡」字还没说出口,白漾脸色一凝,察觉出电话那端的异样,那虚弱得似有若无的唿吸声,仿佛竭尽了全身力气,轻喃,「你……」 「白琳,你说什么?」他眉宇紧皱,看向手机屏幕,确定电话还没挂断,但那头却诡异地静了下来。 漫无边际的回声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丝轻悄的脚步声,空洞飘渺,像极了黑夜摸不着边际的鬼魂。 妹妹一定是出事了,白漾的大脑给出了最快速的判断。 他脸色由平静渐渐转变成凝重,耳边似乎还迴荡起傍晚的那通神秘电话。事不宜迟,他拿起外套和手电,迅速往考古挖掘地跑去。 天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隐匿其中的建筑,犹如一名摇曳在黑暗中的佝偻老人。 几百米的距离,白漾一路焦急狂奔过来,大雨过后泥泞的道路几次让他险些滑倒,可当他来到挖掘现场外围时,却发现原本应该守在这的人全都不见了? 他迅速往挖掘地内部冲进去,透着一股寒气的废弃工厂就是挖掘现场,冷风幽幽,他敏感的嗅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一路前行,十余米的前方,他发现有个人侧躺在那,因为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是谁? 等他走近,那熟悉的外套令白漾眸孔陡然一张,入目的,竟是妹妹白琳那张惨白如白纸的脸,冰冷的躯体,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而那沾着血迹的手机,此刻还握在白琳手里,5分钟前她拨出去的那通电话,就是她最后的遗言。 白漾盯着妹妹的尸体,绝冷的面孔紧绷微搐,深寒的眸滚动着愤恨的光,他悲怆地单膝跪了下来,脱下外套,盖住妹妹的尸体。 待他重新站起来时,面容的哀伤已经被他收敛,但眸底沉淀的凶光,清晰可见,如一把锋利的刀刃。 风,夹着凉意以及薄冷的血腥味,白琳临死前最后说的那个「你」字,引导着白漾往挖掘地深处走去。 还未出土的重点保护文物「你」位于废弃工厂的地下室,由于地下室的构造复杂,室内各种自燃物还没清除干净,所以才延误了「你」的出土时间。 危机迫在眉梢,白漾不得不以身试险,往地下室走去。 阴风阵阵,昏暗的地下室,被数根木桩支撑着顶部,搭建出一个稳固的护壁,只有几盏柔黄的照明灯在其中摇曳着,落在木桩上的灯影被拉长,映落在墙壁上,形成一条条阴森的黑影。 白漾敏感地朝石雕像看去,原本深埋在出土坑的陨石雕像,这会已经暴露出它的全貌。 「你」是上世纪着名的雕刻艺术家「金梦」亲手雕刻的人像雕像,由一块非常罕见的白色陨石所雕刻而成。金梦在雕刻界的造诣很高,对人像五官的立体细节拿捏精准到位,雕刻而成的作品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陨石雕像此刻已经被挖掘出来,但还没被盗走,表明那个杀人盗物的兇手还在这。 白漾提高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发现一处投落在地面的影子极不寻常,他步步走近,就在他试图探头过去查看究竟时,身后响起一丝轻微的脚步声。 他及时回头,偌大的黑影已经投落到眼前,一名带着面罩的黑衣男子,拎着一把锋利的尖刀,朝他直面刺过来。 白漾身躯往后一偏,及时躲开男子的偷袭,男子手里的尖刀划开一抹银光,刀把上的血迹清晰印刻在白漾眼中。??? ??他是杀害妹妹的兇手,一定是他! 白漾浑身的怨恨凝成一股凛然气息,脚拳生风,直接朝黑衣男子冲过去,两人搏击间,黑衣男子招招兇勐致命,但白漾也不是吃素的,拳拳狠戾追逼。 一番较量后,男子明显处于下风,最后被白漾逼急,在千钧一髮之际,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勐然对准白漾,「哐——」一声,子弹上膛。 白漾麻利一躲,发射出来的子弹,和他面庞擦肩而过,直穿透了木桩,摩擦出来的电光火石,形成一瞬间最刺眼的火光。 「轰——」一声,一团火影点燃了周围的白磷。 由于高温,白磷在空气中自燃起来,火势蔓延迅速,如一条条火龙焚烧着木架护壁,不出几秒,地下室陡然变成火海。缕缕白烟翻腾,白磷燃烧后产生的五氧化二磷是有毒气体,带有一股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扩散。 黑衣男子距离出口近在咫尺,眼看危险就在眼前,他迅速朝出口奔去。 白漾深处火海中捂住口鼻,周围已被火光映亮,木桩横樑烧成一片片焦黑划落而下,直直砸落在陨石雕像上,他试图上前保护陨石雕像,但为时已晚,雕像已被大火焚烧、火噬…… 重重火海包围着他,室内的温度随着大火灼烧而频频升高,白漾背部多次被掉落的木屑灼伤,吸入了过多的五氧化磷导致他浑身乏力、手脚发麻,甚至眼前看到的空间画面,都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呈波浪形抖变延伸。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面容扭曲痛苦,额前被一层热汗打湿,酸涩的汗水滴滴滑落。 刺眼的酸涩感模煳了视线,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朝某个方向吸去,他虚弱得无力抵抗,渐渐地,意识消散殆尽。
稀有陨石 ()」 「金小姐,你没有学过金融管理,对公司的运作也不熟悉,凭什么带领公司赚钱,难道就凭你年轻吗?可在商场上年轻并不是优势,公司更没有义务为你的年轻无知付学费!」 金时代集团董事会议,气流被一股紧绷的气氛压制住,坐在主位上的金梦,如一只将要被宰割的小兔,而座下的董事们,像是一只只蠢蠢欲动的豺狼,趁其不备之时,必将金梦吞入腹中。 「避免公司在你手里经营不善而亏损,我提议,把公司的经营管理权转交给金涵宇总经理。」 带头说话的中年男子是公司的董事之一,也是金涵宇的未来岳父。他一口一声金小姐,根本没把金梦这个新任董事长放在眼里,反而对金涵宇加称总经理。 在座的其他董事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听出了这话里的门道,纷纷开始对金梦发难! 「金总经理在老董事长在位时,就是董事长的左膀右臂,有他坐镇公司,我们才能放心投资。」 「金小姐,虽然董事长的遗嘱上写明他所有的资产、财产十年内都归你继承,但真要是把公司交给你管理,不用等到十年,我们都得提前退休回家了!」 「如果是你这个黄毛丫头管理公司,那我就退股!」 「我也退股......」 面对这此起彼伏的质疑声,金梦隐忍下胸腔内的那团火,瞥眼看向坐在她左侧面的哥哥金涵宇,两人的视线交流对上,金涵宇唇角微微上扬,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分明写着「你已经输了」! 金涵宇的挑衅让金梦的目光陡然变得冷锐,如x光般扫向在座的每一位股东,「好,为了公司运作不受影响,我宣布,金涵宇总经理从现在起升任执行总裁,暂代我管理公司一切大小事务。但在这期间我会去学、去做、去实践,终有一天我会向你们证明,我金梦,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不学无术的黄毛丫头!」 她话音刚落下,金涵宇那位准岳父已经站了起来,鼓起刺耳的掌声,一声又一声,却如重拳,打击着金梦斗志的雄心。 「金小姐能为大局着想,不损耗公司的集体利益,果然有大家风范呀!」 「是啊,金小姐能有这副气量实属难得,我们很期待你向我们证明实力的那天。」 今天的董事会与其说是她第一次跟各位董事的见面会,倒不如说是金涵宇晋升执行总裁的升职会。 在她没有答应交出公司经营管理权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想要活剥攻击她,而现在,「大家风范」这样的词也能说出来恭维她。 大局已定,一番阳奉阴违后,股东们纷纷离席,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金涵宇和金梦兄妹两人。 刚才在董事会上金涵宇未提只言片语,却成了最大的赢家,在外人面前永远是「笑面虎」的他,此刻他看着金梦的眼神,多了一丝恨意,「没想到你还敢来参加董事会,我以为你会夹着你的狐狸尾巴学乖躲起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警方已经证实了爸爸的死与我无关,我没有拿下爸爸的氧气罩,我更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咖啡厅和医院!」金梦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面向他。 「那妈妈的死呢?我亲眼看到是你拿掉妈妈的氧气罩,是你让妈妈窒息死亡,你还能抵赖吗?」 他的话仿佛夹了针,刺痛着金梦的耳膜。 金梦眼底的光,楚楚散开,里面有一丝真相的微光,绚烂跳动着。 见她不说话,金涵宇更是咄咄逼人,「你这个冷血的兇手,你根本不配成为金家的人,更不配继承爸爸留下的一切。」 振振有词的话,如一条无形的盐鞭,挥落在她的肌肤上。 金梦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原本声势相当的两人,因她的一再沉默,气势大减。 她脑海里忽闪过家里曾经的温馨,在温暖的客厅吃着热烘烘的晚餐、爸爸慈爱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妈妈温润的微笑哄她入睡,哥哥幼时带着她翻墙的淘气…… 这一切,都是她心底最美好的回忆。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心底有一把坚定的声音,给她鼓励和勇气。 她娇美的面容沉着冷静,潋滟的美眸更透出一丝昂扬向上的光焰,她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到哥哥跟前。 阳光就从两人的身高差间,切开两片光束。 「我不是冷血兇手!」她言辞凿凿,字字有力,「我现在解释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既然爸爸把这份责任交给了我,我就不会辜负爸爸对我的信任。」 「我不会跟你争任何东西,但我会去钻石切割厂从基层打磨、钻石切割学起,还会去了解珠宝生产的每一道流程工序,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金涵宇轻轻一笑,看着她那张志在必得的自信脸,不屑地耸了耸肩,「好,我拭目以待!」 金梦驻步在钻石切割厂的门口,看着那块饱经岁月的招牌,心里百感交集,毅然往大门迈去。 「古叔,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就让我留下吧?」金梦来到老厂长古兆新的办公室,三言两语道出自己来此的缘由。 老厂长听了她的叙述后,嘆了口气,「你爸早几年就跟我提过,担心他走了之后你们兄妹俩会因为遗产起纠纷,没想到,还真被你爸给说中了。」 老厂长跟金远江相识四十年,两人的关系是知己,又更似亲人。 金梦有些无奈,「我没想过跟哥哥争,我也没那个能耐,爸爸的遗嘱怎么写我就怎么执行,但哥哥一直对我充满敌意,特别是我妈那件事……」 老厂长瞭然点头,知道她的难处,「小梦,你也不用沮丧,你爸爸把一样东西留在我这代为保管,他说过,这东西或许将来能帮到你,要不你跟我去秘密库房看看?」 「秘密库房?」金梦微微一诧,能收藏在秘密库房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便宜的小物件。 「走吧!」 两人来到一堵普通的大门前,老厂长把门打开,走下一条悠长的楼梯,声控感应灯,随着他们经过而发亮,又随着他们离开而闭合。 不知从何吹过一抹阴风,冷得她打了个惊颤,她下意识往后一看,幽幽长廊,昏暗一片,看不见任何人影。 老厂长领着她来到走廊深处的最后一间库房,走进去才发现这间库房竟然别有洞天,里面藏匿着横七竖八的严密红外线,保护着库房里这一排排的储物柜。 老厂长让她站在原地,然后自己走到暗角,将红外线防盗系统解除。 「古叔,没想到咱们厂里还有这么隐秘的地下室。」 「傻姑娘,咱们这是钻石切割加工厂,当然得有安全的地方储存钻石原料,不然你以为随便丢在墙角呢?」老厂长边说着,从最角落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 通过指纹识别,铁箱打开了,里面一块罕见的白色陨石,瞬间吸引了金梦的目光。 平放在铁箱里的陨石,色泽清纯,为不透明的白色,大小形状和铁箱差不多,石质密度极高,坚硬无比,库房顶上的光源打落在它身上,散发出柔和的云绿色亮光。 金梦眼前一亮,「古叔,这块是罕有的白色陨石?」 老厂长看着她的眼神多了把欣赏,「小梦,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眼力劲,对,这块是罕见的白色陨石矿石,经检测,它含有雷公墨,主要成分为碳,占90%,镍元素含量达到8%,还有小量的锌和镁等元素。」 「白色陨石是新发现的天外天体微型金刚石物质,由于它稀罕,全球公开数量仅为2-3颗,又被誉名『宇宙神石』上帝的礼物,根据国际惯例,被定价在美金2500万以上价值。」 金梦越发觉得这块陨石的珍贵,震惊,「这就是我爸留给我的东西吗?」 老厂长眉角的笑纹深了不少,「嗯,原来你对陨石还有研究,这块珍贵的陨石就是你爸留给你的。」 金梦欣喜之余,眉梢多了几分凝重,「古叔,你知道这块陨石的来歷吗?」 提到这点,老厂长的目光悠远而深长,「你爸爸三十多年前跟人玩赌石,赢得一笔创业资金外,还得到了这块稀有陨石。」 金梦心底升起一丝肃然,原来,爸爸还有这么一段经歷。 这时,老厂长的手机突然响起,让金梦留在这,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金梦把注意力集中在陨石上,伸手触摸着陨石表面,这块陨石一面圆润光滑,一面有流纹状熔蚀坑,即常称的陨石皮革外衣,还有经高温燃烧留下的气印。正是这些外部特徵,她才能判定它为真正的陨石。 金梦背对着门,专注地研究这块陨石,嘴里嘀咕,「陨石又称蓝丝黛尔石,一般的陨石很少有对称形,但这块陨石切边整齐,为对称方形,的确难得,听说这种神奇产物最少需要歷时一千年才演化而成,所以具有极高的研究与收藏价值。目前发现的陨石钻石外形极少,像这么大一块白色陨石,估计全球绝无仅有吧!」 她又回想起古叔刚才的话,这块陨石是父亲当年赌石赢回来的,她可以想像,当年父亲是多么的意气奋发。 突然,陨石表面莫名多了一层黑影,她以为自己眼花,擦擦陨石表面,随着黑影扩大,她疑惑回头一看。 惊现的陌生男人已经悄然走到她身后,抬起手,凌厉的手风往她脸上盖来。金梦心头一紧,快速躲到墙边。 她警惕地盯着眼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自卫反应下,她顺手取下挂在墙壁上的模型画框当武器,直接朝他扔去。 男人抬手把画框打掉,与此同时,金梦趁机观察眼前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身朴素的黑衣长裤,戴着一张黑色面罩,无法看清他的脸,但那双眼珠却透着凌厉的杀气。 他不再看金梦一眼,注意力转移到陨石那方。 他的目标是陨石!金梦心里一惊,迅速朝男人冲去。 同时,库房外的走廊。 躺在地上的白漾睁开眼睛,被灼伤的后背疼得他眉头拧紧,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他震惊、愕然。 「抓贼,抓贼——」 一声高唿夹杂着打斗声响起,白漾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忍着疼痛,朝声源处跑过去。 冲进库房内,他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控制着一个女人的双手,女人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令白漾目光露出微惊! 金梦!她是金梦?! 那张跟资料上一模一样的脸,让白漾的大脑停顿了几秒,但他很快便恢復理智,看清状况迅速上前帮忙。 白漾从男人背后袭去,一掌挥落男人的后颈,男人吃痛的松开金梦,转身挥拳朝白漾打去。 得到自由的金梦,第一时间朝陨石跑去,抱起铁箱,试图往门外跑,但两人凌乱的打斗,却堵住了门口。 高手过招,互不相让,招招狠戾致命。 白漾躲开他的进攻,他神色异常凝重、疑惑,为何眼前的男人,招数套路和出土现场的黑衣人,几乎如出一辙?只是眼前男人的招式,比那黑衣人更狠辣、兇勐。 男人趁他走神之际,抬腿往他腹部一踢,白漾没躲开,吃痛躬了腰。解决了这个,男人又朝金梦追去。 金梦咂舌,紧抱住铁箱,「就算你抢到了铁箱你也逃不出去。」 男人嗤笑,抬手就朝她出拳。 金梦退到墙角,她抱住铁箱不放,眼看那一击就要朝她噼来。 千钧一髮间,白漾的身影冲上前,替金梦挡了一击。 剧烈的痛从白漾的后颈蔓延,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煳,耳边似乎还听到金梦的唿喊声,他却无力回应,直至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解决了这个障碍准备抢夺铁箱时,一声声刺耳的警铃炸响整座地下库房! 男人警觉当下情况不妙,不甘地扫了眼金梦怀里的铁箱,立刻逃离。
他是我的保镖 ()」 干净明亮的病房,空气中漂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窗沿边摆有一束香百合,阳光打落在明净的花瓣上,点落细碎的光。 坐在椅子上的金梦,疑惑重重的观察着病床上还没醒过来的男人,轮廓深邃分明,五官清朗英俊,眉宇间镌刻着一丝皱痕。 这个人在自己被攻击的危机时刻挺身而救,可他到底是谁呢? 阳光从他俊朗的面容铺开,悠悠转醒的白漾,刺眼的光点令他眯了下眼睛,等他适应了光亮,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环境,最后,薄目光定格在病床边的金梦身上。 见他醒了,金梦端正了下坐姿,语带质疑的问,「喂,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工厂库房?」 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完全吸引了白漾,视线紧扣在她身上,「你是金梦?」 金梦对他的答非所问略显不满,「你怎么知道我是金梦?难道你跟踪调查我?古叔说你根本不是切割厂的工人,你怎么会出现在工厂的库房?」 金梦,她真的是金梦? 她的回答让白漾充满了怀疑,如果她真的是金梦,那这又是哪里?一百多年的上个世纪吗? 见他又不搭理自己,一副独自沉思的模样,金梦没了耐性站起来,「我在问你话你么,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礼貌?」 她的话音刚落下,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一名护士身后跟着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金小姐,这两位警察同志是过来找这位先生录口供的。」 金梦看了向沉默的白漾,「正好,他已经醒了。」 「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如实汇报。」一名警察打开记录本,在开始前例行提醒。 白漾泰然自若地回答,「好。」 「姓名?」 「白漾。」 「古厂长说你并不是钻石切割工厂的工人,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库房?」 这个问题,把白漾问住了。 他眸底深喑的光静静淌着,从容冷静的看着在场的人,面对这个他都无法解释的问题,要他如何回答? 「白漾,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警察见他不说话,语气略重了些。 白漾依旧不语,疏离的眼神与人拉远距离,他仿佛用沉默,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梦在一旁看着僵持的三人,最后她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是我的保镖!」 「你的保镖?」警察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怀疑的看着金梦,「那为什么古厂长说不认识他?」 「我没有带他进工厂,所以古叔不认识他。他看我进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才会私下进去找我,然后就跟那个盗贼打了起来,经过就是这样。」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似乎在考量她这个答案的可信度。 金梦怕他们不相信,故意声明:「我是金时代的继承人,难道我僱佣一个保镖来保护我的安全都不行吗?」 「金小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都亲口说明了他的身份,我们自然不会再怀疑他!」 「既然如此,如果你们的问题问完了,就请回吧!」金梦明显的对他们下着逐客令。 片刻后,病房内又只剩下金梦和白漾两人,金梦回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环起手臂,斜睨着他,「你叫白漾是吗?我刚才也帮了你,咱们俩现在算是扯平了吧?」 白漾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不语,回眸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他伸手拿过来,兀自打开。 下一秒,他大惊,诧异翻动着手里的笔记本。这是他的考古日记,已经跟随了他好几年,早已经写满繁复笔记的考古日记,现在竟变成了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金梦瞧他整个人奇奇怪怪的,一本空白的笔记本而已,在他醒来前她早就翻看过了,用得着摆出一副见鬼似的惊讶表情吗? 「你这本无字天书有什么好看的?」 「现在是什么年份?」他凝重地问道。 金梦侧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睨着他,「2018年,我说你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2018年……」 他嘴里呢喃着,百年前的21世纪,果然跟他猜测的没错,是高温环境下,陨石雕像产生大量的辐射,破坏了稳定的磁场线,干扰了磁场引力,从而发生宇宙弦,出现扭曲的时空裂缝,进行空间跳跃,来到了金梦所在的时代。 至于考古日记为何会消失变成空白呢? 他长指轻轻摩挲着页面,一缕精明的光从他眸底破开。 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百年前的歷史,所以考古日记才会变成空白吗?那么,未来还会有他的存在吗?这个严峻的问题敲击着他的心头。 秋意正浓,卷进来的凉风,带着一抹甜果的香气,他看向直视自己的金梦,顿时,阔然开朗,想通了整件事。 既然他的出现,促使歷史改变,那他必须留在金梦身边纠正歷史,或许还会有回去的一天。 金梦完全不明白他的心境,一眼不眨盯着他,「你哑巴了吗?说句话啊?」 这个人太奇怪了,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和警察对话那会是正常的,大多时候都在发呆,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工厂库房?」 「是,你快说吧。」 「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让我留在你身边。」 金梦目光上下瞅了他一遍,啧啧两声,「你不会是想赖上我吧?」 「我可以保护你的安全。」白漾无视她的话,笃定说道。 「可我不需要,我的家人会保护我。」 「家人?」白漾莞尔,他炯亮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以他对金梦歷史的了解,这个时期的金梦,正和哥哥金涵宇处于『争夺遗产』的阶段。 「难道你以为,你哥哥真的会保护你吗?」白漾言辞精准狠辣。 他的话击中了金梦内心筑起的防护墙,错愕地看着他,除了公司董事会的股东和古叔外,目前应该没什么人知道她和哥哥的恶劣关系。 而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究竟又是谁? 从哪儿来的? 金梦拧眉,对他的身份愈发的感兴趣。 「好,我答应你,让你做我的私人保镖!」 这一刻,她不知怎的,竟然选择了相信他的话。 骄阳明媚,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一栋二层小洋楼上。 父亲去世后,金梦不想跟哥哥发生正面冲突,便从金家大宅搬到这,选择独自生活。 金梦在医院答应了白漾提出的条件,带着他一同回了家。 2018年对于白漾来说,一切都过于陌生,这些只有在资料偶尔才能看到的事物、画面,如今竟真实呈现眼前。 小洋楼的装潢以地中海风格为主,淡绿色墙壁,深蓝色的沙发,碎花花边窗帘夹着柔情沙幔,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熏衣花香,干净柔美、幽幽中的一抹蓝燃亮温馨,这一点让白漾很舒服。 他扫了客厅一周,视线定格在那台42寸的平板液晶电视机上,好奇走上前,端详着它的外形,沉静如水的眸划开一缕波澜,「开!」 浑厚的嗓音响起,但电视机毫无反应。 他以为是传感不良,声量加大,从容地又喊了一声,「开!」 面对毫无反应的电视机,白漾拍了拍电视机,又看向机身后方,专注严肃的研究起来。 金梦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后走进来,看着他一直捣鼓着电视机,语带不悦的问,「白漾,你在做什么,不会是想把我家电视机拆了吧?」 白漾站直身子,双手负后,高冷淡定的看着她,「这电视机怎么打开?」 「什么?」金梦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电视机怎么打开?」白漾目光坦然扫了眼电视机,不急不慌又问了一句。 金梦夸张地盯着他,「你脑子真的被打坏了吗,连电视都不会开?」 白漾不说话,站姿挺拔的他孤傲如松,他平静看着她,耐心十足等待着答案。 片刻后,平復情绪的金梦睨了他一眼,走到电视跟前,对他勾勾手,插上电源,指着下方一个按钮,「这里,按一下。」 屏幕银光一闪,电视机打开了,播放的正好是某卫视台的综艺节目。 白漾一脸瞭然,看着节目内容后,又嫌弃似的摇摇头。 这个年代的综艺,就这个档次? 金梦看着他那的模样,完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只见他双手负后,看着节目频频摇头,在金梦眼中跟个二愣子似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再搭理他,金梦往厨房走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橘子汁喝了起来。 白漾见她朝厨房走去,尾随其后,观察着厨房的构造,装潢虽说不错,但是这设备……太落后了! 就像刚才那台电视机一样,还需要插电人工手动,在百年后的22世纪,所有家电数码产品,都可以输入人工智慧语音操作! 他绕了厨房一圈,走到金梦身边,看着四四方方的三门冰箱。 金梦盯着他,见他踌躇在冰箱前,以为他不会开冰箱,刚想教他,他已经自己打开了。 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饮料就是水,一点食物都没有,白漾疑惑,「难道你都不用吃饭?」 金梦咬住瓶口,有些逃避嫌地别开眼睛,囧了。 她可是金家大小姐,怎么可能用得着她自己做饭啊! 白漾瞬间明白了,把冰箱关上,攥住她的手臂径直往外走。 「喂,你干嘛,放手!」金梦大声吆喝,有点不可思议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连一点主僕礼貌都不分。 「你去买点食材回来。」白漾一直把她往门口方向拉去。 「哪用这么麻烦,我们直接点外卖吃就行。」 白漾却不理她,一直把她拉到门口,才松开她。 金梦叉起腰,趾高气扬问:「我是你的老闆,为什么要我去买食材,而不是你去?」 白漾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打开门,用力把她推了出去,「因为,我不认识路!」 门重新被关上,被「丢」出去的金梦,发愣地站在门口,怎么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你确定? ()」 夕阳西下,金梦买了食材回来后屁股跟沙发就没分开过,吧唧吧唧啃着薯片,坐姿欠雅,双腿交叠豪迈地放在茶几上,看着电视的她心思却早飘到了厨房。 目光时而往厨房瞟一眼,飘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刺激着她的味蕾。 终于,她还是隐忍不住肚腹的飢饿感,扔下薯片,鬼鬼祟祟往厨房挪去。 她要偷看一下那个白痴似的傢伙到底在做什么?刚刚才教会他用灶台,是不是真的会炒菜做饭? 她猫着腰来到门边,冒出颗小脑袋,偷看里面的状况。 橘色的霞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穿着白衬衫的白漾单手拿着木铲,翻搅着锅里的食料。 俊美丰润的侧颜,轮廓硬冷如同他给人的感觉,孤傲、淡漠,光束正好从他碎发撒开,圈圈点点间,如罩了一层金光。 画面唯美如画,白漾更如画中素描出来的冷美男。 金梦完全看呆了,双眼冒着红心,发直地盯着他,就连小嘴也微张,里面的哈喇子在闪烁着。 帅,太帅了! 突然,一道冷锐的目光颳了过去,直勾勾扣在正犯花痴的金梦身上。 迟钝半秒的金梦,疑惑地想着,他怎么会看到自己? 糟糕! 「咳咳!」金梦尴尬地干笑两声,像领导巡视走了进去,扫了眼他锅中的食物,夸赞道:「手艺不错嘛!」 白漾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忙碌于自己手里的活。 没得到回应的金梦有些尴尬,「那你继续做,我出去了。」 白漾侧头,看着她偷熘出去的背影,唇角微扯,浅浅的笑,如一掬沁心透肺的泉水。 饭厅,中央的水晶灯,散发着淡淡的暖黄,流光如萤火虫点点缀落在空气中。坐在餐桌一侧的金梦,一脸等人伺候的大小姐模样,看着他忙上忙下,端出两道菜,又回去盛米饭。 白漾利用金梦买回来的食材,做了西红柿炒蛋和酱炒排骨。拉开椅子坐下,他开口问,「你为什么没买蔬菜?」 开始大快朵颐的金梦,勺了口西红柿酱汁,奇怪反问道:「难道西红柿不是蔬菜?」 白漾面容一滞,冷眸淡淡扫她一眼,选择了沉默。 他指的是,绿、色、蔬、菜! 用餐间,金梦胃口大开,吃货的本性展现得淋漓尽致,相比之下,白漾吃相温文雅致,慢条斯理的姿态,让人觉得看他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白漾见她吃得很香,随意问了句,「味道怎么样?」 把嘴里食物咽下的金梦,摆摆手,「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 这话说得让某人不高兴了,直接把两盘菜都挪到自己跟前。 「你这是干嘛?」金梦看他这小动作,非得伸长了筷子往他那边夹菜。 白漾果断打掉她伸过来的筷子,眉宇融进一丝苛刻,「你不是说味道马马虎虎吗?」 金梦嘴角一抽,理直气壮的反驳:「味道马马虎虎是没错,但吃不吃在于我,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里是我家,这菜是我买回来的,就连你现在都是我的人!」 她不客气地把两盘菜挪回中央,不再搭理他。 白漾看着她不雅的吃相,心里愈发疑惑。 为什么她和自己研究中认识的金梦差别这么大?他想像中的金梦应该是性格温婉,举止优雅,热爱艺术,热爱生活的人。 但眼前的金梦,傲慢轻浮,毫无艺术造诣,最重要一点,她连基本生活都不能自理,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夜色深邃,洗去一身疲倦的白漾,穿了套小n码的衣服从客房走出来,冷着脸来到金梦的主卧室敲门。 正在敷面膜的金梦,舒心地躺在公主床上,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没想到被烦人的敲门声破坏了,「我警告你,以后晚上超时十点……」 说话声随着房门的打开戛然而止,金梦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白漾,许是自己买的衣服的确太小,他结实的胳膊腿儿露出了大半截,就连胸前的纽扣都系不上,露出精壮的胸膛,那模样,就像大人偷穿了小孩的衣服。 「哈哈哈……」看着白漾身上滑稽的衣服,她很不厚道地爆笑起来。 白漾俊脸一黑,拎着衬衫边角,咬牙问道:「你觉得这衣服合适我穿?」 金梦看着他眸底的凶光,憋住笑,斜靠在门边,一本正经,「这是我下午去买菜的时候顺手买的,你今晚将就将就吧!」 她目光含笑,上下扫着他的身材,心里暗想,没想到这厮,不仅皮囊可以,连身材都是一流! 白漾眼神挤满了嫌弃,黑着脸不说话。 金梦傲娇地挑了挑眉,「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脱了不穿,没人逼你!」 「砰」一声,她关上门,『咔嚓』一下还把房门反锁了。 她靠着房门,在里面窃喜——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吃了闭门羹的白漾,盯着紧闭的房门,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干脆直接把上衣脱掉。精壮的胸膛,厚实的肌理,招摇地裸露在空气中,在这个深邃瑰丽的夜下,透着一股让人面红耳赤的心动。 金秋的天空,白云朵朵,阳光如丝如绒,随着被风吹起的沙幔,跃进淡粉色的房中。 蜷缩在床上的金梦,因为大片摄入的凉风,冷意直往她背嵴钻,她伸手试图拉被子,却发现旁边空空如也,疑惑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被子掉到了地上。 把被子拉上床,一番折腾后她已经睡意全无,感觉嗓子有些干,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打算下楼找杯水喝。 室外,冷飕飕的风令她勐地打了个哆嗦,才想起昨晚的降温消息。 她搓搓手臂往楼梯走去,视线无意间往阳台扫了眼,只见白漾站在阳台,而他手里,好像挑着一件粉红色物体? 那是什么? 金梦揉揉眼睛,待她看清那物体的轮廓后,浑身打了个激灵。那,那不是她的……粉色蕾丝胸衣?怎么会在他手里? 她脸蛋一红,困意完全消散,气沖沖的朝他走去。 晨光下,把袖子捲起的白漾,露出结实的手臂,如此画风里的他却拿着一件粉色蕾丝胸衣,目光定在那件内衣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漾,你你……」 金梦抢回胸衣藏在身后,又气又尴尬沖他吼道,「你个流氓!你说,我的胸衣怎么会在你手里?」 白漾神情漠然,解释道,「我刚才看它掉在地上,就捡了起来,正想着它应该挂到哪里……」 「鬼话连篇,我才不相信它好好的挂在那,还会自个长腿跑到地上去?」金梦小嘴鼓鼓,潋滟的眼波藏了点羞涩。 白漾这次没有作出解释,但看着她气唿唿的小脸嘴角一勾,拉出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金梦盯着他那抹奇奇怪怪的笑,脑瓜子一转,双手护在胸前,警惕说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个流氓,偷窥狂。你跟着我回来,该不会是想对我,对我……」 「对你?」白漾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顺带睨了眼她紧握在手里的胸衣罩杯,一脸嫌弃的说:「我对你这种b罩杯身材,没有兴趣。」 什么? b罩杯? 这话对一个女人而言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她不服气地挺起胸,争辩道,「谁说我是b,我是c,真材实料的c!」 白漾面容寡淡,质疑反问,「你确定你是c?」 「你……」 金梦被他这话刺激到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办法可以证明自己,吃瘪得难受。白漾则完全无视她的怒气腾腾,平静地越过她身侧,离开。 金梦独自站在晨光明媚的阳台,可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风中凌乱。她不服气的冲着白漾的背影,严肃重申道:「白漾你给我听好了,我是c,我真的是c!」 白漾没有回头,步履从容,缓缓地消失在她视线中。 但白漾嘲讽的话一直扎在金梦耳廓,对她而言,这就是人格性的侮辱,她一定要向他证明,还要他向自己道歉! 早餐后,金梦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到一条低胸修身小短裙换上。在落地镜前,挺胸、侧腰,翘臀,曲腿,摆出各种撩人性感的魅惑动作。 看着镜中s曲线身材的自己,金梦眨了眨桃花眼,带着魅笑的走出房间,还故意把领口再拉低些许。绵扬的峰峦,旖旎的沟壑,让人浮想翩翩,扭着小蛮腰,从楼上走下来。
明天去相亲 ()」 一阵秋风拂面,院子里连空气都夹着花果的甜香,但深秋的温度,冷得她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 抬头看去,站在院墙下的白漾,正拿着洒水壶在给花草浇水。 为了挽回尊严,金梦抖擞着精神,整理好自己的战服,勾起媚笑,优雅地迈开猫步,朝白漾走去。 走到白漾身边,金梦故意摆出一个妩媚的站姿,挺挺胸,轻咳了两声,「咳咳……」? 但白漾像是把她看作为隐形人,对此完全没反应。 金梦有些憋气,但又不肯认输,又靠近他两步,曲着小腿,翘起臀,拔高音量,「咳咳咳……」 「生病了?」这回,白漾终于有了回应。 金梦故意撩了下长发,声色娇媚的回道:「没有呀!」 她故意盯着他的眼睛,幽静的眸湖,晦漠深沉,看到她如此诱人的打扮,撩人的姿势,竟然没有丝毫遐想? 「那你咳什么,我还以为你得了肺痨。」白漾言辞毒辣,拿着洒水壶往旁边的植物走去。? 「我要是得了肺痨,第一个就传染给你。」金梦心有不甘跟上前,她就不相信,以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就撩不动他丝毫。 白漾似乎和她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逸然给花草植物浇着水。 「你这副好皮囊被你活成面瘫脸,简直是暴殄天物!」金梦跟上前,故意挺起胸,若有似无地磨蹭了一下他的手臂。 「喂,你就不能停下看看我吗?」金梦坚持不懈,说话间,妩媚地咬住食指,对他狂乱放电。 白漾这个绝缘体,继续保持自己沉默是金的一贯风格。 再一次被他用冷漠背影羞辱的金梦,心中忿忿不平,她美眸狂眨,嘟起红唇,身子一倾靠向他。 谁知,白漾突然一转身,伴随而来的,是金梦的惨叫声,「啊——」 可怜的金梦,没了白漾的依靠,完全失去重心,往地上倒去。 脑袋搁在地上,五官疼得扭曲,小腰板似乎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漾扫了眼趴在地上的金梦,看她那滑稽模样,噙了一抹笑,「没事靠过来干嘛?」 「你……你没长眼睛吗?知道我靠过去你还走。」她又怒又气,这傢伙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故意要让她出丑。 「抱歉,没注意到!」白漾淡漠转身,离开。 金梦不甘心地想站起来追上去,岂料这跤摔得太重,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好疼……」 白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地上的金梦,目光闪过一丝思量,毅然走了过去。 他高大的伟岸投落大片阴影,在她诧异间,他已弯下腰,将她一把横抱起来。 金梦发愣,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阳光下,他帅气的俊脸如镶了光边,那两片紧抿的薄唇,泛着一丝水润的光泽。 啧啧! 这张皮囊,要是放在外面,不知会祸害多少无知少女! 金梦胡思乱想间,白漾已经把她抱回房间,走到床边,刚想把她放下,她故意用力扣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她往自己胸部瞄了眼,百分百确定,以他的角度,肯定能看到大片乍现的春光。 白漾疑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扫了眼。 「你说,我到底是b还是c?」金梦媚笑连连,得意逼问。 白漾薄唇冷漠一抿,毫不留情的把手一松,直接把她摔在床上。 吃痛的金梦一哼,揉着摔疼的屁股,冲着白漾的背影喊道,「白漾,你回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白……」 白漾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留给金梦的只是一脸的关门灰。 金梦受挫的倒在大床上,四肢展开,气唿唿地扯了扯弄湿的战衣,挫败感越来越重。 心中愤愤不平,她从床上爬起来,重新站在落地镜前,扭了扭纤腰,摆摆翘臀,郁闷嘀咕,「本小姐的身材凹凸有致,明明就是c杯,追求者手脚指加起来都数不完,扑克脸竟然敢无视我,肯定是他性取向有问题!」 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点缀在空气间,打断了金梦的小舞台。 金梦满意于镜中身材火辣的自己,当看到来电人是金涵宇时,得意的微表情褪去,眉间挤出一个川字,「有事吗?」 「马上来公司一趟。」金涵宇语气中带着一抹命令的口吻。 「出什么事了?」?她第一反应是公司出了紧急事件,如若不然,她这位好哥哥怎么会主动找她。 「你不是一直想为公司出力做贡献吗?现在机会来了。」金涵宇此刻唇角扬起一丝狭促的笑。 金梦没有继续追问,严肃地应了句:「我马上过去。」? 恢宏的摩天大楼直插云霄,採用四周碧水围绕,四水归堂的传统东方设计元素集合西式先进构造理念,外形以全玻璃幕墙建材,圆柱形螺旋式造型设计,流线感十足。 这里正是金时代集团的总部,坐落于金融区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独树一帜,在新建成初,一跃成为海市的新地标。 金梦脚踩一双七寸高的细高跟鞋,剪裁得体的职业装,包裹着她妖娆的身姿。她娇颜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却收起平日的嬉笑,眼神冷锐透着认真,冷艷干练集于一身。 白漾跟随在她身后,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是雀跃的,因为他终于看到了理想中金梦,那个浑身充满朝气,沉稳内敛,富有艺术傲骨的金梦! 白漾一袭简单的白衬黑裤,身姿矫健,他疏离的眸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四周,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这就是从前只能在老照片上看到的金时代,珠光宝气的金时代。 珠宝公司女职员特别多,她们第一次看到随金梦来公司的白漾,一个个春心荡漾,心头噗通直跳。 在众人的目光下,白漾保持一贯的淡定自若,目光平静地从她们身上一一掠过,但他的本意并不是看中她们的外貌身形,而是对她们手机更感兴趣。 「金小姐,早上好。」一名女职员礼貌的跟她问好。 金梦微笑点头,刚走出几步转身对女职员喊道:「等等,我要去找金总谈些事情,你带我的保镖去会客室等我。」 「好的,」女职员羞涩的看向白漾,「先生,请跟我来!」 白漾轻扫了金梦一眼,挺拔的身姿异常耀眼,随着女职员走向另一个方向。 执行总裁办公室,宽阔的办公区域,透着一股低奢气息。金涵宇上任执行总裁后,命人在一天之内,把整个办公室焕然一新,雕工精良的红木桌,真皮大班椅,价格不菲的珠宝工艺品占据在展示柜上。 金涵宇带着算计的目光紧锁于眼前的资料上,这是有关开拓海外贸易这个商业渠道的汇总资料。 放眼海市,海外贸易这块只有元氏企业做得最好,他想跟元氏合作,那就得从如今掌控元氏企业的太子爷「元壤」入手。 他已经调查过,元壤好女色,身边的女伴从小模特到金领、演员涉及各行各业,因此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他的好妹妹。 金梦很不客气的推门走进去,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问道:「我来了,什么机会,你直接说吧?」 金涵宇抬头看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妹妹,冷笑,「我们金家,怎么就养出你这种没家教的孩子?」 「有什么事直接说,我家教好不好,那也要看对什么人。」 金涵宇拿起旁边的牛皮纸袋,扔到桌前,「自己打开看看。」 她美眸划过一丝疑惑,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资料,开头第一页,就写明了:元壤个人资料。 她随意翻了几页,「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金涵宇往后一靠,别有深意的看向她,「你认识他吗?」 「元氏企业的太子爷,在酒吧见过,花花公子一个吧。」她放下资料,坐下,娇容多了一丝警惕,「你把他的资料给我,该不会是想?」 「我要你背熟他的资料,明天去和他相亲。」 相亲? 金梦下意识拒绝,「我不愿意!」 「你身为金家的人,这件事就没有拒绝的权利。」金涵宇语气强硬。 「为什么?」 「公司需要拓展海外业务,海外贸易这块,在海市只有元氏做得最出色,如果我们公司想要做大,就必须跟元氏企业合作!」 金梦认为这件事很滑稽,无法理解问,「你们合作,干嘛让我和他相亲?」 金涵宇勾出一丝讽刺的浅笑,「看来父亲从小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企业之间的联姻,是为了达成一致利益,建立长远发展关系,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懂?」 他这番说辞说得有理有据,金梦无力反驳,一时哑口无言。 她理清思路,目光冷锐的反驳:「企业之间的合作是以利益为基础,联姻不过是减少双方的互相猜忌,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金梦,你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让我对你刮目相看,现在有机会让你为公司做贡献,你却退缩为自己狡辩,原来你所谓的贡献不过是高谈阔论。」 金涵宇目光蔑视,故意说这些刺激她。金梦最无法接受他这种讽刺的眼神,心里想了千万种可能性,既然如此,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金梦改变了初衷,「好,我答应你,明天去相亲。」 她愤愤然说完,拿起那份文件袋,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金涵宇提醒道:「好妹妹,资料第一页有写时间地点,明天准时点,可千万别迟到。」
真是败家子 ()」 从办公室出来,金梦如同打了一场仗,低头看着那份资料,扯出一抹冷笑,只是相亲而已,她可没保证一定能有好结果。 收起牛皮纸袋,金梦朝去会客室走去,会客室的百叶帘没有拉上,金梦一眼就看到白漾身边围着两名漂亮的女职员。 但白漾丝毫不搭理那两个女职员,这让金梦联想到早上他对自己也是那般冷漠不解风情,间接印证她的想法,他就是性取向有问题! 会客室内,白漾一直在研究手中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手机,靠在他左边,留着一头妩媚捲髮的女职员a小姐,别有心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试探性问了句,「白先生,我们留个联繫方式可以吗?」 他右边的女职员b小姐,不服气地轻轻一哼,倒了杯温水,热情送到白漾跟前,「白先生,喝杯水润润喉吧?」 白漾婉言谢绝,「谢谢,不用。」 a小姐见她吃瘪,抿嘴偷笑,趁机追问:「白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哎呦,姐,你这问得也太露骨了吧,安得什么心呀?」b小姐故意挑衅,在一旁怼了句。 a小姐快奔三的年纪,最反感别人叫她姐,瞬间拉长一张脸,「你不是有企划案要写吗?干嘛还赖在这儿不走?」 「经理叫你修改宣传方案,你不也没去!」 金梦推开门,正好听到两个女职员在白漾身边吵了起来。 「你们俩在这做什么?」金梦严肃皱起眉,原本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两名女职员憷了,互看一眼,急忙站起来,「金小姐,我先出去工作了。」 「我也是!」两名女职员很自觉的离开。 「等等!」白漾把a小姐叫住,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你的手机。」 a小姐害羞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白先生要是还没研究好,可以先留着,过两天再还给我也行。」 「不用,谢谢。」白漾拒绝了她的提议,他不过是对这个时代的通讯工具感到好奇,才借来研究了一会儿,跟百年后的通讯工具进行了对比。 一个简单的通讯工具,经过了百年的进步,变化之大,令人惊嘆。 22世纪的手机,屏幕採用隐形透明设计,拿捏在手中,轻如薄纸。在技术上,有基晶片和高科技技术性的整合,各种功能琳琅满目,如:可穿戴技术、移动图书馆、购物中心、生物识别系统、报警系统等,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未来,只要你有一部智慧型手机,你就相当于拥有了贴身的智能管家,也就是现今人们口中的全能机器人。 不过,手机的原始系统改变不大,他研究了一会就能上手了。 a小姐接过手机,略感到失望,偷看了眼金梦,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不敢多停留,转身离开。 金梦扫了白漾一眼,故意撂给他一句,「沾花捻草!」 白漾不太理解她的话,但见她离开,自己也沉默地跟了上去。 离开公司回到车里,坐在副驾位的金梦,一路上像在思考着什么,没说过一句话。 白漾沉稳的开着车,依照导航的引路,来到太古购物广场。 两人一同走进商场,金梦目的性很强,直奔向一家时尚的知名品牌服装店。 她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并没有找到她的目标,又绕了几家品牌店,才找到她拟定好的目标款式。 花色暗沉,款式单调,就是那种穿上扔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正眼瞧一下那种衣服。 她拿起衣服,走到镜子前,比划了一下上身效果,满意的笑了笑,就是它了! 付款后,白漾跟上她的脚步,对她说了句,「这衣服并不合适你。」 金梦听着这话不知是该夸他,还是......夸他,因为他的确有眼光,看出了那衣服并不适合她这种身材火辣的美女。 不过,这衣服明天得派上大用场,为了避免他的大实话会影响她的决定,金梦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给他,「你别跟着我,自己去买几套换洗衣服,省得大晚上耍流氓刺激我,买好后去停车场跟我会合。」 「还有,」白漾刚准备接卡,金梦强调一句,「买衣服的钱从你的工资里扣。」 说完,才肯把信用卡给他,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漾看着手中的信用卡,上面写着银联两个字,瞬间就明白了。 金梦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眼镜店,店员看她一身光鲜亮丽,迎上前,「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要找那种又厚又大又老土的黑框眼镜。」她目标性很强,来商场购物就是要买明天派上用场的『道具』。 这么时尚漂亮的小姐要买那种款式的眼镜,店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推荐了几款。 金梦一一试戴后,果断选了其中最丑最俗气的那款买下,拎着几个购物袋,往停车场走去。边走还边幻想着明天跟元壤的相亲画面,她打扮得又土又宅,她就不相信,那个常年混迹俱乐部酒吧的公子哥会对她有兴趣! 来到停车场,她才想起车钥匙在白漾手里,刚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才想起他根本没有手机。 但是,手机屏幕提醒她有未读简讯,长指触击,跃入视线的那一条条信息,让金梦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三千八、四千二、两千五……」这一条条消费信息加起来,已经消费了近两万块,「这小子究竟买了什么?」 她靠在车门前,百般无聊的看着不断刷进来的消息,这小子还真会花钱,不到一个小时就花了她两万多块。 消费简讯终于消停了,金梦翘首以盼的等来了白漾,看到他手里少说提着十几个购物袋朝她走来。 「捨得回来了?」金梦睨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大大小小十几个品牌购物袋,都是衣服鞋子等日常用品。 「嗯。」白漾从容回应着,将购物袋装进后座后,才回到驾驶位。 金梦坐在他身边,回头扫了眼他的战利品,扣上安全带后看着他,「最后那单4899是什么东西?」 白漾从兜里拿出一部智慧型手机,扬了扬,让金梦看清后再放回去,发动引擎。 4899原来是买了部智慧型手机,不过这傢伙上班还不到一天,就花钱如流水,还真是个败家子! 她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器,计算好他今天的消费金额后,把计算结果给他看,「你今天刷了我的信用卡,合计两万三千八百七十八块,所以你接下来的半年工资,都得用来抵消你欠我的债务!」 白漾酷酷回了句,「没问题。」 见他如此毫无异议的答应,金梦心里反而敲起了小鼓,愈发觉得自己自讨无趣,给自己惹了个麻烦精回来。
我觉得你非常有趣 ()」 秋意渐浓,漫天的落叶,夹着金秋的黄铺满大街,匆匆的行人踩在脆叶上,发出『嘎吱』的轻响。 上岛咖啡厅,坐落于海玛江沿岸,江水悠悠刮出影绰的光,徘徊在咖啡厅的玻璃墙上。 坐在靠江边位置的男人,工整的蓝色西装,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口微微敞开,袖扣镶嵌着珍贵的南红玛瑙,散发着低奢的光泽。 他温和如玉,星子般的眸给人很亲切的感觉,但眉梢眼角的飞扬,却带着一丝花哨。如此之人,给人第一感觉就是轻佻、亲切,却又不够稳重! 他单手横在沙发上,目光看向门口进出的人,眼看时间越来越近,他的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期待。 金梦,金时代最宝贵的明珠,真如调查资料上那么有趣吗? 咖啡厅门口,金梦抬了抬那副又重又大的黑框眼镜,通过玻璃墙的反射,又整理了一番,推门走了进去。 平日张扬美丽的长捲髮,被她梳直垂落胸前,古板暗沉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尽显老气,白皙的脸颊还被她故意『修饰』点缀了几颗雀斑,搭配那副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就像那种足不出过户的老宅女,跟她平日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走进咖啡厅,她一眼就找到了元壤的所在位置,直接朝他走去。 来到桌前,她故意表现得唯唯诺诺的模样,「请,请问……你是元壤先生吗?」 她结结巴巴说着,故作害羞地低下头不敢看向元壤,敛下的眼眸,却俏皮地闪过一缕光,暗暗佩服着自己的演技天份。 元壤放下手中的咖啡,细细打量眼前的金梦,有一瞬的懵然。 这女人是谁? 这穿衣打扮,乖巧却又俗气,一脸唯唯诺诺连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说好听点是害羞,难听就是怂。 金梦看着他傻眼的模样,心里正偷着乐,更专心地『演戏』,「我,我是金梦,金属的金,双林夕梦,我哥哥是金涵宇,我是来和你相亲的……」 说到最后,连字音都听不清,她故作因为紧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今天这一道具、演技上线,据她对元壤的了解,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宅女类型,只要元壤主动跟哥哥提出不喜欢她,那么这次相亲失败的罪名就扣不到她的头上! 「我能坐下来吗?」金梦怯生生问着,一直低着头。 「坐下来吧!」面对眼前这位宅女金梦,元壤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近距离观察金梦,他油然而生一丝怀疑,这张脸和照片上的好像是同一个人,但这打扮和性格怎么会偏差这么多?如果资料没有错的话,那么她…… 这套路,就变得有趣了。 金梦在服务员的推荐下,要了杯拿铁拉花。元壤手撑在桌面,专注地看着她,「我可以叫你小梦吗?」 金梦汗颜,却装做一脸无所谓,「可以的,元壤先生。」 「小梦,你平常有什么爱好吗?」 「我这个人比较宅,就喜欢呆在家里看看小说,也不喜欢出去,哥哥老说我这人太闷。」说话间,金梦观察了他的表情,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有兴趣跟她聊下去呢? 「看小说,正好,我也喜欢看小说,你都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小说?」元壤笑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仿佛寻觅到知音。 金梦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仔细,可平常她根本不看书,怎么办?怎么回答?要是回答不上肯定得穿帮了! 她努力思考回想,灵机一动,想起某天无聊看了一段电视剧,好像就是小说改编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傲慢与偏见》我最近在看这个。」好险好险,金梦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看来我们真有缘分,简·奥斯汀所着的这本《傲慢与偏见》我也看过,你认为达西除了为人傲慢,性格还有哪些特点?」 什么? 达西是谁? 她不过是在播的时候随便看了个片段,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灵动的眼珠子一转,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来只能碰碰运气了,「他,他的性格不太突出吧!」 元壤一听她的回答,颔首,「在一般人眼中,恐怕都和你的观点差不多,他不像《唿啸山庄》中的克利夫那样心灵扭曲,也不像《飘》中的白瑞玩世不恭。达西对伊莉莎白的爱始终如一,他表面看起来傲慢无礼,但内心仁爱,知错就改。作者从他和宾格莱的对比中,已经明显表达出这一点。」 金梦安静听着他说出的一大堆不认识人物,低头喝着咖啡。 可元壤又问道:「达西和伊莉莎白相遇的第一场公共舞会上,主人让达西邀请伊莉莎白跳舞,但达西因为听了伊莉莎白母亲本奈特太太的话,直接拒绝了,让他们结下樑子,那句话说着虽然庸俗,但确是最重要的导火线,说来我也忘了,你还记得本奈特太太那句原话吗?」 完了完了,又是一个她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金梦额前浮起一层虚汗,明明是一个秋意深浓的季节,她却被这个男人逼得紧张到出汗。 她努力思考着,思来想去脑袋一片空白,「我,我也忘了,抱歉。」 元壤突然变得安静,给金梦的感觉很奇怪。 她总觉得元壤看她的目光过于尖锐,就如两把刀子,硬生生刮在她的脸上。 终于,元壤笑了,他姿态慵懒,放在桌面的手轻轻敲着,换了个话题,「我这除了喜欢看国外的名着小说,对中国的四大名着,也有所研究。」 提起四大名着,金梦就来劲了,「四大名着,我最喜欢看司马光的《史记》。」 「史记?」元壤平静的面容崩了,唇角玩味的笑,愈发扩大。 「元壤先生,你怎么了?」金梦头一次正眼看他,觉察到他嘴角的玩味,心里的不安,随之蔓延。 「小梦,你确定《史记》是司马光所写,是四大名着之一?」 「……」听他的语气,金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郁闷至极,他不是花花公子哥吗?不应该是整天泡妞玩乐吗?怎么还喜欢看书? 「小梦,怎么不说话了?」 她冷汗潸潸,有些坐不住了,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想着办法逃脱时,元壤已经坐到她身边,手搭在她椅背上,整个人暧昧地凑了过去。 空气中多了丝薄荷香水味,金梦想避开他,「元壤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角勾笑,敲了敲她的眼镜架,语带玩味,「小梦,以后演戏,也得做足功夫才行。」 金梦惊讶,难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她依旧强装镇定,「元壤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等会你就懂了。」 这傢伙原来是只千年老狐狸,是她太轻敌了。 见她不语,元壤撩起她耳际垂落的发,「小梦,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女孩!」 金梦大惊,「元壤先生,我这个人很宅很固执,脑子又不会变通,不可能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错了,娶妻就应该娶你这样的。」元壤这话说得很认真,故意在她耳边又补了句,「我觉得你非常有趣。」 这话让金梦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她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想找藉口开熘,「元壤先生,我下午约了朋友陪我去买书,我就先走了。」 她拉开椅子站起来,却被元壤一把拉住,「小梦别急着走啊,你得留下一个联繫方式给我,我们才有开始。」 金梦缩回自己的手,拒绝道:「不,我认为我们不合适。」 她语气坚定,一秒钟都不想跟他再呆下去,撂下那句话扭头就走。 元壤倒没追上去,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金梦,有点意思!
陪我去做义工 ()」 夜,萧瑟且安静,沿路街灯斜打了进来,落在红叶上,抹上点点斑斓。 站在阳台上的白漾,一脸凝重的看着朦胧的远方,月辉打落在他宽阔的肩上、背上,镀上一层拒人千里的疏离。 他今晚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翻动那本空白的考古日记。他发现原本已经空白的考古日记,竟然多了几行文字,上面记载着金梦和元壤的初遇并非他所知的歷史,他们应该是一见钟情,在游轮上定情后,步入婚姻。 这足以证明,因为他的到来,歷史正在改变。想着变幻难测的未来,他内心涌起一抹对未来的恐慌。 如何才能让偏离的歷史扭转过来? 金梦半睁着睡眼,迷迷煳煳从房间走出来,刚准备下楼到厨房找点吃的,没想到,一拐弯却看到有个人影伫立在阳台。 「啊——」金梦惊慌大叫,哆哆嗦嗦呆站在那,许久没有回神。 闻声,白漾转身看到金梦,收敛了一番愁绪。 金梦看清了他那张面瘫脸,抚着还在狂跳的心脏处,「你大半夜站在阳台做什么,又不开灯,吓死人了。」 白漾走进来,神情寡漠,「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咕噜——」金梦的肚子很不凑巧地发出不满的抗议声,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眼珠子乱转着。 白漾若有所思,什么话也没说,直往楼下走去。 金梦看着他走下楼,暗暗窃喜着,揉着飢肠辘辘的肚子,紧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蛋香穿插在空气中,缕缕白烟从厨房里飘出来。 坐在饭厅的金梦,伸长脖子、咽着口水,不断张望着厨房忙碌中的白漾。 半晌,白漾把一盘蛋炒饭端了出来,放到她跟前,「吃吧!」 橘色灯光下,这盘蛋炒饭铺满了金黄的光泽,缕缕蛋香刺激着她的嗅觉,她不客气,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坐在她对面的白漾,面容沉静如水,萧冷的目光紧盯着她不放,无法让人看透他的心思。 金梦美滋滋咽下几口蛋炒饭,总觉得有两束黑洞洞的目光盯着自己,背嵴凉飕飕的,她抬起头,「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说话间,她可没忘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饭。 白漾试探性的问道:「你今天下午去相亲了?」 「对。」 她刚说完就心生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去相亲的?为了怕他笑话自己,她故意没跟他提半个字。 「对方是谁?」 「元氏企业的太子爷,元壤。」既然他都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 「你看上他了吗?」 提起元壤,让她又想起那张欠揍的脸,顿时食慾全无。 她停下吃饭的动作,「像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太子爷,本小姐才没兴趣。」 花心肠子,肆意揣摩人心,千年奸诈老狐狸。 噁心、反感、讨厌! 「哦。」白漾不咸不淡应了声,起身离开。 话题结束得太突然,金梦愣了一秒,朝他喊道:「喂,你别走,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问题?」 「白漾,你回来说清楚,餵……」 白漾毫无回应,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回应她的,只有从窗户挤进来的凉风。 她愤愤呢喃,「可恶的白漾,挑起人家的兴趣,拍拍屁股就走掉,怎么会有这种人。」 「面瘫脸,可恶!」 她生气的戳了几下盘子,看着还没吃完的蛋炒饭,回想着它味道香浓口感,咽了把口水,不争气的低下头,默默把剩余的饭吃完。 翌日清早,白漾下楼去厨房倒水喝。经过客厅时,发现金梦正在瑜伽垫上,柔韧的肢体做着各种伸展动作。 他淡漠扫了眼,事不关己地走进厨房。 这几天,金梦受够了他的漠视,眼底闪过一丝邪恶,她心生一计,故意做出一个高难度的极限动作,把身子极致地扭成一团。 白漾倒了杯水走出来,余光朝她瞄了眼,还以为自己眼花,定睛一看,刚喝进去的水全部喷了出来,「哧——咳咳咳!」 金梦的腿反向扭到背后,强压在脑袋上,双手又向被折断似的,压在地上,这扭曲的姿态,不认真看还以为头部和身子分离了。 他的反应让金梦的恶作剧得逞,眼底闪过得意,一本正经地憋着笑,换了一下优雅凸显身材的动作。 双臂在优雅地在半空划开一个弧度,交握扣在背后,胸部自然坚挺突出,她故意仰头,把弧线美丽的侧脸,展露在他面前。 这回让他真切看看,名副其实的c和b的区别! 停留了大概十秒,她又翘起弹性十足的臀部,又一次挺胸,展现完美的s身形。 金梦还处于自己的自嗨模式,已经喝完水的白漾,又冷漠地往楼上走去。 他的态度、他的漠视,金梦真想冲动上前,把他的冰山脸撕下来,再把他的大脑噼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已经长满草,生锈得连看到美女都不起任何反应! 「你一会陪我去做义工!」金梦喊住他,亮起小甜嗓。 义工? 白漾回头,眼里多了不解,「做什么义工?」 「我爸以前每年都会捐一笔钱给海市环保基金会,今天基金会要推广『环保节能、健康生活』的宣传义卖,募捐活动,我可是我爸的接班人,当然得去了。」 话落,她结束了瑜伽,故意走到他面前做出整理衣服的动作,挺起胸部,拉紧了上半身的衣料,无时无刻在彰显自己有料,「吃了早餐,我们就出发。」 白漾把她的行为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笑嚯,平静转身上楼,应声,「好!」 早餐后,金梦换上一套简便的白色运动服,长发高高束成丸子头,一身清爽地带着白漾来到活动现场。 义卖活动在一个广场举行,周围已经来了不少人,或许是今天的义卖活动,广场上的人比平时更多更热闹。 每个义卖摊位都扎堆了一群人,金梦已经联想到自己一会摆摊时,以自己的姿色和「实力」,一定会受到更多人的青睐。 美滋滋的畅想完毕,她朝白漾说了句,「走吧!」 理想是美好,现实是残酷的。当负责人把她带到一个美食摊档时,她活力四射的小脸垮了。 负责人没觉察她的不对劲,贴心提醒道:「金小姐,我知道你平常热爱美食,也不好让你做太多粗重活,特地把这个美食摊档留给你。简单的做点面条,民以食为天,大家可以抗拒小物件,但对美食是无法抗拒的!」 金梦打哈哈尴尬的笑道,「嗯,你说得很对!」 这会儿金梦的表情,最好演绎了时下那句流行语,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她是热爱美食,但不等于她会做美食啊,她的手是用来做泥塑,玩雕刻的,可不是做吃的,真是造孽! 对面食一窍不通的金梦,只能硬着头皮瞎捣腾,水要放多少呢? 她看着那么大的一个锅,直接把半桶饮用水倒了进去,满满的一锅子,心里还沾沾自喜,这下,可以做很多很多面条,赚很多很多钱了。 当她看着面前的一大包面粉时,一脸懵逼,这? 不是煮面条吗?怎么是一团面粉? 「要搓面粉团,做手工面。」白漾在一旁看了许久,友情提醒一句。 手工面? 金梦恍悟,这个她吃过,她开始和面粉了,但旁边一直有一道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好比监视器。金梦皱起眉头,回头看着站在旁边,嘴角似笑非笑,眼神一半嫌弃一半嘲的白漾,气直往心口窜,「你傻站在这干嘛呢?」 脸蛋有点痒,金梦下意识往脸上抹了一把,却没意识到,自己满脸面粉。 白漾看着小脸儿被她磨成大花猫,弧度加深了一些,又四处看了看,说道:「那我出去逛逛,不打扰你这个大厨发挥高超的厨艺!」 哎哟,这声大厨金梦还挺受用了,八成是他被自己搓面团的技艺征服了。 她嗯哼一声,把他打发走,自顾自地继续面团当泥团地揉搓,「行了,你到处逛逛吧,别打扰我!」
买饼送帅哥 ()」 白漾在广场上到处看看,一路走走停停,感受着百年前的建筑文化和艺术文化,原来百年前的义工义卖,是这么有趣。 他来到一个小摊档,看着那些做工精緻的小古玩模型,就被吸引了。 不倒翁、千百年前的小帆船、还有军用战斗机、坦克、民国留声机…… 「这些卖多少钱?」白漾已经物色了其中两件物品。 「今天义卖,十块钱一个,不论大小,小伙子,你喜欢就挑几个献爱心吧!」 白漾买了五个,给钱后,又钻进另外的摊档,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反观金梦这边,面粉僕僕飞溅在空气中,她那张小白脸彻底变成小花脸,连头髮都沾了不少的白粉末。 「咳咳咳……」再一次被面粉呛到的金梦,咳得眼泪水都飈出来了。 看着成型的面团,她拿起刀,眼珠子定定和那团面粉大眼瞪小眼,这怎么切? 为什么她吃的面条是细长细长的呢? 但这面团就那么大,怎么切得细长细长? 天啊! 这事比让她雕刻一头雄狮还要难! 她郁闷了好一会,看着别的摊档来人络绎不绝,自己这儿荒凉得都能拍苍蝇了,她只能继续瞎捣腾。 把一个面团,毫无章法地东切西扯,好生生的一个面团,被她切成一块块白色老鼠粒。 经过的一个大姐,看不下去了,以为她是在拉面条子,念叨一句,「小丫头哟,这面团不是这么瞎折腾,你要把它揉到三光『手光、面光、盆光』,再把面软揉圆搓扁,分成几份,抹多点油,醒好后……」 金梦听得云里雾绕的,什么光手光盆,但碍于脸面拉不下,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大姐的口吻,「谢谢哟阿姨,我这就重新弄!」 一回生二回熟,就在她自以为弄得很不错时,听到大姐嘆息一声,摇摇头离开。 她一脸懵的看着走远的大姐,低头看着已经被自己重新切成条状的面粉,自我优越感膨胀了,她就不相信,以她一己之力下不了一碗面条出来。 终于到了下锅的步骤,把条状面粉全下锅后,她撕开盐包,没控制住力道,把大半包盐全部倒下去,「咳咳……」 她不好意思地四处瞄了眼,所幸没人看到,马上把盐包放在一边,有模有样地搅拌着面条。 看着面条已经三分熟,她把盖子盖上,去调配配料。 盐油姜葱醋,所需的配料特别齐全,但成分和搭配,她同样一窍不通,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调制了。 满满的一大锅不知是甜是酸的配酱,金梦偷偷尝了一口,哎呀妈呀! 她嫌弃地皱巴小脸蛋,这什么味道,黑暗料理啊! 但转念一想,好歹是自己的处女作,怎么能这么看不起自己呢,又重振士气! 突然,她嗅了嗅鼻子,怎么,有股焦焦的味道? 她马上跑去锅那边,看着黏煳煳沾着锅底的一团面疙瘩,马上加水,重新搅拌。看着水面飘起的一层黑黑烧焦的面粉,她汗颜,生怕被人看到,马上把它们一一勺出来。 功成大半,金梦却已经被折磨得狼狈不堪。 身上的围裙、脸蛋、头髮,沾满了面粉团。鼻尖被热蒸汽蒸得发红,脸蛋又惨白,有种耍杂技的小丑既视感。 终于,她望眼欲穿,盼到了第一位小客人。 胖乎乎地小男孩,站在她的小摊前,馋巴巴地盯着她手中的面条。 她笑眯眯地看向他,「小朋友,想尝尝吗?很好吃的哦!」 金梦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多么像一个老巫婆。 小男孩抵不住「美食」的诱惑,奶声奶气问道:「这面条多少钱?」 「一块钱哦,只卖一块钱,你要一碗尝尝吗?」 小男孩咚咚两下,点了点头。 金梦热情地给他勺了碗面条,看着那锅子的黑暗料理,捂住良心舀了一勺子,蘸了上去。 「好了,小朋友,你尝尝好不好吃?」金梦心满意足地接过那神圣的一块钱,这一块钱赚回来,有血有泪啊! 她沉浸在沾沾自喜中,可吃了第一口面条的小男孩,却哇哇大哭起来。 金梦被他吓了一跳,马上跑过去,想帮他擦眼泪,抬手看到自己满手面粉,打消了这个念头,「小朋友,你为什么要哭?」 不会是被自己的「美食」感动了吧? 小男孩眼睛还挂着几滴眼泪,可怜巴巴看着她,脸色开始变了,由质疑转变成嫌弃,他蓦地扔掉面条,大哭着往不远处的妈妈跑去,大喊着,「妈妈,这个姐姐做得面条很难吃很难吃!」 金梦蹲着身子,错愕地看着走远的小男孩,一群乌鸦从她头顶飞过! 低头看着被嫌弃扔在地上的面条,她欲哭无泪,整张脸都憋红了。小朋友,诚实是美德,但你的诚实不能建立在踩踏姐姐自尊心上啊! 她纳闷地把地上的面条捡起来,再看看周围人山人海的摊档,相比自己的,天啦噜,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站在远处的白漾,把她和小男孩交涉的全程收进眼里,看着她可怜巴巴窝在摊档的一角,没有一丝犹豫,大步走回去。 这时的金梦已经被现实鞭打的遍体鳞伤,像一朵蔫了的小花,闷闷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了头。 白漾拿过另一条围裙围上,清点了一下食材,利索的动起手来。金梦时不时瞄一眼,早就见识过白漾的厨艺,她心里明白,只要他愿意做,肯定做出美味的面食。 果然,以他优越的外表,加上厨艺了得,渐渐吸引了一个个小姑娘走过来观摩。 金梦又恢復元气了,心里感嘆,果然这是个看脸的社会。 她走过去,看着他正在蒸南瓜,好奇问道:「把南瓜直接丢进开水里煮,不是方便快捷吗?」 白漾淡漠回了句,「开水直接煮,会把南瓜的甜份流失,得用蒸架支起来,隔离水源!」 金梦瞭然点头,他低沉的嗓音一亮,又吸引了一大波泛着星星眼的群众。 把南瓜趁热捣成南瓜泥,加上适量糯米粉,取鸡蛋大小的面团搓圆按扁,加入馅料,成型的南瓜饼就可以拿去蒸了。 金梦看着越来越多人围集,新鲜的第一锅南瓜饼即将出炉了,她嗅到了商机,拿着锅瓢开始大声吆喝,「快来看看哟,新鲜出炉的南瓜饼,颜值和味道成正比的南瓜饼,快来看看大帅哥哟……」 白漾把煎好的南瓜饼放在蒸架上晾油,金梦的狗鼻子灵敏地凑了过来,笑呵呵的看着他,「做好了?」 他淡定应声,又开始做第二锅。 金梦马上把南瓜饼挪到另一边,开始吆喝,「谁要买这位帅哥亲手做的爱心南瓜饼,快来这边排队!」 「别挤别挤,要排队!」 「注意秩序啊,小姑娘们,别看到帅哥就忘了看路!」 金梦的激情,被白漾再次点燃,他淡定地在旁侧做南瓜饼,偶尔听到金梦的几声吆喝,眼里闪过笑意。 这一笑倾城啊,看得旁边的小姑娘们眼冒红心,其中有几个小姑娘,已经安耐不住,走进摊档里,羞涩地看着白漾,「小哥哥,我能问你的联繫方式吗?」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能合影吗?」 正在后面数钱的金梦,听此马上走过去,在白漾皱眉的前一刻,把那些小粉丝隔开一大段距离,「你们想要他的联繫方式吗?」 几个姑娘点头。 「我们今天是募捐,如果愿意买5个南瓜饼,我就把他的联繫方式给你们!」 「那合影呢?」 「十个南瓜饼!」 「好啊好啊!」 于是乎,就出现了以下的画面,金梦不亦乐乎地收钱,给电话号码,然后让小粉丝远远地和白漾合照。 金梦忙得不亦乐乎,白漾的脸却越来越黑。 最后一锅南瓜饼即将出锅,他看着在后面翘着二郎腿数钱的金梦,喊了声,「你过来!」 「好咧!」金梦狗腿子似的跑了过去,「怎么了?」 「你不会真把我的电话号码给她们了吧?」白漾兇巴巴的眼神,她敢保证,只要她点头,下一秒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面团。 金梦贼兮兮的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样儿,怎么可能啊!」 她凑到他耳际,小声说了句,「假的!」 「……」白漾再次恢復冰山脸,继续忙活手里的工作。 金梦偷偷拿了个南瓜饼,吧唧吧唧咬着回到位置上,继续数钱。 直到最后一锅南瓜饼卖完,好些小姑娘还恋恋不捨不肯离开,白漾保持高冷范,走到后面解下围裙,「可以走了吧?」 金梦妥妥地拿着手中的六百多块钱,美滋滋地点头,把募捐到的所有款项,转交给主办方后,和他离开了广场。 今天的义卖活动,让金梦非常满足,她看向白漾提议道,「我有个想法,以后我俩要是合伙开个美食店,我主外你主内,一定赚大发!」 白漾眼底闪过不屑,快步往前走去。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车上有色狼 ()」 两人走到的士站,欢快的气氛,因金梦而改变。她左掏掏裤兜,右找找衣服口袋,就是没翻到钱包。 「我的钱包呢?怎么找不着?」 白漾观摩了她好久,「不会是刚才在摊档被偷了吧?」 金梦细细回忆,画面停留在刚才,有个穿着时髦的女人走进摊档,她当时还以为也是小粉丝…… 那个女人,肯定是他! 失策啊!今天原本打算顺应节能环保,所以故意没开车出来,现在竟然沦落到,连计程车都坐不起! 金梦看向他,问:「你的钱呢?」 白漾拿出10块钱,「这够吗?」 金梦皮笑肉不笑,抽出他那张10块钱,「你逗我呢?10块钱想从这儿坐车回家?你的钱呢?」 白漾淡定地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都在这儿了!」 「什么?这里买了多少钱?」金梦目瞪口呆。 「几百块吧!」白漾粗略想了想,金梦气得直瞪眼,「你真是……」 败家子! 「你买这么多小玩意干嘛,我们现在都没钱坐车回去了,难道走路呀?」金梦看着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还真是老古董,这些小模型有什么观赏性,还没她雕刻的工艺品好看! 白漾面不改色,平静地看了看她,又看着他们走到的公交车,指着公交牌,「这个可以坐吗?」 金梦脸色臭臭地,看了眼公交牌号,正好家附近那条路线的公交车来了,她赶紧拉着白漾排队上车。 白漾从来没坐过这种公交车,但这种类似百年后的悬浮公车,他倒是能代入概念。 看着前面好几个人,拿出一张卡,往感应器一滴,就往里面走去。 白漾想,这个感应器应该就是面部识别仪,刷脸坐车! 轮到他时,他弯下腰,对着那个感应器贴了过去。 这一瞬,全场静默,连司机大叔,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乃至在他身后的叔叔伯伯、大婶大姨,那惊愕的小表情,都已经成了一个个表情包。 这小伙子怎么了? 长得好好的,脑子不好用? 金梦看着那些人的目光,几乎能喷出一口老血,马上掏出那张十块钱,塞进钱箱里,对司机说了句,「不用找!」 拎着白漾的衣领,低声道:「你赶紧跟我走!」 白漾看到一众人的眼神,发觉自好像会错意了,心理素质极强的他,依然能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面不改色,淡定地走到后车厢坐下。 坐下后,金梦用奇怪的眼神探究着他,他究竟是什么人? 原始人?未来人? 怎么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她忍不住探头过去,「白漾,你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白漾无视她的话,一再保持他的高冷范! 金梦自讨无趣,眼珠子转悠,看向窗外。 公交车停停走走,上上下下,如果司机来了个急剎,所有人跟着司机的步伐,统统往前倾去,这种具有「趣味」的团体活动,就是坐公交的「乐趣」! 不一会,一对老夫妻上了车,金梦看满座,主动拉着白漾起来,给他们让位置。 老夫妻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坐下。 车厢摇摇晃晃,金梦的身子也跟着摇晃,她看着窗外的街景,渐渐没了焦距,双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拉塌着,整个人恍恍惚惚,处于半睡半梦状态。 今天本就早起,加上忙活了一个早上,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超出了本体的限度。她是真的累了。所以连后面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都没察觉到。 突然,金梦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体,瞪着眼睛看向白漾。 白漾不解地看着她,她眼珠子一直朝后打眼色,脑袋还轻轻地示意着后方。 可白漾不明白她这眼神的意思,金梦气愤,只能自救,回头一看,那只狼手果然是后方的斯文败类。 本姑娘不给他点颜色,他还真觉得能开染坊了! 下一秒,啪地一声,金梦不客气地扇了眼镜男一个耳光,「你个大色狼,竟然摸我屁股!」 眼镜男脸色一变,「我什么时候摸你屁股了,你乱打人,还冤枉我,有证据吗?」 不知悔改! 「你摸我屁股还问我要证据,你以为看小黄片呢,还拿着镜头无时不刻对着你?大色狼!」 金梦又一次出手打他,眼镜男也不会让自己白白挨打,想反击,却别白漾扣住了手。 白漾比他高了一个头,以这种角度来看,高高在上的白漾无疑是威严的,眼镜男甩掉他的手,结巴道:「你谁啊?她的事情与你何干?」 「她不会说谎,所以一定是你做了猥亵妇女的事!」 眼镜男算是看明白了,尖酸刻薄笑道:「你们两个是唱双簧冤枉人吶,凡事要讲证据,你们没证据乱打人,小心我报警!」 「你可以报警,到时候看看警察帮谁,车上那么多双眼睛,车顶还有摄像头,我就不相信,没有人看到你做的下流事!」 「你……」 金梦虎得很,还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你打啊!」 「恶人先告状,打就打!」眼镜男骑虎难下。 这时,刚才金梦让座的那对老夫妻,老太太开口了,「我已经把你猥亵小姑娘的证据录下来,如果警察来了,我会把证据交给警察。」 眼镜男扫了眼她的屏幕,还真是在录像。 他一下怂了,又气不过去,愤愤然地看着老太太,金梦挡在老太太跟前,盯着眼镜男,「你眼睛看哪儿呢?刚才不是喊冤枉吗?现在我有证据了,你给我等着,我马上打电话报警,社会就该除掉你这种败类!」 眼镜男见势不妙,正好一个站点停车了,他灰熘熘逃下车,一句话都不敢再顶撞金梦。 金梦感谢了老太太的仗义相助后,来到白漾跟前,「怎么样?本姑娘像不像女侠?」 白漾嘴角动了动,转过身背对她,看向窗外的街景。 金梦看着他的后背,吐了吐舌头,还真是个捂不热的大冰块! 金梦的生活变得越来越丰富,昨天去做义工尽管钱包丢了,在公交还遇到了色狼,但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赚到的第一桶金,虽然她已经选择性失忆,这份劳动成果源于白漾。而今天,她开始了学习打磨切割的第一堂课。 傍晚将近,切割工厂门外,一辆奢华的迈巴赫招摇地停在门口,斜靠在车边的元壤,一身银灰色西装,嘴角常年挂着一抹邪笑。 当职工们经过大门口时,看到依靠在豪车旁的他,纷纷侧目、惊嘆,眼前这个帅酷的男人,是在等他们工厂的女孩吗? 金梦随后走出来,略显疲惫,今天是她来工厂学习的第一天,万事开头难,光是一个简单的实操切割,已经把她弄得头昏眼花。 「嗨,小梦!」一抹熟悉的声音响起。 金梦停下脚步,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元壤,手里拿着一束艷丽的玫瑰花。 她嘴角微微一抽,这真是冤家路窄! 「小梦,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看着眼前的金梦,眸底闪过惊艷,简单的休闲装隐藏着她曲线完美的身段,白皙的脸蛋不加修饰,依旧清丽动人。 这才是他想像中的金梦。 金梦可没给他好脸色,肤浅笑了笑,「你怎么在这?」 「我已经和你哥达成合作,是他告诉我你在这的。」元壤回头看了眼钻石切割厂,语气中多了丝赞许,「企业千金愿从底层做起,后生可畏呀。」 金梦心知自己昨天的计划失败了,语气冷漠,「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还后生可畏……走了。」 「等等!」元壤拉住她,把怀里的玫瑰花推给她,「鲜花配美人,送给你。」 金梦抱着一大束被他强塞过来的玫瑰花,心生厌烦,「元壤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壤半弯下腰,对她笑眯眯的道,「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来送花的,花送到,任务就完成了。」 金梦皮笑肉不笑,对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目光随意一扫,拉住从她身边经过的胖大姐,友好对她说:「大姐,这位帅哥把花送给你了。」 胖大姐抱着被金梦硬塞到手里的玫瑰花,一脸迷茫,为难地支吾着,「这个……」 一辆银白色宝马由远及近,稳稳的停在金梦身边,连招唿都不打,甩下元壤,毫不犹豫上了车。 金梦走得潇洒,却留下尴尬的元壤和胖大姐,大姐拱了拱手中的玫瑰,茫然无措,「先生,这花……」 元壤尴尬一笑,无奈耸耸肩,「既然她都送给你了,你就收下吧。」 看着那辆远去的宝马,元壤迅速上了车,疾驰追上去。
你不是我看上的点心 ()」 街景纷沓倒退,金梦看着窗外,脸色又黑又臭,白漾余光看着她,打开了话题,「那束玫瑰很漂亮。」 「你喜欢你早说呀,刚才直接送你了。」他的话让金梦心底一堵,直接把胸口那团浊火发泄到他身上。 她那充满火药味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白漾,他看了眼后视镜,看到那辆迈巴赫紧追其后,点明道:「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金梦朝后看了眼,语气多了丝烦躁,催促他,「开快点,甩掉那辆车!」 穷追不捨的迈巴赫,仿佛铁了心,如黏人的刺豚,一直黏着宝马车不放。 金梦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嘆不妙,前面路口转个弯,马上就到家了,她毫不犹豫喊了句,「快停车。」 白漾将车稳稳的停在路边,金梦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对白漾撂下一句,「你不用下来,在车里等我。」 迈巴赫同时也停下车,从车里走下来的元壤,眼神带着一丝胜利的光芒,朝金梦走去。 金梦嘴角微抿,不客气质问道:「你一直跟着我有什么企图?」 元壤略带歉意,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微笑道:「小梦,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给你张名片,并没有恶意。」 金梦接过名片,「你现在可以走了。」 元壤似乎还没达到目的,厚着脸皮问道:「礼尚往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联繫方式呢?」 金梦语带挑衅,「你不是和我哥有合作吗?找我哥要啊!」? 元壤眼底露出一记受伤的眼神,「我追的是你,又不是追你哥,小梦,你怎么能这么伤我的心?」 金梦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才不买他的帐,「可你不是我看上的那盘点心。」 话落,她转身离开,这让元壤燃起一抹斗志,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我会努力成为你眼中的那盘点心!」 如他所料,金梦没有回头直接回到车上,干脆利落甩给他一团车尾气。 第二天中午,金梦穿着一套素色的工作服,刚完成一个简单实操练习的她,正和老厂长在谈话。 「古叔,那块陨石,暂时还是交给你保管比较安全。」 上次闯入地下库房的盗贼还没有抓到,但目前她也没想到有哪里是比工厂库房更安全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只有暂时留在原处了。 老厂长郑重道:「放心吧,我已经在库房外加了个值班点,多装了几个监控摄像,日夜都有人守着,上一次是我疏忽大意了。」 金梦点点头,心里踏实不少。 回到练习间,看着围在一起的三两个工人,她好奇走上前,「你们在……」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职工怀里抱着一只小博美,她高兴地脱下手套,挑弄着那小东西圆滚滚的脑袋,「这是谁家的狗狗,好可爱啊!」 小博美一身白毛,剪了个俊介头,大大的眼睛圆熘熘,「汪汪汪——」,还挺有有灵性的,看到金梦时,对她友好地打着招唿,伸出粉红小舌,似乎对她撒娇卖萌求抱抱。 这可爱的小模样令金梦心都酥了,她抱了过去,抚弄着它的小脑袋,对工人问道:「这狗哪儿来的?」 「在工厂门口捡回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家走失的小狗,要是金小姐喜欢,就抱回去养吧!」 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喜欢这种宠物狗。 金梦很高兴,抱着不断舔着她手掌心的小博美,「既然这样,我先带回去,要是有人来找,我再还回来。」 眼看下班时间到了,她脱下工作服,抱着小博美,走出工厂。 可阴魂不散的元壤,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他热情走上前,直接跟小博美打招唿,大手摸摸它的小脑袋,惊讶道:「小豆丁,原来你是来找妈咪了,难怪爹地找不到你?」 金梦脸上的笑一僵,横眉瞅着元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狗是你的?」 「什么我的你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小豆丁也是你的。」他的手臂刚想搭到金梦肩膀上,却被她躲开了。 她直接把小豆丁推到元壤怀里,「你这人有完没完呀?」 一天两天,他这缕冤魂,什么时候才愿意放过自己? 元壤抱着小豆丁,无奈看着金梦,倾诉着自己的用心良苦,「你一不喜欢花,二不喜欢珠宝首饰,我只能把我最宝贵的小豆丁送给你,你也很喜欢它的,对不对?」 元壤试图再次把小豆丁送到她怀里。 金梦故意后退一步,看了眼可怜巴巴看着她的小豆丁,指着元壤,语出警告,「你……你别跟着我。」 她甩头走到路边,却看不到自己的车在哪儿?这个白漾,怎么还没过来接她? 她拿出电话,给白漾打去,「你怎么还没来?」 「路上有些堵,稍等。」 「快点!」 元壤在一旁等着她说完电话,可怜兮兮的摸着小豆丁的脑袋,「瞧,你妈咪生气了,快帮爹地哄哄妈咪好不好?」 小豆丁很配合的『呜咽』一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试图对金梦撒娇。 金梦被它呆萌又有灵性的小模样酥化了,简直对它又爱又恨,但她瞥了眼元壤,狠心的看向别的方向。 远处,坐在车里的白漾,夕阳透过挡风玻璃斜照在他伟岸上,为他披上一层讳莫的面纱,他静静观察着前方的金梦和元壤。 他故意延迟时间,目的就是给元壤制造机会,只要他们在一起,歷史就不会改变,未来的一切,就能各归各位。 第三天,阳光温媚柔软,丝丝缕缕从窗棱打了进来。 老厂长颇有耐心的教导金梦切割钻石的基础知识,金梦听得认真,遇到不懂的,马上停下来提问。 空气静谧流淌着,这一刻,是美好的,只是随着某人的到来,煞风景地破坏了这片刻的安静。 推门走进来的金涵宇,目光落在金梦身上,惊讶道:「我的好妹妹,居然也有这么认真学习的时候?」 「你来工厂做什么?」 金涵宇的目光越过金梦,停在老厂长身上,「时代在变,我们的技术也要更上步伐,我准备入一批先进的设备仪器,就可以大量减少人工操作,同时也能提高工作效率。」 他这话,让老厂长心底窜动一丝不安,「减少大量的人工操作,那我们的工人怎么办?」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裁掉一半现有工人,尤其是年纪大的老职工。不过公司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我会发放给他们一笔遣散费。」 他说得轻松简单,听者却觉得薄情冷漠。 金梦愕然,马上反驳:「我反对!」 「现在厂里老一辈的工人,都是和爸爸一起打拼过来的,他们的技术能力有目共睹,完全不逊色于年轻的一辈。你把他们辞退,就是不知恩义的行为,也违背了爸爸建厂的初衷!」 她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讲述他创业的艰难史,父亲也经常提醒她,做人要重义感恩,绝不能做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金涵宇对她这一席话,嗤之以鼻,「在这个更新换代飞快的科技时代,谁还会一成不变原地踏地?人要向前看,资本家的世界,没有这么多恩义之辞!」 他再次看向老厂长,语气咄咄逼人,「我这个方案已经通过了董事会的认可,今天来,不过是尊重古叔,来告知一声。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这个决议都必须执行!」 金涵宇摞下一席话,欲要离开,却又停下脚步看向金梦,「我提醒你,元氏企业已经和我们公司达成协议合作,共同发展海外贸易渠道,你最好对元壤客气点,要是合作因你搞砸了,我会让你连切割厂都呆不下去。」 「你……欺人太甚!」金梦气急。 话已至此,金涵宇没有逗留,转身离开。 一瞬之差,老厂长仿佛苍老了许多,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下垂,喃喃自语,「我对不起远江,对不起……」 金梦心尖碾过一抹心疼,紧张问道:「古叔,你怎么了?」 看着他脸色愈发铁青,金梦马上给白漾打了通电话,让他过来。 瘫软在椅子上的老厂长,气若游丝,「我没事,抽屉里有我的降压药,你给我拿一下。」 从抽屉翻出药瓶,倒了杯温开水,把药递上前,「古叔,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厂里的人。」 她心底捲起的决心如一团激昂的烈火。 老厂长吃了药后,脸色渐渐缓和些,满目惆怅,「难啊!」 他心里想得透彻,「你哥哥做事一向狠辣决绝,不给人留条生路,想要保住厂里这么多老职工,太难了。」 金梦此刻很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会,现在厂里有难,她却束手无策。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白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胸有成竹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我有办法!」 老厂长认得他,勉强挂着笑意,「小伙子,上次谢谢你救了小梦,但我们工厂有好几百人,你能有什么办法,保全这些人都可以留下?」 白漾一脸胜券在握,看向金梦,「这就靠你了。」 金梦懵然,指着自己,「让我去说服公司的董事?」 白漾摇摇头,轻吐的字句雄浑有力,「你哥哥在公司多年,早就取得董事们的信任。而你,一事无成,在你身上他们看不到你能带给他们任何利益,你去找他们,不过是去吃闭门羹,浪费时间而已。」 他的话直往金梦心间扎,但这的确是现状。 金梦焦急往地上一跺,「那我该怎么做,你别拐弯抹角的行不行?」 白漾眸光湛亮,划过一丝精明,「单靠我们的力量肯定不行,得藉助更多人的力量。」 「更多人的力量?」金梦和老厂长同时疑惑,朝白漾看去。 白漾看向金梦,给她提了两个词,「电视台,群众力量。」 金梦想了想,还是不开窍,「电视台能帮我们什么?群众什么力量?」 「请电视台的记者来报导切割厂,採访厂里这些老师傅,并大肆宣扬他们切割打磨技术精湛,几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工作,才有今天辉煌的金时代……」 他顿了顿,抑扬顿挫的嗓音重点说明,「最后,还要重点介绍金时代是如何照顾这一批老员工的。」 精简的一段话,听者一清二楚。 老厂长看向白漾的眼神透着赞许。 金梦终于明白了,拍拍胸脯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交给我,我马上去联繫电视台。」 白漾浅笑不语,冷眸闪过一丝期待的光。
有钱能使鬼推磨 ()」 正如金梦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利用一些人际关系,联繫到电视台《社会时代》的制片人,和他说明目的后,制片人敏感捕捉到其中的商业价值,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安排拍摄工作,并承诺在下周播出。 今日,记者和摄像师以及几名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来到钻石切割工厂拍摄纪录片,老厂长大喜,热情招待着他们,亲自带他们参观拍摄各大小工作间。 工人们第一次上电视,一个个激动又兴奋,表现出最积极的一面。在拍摄过程中,记者特别对几个已经在工厂工作了30年以上的老师傅,进行了特别採访。 经过一个上午的拍摄採访,终于来到最后一个环节,即记者对老厂长的採访。 「古厂长,听说你和金时代的创始人金远江先生是挚友?」 老厂长精神矍铄,点点头,「是的,我和远江不仅是挚友,更胜似亲人,在创立金时代之初,便邀我加入打拼,我也算是见证了金时代从稚嫩到成长,再步入成熟、辉煌……」 远处站着的金梦和白漾,安静地注视这一切。 金梦一想到这次纪录片的拍摄将要圆满成功,心里愈发激动,回想起这几天来的点滴,这一次事情发展如此顺利,也归功于旁边的扑克脸。 她悄悄看了眼白漾,用肩膀碰了碰他,「白漾,谢谢你的帮忙!」 白漾看着她这几天为了保全工厂老职员所付出的努力和她工作认真的态度,令他深有感触,仿佛看到了百年后,他所认知的那个金梦。 他清浅的笑如揉了把金光,语气多了丝赞许,「你这次做得很好!」 他笑了,她竟然看到他笑了,那张面瘫脸柔和了许多,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如一把春风,安抚着她原本孤冷的心。 她平稳的心跳莫名加速,粉颊悄然爬上红霞,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心,突然慌了一下。 一周后,在节目组后期工作人员的高效率下,精心编制的《金时代之老革命的峥嵘岁月》纪录片如期播出。 金时代珠宝和钻石切割厂备受社会关注,得到网友们的一致好评—— 「一个大企业的辉煌,凝结了几代人的心血,金时代能越做越好,这不仅归功于老一辈的奋力拼搏,还靠传承下来的厚德重义的精神。」 「金时代对于『良心企业』这个称号当之无愧!」 「饮水思源,勿忘报恩,之所以有今天的金时代,归功于老一辈的辛勤革命,如今企业对老员工的厚待,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回馈。」 舆论一边倒向金时代对老员工的厚仁大义,同时对老员工兢兢业业,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的工作精神大力表扬。 「金时代」这个名字更是在群众的心里树立了良好形象,为「金时代」建立了金字招牌,相当于打了一则免费广告。 良好风气下,金时代的订单纷涌叠加,业绩更是蒸蒸日上,就连股票也在直线飙涨,可谓渔利双收,打了一场漂亮的胜战! 东风落,西风起。 来势兇勐的西风,直压向执行总裁办公室。 金涵宇怒气沖沖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勐力推倒,他面目狰狞地盯着地上被驳回的方案。 就在刚才,董事会驳回了他为钻石切割厂引进新仪器的方案,并决定在三年内不会再动切割厂。 他挤爆青筋的双拳,无奈地撑住桌面,他怎么也没想到,金梦会玩出这招,利用电视节目给公司树立一个「知恩」形象,再利用社会舆论给董事会施压。 现在公司辞退老职工,无疑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金时代这块金字招牌,也会毁于一旦。 室内沉闷的空气,令他难以唿吸,他转身面向窗外,好一会,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冷静下来后,他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那一身小姐毛病的妹妹,绝对不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还把整件事妥善安排好…… 这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金涵宇脸色浮现凝重,马上按下内线,「金总,请问有什么事?」 「你马上去调查金梦,查她最近身边多了些什么人,或是跟什么人走得近?」 「好的,金总!」 金涵宇走到落地窗前,高大的身影暴露在阳光下,投落的大片阴霾,交织着室内冰冷的气流,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冷骇的脸庞扬起阴深的笑。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咖啡厅内,一个窗边的桌上,几个光鲜美艷的女人围坐在一起,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个攀比吹捧,精彩不凡。 「曼妮,我去巴黎逛街怎么没见到你?」 「我最近去了趟日本,在巴黎当然见不到我。」曼妮放下手中的咖啡,故意侧坐向着她们,阳光刚好从她高挺的鼻樑斜切而落,把她的五官照得立挺分明。 「你的鼻子!」ada惊讶,「好立体。」 余思媛下意识看过去,淡笑道:「人也变漂亮了。」 「呵呵,我预约了日本最有名的整容医生乔佐木藤为我做的鼻子,找他整容的明星实在太多了,我给了十几万定金才预约上。」 ada不甘示弱,做出一副随意地把包放在桌上,状似在找手机,刚得意没几分钟的曼妮眼尖地认出了这款包包,「这不是爱马仕秋季限量款吗?你怎么抢到的,快给我看看。」 ada心中得意,「其实也不难,我是爱马仕的vvip,这种限量款当然是优先留给vvip会员。」 「怎么不帮我留一个?」曼妮爱不释手地摸着她的包包,控诉道。 「你都说了是限量版,当时名额有限!」ada眉梢飞扬,连眼里都透着光。 一直少言的余思媛,看着招摇的两人,故意抬起手,轻抚了一下长发。 指尖闪耀的光芒,瞬间把其余两个女人吸引,「哇,这枚鸽子蛋钻戒有10克拉吧?」ada那双眼澄着亮光。 她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轻轻掩嘴,云淡风轻道:「没有,才8.6克拉!」 曼妮眼睛瞪着大大,钻戒太闪,几乎晃花她的眼,「8.6克拉,这得要多少钱?」 「就算是成色普通的都得几百万,思媛这枚一看就不是普通货!」 余思媛抚摸着钻戒,轻道:「也就一千多万吧!」 找专家做鼻子,买限量名牌包,充其量也就几十万,怎么能抵得上她这枚鸽子蛋钻戒来得闪耀。 一旁的两人都露出羡慕的眼神,异口同声感嘆道:「思媛,你真幸福!」 余思媛故作平静,「其实我不喜欢戴这么张扬的钻戒,但涵宇非说金家是珠宝世家,现在我也算是金家的人,不能打扮得太素净,不然外人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合呢!」 「有颜值有身材,老爸又是金时代的董事,未婚夫更是集团继承人,这么灿烂的人生,真是要亮瞎我们的眼了。」 余思媛浅笑不语,曼妮却涌起感嘆,「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一生下来就开了挂似的中乐透,说什么上帝都是公平的,给你关了一扇门还会给你开一扇窗,可门比窗大,这就是公平吗?」 ada摇摇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余思媛看着她俩,一直没说话,她们两个虽然出身不错,但一个事业受挫,一个婚姻失败,自己在她们眼中,就是开了挂的人生赢家。 三人闲聊间,拔尖的乞求声引起了咖啡厅不少人的注意,「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站在门口的女生,长得甜美可人,特别是她那双泪目,楚楚怜人,但看样子并没有打动一脸冷绝的元壤。 「那不是元氏企业的太子爷元壤吗?又甩了一个。」 「在男人眼中,女人如衣服,看久穿厌麻熘儿换一件,典型『拿得起放得下』,哪像女人的玻璃心那么脆弱。」对感情一事看淡的ada幽幽来了一句。 ada的话点醒了曼妮,八卦的看向余思媛,「圈子里最近在传,这太子爷看上了你未婚夫的妹妹,每天准点的跑去找她报到,这事你知道吗?」 余思媛微讶,碍于面子假意回了句,「当然知道,小梦在家有提过,但那是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她简单的回答草草应付过去,但心里却迸出各种想法,故意看了眼时间,「我预约了时间要去做spa,你们要一起吗?」 两人兴致缺缺,摇头摆手。余思媛顺理成章提前离开了咖啡厅,上了车后,马上给金涵宇打电话,「在忙吗?」 「有事?」 「我刚才在咖啡厅看到了元壤,听说他最近跟小梦走得很近,还为了她甩掉了身边的小情人。」 「真的?」金涵宇不太相信,他那个妹妹还有这种能耐? 「千真万确,我刚才亲眼看到元壤甩了一个小嫩模。之前听你提过想和元氏企业合作开拓海外贸易这块,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撮合他们?」余思媛眼里亮起一把精光。 「你有主意?」 余思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等我好消息!」 挂了电话,余思媛看着窗外漫天的黄叶,内心激动又期待,只有金梦出嫁,金时代才能真正属于金涵宇,她才能坐上这董事长夫人的位置。
糟糕,中计了 ()」 经过一宿的深思熟虑,余思媛想到了计策,第二天迫不及待去找元壤商量合作。 「稀客呀,今天是吹什么风,竟然把余小姐吹来了?」元壤握住笔头的手轻轻敲着桌面,暗暗想着她前来的可能性。 「方便坐下谈吗?」余思媛看了眼他对面的椅子。 「请坐!」元壤正了正身子,等待她后话。 余思媛坐下后,脸上明朗的笑却带了丝讽刺,「我昨天在咖啡厅看到一个热闹,不知道元总经理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元壤眼底闪过深喑的光,笑道:「能让余小姐这么感兴趣,我也想听听。」 她掩嘴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这男主角是元总经理你。」 「我?」他感到有些意外。 「昨天下午在绿箩咖啡厅,那个小模特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就觉得可怜,连我都要被感动了,可就是感动不了元总经理你的心,要是我们家小梦看到,肯定会帮那小模特找你讨个公道?」 余思媛的语调阴阳怪气,听在他耳中有些扎嘴,收起嘴角的笑,冷声道:「我原以为,余小姐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余思媛淡淡一笑,轻抚着指间的鸽子蛋钻戒,「别人家的闲事我当然不会管,但我听说元总经理最近在追求我们家小梦,虽然我和涵宇还没结婚,但我也算是半个金家人,妹妹的事,我这个做嫂子的怎么能不管呢?」 元壤挑眉,「那余小姐这趟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喽?」 「兴师问罪谈不上,不过谈谈合作倒是可以。」她心里的小算盘敲得正响,铺垫了这么久,正戏终于登场。 「合作?」元壤不解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并非好事,「我这人不喜欢跟女人谈生意,要谈合作就让金涵宇亲自来找我。」 「可我要跟你谈的不是生意,是我们家小梦。」余思媛快语解释。 元壤复杂地看着她,掂量过后,「余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都坐到这了,就痛快点说出你的目的。」 她笑意灿烂,说出来的话更是好听,「看得出你很在意我们家小梦,不然也不会对那些女人那么狠心,既然你有这份心,为了小梦的幸福,我想撮合你们两个。」 元壤转笔的手一滞,讽刺地看着她,「为了小梦的幸福?你这话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吧?你敢说你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能坐稳董事长夫人的位置来的?」 余思媛的心思被人戳穿,她有一瞬间的尴尬,同时也坦白承认,「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这不过是给己所要,各取所需而已。」 「那看来你是已经想到方法了?」 「元总经理这么问,是同意和我合作了?」余思媛眼里的笑多了丝精明。 「没错,不过答应和你合作,只是不想小梦被你们继续利用。」 余思媛收起笑,「你为了什么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是结果,过几天海市商会在游轮举办商业交流会,元氏肯定会收到邀请函,我们这边会安排小梦作为代表去……抱得美人归的最捷径的方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元壤脸色微变,「你想……」 「元总经理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机会我会帮你制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阳光如细钻洒进来,刚好照在余思媛的脸上,把她算计的眼神照得彻亮,明明那么明媚动人,却让他感到厌寒。 蓝波湾码头,云集着各式名贵豪车,在造价千万的游轮前,铺着延绵的红地毯,富豪商贾络绎不绝,涌上的似乎不是游轮,而是代表财富和名利的象徵。 白漾一身纯黑西装从车内下来,天生衣架子的他,纵使身着简约西装,都是行走的风景线。 他打开车,金梦弯腰从车内走出来,华丽的星空鱼尾裙让她今晚耀眼迷人,风吹过时,裙摆的珠片粼粼生光,宛如大海碧蓝的曼美波澜。 金梦挽着白漾的胳膊,看似一对金童玉女,而迎面朝他们走来的男人,温文如玉,纯白西装让他看起来更加平蔼,特别是他看向金梦时,眼里带着一抹柔光。 「小梦,涵宇怕你应酬不来,特意让我来辅助你,今晚我就是你的特别助理。」 「今晚就辛苦你了。」金梦点头应道,向白漾介绍,「韩东旭,我哥的特助,我们从小认识还一起长大,韩叔叔退休前是我爸的特助。」 白漾对他颔首,「你好!」 「东旭哥,这是白漾,今晚由他来保护我的安全。」 韩东旭主动和白漾握手,看向他时,眼里多了些深究,金涵宇有交代过,让他多留意这个白漾。 三人往游轮的宴会厅走去,宴会厅已经集聚了不少商界巨贾和精英,一个个手拿香槟,畅谈言欢。穿着各色的名媛,更是自成一派,谈笑间,媚眼涟涟。 韩东旭带着金梦游走在各公司高层间,辅助她结识这些商界大户。而白漾则一直站在一边,暗中保护金梦。 「陈总,这位是我们金时代的继承人,金梦小姐,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韩东旭公式化地为他人介绍金梦。 金梦主动伸出手,「陈总,你好。」 陈总看到金梦的出现,有些惊讶,「上次见到你还在念书,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金梦很谦虚地说:「目前我还在学习,公司的事,暂时由哥哥管理。」 「你哥哥是有本事,这几年金时代在他的带领上,又攀上一个新高峰,多向你哥哥学习,以后你们兄妹俩就并肩作战,我们这些老古董就该退休了。」 不远处,一名媛的眼神一直落在白漾身上,高大俊朗的外表特别迷人,更重要的是他面生,一看就知道不是圈内人,或许今晚能和他来一段浪漫的艷遇。 名媛拿着红酒,经过白漾跟前时故意鞋底踩住裙角,整个人往白漾那边倾去,白漾惯性的把她接住,但她手中的红酒,却洒落在他的白衬衫上。 「对不起,把你的衬衫都弄脏了。」 白漾面无表情把她拉开,「没关系。」 名媛从包里拿出手帕,热情地帮他擦拭着衬衫,那只手不安分地摸着他结实的胸膛,说道:「这么大片酒渍,还是我帮你擦吧!」 她的过分热情让白漾反感的皱了皱眉,拦住她的手,「谢谢,但我不需要。」 「这衬衫很难擦干净了,不如去客房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听闻那边的动静,金梦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状况,走上前警惕地看了眼名媛,对白漾说道:「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 白漾朝她点头,快步走出宴会厅 名媛看向已经走远的白漾,有些失望,回头在面向金梦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坏事的女人! 酒过三巡,酒劲上来的金梦,脸色酡红,韩东旭有些担心道:「小梦,别喝了,我扶你去沙发那边坐一会。」 「也好!」 金梦随着韩东旭往旁侧的沙发走去,刚坐下,韩东旭的手机响了,金梦看出他脸上的迟疑,说道:「你去接电话吧!」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 金梦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合上眼假寐,晕眩感却来得更加强烈,难受地皱起了眉。 「小姐,你还好吗?游轮上有休息室,需要扶你过去休息一会吗?」一名女服务员走了过来,贴心询问。 金梦闻声,勉强地睁开眼睛,视线涣散,并没看清服务员的脸,依稀看到她的工作服,应允道,「好的,谢谢你。」 半晌,换了身衣服回来的白漾,在门口遇到打完电话进来的韩东旭,「你不是和金梦在一起吗?」 韩东旭往沙发那边指了指,「我让她坐在那儿等我!」 白漾顺势一看,哪有金梦的身影。 「她会不会是去了洗手间?」 「不,我刚从洗手间出来,如果她去了那边,应该能碰上。」白漾眉心上锁,慎重道。 「我们分头去找!」 两人分头寻找,宴会厅找不到金梦,又折回韩东旭刚才所说的地方,询问坐在一旁穿着红裙的年轻女人,「小姐你好,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坐在这里,穿蓝色裙子的女人去了哪里?」 女人看他长相不错,疑惑问道:「看是看到了,不过……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保镖。」 女人一听不是情人,很爽快告诉他,「大约十分钟前,她跟一个女服务员走了,看她好像是喝醉了。」 「谢谢。」 白漾听后匆匆离开,女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想要喊住他,「先生,可以留个联繫方式吗?」 一心急着寻找金梦的白漾,早就走远了。 正在寻找金梦的韩东旭,无意中看到远处一闪而过的余思媛,他怔在原地,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宴会中? 「有人说金梦被一个女服务员带走了,附近我找了都没见到?」再次和韩东旭碰面的白漾将线索告诉他。 韩东旭脸色浮现凝重,把所有事情一一联繫起来,「糟糕……我们中计了。」 「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涵宇的未婚妻,她明明在游轮上,却故意打电话向我询问小梦今晚的表现,其实是故意想把我从小梦身边支开,让小梦落单……」 金梦有危险,白漾焦急的看看时间,「游轮今晚12点才回码头,金梦一定还在游轮上,我刚才看了游轮介绍图,三楼都是客房,我们上客房去找!」 「好!」 两人再次分头行事,扩大范围寻找金梦。
这是你欠我的 ()」 豪华套房,柔和的灯光映在金梦的脸上,如蒙上一层薄纱,一抹暗影投落在她娇小的身躯上。 元壤坐在床边,情不自禁探出手,轻抚她的脸颊,回想起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他心中的征服欲被点燃。 脸上的粗糙感令金梦有些难受,睁开朦胧的睡眼,入目的竟是元壤,「你怎么在这?」 「我们元氏企业也是海市商会成员,怎么不能在这?」 金梦脸色一沉,扫了眼周围,「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房间里?」 「我看到你进来,怕你有危险,所以我也跟进来。」 金梦狐疑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变,「刚才有个服务员扶我进来,然后你就出现了,是不是你使了手段?」 元壤靠近她,一脸严肃,低语,「收买她的不是我,是你哥哥嫂子,他们想让我们......生米煮成熟饭。」 「不可能,我哥哥不可能这样对我,纵使他恨我,他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说话小声点,外面或许还有人盯梢或偷听呢!」元壤瞟了眼门口方向,提醒道。 金梦脸色很差,心里一直纠结着他的话。 看着她备受伤害的小脸,他有些于心不忍,「你想化解这一『劫』吗?」 金梦白了他一眼,跑去开门,可门从外面锁上,无法打开。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你那未来嫂子来找过我,说给我们安排一场美丽的邂逅,但深爱你的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我将计就计,把他们都骗了。」 他靠在墙边,给出自己的解释。 金梦不傻,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之前哥哥要她和元壤商业联姻的想法来看,的确和他说的话非常吻合。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元壤唇角勾起坏笑,凑到她耳际说了句什么,金梦连脖子都红了,侷促摇头,「我不会!」 元壤强行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暧昧附和,「我可以教你!」 金梦反感他的靠近,拉开距离,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元壤已经拔高声量直接入戏,语调轻佻,「小梦,来,给哥哥亲一下。」 金梦出于本能,用力挣脱他,「混蛋,离我远点……别碰我!」 「第一次别太紧张,放松点。」 这男人,戏够足啊! 金梦别扭地盯着他,走了神。 元壤用力掐了把她的细腰,金梦直唿,「啊……疼死了!」 「一会就不疼了。」他还真凑上前,金梦拼命往后躲,挤眉弄眼用眼神警告他,我们不是演戏吗? 元壤半真半假,拉扯她的衣服,从房间传出来的窸窣解衣声,门外一直偷听的女服务员,露出得逞的奸笑。 这时,寻到这儿来的白漾,看到几米外有个鬼鬼祟祟的女服务员,时而四处张望,时而把脸贴到房门处偷听。 白漾大步上前,女服务员听闻脚步声,回头一看有人来了,心虚逃离。 「啊——」 这时,舱房内传出一声尖叫。 令原本还想追服务员的白漾停住脚步,细听竟是金梦的声音,拍门大喊,「金梦?」 金梦听到白漾的声音,就像盼到救星,扯亮嗓音,「白漾——」 白漾在附近找来灭火器,把门锁砸烂冲进去。 目光所及的,是元壤和金梦倒在床上,两人衣衫凌乱,让他误以为元壤向金梦施暴,上前拎起元壤的衣领,一拳抡了过去,「混蛋!」 元壤被他一拳打在地上,愤怒起身,还手,「到底谁是混蛋你搞清楚。」 两人厮打成团,互不相让。 金梦整理好衣服,赶紧上前阻拦,「你们……你们别打了,误会,都是误会。」 奈何两人都不听她的话,她只能大声解释,「刚才我和元壤是在演戏,我们什么都没做。」 白漾挥在半空的拳头停了下来,元壤趁机还了他一拳,「这是你欠我的。」 白漾抹掉唇角的血,狠狠瞪了元壤一眼,拉着金梦离开。 听到打斗声找来的韩东旭,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和房间的一片凌乱,还有元壤脸上的伤,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脸色异常难看。 一抹警报声划破静谧的夜,老厂长从熟睡中惊醒,因月末盘点做帐他直接睡办公室没回家,这会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拿起手电就往仓库跑去。 如他所担忧的,来到库房前,值班保安倒在地上,他焦急地喊着,「醒醒,快醒醒……」 听到警报声的值班工人也陆陆续续跑来,一个个议论不停,「发生什么事了?有贼吗?」 老厂长脸色凝重,「快报警!」 十五分钟后,以队长李密为首的一行警察赶来,开始调查工作,採集指纹、脚印等四处收集资料。 李密把几个警员的调查报告收集起来,对老厂长说道,「经过我们的检查,发现门口的指纹锁被毁坏,触动锁头开关才响起警报声。」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以抓到这个人?」 「我们已经採集了指纹,但库口的脚印过多,严重破坏了现场,我们无法收集盗贼的脚印,但在拐角有一对奇怪的脚印,」李密指着不远处的拐角,「你们都没经过那儿吧?」 一众人摇头,李密把脚印的标本视为有效标本,一同放入证物袋中。 「目前还需要把标本拿回去对比资料库,才能有进一步证据,我初步怀疑,这个人对你们工厂应该很熟悉,你们库房放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些原始材料,拿出去变卖,值不少钱。」 李密点头,这更加肯定他的想法,「我们初步断定,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你们工厂内贼。」 凌晨一点的街角,只剩下橘黄的长灯慢悠摇曳。连绵不休的敲门声惊动了大宅的主人。 「韩先生,这么晚了,你……」佣人开门,韩东旭气势汹汹的进来,跟平日里斯文有礼的他截然不同。 游轮上金梦的遭遇让韩东旭下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下了游轮后他没有回家,直奔金家大宅而来。 他越过女佣,熟悉地形的他往二楼冲上去,女佣惊得在他身后紧追不捨,「韩先生,少爷已经睡了,你不能去打扰他……」 他根本听不进佣人的劝阻,来到金涵宇房前,刚想拍门,恰好金涵宇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身穿家居服的金涵宇明显是被他吵醒,眼神有点惺忪,「你怎么……」 韩东旭一言未发,朝金涵宇一拳砸过去,「小梦是你的亲妹妹,你居然把她送上门去让元壤毁掉她!」 吃了一拳的金涵宇,这下彻底清醒,「你在胡说什么?」 「今晚是我亲眼看到的,如果不是白漾率先找到小梦,小梦今晚就被元壤给毁了,我知道你对伯父的遗嘱不满,对小梦不满,但你也不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她可是你的亲妹妹!」韩东旭愤然,说的每一句都在为金梦鸣不平。 金涵宇听出了他话中的端倪,一脸严肃,「是,我是不满那份遗嘱,不满金梦,甚至要她跟元壤相亲,但我是她亲哥哥,我从来没想过用那些骯脏的手段对付她。」 「可小梦是你安排去参加游轮宴会的,这一点,没错吧?」 金涵宇意识到事情蹊跷,沉思片刻,一缕幽光从他眼里破开,「我让她去游轮只是想让她和元壤多见面,至于你对我的指控,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 韩东旭显然不相信他的话,「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布的局?不是你,那就是余思媛!」 是他授权让余思媛去办这件事,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他真的没想到,余思媛竟然拿他亲妹妹做牺牲品。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对小梦说吧。」 至此,两人都陷入沉默。 好一会,金涵宇才道:「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我痛恨父亲的偏心,也想过把她扫地出门,但她始终是我金涵宇的妹妹。」 「如果你觉得你还是她哥哥,希望你多为她考虑,不要被权利蒙蔽了眼睛,小梦从始至终都没想跟你争什么。」 说完,他离开,留下这些话让他深思。
一定有内鬼 ()」 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工厂被盗窃的金梦隐隐后怕,爸爸留给她的陨石与其放在工厂成为盗贼的目标,还不如留在她身边藏起来,由她自己来守护。 老厂长一早便安排人,把陨石秘密运送过来。 「小梦,这是方庆,厂里最能打的人就是他,我让老方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方庆憨厚地对金梦点头,「金小姐,你好!」 金梦看他中等身材,长得结实强壮,礼貌应声,「那以后我就叫你方叔吧。」 「好,好!」 老厂长在旁边笑道,「小梦,你别看老方憨厚年纪也不小,他曾经可是散打教练。」 「方叔得空得教我几招防身术。」金梦看向白漾,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似的。 「没问题,只要你肯学!」 「白漾,你带方叔去楼上客房安顿一下!」 等两人离开,老厂长神情换上严肃,「小梦,那是你爸留给你的遗物,你今后要好好保管,有老方守着你们,我也能安心些。」 「古叔,警方那边,查到什么线索吗?」 「早上李队长和我联繫了一次,他们发现取样回去的监控电线切口整齐,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破坏的,我听到警报声从办公室跑到库房,也就一分钟时间,在这么短时间内,那个人能消失得不留痕迹,从这点更能反应,工厂有内鬼。」 金梦听得认真,深思一层,想起上次偷袭的事,「古叔,你还记得我上次遇袭的事吗,那是白天,你刚带我进去就有人想偷陨石,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老厂长眉宇染了严峻,点头,「对,一定是内鬼!」 一时间,连空气都沾了沉重,阳光从窗台洒进来,照在放在茶几下的保险箱。 老厂长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重振精神,「小梦,我们暂且不谈这事,现在,我先帮你设置保险箱的指纹解锁。」 「好!」 老厂长一步步帮她设定,最后一步录入指纹完成后,保险箱「嘟」地一声响,红色的提示灯闪了闪,证明保险箱已经上锁。 「这个保险箱,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能打开!」 「什么好东西要藏那么好,还需要用保险箱加指纹锁?」 老厂长最后一句话,刚好被走进来的金涵宇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抹危险,目光早已触及那个保险箱。 金梦大惊,下意识挡在保险箱前,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金涵宇走进去,打量着金梦和老厂长,嘴角擒笑,「你们瞒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 金梦气愤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东旭说你昨晚出了事,我来看看你。」 提到这个,金梦脸色一变,心口初愈的「伤口」被他戳开,漫开疼痛。 老厂长看出了些端倪,「小梦,你昨晚怎么了?」 「没事,古叔,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有事和我哥谈。」不愿提起的金梦寥寥几句应付过去。 「好。」老厂长看了眼两人,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但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多问。 金梦抱着保险箱,对金涵宇说道:「和我去书房!」 金涵宇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书房,顺势把门关上,又上前打量保险箱,继续追问:「这里面是什么?」 金梦把保险箱放在书桌上,擦了擦箱面的灰尘,「不属于你的东西,干嘛问那么清楚。」 金涵宇听她这口气,又想到老厂长对这东西的紧张程度,认为这其中肯定有秘密,「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是不是爸爸留下什么东西,你想独吞?」 金梦与他直视,轻笑不语。 「你胃口真大,整个金时代还不够吗?连这些小东西都要藏起来!」 提及此,金梦的炸点被他点燃,「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贪婪的人是吗?如果我真的想要公司,上次的股东大会就不会退让。你才是那个被权利蒙蔽了眼,蒙蔽了心的人,如果你真的在乎我这个妹妹,就不会用那种骯脏的手段把我骗到男人的床上!」 金涵宇凌眉一皱,极力否认,「那不是我做的。」 她别过头,不相信他,「元壤亲口告诉我,是你和余思媛设的局。」 「呵呵!」金涵宇冷笑,她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他! 两人僵持许久,金梦看他没有继续解释,心更冷了,冷意直达眸底,下定决心,「既然你不把我当妹妹,我以后也不会再对你退让。」 这带有挑战性的话让金涵宇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所以你想怎么对付我,撤我的职吗?」 看着他狰狞的模样,她大怒,甩掉他的手,与他对视,「我会光明正大地打败你。」 从来没有见过妹妹如此斗志昂扬的金涵宇,仿佛听了一则笑话,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目光放到保险箱里,「你有这样的决心很好,不过这个保险箱里到底是什么,必须告诉我。」 金梦眼神躲闪,试图迴避他的问话,金涵宇再次抓住她的手,往保险箱那边拉。 「你放手!」金梦厌恶地挣扎着。 「今天我必须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语气强硬坚决,力气大得令金梦甩不掉。 两人一个拉前,一个挣脱往后拽,僵持中,金梦知道他今天得不到答案是不会罢休,大声喊道:「你放手,我打开给你看。」 金涵宇放开她,她揉揉被他掐红的手腕,按下指纹解锁,把保险箱打开,「这是爸留给我的。」 保险箱内,垫着一块上好的绸布,放在绸布上的,是一块罕见的白色陨石,金涵宇从事这行,识石、懂石,一看就知道这块陨石价值连城。 他眼眸被点燃了愤怒的光茫,不甘心地指着陨石,「你刚才不是说要光明正大打败我吗?现在我给你机会,下季度的珠宝系列就要开始,你可以参加跟我竞争项目开发权。」 「你想怎样?」金梦眼角不安一跳,总觉得他是在拿这块陨石大作文章。 他眼底闪着别有深意的笑,目光掠过陨石,「如果你赢了,从我手里夺走项目开发权,那我就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下来。但如果是我赢了,这块陨石就必须交给我,我要将它粉碎作为公司新品珠宝上市的原材料。」 「不行!这是爸留给我的。」金梦一口否决。 「这块陨石遗嘱上可没写明是留给你的,我也有权利拥有,你如果想留下来,就跟我竞争!」他一脸自信,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带着挑衅。 金梦被他激起了斗志,「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我会很期待你在项目开发竞选会议上的表现!」 「我不会输给你。」她愤愤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回道。 金涵宇驻步回头,「拭目以待!」 等他走后,金梦重新把保险箱锁上,放进书房嵌入墙壁的一个大保险箱中,最后用瞳孔识别技术+数字密码将保险箱锁上。 走出书房时,老厂长就站在门外等她,「小梦,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金梦站定立场,「我绝对不会让哥哥把陨石粉碎。」 「既然你接受了挑战,要和他竞争,就要从现在开始狠下功夫,距离新品珠宝项目立案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时间,荆阳市过几天有个珠宝展,你还有时间过去参观学习。」 金梦眼睛一亮,「太好了!」 「我们公司的钻矿就在荆阳市,你顺便去学习一下钻石打造出来的过程,只有把整个生产程序了解了,你才能更好掌握钻石的特性。」 金梦贊同他的话,但却被一个现实问题难住了,「古叔,如果我离开了,那……」 「放心把这里交给我,我会多加人手看管,你这趟荆阳之行,就让白漾陪你去,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好,这里就託付给您了。」
我不是花瓶 ()」 秋日的晌午,沁着一抹清凉。 白漾抱着一堆书从外面回来,金梦放下手中的果汁迎上前:「一个上午都没见到你,是去买书了?」 白漾把买回来的书放在茶几上,向她讲解,「这本是《钻石导论》,关于钻石产业链对钻石的相关知识最详细的阐述,这本是《钻石鑑定与分级》,是系统性钻石的基本性质、鑑定特徵概括描述,这本《钻石切割之精细》,对你切工技艺有辅助作用,还有……」 他一本本的解释,听他说完后,金梦咋舌,「天啊!新品珠宝开发项目投票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么多书,我怎么看得完?学得透?我还要设计样品,跟踪制作出最后的成品……」 白漾一脸冷肃,拍了拍那堆书,「不努力怎么做出成绩,不把基础功学好,怎么实践,怎么竞争项目?」 「我……」此时此刻的实战,金梦才真切感到任务重大。 白漾双手环胸,看着她身上的大嘴猴家居服,目光多了丝审视。 金梦被他盯得有些尴尬的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转一圈。」白漾命令道。 「为什么?」她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乖乖地转了一圈,只是还没等她站定,白漾拽住她的手就往二楼走去。 来到她的房间,白漾拉开衣柜,把花哨的衣服全部扔出来,「这些衣服,全部扔掉。」 「为什么要扔掉?」他扔一件,她捡一件,这些都是她的战利品,凭什么他说扔就扔。 「想要拿到新品项目开发权,你就要面对公司对你的考验,首先要从你的个人形象开始改变,所以颜色过艷,款式过于性感的衣服,全部扔掉。」 「你......」 白漾转身,看着她身上过于幼稚的家居服,从衣柜里选了一套纯色运动装丢给她去换上,「改变气质,要从现在做起!」 因为白漾一句,金梦被他带去商场,亲自给她挑选购置一些淑女得体,又透着知性美的服饰。 一身运动服的金梦跟在白漾身后,在经过自己常买的专柜时,看到橱窗新推出秋季新品,刚想要走过去,衣领就被白漾从后面扯住。 「ts出了秋季新品,那是我最喜欢的服装品牌,我们进去看看吧!」 白漾秉承了老古董的训话方式,沉声道:「穿那种不伦不类的衣服,你还想拿到新品开发权?」 金梦不满反驳,「什么不伦不类的衣服,这是我最喜欢的品牌,他们家的设计师是走在时尚尖端的法国着名服装设计师柯兰爱,」说到此,她一脸嫌弃地上上下下瞄着他,「不过以你这种连电视都不会用、坐公交以为单纯刷脸的人,是根本不懂什么叫时尚!」 「性感不代表气质,时尚不代表内涵,性感时尚包装出来的只能成为外设的花瓶,你想要彻底改变,就要提高你的品位。竞争开发权的投票决定在那群股东手中,他们会放心把一个重要项目放在一个花瓶手中吗?」 白漾此话一出,金梦的气焰立马消减大半,据理力争,「我不是花瓶,我也是有技术的人。」 「但你的技术,并不能让他们充分看到你的闪光点,你要从里到外的改变,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我印象中,这一层的衣服都是时尚没有气质的类型,走吧,大小姐!」 金梦欲哭无泪地最后瞄了眼那些上架新品,决绝的小眼神,在万念俱灰地和她们道别。 来到服饰二层,这层的衣服相比于一层更加成熟,有气质,没有过于鲜艷的色彩,没有胡里花哨的设计,大方、素雅、整洁。 白漾陪她走进其中一家门店,亲自给她挑选了几套裙装,让她去试。 他在旁坐下耐心等待,随手拿了一本当今的财经新闻翻开,注意到了关于金时代的新闻,那是一篇关于金时代业绩的报导。 金时代夏季的业绩,同比去年涨幅了百分之15%,这说明金涵宇在商场上的确有一手,同时也说明,如果金梦想要竞争开发权,怕是难上加难。 这时,在一旁观望已久的店员,跃跃欲试走了过来,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先生,在试衣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白漾一脸漠然,「不是!」 与此同时,金梦从试衣间走出来,听到他这一句,脚步一顿。 在他身边的两名店员,马上抖擞了精神,「那她是?」 金梦看着那两个几乎要贴到白漾身上的女人,心里摇动起一簇小火苗。 自己很差劲吗? 他需要急于和自己撇清关系? 「咳咳咳……」金梦故意大声咳了两下,成功引来了白漾的注意。 他还真撇下那两名店员,朝她走了过去。 她故意在他面前,夸张地挺胸翘臀,彰显自己的魅力,还故意朝他放电。 白漾打量完她这身衣服,看她的眼睛还在不断眨,一本正经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金梦还优越感十足地变化着不同地姿势,问道:「好看吗?」 白漾很认真说道:「你的肢体动作,让这衣服看起来很低级!」 末了,白漾一边矫正她的姿势,一边小声道:「虽然我知道你是b,但你不用无时不刻提醒我,还有,你老使劲儿撅屁股,难道腰不累吗?」 她满腔热情不单被他泼了冷水,还听到旁边店员憋不住的笑声。 气唿唿地推开他,大步往更衣室走去,换回自己的衣服后,把那几套衣服塞到白漾怀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白漾把衣服还给店员,跟上金梦的脚步,说道:「过渡表现自己,是一种不自信的行为。」 「我不自信?我金梦怎么可能不自信?」 金梦开始追究他刚才的行为,「别光说我,你就不会检讨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我有什么问题?」 「刚才那两个女人,都要贴到你身上了。你是我的保镖,你不注意形象,就等同折损我的脸面。」 白漾有种无辜中枪的感觉,但仔细想想,她说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好,我接受批评。」 稍后,两人走进一家国际知名的女性服饰品牌,白漾给她挑了几款秋装,再一次递给她。但前车之鑑,金梦对他命令道:「你,就站在这儿等我!」 金梦这次速度很快,从更衣间走出来,裸粉色的蕾丝裙,腰间修身设计,凸出她的曲线美,手袖的花边缝合,又多了几分清新优雅。 金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嘆道,太素了吧! 她从没穿过长于膝盖的裙子,这条裙子都已经到脚踝了,怎么把她的大长腿凸显出来? 「这条裙子,不好看!」金梦不满意地摇摇头。 店员则在旁边说道:「小姐,这条裙子更能突出你优雅高贵的气质,裸粉色系的裙子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驾驭的。」 白漾看了眼,点头称赞:「很漂亮。」 「真的?」金梦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嗯!」 她姑且相信他的话,把刚才挑选的另外几套套装一併买下,完成买衣服的任务。 白漾大包小包地提着,金梦落得清闲跟在身边,懒洋洋问道:「衣服买好了,现在我们回家吗?」 「不,去改变你的脸!」 「我的脸?」金梦快步跟上他,「难道你认为我的颜值,还需要去整容吗?」 白漾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懂了。」 他们来到一家造型沙龙,白漾对造型师说出他的诉求,「把这位小姐那张调色盘似的脸,改变一下,要大方、优雅。」 金梦听了他的话,气得反驳道:「白漾,这叫烟燻妆,不是你说的调色盘!」 化妆师是个男人,娘娘地捂嘴一笑,竖起兰花指,往她脸蛋划了一下,「哎哟,小姐姐,你别那么大火气,很容易长细纹的。」 「让我来看看你的小脸蛋!」 金梦听着他那娘里娘气的声音,鸡皮疙瘩一地。 他还真低下头,研究了一番,「还真有点小细纹呢,还有些黑眼圈,难道你不知道,这烟燻妆画得不好,会把你的眼睛衬托得更小吗?」 金梦不服气反问,「我的眼睛很小吗?」 「no,注意我的用词,是衬托,你的眼型挺漂亮的,但你的五官精緻小巧,更合适细腻素雅的妆容,明白吗?」 金梦刚想回应,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一声,「小姐姐,你的头髮怎么那么干燥,一会我给你做个发质护理,要不稍微把头髮剪短一点,更好修饰你的小脸蛋,突出你的五官哦!」 金梦有些不安说道:「都说剪对了是髮型,剪错了是青春,你们髮型师口中的一点点,等同男人的谎言。」 「哎哟,小姐姐口才真好,你放心,我指的一点点,就是……这么一点点!」他竖起一根小指头,比划了一下。 金梦回想起白漾刚才嫌弃的眼神,心一横,闭上眼,大有奔赴战场的决心,「来吧!」 接下来的整修工作,金梦一直不敢睁开眼睛,若不是要让白漾刮目相看,若不是要在白漾表现自己相当自信,她还真不想给这个娘娘腔捣腾自己的脸。 一个小时后,造型师打了个响指,朝白漾勾了勾手指头,「看看,满不满意?」 金梦率先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真挺清新亮丽,造型师知道她爱惜自己那头大波浪,没有剪太短,恰好把她发尾的分叉剪掉。 如他所说,素雅的妆容更合适金梦的五官。 她高兴地站起来,转了一圈,却听到白漾欠扁的评价,「嗯,脱胎换骨!」
我们来打个赌 ()」 白漾把金梦的改造计划划分有条有序,白天从外改造改变个人气质,晚上从内改造提高内涵。内外兼修才能成为知性优雅的金梦。 夜深人静,小洋楼二楼房间还亮着灯,朗朗的读书声如一串串优美的音符,徜徉飘远。 「钻石的净度评价中,除了考虑包含在钻石内部的内含物外,在钻石表面观察到的一些现象,如原始晶面、缺口、凹坑、生长纹等,也要加以考虑、内含物,含,含……」 夜深人静,小洋楼二楼房间还亮着灯,朗朗的读书声如一串串优美的音符,徜徉飘远。 「钻石的净度评价中,除了考虑包含在钻石内部的内含物外,在钻石表面观察到的一些现象,如原始晶面、缺口、凹坑、生长纹等,也要加以考虑、内含物,含,含……」 在书桌前认真背阅内容的金梦,渐渐的,文字化为一只只豆粒状的蚂蚁,开始在书面欢畅地爬了起来。 看了一下午书,她有些头昏眼花的打瞌睡,「咚」一声,直到脑袋磕到桌上,「怎么睡着了?不行不行,继续!」 她拍拍脸蛋,稍作调整后,又激起一番斗志,和书中的文字较劲。 走到她房间门口的白漾,恰好看到看到这一幕,看她明明很累,却依然坚持的行为,倍感欣慰。 片刻后,他轻敲了敲门,听到她的回应声,才走进去。 檯灯橘黄,照亮金梦那张明艷的脸蛋,看着他手里拿着牛奶,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这是给我的?」 白漾把牛奶放下,「嗯,喝完牛奶就睡吧,明早还要出发去荆阳。」 「谢谢,不过我还能坚持一下,你给我划出的重点位置,我必须理解透彻。」 见她把牛奶喝完,又继续「奋战」,白漾没有阻止,悄悄收起杯子,退出房间。 夜色温柔,月华淡淡飘了进来,照亮她那努力的小身影,发出盈盈华彩。 荆阳市,属于国家一级开发区,该地区金刚石储量占全国百分之50%,矿藏量保守估计约150万克拉。形态多为8面体、12面体,少部分还有罕见的4面体,质地精良,成品极佳。 据专家分析,该地区的金刚石矿属优质矿藏,宝石级别以上的金刚石,达70%左右,被誉为「亚洲钻石宝库」。 因此,也被相关部门高度重视,早年发现后,相继被好几家公司同时开採,其中一家,就是金时代集团。 金梦和白漾下机后坐上专车,经过崎岖的山路,远远看向低凹下去的』大窟窿』,不禁感慨,「快看,那儿就是我爸竞投得到的金时代-2号钻矿。」 「几年前,这片区域被发现后,几家公司同时开採,其中金时代投得了2号钻矿,经勘测储存量占总矿50%,也就意味着,矿藏量最少有75万克拉以上。」 「很惊人的数目!」 两人闲聊间,已经抵达金时代钻矿中心,各种大型仪器正在作业,机械『砰砰咚咚』的吵杂声如暴风捲入滚滚尘浪中。 「金小姐,你好,我是钻矿的监工,黎国海。你们可以叫我黎工,今天就由我负责带你们参观学习钻矿中心。」 金梦客气点头,「麻烦你了,这是我的同伴,白漾。」 「能成为金小姐的临时老师,是我的荣幸。」黎工和白漾点头打招唿,带着他们往露天开採区走去。 「钻矿开採的方式有四种,地下开採、露天开採、冲击开採、还有海洋开採,我们中心採用的是地下开採和露天开採。那边呈阶梯状凸起矿坑,就是露天开採。」黎工带着他们参观,边走边解说。 金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大型冲击式钻机正往矿岩表面穿凿,还有各种大型机械输送矿石和矿土,一些零散的则採用人工收装清理。 「金小姐,现在我们要去地下开採区,你们务必紧跟着我,不能擅自走动,安全第一。」 配备好安全帽后,二人紧跟着黎工走过悠长的钢筋长廊,进入钻矿。 金梦看着长长的随道,被矿灯照得明亮,时有爆破的轰鸣声和矿熘槽输送矿石摩擦出来的咔吱声。 黎工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说起开採歷史,「在漫长的开採过程中,也是一个不断寻求最佳方法的阶段性歷程,最开始我们採用的是矿房式开採法,即留矿法和崩落法相组合,使岩内形成一个洞穴,用垂直分层落矿,崩落的矿石利用自重从底柱中的出矿巷道运出,从而完成开採。」 「但这种开採方式耗时大,如开拓200米以下的另一个运输巷道,最少要花两年时间。」不发一语的白漾,冷不丁冒出一句。 「白先生说得对,所以我们就改用了矿块崩落法。」 「什么叫矿块崩落法?」金梦好奇愈盛。 黎工比划着名耐心解答,「岩筒中蓝地地段的底部被采出后,矿块就失去支撑,开始自行破碎,破碎的蓝地沿着通道经过漏斗进入水平巷道,用机械耙进放矿熘井,最后提升到地表。」 白漾起了丝疑惑,「没採用分段崩落法吗?」 「我们目前採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因为开採深度不断加大,已经摒弃了矿块崩落法。」 看着金梦求知慾过盛的双眼,黎工继续解释道,「分段崩落法即建立一系列的平巷按一定垂直间距穿过岩筒,开挖3米宽的垂直截槽往回开採,在相继的矿石采面钻出扇形布置的炮眼,充填炸药并爆破,矿石会下落到平巷中,炸下的蓝地装入矿车,运放到矿熘槽,再输送到地表。」 金梦瞭然,「所以我们看到的矿熘槽和刚才听到的爆破声,其原因就在于此。」 黎工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是的,金小姐。」 这时,经过一辆矿车,金梦灵光一闪,故意拉住白漾,「我们来打个赌,谁输了就答应为对方做一件事,怎么样?」 「想怎么赌?」 「我们从这矿车中,各自选一块小矿石,谁的矿石里有钻石谁就赢了?」金梦看向黎工,「可以吗?」 「当然可以。」 白漾眉宇掠过笑意,随便拿了一颗,抛了抛,「我选这颗。」 「这么随便?」金梦谨慎的挑了挑,选中一颗后视若珍宝的握在手心里,「这块绝对有钻石!」 从钻矿出来后,他们直接来到选矿现场。这里是筛出钻石原石的产地,所以出入十分严格。 金梦还在观摩各种大型仪器,白漾却突然向她提问:「选矿前准备作业有哪些程序?」 「破碎、淘洗、过筛、重介质分离和进一步精选、手选,歷经这些程序的钻石,品位会大大提高。」这些都是她昨天记住的重点知识,想来突袭让她出丑,没门! 黎工点头笑道,「没错,金小姐回答得很正确。」 他们移步往里走,黎工站在两个大轮似的机器前,又开始介绍道:「第一道工序是初碎,在各种碎石机中,最常用的是颚式破碎机和旋迴破碎机,旋迴破碎机广泛用于冶金、建材、化工、矿产等,主要用于第一段粗碎各种硬度的物料,适用于大型选矿厂。相对比国外的大型选矿厂,我们这儿的规模相对较小,所以我们用的是颚式破碎机,也就是我们眼前这台机器。」 金梦看着隆隆作响,正在作业的破碎机,底部孔口掉出来的颗粒状,忍不住问道:「这些小矿石里面,都有可能有钻石吗?」 「这一工序主要是把大块矿石进一步细碎,还没到分选工序,无法确定是否有钻石。不能通过筛子的矿石将会被二次破碎,其余的就会进入过筛和淘洗的工序。」 金梦受教的点点头,看着喷水机往上喷水时,黎工正巧说到这:「经过喷水机淘洗后,能分开较大颗粒进行二次破碎,其余粒径减少的和较小的放在一起,准备进入淘洗工序。」 黎工又指向旁边一个类似倒圆锥体的机器,「重介质分选利用的是钻石比重和大部分含钻石矿石比重的差异,从而筛除废石。这道工序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静态圆锥体,我们中心使用的是重介质旋流器。」 金梦看向自己手中的矿石,犹豫问道:「所以我们挑选的这两块矿石也要扔进去?」到时候混杂在一起,她都分辨不出那颗是自己的。 黎工仿佛看透她的心思,「金小姐,你可以亲手使用那边的矿物摇床,你手中的矿石经过这一道工序,就可以分出是否有钻石了。」 金梦一听,蠢蠢欲动,走到摇床时,经技术人员的教导,她开始操作起来,「白漾,把你那颗也扔进去。」 「咚」一声,矿石划出优美的弧线,掉进容器中。 在金梦运作的同时,黎工继续道:「矿物摇床的原理在于脉冲运动的水使轻者上浮流出,重者包括钻石下沉的方法,分辨出精矿和废矿。」 片刻后,金梦满怀期待看着把原石送过来的工人,「金小姐,你选的这块是钻石原石。」 金梦把它拿在手中,对工人问道:「另一颗是废矿?」 「是的。」工人遗憾说道。 金梦得意,朝白漾打了个胜利的眼色。 「愿赌服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在告诉你,不过绝对不是作奸犯科的事,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等你想好了告诉我。」白漾浅笑点头。 从选矿现场出来,金梦幸福地攒着她亲手挑选的原石,得意洋洋对白漾说道:「等我学会打磨切割后,亲手把这块原石做雕刻成样品送给你,怎么样?」 「这么有意义的原石,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怎么,你不稀罕?」 金梦不屑嗤声,抛起那枚原石,「以后等我成为雕刻家,这原石就跟我这的身价水涨船高了。」 白漾意味深长笑了,「那就等你成为雕刻家再说。」
你的歷史课没学好 ()」 下山后,二人入住了黎工为他们安排的民宿,民宿内还有温泉,正好能驱除一天的疲劳。 白烟缭绕,驱寒的烟雾笼罩着身体,渗透的热让额头冒汗,金梦放松地靠在池边,朝另一边的男汤喊道:「白漾,泡温泉舒服吗?」 两人之间隔着一面木板墙,白漾闭目养神,语气平淡,「嗯!」 「经过今天的实地学习,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金梦兴致勃勃,今天的收穫比想像中丰富得多。 「说吧。」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钻石,要经过这么多复杂的工序。」 「对你后续的计划有帮助吗?」 「帮助?」 金梦那边安静了一会,「我想自己亲手设计一套珠宝,拿去项目竞选。」 「明天我们去参观珠宝展,展会上会有很多新品设计,代表着今年的潮流风尚,你明天做一下笔记……」 兴许是泡得太久,金梦听着白漾的声音愈发的晕眩,就连唿吸也变得困难。 「白漾。」金梦弱弱喊了声,渐渐的,晕倒在温泉池边。 「金梦,金梦?」听不到她的声音,白漾突感异样的喊她。 一秒、两秒……一分钟,还没有回应。 他上了岸往那边走去,靠在温泉池边的金梦闭着眼,无力垂头,脸颊绯红,八成是受不住温泉的热气,晕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白漾安静靠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金梦,这些天看她努力的模样,令他终于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影子,按现在的发展轨迹,他真的能顺利回去吗? 「咳咳!」床上的金梦,昏睡了一个小时总算有了些动静。 白漾走到床前,金梦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他的脸,吓得她马上坐起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已经更换,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是你帮我换的衣服?」 白漾倒了杯水给她,「我让女服务员给你换的。」 原来是女服务员,金梦的尴尬消除,应了声,低头喝水。 白漾探手到她的额头,自语,「没那么烫了。」 他突然的暖心举动让金梦愕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额头还能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温度,令她刚退下的体温再次攀升。 白漾皱眉,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疑惑道:「奇怪,刚刚不是退热了吗?怎么好像又烧了起来?」 金梦尴尬的轻咬下唇,推开他,「我没事,快回你房间去,你一直呆在这,我估计得烧一晚上。」 「什么意思?」这话让白漾不解。 金梦假装没听到,自顾自的躺下,拉上被子把自己隐藏在被窝里,闷闷的催促他,「你快点回去,我要休息了。」 「你真没事?」 「没事!」 也不知赶了他多少回,白漾才离开房间,直到外面没了动静,金梦才探头出来四处瞧瞧,果然没发现他的身影。 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呢喃自问道:「又不是二八大姑娘第一次见男人,怎么脸就烫成这样,我是不是真发烧了?」 昨晚的小插曲让金梦一夜没休息好,一早就跟着白漾去荆阳珠宝展。 「来的人可真不少。」金梦看着人山人海的展会,不同肤色、不同语言,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家都有。 「除了商家和消费者,跟你一样来找灵感的设计师肯定不少。」 金梦认同的点点头,随着人流走进去,一边看设计品,一边做记录。 白漾安静跟在她旁边,不做打扰,只是偶尔见到一些精品,还是忍不住赞嘆:「这套首饰是帕拉伊巴和钻石的结合体,帕拉伊巴属于碧玺,但它的价值远比普通碧玺要高,就像这颗水滴状的亮蓝色品种,透着晶莹的霓虹质感,没想能在这看到这样的精品。」 金梦细心的把他刚才说的话记下来,用拍立得拍下照片贴上,做好记录工作,「或许我也可以在我的设计上,添加一点帕拉伊巴的特色。」 「想法很好,但帕拉伊巴成本高,换言之销售的价格就比较昂贵,你要考虑到价格普通消费者是否能接受?是否适合大量生产制作?消费人群是否会喜欢这样的设计风向?」 他的话,开拓了金梦的思路,「目前,金时代的产品属于轻奢类,面向的是中上层的消费者,这些消费人群购买首饰更多是平常的佩戴,装饰,帕拉伊巴价格昂贵,更具有收藏价值,的确不合适加入此款元素。」 金梦一边说,一边记录。 白漾留意到旁边专柜的欧泊石,「欧泊石,它的价格起伏很大,便宜的几百块,昂贵的收藏级别也有,它色泽瑰丽玄幻,现在越来越多的轻奢品牌选择它来点缀。」 「欧泊石给人一种梦幻魔力的色彩,更符合现在新新时代女性对美得追求,虽然和我构思的新产品元素不符,但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利用它做一个系列。」 白漾情不自禁地笑了,他记忆里,金梦设计的珠宝作品中,的确有欧泊石这一系列的产品,当时还获得了一批时尚都市女性的喜爱。 白漾一直都是走马观花式的观赏,直到一顶花式精美,设计感浓重的皇冠令他驻步。 实物和他脑海中的旧照重叠,这是一个小品牌yk的镇店之宝,歷史的轨迹yk将会发展为国际一流顶尖端奢侈品,这顶花式皇冠的设计者,将成为艾尔华皇室王妃的首席珠宝设计师。 如果他没记错,这顶皇冠将会在716失事游轮中打捞出来。 他忍不住俯下身,细细观摩,一片小叶的菱角钻石,都被打磨得光华没有一丝瑕疵,花纹雕工精细,镶嵌着14颗璀璨的大白钻。款式惊艷,手法独特乖张,怪不得能成为研究模版。 「金梦,你看……」他抬头寻找她的身影,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陌生的面孔,她人呢? 此时,金梦还停留在b区的玉石售卖专柜。 「唐代街景镂空玉牌,手工雕刻,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一个中年男人在行人道上抱着一个锦盒吆喝,众人一听是唐朝珍宝,一个个都被吸引过去,就连金梦也走过去了。 她站在一旁观赏,端详着眼前的玉石雕刻品,眉头皱紧,故意问:「老闆,这是唐朝的玉牌?」 「对啊。」老闆打量着眼前的金梦,一身运动服,扎了个马尾辫,看起来年纪不大,在他眼中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你这分明就是赝品,我爸很喜欢收藏古董,家里有一个类似这样的,不管是玉牌的色泽亮度还是镂空雕刻工艺,跟你这个赝品都有天壤之别。」金梦不想有人被他矇骗,大胆揭露他的谎言。 「你,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你说你家的是真的,那你拿出来啊?」 「蛮不讲理,我告诉你们,唐代因为女性地位的提高,所以玉器雕刻多偏美感,图案大部分都是花卉、飞禽走兽,像这种繁华的闹市图,是极少的,而且……」 「闭嘴,哪来的黄毛丫头,快滚!」中年男人渐渐被说得心虚了,态度也没了刚才的热情。 「老闆,你这玉牌是假的吧。」围观人群也对他的玉牌提出了质疑。 「真品,绝对是真品,俗话说的好,能巧就玉材之色泽,而施以适宜之雕刻,这种工艺成为巧雕,这块玉成为巧色玉,你们看我这块玉的成色,像是赝品吗?」 老闆卖弄自己的才学,吹捧着手中的玉雕。 寻声找过来的白漾,刚好听到他那句话,再细细辨别了一番他手中的工艺品,作为考古学家的他,一看就发现诸多端倪。 「能巧就玉材之色泽,而施以适宜之雕刻,巧雕和巧色玉,的确有这么一番见解,但老闆你却用错了地方。巧雕和巧色玉多用于对宋代工艺的美称,你这明显是浮雕艺术品,唐代的浮雕艺术还没那么精湛,宋代阴刻线比唐粗疏,但委婉流畅,花叶根根挺拔,你这个……应该是宋代的仿制工艺品!」 老闆脸色大变,背嵴在冒冷汗,怎么又遇上一个行家? 面对一双双质疑的目光,他只能硬着头皮反驳,「小伙子,话可不能乱说,我这玉牌是从我太公那一辈就代代相传,今天我是想交付于有缘人。」 见他还在这招摇撞骗,白漾再次开口,「既然是你祖上传下的,那你应该知道这玉牌上雕刻的街景出自哪里吧?」 「唐代繁荣昌盛图。」 「错,是《清明上河图》街景一色。」 「这……不可能。」老闆极力辩驳。 一众人安静下来了,看向白漾的目光有期待,有好奇,都在想他将如何证实自己所言。 白漾拿出手机,搜索出《清明上河图》的图片,放大后,拉至其中一处街景,直接拿上前和那玉雕图作对比。 众人大惊,「还真是啊!」 「简直一抹一样。」 白漾森然一笑,「《清明上河图》出自北宋画家张择端之笔,是十大传世名画之一,你还敢堂而皇之在这儿行骗,欺骗消费者……」 「报警!」 「把他抓起来!」 「骗子,还想开高价骗我们。」 一群人愤怒控诉,白漾却已经悄然带着金梦退出人群,感嘆道:「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仿古骗子手段这么低端!」 金梦没听清他的话,不过刚才他那专业的模样令她心生崇拜,「你对歷史很了解?」 「是你的歷史课没学好。」 在展览会馆逛了两个小时,金梦体力不支地在附近找了间休闲小站,喝杯咖啡小息一会。 她坐在鞦韆造型的摇椅上,手拿着画板,双眸透着认真,不断在画板上写写画画,偶尔停下来深思,片刻后又继续绘画。 坐在一旁的白漾很安静,咖啡的醇香缭绕他舌尖,丝丝蔓延喉咙,看着专注设计作品的金梦,眼里不自禁地放出了欣赏的光芒。 他熟知的金梦,工作时就该是这个模样! 少许,金梦修整好草图,把画板递给他,「这是我刚画的项鍊主打款,你看看怎么样?」 圆弧的链扣一环交接着一环,链坠是几朵小野花的构造,但野花之精细在于它花瓣的圆滑度。 白漾放远一看,「这野花的形状排列,是兰花?」 「你还挺有眼光嘛。」 白漾难得露出浅笑,「你画画的功底不错。」 「这是当然,我从小就爱画画,珠宝设虽然没念完,但也是扎扎实实学了几年,不过我最拿手的是雕刻,改天本小姐心情好,亲手给你做一个石雕像!」 「雕刻?想不到你还有这门手艺。」白漾对她未来发展方向了如指掌,避免露馅,他顺势问了一句。 金梦笑了,「上小学的时候,同龄的女同学都在玩芭比娃娃,但我却不是,我喜欢玩泥巴,做泥人像,再后来,爸爸请了老师教我学雕刻,连老师都说我雕刻的天赋很高!」 白漾听着她的话,内心激起兴奋的小浪花,这就是金梦,他想像中的金梦。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困境的磨鍊,只要经得起岁月历练,她以后的人生也能像钻石一样熠熠生光。
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 短暂的荆阳之行结束,回到海市,金梦依旧在切割厂学习切割工艺,晚上回去她也不放松,孜孜不倦的背阅那些基础知识,一改之前的懒散样儿。也正因此,元壤想找个机会跟金梦来一次偶遇都捉摸不到时间。 这天,他又踩准下班时间来切割厂,眼看钟表的分针一圈又一圈地转过,却还没看到金梦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思考,金梦是不是因为游轮那事,故意躲开他? 远处,白漾缓缓把车开了过来,元壤看到后迅速下车,跑了过去,「白漾!」 白漾顿步,元壤过去直接把一张音乐票递给他,「麻烦你帮我交给小梦。明晚8点,世纪音乐坛的音乐会门票。」 「好。」白漾表情淡漠的一口答应,连元壤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你这次帮了我,我也不能白欠你人情,你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要钱要权或是女人。他都能办到。 「暂时没有。」白漾倒是回答得干脆。 「那这个人情先记着,不过我想问问,最近都见不到小梦,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她最近很忙,跟她哥哥竞争新品珠宝项目的开发权,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个答案让元壤阔然开朗,「原来是这样,那这票就交给你,我先走了。」 白漾走进工厂时,金梦刚换下工作服走出来,这些天的忙碌,令她眼角都刷上了黑眼圈。上了车,一边按着脖子,一边扣上安全带。 一声感嘆,「好累啊!」 「实操很难吗?」 「嗯,反正没我想像中简单,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什么是技术活了。」 「最近你精神太紧绷了,明晚去放松一下吧。」 「什么意思?」金梦不解看着她。 白漾把票递给她,「拿着!」 金梦看是音乐会的票,脑筋儿一转,心中暗喜,「怎么,你想约我去音乐会?」 「明晚8点,世纪音乐坛。」 金梦弹了弹手中的票,故作矜持,「虽然我不爱听那些古典音乐,但你票都买了,那我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翌日晚上,七点多,金梦身穿一袭纯黑色礼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装束淡雅,妆容适宜,她抿唇一笑,这应该是白漾喜欢的穿衣风格! 她走下楼,扫了客厅一周,没有看到白漾的身影,「方叔,白漾呢?」 方庆收拾好厨房出来,「他好像出去了。」 金梦深思后偷偷笑了笑,他该不会是给自己准备了惊喜吧! 方庆看着她今晚的打扮,笑着夸奖,「金小姐今晚穿得这么漂亮,是去约会吧?」 她和白漾,这算是约会吗? 脸颊莫名的绯红,她娇羞的点了点头,「方叔。我出去一下,家里交给你了。」 「好,路上小心。」 到了世纪音乐坛,在大门没找到白漾身影的金梦,以为他先进去了,便拿着票走进大厅,按位置号一路顺延找了过去。远远的,看到自己位置的旁边,早已坐了个男人,金梦脚步不由放慢,迈着优雅的步姿,一步步走过去。 音乐会准备开始,全场灯光调暗,她刚走到位置坐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但这声音的主人显然不是白漾。 「小梦,很荣幸你今晚能来。」 金梦脸色大变,转头一看。果然是元壤那张嬉皮笑脸,「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元壤拿出票,比对了一下座位号,「没错,这就是我的位置,我v11,你v12。」 「你……怎么会是你,白漾呢?票是白漾给我的?」她心里一连串的疑惑如气泡直往心头钻。 元壤笑意加深,说道:「是我让白漾帮忙把票转交给你的。」 金梦被他的回答气得咬牙切齿,「白漾什么时候做兼职了,我怎么不知道。」 元壤一脸正色,向她解释,「你别误会,我可没贿赂他,可能他觉得我是个靠谱的男人,所以他愿意帮我。」 「靠谱?就你?」金梦冷笑着想离开,但是演奏家已经陆续登台,现在她不能离去。 「上次我为了你。又演戏又挂彩,难道你觉得我不靠谱吗?」 金梦冷着脸,撇了撇嘴,「如果不是你答应和他们合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元壤朝她那边靠近,语重心长道:「就算我不跟他们合作,他们也会出其他损招对付你。」 金梦心知他说的话有理,但上次的事令她心里非常反感,直言道:「闭嘴,我是来听音乐,不是听噪音的。」 「小梦,你喜欢什么歌。我以后可以唱给你听。」元壤不依不饶和她找着话题。 「我不想去洗耳。」 「等会音乐会结束,我们去兜风吧!」 「我感冒了,不能吹风。」 「感冒了那你还穿这么少?」元壤马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肩上,但金梦厌烦地拿掉外套,又丢还给他。 「我不穿。」 「不行,这里太冷了!」 「你别……」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两人拿着外套互相较劲,坐在他们周围的人受不了的开始抱怨。 他们尴尬地闭上嘴,金梦用眼神警告他安份一点,元壤无奈耸了耸肩,安静坐好,听音乐。 一场折磨的音乐会总算结束,金梦拒绝了元壤的邀请回到家,踩着高跟鞋发出『蹬蹬蹬』的声响,火急火燎地冲上楼,找白漾算帐。 「白漾,你什么时候那么爱多管闲事了?」 正在房间看书的白漾,面容平静。「回来了。」 看他若无其事的模样,金梦更加生气,「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白漾不紧不慢翻着书。 「你难道不知道我很讨厌元壤吗?为什么还要帮他拿票骗我去听什么音乐会?」金梦空欢喜一场不止,心里还有点受伤。 白漾冷眸看向她,「听古典音乐可以提升气质,陶冶情操。激发灵感,有一张免费的音乐票,为什么不去?」 金梦被他的话呛住了,指着他,「你现在就是吃里扒外,说。收了他多少钱?」 「我已经白拿了人家一张音乐会门票,再收别人钱不太好吧!我可不是那种贪婪的人。」白漾平静地应声。 金梦捶了捶额头,无奈骂了他一句,「小人,伪君子。」 说完,『嘭』地一声故意用力摔门,从而宣洩着她的怒意。 金梦在学习的同时,金涵宇这边的主推款设计图已经完成,他拥有公司的资源和整个设计部,以金梦目前的实力是无法追赶的。 「金总,我为这款系列取名为飘……」 「等等!」金涵宇很认真看完这组草图,打断设计师对这款珠宝理念的诠释,「你的设计图,主调系是绿色?」 「是的,这款系列我打算採用珍贵的祖母绿、绿松石、蓝宝石或帕拉伊巴碧玺为主选宝石。」 「不行,」金涵宇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你的主色要换,冬季代表的是圣洁、雪白,而且你的选料更合适春款;另外,从你的选材已经决定了成品对象是高消费人群,兼顾不了中高消费群体,选材还是钻石吧,高贵大方,珠宝常青树的不二选择。」 金涵宇的话给他指明了方向。设计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设计师前脚刚离开,余思媛后脚推门进来,金涵宇看到她却没了往日的热情,脸色一黑,低头继续忙于公事。 自从游轮那件事后,金涵宇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余思媛害怕自己多年的努力会付出东流,多番思考后,还是决定亲自来向他道歉。 「涵宇,很抱歉。上次的事是我安排得不妥。」余思媛走到他身边,一脸恳切。 但她的话并没有打动金涵宇,立在那的她就像是一只独自表演的丑小鸭,孤立无援。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想着只要小梦嫁给元壤,董事会肯定不会让小梦继续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他们肯定会担心元壤会在背后利用小梦侵吞公司,小梦一旦被罢免,有资格坐上董事长位置的人就只有你!」 「嘭」一声,他把文件用力合上,怒气的看向她,「就算我金涵宇这辈子都坐不上那个位置,也绝对不会把亲妹妹送上男人的床来换取!」 「可你之前不是还让小梦跟元壤相亲,希望他们能交往吗?」余思媛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那样做,她却不行。 「我是让小梦跟元壤相亲见面,甚至还想让他们交往结婚,可我没用下三滥的手段把她送上元壤的床,你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有多大吗?」 「我,我......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我是恨她得到父亲的偏爱,可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在外人面前,她是我金涵宇的亲妹妹,是我金家的大小姐,倘若你那天晚上的计划成功了,丢人的不止是她,还有我金涵宇的脸面和金家的名誉,你明白吗?」金涵宇气红了眼,到底是他太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还是这个女人的心机隐藏得太深? 余思媛听了他的话,沉默的低下头,「对不起。」 「余思媛,这次我对你很失望,你走吧。」短时间内,他暂时不想再看到她这张脸。 门外,韩东旭拿文件过来给金涵宇签署,正好听到他们的全部对话,原来真相是这样。 办公室的门打开,余思媛满腹委屈地走出来,眼眶微红,看到门外的韩东旭时,对视的目光中夹杂着一缕怨愤。
这女人戏真足 ()」 斜阳西下,小洋房染上一层瑰丽的橘色。 金梦穿了一条小香风款的短裙,搭配香奈儿新款小圆包,整个人看起来清新亮眼。 她走到楼梯看到白漾在一楼,故意发出『蹬蹬蹬』的脚步声,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又扯亮嗓门,对厨房里的方庆大喊,「方叔,今晚我不在家吃饭。」 方庆应了声,「好。」 坐在沙发看书的白漾,同时站了起来,惯性问了句,「你去哪儿,我送你。」 金梦理了理衣服,语调冷淡,「不用,元壤已经在门口等我,你不是希望我和他多走动走动吗?」 白漾听此平静坐下,重新拿起书,云淡风轻回了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走到门口的金梦一滞,怒火沖胸口喷了出来,回头瞪了他一眼,再次响起『蹬蹬蹬』的高跟鞋声,走远。 来到门口,元壤那辆炫酷的保时捷等待已久,看她出来马上下车。绅士地打开副驾门,「请!」 金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钻进车里。 「小梦,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约我出来吃饭。」元壤眉梢尽是笑意,可以看出,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金梦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他,心里还在为白漾的话怄气。 「我已经定了曼沙华旋转餐厅,那儿的夜景很美,旁边还有一个摩天轮,如果你喜欢,我们饭后可以到附近散散步。」 「不用,我不喜欢散步。」金梦冷冷拒绝。 「看电影呢?最近新上映一部悬疑剧,据说……」 「你开车能不能安静点?」 「好好好。我不说了。」元壤沉溺在高兴中,没有看出她的负面情绪,偷偷瞄了她一眼,自恋的想着今晚一定是他俩好的开始。 来到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满目霓虹闪耀,放眼看去,静谧的星空和热闹的街景衔接,拥有不错的视觉享受。 元壤把餐牌放到她身前,「想吃什么?」 金梦双手撑着下巴,闷闷说了句,「随便。」 元壤笑笑,向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点个随便。」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一脸尴尬,「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随便这道菜。」 「小梦,听到没?这儿没有随便这道菜。」 金梦瞥了他一眼,「我吃什么都可以,你点。」 瞧她有些许不耐烦,他耸耸肩,「行,我来点!」 这时,三名穿着贵气的女人有说有笑从门口走进来,走在前头的曼妮,眼尖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元壤,拉了把余思媛和ada,「你们看,那不是元壤吗?」 ada像发现了新大陆,看着跟元壤坐在一起的女人,眼睛一亮,「思媛,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们家金梦?」 虽然是背对着她们而坐,但余思媛能认出这个背影就是金梦,眼色闪过一丝不快,若不是因为她,她和涵宇的关系也不会闹得那么僵。 碍于旁人在,她扬起笑,「这段日子他们走得的确很近,我过去和小梦打个招唿!」 曼妮和ada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暗中观察金梦和元壤。 「小梦,最近都没见你和我联繫。原来是和元公子约会啊!」余思媛亲昵地看向金梦,一番热络。 元壤看了眼余思媛一眼,勾起一丝讽刺的笑,这个女人,戏真够足! 金梦今晚心情不好,刚好来了个『发泄对象』,她抬眸勾笑,眼底闪动着阴暗不明的光,「我什么时候有你的联繫方式?」 余思媛被噎住了,她身后的曼妮和ada互看一眼,感到意外,怎么,她和金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余思媛一阵干笑,没想到金梦那么不给她面子,自己只能找阶梯下台,「肯定是你回国后,手机换了卡没存上我的联繫方式。」 金梦拿起水杯抿了口,阴阳怪气回了句,「也许吧!我今天去了公司,看到我哥订了餐厅和鲜花,怎么。你没和他一起去烛光晚餐?」 余思媛脸色一滞,马上辩解,「临出门前华达的张总约他谈生意,所以我们的约会只能推迟了。」 元壤见缝插针,一脸惊讶,「不对呀,刚刚我还看到华达张总跟太太在一起,这头就和金总约上饭局了?」 金梦『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 好样的,元壤总算还有点用处! 余思媛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她想反驳保住自己的颜面,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好友根本没打算上前帮她解围,二人互看一眼,似乎还在期待下面的好戏。 但服务员这时走了上前,出声暂时化解了这场尴尬,「先生小姐,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金梦瞄了余思媛一眼,客套道,「思媛姐,要坐下来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语落,余思媛脸上堆积的假笑瞬间释放,一步步的远离金梦这颗毒瘤。 等余思媛走远,元壤贼兮兮的笑说道:「你刚才的话那么毒,她那人最好面子,特别是在朋友面前,这回,她那张脸是绷不住了。」 金梦看向余思媛离开的方向,「这是我送她的回礼!」 余思媛挑了个远离金梦的位置坐下,只是她刚坐下又站起来,拿上手提包藉口去洗手间补补妆。 ada看着她走远,这才掩嘴靠近曼妮八卦起来:「没想到她挺能装的。」 「平常在我们面前装得跟金家的关系有多好,事实呢,也不过如此!」 ada看看洗手间那边。又说道:「她不老说金涵宇对她多好吗?难怪今晚请客约我们出来吃饭,原来是金涵宇跟别的女人约会去了。」 「啧啧,你看到她刚才的表情了吗,我猜她肯定是去给金涵宇打电话!」 「哈哈!」 两人小声说大声笑,聊别人的八卦总是特别起劲。 夜风温柔,街灯拉长的暗影,在朦胧的橘黄中摇曳。 白漾坐在书桌前,双手环胸,目光认真沉冽,直盯着摊开在桌上的考古日记。 厚厚的一本考古日记,原本空白的好几页又填补了新的笔记,内容都是关于金梦学习、设计珠宝的事迹记载。 这让他确定,考古日记都是随着事情的发生延续而记录下。 他眉宇盖下严肃,往桌子前倾的同时,一手翻开页面,心中忧心忡忡,决不能因他的出现,改变原有的歷史轨道。 至于那块陨石…… 石雕像「你」肯定是用那块陨石原料雕刻而成的,那晚在考古现场的重重火海下,焚烧的横樑砸落在雕像上,周围的温度如置身火炉。磁场强烈扭曲,再后来,他便来到了这。 那块陨石原石,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他长指摩挲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可以通过微粒子分解达到短时间的时空跳跃,但这百年的时间跨度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沉思间。房外响起了金梦的声音,「我已经到家了,下次再约,下次我要去繁洋盛景看花海,去星虹灯廊看星空……」 金梦如百灵鸟的悦耳嗓音拉回白漾的思绪,收起眼底的波澜,翻开速写本拿出一张他亲手画的设计图。往外走去。 他开门的同时,金梦已经走到房间门口。 「等等!」 金梦以为自己的小诡计得逞,勾了一抹笑,回头佯装惊讶,「有事?」 白漾颀长的身影挪动到她跟前,把设计图给她,「你看看。」 眼看竞选在及,想为她出分力的白漾,回想起对金梦作品研究中的其中一款作品图,依葫芦画瓢把记忆中的作品图画了出来,希望对她有所帮助。 金梦狐疑看了他一眼,接过那张所谓的设计图。 「这是我画的设计品,希望能激发你的灵感。」 金梦略显失望,原来是为了这事,还以为他是关心她今晚和元壤去约会的事。 她情绪不佳的瞥了眼设计图,忍不住嗤笑,抬眸时,一脸鄙夷,「你就拿这四不像激发我的灵感?」 白漾余光瞄了眼图纸,眼底闪过尴尬,「我不是专业画手,画出来的实物和想像中的肯定有区别,但形是出来了。」 「形?」金梦左右端磨,皱紧眉头,指着其中一个部分,「我怎么就没看出个形?这东西是什么?」 「鱼!」 「鱼?」金梦一脸错愕,呵呵一笑,「你绝对是属于抽象派画手。这没鳞没尾的东西,算是鱼吗?」 白漾略感尴尬,补充道:「这准确来说,是一条红色锦鲤,从古至今,锦鲤都被寓意『富贵、吉祥和幸福』的象徵。」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金梦放下偏见,又看着图纸上的一条条虚线,问道:「那这些又是什么?」 「水!」白漾一本正经说道。 「你怎么不说是大海呢?」金梦压着笑说道。 白漾无视她的话,继续阐述,「这一部分的灵感来源于唐代诗人张若虚所作《春江花月夜》中的两句,『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其中的『文』。就是这些水纹。你也可以按你的说法,称之为大海。」 听了他完整的阐述,金梦没想到他肚子里还有点文墨,虽然他画出来的设计图根本算不上图,但也算是花了心思帮她。 两人四目相对间,心思各异。 良久后,白漾敛了眉,淡淡问了句,「有灵感或想法吗?」 「虽然你的设计图没灵魂、无美感、太抽象,简称四不像!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收下了,至于能不能发挥它的作用,就另当别论。」 「好!」 各自回房间后,金梦坐到书桌前,拿出画笔,专研着手中这幅『四不像』。 虽然画得很烂,但却构思新颖,图腾结合中国风这一元素,如果形和魂设计契合,可谓独树一帜。 夜渐深,埋首在书桌前的身影勤勤勉勉,三十六色画笔洒满一桌,『沙沙沙』的笔尖和纸面摩擦声毫不止息。
王妃倾城 ()」 清晨,白漾走出房间,关门时发现门上贴着一张设计图纸。 他停下脚步,撕下图纸细细观摩,眼湖由最初的平静,渐渐敞开层层激动的波澜,图纸的左下方还标註着落款——王妃倾城.金梦。 他眼底跳动着雀跃的光,激动地看着手中的设计图,那是一款充满浓郁中国风的倒三角形项鍊,主筋脉由三条活灵活现的红锦鲤连接,随着鱼尾摆动摇曳出粼粼海浪式水纹,点缀的银光皆由白钻辉映,总体设计奢华高端,给人过目难忘、样式独特的惊艷感。 方庆经过,看白漾站在门口盯着一张图看,他也凑过去瞄了眼,说道:「昨晚凌晨两点我起夜,看到金小姐拿着张图贴到你房门上。」 凌晨两点? 原来她昨晚一直在构思设计图。 白漾心中动容,想去找金梦,却被方庆拦住了,「让金小姐多睡会吧,午饭时再叫她起床。」 只是方庆的话音刚落,金梦就走出了房间,整个人神采奕奕。整装待发,只有眼下淡淡的乌青,透露出她昨晚熬夜的痕迹。 她目光扫过方庆,打了声招唿,「方叔,早!」 但面对白漾时,她敛了笑,眼底还有丝气恼。 白漾的注意力一心扑在设计图上。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激动问道:「这设计图是你画的?」 金梦挑衅的笑了笑,「难道你以为是你梦游画的吗?」 方庆在一旁奉承道:「金小姐这手可真巧,这鱼画得活灵活现的。」 他的话让金梦很舒心,眉梢飞扬,目光再次对上白漾,语气冷淡,「虽然你那张四不像很没技术含量,但构思不错,激发了我的灵感,算你有一份功劳,如果我能拿下项目,给你们都发奖金!」 「你把水流线条改为中国云样式,看起来更像大海碧波,主元素红锦鲤不变,加上你碰撞出的鲜艷元素。但你想过材料问题吗?」白漾指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选料问题,我回工厂再和古叔商量。」 方庆看她有些犯困,关心道:「金小姐,怎么不多睡会?」 金梦摆摆手,故意看了眼白漾,「昨晚我和元壤约好了,他早上来接送我去工厂,可不好让人久等。对了,白漾,你今天不需要接送我,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好。」 他干脆的回答令金梦心底衍生出一丝不快,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呆木头! 一辆计程车停在钻石切割厂大门外,金梦付了车钱后,情绪不佳的走进工厂。其实她根本没有和元壤约好,刚才在家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要刺激一下白漾,显得他毫无用处,可人家倒是真落得清闲了。 办公室,老厂长看她神态蔫蔫,问道:「小梦,怎么了?」 「我昨晚赶设计图,没睡够而已。」 「设计图完成了吗?」老厂长有些惊喜。 「完成了。」金梦把设计图拿出来。 老厂长接过,打开一看,眼底生光,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小梦,这是你的设计?」 金梦点头,「是的,白漾也给了我一些灵感。」 老厂长满意地笑了,「这款设计虽然繁复,却高贵奢华,构思大胆新颖,区别于时下常见的花式,很独特!」 得到老厂长的认可,金梦松了口气,开始阐述作品概念,「这套系列有项鍊、耳环、戒指,项鍊的主元素是锦鲤和中国云,锦鲤有富贵、幸福的象徵,我打算採用珍贵的红碧玺精雕完成;锦鲤在大海飞跃遨游,激腾细浪其实是由波浪式的中国云构成,初步计划採用锥形蓝钻、阶梯形切割白钻手工密镶完成,其他部位饰以密镶钻石,由红、蓝、白三种明艷色彩构成富有中国风的主项鍊,所以这款系列我为其命名——王妃倾城。」 老厂长把目光重新放在设计图上,单指轻轻描绘着上面的纹路和构造。眉心渐渐起了涟漪,「这款设计,无论是款式或寓意都很好,但问题在于,它的制作需要全手工完成,这种独特的水形纹路和模子,机器是完成不了的,不适宜大量生产。」 金梦听后,给出自己的见解,「好的东西一向贵精不贵多,更何况是精品,如果目的在于迎合大众,大量生产,那这款设计就失去原本的意义,变得平凡,突出不了它的精贵之处,为什么就不能让它独一无二呢?」 「这个作品普通的技师肯定完成不了,看来我们得请一个老师傅出山,不过这老师傅在前几年已经退休,有点脾性,高傲又倔强,如果想请他出山,我们得亲自登门拜访。」 听老厂长这么一说,金梦迫不及待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老厂长瞧她那眼底生光的模样,也不卖关子了,交代了一些公事后,带着她出发,只是刚走到门口,迎面就遇到了韩东旭。 金梦看到他,问:「东旭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古叔?」 韩东旭澄澈的目光掬了暖意,「我是来看你的,看看你的项目准备得如何?」 金梦带着一丝谨慎,反问,「东旭哥,你是真的来关心我,还是来当间谍试探军情?」 老厂长慈祥笑了笑,「你们几个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数东旭最实诚了。」 韩东旭谦和一笑,默认了老厂长的话,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去吗?正好我有空,可以给你们当司机。」 金梦狡黠地挑了挑眉,侃侃道:「那就劳烦韩特助屈尊降贵给我们当司机了。」 东城西京巷的一处四合院,灰白城墙高高耸立,朱漆大门两侧竟然种有两棵茂盛的椿树,正值季秋,两抹耀眼的金黄。给人不错的视觉享受。 韩东旭是个明白人,事关项目竞选,而他是金涵宇的助理,为了避嫌,主动提出在外等待。 金梦跟着老厂长走进四合院,这地方占地不算大,但庭院种植的花草如门外所望,可真不少,还有好几株古植。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居住在此的一定是高雅、极具艺术底蕴之人。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极有韵味的京腔戏曲响起,余音裊裊从屋内传出。 他们循声走去,看到一名约六十上下年纪的老大爷坐在摇椅上,精神矍铄,气色红润。一手拿着大蒲扇,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闭目休憩的同时,却又朗朗开口,富有雅兴地哼唱着戏曲。 她应该就是古叔口中的老师傅吧! 尚未等金梦确定,老厂长已经熟络喊了声,「傅老,好雅趣呀!」 老大爷闻声,停了嘴儿,睁眼看向他们,那双慧眼看到老厂长身后的金梦时,多了几缕思量,「哟,稀客啊……不过,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金梦接到老厂长的眼神示意,乖巧上前,礼貌打了声招唿,「傅老先生,您好,我叫金梦。」 「金梦?」傅老揣摩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一个久违的名字——金远江。 老厂长从他的眼神,看透他的心思,介绍道:「傅老,这就是远江的女儿。」 傅老的目光往老厂长那一打。心中有数,故抬高了姿态,「我都退休好几年了,也不见你来瞧瞧我,或是来陪我下几盘棋,这突然来一趟还带上个小丫头,你呀……老样子。」 工作狂! 老厂长失笑道歉,「是我的错。早应该来看你,不过我现在也快退休了,在退休前把工厂慢慢交接给下一代接管,我就功成身退了。」 傅老悠然躺在摇椅上,轻轻摇动,「你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少操点心,多放手让年轻人去歷练歷练。」 「这不就带来拜访你了。」 「行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也别拐弯抹角了。」傅老一边说,一边拿起大蒲扇快速扇动,风掠过他额前的白霜,唿唿飘了起来。 金梦看准机会,恭敬开口,「傅老先生,我设计了一款项鍊,机器和普通工人都无法制作出来,古叔说,只有您能做完成这个作品。」 他透着奕奕神采的眼底溢出几丝惊讶,「你设计的?这么难?」 「是的。」金梦点头。 「整个海市,除了傅老您,再无第二人能完成。」老厂长斩钉截铁说着。 「咳咳!」他从摇椅坐了起来,被他们说得有几分心动,但又不好表露,那傲娇地小眼神看向金梦,问道:「设计图有带来吗?」 「带来了!」金梦马上把设计图副本送上。 傅老打开设计图,眼底闪过一缕惊艷,认真地琢磨起来,但从他深不可测的面容,却猜不到他的心意。 他不说话,金梦也不敢贸然开口问。 傅老看了良久,忽而笑了起来,「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好!」 金梦一惊,他的话和白漾的心思完全契合。 稍后,他把设计图卷好物归原主,不动声色看向金梦,扬声,「你古叔说得没错,在海市除了我傅德兴。再无人有这本事,能完成这款设计。」 金梦一喜,「傅老先生,您的意思是答应了?」 「答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傅老打断她的话,一脸傲娇,「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稀罕你们商人的铜臭钱。」 老厂长就知道这老顽童,不会轻易答应,现在就靠金梦发挥她的小宇宙了。 金梦斟酌了一番言辞后,再次开口道:「傅老先生,您有一副好手艺,再此之前您一定打造出了许多精品,但是又有几件是能让人至今难忘的呢?」 「在老前辈面前我不敢卖弄才学,但我这款设计的确不同于过去的老旧款式,您刚才也能品味出「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这样的诗意。它如果能制作完成,一定会让人印象深刻,甚至铭记一生。」 傅老摇着大蒲扇,细细品味她话里的意思,「你这小丫头可真是能说会道,但是……你们走吧!」 金梦没想到,她苦口婆心说了一番,依然劝不动他,「傅老先生……」 老厂长却按住了她,示意她别说话。 「傅老,设计图我就放在这,你有空可以琢磨琢磨,我们等你的消息。」老厂长示意金梦把设计图放在旁侧的小凳上,继而离开。 「韬略胸中存,躬耕从未忘忧国,谁知热血在山林。凤兮,凤兮,思高举……」 随着他们的离开,那气势雄宏的戏曲唱腔又亮了起来,悠远迴荡在长廊中,却让金梦更加六神无主。 离开四合院后,金梦问了句:「古叔,只是把设计图留下,就能动摇傅老先生吗?」 老厂长笑笑,抬头看了眼晴空,回想起他们临走时,傅老唱的曲调,语气有几分肯定,「他会答应的。」
教训元壤 ()」 韩东旭把老厂长送回切割厂,看金梦一路回去沉默不语,以为是她心情好,便带着她出来散心。 「怎么,刚才的拜访不顺利吗?」韩东旭打破了沉默。 阳光跃入挡风玻璃,有几缕光映亮她眼底的疲惫,金梦眯了下眼,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没有,不过是个有几分傲气的老大爷,既然古叔有把握他会答应,那我就静观其变!」 「那有想去的地方吗?」 金梦看着沿道街景,目光黏煳在一处雪糕屋中,马上弹坐起来,「那。雪糕屋!」 韩东旭缓缓停下车改道,挑了挑眉,「你确定?」 金梦点头,「就让我幼稚一回吧!」 韩东旭满足她的要求,找了个地方泊车。向雪糕屋走去。金梦喃喃开口,「小时候,你和哥哥老是把我抛下,悄悄来雪糕屋。」 提及童年,金梦眼底有朵轻松的花焰散开,与笼罩在脸上的阳光相得益彰。 韩东旭一边为她推开玻璃门,眼底含笑,语气还有些嫌弃,「你小时候可是鼻涕虫,又爱玩泥巴。我们可不想带只小邋遢出来被人笑话。」 金梦回想起儿时的自己,扎着两条沖天辫,脸蛋永远都是脏兮兮的,手脚全是泥巴渍,的确滑稽,扑哧一笑,极力为自己辩解,「那叫解放儿童天性,回归本真,这其中的乐趣,你们是无法领会的。」 说起来,她的童年很另类,别人家女孩学芭蕾她偏要学种植,哥哥学钢琴,她偏要学泥塑,以至于最后,哥哥竞赛考入商学院,她却落了榜。 两人都点了草莓口味的雪糕,坐于靠窗的位置,韩东旭习惯把杯里的草莓全部挖出来给她,「你最喜欢吃草莓味雪糕。」 金梦笑了,「东旭哥,你可别忘了,柳悦也很喜欢草莓味雪糕!」 柳悦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同时也是金梦最要好的朋友,母亲学医,她志愿随了母亲,去美国深造,一去就是三年。 韩东旭勺了一小口雪糕放进嘴里,笑意淡了些。「对,她也很喜欢草莓味雪糕。」 「以前你们都欺负我,只有柳悦会挺身而出帮我。」 「她下个月就要回国了,我帮她盯了你三年,终于可以功成身退,等她回来我可得找她要收看守费。」 柳悦从小就喜欢韩东旭,18岁生日那晚,鼓起勇气向韩东旭表白,但是却被一口拒绝。但柳悦却从没放弃过,就算出国不在韩东旭身边,也会拜託金梦照顾他,名义上是照顾,实则就是盯梢,不让其他女人有机可乘。 韩东旭眉宇划过无奈,「小梦。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对柳悦没有那种男女之爱,我只是把她妹妹……」 「打住!」金梦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盯着他,「你这些话不要对我说,等柳悦回来,无论你爱或不爱,都应该亲口对她说明白。」 韩东旭和她目光相接,两人眼底透露的情绪,却违和牴触。少许,他别开眸,敛下眼底的失落,「好,我会跟她说清楚。」 这个话题点到即止,韩东旭想起游轮的事情。犹豫片刻,道:「上次游轮的事情,是我的失职,没有照顾好你。」 金梦勺雪糕的动作一滞,眼底闪过一缕阴霾,瞬即释怀,「与你无关,他们要下手,始终会找到机会,但通过那件事。我也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 韩东旭欲言又止,知道她所指何人,幸好当晚没出事,不然他绝对不会放过余思媛。 「跟你哥竞争新品珠宝项目,现在有几成把握?」 「这个……暂时保密!」金梦故做神秘的说。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两人边吃边聊,不谈工作,氛围甚好。 雪糕快见底时,金梦的目光不经意看到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迈巴赫,倏然皱起眉,她怎么觉得这辆车有点眼熟? 招来服务员,金梦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他,指向对面马路的迈巴赫,「去把那辆车的车牌号抄给我,这一百块就是你的。」 「好的。」服务员高兴的接过小费。动作麻利走了出去。 一会,服务员回来,简单明了把车牌号拍下来,递给金梦,「小姐。这是车牌号!」 金梦把图片放大一看,深喑地眯了眯眼,果然是元壤的车,但车里没人? 他如果是跟踪自己,那人应该是躲在附近? 韩东旭不明白她此意为何。看着她一脸沉思,脸上的表情腹黑又多变,疑惑地问:「小梦,发生什么事了?」 金梦把最后一口雪糕塞进嘴里,坏笑道:「东旭哥,我请你免费看一场好戏。」 韩东旭挑眉,笑眸带着纵容,知道这丫头肯定又要恶作剧了。 大约十分钟后,一辆警车和拖车相继到来,在交警的指挥下,拖车师傅把迈巴赫拖走。目睹整个过程的金梦,偷偷窃喜。 韩东旭可算是明白她的好戏是什么了,问道:「那车主得罪你了?」 「你没看到他的车停在黄色区域吗?那是违禁区,我只是做了回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他的车停在那,会阻碍交通。」金梦睁眼说瞎话,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车刚被拖走一会,元壤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停车位,奇怪了。车呢?他的车呢? 风吹过时,飘荡起一张罚单! 他弯腰把罚单捡起来,心中感嘆:「他不过才离开半个小时,这车怎么就被拖走了?」 就在他风中凌乱时,金梦和韩东旭走了过来,金梦一脸神气,得意洋洋看着他,「你的车是我举报拖走的,黄线区域违停,阻塞交通。跟踪我也不知道找个隐秘地方把车藏好!」 元壤拎着那张罚单,看到她很意外,「我什么时候跟踪你了?」 「就刚才,不然,哪会有这么巧合?」 元壤语塞,「可真就有这么巧合,我只是在这附近办事。」 韩东旭安静在旁看着,没有参与他们的纷争。 金梦看元壤的样子不像开玩笑,难道真是误会他了? 有些尴尬地抽出他手里的帐单,「那这张罚单,我帮你交了!」 元壤转脸一笑,眉梢多了丝痞气,不让她把罚单拿走,故意靠近,「那点罚款我可不在乎,你要是想补偿我,就拿你自己赔偿我吧!」 元壤还想进一步拉近两人距离,却被韩东旭阻止,同性相斥,元壤别有深意看了眼这个男人。 这时,一位拎着大扫帚的清洁大妈跑了过来,骂骂咧咧,「你们这几个小年轻在干嘛呢?地上这么脏还乱丢垃圾,走开,别挡着我扫地!」 说着,用大扫帚朝他们划动几下。 金梦计上心头,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借位拍了下大妈的屁股,又快速地回归原位。 等大妈回头看时,站在她身后的正好是元壤! 「哎哟,你这小伙子长了一副好皮囊,怎么会做出猥亵大妈的行为?」 什么?猥亵? 又被摆了一道的元壤,一脸懵然,「等等,大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敢做不敢当,大妈我吃的盐比你走路还要多,你还敢不认帐,我得好好教训你这小子!」 大妈操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拍去。 元壤手舞足蹈地躲闪,「大妈,误会啊,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 看这架势,金梦也不敢再逗留,拉着韩东旭转身就跑。 韩东旭知道又是她捣的鬼,「小人精!」
无身份的黑户 ()」 一场秋雨,瑟瑟夹凉,被洗刷一新的大地,带着清冽气息,迎来新的一天。 晨早,金梦火急火燎从卧室冲下来,连早餐都来不及吃,跑到正在看晨报的白漾跟前,唿吸微喘,「白漾,快送我去工厂。」 白漾平静抬眸,看出她的焦急,却悠哉问道:「不是元壤负责接送你吗?」 金梦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这下被打脸了,但她的性子,说什么都那么理直气壮,「那话是我昨天说的,有效期只有昨天,你动作快点。」 「不吃早餐?」白漾看了眼餐桌上的牛奶包子。 「没时间了。」金梦跑到餐桌边拿了个包子,直接往门外跑去,「你快去开车。我在门口等你。」 在金梦多番催促下,白漾开出了超乎正常的安全速度,短短1分钟,把她送到了切割厂。 金梦急忙地朝老厂长的办公室跑去,来到门外,她已经听到里面的谈话声,稍稍整理衣服。才轻声推门进去。 想在傅老面前卖个乖打声招唿,却被傅老捷足先登,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丝苛刻,「迟到了6分钟45秒,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抱歉,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老厂长在旁边看着,反而一脸轻松,严师出高徒,虽然傅老看起来严格苛刻,但其实也是默认金梦的一种方式。 白漾在门外没有进去,但视线一直看着身穿一袭青云白长袍的傅老,而傅老也留意到了他,直言开口:「这位是?」 「这是我的保镖。白漾,王妃倾城的设计,他给予了我很大的灵感。」 傅老很快把目光放回金梦身上,端起了老师的姿态,语气一改之前的恣意,起身往制作室走去,看着纹丝不动的金梦,斥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着进来?」 钻石切割厂顾名思义就是把雏形钻石打磨、精修、蜕变成闪耀钻石的重要过程,所以这里没有独立对首饰加工做成品的车间。 但是,为了急需临时起版款式而设立了一个制作室,虽然面积不大,但都是专业设备。 傅老和金梦来到操作台前,看着空空如也的台面,傅老皱了皱眉,「怎么连材料都没准备好?」 金梦一脸讨好,「所有的材料都在库房,想等您来亲自挑选。」 傅老很满意她的说辞,傲娇地扬起下巴,双手负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挺细心,走,一起去库房挑,顺便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因为有前车之鑑,白漾为了安全起见,跟随他俩一同往库房走去。 一路上,傅老可闲不下嘴:「你那设计图,我研究了一个晚上,也想过採用什么原材料,但我更想听听你的想法。」 金梦就知道,这个小老头会考她,还好她有提前准备,「为了体现出质感,首选用铂金为模板,上面镶嵌的材料,锦鲤部分採用红碧玺精雕,中国云部分用蓝钻、白钻相搭配,艷丽红与深邃蓝的强烈冲击,不仅增加了视觉效果,更能给人眼前一亮,闪耀夺目。」 傅老很欣赏她的大胆抒发。同时也有些沾沾自喜,「在碧玺上雕刻虽然是难事,但以我的雕工,不是做不到。不过锦鲤部分,我也曾经想过用阿卡红珊瑚。」 「阿卡红珊瑚?」金梦迅速从脑海搜到了相关资料,「阿卡红珊瑚在珠宝红珊瑚中类别顶级,根深、拥有最正的红色,也常称为牛血红珊瑚,其颜色浓度越高价值越高,如果在这款设计上运用阿卡珊瑚,也很特别。」 「不过为了保持作品整体的和谐、精雕后的光泽、火彩,我最后还是决定採用红碧玺。」 傅老微微一顿,转眸看向她,「丫头,我再考考你,色彩丰富的彩色宝石,有哪些可以以刻面工艺来修饰?」 「碧玺、祖母绿、海蓝宝石和坦桑石都是单晶彩色宝石中可以用于雕刻的特例。」金梦信心十足说着,庆幸自己提前做足功课。 从傅老眼底流露出来的微笑,金梦知道,她的回答让他很满意。 随着问题的结束,他们已经来到库房。白漾停住了脚步,「我在这里等你们。」 他懂分寸,库房这种摆放贵重原材料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允许随意进去。 在挑选原材料的过程中,傅老很严肃,几乎没有说话,不断用强光进行筛选,金梦也在旁边学习,其中,她拿起一块红碧玺左右揣摩。 傅老瞄了眼她手中的红碧玺,赞许道:「丫头,你的手感不错,这块碧玺裂纹很少。」 他把红碧玺接了过去,用强光一打照,「你看,在强光下,用肉眼也能看到它的透明度,颜色鲜明,锦鲤部分就用这一块。」 金梦却有一丝疑惑,说道:「这一块原石透明度是不错,但上面还有些纹理瑕疵。难道不应该选择更纯透明度更高的原石吗?」 「这块原石色泽艷丽通透,雕刻出来的质感和光泽绝对上乘,如此一来,相互衬托下,能把项鍊的美感展露到极致。至于上面的纹理瑕疵,我会剔除。」 白漾安静在外等候,时不时听着他俩对答如流的关于珠宝方面的专业知识,心里延伸出一抹欣慰,这就是她理想中的金梦! 「呲呲——」两声震动,白漾拿出手机,看着陌生的来电显示,眼底浮起沉光。 会是谁? 他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你好?」 「我是金涵宇。」 白漾深眸捲起波澜。「我和金先生应该没有任何交集?」 金涵宇在电话那端低笑两声,做出邀请,「方便见一面吗?」 白漾觉得他这通电话并不简单,更想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好!」 「云茗茶室,稍后见!」 青竹幽幽,点缀的琴声铮丽悠然。 坐在茶案前的金涵宇,颇有耐心地煮着茶,茶壶咕噜噜冒腾着烟雾,他一手拿着茶勺,随意搅动。 坐在他对面的白漾,从容镇静,毫不紧张。 两人坐下来已有市分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好友聚旧,单纯品茶。 少许,金涵宇送上湖青色的茶杯,勺了一口香茶,「大红袍,尝尝味道?」 白漾徐徐拿起茶杯,小酌一口。嗓音清冷带有疏离,「金先生把我约来,不会只是品茶那么简单吧?」 金涵宇放下茶勺,幽暗的眸底多了一缕深意,「白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 说着,他直接拿出一张空头支票,推到白漾面前。 光从窗台偏了进来。恰到好处落在白漾的肩上,缀开的光有些碎,点点偏移到他湛清的下巴,冷也随之蔓延。 白漾心中有数,却佯装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金涵宇知道他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煳涂,那他就把话挑开来说。「只要你愿意放弃我那个傻妹妹,到我身边来帮忙,这张支票的数目任由你填,金时代的职位任由你选。」 白漾眼底暗光不明,茶杯冒起的白烟,寥寥模煳了几分他的视线。 「我那个傻妹妹吃喝玩乐她最在行,但她绝对没有经商的头脑,也不可能把事情安排那么好,处理得那么尽善尽美,所以在她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白先生是一名称职的军师,但你跟在金梦身边无疑是大材小用,我们金时代是一个聚集精英的地方,无论是优越感还是你需要的物质享受,我都能满足你。」 这就是金涵宇今天的目的。 良久,白漾勾起一丝浅笑,不急不缓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香留齿,却渗不进他的心。 「原来,金先生今天的用意在此。」 金涵宇一脸探究地看着他,却无法揣摩他的心意。 「为什么要来挖我,难道只是因为我碰巧帮金梦解决几个难题吗?」白漾目光悠悠,放远至窗外的天空。 「我派人查过你,但你的个人背景一片空白,我对你很感兴趣!」金涵宇也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一个人,背后竟然如一片白纸,从无任何痕迹。 白漾神秘一笑。转而按住支票,推回给他,「我的决定要让金先生失望了。」 金涵宇没想到他会拒绝,微讶,沉声道:「你不需要现在马上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不需要考虑,既然你已经调查过我,就该明白,我这个人不求名利,也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威胁控制我。」 他来到这个时代,只是一次偶然,现在他只为了一个目标前行,别无他想。 金涵宇扬怒,眉宇一皱。笑意转狠,「白先生,你最后一句话可就错了。」 白漾不解地看向他。 「正因为调查不到你任何身份背景,以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无身份的黑户,在中国,黑户极有可能是偷渡客、逃犯、又或是军事间谍。」 金涵宇语带威胁,「不知白先生,是哪一种身份呢?」 白漾不怒反笑,「你现在是想威胁我?」 两人目光相触,暗涌就此拉开。 「如果你选择我,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身份,如若不然……」 他酌了口茶,重重把杯子往桌面一放。 白漾冷眸捲起平凉的笑,安静地喝着茶,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更不在乎任何利益纠葛,对他的威胁,更是不屑一顾。 「金先生这种收买人心的行为,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根本没把握赢金梦?」 金涵宇脸色一滞,料不到对他的威胁没有一点分量,而他刚才的话,更是触动了自己的恼怒点。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根本没把和金梦的赌约放在眼里,以她的资质,绝对赢不了我。」金涵宇说得肯定!说得自信!。 白漾略有惋惜,摇了摇头,「话不要说太满,还没到最后,孰胜孰负都是未知数。」 金涵宇眼底溢出轻蔑,反驳道:「我那傻妹妹不过有些小聪明,喜欢投机取巧,到了真正厮杀的战场,她就会原形毕露。」 白漾把茶喝到底,他冷冷放下,恢復一脸冷漠,「既然金先生那么自信,那就战场上见分晓吧!」
我帮你洗头吧? ()」 制作室内,傅老拿起那颗碧玺原石,浑重开口,「丫头,再考考你,碧玺切工的概念指的是什么?」 「是碧玺的切磨比率精确性和修饰完工后的完美性,碧玺成品的形状设计,要根据原石的解理、品质、重量,应最大限度保持原石的重量,还要保证碧玺切割后的色彩还原,好的切工能完美展现它的亮度和火彩。」 正因为如此重要,为了这款成品的完美性,必须找一个切工精湛的师傅亲自操刀。 傅老满意点头,拿起铂金雏形,把问题放于此。「对于镶嵌类铂金的标准损耗是多少?」 「13%,一、铂金熔点高,避免不了熔金时产生损耗;二、避免不了抛光、打磨等工序损耗;三、烧铸过程倒膜氧化、车花有碎粒流失,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 其实傅老提出的问题,大部分都是书面知识。他虽然严格,说话也不中听,但对于工作的执着和负责,值得她学习。 傅老把材料放下,戴上眼镜,「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去忙你的,我要琢磨琢磨从何下手。」 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金梦拿着几块钻石原石。向技术室走去。傅老给她安排了简单的任务,让她负责打磨次要部分的镶钻。 姚师傅看她从制作室出来,问道:「怎么,不跟傅老一起做样品吗?」 金梦拿捏着手中的原石,「傅老习惯一个人安静制作,不过他给我安排了任务,但在此之前,我还要多实操几遍。」 姚师傅略过她手中的钻石原石,笃定道:「肯定是让你打磨次要部分的钻石吧!」 金梦点头,「对,不过我担心自己的技术不过关。」 「没事,现在还有时间,我指导你操作训练。」 姚师傅戴上纯黑手套,拿起那几块原石分析道:「项鍊配钻虽然是配角,但也得足够闪耀,才能和主配饰相得益彰,反射最大部分的光线,最闪烁最具火采的切割方式,就是明亮式切割方式,所以我们就用此方式实操。」 金梦明白,拿起钻石切割笔,旁边的姚师傅又提醒道:「划线必须记住要两个点,一、必须尽量保持最大重量,二、要尽量减少内含物,你先用放大镜研究钻胚结构,尽可能沿钻石的天然纹理方向划线。」 金梦听完姚师傅的话,开始认真划线,这是一门考究专注力和耐心的技术活,只有沉得住气,精神高度集中。才能划出精准的分割线。经过精密测算完成划线步骤后,就到了重中之重的锯切部分,这是钻胚成型的关键工序。 金梦小心翼翼把原石固定在架子上,磨盘快速运转起来,然她的思绪却在这一刻稍微游离了一瞬。 「嘶——」十指生疼,令她迅速回神集中。五指却在刚才那一霎那被锋利的磨盘刮伤,她刚才的愣神犯了大忌。 姚师傅看她五指溢出了血,忙阻止她继续操作,眉宇凝重深锁,训斥道:「切割打磨最忌讳手抖、走神,这些原石都是经过层层把关、筛选才精挑出来的,你这样不仅伤到自己,还会浪费资源。」 「抱歉。」金梦懊悔地低下头。 「算了,你去包扎吧!」姚师傅摆手让她离开。 金梦刚退出技术室去包扎,白漾回来了。 看到她手上的伤。关切询问:「手是怎么伤到的?」 金梦挫败地看了眼右手,「刚才不小心被磨盘刮伤,小伤而已,倒是你,刚刚说出去一会,怎么去了那么久?」 白漾没回答,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手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先送你回家吧!」 金梦拒绝,「不要,我还要训练。」 「伤成这样,你还有自信操作好,这得浪费多少块原石?」白漾鄙夷瞅着她。 「我……但傅老已经给我安排了任务,我必须抓紧时间训练。不能拖后腿!」 在她再三推辞下,白漾做了个果断决定,嵴樑一弯,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的悬空令金梦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完美,抿紧的唇透着坚决,目光冷淡看着前方,强势、气魄,他这一刻的行为,激盪了她的心魂。 金梦低下头。顺从本心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脸蛋发烫,嘴角勾起,微微窃喜。 怎么办,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 甜甜的、酸酸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惊怯? 他们踏着暮色回到小洋房时,家里有饭菜香味,方庆边说边解开挂在身上的围裙,「正巧你们回来了,我家里有点事,需要回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金梦心里留了个底儿,马上朝书房走去,确定保险箱没有被打开过,再重新回到客厅。 虽说方庆是老厂长介绍来的熟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白漾见她从容走下来。不用多问,也知道一切安全。 晚餐后,白漾拿着一个药箱来到金梦房间为她换药。 金梦坐在小沙发上,白漾轻轻托着她的右手,熟练给她的伤口消毒。橘黄的灯光如沙如影。把这片儿空间交织得朦胧,以金梦的角度,能看清他刀削般的侧脸,还有眼底藏有的认真。 不知怎的,脸蛋烫了起来。 这气氛安静得让她想起下午的公主抱。他结实的臂弯,坚硬可靠的胸膛……想着,内心又一次扑腾起来。 金梦迅速压制,避免尴尬,她迅速打开话题,「你今天出去,是去哪里了?」 白漾包扎的动作没停下,话音淡凉,「去见金涵宇。」 「什么?」金梦一愣,「他找你做什么?」 白漾完成了包扎,一边收拾东西,平静说道:「他给了一张空白支票让我填!」 涉及金钱,再笨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金梦偏头看着他,眼底多了丝欣赏,心里又淌了蜜意,「你那么直接告诉我,说明他失败喽?」 「嗯,可以这么认为。」 金梦心里一阵感动,心口被一阵暖意堵满。「谢谢你,没有选择在这时候离开。」 白漾眼底划过一阵涟漪,表情平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看了眼被她放在旁侧的干发帽,提议道:「我来帮你洗头吧?」 金梦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切割打磨师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手,伤口一旦碰水,会拖延癒合的时间,延误打磨工作。你就真的拖后腿了。」 金梦觉得他说得言之有理,也不矫情,拿起干发帽就往浴室走去,「那就拜託你了!」 金梦美滋滋地坐在浴缸边,看着他放热水、测水温、准备洗髮液,不由敞开联想,他宽厚的大手温柔地帮她按揉头皮层,细心询问她舒不舒服,水温够不够,还有哪里痒不痒…… 「好了,过来吧!」白漾冷漠的嗓音中断她的幻想。 金梦看着他准备就绪,坐了过去,低下头,刚打算继续填补画面,头皮层刺烫的温度令她打了个激灵,「白漾,烫……水温太烫了!」 白漾略感抱歉,「不好意思,我调低一点。」 金梦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现在可以了吗?」 「还行吧!」金梦一阵郁闷。 但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洗头体验,是她这辈子最糟糕的一次。 「停停,你能轻点吗?我的头皮都要被你扯出来了!」 「冷,水温太冷了!」 「呀,我的眼睛……我的耳朵,进水了!」 「啊……白漾,你到底会不会帮人洗头,我的衣服上都是洗髮泡!」 浴室一次又一次传出金梦龇牙咧嘴的抱怨声。 白漾给她擦掉衣领的泡沫后,无视她怨怼的眼神,冷漠道:「洗个头而已,哪来那么多要求!」 金梦美滋滋的幻想,彻底碎成一地泡沫。 洗完后,她哭丧着小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衣服还有泡沫未清理干净,眼睛因为入水发红,耳朵还有点哐哐的迴响,气得咬牙切齿,「白漾,下次换你试试!」
能不能有点风情? ()」 元氏集团,宽敞的空间被阳光充斥淌亮,装横偏中式,在偏厅的茶案上,竟然还烧着茶水,茶香裊裊,带着几分提神气息。 坐在大班椅上的元壤,目光复杂地穿梭在手中的设计图上,一边对电话那边问道:「金涵宇那边的情况如何?」 「元总,那边的设计师已经完成一整套系列设计,制作团队也开始选材、打造成品。」 他又谨慎问了句,「金涵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吗?」 「一切正常。」 「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报告!」 「是!」 挂了电话,他自嘲地看向设计图,那天被金梦误会,又被她利用清洁大妈恶整他,可他却奇了怪地没有生气,反而还想方设法地帮她拿到金涵宇那边的设计图,可如今这设计图就在她手中,他却不敢给她。 一旦他把这份设计图交了出来,就等于告诉金梦自己有内应。同时还会让金梦觉得他手段卑劣,对他的行为不屑、鄙视。 元壤自嘲地笑了笑,他这是图什么? 门外,随着敲门声的响起,他收回眸光,「进来。」 「元总,市场部的林经理回来了。」敲门进来的秘书如实汇报。 元壤把设计图收好。收起多于情绪,严肃道,「让他进来!」 「等等,再送杯咖啡进来。」元壤突然喊住她。 秘书离开后,林经理走了进来,尽管眉宇染了几分疲惫,依然损耗不了他春风满脸的面庞,「元总,我回来了。」 「汇报你这次出差子公司的情况。」元壤面色依旧,语气却染了几分暗涌, 林经理换上工作该有的认真态度,开始汇报,「子公司在第2季度完成矿业产量43.985万吨,其中质量尚上优为2.985万吨。次一矿7.186万吨。掘进1348米,回收巷道4256米;目前在验收项目方面,有3大项目的验收工作已完成,剩余2项安全设施和竣工验收正积极准备中……」 他汇报得很详细,从产量情况到目前各项目概况,事无巨细一一报明,但整个过程中,一向工作严苛,诸多疑问的元壤,竟然没有提出一个问题。 「……目前滨城子公司的情况大概这样,关于实勘过程,我稍后会让秘书以书面报告的行事汇总给您。」 林经理满脸笑意,还以为自己矇混过关,暗暗窃喜。 元壤深眸搅起一丝阴冷,脸色也越发铁沉,开始提问,「安全设施项目,你确定是正准备验收?我们多纳斯里的a矿,因为b区指挥员工作技术操纵不过关,塌荒导致1人受伤,还有两人下落不明,因为这件事,我们新发的b股被股民大量抛售,那是整整2个亿的外资股;另外,你所汇报的产量总收是今年第一季度的完成产量数据……」 元壤盯着他渐渐变色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补上一句,「林经理,这就是你这趟出差给我的汇报?」 林经理瑟瑟一抖,听着和自己汇报情况截然相反的数据,额前冷汗滴落,「对,对不起……元总,我……」 这时,秘书送咖啡进来,察觉到其中的端倪,小心翼翼地把咖啡送到跟前,「元总,您要的咖啡!」 元壤若无其事地拿起咖啡抿了口,直到秘书离开。一沓照片从元壤手中散至桌面,冷声开口,「来看看,你去哪里出差了?」 照片中的画面。男主角都是林经理,他抱着一个女人或搂或亲,两人举止暧昧让人联想翩翩。看照片里背景的山水风光,就知道一定是风景宜人的度假村。 证据摆在面前,林经理背嵴发凉,错愕的脸变得惊恐万分,元总怎么会有拍到这些照片! 元壤噙着一丝阴晴难辨的笑,「美女作伴,畅游安州各大赌场、夜总会,看来你这周在安州度假过得相当惬意。」 林经理马上道歉,「对不起,元总,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现在马上去滨城,两天……不,一天内给你的答覆?」 元壤眼底净是厌恶,直接说:「元氏不养废物!滨城的情况两天前我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从现在起,这个职位不再属于你。」 「元总,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林经理试图在做无力的挣扎。 「元氏不养废物。你这种假公济私,玩忽职守的人不配在元氏工作,马上滚!」元壤冷板着面孔,不容拒绝的态度,无形中宣判了林经理的死刑。 他一向公私分明,在金梦面前可以痞性不羁,但对于工作,他一向说一不二、手腕冷绝,在元氏素有恶魔上司之称。 一周时间,傅老在这一周里,勤勤恳恳,一把年纪还每天熬夜加工,为的就是早日把「王妃倾城」完成。 昨晚,他通知今天作品会完成,因此,大家都守候在制作室门外。 从早上等到中午,制作室的门终于打开,傅老精神抖擞的走出来,眼底流露出的明光,睿智老练,他向大家点头笑笑。示意现在可以进去参观了。 操作台的一块黑丝绒布上,安静枕在上面的倒三角形项鍊,华美得让人唿吸一滞。活灵活现的三条锦鲤皆由三枚色泽艷丽的红碧玺纯手工精雕而成,海蓝形花纹链式,採用珍贵的386枚蓝钻和213枚白钻密镶完成,做工精细到连链坠,都用昂贵的蓝宝石镶嵌。如果说,是设计师给予作品的生命,那当下雕工师,则是给予了作品的灵魂。 生命和灵魂紧密切合,才能把「王妃倾城」所要诠释的幸福、吉祥寓意表达出来。 白漾一眼不眨地看着项鍊,这就是「王妃倾城」,在他的所知里,这条项鍊早已遗失。他只是在一些留存的书面资料看到过照片,如今以实物的形式跃入他的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金梦仔细地看着项鍊的每一处,线条、甚至是一个小部位,都是她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眼前的实物,和她想像勾画出的一模一样。 精湛的切工给予项鍊第二次生命,哪怕没有强光打照,都能散发出它骄傲的光泽,艷丽深邃的颜色,折射的光晕,美得让人迷幻。 她不由感嘆,「傅老,您的手艺简直是鬼斧神工。」 傅老沾沾自喜,略带谦虚道:「目前,算是完成八成吧,还有一周时间,足够让我完善各部位的细节。」 他们分工明细,雕刻部分由老傅亲自操刀,副部如海浪、项鍊模型由姚师傅单独完成,更次要部分。如小圆钻、小配饰的准备,均由金梦和其他切割师负责。所以,这是凝聚了众多人的心血和精力。 「傅老,我反覆看,都没有找出任何瑕疵的地方,您怎么说才完成八成呢?」 傅老戴上黑手套,小心翼翼端起项鍊。「你看,比如锦鲤的眼睛,我们採用的是巴西黑钻,现在看起来,虽然有光泽,但并没有把它极致的耀光发挥出来,这些还需要我后期再进一步细节性的抛光打磨。」 老厂长在旁边听懂了。补上一句,「剩下来的工作量,看似简单,其实是最耗费耐心和专注力的事。」 傅老看着作品感嘆,「我也没想到,在我收山前,还能遇到让我手痒挑战难度的设计!」 看到样品,大家仿佛都松了口气,所有的付出都没有被辜负,面对如此绝美样品,他们已经隐隐期待,等「王妃倾城」问世,会在珠宝界惊起怎样的水花? 金梦一整天的心情特别好,作品完成做好,新闻说今晚有流星,果然是好事连双,晚饭后她就在卧室里,捣鼓那堆买回来一直没用过的望远镜。 坐在她身后藤椅上的白漾,看着她一手拿着组装说明书,一手研究着零件,但折腾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半个型出来。 「你到底会不会组装?」 金梦讪笑,「这是我第一次用,之前每次都错过了时间。」 白漾微微敛眉,起身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配件,「我来吧!」 「你会?」金梦惊讶,毕竟他在她眼里。是个连电视都不会开的傻瓜。 白漾给了她一记看白痴似的眼神,开始有板有眼地组装起来。 先组装完三脚架,再到赤道仪部分的安装,等把主镜的固定在抱筘上时,白漾又说道:「看流星其实可以直接用肉眼看。」 金梦却执着反驳,「那些学者都是用专业的天文望远镜看,这样才能看得更大更清楚。」 白漾没回应她的话,利落的把寻星镜、增倍镜等配件一一装上,调试了一下角度和高度,看向她,「好了,你试试。」 金梦期待地来到望远镜跟前,弯腰对准镜头,开始探看星空。眼前烁星放大数倍,她高兴说道:「用望远镜看星星,这视觉效果就是不一样!」 白漾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藤椅上,双手环胸,抬头看着深如墨黑的夜空。 金梦忽而转向他,「白漾,你有什么愿望吗?听说对流星许愿会很灵验哦!」 坐在旁侧的白漾,风捲起他耳际的碎发,把他峻冷的侧脸勾勒完美,他目光清冷,兴致缺缺,「流星是行星际空间的尘粒和固体块,在受到地球引力,闯入大气圈与之摩擦燃烧产生的光际,如果他们在大气中未燃烧尽,落在地面就成了我们口中的『陨星』或『陨石』。并不存在你说的对流星许愿会灵验。」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直往金梦头上扣去。 金梦脸色变了又变,不悦瞅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无趣,能不能有点风情?」 说着,她瞭望星空。 突然,金梦尖叫一声,「流星……快许愿!」 她立刻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双手交握,低语,「希望我能在项目竞选上胜出;希望能保住爸爸的初衷,和哥哥解除误会;希望我能拥有一段真挚的感情,不求轰轰烈烈,只望细水长流。」 白漾鄙视地睨了她一眼,「你太贪心了。」 金梦不以为然,「我这是给流星选择的权利,只要它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就可以了。不过,刚才你有许愿吗?」 白漾很冷静地抿了唇,一口否认,「没有。」 金梦一脸惋惜,「你怎么不把握机会,流星许愿真的很灵验,你错失了这次机会,下一次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白漾无视她在旁侧的唠叨,也无法理解她这种没有任何科学理据的言论。不过,在流星划过那一霎,他也许了愿——希望金梦一生幸福。
金梦在说谎 ()」 第二天早上,电视正在报导昨晚流星雨的情况,「昨夜北京时间24时到4时之间,英仙座流星雨流量达到每小时11-14颗……」 金梦吃着早餐,边说道:「原来昨晚凌晨才达到最高峰,难怪我们当时只看到几颗,不过我已经向流星许了愿。」 这时,电视画面跳转到下一个新闻,女主播字正腔圆地介绍:「一周前,有登山者在西藏南迦巴瓦峰发现一具骸骨,经省公安厅刑事科学技术研究管理中心dna室的法医检验鑑定,昨日2点许,确定其骸骨身份,系海市董立企业独子董子修,目前,死者遗骨已运回海市,有关后续报导,我们将继续跟踪……」 「砰」一声。金梦手里的杯子碎落一地,乳白的汁液渗透了碎玻璃,四处蔓延,扩散的奶香,却冰冷了空气。 响声惊动了方庆和白漾,两人不约而同的向金梦看去。 方庆马上起身。去拿拖把收拾,白漾问道:「你怎么了?」 金梦压下眼底的情绪,「不小心手滑!」 白漾不相信她的话,回头看了眼电视机,回想刚才的新闻,难道她的异样那则新闻有关? 事实证明,金梦心底确实藏了心事。 从早上回到切割厂,她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错什么。 这会,制作室门口响起傅老的责备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丢了魂似的,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你还撞上来,还好我这副老骨头够硬朗。」 金梦急忙道歉,「对不起,傅老,我刚才在想点事情走神了!」 傅老看她脸色不太对,眼里也没了平日里的光彩,一点精神气都没有,问道:「是不是病了,如果是病了就回去休息。」 金梦摸摸额头,言语间有气无力,「有可能是昨晚看流星的时候感冒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荒唐,看个流星还非得熬夜搞垮自己的身体。」傅老一边嘀咕一边走进位作室。 金梦精神恍惚地到走廊一角的休息椅上坐下,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目睹全程的白漾,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已察觉出她不对劲,常日里金梦活泼精力充沛,从来没看过她如此失神? 同一时间,微博上,名为东门鹿的知名驴友博主,在早上十点整,发表了一篇长微博,针对早上报导的新闻,西藏南迦巴瓦峰发现的那具尸骸进行详细描述。 长微博大致内容如下:两年前,他参加了一个名为「仰望」的登山队,一共12人相约去西藏攀登林芝地区最高峰南迦巴瓦峰,其中就有死者董子修和他的女友金梦。南迦巴瓦峰终年积雪,山形险峻,云里雾绕,因此加大了攀登难度。 从交集中,他发现死者董子修性格温和纯良,金梦却是任性有脾气的千金小姐。事发当日,天气状况不好,风很大,但他们俩却不听同队其他人的劝阻。执意要去登峰。结果,在他们离开三个小时后,山里发生雪崩,韩子修从此下落不明,金梦则在半山腰被积雪深埋,所幸及时被发现…… 东门鹿这篇长微博绘声绘色地还原了当时事发经过,这篇长微博也在网络上得到了网友的关注。很快,金梦的身份被网友扒了出来,大家一致认为,金梦的任性间接害死了董子修。更有人直言她是杀人兇手。 一直到傍晚下班前,白漾才看到这微博内容,原来金梦的失常是因为这件事。 董子修,他在研究金梦的过程中,从来没发现过有董子修这个人的存在。 远处,金梦朝他走来,白漾收起手机与她一起离开,他猜测金梦一定知道微博发生的事情,只是没有在他面前表露。 上车前。金梦突然把车钥匙从白漾手中抢过,坐进驾驶位置,「今天由我来开。」 白漾按住她要关上的车门,「下班时间路段比较拥挤,还是我来开吧!」 今天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这种状态开车,保不准会有危险。 金梦抬眸看着他,端起老闆该有的姿态,「这辆车是我的,你只是我的保镖司机,何况,你好像连驾照都没有,你老是这样无照驾驶可是会出事的!」 她的话合乎情理,最后,金梦胜出! 「whywouldiever,whywouldiever,whywouldieverthinkofleaving诱……」抒情的女声徜徉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悠绵的声线如同带了一把小勾子,一下子勾住了金梦的思绪。 她眸底的焦距渐渐偏飞。不知不觉中陷入自己的情绪漩涡。 前方一拐弯处,打灯出来的小车,正往这方开来。 距离还有十余米,白漾已经看到那辆车,提醒金梦,「前面有车,避开!」 但金梦却毫无反应,直直往前驶去。 「金梦!」白漾眉宇拢上了严肃。 眼看辆车即将相撞,千钧一髮之际,他果断探身强打方向盘,车头一偏,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金梦回神过来时。车子已经避停到旁侧的暂停区域。 白漾冷着脸从车上走下,来到驾驶座打开门,把她拉了出来。 「我来开,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两车相撞,后果不堪设想。 金梦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低语,「抱歉,太久没开有点生疏了!」 「你这是在玩命!」 这样的金梦,白漾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想起微博上的事,直视着她,「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 金梦脸色变了变,装傻否认,「没有啊!」 白漾拿出手机,翻出微博上的内容给她看,丝毫不给她迴避的机会,问道:「这个董子修是谁?上面说的金梦又是谁?」 金梦目光略过屏幕。很牵强地说,「也许是同名同姓呢!」 关于这件事,她一句话都不想提。 白漾眸色沉了沉,又往下拉,翻开几张她和董子修的旧照,再一次问道:「别告诉我这是你孪生姐妹?」 被人直接戳穿。金梦无话可说,很坦荡的笑了笑,眼底多了拗意,「上面不是都写得很清楚吗?你还需要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说。」白漾眼底无形中流露出淡淡的关心。 金梦脾气上来,冷声拒绝,「你还没这个资格质问我。」 语闭。她推开他,坐到后排座椅的位置。 由于微博网络的传播力,董家也看到了那篇长微博的内容,警方在隔天就找到了金梦,要求她配合调查董子修的死因。 「216年5月16日当天,你和董子修为什么不顾同行队友的劝阻,执意要去登峰?」 「那天是子修的生日,他说要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一切要重头再来,要从南迦巴瓦峰的最高点,开始他新的人生旅程,所以我才陪他去的。」 「全新的人生旅程?什么意思?」李密捕捉到关键字眼,慎重问道。 金梦想了想,「或许是我们完成学业,要接受社会考验的新人生吧!」 李密又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金梦沉默了很久,在李密多次催促下,语气飘渺开口道:「当时我们爬到半山腰,他突然把背包脱下,把安全绳和安全扣全部解开,然后走到崖边,跳了下去。」 她目光流露出无力的哀痛,那一瞬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 他面向自己。纵身一跃,眼神竟然流露出释怀和从未有过的轻松,还有他嘴角的安详的微笑,至今都是她的噩梦! 李密很疑惑,身子缓缓往前倾,「但两年前,你说的是发生雪崩,把你们冲散。」 他的话,打碎了她眼前的画面。 金梦幽幽转向他,目光空洞漆深,那一瞬间的眼神,惊住了李密。 金梦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了迴避。 但李密觉得有可疑,继续逼问她,「金小姐,为什么你前后两次的回答都不一样,究竟是董子修自己跳下去死亡,还是遭遇雪崩失踪后死亡?」 「他自己跳下去的。」 「那你两年前为什么要说谎?」 金梦又陷入了沉默。 这个沉默维持没有多久,直到李密没了耐心,又逼问她时,金梦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因为他说,他活得太痛苦了,他想让自己解脱……」 她的回答让李密很迷惑,一个含着金汤勺,留学归来的富二代,为什么会有这么消极的念头,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这个金梦也不简单,最近他碰到的几个案子,都和她有关! 「目前董子修这个案子有很多疑点,还有待调查,你暂时不能出境,也不能离开海市,希望你能配合!」 当金梦从审讯室出来时,白漾已经在外面等候她许久。 白漾上去问,「没事吧?」 她轻点了点头。 「金梦!」一抹愤怒的女嗓从身后响起。 金梦整个人一顿,这久违的声音,一下就猜出来人是谁。
我会给董家一个真相 ()」 董夫人气沖沖地走到金梦跟前,情绪失控地指着她怒骂,「你这丫头片子,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儿子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董夫人刚才一直在监控室旁听,金梦和李密的谈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相信儿子是自杀,她认为是金梦说谎,是金梦把子修推下去,故意编造自杀的假象。 面对她的质问,金梦很平静地说,「子修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都是因为你逼的!」 李密在一旁听着,察觉出金梦话里的意思,看来这事不简单。 董夫人眼底窜过慌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漾把金梦拦到身后,一脸正色道:「董夫人,这是警局,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讲话。」 董夫人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你是谁?是她的新男友吗?小心你的下场和我儿子一样,被她害死!」 金梦气愤的推开白漾。平缓的语气,却透着锋芒,「你的顽固不化已经毁了子修,现在还错加于人。」 说着,她愤然拉住白漾,转身离开。 只是勐虎接二连三的汹涌而来。 他们刚走出警局,外面蜂拥而至一堆记者。全都手持摄像机,麦克风,以金梦为中心,呈圆形状包围。 金梦冷着脸,正当白漾想做出保护措施,却被她阻止了。 记者看她不迴避,一个个抛出又狠又过激的问题,「金小姐,网络上传言纷纷,当时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董子修就不会死,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你被警方盘问,是否是被列入嫌疑人?」 「传言,董子修的死是你的阴谋。是你发现他出轨,蓄意情杀?」 「金小姐,网络上对你的评价参差不齐,甚至挖出你年少时的黑料,你却一再迴避,是无视还是默认?」 …… 金梦眼底袭上凌厉,目光一一扫过那群记者,回道:「第一,谣言止于智者,如果子修的死真与我有关,我现在就不可能出现在大家面前;第二,谁的年少不轻狂,关于我年少发生的事情想来也没有挨着各位,也没有伤天害理,对此我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其中一名记者,却在这时大胆提问,「无风不起浪,我们只是为了查明真相,而你是金时代的继承人,顶着的是金时代的个人形象,你的一言一行就应该接受大众舆论的评审。」 金梦明眸一凛,直往那边记者看去,他身材矮小看起来并不起眼,但他的话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金梦笃定一笑,出言反驳,「别整天用舆论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行使你们自私的行为,正因为现在舆论的盲目,多少人变得阴郁、压抑。我希望社会大众的目光能多点宽恕、善待每一个人。人生来就该有属于他的天性和喜好,请不要随便绑上道德和舆论头衔,你们所谓的真相,有时足可以让一个人致死,谢谢!」 话落,她礼貌地向大家鞠躬,直接开门上车,留下一群惊愕的记者。 白漾缓缓把车驶出警局,眼底多了丝欣赏,「刚才,你说的很好!」 金梦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内心异常沉重,「只是有感而发!」 刚才,她就像打了一场仗。一场和内心自我打的一场仗。 回到家,金梦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门之差,把自己和外界隔开。 她坐在窗台前,看向外面的秋景,火红的枫叶,印入金梦的眼中,她竟然生起了悲凉之情。 「呲呲」的电话震动响起,她垂眸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听。 「董子修的死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金涵宇的声音透着一丝质问。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闲事了?」金梦抬起手,挡住眼前的阳光,从手缝挤进瞳孔的阳光,令她眯了眯眼。 「因为你的负面新闻,造成公司股价动盪,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他说话的语气很重,但金梦听得出,他并不是关心自己,只是关心公司而已。 「解释,让我解释什么?让我告诉你。是我把子修推下去的吗?」她心底泛凉,为什么连她的亲人都不相信她? 「现在外面对你传言很多,如果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被警方传去审讯?」 金梦冷笑,「难道被传去审讯就一定是兇手?」 「你的为人我最清楚,连父母都能下手,更何况一个董子修?」金涵宇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金梦眼底透出失望,「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掉。 白漾一直站在金梦房间的门外,刚才里面的动静,他隐约能听到些。 就在他想办法如何处理这件事时,韩东旭走了上来,看向紧闭的房门,问道:「小梦还是不肯出来吗?」 白漾点头,反问道:「你知道董子修的事吗?」 韩东旭对上他的眸,又看了眼房门,小声道:「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客厅坐下,方庆送上两杯茶,避免打扰到他们,又迅速退开。 「董子修这事是怎么回事?」白漾开门见山问道。 「小梦和董子修是在国外留学认识的,回国时他们就是情侣。正如网上所说,董子修是一个谦逊阳光的大男孩,在和他交集中,看得出他对小梦很照顾。他们都喜欢玩极限运动,登山攀岩、冲浪潜水、滑雪跳伞,越是刺激他们就越喜欢。只是没想到,两年前他们去西藏南迦巴瓦山攀峰,回来的只有小梦一个人,从那以后,小梦再也不玩极限运动了。」韩东旭把知道的详细告知。 白漾安静听完,「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韩东旭摇头,一筹莫展,「我们只知道小梦和董子修在攀登过程中遭遇雪崩,董子修失踪了。但经过是怎么回事,小梦一句都不肯多说。」 「不对!」白漾连声否定,慎重地看向韩东旭,「她今天在警局说董子修是自己跳下山的。还当着董夫人的面,指责董子修的死,跟董夫人有关。」 韩东旭一脸迷惑,听了白漾的话,觉得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漾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看向他说道:「先撇开这事的真相,事情发酵得那么快,肯定背后有人在煽风点火。」 韩东旭眼底划开思量,在项目竞选前发生,他也考虑过会不会是金涵宇?但这事对金时代百害无一利,金涵宇最在意的就是金时代,所以这次事件绝对不是他主导的。 那又会是谁呢?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光影淡淡,在他们的伟岸投下朦胧的薄纱。 晚上,金梦没有下楼吃饭,方庆给她做了夜宵送上来,但是金梦不予理会。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设计图。 这时,阳台外突然响起嘎吱嘎吱的声响。随着声音越发清晰,她放下画笔走出窗台查看,拉开窗帘时,入目的是一个伟岸的身影。 金梦吓了一跳,咋舌地看向从水管爬向二楼的白漾,担心他掉下去。上前攥他一把,待他站稳,说道,「你以为你是壁虎吗?有门不走,干嘛要爬阳台,虽然这里是二楼,掉下去摔不死也会摔成重伤。摔成傻子,你可是已经提前花了半年工资,得打工抵债的。」 白漾掸掸身上、手上的灰尘,眼神朝反锁的门看了一眼,「你那门一直反锁不开,我只能爬水管进来。」 金梦没理他的话,回到桌前,继续画她的设计图。 白漾跟过去,看着摆放着几张样品设计图,目光落在有些苍白的鹅蛋脸上,「饿了吗?」 金梦摇头。 白漾双手往桌边一撑,眼底含笑,「你已经那么瘦了,再减肥可就连b都没了!」 这话触怒了金梦的底线,她放下画笔,对上他含笑的眸,正色道:「我说过,我是c不是b。」 白漾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走到阳台外把望远镜架好,弯腰对准了角度,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流星?」 金梦走到他旁边,看着外面的夜空,没有接话。 「你有没有听过关于流星的传说?」白漾突然看向她,问道。 「什么传说?」金梦被他的话吸引了。 「传说之所以对流星许愿会实现,是因为每颗流星都承载着一个人的灵魂,你猜董子修的灵魂,会不会也在流星里?」 金梦肤浅地呵呵两声,「你那晚不是说流星是尘粒或固体块摩擦大气层。燃烧产生的光际吗?现在怎么又变成承载灵魂了?」 白漾嘴角一抽,这……太打脸了。 他自圆其说道:「我刚才都说了是传说,传说就是故事,故事就是经过人工美化寄託情感的一种方式。」 金梦侧眸看着他的脸,依稀还能捕捉到几分尴尬。 蓦然,她看向窗外的星空,笑了笑,「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编故事,其实我没事,只是想到子修的死,一时没绕出来。」 白漾眼底渗了认真,一字一字道:「一个人心里藏的秘密太久,会压抑迷失自我。为了守住秘密而变得惶惶不安、瞻前顾后,时间长了,就如你所说的把自己绕住了,最好的解压方式,就是把心中的秘密释放出来。」 金梦沉默了很久,这期间,她想起了董子修留给她的东西,也想起了那个令人无奈的秘密…… 良久后,白漾看向她,「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金梦点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关于子修的事,我会给董家一个真相。」 「既然绕出来了,是不是该吃饭了?」白漾看她的眸终于有了丝光泽,也不枉费他辛苦爬上来。 「但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自从方庆来了之后,白漾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令她恋恋不忘的,就是那晚的蛋炒饭。 「这个简单,走吧!」 少许,浓郁的蛋香从厨房飘出来,坐在饭桌前的金梦,双手支着下巴,看着白漾俊朗的侧颜,心里似乎有一丝异样,牵动着她的情绪。 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依赖他了!
人性是自私的 ()」 幽静的早晨,被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扰得不得安宁。 「让金梦出来,今天她必须给我们董家一个说法!」 「杀人兇手还能逍遥法外,这个社会还有法治吗?」 白漾把董夫人拦在楼梯前,强声道:「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金小姐是杀人兇手,那就报警,让警方来抓人,而不是在这里闹事。」 「我今天来只要金梦给我一个答案,我家子修到底是死在雪崩事故中,还是自己跳下山?两年前她为什么要撒谎?」 二楼的转角处,金梦不知何时站在这,听着下面吵闹的纠纷,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把真相公开。 这时,元壤的声音传了进来,暂时缓解了双方的争执。「董夫人,一大早就这么大阵仗,不会是欺负金家没人了吧?」 董夫人轻笑,自持有理,「我怎么就欺负她了?你没瞧见。她身边有两个保镖吗?加上你就是三个。」 但元壤也指着她身后的那些人,「八对三,这可不公平!」 董夫人不满他的说法,「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来讨真相。当年的事情,只有金梦一个人知道,如果她不是有问题,怎么前后说法不一?」 元壤平和一笑,「既然只是弄清来龙去脉,那么就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 董夫人皱了眉。看了眼二楼,理直气壮反问,「但金梦现在避而不见,怎么坐下谈?」 「你们这一处抢人阵仗,我们怎么敢让金小姐下楼?」方庆若有所指看着她身后的大汉,一个个威武壮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架抢人。 他这话董夫人可不高兴了,「她就是做贼心虚,不敢下来,现在连警察都要包庇她,没天理没公道!」 「杀人兇手,下来!」 「杀人兇手!」 随着董夫人那一声,她身后跟随的人,也闹哄哄吵起来。 双方的气氛趋于剑拔弩张,仿佛稍有闪神,就会点燃战火…… 这时,金梦走了出来,她神情严肃,手里抱着一个泛黄的铁盒子,「我没有推子修,子修是自己跳下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董夫人看到她,恼怒的眸紧了紧,「你可终于愿意露面了,那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前后说法不一?」 金梦一脸平静,看来是时候公开了,缓缓开口道:「两年前出事那天是子修的生日,我们一行人相约去攀登南迦巴瓦峰,当时天气突变。很多人放弃当日的登山计划,但子修坚持要去,他说那里可以看到最美最广阔的云海,可以瞭望天地相接最美的地平线,说要在那里展开新的人生。 「我当时并没听懂他所指新的人生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坚持要去,我就陪他一起去。我们攀登到半山腰的时候,天气变得很不理想,子修突然停了下来,把背包、安全绳索解开,突然对我说,他对我其实没有男女之爱,跟我在一起只是个幌子……」 说到这时,她突然顿了一下,故意看向董夫人。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慌,「他说他一直有抑郁症,从来没感受到真正的快乐,热衷和我玩极限运动,只是因为可以暂时摆脱一切烦恼,我当时不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事后我发现他留给我的一封信,我才知道真相。」 董夫人突然大声道:「不要说,不要说了!」 「我可以不说,但是子修已经把他要说的话录了一份视频,储存在银行的保险柜,现在这份视频就在我手里。」 说到这,她对上董夫人的眸,「董夫人,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视频吗?」 两人目光相触。金梦话里带话,足以让董夫人破败难堪,她放低了语气,从容看着金梦,「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金梦看了眼白漾和元壤,答应了董夫人的请求,领着她一同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金梦和董夫人坐在屏幕前,正在播放的电脑屏幕,里面的青年英俊阳光。微笑时还展露一口白齿,董夫人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双眸泛红。 「小梦,当你看到视频时,我应该已经解脱了,在最美最广阔的云海下重生。但有些话面对你时我始终说不出口,所以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告诉你……」 始终中的董子修,嘴角扬起苦笑,「其实我有性别认同障碍,陪你逛街买衣服,试口红色号,纵容你在我脸上化妆并不是因为我宠爱你,而是因为这也是我的爱好,但我痛恨自己是男儿身,在人前我不能做出这样的行为。因为这样会被旁人把我视为变态或神经病!」 说到这,他的表情转为痛苦,「我曾想过去做变性手术变成女儿身,可我的父母,我的家族不允许我有这样的念头。他们甚至用死来逼我维护家族的尊严,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与我性别有歧义的事。我妥协了,但我活的很痛苦,你能理解我有多羡慕那些穿着漂亮裙子的女生吗?」 他的眸不再阳光,变得阴郁。「我们在英国那几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在别人眼中我们是情侣,但在我眼中,我们是姐妹。我经常趁你不在家的时候,穿你的衣服,打扮成我最喜欢的样子,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不能一直留在英国?那个家令我太痛苦太压抑……小梦,原谅我骗了你,原谅我不能陪你去阿尔卑斯山玩滑翔伞……」 视频一帧一帧转动,已经看过无数遍的金梦,直到看完心底只剩下平静,董夫人却泣不成声,懊悔地捂住心脏口,「是我,是我逼死了子修,从他上学开始,我就觉察到他的异常,别的男孩热衷玩泥巴翻墙跟。他却像小女生爱玩过家家和粉红芭比。他的确有向我提出要做变性手术,但是……我们董家观念传统,坚决反对他这种行为,为此,我曾以死相逼……是我,都是我的错!」 金梦冷漠的看着她忏悔,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说道:「人性都是自私的,但这种自私必须有个限度,为了你们可笑的面子、封建的传统观念。逼死一条鲜活的生命,现在还把责任推向别人!」 董夫人擦了擦眼角,真诚道歉,「对不起,小梦,是我误会了你。」 「你的误会对我来说无关痛痒,重要的是子修。」长期在一个压抑的家庭,不能成为他想要的自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董夫人抿紧了嘴角,看着屏幕里董子修那张布满痛苦的脸,心再一次被掐得生疼,艰难开口,「子修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金梦眼底透了暗光,深深回忆道:「他带着释放、解脱的微笑离开。」 那个阴暗却又冷冽的半山腰,她眼睁睁看着董子修的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半空,直直下落…… 她无力、痛苦、自责,但看了视频后,却又庆幸、释怀。 众生皆苦,有人笑着,并不快乐;有人哭着,却是幸福;每个人都有痛苦,至于如何释放,就看他的选择。 董夫人在金梦面前大哭了一场后,把儿子留下的视频带走。几个小时后,警方针对网络上的言论发出一条声明,重申董子修的死因纯属天灾,与任何人无关。 董立企业也发出声明,强烈指责网上对金梦的不实言论,并向金梦作出道歉,强调那日是董子修的生日,是他自己坚持要去攀登,发生雪崩而遇难,董家不会责怪任何人,也庆幸金梦安全回来,并会把金梦视为女儿照顾看待,希望恶意诋毁之人适可而止,如若不然,董立企业会利用法律武器,追究到底! 有了这两道有力声音的支撑,彻底扫平了网络上针对金梦的负面新闻,终于还金梦一个公道,网络一片净土。
项目竞选开始 ()」 因祸得福,借力于金梦,金时代的股价恢復平稳,甚至比原来增长了2.3个百分点。但金梦面对这一切平淡处之,依旧忙碌准备着。 眼看新品珠宝项目竞选迫在眉梢,金梦等人没有自乱阵脚,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迎战前准备。 金时代总部大厦,韩东旭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对正在办公的金涵宇说道,「金总,还有一个小时,项目竞选就要开始了。」 金涵宇抬手,看了眼时间,「股东们都到了吗?」 「李董和余董已经到了,其他几位也在来的路上。」 金涵宇勾起意味难明的笑,「金梦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通知了她,她一定不会迟到。」 金涵宇看向他,大有几分打听之意,「你最近跑她那很勤快,看到她的作品吗?」 「没有。但她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金梦,为了学好打磨切割,可以把自己关在技术室专研一天。 韩东旭正打算离开,又突然停下脚步,语调沉重,「上次董子修的事发酵那么快。肯定有人暗中煽动,这事虽然小梦是受害者,但同样也牵连到了金时代,作为朋友,我建议你执手去调查一下。」金涵宇眼底闪过一缕光,「我已经派人查过,但没有任何疑点!」 韩东旭心头划过不解,不语,点头离开。 等他出去后,金涵宇一脸平静地打开抽屉,把那份调查打开。看着调查报告,他脸色起了波澜,渐渐阴暗下来。 最后,他把报告一合。脸色铁沉,余思媛…… 下午1点5分,正值午后,阳光把豪华的会议室充斥亮盈,九位股东全部到位。坐在弧形会议室最前方的金涵宇,气定神闲看着腕錶的分针,一格格滑动,离项目竞选开始还有1分钟,却依旧没看到金梦的身影。 坐在左侧的余董,朝门口看了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若是到了时间金梦还不来,就当她弃权,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她根本就不重视这次项目竞选。」 其他人一一附和,「大家都是抽时间过来,怎么能为了她一个小丫头浪费时间!」 「有可能是她根本没完成作品,不敢来了!」 坐在其中的金涵宇,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自由讨论。 恰在此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 金梦和白漾出现在门口,金梦一身得体职业装,干练地把长发束起,她扬着从容大方的微笑,和白漾缓缓走进,「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实施封路,我们只能绕了远路前过来,但是……」 她抬起手錶看了眼时间,「现在还差9分钟才到两点,我应该不算迟到吧?」 在座的股东,脸上多了丝尴尬纷纷不再言语,只有余董依旧咬着她,「如果早有准备,就该提前出发,不应该踩点到,像你这种事前不做足准备功夫的人,以后在商场上,一定会吃亏!」 金涵宇目光划到白漾身上,留意到他手中的保险箱,多了丝不屑,适时收回目光。「行了,既然人已经到齐,就准备开始吧,由我先来!」 金梦和白漾入座,正对向前方的小平台。 金涵宇让秘书把珠宝拿出来,摆放在展台之上,那是一条纯白色,由多枚雪花形钻石镶嵌的项鍊。 「这款设计品名为飘雪,灵感来源于冬日雪花,匀称优美的六稜体状图样配以铂金项鍊,清新素美之感。上面镶嵌的钻石皆产于纳米比亚,其净度高达fl级别的e级精钻。点缀雪花的滴水状珍珠,皆精挑自澳大地亚南洋白珠,无论是款式还是选材上,都能达到高端消费者的审美标准,这款系列主品有项鍊、耳环、和腕錶构成,面向受众范围广,符合我们品牌的消费市场……」 金涵宇一边阐述产品构思,下面的几名股东不断交头接耳,「这产品概念很好!」 「符合我们金时代的品牌风格,如果用以新品推出。一定能打响冬季销售的第一炮。」 金梦在一旁听着,心里越发不安,她心知金涵宇的能力,还有那些股东的人心所向,加上这款设计的确很兼备冬日元素,自己的作品和他的相比,完全是两种概念,受众程度也有很大的区别…… 少许,金涵宇话音刚落,股东们鼓起热烈的掌声,在众人簇拥的目光下,金涵宇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勾着自信的微笑,故意看向金梦,眼底多了丝挑衅。 轮到金梦了,紧张的她在白漾鼓励的眼神下,毅然站了起来,昂首挺胸往展示台走去。作为助理白漾,则把保险箱放置展示台。 金梦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深吸一口气,对白漾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漾得到指示,把保险箱打开。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随着箱子打开,金梦的作品展示在众人前,如揭开神秘的面纱,闪耀灼灼地骄傲示人。所有人的目光,被项鍊的光彩所惊艷,样式的华贵、配色的明艷,设计的大胆所震惊。 就连波澜不惊的金涵宇眼中,也透出一丝难以置信。 这真是他那傻妹妹亲手设计的珠宝? 金梦开始解说前,下意识看了眼胸前的花菖蒲胸针——「花菖蒲的花语代表自信,我希望你能保持自信,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个勇敢、智慧的金梦!」 这是早上出门前,白漾对她说的原话。 金梦稍整思绪,缓缓开口,「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这款设计理念,出自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一诗,这套系列由项鍊、耳环、戒指组成,项鍊主元素是锦鲤和中国云,整条项鍊主筋骨由三枚色泽艷丽红碧玺纯手工精雕而成,中国云花式一共採用了386枚蓝钻和213枚白钻精镶完成,做工精细乃至链坠上的宝石,都是选材于印度克什米尔拥有「矢车菊」之称的蓝宝石。珍贵才能得到器重,所以这款系列命名为「王妃倾城」。拥有富贵、吉祥中国风的王妃倾城,倾向于高消费群众市场,因为它的做工繁复、独特罕见,能更好地定位为精品推至高消费群体。融合中国风,加入时尚撞色元素,正是我设计这款作品的主要概念。」 一秒、两秒…… 十秒过去后,「啪、啪、啪——」金涵宇突兀的鼓掌声响起。 其他人面面相觑,接二连三地跟着鼓掌,但股东们眼中都露出不解,不明白金涵宇的意图。 金梦不安地看向白漾,总觉得自己说得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但白漾却给了她肯定的眼神,她今天表现得非常好。等她下台回到位置上坐下时。才惊觉双手泛凉。 「两款设计,无论是风格还是受众群体,都是两个不同层面。」一名股东率先发表观点。 金梦微微松了口气,看了眼那名股东,他的观点很中肯。 「既然竞选的对象是新季度项目开发,我认为,受众面应该要选择更大。而金小姐的作品,虽然华美让人惊艷,但无论是做工还是耗材上,都註定不可能大量生产。」 「金总推出的新品素美,很贴合冬季主题。金小姐的新品华丽,弃之可惜,我认为。可以用以别的方式推出市场。」 「金总的作品更符合以新品冬季款推出,至于金小姐……做工繁复累赘,看久了会产生视觉疲劳,这一点很欠妥当!」余董针锋相对,直言对金梦的批评。 金梦沉住气,看了他一眼,这位余董就是余思媛父亲,从她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他就表露出对自己的不满,处处刁难。 等几位股东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后,金涵宇开口道:「开始投票,同意以金梦的作品作为新季度项目新品的请举手!」 一、二、…… 在场除了金梦和金涵宇外,一共有九名股东,但选择金梦的股东,只有两人。金梦有留意到,这两人都是在刚才的讨论中,对自己评价中肯的两位。 「这么说来,剩下的七位,都是认同以「飘雪」为新品推出?」金涵宇露出满意的笑。 「是的,飘雪的市场定位更精准,更适合大量生产。」 「你的团队都是集团的金鹰,新品推出关系到我们明年的销售业绩,当然不能交给一个毫无经验的团队来完成。」 一群股东阳奉阴违,不过她早已看淡了这些奉承嘴脸,平淡处之。只是有些惋惜了傅老的心血。 想着,她不由看了眼王妃倾城。 「我认为金小姐的「王妃倾城」也有很大的亮点,虽然不符合作为季度主品推出,但我们可以用别的形式推向市场。」就在金梦惋惜之际。一道肯定的声音,让她又燃起了心中的花火。 「弃之可惜,不如将「王妃倾城」以珍藏版或是限量版诸如此类的噱头推出?」 「可以和新品珠宝「飘雪」推出展览,但前期只是展览,待「王妃倾城」渲染到一个沸点时,再以拍卖形式对外发售!」 「珍贵才得到器重,这正是「王妃倾城」的可贵之处,我认同!」 「我也贊同这个提议!」 短短几分钟的反差,金梦的作品由没落又一次被提起,再得到认可。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漾,白漾眼底揉了光,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金涵宇听着那些股东讨论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脸色虽然平静,但眼底却透出一丝不甘。但最终的决议还是在九位股东的手中,哪怕他一票反对,也改变不了事实。 但余董并没有掺和他们的讨论,一脸不屑,并不贊同他们这个提议。 为了公司利益,身为总经理的金涵宇,在股东们白热化的讨讨论投票后,一锤敲定,「冬季新品系列以「飘雪」为主系列大量推出,「王妃倾城」只此一套,以珍藏版先投入宣传,后续用拍卖的方式对外售出。 金梦黯淡的眸重燃激情,而她今天的表现金涵宇也看在眼里,虽然不甘心,但她设计的「王妃倾城」的确让他刮目相看,她怎会突然进步那么快?难道是……白漾? 新品珠宝项目竞选结束后,九位股东陆续离场,等最后一名股东离开后,金涵宇才缓缓起身,走向还坐在位置上的金梦,撂下一句话,「这次没有分出胜负,那块陨石暂时由你保管。但是,不要因此高兴得太早,它一定会是我的。」 金梦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说大话也不怕风大咬到舌头呀?」 面对她的故意挑衅,金涵宇眼底多了丝难看,转身离开。 待其余人都走后,金梦起身,走到白漾跟前,脸上带着笑,眼底闪动激动的泪光,「白漾,你刚才看到了吗?他们已经认同了我的作品,这一次我没有输。」 白漾点头,微笑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以后你会面对更多更强的对手,保持你的信念,做最自信的你。」 金梦内心激盪感动的浪花,抑制不住激动的抱住他,呢喃道:「谢谢你!」 两人相拥的一幕,被回头来找金梦的韩东旭巧好看到,光影从落地窗偏落在他们身上,蓝天白云顿成了唯美的背景,朦胧的细光精雕着他们的身影轮廓。 男人眼底的宠溺恣意流露,女人嘴角的笑澄净明灿,像是染着三月桃花的芬芳,带有酥化万物的力量。 好一幕郎才女貌,韩东旭眼底的失落粉碎了他的信念。 他惊讶,一个刚相识数月的男人,竟能轻易的走进金梦心里。
白漾成了通缉犯? ()」 一周后,冬季新品珠宝开始进入推广制作阶段,金梦所设计的「王妃倾城」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所以她也一起参与到新品珠宝的宣传和策划中。 此时,她正在会议室,和策划部一起商讨新品珠宝的宣传事宜。策划部给出了五大宣传方案:一,请国际一线名模作为「王妃倾城」的代言人,延续广告效果,提高品牌品质形象。二,积极利用现合作的电商平台、商城网站资源,作为宣传渠道。三,根据市场大数据调查,筛选对口购买力消费群体,作为主大宣传目标。四,藉助新品上市资源,渲染「王妃倾城」神秘噱头。五,新品发布会将一改原有模式化宣传手法,融合高科技新创4d全息投影技术,达到视觉盛宴享受。 金梦听着策划经理的构想,眼底闪动着憧憬的盈光,目前产品已经来到宣传推广这一流程。距离「王妃倾城」的面市已经不远了,也意味着她将以一名设计师的身份走向大众,开启新的征途。 坐在他旁边的韩东旭,目光被眼底闪烁的盈盈光华的金梦所吸引,干练的职业装勾勒出她女性的柔美线条,长发束起精神面貌绝佳,侧脸弧度饱满完美。唇角扬起动人的笑意。 她在想什么那么开心呢? 是憧憬自创产品即将上市? 一场漫长又繁复的会议结束后,金梦和韩东旭一同离开,看金梦心情不错,他提议道:「附近有间日本菜馆,味道还不错,我们中午过去尝尝鲜?」 金梦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应道:「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回一趟办公室,把刚才会议的重点内容整合入档。」 韩东旭面容掬笑,「我等你!」 两人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金梦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方庆打来的电话。 她接听的同时,电话那头传来方庆焦急的声音。「金小姐,家里出事了,白漾刚刚被警察带走,说他是通缉犯!」 通缉犯? 金梦听到这个词一脸懵,「白漾怎么变成了通缉犯?」 韩东旭听到这句话,顿住了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好,我马上赶去警局。」 待金梦挂断电话,韩东旭疑惑问道:「白漾发生什么事了?」 「方叔说白漾突然被警察带走说他是通缉犯,这顿午餐看来我不能跟你一起吃了,我现在要马上赶去警局了解情况。」金梦一脸焦急,已经往电梯方向离开。 韩东旭紧跟其后,「我和你一起过去!」 「好!」 与此同时,被带回警局的白漾首先接受了面部三维识别扫描,该扫描仪将对嫌疑人进行人脸识别,图像提取,传输至全国人口资料终端库中,与资料库信息比对,搜索出该嫌疑人的个人背景资料,以协助警方了解嫌疑人信息,是一种新创的黑科技办案的手段。 稍后,他被带到审讯室进行审讯。 灯光昏暗泛黄,安静的审讯室透着一丝薄凉。李密作坐在白漾对面,看了眼白漾那单薄的资料,疑惑地看向他。 「白漾,我们调查过你的身份证,上面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虚假地址,虚假证件号,请你如实回答,你这个假身份证是怎么来的?」 「花钱找人搭线买的。」白漾面色平静地回答。其实,这身份是金梦交到他手里的,但他不可能把金梦供出来。 「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白漾。」 「你的真实家庭地址在哪里?父母叫什么名字?」 白漾没有马上回答,前后思量了一番后,徐徐道:「我失忆了,回答不了你这两个问题,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白漾。」 李密对他的话持有怀疑,「你是怎么来到海市的?」 「不记得了,在我现有的记忆里,我就是在海市,是金小姐的保镖。」 李密微微蹙眉,看着对面波澜不惊的白漾。质疑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听起来符合逻辑,合情合理,但给人一种幻谬的感觉。 半晌,李密才说道:「面部扫描目前还没出结果,你的回答也存在很大的质疑性,警方有理由扣留你48小时,等确定你的身份后会放你离开。」 白漾明白点头。 他不清楚这个扫描仪能查出什么结果,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通缉犯,也不是间谍、偷渡客,他只是一个不存于在这个时代信息的未来人。 当金梦来到警局时,李密对白漾的盘问早已经结束,「李警官,白漾怎么就成了通缉犯?」 李密循声看去,原来是金梦,他最近负责的几个案件都与她有关。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举报白漾是日本314纵火杀人案的逃犯,由于案件严重,牵涉国际问题,警方必须进行调查。」 金梦微讶,「纵火杀人案的兇手?白漾?怎么可能!」 「白漾的身份证是假的,这一点。你知道吗?」李密观察她脸部表情变化,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一许凉意从她心间泛开,金梦没想到他们这么快把假身份证的事查了出来,遮掩否认道,「我不知道。」 「就目前而言,白漾的身份非常可疑,盘问他的个人信息,他说自己失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在李密陈述的过程中,金梦自己也有了小心思,的确,她对白漾一无所知,连他来自哪里都不知道,从一开始接触,只是觉得他很神秘,突然出现在钻石切割厂,却又连电器手机都不会用,相处下来,渐渐的,她也忘了他来路不明的身份了。 难道他真的是失忆? 「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但我见他身手还不错,所以把他留下来做我的保镖。」 末了,她补上一句,「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扫描结果还没出来,待确定他的身份,查明他不是逃犯,警方就会放人。」 韩东旭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发觉得白漾的身份可疑,但回想和白漾的接触,杀人犯倒不至于,如果不是真的失忆,那就另有隐情…… 秋末夹寒,空气落索,金涵宇染了一身萧寒回到家。 走进客厅时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余思媛。他最近故意冷落她,就算她去公司找他,他也以有公事为由拒绝见她。没想到,她还有脸自己找上门来。 余思媛笑脸相迎,忽略他的默然,「涵宇!」 因为上次游轮事件后,金涵宇都在刻意疏远她,原以为时间会沖淡两人的隔阂,但余思媛始终没等到他的回应,只能自己主动示好,暖和两人的关系。 金涵宇没有回应她,径直往二楼走去,余思媛快步跟上,和他一同进了卧室。 主动上前帮他脱下外套后,从背后抱住他,「涵宇,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金涵宇一言不发,松开领带后推开她。 余思媛绕到他身前,抬头,眼底泛着楚楚可怜的光,「上次游轮的事是我安排不好。我可以道歉,我也在家反省了,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我?」 金涵宇眉梢染了薄凉,眼底捲起危险的光,反问她,「你真的在家反省吗?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余思媛的思绪有一丝停顿。但反应灵敏地点头,「真的!」 金涵宇的笑变得别有深意,走到桌前,从抽屉拿出一叠照片,质问道:「这个人是谁?」 照片的背景是一间咖啡厅,余思媛将一个包推给对面的女人,两人目光对视间。浮动出诡谲的暗光,生出一卷狼狈为奸的意味。 余思媛看到照片中画面,心惊,怎么会被拍到? 但她没有自乱阵脚,在金涵宇面前依旧保持镇静,解释道:「这就是上次小梦和董子修那件事在微博上爆料的博主东门鹿,小梦被网友攻击都是因为她写的那篇长微博,我去找她是想让她把那篇长微博删掉。」 「是吗?」金涵宇讥笑,显然不信,「那篇长微博最后为什么没被删掉?而你推给她的那个包里装的是什么,是钱吗?你们在做什么交易?」 他的目光如锋芒利剑直戳她的心,试图剖出她内心想法。 余思媛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紧张地握住双手,指控道:「是那女人骗了我,她收了钱不做事。」 金涵宇平静地盯着她,勾起了唇,眼下的厌恶更甚,沉声质问:「你编造谎言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难道不是你给钱让她写那篇长微博的吗?」 余思媛背嵴一凉,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像刚才那么理直气壮,第一时间反驳。 「回答我的问题!」金涵宇见她沉默,再次逼问。 「当然不是,我当时只是想将功补过,给一笔钱让她把微博删掉,没想到对方这么卑劣,收了钱不办事,可我却拿她无可奈何啊!」 金涵宇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指着地上那些照片,怒斥道:「余思媛,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种话你留着编给自己听吧。我警告过你,不许动金梦,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余思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外人?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我怎么就成了外人?」 「你要是真意识到是我金涵宇的未婚妻,就该站在我的立场考虑办事,而不是为了一己之利,使出这种手段。」 「我真的没有拿钱收买她写那样的长微博。」 余思媛极力反驳,上前试图握住他的手,却被金涵宇一把甩开。「那件事,如果董家没有出面道歉闢谣,金梦的负面新闻直接影响到公司股价市值,你知道股价暴跌的后果是什么吗?」 余思媛低下头,贝齿咬紧下唇,眼底楚楚的光,尽数委屈。 金涵宇继续道:「冬季新品项目迫在眉睫,需要资金筹备,而这时股价暴跌,会导致新品项目失败,给公司造成一笔金额不小的损失,我作为总经理,这过程一旦出现任何问题,都要负起全权责任。」 「请你相信我,我只是让她删掉微博,她极有可能是收了别家的钱。」 面对她的解释,金涵宇已经不想再听,「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追究,但我警告你,凡事让我金家蒙羞,让公司利益受损的人,我金涵宇一个都不会放过,如果你连本分都做不好,就不配站在我金涵宇身边。」 这话意味着什么,余思媛心知肚明,但她不能承认,只能在金涵宇面前再表忠心,温顺道:「我会谨记你的话!」 事情仿佛就此平息,但似乎两人的关系被冰冷的空气间隔拉远。
还你的人情债 ()」 公安系统的全国人口资料库在24小时后出了结果,根据数据筛选,准确检测到有68个名叫白漾的男子,但在这些人的资料中,并无一个和眼前的白漾相匹配。所幸,日本那边也发来了身份确认信息,证实白漾并不是日本314纵火杀人案的逃犯。 不过他的身份证的确是伪造的,按制度程序提交罚款后便可离开,但他的身份有待调查,所以暂时不能离开海市。 白漾被关押了一天一夜,携着一身疲惫回到小洋房。金梦端着一碗汤进他的房间,他刚洗了澡,穿了一袭浅啡色的居家服,碎发还沾了几滴水珠,偶有滴落在锁骨滑下,肌理晃发着健康的光泽。 「你在警局熬了一夜,没睡好也没吃好,方叔刚才煲了汤,趁热赶紧喝了暖暖身!」 白漾接过她递来的汤,汤味浓香,刺激着蓓蕾。他一边喝,一边说道:「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金梦看着他毫无波澜的俊脸,不知为何。她的心忐忑地跳了一下,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灯光绒绒发着淡黄,映落在两人的脸上,情绪不一使他们的心态也截然不同。 「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如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对金梦而言,就如一道响雷从她耳际噼开,惊的她表情微滞了三秒。追问道:「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里?我已经提前支付了你半年工资,你还要打工还债呢!」 「这次我被警方扣押调查,肯定是金涵宇在背后动了手脚,我留下来只会连累你。」 「任何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这次冬季新品珠宝项目我们也没有输,何况你的身份没有问题,警方不是把你释放了吗?」 金梦努力挽留,从白漾说要离开那一刻,她的心就像炸裂一般,被人无情撕碎,拉扯,徒留千疮百孔,抽离了她所有温热,残余冰冷。 她脑子里立了一个很明确的念头,她不想他离开,不要他离开。 白漾看着她脸上波动的情绪。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情愫在滋长,那抹情愫仿佛长了脚,慢慢从内心延展到四肢百骸。 但他必须保持理智,要控制那股情愫的蔓延。 「我终有一天要离开,你必须学会独自面对困难,歷练增强自己的自信,丰富自己的阅歷。」 冰冷的风从窗台钻了进来,刮疼了金梦的脸,同时也让她清醒过来。 对啊,他不能陪她一辈子。他是那么突然闯入她的世界,自己甚至对他一无所知。 金梦想通了这一点,安静凝望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 她的心微微刺痛一下,低下头,敛了眼,挡住埋下的悲伤,声音有些沉寂,「你还会回来吗?」 他犹豫片刻,说道:「会的,但我回来时,我希望看到一个自信、智慧、勇敢的金梦,一个能在众人面前光芒四射,充满斗志的金梦。」 他的话,如一枚枚小银针,刺得她的心又痒又疼,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虽强颜欢笑,眼底却竭力燃起斗志的光焰,重重点头,「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但你必须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这是我们的约定。」 「好,我答应你!」 离别总是感伤,不知不觉,连这方的空气都染了消沉,寒冷让人难受。话题结束时,金梦安静地起身离开,「时间不早,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门吱呀一声关上,那条门缝逐渐敛了光,金梦最后看了眼那道英伟的伟岸,拓宽的肩,厚实的背,仿佛要把他似近又远的背影镌刻在心底。 步入初冬的清晨多了丝萧瑟寒意。 金梦在楼下吃早餐,没看到白漾下来,以为他睡过头了。去房间叫他。 来到他房间时,门是虚掩的,她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突然想起他昨晚的话,有了一丝怯意,不敢推开那一扇门。 他走了吗?不是说还有两天吗?为什么不跟她告别? 金梦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推门走了进去。 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唯独少了他的气息。房间里关于他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衣柜里他的衣服不见了,桌上、抽屉里的私人物品也一併消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他真的走了! 金梦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起昨晚起他昨晚的话,伤感的情绪爬上她的脸,她失落地拉耸着脑袋,空气渐渐凝滞,产生一种孤独的气味。 「但我回来时,我希望看到一个自信、智慧、勇敢的金梦,一个能在众人面前光芒四射,充满斗志的金梦。」 白漾的话又一次迴荡在她耳际,惊醒了她颓靡的心智,眼底零散的光渐渐拼凑成形,积聚成振奋的力量,映亮她的瞳仁。 她双手握拳。仿佛要把握住这种昂扬状态,重振激情,调整情绪。 最后,扬起一抹苦涩,却努力加深微笑。 有人说,秋天是个肃杀的季节,把天地间充满勃勃生机的绿意全部斩没,留下一片枯陨的黄。好比眼前这片密林,少了夏的滋润,一片片黄叶悬挂枝头,风吹过时,漫天金黄飘落,却让人更起怅然。 白漾双手负背,看着零落的黄叶,看着远山的黛色,思绪渐远。 嘎吱的落叶蹦脆声从身后响起,一深一浅的脚步由远及近,他回神,转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元壤。 元壤看了眼周围,这片林子在近郊,又是半山腰位置,来人少之又少。接近中午,哪怕阳光再勐。都被这密集的林木挡去大半,只留下点点光晕。 「没想到你会找我,不过你怎么选在这种地方?」人烟稀少,这种地方最合适抛尸荒野。 「上回你说欠我一个人情,现在还算数吗?」 元壤有一丝狐疑,但爽快应之,「当然,不过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故事要说给你听,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元壤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嘴角衔笑,「你想问什么?」 他侧眸看向元壤,宽如海域的眸占满了认真,「你对金梦是真心的吗?」 元壤眼底闪过一缕思量,刚想回应。白漾又清冷地补上一句,「如果只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感,就不用回答了。」 元壤眼底的思量渐渐隐没,再次看向他时,语气多了坚定、认真,「我对金梦,说不上爱得深刻,但我爱她的特别,她的与众不同,她表面看起来一无是处,但她身上有一股坚不可摧的韧劲,还有不服输的精神,同时她是一个有活力、坚强又自信的女孩,这些都是她的个人魅力。」 白漾静心听着他这一番话,看来他对金梦有很深刻的认识,足可以证明,他对金梦是认真的。 如此,他放心了。眸底捲起飘渺的雾,连声音也变得沉郁压着一股情绪,「有一名考古工作者,他非常热衷石雕艺术,尤其对一位石雕艺术家的作品非常着迷,那位艺术家的石雕工艺品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每一份作品都自带灵魂。考古工作者在一次挖掘她的作品时突发意外。从百年后来到了石雕艺术家所生活的时代,还戏剧化地遇到了未成名前的她,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接受,但最后,迫于现实要离开。」 元壤听后倍感奇怪,「你这个故事到底想表达什么?」 白漾沉默了一会,目光透着从容,真诚。面向他一脸正色道:「这个考古工作者就是我,而故事里的石雕艺术家就是金梦。」 元壤诙谐一笑,「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穿越时空来的?我也想试试!」 白漾严肃皱起眉,「当时挖掘现场发生大火,将石雕像围困在其中,那块石雕像主要成分由9%的碳,8%的镍元素。还有小量的锌和镁等元素组成,属于天外天体微型金刚石物质,就是你们俗称的陨石,陨石在高温环境下,产生大量的辐射,破坏了稳定的磁场线,磁场出现扭曲产生时空裂缝,我受到了空间跳跃,来到这里。」 磁场线?时空裂缝?空间跳跃? 这些陌生又玄乎的词彙,元壤似懂非懂,但看他不像在开玩笑,半信半疑地问:「那为什么你不想办法回去,是因为遇到金梦了吗?」 白漾眉宇结上凝重的霜,浸染了清冷的空气,眼神也凉了,「你以为时空裂缝,空间跳跃是这么简单发生吗?那是建立在弦理论的发展上,基于人工虫洞建造的宇宙弦,引起引力透镜效应,从而实现超空间跳跃。它受干扰因素也是千变万化,并不是人为可以估量。」 当时具有空间磁场的陨石因受高温,干扰到磁场引力,从而发生宇宙弦,实现时空跳跃,但这只是单纯他的猜测,会不会还有别的决定性因素,他无法参透。 元壤敛了笑,脸上积淀了思考,沉默良久后,半信半疑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这些?」 「我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金涵宇利用这一点来攻击我。如果我一直留在金梦身边,各种不可预测的意外会接踵而来,如果我离开,能帮金梦的只有你。」 元壤疑惑挑眉,目不斜视睨着他,「据我了解,韩东旭和金梦的交情可不一般,为什么你选择了我,而不选择他?」 白漾勾笑,「在我对金梦所知的歷史中,你和她是夫妻,所以,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 「夫妻?」元壤眸底泛起晦暗不明的光,细究考量着他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拭目以待。」他双手负背,眼底沉淀着笃定的光。产生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两人相视间,仿佛有两股暗涌在隔空对抗,犹如博弈者,用睿智赌量对方的落子布局。 良久后,元壤才说:「虽然你说的话非常天马行空,完全就像在编童话故事,但你说的话很中听,而我也的确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我会帮你,还可以给你制造一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可以留下。」 「警方已经对我进面部三维识别扫描,在全国人口资料库中并没有找到关于我的资料,如果现在凭空出现,会让警方起疑。」 元壤一脸自信,「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元氏企业专做海外贸易,跟各国各地交流密切,你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保证,金涵宇和国内警方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白漾神色松动,「你真的愿意帮我?」 「还你人情!不过,你离开了金梦,现在住在哪里?」 「目前还没找到地方落脚。」 「在身份没有做好之前,我先给你安排个住所吧!」他就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白漾莞尔,「这样倒是像我在占你的便宜了。」 元壤挑笑,若有所指,「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多大的便宜我都愿意让你占。」
我心里的人不是你 ()」 白漾的离开没有让金梦变得一蹶不振,她依旧认真、专注地学习练习实操,因为白漾和她的约定,已经潜化为一种信念,促使她勇往直前。 打磨车间内,姚师傅又一次指导金梦切割打磨技巧。 姚师傅手里拿着一颗黯淡无光的钻胚,笑痕从眼角绽开,徐徐道:「打磨长阶梯形切割,就要用阶梯形切割方式打磨,相比于圆形切割刻面数的57面,长阶梯形的切割刻面数只有2面,因此,相比于圆形切割、侯爵夫人切割法等切割方式而言,长阶梯形切割方式显得『单调』,但它的优势在于它的标准、对称性。」 金梦谨记他的话,认真观察着姚师傅划线、标记的技巧。 金梦细细琢磨着姚师傅刚才那句话,问道:「长阶梯形切割方式的优势在于它的对称性,那这种切割方式更合适什么宝石类型呢?」 姚师傅暂停下手中的标记。「呈放射状、束状原生矿石形态的宝石,都特别适合用长方形切割方式。」 就在两人讨论渐深入时,老厂长来了,「打扰一下,我有事和小梦谈。」 金梦把工具和钻胚一一摆放好后,随他走了出去。 走廊内。阳光偏移到他们所站的角落,朦胧光影交织成纱,倾洒一地。 「白漾不在,我挑了一些人给你,安排到小洋房看守。」 「不用了!」金梦一口拒绝。 老厂长却不放心,「不是我不相信方庆,但那边只有他一个人,万一对方调虎离山,他根本应付不来。」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一把低沉的男声响起,「那由我来保护小梦吧。」 正在聊天的两人。循声看去,韩东旭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狭窄的走廊仿佛被他占去大半空间,显得窄小。 「那你俩先商量商量!」老厂长说着,先离开让他们聊。 「东旭哥,你怎么有空过来?」金梦看向韩东旭,有些疑惑问道。 「我来是有任务的。」他眼底掬笑,堪比温暖的阳光。 「什么任务?」 韩东旭扬了扬手上的东西,又道:「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聊。」 两人来到工厂后门的林荫小道,这儿放眼望去,金黄铺落一地,已经是深秋,风清净干爽,拂面间,还夹着一丝微冷。 午后的阳光略显慵懒,投映在林荫道间,细碎如星子的光,又如轻纱漫舞,点缀在他们的脸上,肩上,映出美丽的光彩。 她低头踩着干枯的黄叶,发出嘎吱脆响,打开了话题,「你这个特助老是跑出来不做事,想白拿工资吗?」 韩东旭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道明来由,「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是特地来给你送新品珠宝宣传图的。」 金梦打开一看,惊喜道:「这是「王妃倾城」的宣传图?」 香车宝马,鱼龙潜跃,宣传图的创意在于宝马和香车均在波光粼粼的河面行走,泛过的痕迹皆演变成绚丽夺目的十色萤光,而河面偶有飞跃的锦鲤,正和她的项鍊有了异曲同工的共鸣。 金梦观察了很久,眉心折出淡淡的痕迹。「这张宣传图的创意很好,利用七彩强光渲染出作品的珠光宝气,但我认为还要在修改一下,比如黄赤这两类似色虽然昏暗适应,但与项鍊的主打色相撞,有点喧宾夺主了,还有这版块光斑,我认为採用明度配色更能体现立体和远近感。」 韩东旭这方面专业不及金梦,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眼底流露出赞许,「想不到以前流着鼻涕的小梦,现在遇到这种专业性问题,还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了。」 金梦捲起宣传图,有点哭笑不得,「东旭哥,你怎么拿这种黑歷史取笑我,我是有认真学习的。」 韩东旭笑意加深。抿唇不语。 从刚才金梦对宣传图的观察、见解,他已经感受到专业化,昔日的小姑娘在改变、在成长,越来越优秀。 两人又往前走去,风沙沙吹动着树梢叶子,以此证明它曾来过的痕迹。黄叶又一次浮落,艷丽了他们的视线。 韩东旭看着她柔美的侧颜,俊朗的脸多了认真,回归刚才的话题,「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马上辞职。」 听此,金梦不由停下脚步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开玩笑的意味,但他脸上的认真令金梦怔然。 眼前的东旭哥明明那么熟悉,为什么她却有种捉摸不透,想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的感觉呢? 凉风剎剎,空气从两人间拉伸出一丝冷凝。 少许。金梦开玩笑说:「你辞职了,我哥肯定认为是我挖了他的人。」 韩东旭认真依旧,「只要你需要我,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的决定。」 金梦敛眸,压下眼底的尴尬,故意移了话题,「还记得小时候我特别淘气,总是把白胡椒粉兑进牛奶里,骗你们喝,你们每次喝了都会拉肚子!」 韩东旭怔然,觉察她刻意迴避,漫不经心回应道:「小时候的你。真的特别让人头疼!」 她此举已经间接性告诉他一个事实,金梦拒绝了他!心里免不了失落,调整情绪后,他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白漾身份可疑,我们对他一无所知,他会不会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你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金梦不满反驳道:「他哪里可疑,他只是失去记忆,而且他一定会回来,他不会骗我的。」 韩东旭静静看着她,从提及白漾那一刻起,她明亮的眸底泛开一种执念的情绪。 回想起那天看到他们相拥的画面,一份若即若离的情愫,蔓延了他的心。 如果他再不争取,是不是说明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他的脑海里,如闷雷咋响,他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字重如磐石。「为什么不能让我守护你?我之所以拒绝柳悦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我喜欢你,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你觉察我对你的爱,更希望像小时候那样做你的新郎。」 他的突然表白,让金梦有些措手不及。其实早在十年前她也曾为他心动,但那只是曾经,当双方相爱的时间不能接轨,一切就成泡影。 「可是,你是我的东旭哥,哥哥怎么能是新郎呢?」 韩东旭激动握住她的手。眼底浮动的光,「不,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新郎,你小时候不是说要嫁给我的吗?」 金梦牵强一笑,「童言无忌,小时候时的话怎么能当真!」 韩东旭眼底闪动着执着,「但你说的话,我一直都信以为真。」 金梦的笑转变得残酷,「不,我只是把你当哥哥,柳悦才是全心全意喜欢你的那个人。」 她的回答让韩东旭有一丝心痛,就连吸入的空气都成了锋利的刀子,割疼了他的喉咙,他的声音有点颤,轻轻摇头,「可我并不爱她,爱情又怎么能勉强!」 金梦鼓起勇气直视他,「可我只把你当哥哥,我们的感情类似亲情,别无其他。你说的没错,爱情怎么能勉强,正如我和你之间也不能勉强,因为我心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你。」 她的话好狠。丝毫不给他留一丝想像空间,直接把他打回现实。 韩东旭弯腰,看着满目枯黄,就如他此刻的萧瑟的心,好一句类似亲情外,别无其他。他有点恨金梦的残忍,有点恨自己爱而不得。 良久后,韩东旭勾起一丝苦涩的笑,站起来,继续往小道前方走去。 步履沉缓,缺少了激情。金梦跟上他的步伐,一同往前。两人间的沉默形成一道屏障,隔阂着两人的心。 冗长的小道上,风微冷渗凉,算不上彻骨的寒,正如金梦的无情,不会把他伤到体无完肤,却已经捏碎了他所有希望。 盈盈的光亮充满了别具一格的小洋房,与天际的星空交相辉映。 金梦走进白漾的房间,迎面扑来的陌生气息,她蓦地回神,惊觉自己走错房间。看着人去楼空的卧室,眼底埋下了淡淡的寂寥。 她走至桌前,轻抚过桌面,脑海印出白漾曾经坐在这里,看书或读报的画面,如此一想,心里更像是空白了一大片。 她偏头,走向那张暗色大床,整个人往后一躺,看着天花板的吸顶灯,灯影迷濛间,她似乎嗅到属于他的气息。 那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更显浓烈,冲击着她的感官神经,心却像被一只无影的手狠狠抓着,掐着疼。
难道是我眼花? ()」 三天,白漾已经离开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她白天努力学习,利用忙碌忽略掉他出现在脑海的身影,但到了晚上,那种真切的思量,心痛,依旧无法忽视。 白漾,你在哪里? 突然,一星烟火伴随着「吱」地一声,咋亮了幽暗的天际,星花璀璨夺目,抵达最大限度的高处后渐渐垂落,陨消熄灭。 金梦闻声转头,看着窗外近在咫尺的烟火。好奇地打开窗户,想看看是谁大晚上的放烟火? 她顺着烟火点亮的位置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然是元壤? 元壤一直看着二楼窗户,看到她露面。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小梦,喜欢吗?」 「大晚上的你怎么在我家院外放烟火?」金梦冲着他大喊一声。 「谁让你平常不肯理我,只能用这招引起你的注意!」 金梦无语地撇了撇嘴,走下楼。 元壤看到她出来,笑弧加深,暗嘆白漾的办法真管用! 金梦朝他走去,扫了眼地上的烟火壳,在街灯的打照下,她清晰看到元壤眼底得逞的笑意。「这里是居民区,不能放烟火,容易发生火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你要是肯理我,我就不会这么冒险,用这种方法引你出来了。」他的说辞还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金梦本不想理他,但又想起他曾经帮自己解围,还在董夫人面前维护她的份上,又觉得他其实没那么讨人厌。 「说吧,大晚上找我做什么?怎么不去陪你的小女友?」 元壤眼底掂量着暗光,调侃道:「现在不就陪着吗?」 金梦朝他踢了一脚,「上次还没被大妈教训够?小心我下次放大招!」 「大招?这月黑风高的,大妈们早就下班了,你还能放什么大招!」元壤就爱和她扯嘴皮子,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小表情,他就觉得特别可爱。 金梦一脸不屑,「呵,那你下次就等着!」 说完,她转身离开。 元壤却一把按住她的肩,「别走啊,要不要出去玩?」 金梦回头看他,「去哪儿?我可不去酒吧夜店。」 「走,带去你没玩过的地方!」说着,他颇有绅士风度给她打开车门,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没去过的,哪儿?」他的神秘激发了金梦的好奇心。 「到了你就知道,保证你会喜欢。」元壤替她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了车。 车缓缓发动,逐渐融入夜色中,海市的夜晚削去白天的忙碌。拥有着纸醉金迷,让人忘情放纵狂欢的激情。 稍后,车子抵达商业区,若说白昼的金融区演绎着海市的繁忙,那么到了晚上,诠释热闹的无疑是商业区。 商业区集聚休闲娱乐为一体,人流量很大,元壤带着金梦来到一家大型旱冰场,金梦看着门口的大海报,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顿住脚步,说道:「等等,我不要去,我不会!」 「稀奇了,还有你不会的玩意儿,我教你!」说着。元壤拉着她往里面走去。 元壤领了装备,带着她一起换鞋,帮她戴上护膝垫,确认没问题后,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等等!」 元壤耐心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等会摔跤,别人会不会取笑我?」金梦尴尬地看看周围,正在学旱冰的都是一些小朋友。 「哈哈……」元壤不厚道地笑了。 气得金梦变了脸,「你是故意带我过来出丑的吧?」 「没想到你这丫头脸皮还挺薄的,不过,这哪个不是从摔跤开始学起的,走吧!」 元壤用力攥住她的手,把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滑轮随着她的动作滚了起来,她紧张地握紧元壤的手。眼看他要滑动,她连忙止住,「你慢点儿,要是在这摔了会很丢脸的。」 元壤看着她还真是拘谨,妥协道:「好,你别紧张,我慢点儿。」 他牵着金梦慢慢来到一个人较少的区域,金梦扶着扶手栏,听着他一点点讲解的同时眼飘四方,但好像并没有人在意她。 「熘冰鞋前面那红色小块是脚剎。可以防止摔倒,一定要合理利用那个小圆块。」 金梦轻轻把脚踮起来,感受了一下。 元壤接着道:「在熘冰时,你全身要放松,心态越紧张,肢体越僵硬,你那么酷爱极限运动,这点你肯定懂;还有,熘冰时一定要注意双脚分开,以外八字的形式和熘冰鞋的前轮熘出去,动作类似于滑雪,也要注意维持平衡感;我先牵着你慢慢滑动一圈试试!」 金梦一脸怀疑瞅着他,「你行不行?」 元壤眼底泛过一丝坏笑,「别问男人行不行,这是很挑战男人尊严的问题。」 她微讶。瞬间明白,拽住他的手,开始滑动。 元壤颇有耐心纠正她的步伐,又一点点把技巧教给她,「对。就这样,别太急,注意平衡感……好了,我现在慢慢试着放手,你自己试一试。」 「等等。等等!」 「你想让我一直牵着手就直说!」元壤那痞气又犯了。 这像是激将法,金梦一听,就把他的手甩开,斗志昂扬地滑了起来。 刚学会,步伐有些生疏,但她自持是长年累月酷玩极限运动的人,认为自己已经学得稳妥。 一步、两步…… 谁知道没几步就崩了—— 「啊……」她刚才频频加速,身子不受控制直直往前面扑去,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元壤快步滑过去,把她拉起来。 金梦一时使不上力气,整个人扎进他怀里,元壤又调侃道:「你想投怀送抱,直接开口嘛,怎么还拼上自己的小脸呢!」 「你怎么就不能说一句好听的?」金梦一把推开他,傲娇道:「你走开,我已经学会了,刚才是我失误,不小心!」 有了前车之鑑,她放慢速度,掌握了技巧。越滑越远。回头得意瞥了元壤一眼,眉目飞扬着得意,「看吧,我学会了。」 元壤不惜对她竖起大拇指,「哟,小妮子,学得还挺快!」 金梦越来越熟练,慢慢加快速度,风捲起她的耳际发,露出完美的侧颜。明亮如星辰的眸,赛如雪的粉颊,殷红一点的唇成了点睛之笔,随着她的滑动,旱冰场成了画幕,她就如画中美人,一颦一笑皆为风景。 突然,她目光不经意看了眼场外,一抹背影一闪而过,那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大脑迅速反应出一个信息,白漾? 她眨了眨眼,重新在人群搜索着那抹身影,只是这一走神,脚下打滑,吃痛地摔了一跤,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场外的人群中,但是,却始终寻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怎么没有,怎么不见了? 元壤看她摔到,快速滑过来,查看着她的手脚,问:「没摔伤吧?」 金梦抓住元壤的手,紧张问道:「你刚才看到白漾了吗?」 元壤眼底闪过一缕光,摇头,「没有,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金梦喃喃自语,「我刚刚看到他了,就在人群中。」 「我怎么没看到,肯定是你眼花。」元壤笃定说道。 金梦皱眉,视线在场外寻找了一圈,难道真的是她眼花看错了? 与此同时,旱冰场门外,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出来,身上的风衣随着他的走动而迎风招展,他面色清冷,拦了一部计程车后,钻身坐了进去。 「去海天新城!」 话落,他脱下帽子,露出英俊的脸庞,拿出手机,给元壤简略地发了一条简讯——我先走了,照顾好她。」
越来越不好控制 ()」 一阵秋雨一阵寒,绵绵的雨如轻纱如罗网,笼罩住霓虹漫天的海市,稀释了灯影的炫亮,点缀了朦胧的美感。 不管天气是好是坏,都不影响酒吧的热闹。有人在这儿寻求艷遇,有人在这儿填补空虚,但也有人来这儿,不过是借酒浇愁,发泄内心的悲抑。 韩东旭心情阴郁,鼓起勇气向金梦告白,虽然早有所料极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但他亦像飞蛾扑火,被伤得遍体鳞伤。 他摇晃手中的酒瓶,自嘲一笑,醉眼朦胧下,周遭的灯光仿佛都变淡了,震耳的音乐,不断砸着心口,好比在伤口撒了把盐,心痛雪上加霜。 2年。他喜欢金梦整整2年,记得小时候那个绑着两条沖天辫的小女孩,大眼弯弯笑若阳光,那明媚的笑,照亮了他的心。 可惜今天,他的感情被判了死刑,现在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祭奠他这些年痴痴傻傻的单恋。 金梦! 这个名字让他又爱又痛。 仰头,把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刺辣的酒精冲击着感官,从喉咙沿下时,如刀子刮过,疼却衍生出快感。 「咚」一声,他放下酒瓶,又开了一瓶新的,脑海里金梦的话,却一直在迴响,无法掩盖,「他哪里可疑,他只是失去记忆,而且他答应我一定会回来。他不会骗我的。」 「可你是我的东旭哥,哥哥怎么能是新郎呢?」 「童言无忌,小时候时的话怎么能当真!」 白漾! 小梦心里的那个人肯定是白漾! 为什么那个只出现了几个月的男人,就能占据小梦的心。 借酒浇愁愁更愁,他现在才体会到这种滋味,但为什么越喝却越清醒。 这时,一抹倩影走进他的视线范围。 「怎么,韩特助这是被女人甩了吗?所以在这借酒消愁?」 刚才余思媛进来时看到他的背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后一看,还真是韩东旭,只是没想到一向沉稳内敛的韩东旭竟然独自买醉。 韩东旭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面色渐冷,淡漠地颳了她一眼,不屑回答。 他的沉默,反而让余思媛得意起来,趁机落井下石,「你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喜欢一个人却不敢向她表白,如今眼看着心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却在这个喝闷酒,像你这样的怂包,哪个女人会选你!」 余思媛和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虽然并不要好,但韩东旭对金梦的情意,她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故意说出这番话。 韩东旭连眉眼都不曾抬一下,冷声道:「闭嘴!」 余思媛往吧檯一靠,偏头看着他,讥笑,「让我闭嘴很简单,但我闭嘴难道就能改变真相吗?」 她的话,又一次扎疼他的心,但他眼底压下暗光,盯着她,警告道:「你少打小梦的主意,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余思媛无辜地耸了耸肩,眼里嘴角都是温善的笑,「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是她未来大嫂,怎么会动她?我对她只有关心。」 韩东旭眼神变得阴鸷,压低了声音。「收起你这张伪善的面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次游轮小梦和元壤的事,还有董子修的事被微博大v肆意渲染,这些事背后的谋划人是你。」 余思媛笑眸沉沉,和他目光相撞间,风起云涌,良久后,她眼底蔓延一丝得意的光,「你说是我做的,那你有什么证据?金梦和元壤的事情可不关我的事情,是涵宇要他们相亲的,至于你说的董子修……」 她摇了摇头,「我就更冤枉了,韩特助,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冤枉?」韩东旭冷笑,语气坚定,「最好收起你的尾巴,要是被我找到证据,我不会放过你。」 余思媛面向他。红唇勾笑,眼里掂量着一丝玩味,「你想怎样?把我交给涵宇还是交给警察?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盗取公司机密,让你这么抓着我不放。」 「不过,」她一脸嚣张,笑中带狠,「你不过是一个特助,不要仗着你和涵宇的关系就得寸进尺,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我该提醒你,我是涵宇的未婚妻,未来金时代的女主人。」 韩东旭并没有被她的嚣张气焰所压倒,眸子半眯间,折射出嘲讽的光,「女主人?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坐稳这个位置。董子修的事情影响了公司股价,造成公司资金鍊波动,恰逢新品项目期,涵宇最近没少冷落你吧?」 「韩特助怕是太闲了吧,连别人的家事琐事都爱管。」 韩东旭踩中了她心中那根刺,金涵宇经过大半个月没找他了,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正心烦着这件事情。 「身为金总经理的特助,公事私事都要照料周全!」 他眼底洇出的笑,沁了毒汁,气得余思媛脸色一变。 话至此,她知道在他身上占不到便宜,冷哼一声,甩脸走人。 韩东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收敛。他虽然被小梦拒绝了,但并不代表,他对小梦的事情,置之不理。 想起金梦,他眼底泛开了落寞的涟漪,这个求而不得的女孩,让他又爱又疼! 每个人都会成为生命中的过客。有的人,教会你悲欢离合;有的人,教会你肝肠寸断;有的人,填补你生活的灰白色彩。 韩东旭自从那天向金梦诉说了心底话后,便没有再出现过,但出乎意料的,元壤每天都会出现报导,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来那么多新鲜玩意,一会带她去滑旱冰,一会带她去打cs,各种新鲜又好玩的户外、户内活动,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枯燥的生活有了元壤的陪伴,好比小草有了雨露的滋润,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令她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努力学习换取而来的,是雕刻手艺和切磨技艺上的纯熟,是越来越扎实的基本功。但她的心还是空荡荡的,或许是因为有个人切割了一部分,令她的心,已经无法拼凑完整。 电梯来到金时代大厦顶层。金梦从电梯走出来,一名职员经过,礼貌向她问好,「金小姐,下午好!」 自从项目竞选会后,金时代的职员对她的态度也有莫大的转变,能在这上班的都是聪明人。见风使舵,看势头办事,这就是赤裸裸的人情冷暖现实版。 金梦直接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金涵宇见到她,微微皱眉,「敲门是种礼貌,你怎么总学不会?」 金梦拉开椅子直接坐下。笑道:「礼貌是对外人,我们还需要那么客气吗?」 「我一向公私分明,在公司,你得喊我一声金总经理。」他眸色一冷,提醒道。 金梦反唇相讥,「这么说来,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金董事长呢?」 气氛从一开始的僵硬变得干冷,好比窗外初冬的寒气。 两人话不投机,令金梦失去耐性,她看了眼时间,「找我来有什么事?」 金涵宇从旁边拿出一份设计图打开,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带着一丝质疑,「这些都是你的设计,还是白漾帮你的?」 提到白漾,金梦连眼底的笑也隐没了,问道:「白漾不是已经被你逼走了吗?」 「逼走他?」金涵宇眼底掂量着暗光,唇角挑起时,多了丝不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金涵宇还不屑对付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举报冤枉他是逃犯?」 金涵宇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我举报?你有什么证据?我每天要处理公司多少事务,哪有闲心管他这种小人物。」 金梦眸色压着一股愠怒,沉声道:「我们还是谈公事吧!」 金涵宇即时收住了话题,看着设计图,「你为海外销售渠道设计的这款系列已经通过董事局的认可,但取材和细节还需要和设计部那边沟通。你和元壤的关系也要维持好,有元氏帮我们搭桥铺路,金时代在海外的发展会更顺利。这其中利益,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她挑眸看向他,眼底净是鄙夷,幽幽讽刺道:「你这算是卖妹求荣吗?」 「我们金家跟元家门当户对,嫁给元壤才是你最好的选择。」金涵宇不容置疑道。 金梦横眉反驳,「别为你的私心找藉口,我的选择不用你管。」 兄妹俩吵得白热化之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两人的交谈暂且中断。 韩东旭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看到办公室里的金梦时,平静的俊脸起了波澜,而金梦想起那日的事情,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一股尴尬的气氛。从两人间流露出来。 韩东旭收起眼底的低落,将手中的文件交给金涵宇,「这是约克斯公司传真过来的合作方案,你看一下!」 金涵宇收起对金梦揣摩的目光,点头应道:「我看完之后再找你!」 韩东旭转身离开前,若有似无地看了金梦一眼。 待门关上后,金涵宇开门见山向金梦问道:「你和东旭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刚才的异样,我可警告你,东旭虽然是我们的朋友,但他的身份配不上你。」 金涵宇从刚才两人的异常的眼神中,已经看出端倪。 「不要把你那利益薰心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我和东旭哥只是儿时的玩伴,我只把他当成哥哥。」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提醒你,你的婚姻由不得你胡来。」他态度强势,必须要她认清这一点。 金梦很反感利益至上的封建思想,坚决说道:「我未来选择谁,那是我的权利,我的自由,你有这种闲心管我的事,还不如管好我那所谓的未来大嫂,别让她出来乱咬人。」 金涵宇眸色一冷,看来她也知道余思媛背地里做的那些手脚,「余思媛那边我会盯着,至于你……」 「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来干涉,至于这份设计图,我会跟设计部那边沟通完善好。」说完,她目光迸溅出刚烈的光焰,和金涵宇对视一番后,转身离开。 金涵宇看着俨然关上的门,心里划开感慨,她已经不是原来只会跟在他身后嚷着哥哥的小丫头,现在的她,越来越独立,越来越成熟,已经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今天宜约会 ()」 每次和哥哥的谈话,就是一场劳心劳力的战役。金梦往冗长的走廊走去,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在不远的窗角前伫立,吞云吐雾,似乎是在等她。 韩东旭听闻脚步声看去,见来人是她,摁灭了菸头。 那日的尴尬,令金梦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迟缓,待两人的差距只剩几步之遥时,他突然喊道:「小梦,我们谈谈?」 这半个月,他想了很多,也看得很透彻,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只要看到她能幸福,也是一种满足。 金梦停下离开的脚步,站在他身边,「好!」 「我不希望那天说的话,对你造成困扰,更不希望你因此疏远我,躲避我。」 金梦颇感意外看向他。久久没有说话,眼底焕发出明艷的光亮,心口郁结解开,阔然开朗。 他眼底的温柔,融入了她的心,「以后,我还是你的东旭哥。」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两人敞开心扉说出心里话,把间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层膜削掉,暖化他们之间的关系。 金梦的手机适时响起一抹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事情谈完了吗?我在楼下等你。」元壤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到金梦耳中。 「好。」我现在下去。 和韩东旭解开心结道别后,下楼跟元壤见面:「今天非周末非节假日,你这个总经理这么有空?」 「我今天看了黄历是个好日子,宜约会。」他诙谐道。 「谁要跟你约会?」 「你啊,我已经想到一个绝妙的约会地点,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我们,敢不敢去?」 金梦眼底跃起期待的光,「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湿地公园,秋末冬初,天地万物仿佛都步入休眠期。放眼看去,一地的黄,唯独人工培植的那一片彩虹花海,四季如春,娇艷盛放。 金梦看了眼空旷的四周,「这就是你说的绝妙的约会地点?四周空旷连鬼影都没有,别说人,连鬼都不会打扰!」 「你急什么。」 元壤无视她的讽刺,命令道:「闭上眼睛!」 金梦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在他的催促下,她闭上了眼。 元壤牵着她坐上观光车,约过了五分钟,来到了一处大草坪。 下车后,元壤才道:「好了,你睁开眼睛吧!」 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热气球,金梦恍悟,看向他,「你是带我坐热气球?」 「嗯,一会我们俩升到半空,看还有谁能打扰我们!」 金梦丢了他一个白眼,「投机取巧!」 元壤不以为然,「你说我投机取巧也好,夸我绝世聪明也好,今天我们就是要坐热气球!」 当热气球缓缓升起时,站在金梦身旁的元壤问道,「怎么,你不怕吗?」 他还以为,他能做一回勇士,充分体现他的男人魅力,结果,貌似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金梦笑了,「我连澳门塔都跳过,还怕这个?」 元壤微微蹙眉,失策了!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坐热气球,感觉还不错……就是不够高!」 元壤嘴角微抽,白漾啊白漾,你猜中开头没猜中结局! 「只要你喜欢,下次我带你去土耳其坐热气球!」元壤故意把她圈在怀里,低喃道。 风徐徐拂面,带着微弱的果木花香。以他们的角度仰望天空大地,熟悉的玄妙感揉入胸腔。 金梦蓦地想到一个问题,不解问道:「你为什么突然为我准备这个?」 「就当是提前预祝你设计的珠宝上市成功。」他看了眼她的侧颜,理由脱口而出。 「这个理由,我接受!」 当热气球上升到一定高度时,元壤突然捂住了金梦的眼睛,「元壤,你干嘛?」 「别急,一会你就知道。」元壤一直盯着地面,看着渐渐成型的花圃,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怎么,还有惊喜吗?」 「准备好了吗?」 「还要多久啊?」金梦不断催促道。 元壤对金梦的极不配合感到有些无语,一会直接倒数,「好了好了,三、二、一……」 当他倒数结束,松开手时,进入金梦眼帘的是彩虹花圃,成排成块的七色花,惊艷了视线,美的有些不真实,不过…… 她越看越觉得横在花圃的那圈儿白色。怎么那么像一串文字,随着热气球的高度上升,她终于看清楚那一串文字,脸色骤然一变。 一句缠绵低喃的话,同时在金梦耳边响起,「小梦,我爱你!」 他说的话,正是那圈儿白色玫瑰构成的字样,赫赫五个字就那么宣扬横插在彩虹花圃,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已经很清楚向她传达了一个信息,元壤向她正式告白。 元壤深情款款地紧搂住她,「有那么一个女孩,她的笑揉了阳光,看着温暖;品着是甜;是缘分让我遇见了她,我愿意花光余生的幸运,让她爱上我;我希望能牵着她的手,走过风霜、抵过严寒,经歷春秋四季,坐看云捲云舒,陪她慢慢变老。小梦。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往后余生都是你吗?」 金梦脸色变得复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她才开口,「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说过,你不是我看上的那盘点心。」 元壤疑惑皱眉,她心里有人了? 「韩东旭?」 「不是!」她摇头。 「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元壤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隐隐想到一个人。 金梦眼底华彩不减,嘴角渐渐有了一丝弧度,声音徜徉着一种情绪。「那个人看起来虽然冷漠严肃,但心思慎密,我现在的成果离不开他的帮助、陪伴、支持,与他的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但他却很了解我、懂我。也许,这就是缘分。」 元壤静静听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果然,被他猜中了,那个人就是白漾! 「他知道你爱他吗?」 金梦微笑摇头,「我从来没有说过,因为我也是在他离开后才发现对他的依恋,对他的感情。再见到他时,我一定会告诉他,我喜欢他!」 元壤静静看着她,心湖被搅乱了,一种羡慕的情愫渐渐浮于湖面,他竟然羡慕得到一个女人的爱,这种信号来得那么强烈,那么浓厚。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金梦的感兴趣。也已经转变成了爱…… 寂寥的夜,哪怕整个城被霓虹耀满,都削不去那份清寂。 元壤坐在小吧檯边,一杯又一杯马爹利往嘴里灌,他看着落地窗外的月夜,本是美好的良辰夜景,在他眼中。却透着一份悽美。 一杯金黄液体入腹,酒液流经处,留下了刺疼,却令他倍感酣畅。 「怎么,今天不顺利吗?」这里是元壤的私人别墅,海天新城。白漾离开后,暂居在这里。从楼上下来,白漾就看到他一直在喝酒。 元壤看向他,眼底的苦涩蔓开,拿了一个空杯,放在他身前,「想聊天,就陪我喝一杯!」 白漾看出他有心事,爽快地倒了小许酒,拿起和他碰杯,「说说今天的经过吧!」 元壤把杯中的酒喝完,嘴角的笑意转变成自嘲,幽幽开口,「你对金梦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白漾从他的语气、表情,觉察出了异样,他沉默地移开眸,目光落至窗外,这片星空,寄託了多少人的惆绪,又承载了多少人的思念。 他不经意想起之前和金梦讨论起流星的那个片段,此时此刻的金梦,也在凝望星空吗? 「我今天向金梦告白了,用我自以为最浪漫的方式,可是,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白漾摇头,问:「说了什么?」 元壤眼底闪动着一丝羡慕,「她说,有个人早已扎根在她心里,她现在的成果离不开他的帮助、陪伴、支持。那个人就是你,白漾!」 白漾原本平静的眸湖微微一盪,他从没想过金梦会对他产生情感。把剩余的酒全部喝下,神色淡漠,道:「我在她的生命中,不过是个过客,终有一天会离开。你,才是陪伴她的伴侣。」 他说的这番话,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他不过是这个时代的匆匆过客。 元壤低头喝着酒,他对待感情其实看得很透彻,金梦心里喜欢的是白漾,这就是事实,不管他以后离开与否。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想至此,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旁边拿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这是你的身份。」 白漾接过去打开后,细细看。 白漾,美籍华裔,孤儿,在加利福尼亚洲的福利院长大,学过散打,也做过健身教练,目前职业是一名保镖…… 上面的资料,对他的个人背景、阅歷、甚至是几年几月回国,都罗列得一清二楚。 「美籍华裔,美国公民,所以国内警方在中国的资料库查不到你的任何资料。但在美国,你的资料齐全,留有真实个人档案。」元壤边说着,金黄入眼,乱坠了他的眸。 当白漾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邀请函滑了出来,那是金时代冬季新品发布会的邀请函。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元壤抬眸看向他,「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 白漾眼底多了许思量。 「你现在已经有了合法身份,国内警方不会再为难你,金涵宇那边也没了威胁你的把柄,况且,」元壤抿了口酒,「小梦一定非常希望你出现。」
一种身份的象徵 ()」 渐入初冬,连拂面的风都带着冷冽,但丝毫不影响「金时代」冬季新品珠宝的发布会。本季的新品发布会,一改以往单调的宣传手段,採用全新技术植入,增强发布会对珠宝诠释的视觉效果。 发布会地点在海市艺术展馆的1号厅,光影流动,香槟交错。来参加的本次发布会的,不仅有海市的商贾政要,还有慕名而来的珠宝收藏家。 金梦今晚穿着优雅奢华,长发绾成髻,耳际垂落的几缕青丝,点缀了她的面部线条。不擅长应酬交集的她,执着香槟坐在位置上。 她轻轻摇晃着酒液,金黄入了眼,放眼看着布置绚丽的会场,宾客满座,香槟交错。眸色却显得有些落寞,白漾离开已经整整2天了…… 回想当初白漾陪着她从荆阳市实勘开始,一步步走来,他的陪伴,他的帮助不可磨灭,但如今的满室奢华。一切功成,却唯独缺了白漾。 她情不自禁摸索着胸前扣着的花菖蒲胸针,深刻的雕纹铬疼了她的指,那似近似远的嗓音仿佛迴荡在耳边,「花菖蒲的花语代表自信,我希望你能保持自信,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个勇敢、智慧的金梦!」 自信、勇敢,她都做到了,可他在哪里? 此时,身穿纯黑燕尾服的金涵宇走了过来,唇角的笑多了强硬,「今晚的你。不应该只坐在这里。」 他别有深意往入口处看去,元壤穿了一套浅灰色西装,俊朗的外表多了沉稳,少了份轻佻,特别是唇角的笑,恰到好处与人保持疏离。 「元氏企业负责金时代的海外销售渠道,你设计的第二款新品由元氏企业拓展海外,难道不应该过去打声招唿吗?」 金梦勾起伪装的微笑,眸底沁着冷意,起身挽住他的手,含沙射影说道:「我的好哥哥,真是处处为我着想。」 金梦挽着金涵宇出现在元壤面前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艷,赞许道:「小梦,今天真漂亮!」 「我们家小梦继承了妈妈的柔美,打扮起来,美丽动人!」 金梦瞥了金涵宇一眼,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对她的称赞,对元壤微笑晏晏,「这一季的新品有几款作设计都别出心裁,做工素美大方,元总送给女伴,一定能讨欢心。」 金涵宇听后眉宇一蹙,她在说什么! 元壤毫不介意,打趣道:「那你最喜欢哪一套,告诉我,我只想讨你欢心。」 他的话令金涵宇笑逐颜开,「小梦经常说元总很照顾她,我还不相信,还怕我这个妹妹闯祸给元总造成麻烦,看来,她这次没骗我!」 金涵宇极少对金梦这般和颜悦色,虽然两人看起来兄妹情深,但凡对他们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小梦怎么可能会给我惹麻烦,她可是我的开心果!」元壤说。 金梦笑意更盛。好傢伙,还懂得在她哥面前替她美言! 元壤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对她瞭然挑了挑眉。 三人聊得正欢,余思媛随父亲走进展览厅,余董的目光敏锐地停留在前方,对女儿说道:「看,涵宇在那边,你快过去吧!」 余思媛远远看着金涵宇,回想起那天遭到的警告,有些胆怯,「爸,我不……」 余董眉宇皱拢,梗了严肃,「你是涵宇的未婚妻,在这你就是半个女主人,要多陪在他身边露面,才能凸显你的身份,今晚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现在正忙!」余思媛迟疑。敷衍父亲。 「他只是在聊天,能有多忙?你看站在他旁边的那丫头,你是想让她抢了你女主人的风头?」 她当然不想,但目前她和金涵宇的关系有些僵,贸然上前怕下不了台。 「快去!」余董不容她拒绝,推了她一把。 余思媛无奈,只能从服务生的托盘中拿起一杯香槟,扬起一丝自认为得体的微笑,厚着脸皮过去。 「涵宇,小梦,你们和元总在聊什么那么高兴?」 三人一致看向她,目光各异,金涵宇脸色微变,眼底的温度冷却;金梦玩味挑唇,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元壤看似面不改色,但眸却多了丝阴凉。 「我们在讨论,人为什么要有长着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和一张嘴巴!」元壤敞开话题。 金梦仿佛有心灵感应。指桑骂槐,「因为上帝告诫我们,要少说话,多观察多听闻,可惜,有些人却偏偏要破坏这个规律,话多,连手脚也多。」 这话让余思媛尴尬,可一旁的金涵宇冷眼旁观,她只能自己解围,「小梦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讨论的话题都已经延伸到这种哲理性方面。看来在钻石切割厂能学到很多。」 金梦红唇一勾,若有所指,「切割厂能看清人心冷暖,才能学到为人处事,我还得感谢哥哥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 金涵宇皮笑肉不笑,元壤见好即收,上前一步将金梦带到自己身边,「小梦,我介绍几位收藏家给你认识?」 「好啊!」金梦能脱身自然愿意,极为配合地和元壤离开。 他们离开后,余思媛扬起温柔的笑,跃跃欲试想要挽住金涵宇的手臂,他却藉故抿了口酒,躲开她的碰触,深眸看向她时,充满警告意味。 晚八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 全场灯光渐暗,加深了在场嘉宾的紧张氛围。t型舞台中央的大屏幕上,正在倒数着倒计时——「5、4、3、2……」 当1跳过后,舞檯灯光乍亮,运用全新技术的4d全息投影,舞台透明纱幕,通过投影将三维画面悬浮空中成像。视觉效果绝佳,更有利于嘉宾36度全方位看清楚珠宝细节。 「飘雪」作为冬季新品主打款,第一个登场,4d投影渐渐成像,晶状体雪花徐徐飘落,万里星空的背景下。浮现半空的「飘雪」系列主项鍊,渐渐呈现众人视线。 星幕的纯黑映衬出项鍊的粼粼白光,匀称的六稜体图样搭配白金项鍊,项鍊末端的垂落式滴水状珍珠成为项鍊的个性之笔。 清新素丽的项鍊款式,称不上惊艷,但可以看出是设计师根据本年度时尚元素精心设计出的摩登款式。 随着音乐响起,穿着华丽礼服的模特戴上轻奢的飘雪系列,款款步入t型舞台,踏着轻柔的旋律,大方得体的微笑,更换角度,姿势,以最好的一面展示飘雪之美。 一款款新品陆续展示人前,赢得了不少的称赞,但众人更期待的是压轴精品。 时间渐移,一轮又一轮的模特尽善尽美地诠释着珠宝的美感,一切如期进行,金梦想及自己设计的王妃倾城,也能完美呈现,赢得众人的喝彩吗? 胸口的紧张感压得她有些不安,急需精神力量的她,想起了白漾,她下意识四顾全场,但在人群中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眸底蔓延了失落,如期待的浪花,得不到礁石的回应,落寞退散。 他还是没有来! 这时,音乐中止,灯光骤暗,会场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在宾客怔神间,四周响起了立体低吟的美妙环声,「潋滟碧波戏锦鲤,祥云绕舞至倾城。接下来,将为大家展现的是本年度金时代特别推出的珍藏系列——王妃倾城!」 万众期待的重头戏即将到来。宾客聚精会神看向舞台,热烈的鼓掌声如细浪,如海潮奔腾而来,将会场的气氛引向高潮。 4d投影的画风突变,牡丹的妖娆怒放,祥云飞卷,锦鲤跳跃水面间,在半空构造出来的画面,渐渐成型。 光彩夺目的「王妃倾城」终于揭开神秘的面纱,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一刻,是震撼、是惊艷! 奢华贵美的「王妃倾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图案惟妙惟肖,鲜艷的撞色设计,精雕的细节工艺,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师之手。 全场暗嘆,低语称赞之声如麦浪,在绚烂暗光下细涌,不少富商、收藏家已经按捺不住,期待成品的登场。 金梦看到现场的反响,红了眼,心中默念,「白漾,我成功了,你看到了吗?」 名模叶岚作为金时代的品牌代言人,佩戴压轴新品「王妃倾城」登上舞台,呈现在众人面前,她身穿一袭復古白裙如皑皑白雪纷呈而来,素美的着装映衬出王妃倾城的绚丽奢华。 呈倒三角形的主项鍊绵延至胸前,在白玉般的鹅颈绽放光彩。活灵活现的锦鲤色泽饱满艷丽,海浪形的花纹链式宛若大海捲起的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镶嵌的宝石蓝钻,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利用红碧玺精雕的钻戒和深蓝宝石镶嵌的牡丹样式耳环作为点缀,已经不能单单用精美这个词来形容这套系列。 它是珍贵、奢侈、一种身份的象徵!
他真的来了 ()」 目睹「王妃倾城」真容的众人,无不被它的独特、奢美所折服,与之前的新品相比,当之无愧地艷压群芳、一枝独秀。 它的出场引起全场撼动,不少争夺慾念渐起,在场的嘉宾都是人生赢家,金钱对于他们而已不过是竞争的数字,他们更看重的是商品潜在的价值和能带来的名誉荣耀,而非标价。 金涵宇对此又喜又妒,他们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但又不得不认同金梦的才华。 模特展示进入尾声,金涵宇上台为这次的新品发布会作总结,聚光灯下的他,沉稳又不失魄力,还特别介绍「王妃倾城」的设计师,正是妹妹金梦,力邀她上台。 金梦倍感意外,哥哥竟然给她上台的机会? 在嘉宾们的掌声中,金梦款款步上了舞台,她嘴角衔着优雅的微笑,自信发言。「大家好,我是王妃倾城的设计师——金梦,非常感谢各位嘉宾能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也感谢大家能认可我的第一份作品。」 「王妃倾城」是金时代推出的珍藏款,它的设计线条採用纯手工起版雕磨,主筋骨锦鲤部分的红碧玺也是纯手工精雕而成,祥云部分的碧浪一共镶嵌了386枚蓝钻和213枚白钻。而能把这份高难度作品完成的,是在海市素有『雕刻巨匠』之称的傅德兴老先生纯手工制作完成,仅此一套!」 清丽响亮的嗓音贯穿全场,金梦看着众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惊喜、期待,原本悬浮的心,渐渐沉落。 当她目光停留在一处时,眼底闪过惊愕,喜悦点亮了她的明眸,笑靥从唇角绽放,她没有眼花,那就是白漾! 他在舞台附近的暗角处伫立,神色平静,俊朗的面容洇上一层淡光。颀长的伟岸哪怕匿在暗处,都那么耀眼。 白漾! 他真的来了...... 金梦在台上有一瞬间的停顿,她眼底雀跃着激动的光焰,与他目光相接,涟漪撞碎了心湖的稳定,萌生出一种冲动,想与他在台上共享这一份荣光。 但理智把她拉回了现实,表情变得更加鲜活,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漾身上,「珍贵才能得到器重,王妃倾城能展现在大家面前,除了感谢众位雕刻师、打磨师之外,还有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是他激发了我的灵感,一直鼓励、支持我……」 白漾看着台上熠熠生光的金梦,他的笑意更深了,谈吐优雅,迸发着智慧魅力的她,与他所知的金梦渐渐相符。 不过…… 他清晰地从金梦眼底看到某种情愫在燃烧、滋长,心中警铃大作! 迟疑、忧虑,渐渐在他眉头结了冷霜,回想起元壤那些话,回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内心开始摇摆,面对金梦热烈的目光,他起了不安,眸色遂变黯淡,理智拍打着他的情感,渐渐占领了主导地位,决然离开。 他不能改变歷史,更不能改写金梦的未来! 台上的金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变得焦急,语速微微加快,在说完最后的感谢词,把麦克风塞到金涵宇手中,马上追出去。 白漾呢?白漾去哪儿了? 金梦朝他消失的方向一路追赶,却再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就在她由欢喜到失落之际,身后响起了元壤的声音,「小梦?」 她转身,发现来人不是白漾,有些失望,但眼中隐隐带了些许期待。「你刚才看到白漾了吗?」 「没有!」元壤把她的目光收进眼底,截然开口。 「我看到他了,我在台上看到他了,这次我绝对没有看错,他来了,真的来了……」金梦紧握住他的手腕,情绪有一丝激动。 元壤面无表情看着她,缄默不语,在他深谙的眸底,隐藏着一许失落、不甘。撕开伪装的面具,倦疲的躯体徒留一颗落寞的心,他从没如此费尽心思讨好一个女人,可为什么,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自己身上! 风萧萧带着凉意,寒彻了一个人的心,焦灼了另一个人的情。 夜色生寒,连皎月也黯淡无光。白漾踏着微弱的月华回到小洋房,手里拿着一束粉玫瑰,那是他要送给金梦的礼物。 今晚的她如璀璨夺目的新星,举手投足自持从容淡定,看着众人为她的设计喝彩、赞赏。他替她高兴,但他只想把花放下,安静的离开。 推开门,一束鹅黄柔光倏然暗下,那是书房的位置,一明一暗的灯光交替,还夹杂着一声异响,瞬间引起了白漾的注意,快步往书房跑去。 书房的窗户已被打开,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他打开灯,跑至窗前瞭望,街灯幽幽,林木暗影拖了一地,却没有看到可疑人的踪影。 书房内,方庆倒在地上,白漾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所幸,只是晕倒。但保险箱外层的第一道数字密码和内层第二道指纹密码已被破解,只剩下最后一道瞳孔识别密码未被破解。 白漾凝重地紧拢眉宇,如果他刚才晚一步回来。第三道瞳孔识别密码会不会也被破解?可要破解这些防御密码谈何容易,除非…… 他思量间,尾随回来的金梦走进客厅,看到那束粉玫瑰,芳香扑鼻,心头一喜,唇角漾开盈盈涟漪,是白漾回来了吗? 抬头看到书房的灯亮时,心底的惊喜被一股不祥的预感压倒,马上往书房跑去。 看到白漾站在保险箱前,又看到躺在地上的方庆,心情一起一伏的落差,令她更加焦灼不安,她惶惶不安问道:「发生什么事?方叔怎么会倒在地上?」 白漾清冷的嗓音多了些厚重。「方叔只是被打晕,但有人趁着今晚新品发布会之际,趁虚而入,要是我来晚一步,恐怕……」 金梦焦急的查看保险箱,三道密码已经被打开了两道,满脸忧色道:「报警吧!」 白漾的离开让她最近有些力不从心,也放松了警觉性,没想到隐藏暗处的窃贼趁机行动,也就是说,对方一直在窥探她的一举一动,伺机而行。 白漾摇头,「没有任何线索、证据,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如果不报警,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白漾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方庆,提议,「你马上更换数字密码和指纹锁,我先把方叔送回房间,其他的,等方叔醒来了解经过后再决定。」 「好!」 稍后,白漾背着方庆上楼。金梦将密码重新设定,换了另一只手指录入指纹,待一切程序完成,还谨慎的擦掉留在外层数字密码部分的指纹。 冗长的走廊,被月光朦胧映亮,静谧的空气无声流淌,金梦看着从房间出来的白漾。双方目光相撞,金梦欲言又止,眼里倾泻着万千愁绪,仿佛压着说不尽的言语。 「我们聊聊?」白漾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率先打破了沉默。 一丝雀跃从金梦内心划开,绵延出点点波澜,她含蓄点头。跟随白漾的步伐往阳台走去。 冬夜的风,清冷如把刀子,割在人脸上,疼入心底。两人走到阳台外,瞭望星空,皎月被一方乌云遮挡,少了许光亮,但依然闪耀,亦如那个一起看流星的夜晚。 此景彼情,却是两种不同的心态。金梦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漾,颀长的身影嵌入黑夜中,银辉淡淡勾勒着他峻冷的五官,沉冷而疏离。这是她每每梦回思念的男人,如今真实近在咫尺,却衍生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金梦内心秋波暗涌,为他的回来感到高兴,却又压制着,眼神流溢着点点娇羞,「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去找回我失去的记忆。」 「我是孤儿,在加利福尼亚洲的福利院长大,几经辗转才来到了海市。」他没有对她说真话,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交代。 原来他是孤儿! 「那我哥就不能再拿这点威胁你了。」她替他高兴,樱唇勾起淡淡的笑,看着他似近似远的伟岸,心思更加复杂。 白漾目光浅淡看了她一眼,转移话题,「今晚我去了发布会,看到你在舞台上。避免和金涵宇过多接触,所以我提前离开。买了束花回来想送给你,刚进来就听到书房有动静,等我跑进去窃贼已经逃远,方叔的拳脚功夫我都难以抵挡,却被窃贼轻易打晕倒地,还能轻而易举避开警报安全打开保险箱的外层密码和指纹锁,这一点非常可疑!」 「是内鬼!」金梦眉心生结,眼底压下一丝阴霾。 「能安全打开指纹锁不触及警报的唯一方法,就是你的指纹,能採集到你的指纹,一定是你身边亲近却又不被察觉的人。」 金梦喃喃自语,「我身边亲近的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白漾,白漾看出她的猜想。反问一句,「你认为是我?」 她马上否定道,「不,如果是你,陨石早就被拿走了!」 「但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寥寥无几,老厂长、姚师傅、方叔、还有东旭哥?这些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不相信会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要被表面的和善欺骗,在没查出真相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不过……」他顿了顿,「你每天在切割厂活动的时间最多,之前的盗窃事件都是在切割厂,那个人一定还留在切割厂,极有可能趁你平时不注意,採集下你无意间留下的指纹,制作成指纹膜。」 白漾的分析让金梦沉默了,她抿紧了红唇,心情沉重,并不愿意去深思细究,在她眼中,这些最亲近的人如同她的亲人、战友,亲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呢?
我不许你走 ()」 万家灯火渐渐沉睡,整个城仿佛慢了下来。风依旧吹,撩起两人的发梢,金梦看向白漾,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次他回来,两人的距离仿佛变得更远更生疏了,是她的错觉吗? 突然,白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细小的震动音,此时成了最突兀的响声。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蹙了下眉。 金梦以为他要离开,心急地扣住他的手腕,语气起了波澜,「你不要走,还记得你当初在医院答应过我什么吗?」 她的娇颜多了丝情绪,眉头生结,眼底载满了不舍。厚重的情感化成缕缕光澜,令她的面部表情丰富起来,她拽住他的手不断收紧,深怕下一秒他便消失。 白漾脑海迴荡着当初的一幕幕,「我记得!」 记得?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是你提出要留在我身边,也是你说过要保护我。但现在为什么要丢下我一走了之?」金梦的语气多了丝控诉。 白漾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弧线,眼底微凉孤傲,萌生拒人千里的疏远。面对金梦的质问,他始终沉默。 等待让人倍受煎熬,金梦内心翻腾着骇浪,滚滚浪花扑得越来越急,她突然从身后抱住他,「我不许你走,不准你走,你走了谁来陪伴我?谁来保护我?谁来温暖我的心?」 说话间,她情绪汹涌,情感冲破最后一层把关。化为眼泪,模煳了她的视线。决堤那一刻,泪珠化成线,洇湿他的背,更触动了他的心。 白漾的背嵴变得僵硬,愁绪攀上心间,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若是留下来,怕她越陷越深,感情这玩意一旦沾手便很难放开,他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扰乱了歷史的轨迹。 但如果他离开,隐藏在暗处的人会随时出手盗取陨石,那块陨石暗藏玄机,不仅对金梦来说意义特殊,对他回到未来也至关重要。 见他久久不语,金梦的心慌了,生怕错过这次没机会了。 她深吸一口气,冲破那层束缚,鼓起勇气大胆表白,「白漾,我喜欢你,自从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心已经被你带走,每每午夜安静的时分,我就会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白漾听着她的迂迴低诉,心又一次沉重了,内心截然相反的两种思想正在斗争,他纠结的拧紧眉,眼底闪动着痛苦的暗光。 半晌,理智终究战胜他的情感,他强行掰开她的手。 被推开的金梦,看着他的眸有一丝茫然,「为什么?」 「你了解我吗?」他一脸严肃看着她。 「我当然了解你,你看似冷漠,其实内热外冷。你晨起时还喜欢喝一杯浓咖啡,你最宝贝的就是那本空白残旧的笔记本……」 金梦把自己对他的了解一一罗列。几乎囊括了他的生活习性和性格喜好。 她清脆的嗓音如动听的百灵鸟,在午夜清唱,勾人心弦。白漾复杂地看着她,心底如翻滚着一个五味瓶,五味陈杂。 待她说完,他藏了眸间情绪,嗓音平凉透着疏离冷漠,「你说的这些只是我表面的喜好习惯。但我的过去、个人背景,你一无所知,」他的语气转为斥责,「你怎么能轻易对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说喜欢?」 「爱情本来就那么纯粹,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不!」他否定她的话,「爱情是两情相悦,不是一厢情愿,金梦,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一抹痛从金梦的心间蔓延。 「因为你是金梦。」他语气波澜不惊,话意耐人寻味。 「为什么我是金梦就不行?」金梦有一丝迷惑。试图从他讳莫如深的眼里找到答案。 白漾没有回答,眼底漫过纷杂思绪,刀削分明的俊脸披了月光的薄光,凝成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多日来的思念,化为一种强烈动力,让金梦一再坚持,「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几个月,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你认为我不够了解你,那你可以给我时间!」 白漾折了眉心,无法承受她饱含深情的眼神,干脆别过头看向远方的黑暗,冷声道:「不是所有相处,都能日久生情。就算让你了解我,又如何?」 空气,在这一瞬变得凝滞,化成凌迟她心口的刀刃。 良久后,金梦微微一笑。眼底闪动着薄弱的希望,「你曾经答应保护我,保护我最在意的东西,你怎么能食言呢?」 白漾拢眉,她提到了关键点,窃贼内鬼还没找到,金梦和陨石都存在危险…… 「我可以暂时留下来,」他语气决绝,「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必须收回去!」 金梦咬了咬唇,强忍内心的痛,点了点头。一个念头却在心底稳扎了根。 他用冷漠冰封她的热情,一而再把她拒于千里,哪怕飞蛾扑火,她也要用执念唤醒他沉睡的感情! 清晨,厨房飘起了烟火气,站在灶台前的金梦,亲手准备材料、汤料,但没有下厨经验的她,手忙脚乱,像个陀螺似地忙前忙后。 一会,空气多了丝饭菜香,金梦陆续把罗宋汤和腊味饭端出来,看着卖相还有模有样,方庆和白漾有了丝期待。 「我第一次做饭,不知道味道如何,但我是按照美食app步骤做的,绝对没有出错,你们尝尝?」 两人互看一眼。开始动碗筷,一口汤入腹,两人平静的脸庞没有一丝波动,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好吃? 不好吃? 见他们都不出声,金梦出于好奇,勺了一口汤汁尝尝。「哧——」咸得发苦的味道糟蹋着味蕾,「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放了两次盐。」 方庆勉强往嘴里塞了一口,「还行,泡着饭还能吃。」 而白漾闷声吃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金梦一脸尴尬,觉得太为难他们了,「算了算了,别吃了,我还是出去买些早点吧!」 方庆和蔼笑着,「没事,既然做了就不要浪费,加点热水调和一下味道,还是能吃的。」 白漾把汤汁拌饭一口气吃完,顺带把旁边的凉白开喝完,舌尖的咸味终于冲散,才开口道:「方叔,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昨夜一事,方庆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昨晚我听到有声音,就下楼查看,发现书房隐约亮着灯,肯定有人潜入,但对方也很警觉,察觉我的靠近后,关灯隐藏偷袭我,对方是个练家子,我和他过了几招,他就把我打晕了。再后来……」 他顿了顿,看向白漾,「是你们及时赶回来吗?」 「是,我回来时发现有人从书房跳窗离开,当时保险箱外层已经被打开。」白漾想了想,寻思问道:「你有看清那窃贼的长相吗?」 方庆摇头。 「那还记得有什么身高特徵吗?」金梦听及此,问道。 「看不太清楚,不过身高和白漾相仿,身材还要魁梧一些,从过招的套数来看,他应该是个左撇子。」方庆应答。 金梦眼底多了抹思量,幽幽道:「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两层。连指纹锁都能破除,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方庆一脸疑惑,看看白漾,又看看金梦问道:「为什么我们不报警?」 「报警也没用,目前我们毫无线索,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个窃贼贼绝对是有机会接近金梦的人。另外,根据身形而言,古叔和姚师傅可以排除。」 方庆眼底破开一缕光,支支吾吾开口道:「金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提?」 「你说。」 「你和金总经理的关系,旁人心知肚明,虽然我不知道你保险箱放的是什么,但想必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会不会是金先生派人做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金梦恍悟,对啊,哥哥一直想粉碎那块陨石,上次赌约他没有得逞,这次会不会想方设法来偷窃。 白漾思忖后,道:「如果是他派人前来……」 至此,金梦萌生另一个疑点,看向白漾问道:「这次的窃贼,会不会是上次和你交手那个?」 「按照方叔说的身形特徵,恐怕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 金梦一时还捋不清头绪,又看向方庆,「方叔,以后你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报警或打电话给我们,不要以身涉险,太危险了。」 方庆自责低下头,「对不起,金小姐,这次是我失职。」 三人正在讨论间,一抹悠然的门铃声响起,这一大早,会是谁来了?
第一步,主动! ()」 方庆闻声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长相文雅的年轻女孩,墨色长髮,唇角的微笑宛如晨光,明眸清亮,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恬静感。 「小姐,请问找谁?」 「我是金梦的朋友,请问她在吗?」女孩说话间,往里面看了眼,双眸弯弯,如掬清泉。 金梦闻声出来,见来人是柳悦,兴沖沖地跑过去,「不是说下周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都没通知我去接你?」 柳悦从她的熊抱挣脱出来,解释道:「我的学术报告完成了,所以提早了回国的时间,休息了一夜,这不马上来找你了。」 白漾看着温婉知性的柳悦。两人目光相处,互相打量,柳悦带着探究问道:「这位是?」 金梦落落大方,为三方介绍,「这位是白漾,方叔!」 「柳悦。我最好的朋友,之前在国外深造学医,刚回国!」 柳悦礼貌性向他们点点头,彼此打了招唿。 随后,许久不见的姐妹淘去卧室谈心。两人并排靠在沙发上,茶几放着两杯热茶,一盘点心,墙壁的挂钟嗒嗒游走着,一切宁静、美好,徒增一许温馨。 「今早我看了新闻,你设计的『王妃倾城』很惊艷,我从没见过这么精妙的设计与和谐的撞色。浓浓的中国风,寓意深远,珍藏版果然不同凡响!」柳悦由衷说着,偏头看向金梦,阳光从玻璃窗折射进来,落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在她的鼻染破开了花。 如今的金梦,已经破茧成蝶,正朝一条光明大道前进。 金梦笑道,「王妃倾城』能如此出色,背后倾注了很多人的心血,其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所有。」 「可惜我没有目睹『王妃倾城』的真容,现场的4d效果一定很震撼吧!」 金梦明眸焕发着光彩,点了点头,「运用了全新技术的4d全息投影,将三维画面立体显现成像,能让嘉宾36全方位看清珠宝细节。」 她忽而看向柳悦,问道:「你呢?回国有什么发展?」 「我已经入职市人民医院了,再休整几天,就正式上班!」 「不错嘛,柳医生,事业稳固后就剩下爱情了……东旭哥我就不再继续帮你盯梢了!」 「你这么心急摆脱,是不是要盯梢其他人?」柳悦一脸探究,注视着她。 「是啊。」金梦双颊粉若桃花,唇角拉扬含蓄的笑。 柳悦一下戳中她的心思,说:「是那个白漾吧?」 「知我者,莫若柳悦也,不过……」她嘆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怎么个说法?」 「他拒绝了我!」金梦垂眸,眼底的光渐变得黯淡。 」什么原因?」 「因为我是金梦!」她苦恼地蹙起眉头,这是个让她困惑的答案。 「因为你是金梦?」柳悦眼底跃入了思量,点点光澜从她眉眼划开。 「我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我是金梦就要拒绝我?」金梦懊恼,「我明明感觉得到他心里是有我的。」 从他的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金梦都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细心、照顾。没有感情何来关怀备至? 柳悦久久思量后,略带严肃地看向金梦,「不,他这句话,概括了很多含义。」 「什么含义?」 「因为你是金梦,你的身份地位和他并不在一个平等位置;因为你是金梦,你们无法拥有势均力敌的爱情;更因为你是金梦,没有门当户的爱情,是不被祝福的。」柳悦轻轻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金梦静静听着,沉默了。 时间静谧流淌,光影温暖地缠绕在她们身上,两人心思各异。金梦心湖徜徉着丝丝缕缕的愁绪,压抑侵占了她的心,金梦这个名字就像一把枷锁,她逃不开,也无法逃开。 看她心情沉郁,柳悦宽慰道。「你也不用太悲观,一切皆有可能。」 金梦眉头皱叠间,划开淡淡的忧愁,「可我的身份并不是我能选择的,难道就因为这些封建问题,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吗?」 「你刚才说,你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你?」 「对啊!」 柳悦斟酌一番后,说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你有办法?」金梦燃起了希望。 「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有两种可能,第一,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内心想法;第二,碍于身份,他和你不想有过多牵扯,而这两种可能,踏出第一步的必须是你,小梦!」 金梦突然觉得,柳悦头顶扣上了神圣的光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紧握住她的手问道:「那你快教教我呀!」 「第一步,主动!」 「主动?」金梦不解。 柳悦一脸神秘俯在她耳侧,轻言细语。 「真的吗?」 「相信我!」 清冷的月华透过落地窗洒落在地板上,与桌前的檯灯交相辉映。 白漾把自己遇到的窃贼,和方庆提供的窃贼外形特徵做了详细对比。 他印象中,在切割厂库房内遇到的窃贼中瘦身材,不是左撇子;但方叔说这次的窃贼身形高大魁梧,左撇子,拳脚基于方叔之上。如此,这两个盗贼绝不是同一人,派他们来的是同一人?又或是还有别的眼睛也在觊觎陨石? 金梦身边潜在多少危险。 细思极恐! 「救命!」一声惊恐的尖叫戛然响起。 金梦! 白漾马上冲到金梦房间,破门而入。迎面冲来一抹娇影,朝他身上扑去,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白漾将她托住,警觉的看着四周,问道:「发生什么事?」 「快打死它们,打死它们……」金梦惊恐说着,眯着眼紧搂住他。 白漾反覆观察房间四周,疑惑问道:「打死什么?」 「有老鼠有蟑螂,还有蛇.....到处都是,我好怕!」金梦紧紧抱着他,一脸惊恐的小模煳。 「老鼠?蟑螂?蛇?」白漾看着干干净净的素色地毯,哪来她说的那些东西? 他低头,她仰头,两人目光相接,近在咫尺的距离,鼻息萦绕,加之他们的亲密姿势,一抹暧昧在微凉的空气中横生。 白漾迅速别开头。觉察到不对劲,怀疑道:「现在是蛇冬眠的季节,哪来的蛇?至于老鼠,我在这从没见到过。」 金梦嘴角微微一抽,将他抱得更紧,害怕地拧巴着小脸。生动的给他描述道:「我,我真的看到了,那只老鼠很大,跑得很快,尾巴很长,也许。也许……是老鼠尾巴我看成了蛇。还有蟑螂飞过,你见过会飞的蟑螂吗?」 她说着,还故意抖了抖身子,一脸惊恐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会飞的蟑螂? 事至此,白漾明白怎么回事了,阴沉着脸,命令道:「下来!」 「不要,我害怕!」金梦赖皮抱住他,铁了心就是不肯下来,执拗地搂住他,枕在他怀里,嗅着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这感觉,太美妙了! 在白漾视线触及不到之下,金梦得意扬笑,笑容在小脸上都能生出一朵花儿! 白漾想扯她下来,奈何她四肢紧紧圈住自己的身躯,像狗皮膏药,黏在他身上。 金梦和他暗中较劲,无辜亮嗓,「我不下来,除非,你把它们打死!」 「打死什么?你房间连只蚊子苍蝇都没有。马上下来……」 两人纠缠间,闻声赶来的方庆,神色匆匆,「金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落入方庆眼中,他笑容一僵,尴尬爬上了老脸。 「你们……」 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转身,还顺带帮他们把门关上,边走边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情调!」 方叔一定是误会了。白漾严肃看向她,厉声催促,「快下来!」 「那你看看那些蟑螂老鼠都走了吗?」金梦嘟嚷着,眼底藏有恋恋不捨。 白漾不想再搭理她的信口开河,眼底多了丝深沉,「真的不下来?」 她态度坚决,脑袋摇成拨浪鼓。 白漾托着她往床边走去,金梦见状,大声嚷嚷,「你,你要干嘛?喂,别……我刚看到有老鼠爬上了床。」 白漾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的手扯开,没了上部分的支撑,金梦整个人往后一仰,四脚朝天地摔在床上。 「哎呦……」身下富有弹性的被褥减少了缓冲,但她的屁股还是隐隐作疼。 「白漾,你把我摔疼了。」 白漾漠然地瞄了她一眼,决然把门关上。 美人计宣告战败!金梦气急败坏地坐了起来,小脸乌云密布,以她的魅力,他还无动于衷?
苦肉计 ()」 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袭来,金梦站在咖啡厅门前等白漾来接她,阵阵寒风拂面,她摩挲着手臂,四处张望,眼角眉梢染了几分焦急,怎么还不见人呢? 少许,白漾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细碎的雨点剪葺着他的伟岸,此刻的他如带神祗光环,解救被困在暴雨中的她。 心跳加速的金梦双颊一热,略带羞涩地看着走近的白漾,心中激腾起欣喜的水花。 「最近天气不稳定,出门记得带把伞。」 「出门比较急,忘了,不过幸好有你在。」金梦心里莫名滋生一种幸福感。 白漾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势,催促道:「快走,车停在广场对边的停车场。」 「哦!」金梦轻轻应声。和他步入雨幕。 一把伞下,两人的近距离促使他和她胳膊相贴,小小的空间,除了雨水的寒凉外,金梦还嗅到属于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她不由想起柳悦的至上箴言——主动! 偷偷瞄了他一眼,金梦故意往他那边蹭了蹭。过分的亲密,让白漾不适应地往左边挪了挪。 两人胳膊腾出一小条缝隙,下一刻又被金梦紧密贴合。 白漾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把伞大面积往她那边挪去,雨水溅湿了他的大衣也无所谓,可金梦还是锲而不捨地往他身上蹭。 「你很喜欢走左边吗?」 「不是。」金梦耿直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好走!」白漾蹙眉,严肃的口吻『教育』她。 「哦。」 第一「战」以失败告终,前面就是停车场,她瞄了白漾一眼,见他脸色如常,手臂缓缓抬起,试图挽住他的臂膀。 雨势不断加大。啪嗒啪嗒的雨声活跃了小空间的气氛。白漾心知金梦的小把戏,直接把伞塞进她手里,快步冲进雨幕中。 大片雨水濡湿他的大衣,金梦一怔,连忙跟上喊道,「白漾,等等我!」 她的叫喊声,换来的只有白漾加快的步伐。 可她依旧不放弃、再接再厉! 金梦尾随上了车,冷热交替下,不由打了个喷嚏,但也计上心头,顺势滑靠在副驾上,按揉着太阳穴,「我好像感冒了,好冷......」 瞧白漾无动于衷,她故意加大声量,「白漾,我冷。」 白漾把车内暖气调高,一会后问道:「还冷吗?」 她点点头,眨巴着眼睛,「冷!」 他把车停在路边,在保温壶给她倒了杯热水,「喝了,暖暖身子。」 金梦窃喜,白漾还是很关心她的,喝着他递来的热水,心中瀰漫着一股暖流。她自我检讨,刚才的失败,一定是自己用的方法不对。 「喝了还是冷。」金梦故意往大腿掐了一下,硬挤出两滴泪光,「可能是在咖啡厅门口冷了风,我现在头也疼,连胃也有些难受,」她迅速捂住嘴巴,「唔……有点想吐!」 白漾横过手臂,厚实的掌心贴合她的额头。确实是冰凉一片。 「很难受?」 「嗯。」 白漾朝前面看了看,打伞下车,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瓶黑煳煳的东西。 「喝吧!」 「这是什么?」金梦看着那瓶东西,有点嫌弃。 「感冒茶,喝了这个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啊?」金梦脖颈僵硬地转向他,顿觉骑虎难下。 喝吧,难为自己;不喝吧,这齣戏演不下去! 在白漾「监督」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把那瓶药汁儿喝完。 「还冷吗?」 她条件反射地摇头,「不冷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白漾还真是刀枪不入,美人计、苦肉计,都动摇不了他,怎么办? 经过上次的惨痛教训,金梦再也不耍小把戏吸引白漾的注意力,而是去报名学烹饪。俗话说得好,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这日,她兴致勃勃从烹饪班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找到白漾,「这是我亲手做的小笼包,你趁热尝尝。」 白漾看了一眼,舌尖仿佛萦绕着上次咸得发苦的涩味,淡声道:「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再吃。」 金梦把食盒放到他手里,叮嘱道:「你拿着,我先去找姚师傅练习操作,你一定要吃哦!」 一个小时后,金梦从操作室出来,拿着一份设计图来找老厂长,看到他办公桌上那熟悉的食盒,笑容一僵,「这个食盒怎么在这?」 老厂长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说道:「白漾给的,不过这味道……韭菜放多了。掩盖肉的鲜味,盐也有点多……」 老厂长的评价让金梦无地自容,一脸受挫地转身,沮丧离开,陷入深深的自责的怪圈中—— 为什么,为什么白漾不接受她的心意?为什么她连做份小笼包都做不好…… 老厂长瞧她有些反常,沖她喊了声,「小梦,你要去哪儿?」 金梦失落地走出切割厂,没有开车,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给柳悦打了通电话。 「柳悦。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没用!」金梦目光黯淡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仿佛只有她一人孤独、落寞。 她把这几天屡战屡败的事迹给柳悦说了一遍,柳悦听出她的烦恼,说道:「我在世纪购书城买书,书城楼下有个阅览室,我们见面再谈吧?」 「好,一会见。」 金梦到了世纪书城,手里拿着杯石榴汁,马路时,白漾的电话打来了,「你不在工厂,去了哪儿?」 「白漾,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白漾的电话牵引着金梦的注意力,对面马路转了红灯,都浑然不知。 一辆轿车迅速驶来,「哔哔哔——」的车鸣震响试图提醒金梦前进的脚步,但一心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她。完全没有听到。 直到一声刺耳的剎车声夹杂着一声撞击,令周围的行人都停下了的脚步,向马路中央的方向聚集...... 笼罩在黯淡阳光下的医院,巍峨的建筑透着一丝压抑、沉重。 「请问刚才车祸送进来的伤者在哪里?」白漾接到柳悦的电话通知后马上朝医院赶来。 护士朝前方的抢救室指去,「还在抢救。」 一名护士托着一个染满血纱布的药用托盘从抢救室走了出来,白漾的内心惶惶不安。上前询问道,「她怎么样?伤得是不是很严重?」 护士端详了他三秒,摇摇头,没说话,离开了。 白漾踌躇站在抢救室门外,满腔的内疚令他心焦。 待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时。柳悦走了出来,站定在白漾身前,脸色有些凝重,眼底露出藏不住的悲伤压抑,「她伤得很重,外力冲击造成骨骼断裂,有好几处组织性感染,出血,最严重是外力作用出现颅内出血……」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赶紧说吧,不要让自己后悔莫及,我怕小梦她……熬不过去了。」 白漾的心如被砸了一拳,一瞬间的窒息,令他眼眶一湿,内疚化为悲伤的藤蔓,前所未有的悲怆,令他举步难行。 他缓缓推开门,浓郁的血腥味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交揉融合,形成肃杀气息,冷寒得几近没了生息。 他眉眼却掩不住的忧伤,看着病床上的金梦,苍白如纸的脸颊,手臂、额头裹着染了血的红纱布,与平常朝气活力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抢救室内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测仪发出的声响,他探身上前,隐忍着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轻语,「小梦?」 几声唿唤下,金梦吃力地睁开眼睛,但她眸光黯淡,失去原本的光泽,微弱地动了动嘴角,声音细小如蚊,「白漾。我疼……」 白漾低头靠近她,「我知道,等熬过这两日就不疼了。」 「我怕我熬不过去了,我还不想走,我还没亲耳听你说爱我……」 她枯色蔓延出眼眶,一滴滴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吃力地伸出手,白漾明白她的心思,将她的手置于他的手心。 白漾的目光平凉蔓延着一缕忧伤,他沉默好一会,缓缓启口,「我爱你,之前我不明白爱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现在我懂了。」 他的话让金梦喜出望外,落下感动的眼泪,泪光模煳了她的眼,她拉扯出一丝极浅的微笑,气若游丝,艰难启口,「真的吗?你是不是因为我现在这模样,才故意这么说来安慰我?」 白漾抚摸着她的髮丝,「傻丫头,我怎么会骗你,我喜欢你的积极向上、你的乐观,你身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 金梦满足地扬笑,看向他的目光甚是知足,「白漾,谢谢你陪伴我这一段时光……」 声音渐落,她的手缓缓滑下,双眸无声无息的闭上,整个人仿佛没了生息。 「嘟——」心脏监察仪发出紧急低鸣,幽幽的急响晃憷了人心。 白漾看着眼前没了生气的金梦,情绪汹涌如潮,一种名叫失去的情感挖空他的心,他紧握住她的手,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小梦,你醒醒!」 他从没想过事态发展会变成这样,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人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扭曲了原本的歷史轨道吗? 眼泪不知何时落下,他紧紧握住她泛凉的手,一时间哽咽难以言语。
我相信东旭哥 ()」 一滴滴水珠砸落到金梦的手背,微凉的触感令她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微眯睁开眼。 他蹙起的眉蔓延着悲伤,光勾勒着他的脸,印亮他脸颊的泪痕,他竟然.....在哭?是为她而落泪吗? 她不舍地回握住他的手,抛下原设的「剧本」,动容的唤着他:「白漾……」 这一熟悉的声音令白漾从悲伤中回过神,看着会动会说话的金梦,他可从不相信鬼神邪说,那刚才她…… 心头的疑惑转为思量,心跳数据的检测仪依旧是一条直线。可眼前的金梦却……被情感蒙蔽的眼睛越来越清明,他的目光游移到她身上的伤口,白纱布上的血是偏浅的红色,也没有血迹的腥味浓稠。难道是——红药水? 一种欺骗感俨然而生,这是个局! 金梦看着他一直不语,轻轻摇动着他的手,唿唤着,「白漾……」 她的喊声令白漾不悦地甩开她的手,薄唇抿成锋利的弧度,起身欲要离开。 糟糕! 金梦费力地撑起身,及时拉住他的衣角。「你别走!」 白漾背对着她,嵴樑僵直,一字一顿道:「你竟然用装死来开玩笑骗我?」 「可我不这么做,你会认清你内心的想法吗?」说到这,金梦看着他迟疑的眼神,勇敢地补上一句,「这一次,我不允许你再拒绝我!」 「你......」 两人僵持间,柳悦在门外偷偷瞄了眼,故意扯开嗓子喊:「差不多就得了,这可是抢救中心,还要挪位呢!」 还有一个柳悦! 白漾就知道这其中少不了她的配合,被两个女人联手耍了,又气又无奈! 留院观察两天后,金梦回到了小洋房,那场车祸无伤及要害,只需静养。 晌午温凉,金梦坐在床边描描画画,把脑际闪过的灵感记下来。清风抚入,撩起她的发,露出白皙的侧脸,恬静而美好。 房门被人推开,她抬头一看,入目的伟岸令她美眸一亮。「白漾!」 白漾端着一碗汤进来,面色冷冰的放在柜边,一语不发又转身离开。 金梦柳眉一蹙,他数日来的冷漠令她如跌入冰窖,快步追上,从身后紧搂住他,「我们讲和好不好?」 白漾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强行掰开她抱走自己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和柳悦合伙欺骗你。」她急促的嗓音,带着焦急、不安。 白漾锋利的唇角渐渐松动,问道。「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 她点了点头,虚心接受他的批评。 「人与人的信任很难建立,也很有限,如果……」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金梦急切打断他的话,「我试过那么多方法,想让你看清我的心意,接受我的心意,可我都失败了,我甚至不能确定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存在的位置,所以才接受了柳悦的提议。」 白漾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从那日后。他一直思考自己对她的感情,那天的真情流露是发自内心的,没想到数月的相处,自己对她的感情由好奇、摸索转变成喜爱。 但自己和她,中间横着一个现实,是无法逾越的鸿渠,他至今都无法坦然接受这份感情。 「白漾……」金梦猜不透他的想法,呢喃道。「我保证以后在你面前,绝对不撒谎!」 白漾看着她小鹿般期待的眼神,故作冷淡,「把汤喝了。」 金梦乖乖喝完,看他面色缓和,小心翼翼问道:「我喝完了,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我有说过吗?」 口是心非的傢伙! 金梦美滋滋地看着他,「那我们……」 他沉了脸,神色严肃而认真,「我们的关系,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能承认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是一大进步。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阳光不偏不倚照了进来,耀亮她甜美的笑靥。在他心间刻下不可抹去的烙印。 白漾勾起了一道浅笑,如阳春白雪,如春日暖风,她的话。让他动容;她的等待,令他感动。 「金小姐,金总经理来了。」门外忽而响起的声音,好比腊月寒霜,瞬间打散了室内的暖流。 白漾和金梦迅速收起刚才的情愫,如临大敌般,看向门口处。 金涵宇带着一丝侵略的气息进来,看到白漾,有些出乎意料的不由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金总经理认为我应该在哪儿?」白漾将这个问题的起源抛给他。 金涵宇打量着他,猜想他既然敢出现,就一定有了安全的身份,金梦肯定没这个本事,到底会是谁在背后帮他? 金梦及时阻断两人的对峙,并让白漾出去,自己独自一人面对哥哥。 没了外人在这碍眼。金涵宇也不用跟她在这装兄妹情深了,「现在是冬季新品发布的关键时刻,你的二期设计稿至今还没完成,却这么巧合在这时发生车祸,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拖延时间的藉口吧?」 他话里藏着的意思金梦听得清楚明白,反讽道:「论演技,哪能比得了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演技好。都可以去争夺影后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没有外人在,不妨说出来。」金涵宇对她含沙射影的话,有点捉摸不清。 「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我看你今天也不像来探病,倒是像来兴师问罪。你要的二期设计图最晚下周一可以出图,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 她的逐客令在金涵宇身上丝毫不奏效,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踱步至沙发坐下,略带质问的口吻问道:「新品发布会那晚你突然离开,发生什么事了?」 金梦警惕的拉起防线,平静回道,「没有!」 「真的没有?」金涵宇狐疑道。 「那晚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提前回来。」金梦随便编了个藉口搪塞他,但他突然这么问,难道他知道当晚发生的事情?可当晚的事除了她、白漾和方叔,并没向第四者透露,他又怎么会知道? 金涵宇仿佛看透不说透,临走前,提出『善意』的提醒,「如果你没有能力保管那块陨石,就交出来,由公司处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能力保管?」 「你要是有能力,就不会三番五次被盗,被窃贼牵着鼻子走。」金涵宇轻蔑反击。 金梦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大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有人三番五次来盗窃陨石?还是说,那窃贼根本就是你安排的?」 金涵宇脚步一顿,饶有兴味看着她,「我要是下手,你以为一个密码箱能难得了我。」 女主已经看透了哥哥伪装的假面孔,虚伪,从他刚才那些话,她认为那晚就是他派人入室盗窃。 金涵宇驾车离开后白漾再次进来,金梦马上对他说:「我哥知道发布会那晚陨石差点被盗一事。」 「知情者只有我们三人,他怎么会知道?」 「不,还有第四个人。」金梦若有所指,「窃贼!」 「你怀疑你哥,但是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金梦细思片刻,「如果要调查他,有个人一定能帮到我们。」 「谁?」 「东旭哥!」 「可信吗?」 「我相信东旭哥!」
请你帮我一个忙 ()」 「余小姐,金总正在会议室开会,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他的办公室!」许久未出现在公司的余思媛,今天突然上来找金涵宇,但被秘书拦在门外。 余思媛高傲地扬起下巴,「既然你叫我一声余小姐,就该知道我的身份。」 「很抱歉,这是金总交代的。」秘书面不改色,一再坚持。 余思媛扬了扬她手里的文件袋,声色俱厉道:「我有公事要找涵宇谈,如果你再拦我,你这个位置明天就换人。」 声落,她不客气地把秘书推开,直接推门而入。 秘书没有骗她,金涵宇果真不在。但她的视线落在了衣帽架的西装外套上,仿佛,看见他站在那儿的颀长伟岸。 她目光多了丝怀念,徐步走近,手轻抚着那件西装外套。熟悉的刚烈气息拂绕而来,她迷恋地阖眸,枕在那质料上好的大衣上,这抹令她眷恋的气息,如同他的怀抱,温柔轻拥着她。 她现在手里头的筹码,一定会得到他的原谅。 回想起两人曾经的美好相处,他温柔时,那双眸如装载了汪洋大海,能把她迷陷其中。可因为上次的矛盾,他好长时间不曾给予她一丝柔情。 「你怎么来了?」结束会议回来的金涵宇,看着神色怪异的余思媛,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被当场抓包,她尴尬放开外套,「我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 金涵宇狐疑地看了眼外套,猜测着她的来意,「你又想到新花样了?」 「不,涵宇!」她紧张否认,从旁坐下。 「我得提醒你,在我身上,你可捞不到好处!」 余思媛委屈咬唇,「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全,但董子修那事确实不是我做的。」 金涵宇鄙夷笑了笑,「不是说有东西要交给我吗?」 「这份东西,你绝对感兴趣!」她马上把自己「偷」来的文件送上。 金涵宇半信半疑地接过,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后,眼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喜色,余思媛说的没错,他对这份东西非常感兴趣! 「这份资料你从哪儿得到的,可靠吗?」 余思媛绕到他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细语道,「最近我爸经常跟一个神秘人通电话,我偷听到他们说荆阳市临庆山发现一座金银矿,这些资料是在我爸书房拿来的。」 她的解释不足以让金涵宇完全相信,持有怀疑态度的问,「这可是你父亲私下找到的金矿。你这么轻易把资料给我,万一被你父亲发现呢?」 「我是把复印本给你,他绝对不知道资料外泄的事,根据资料上面显示的数据,目前已探测出黄金量412.8吨,银资源3685吨,还有其他元素资源尚未探测出来。如果这些数据属实,这将会是国内最大的金银矿。」 她微微附头,红唇落于他耳畔,「如果这巨矿被金时代拿到手,于你、于金时代,将会是迈入全新的发展阶段。」 余思媛的话正中他的心思,金涵宇完整看了一遍资料,眼底幽光暗涌,语气削了份冷意。「这个金银矿的事有待核实,不过……」 他握住她的手,眼底多了丝探究,「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抢在你父亲面前,将他一军?」 余思媛一脸娇媚,「我是你的未婚妻,嫁给你就是金家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余思媛为了修復与金涵宇的关系,不惜出卖父亲,换回这份微乎甚微的爱情。 金涵宇捏住她的下巴,眼底泛着危险的光,语出警告,「金家的门可不好进,你那些手段可以对外,但不能对内。不然我能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成为脚下泥!」 下额的疼钻心入肺,她却隐忍着强颜欢笑,「我保证,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份。」 她的话让金涵宇松开手,满足的靠在金涵宇怀里,她笃定这份东西能挽回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至于那个金银矿,无论谁拿到对她都百利无一害。 休息了一周,金梦的伤已经结疤癒合。在家闷了那么久。她迫不及待地约了东旭哥和柳悦,可临出门前,柳悦却说有急诊,原本三个人的聚会,只剩下两人。 韩东旭把花茶推向她,眼底含笑,「薰衣草枸杞茶,消炎、除疤、补血。」 金梦莞尔一笑,拿起杯子抿了口,「谢谢。」 「看你气色不错,身上的伤恢復得怎么样?」 金梦目光落至窗边,往白漾那边看了眼,眼底融了蜜意,「这些天白漾把我照顾得很好。」 她的眉眼被光影映亮,生了炫目的光彩。韩东旭从她的表情中能摸寻出一丝幸福,「今天找我有急事?」 金梦点头,眉梢染了严肃,「东旭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这还是你第一次开口找我帮忙。只要我能帮得上的,都会竭尽全力。」韩东旭神色认真,等待她后话。 金梦低头,看着杯子,有一片微小的花瓣悬浮茶面。思绪入了她的眸,「我爸在切割厂留了块稀有陨石给我,但多次遭到盗窃。我们去游轮参加商业交流会那晚窃贼再次下手,警方调查怀疑是有内鬼,所以我把陨石从工厂转移到家中看守。」 韩东旭恍悟,「原来方叔和白漾在你身边,实则是保护那块陨石?」 「是的,」金梦轻抚着杯沿,皱了皱眉,「我哥知道了陨石的存在,想粉碎后做珠宝原石,所以才有了竞争新品珠宝项目这个赌约。虽然我暂且保住了陨石,但是在新品发布会那晚,窃贼再次下手潜入了家里,还打开了保险箱的数字密码和指纹密码。」 韩东旭听了她的叙述,眼底多了丝深意,「你怀疑你哥?」 金梦点了点头,「是的,他的所做作为,还有他那意有所指的话。都让我有怀疑他的理由。」 韩东旭思忖片刻,问道:「所以你今天找我,是让我帮你调查涵宇?」 「我的请求也许会让你为难,但我能信赖的人,只有你!」 韩东旭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点头应答,「好,我答应你。」 金梦展露笑靥,和娇媚的阳光交相辉映,「谢谢你。东旭哥!」 韩东旭莞尔,她的微笑是给予他最好的回报! 金梦想起出门前柳悦在电话中的语气,试探性问道:「东旭哥,你和柳悦怎么了?」 韩东旭眼底露出一抹迟疑,「为什么这么问?」 「我和她本约好一起来找你,但出门前她来电话说有个急诊,虽然她嘴上那么说,但我能听出她声音很低落。」 韩东旭坦诚相告,「昨晚我跟她把话说清楚了,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爱。」 金梦尴尬低下头,「那你……」 「我没有告诉她,我心底那个人是你,我绝对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友情。」韩东旭上扬的唇角闪过苦涩。 愧疚,动容,搅和着金梦的心湖,「你一定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韩东旭看着她目光里的真诚,心里颳起浅浅的波澜,其实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很好,以哥哥的身份默默看守她、陪伴她,得到她的祝福,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颔首,点了点头。 韩东旭清浅的笑,融入金梦内心,化成涓涓细流,滋润着她的心田。
吃饭没带钱 ()」 而咖啡厅外,白漾一直在车内没有离开。隔着车窗看着咖啡厅内的金梦,浮光落在她娇俏的小脸上,她的一颦一笑自成画卷,举手投足的每一帧都带着鲜活的朝气。但思及彼此那细微的关系变化,心头划过一抹怅然。 他越是躲避,她越是主动靠近,但他们始终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就像两条直线,哪怕曾经交集,以后只会错过,他註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咚咚——」在他犹豫不决如何去面对这场感情时,车窗印出了金梦的娇颜,指了指车门。 白漾回神,开了车锁,待她坐好扣上安全带后,问道:「怎么样?」 「东旭哥怎么会拒绝我的请求呢?」金梦眼底生光,自信满满的回道。 「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工厂?」 金梦看着窗外的太阳,懒洋洋的徒添一份惬意,令她忽然想起了海边,提议道:「难得好天气。这几天我在家天天躺着,身体都快发霉了,要不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白漾眸底跃入思考,直接打开导航,查了下路线。 金梦比他的思维走得更快,指着其中一个地点,「就去这。鱼湾角,大约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你确定?」 金梦点头! 初冬的海滩风都夹着寒意,浪涛翻滚,汹涌的细浪绵延到漫无边际的海平线,周围旅客稀少,这儿更像繁华城市的清净地,心灵休憩的避风港。 金梦打了个寒颤,风生勐得有些可怕。白漾把大衣脱给她,套在她肩上。瞬间被温暖包裹的金梦,连带鼻息,都被属于他的甘冽气息所缠绕。 但感受过寒冷的她,看着白漾只穿着一件鸡心毛衣,又要把大衣脱下,「天气这么冷。你还是自己穿吧。」 白漾阻止她的行为,坚决道:「我比你抗寒!」 金梦知道他的倔强没有在坚持,但还是担心他受冻,指向不远处的小餐厅,提议到,「我饿了,咱们去吃东西吧,吃饱就不冷了。」 「好。」 小餐厅外形是别具一格的多边形建筑,木色的外墙復古中带着海边特色,木屋分为两层,顶楼的桌椅供夏季时旅客休憩,一楼用多个木桩支撑着底部,起到防潮防湿的作用。延绵的小木板铺至楼梯口,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咚咚」声,与周围的海浪声构成和谐的旋律。 白漾推开门一起走进去,餐厅内部桌椅摆放整齐,用木质地板铺开的地面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一点尘埃,在外还有露天餐桌,可因天气寒冷原因,无人问津。 许是淡季,又没到晚饭点儿,餐厅没有客人,如此一来,他们就成了最招眼的一对。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老闆娘见到他们,热情上前问道:「你们是要吃饭吗?」 他们选择靠窗的小餐桌坐下,老闆娘送上餐牌和水,白漾一向不挑食,所以点餐的任务由金梦包揽。 金梦看了一遍餐牌,都是海边特有的风味美食,随便点了些,便和白漾聊了起来。 金梦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道:「东旭哥已经答应帮忙,很快就有结果。」 白漾接过外套,放置椅背,问道:「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 「嗯,基本都告诉他了,东旭哥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边,餐厅老闆放了首灵动的爵士乐,活跃了静谧的气氛。亦如窗外翻腾的细浪,起伏不定,好比戏剧人生,你并不知道,接下来迎来的是高峰亦或低谷。 少许,「叮叮」出餐铃响起,穿着麻质围裙的老闆,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 冒着咕噜咕噜热气的海鲜火锅和配菜,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慾大开。老闆是个聪明人,把菜品一一放下,就把小空间留给他们享受。 金梦熟练地往锅内加配菜,又热情地往白漾碗里盛汤添菜,但自己的碗里却空荡荡的,白漾吃了口月牙贝,被金梦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你怎么不吃?」 金梦双手托腮,一脸期待看着他,「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夹菜给我呢?」 轻松的气氛,让白漾暂时抛开顾忌,主动往她碗里夹菜。金梦得寸进尺,故意探头,明眸亮晶晶地看着他,「餵我!」 说着,还张开小嘴,耐心等待。 白漾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所幸周围只有他们这一桌,金梦一直保持姿势在那儿等,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瞧她那不死心的模样,白漾只好把剥好壳的虾仁蘸了酱汁,塞到她嘴里,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自己吃!」 金梦适可而止,心满意足地享受着他送入口的美食。 用餐期间,白漾无意中摸了下口袋,手停滞了几秒,又往其他口袋翻了翻—— 糟糕! 他又往大衣翻了一遍,没有? 白漾故作平静对金梦说:「我回车里拿点东西。」 金梦没在意,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回到车里,白漾迅速翻找着前座和地毯。又往后座翻了一遍,几乎把车里都找了一遍。 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钱包呢? 一路踌躇回到餐厅,金梦看他脸色异常,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白漾尴尬,「钱包不知是丢了还是没带!」 金梦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有带钱包,快吃吧,东西都凉了!」 少许,待两人吃饱喝足,金梦拿过包准备买单,空空如也的包让她脸色一滞,她才想起来早上出门急忙拿了个包。却不曾想,这不是她平时用的那个包。 白漾看出她的不对劲,问道:「你该不会也忘了带钱包吧?」 「咳咳!」金梦眼底闪过一丝狼狈,「我今天出门拿错包了!」 两人都没带钱包! 白漾四处看看,拿起手机说道:「先去问问能不能手机支付!」 来到收银台,经过询问,老闆娘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不会用这些先进科技俩,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本店只能现金支付,或者刷卡。」 两人面面相觑,金梦看了眼四周,店里又只有他俩,外面也没有别的客人,想找个人兑现金都困难。 就在两人六神无主时,老闆娘看看白漾,又瞧瞧金梦,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情侣!」 两人同时开口,却说法不一。 老闆娘笑了,给了他们一个以工抵帐的机会。「不如这样,你们去挖点海鲜回来卖给我们,到时候可以抵饭钱,有多余的钱,还可以给你们提供今晚的住宿?」 挖海鲜抵饭钱? 金梦觉得这建议不错,但对挖海鲜一窍不通的她,困惑道:「老闆娘。但我们没有工具?而且也不会……」 老闆娘把老闆喊了过来,把缘由说了一遍,老闆说道:「我们这片海域优良,挖海鲜的方法和步骤也容易,你俩跟我来,我教你们!」 于是乎,两人穿上了连体雨裤。戴上胶手套,白漾还拿上捕鱼网和铁锹,金梦左右手拎着两个小木桶,跟随着老闆的步伐来到浅滩。 浅滩区域,清澈见底的海水刚好没过小腿,细流涓涓,一直绵延到远处的大海;放眼砂泥滩那边,砂质绵软,堆积着厚厚一层,还有薄薄的水层潺动,交汇到这方水域,一切看起来静止安然,水底的动态世界,成了鱼虾小蟹欢畅嬉戏的小天地。 「虽然现在是初冬,但我们这儿的温差不大,鱼群贝类都没有明显的冬眠现象,这片儿水质比较优良,我们先在砂泥区域挖长竹蛏!」 老闆边说边拿起一把铁锹,往湿漉漉的砂泥不断挖,大概挖了两三层,终于发现砂面露出一些小孔状。老闆马上拿起小汤勺,从杯中勺起一些白色粉末,熟练地往那些细孔撒去。 金梦从没看过这种操作,好奇追问:「老闆,你撒的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 「这是盐,就像钓鱼要鱼饵,抓长竹蛏,盐就相当鱼饵了。」老闆熟练地往细孔撒着盐。不一会,果然有好几条长竹蛏冒头了。 金梦反应灵敏,眼疾手快帮忙把长竹蛏收进木桶里。 随后,老闆又教他们捕鱼技巧,还告诉他们这片浅滩除了可以抓长竹蛏、鱼类,还有章鱼、贝类等海产物种可以捕捞食用,交代完所有事宜,老闆才离开了,把二人世界留给他们。 两人开始分头行动,金梦放下了大小姐的姿态,化身渔女,学着刚才老闆教授的方法,在浅滩挖海砂,抓长竹蛏。 白漾则负责捕鱼。原以为手里拿着足有半人高的大三角形渔网,可以轻而易举捕捞鱼群,但实践总比想像困难,因为鱼群和水色相近,灵活游动,白漾一开始不能熟练掌握技巧,还没靠近,机灵的鱼群就熘走了。 经过几次的挫败,他开始积累经验,轻手轻脚往一条鱼走去,先把渔网潜入水中,慢慢靠近,等渔网和鱼相距一定距离,使鱼成为瓮中之鳖,他麻利把渔网抬起,把鱼顺利收进网中。生龙活虎的鱼在渔网中垂死挣扎,白漾满足一笑,把鱼放进木桶。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来越来越顺利,多次的失败后,终于捕捞到几条肥沃的大鱼。 金梦这儿已经抓到了大半桶,白净的额头沾了细汗,髮丝紧贴在上面。看到他过来,她不由擦了擦头。 原本白净的肌肤被砂泥沾染,白漾看着眼前的「小花猫」不由笑了。 「你在笑什么?」 白漾不语,脱下其中一只胶手套,抻长袖子,细心地帮她擦着脸蛋的污渍。 此举令金梦微怔,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漾,金黄的阳光落在他稜角分明的俊脸上,眼底洇了光影,眼神温柔如静谧大海,深沉带着柔情,嘴唇含着浅浅的笑,恰到好处把人迷陷进去。 心的悸动令金梦迅速垂眸,挡住眼底的一片迷恋,他的笑如暖意钻进了心窝,连同心脏处流向四肢百骸的血液,都是温热的。 「好了!」白漾清朗的嗓音从耳侧响起,他低喃,「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脏。」 还没收回心神的金梦,没有反应。 少许,他瞄了眼已有半桶的长竹蛏,问道:「需要帮忙吗?」 金梦回神,「好啊,你来挖,我来抓!」
小姑娘还没得手 ()」 阳光下,以湛蓝天幕为背景,英俊的青年微微弯腰,挖着泥砂,他胳膊隆起的二头肌,充满力量的美感;蹲在泥砂地的少女勤勤恳恳,她目光专注,往小洞小心翼翼撒着盐,哪怕被泥巴煳了小脸都毫不在意。眼看长竹蛏冒出一个头儿,她眼底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徒手一抓,把一条细长的长竹蛏从砂泥间拔了出来。 长竹蛏仿佛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只能张开小嘴儿,把喝得满满的水吐出来。 「白漾,你看,我又抓到长竹蛏了。」 白漾抬头,被她灿烂纯美的笑醉了心,如一瓢纯澈的山泉水。滋润了心田。 双人成画,构成最淳朴天然的风景。 他们的默契合作提高了效率,不一会,已经装了满满一桶。突然,金梦发现浅层砂泥似乎有异样,「那儿好像有东西在动!」 白漾眼疾手快。丢下铁锹,用手刨了起来,一条细长半透明状的腿儿在扭动,「章鱼!」 白漾用力拉扯着章鱼腿,金梦微微一闪神,看着专注抓着章鱼的白漾,碎发浸湿了额头,孔武有力的双臂,每每握拳或用力时,那愤张的肌肉透着结实的美感。他侧颜刚毅英俊,此时应该汗水的浇灌,又透着野性。区别于平常高冷严肃。 「过来帮忙!」 金梦迅速上前,拉起章鱼另一条腿,也使了劲儿,两人一起合作,终于把章鱼连「根」拔起。 两人齐心协力下,抓了许多海鲜品种,有贝壳类,章鱼,海螺,还有螃蟹,金梦看着两人的劳动成果,心里灌满了满足感。她觉得这种恬静时光,恰是岁月静好,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定格于此,和他在这个空间无限循环。 太阳渐渐滑落到海平线,残阳收敛了最后一道微光时,他们满载而归。老闆娘看着他们带回来的海鲜,笑盈盈地说:「年轻人就是体力好,手脚麻利,抓了那么多海鲜回来!」 「老闆娘,这些海鲜够不够付我们的饭钱和住宿费?」金梦问。 「够了够了,瞧你的衣服都湿了,我女儿的身形和你差不多,要不你先穿她的衣服吧?」 金梦低头,看着已经濡湿的衣衫,贴合在身上着实不舒服,附和道:「也好,谢谢!」 稍后,两人都换了套衣服出来,白漾身上穿的是老闆的衣服,朴素的棉麻上衣和长裤,但显然不合身,白漾那长胳膊腿儿的露出一截,所幸不算违和。 这个季节晚上客人不多,餐厅内只坐了几桌客人。放着有一定年代的復古音乐,外头的小彩灯亮了一片,这儿的热闹与海边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有种堕入旧时光的错觉。 今晚他们留宿在此,在老闆娘的安排下,他们在后院搭起了烧烤炉,准备亲自烹调今天捕回来的海鲜。 盈盈烛火,炉边乍起一片温暖,密实的围墙挡住唿哧响动的海风,远处还有海浪的拍打声和周围小店的音乐,与这儿的宁静形对比。 金梦看着白漾已经生了炉,主动请缨,「我去储物间拿佐料!」 「等一下!」白漾看着她蹦跶的背影。 金梦回头,「怎么了?」 「你知道我们需要哪些配料吗?」白漾想起她的厨艺,一个厨艺尚好的人,肯定知道烹调所需要的配料,但是金梦…… 「当然知道!」 储物间在长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金梦轻轻把门推开。扑面迎来是一抹浓郁的香料味儿。她摸索着开关,把灯打开,瞬间柔光满了一室。 有了光亮,她看清了里面的构造,一排排铁架子摆放整齐,上面摆放着瓶瓶罐罐,还有些小箱子,上面都清晰贴了标籤。 「需要蜜糖、椒盐、花椒、辣椒,盐巴、酱油……」金梦一边嘀咕,一边寻找了合适的配料。 少许,已经囊括了一个小篮子佐料的金梦,寻找着盐巴的位置。 「怎么好像没有?」她顺着铁架摸寻走到尽头,盐是常备配料,肯定是自己看漏了! 她又重新找了一遍,才看着放置高处的盐箱,两米多高的铁架,盐箱就放置在顶层,金梦找了张小凳子踮脚去拿。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她吃力地踮起脚,一手扶着铁架,一手费力抻向纸箱,可她丝毫没发现,盐箱被她晃得摇摇欲坠。 白漾见她那么久还没回去过来找她,正巧看到大纸箱不堪重负的往金梦砸去——小心! 他快步上前,护住她的头,将她护在怀里。 「砰」一声闷响,盐箱砸到白漾的背,滚落在地上。 鼻尖染了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她有些惊愕地抬起头,浮光落在他发间。编织了朦胧的光圈,虚化他英俊的脸庞,他眼里闪动着明显的紧张,如闪耀的星辰,一直耀进她的心。 他在担心她? 喜悦激盪了她的心湖,溅起朵朵浪花。 在她的努力下,两人的距离在悄然地拉近。 金梦目光久久落在他脸上,两人的距离不到一指之宽,鼻息相融延伸的暧昧气息,催化了双方体内的荷尔蒙情愫。 情为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冲出她的脑海,她嘴角衔起浅浅的微笑,眼底蕴着涩意,踮起脚快速在他脸颊落下一吻,「谢谢!」 柔情的话儿化为热风,吹得白漾口干舌燥。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冒头,白漾感到一丝危险,迅速压制。试图把她推开。 金梦却搂住他不肯移开。 「松手!」 「不要!」金梦眼底甜蜜蜜,唇角勾起的弧度,足以开一朵小花儿! 白漾越是想扯开她的手,她却攥得更紧,两人拉扯间,老闆娘走了过来。却止步于门口,看着两人甜情蜜意,偷笑着离开。 回到厨房,老闆娘笑嘻嘻的对丈夫说道:「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 「怎么,看到金子了?」 「谁跟你打哈哈,我看到那两个小年轻抱在一起!我就说他们俩是情侣。你非说不是。」 灶台的火光照亮了老闆的老脸,嘴角眼梢散开了笑意,「那小伙子挺高冷的,小姑娘还没得手!」 「不会吧,如果没在一起,怎么会搂搂抱抱?」 老闆趁机暧昧的扫了妻子一眼,低声道:「当年你追我的时候,不也老占我便宜。」 提起当年趣事,老闆娘脸蛋一红,「你胡说,当年明明是你追我的好吧!」 「行行,你说得都对!」他收了火,把菜装上碟,「这是12台的菜,你送出去,我去后院教他们处理章鱼!」 白漾好不容易挣脱了金梦的纠缠,拿着佐料回到后院开始烹调海鲜,金梦对烹调没什么天赋,只能给白漾打下手。 白漾看着她调好的酱汁,补充一句,「刷一层酱油!」 「哦!」 两人分工明细,烤炉很快便飘起了香味。 老闆拿着砧板和刀子走过来,看了看他们的配料,问道:「你们吃过章鱼刺身吗?」 两人摇头。 「既然来了海边。就得尝尝这边的地道特色!」 金梦来了兴趣,「好啊,入乡随俗嘛!」 老闆麻利地洗了一条章鱼,「啪」一声把它甩到砧板上,剁章鱼的刀子开始不停往砧板面敲去,被剁成段状的小条儿还在嚅动,老闆手法熟练,套了胶手套,把东一抓西一把抓了几把佐料洒在盘子里,把生章鱼放进去后一同搅拌。 三两下功夫,老闆已经做了一盘子端到他们跟前,说道:「尝尝味道?」 金梦跃跃欲试。夹了一小条塞进嘴里,没有她想像中的腥味儿,反而保留了肉质的鲜软口感,但是—— 老闆看到她神色有些别扭,问道:「怎么了?」 金梦费了很大的力气,把章鱼肉吞下,「不腥,就是章鱼腿的吸盘,把我的舌头吸住了。」 白漾神情平静,听她说着,微微挑了挑眉,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很快咽下了,点了点头,「还不错!」 味道没有他想像中的腥味,而且老闆做的拌汁味道很好。 看他们都能接受,老闆很是欣慰,「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谢谢老闆!」两人感激地目送老闆离开。 白漾看着炉里的扇贝已经烤出了汁儿,开始继续加佐料,翻了翻,他有往烧烤网加其他贝类海鲜。 金梦盘里的章鱼刺身吃完了,凑过去问道:「扇贝熟了?」 「嗯!」 她不客气地拿了几个,又坐在旁边津津有味吃了起来,肉质清香,味道干酥诱人,她连连点头,「好吃!」 白漾看着她一脸享受,心里徜徉开一丝满足感,薄唇不由自主地上扬了。 月色朦胧,星澜闪烁,晚风夹着腥味,偶有盘旋钻了进来,金梦在旁看着认真于烤海鲜的白漾,光影点点落在他眉梢、眼里,点亮了他专注的神情,她眼底拉扯出点点的迷恋。 这一刻,美好得令她想按下暂停键。
就差一点吻到了 ()」 稍后,两人把后院收拾干净,劳作了一个下午有些疲倦,早早去房间休息。 房间只有十余米,但收拾得干净温馨。不过卧室内只有一张床,白漾主动拿起一张被子,走到沙发,利索的把被子铺开,躺下,「我今晚睡这!」 一米八五的人躺在一张一米六的沙发上,长胳膊腿儿露出大半截,「睡沙发怎么舒服呢?睡床吧,反正这里有两张被子,我们一人一张便好!」 在外旅行,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白漾却没回她的话,侧身准备入睡。 「白漾!」 一秒、两秒…… 「睡吧,今天累了!」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但白漾没有睁开眼,如果不是他发声,金梦还以为他睡着了。 室内只打了一盏微弱的照明灯,安静的卧室内,能清楚地听到大海细浪的拍打声,还有周围餐厅传来的轻微音乐。 虽然很累。但金梦却没有睡意,侧躺看向闭目的白漾,柔声低语,「白漾,我今天很开心!」 「为什么?」他薄唇轻轻嚅动,「身无分文,还要打工还饭钱,这样你也高兴?」 「因为有你在,而且亲手抓鱼劳作,不觉得很有趣吗?」 相反,白漾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嗯!」 看他无心聊天。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微风从窗户拂进,带了清淡好的海腥味,悬在屋顶的灯光,淡淡洒落柔情光华,如罩蒙纱。 过了一会,金梦还是毫无困意,打破了沉默,再次看向他,「我想去看日出!」 白漾没有回应,静静地合着眼,眉宇眼梢被光悄悄打亮。 他是睡着了吗? 「白漾?」 金梦悄悄下床,踮着脚尖飘了过去,来到他身边,撑着身子观察他的五官。刀削分明的俊脸,眉心因常年皱拢,哪怕此刻放松了,也印着淡淡的细纹。 他的鼻很高很挺,灯光斜落下,在他鼻侧投下暗影,薄唇也打上了莹润的光。金梦越看越着迷,不知不觉,小脸压低了三分。 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且清晰地观察他的面容,她探手轻轻描绘着他浓密的眉毛,她指尖的暖意一路蔓延,来到他柔软的唇。 突然,白漾睁开了眼! 深邃的眼眸染了迷煳的光晕,光影下,就连眼前人儿也变得朦胧,这是梦吗? 金梦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尴尬地上下对视,目光相接间,横生的情愫撩动着对方心底最柔软处。 白漾看着眼前的金梦,一时竟分不清现实亦在梦中。 周围很安静,海浪与轻音乐的交揉,构成最煽情的交响曲。 如果。这是梦,是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爱一次—— 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化为行动,白漾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下压,吻住了她的红唇。 金梦惊愕睁着眼睛,绵软的触感,属于他的气息、他的温度,那么浓烈又真实地刺激着她的感官。 他吻了她! 他居然主动吻她! 幸福来得太突然,金梦对这个吻患得患失,她惊喜地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时光。 此情此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砰动两人的情感在这个小空间内活跃、渲染,连鹅黄的浮光,也变得绯色美丽。 夜渐深,温情久久不止,静谧的星空似乎黯淡了,连皎月都藏在了乌云中。羞了脸! 长夜漫漫,金梦因他的一个吻,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无论是脑海还是唇梢,似乎还停留着他的气息,凉薄却又甜蜜。 她不确定他当时是如何的心境,但这个吻是真实存在的,深刻地烙印在她心尖上,直至永恆! 凌晨4点,她起身叫唤着还在睡梦中的男人,「白漾,醒醒……」 白漾眠浅,听到金梦的声音,惺忪的眸缓缓睁开,看向她时还有些迷煳。 「陪我去看日出!」 两人从屋里出来,往海滩走去,一深一浅的两串脚印,一路延绵。 海滩暗黑又静谧。只有偶尔的细浪低鸣,接近破晓时分的气温更低。白漾打着手电,择一处干爽的沙面坐下,又拧开保温瓶,给她倒了杯热水。 金梦喝了一口,热流划过喉间,暖了全身。但冬季的温度较低,寒风拂面,如长了脚,直往毛孔钻去,金梦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为了看日出。她忍了。 白漾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中,无声地伸过臂膀,把她搂进怀里。他的体温,漫过衣衫传递到她的身上,周遭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那么真切,那么清晰。 白漾微低下头,磁性的嗓音从她耳畔响起,「还冷吗?」 金梦轻轻摇了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脸颊印在他的心脏处,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心田亦像灌了蜜,他从未这么关心过自己,现在是代表他接受自己了吗? 两人目光放于远处的海面,大海仿佛都还没睡醒,细浪少了许多,海风盪过,只留下淡淡的细纹。漫天的星斗异常明亮。与墨色的海面交相辉映。 金梦抬头看着夜空,眼底容纳了万千星斗,「这儿的星星比市区内看到的漂亮多了,又大又闪,如果能在这儿看到流星就好了。」 白漾有些敷衍地摞下一句,「嗯!」 金梦看了他一眼。回想起昨晚两人的甜蜜,嘴角带着一丝笑,「昨晚我们……」 「昨晚怎么了?」 金梦微怔,看向他,「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白漾费解地皱了皱眉。 金梦有些尴尬,又有些失望。一时间沉默了。 白漾神色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昨晚我好像听到你说要来看日出,然后睡着了!」 「哦,这样啊?」金梦兀自低下头,掩下心底的失落。 白漾看向远处的眸,颳起复杂的涟漪,昨晚他睡得半梦半醒,迷煳间好像看到了金梦,但似真似假,又那么不真实,许是深夜作祟,他心中情愫波动,大胆地敞开心扉。 当时是梦境还是真实呢? 两人陷入了沉默,周遭的海面,却渐渐动了起来,「哗哗——」的海浪拍打声,就连风也变得迅勐了,大海渐渐甦醒,似乎也在准备迎接日出的到来。 少许,远处的海面有了动静,微弱的光线如一根根金丝线编织在海平面上,随着太阳冲出海平线,强光下的海面被照成了蓝绿色,零零散散的光斑坠落海面。如一块块各色的宝石镶嵌在上好的绸缎上,美得让人惊心,壮观得让人感嘆。 金梦被日出的壮美惊艷了双眸,同时看向白漾,他峻冷的脸被金光笼罩,刚毅的轮廓被精雕细琢,英俊异常。 眼底多了些迷恋,浓烈的爱意油然而生,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倾诉,「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感有所保留。但我会努力,会等,等到你坦然接受我的那一天。但在此之前,希望你不要逃避我。」 四目相对,她的话,她真挚的目光,动盪了白漾的心神,他内心的情感正滋长,渐渐战胜了理智,连他眸底的薄凉,也被暖意渐渐勾芡。 吻上去…… 就差一步! 内心的声音正鼓励着金梦,她缓缓凑了过去,跃跃欲试间,看白漾没有闪躲,情起心动,主动贴上他的薄唇。 暖光勾勒着他们的侧脸,媲美和谐,两人精雕的轮廓美艷了时光,震撼了天地,连咆哮的海浪,都渐渐安静了,仿佛不愿意打扰他们这一刻的浓情。
梦境中的女人 ()」 似幻似影,阳光打落窗棱,沾染了百合的香气,但与病房里蔓延的死亡气息格格不入。 病床上,一个油尽灯枯的女人,她面容煞白,因为长期被病魔折磨,变得瘦骨嶙峋,此时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浑浊的双眼泛着乞求的目光,看着站于床边的一对孩子,声音微弱如丝,又仿佛已经竭尽全力,「帮我……拔掉……唿吸管,让我……离开吧!」 站在病床边的女孩嘤嘤的啜泣声充满绝望,眼里浸透了悲伤,「妈妈,不要。不能离开我们!」 泪水洇湿了她的眸,声音凄凉撞击着冰冷的空气。 女人只能把目光移向男孩,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干涸的唇瓣如即将凋零的花,只剩下两片惨白花瓣,「涵宇。你是……哥哥,你来帮……妈妈解脱。」 「不,不可以!」小女孩扑到母亲身前,吶喊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悽惨的吶喊成了无力的冤魂,在最后不多的时间里,做着无所谓的挣扎。 女人看着痛哭的女孩,露出悽美的微笑,她很想帮女儿擦掉眼泪,但她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站在床边的男孩,双肩微微发颤,眼睛通红。却隐忍着不让眼泪掉落,压抑的情绪令他唿吸急促,「妈妈,真的要那么做吗?」 他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气若游丝,病魔折磨了她整整三年,原本应该华光风茂的女人,如今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只能在最后的光景与时间赛跑。 不,这不是他们的母亲! 女人吃力地点了点头,「解脱并不是死亡,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国度,那里没有疾病、没有苦难……只有健康和快乐!」 「涵宇,帮帮我……」 「涵宇,拔掉氧气罩。」 「涵宇……」 女人的乞求声夹杂着悽厉的哭声,成了飘渺的白纱,一点点包裹住男孩的耳朵,他眼底迸溅出决然的光焰,在母亲最后露出的绝美笑容中,毅然拔掉了氧气罩! 「滴滴滴——」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刺耳声响,仿佛是死亡的召唤,女人的手无力滑落,不到十秒,直接合了眼。 「妈妈……」 「妈妈……」 睡梦中的金涵宇,全身急冒虚汗,在悲怆的吶喊中,绝望呢喃,「不,不是我,不是我拔掉氧气罩的!」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 他急促的喊叫声,惊醒了身旁的余思媛。她细读他梦话里的信息,神色遂变得震惊。 原来当年拔掉伯母氧气罩的人,不是金梦,而是涵宇? 可为什么涵宇一直说是金梦拔掉氧气罩的呢? 金涵宇痛苦地攥住床单。表情难受亦像是在做挣扎,大汗淋漓的模样令人心疼,他声音交缠着愤怒、憎恨,「不,不是我,是小梦,是小梦做的!」 「是她害死妈妈的!」 「啊——」一声宛如惊鸾最后的悲鸣,他惶恐地睁开了眼,眼神狰狞充满恼怒。 余思媛探身上前,轻轻推着他的肩,柔声唿唤,「涵宇,你醒醒!」 「涵宇!」 夜半冰凉,连吹进来的风,都透着冷意。 金涵宇喘着粗气,蓦地睁开眼睛,眸仁紧缩,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余思媛温柔地替他擦着额头的细汗,试探问道:「刚才我听到你在梦里喊伯母,是不是梦到伯母了?」 「嗯,我梦到了小梦拔掉母亲的氧气罩,是她害死了母亲!」 余思媛差异,为什么他醒来好像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金涵宇见她沉默,问道:「刚才你有听到我在梦里说什么吗?」 她迟疑了几秒,摇头,「没有,我只听到你一直在喊伯母。」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母亲过世的一幕,如果不是金梦,母亲能陪伴我们更长时间,还有父亲……」 余思媛语调轻柔,带着安抚的力量,「伯父伯母既然已经走了,做子女的就应该放下,你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应该多休息。现在才凌晨五点多,再睡一会吧。」 金涵宇微微点了点头,重新阖眼,不久便传来匀称的唿吸声。 但睡在他旁边的余思媛,却久久无眠。 冬季系列「飘雪」已经进入最后倒计时,即将在一周后上市。金梦因为车祸,二期作品的设计图一直搁置,至今没有完成定版稿。 鱼湾角一行,在两人的记忆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金梦收拾玩心,再次步入忙碌的工作中。 设计室内,金梦把最后修改完成的设计图交给设计总监judy。眼底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这款系列我为它命名为「素梅」,项鍊由白、玫瑰金还有珍珠红三色组成,链坠是一朵绚烂绽放的梅花图案,在边角镶嵌圆润花蕾,玫瑰金的项鍊也别具一格,环环相扣的链扣,呈现出细腻雕工,交环式的链扣展现珠圆玉润的饱满质感,与链坠的圆钻交相辉映,达到协调统一,至于用材方面,主要选用红玉髓,白色珍珠母贝和圆形钻石,钻石採用私或vs级净度的钻石,这两款级别的钻石性价比极高,在价格上我们可以达到至优性,能更好地扩大消费人群市场。」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金梦笔挺的身姿上,judy静静听着她的讲解,引发了内心的思考,以前的金梦别说设计作品,就连金时代的业务都从不关心。 但现在的她,变得积极向上。就以这两次的作品而言,都极具生命力和灵魂,能把这两者恰到好处结合在一个作品中,必须是一个成熟有经验的设计师才能做到。 judy不得不对眼前从容淡定讲述着自己作品的女孩,刮目相看。 金梦说完,见她久久不语。有些忐忑,把手抬起在定神的judy眼前晃了晃,「judy?」 「呃!」judy尴尬,目光重新回到设计图上,「你这款作品最后的完稿,已经修改完美,不过这款设计的用材,以红玉髓和白色珍珠母贝还有钻石为主材料,真让我有些意外。」 judy敛了心思,把目光放到电脑上,把她的设计图传输进电脑。 金梦问:「为什么意外?」 「我还以为你的设计会用陨石为材料。」judy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被金梦记挂在心头。 陨石? 金梦笑意微僵,「怎么突然提起用陨石为材料?」 在传输资料的judy没留意到金梦的反应,解释道:「金总早些时候让我设计一套用陨石为材料的珠宝系列,不过……」 她一边说一边敲着键盘,嗒嗒的键盘声绵延了金梦的思绪。 「不过在新品发布后,金总就没再提起,也没策划组建这个项目,所以才以为陨石元素会在金小姐你这款设计中。」 「他真的让你用陨石为原材料设计一款珠宝系列?」 「对,金总还给了几份陨石的资料给我,让我专研!」 直到金梦离开设计室,耳廓还迴荡着judy说的那些话,原来哥哥一直在打陨石的主意,如此说来。陨石多次被盗,哥哥也许也参与其中。 走进电梯,冤家路窄余思媛竟然也在,「好巧啊,小梦,你也在公司!」 金梦敷衍低笑,语气平淡却带着刺儿,「这里是金时代,连你都在这,我怎么能不在呢?」 「你哥最爱吃我做的椰蓉酥,所以我亲手做了一点,送过来给他用下午茶。」余思媛说话间。语调带了丝骄傲。 「我哥一向口味多变,今天喜欢吃你的椰蓉酥,或许明天就喜欢吃法式pizza,后天喜欢上日式料理,想要圈住他的胃,恐怕你还要多下功夫了。」 余思媛理了理鬓间发,回道:「我聘请了米其林金牌料理大师教我做菜,涵宇想吃什么,我都会做,小梦,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下次我做好带给你。」 「我可不敢吃你做的东西!」 金梦的话耐人寻味,余思媛看向她,眼底眸光乍现,「是嫌我做的不好吃?还是怕我下毒啊?」 金梦的眸底闪动着深意,反问道:「下毒这种手段,你一向不是做的得心应手吗?」 两人相视间,连空气都夹了缕硝烟气息,她锋利的眼神,令余思媛有些心虚。 余思媛率先移开眸,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下毒,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对了,你不是在切割厂那边学习吗?怎么到公司来了?」 「公司虽然是我哥在管,但持有金时代股份最多的人是我,我来公司应该不需要谁的批准吧!」金梦傲然一笑,语调轻佻更像是盛气凌人。 电梯到了,金梦率先昂首走出去。余思媛盯着她的背影,美眸多了丝歹毒,持股最多又如何,迟早有一天,她会亲眼看着她一无所有!
白漾你这个骗子 ()」 金梦去了公司,留在小洋房的白漾落得清闲,无聊的找了份报纸打发时间。 方庆端着冒着热气的砂锅从厨房出来,往餐桌上一放,揭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鱼香伴随着一串白烟,从砂锅钻了出来,「我做了砂锅鱼头,难得中午有你在,我们喝点酒成吗?」 「好,既然方叔有这兴致,我就陪你喝一点!」 「那我再去炒个小菜。」兴致颇高的方庆,转身又回厨房去准备下酒菜。 砂锅的蒸汽随风夹着一丝鱼香徐徐向白漾那边飘来,映落在桌前的玻璃杯上,随着蒸汽的消殆,白漾碰过的杯沿,显现出清晰的指纹。 他不经意看到这一细微变化,不由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方庆。又看了眼那只沾有指纹的玻璃杯,一言不发。 少许,方庆端着小菜拿着酒走出来,清酒在鱼头的点缀下,酒香变得更加馥郁诱人。 两人杯影交错,相谈甚欢。白漾故意又提起那晚的事,「方叔,那晚窃贼的模样,你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了?」 酒过三巡,方庆双颊酡红,但神志清醒,摇了摇头,「没看清,他关灯偷袭我,我应付都来不及,哪儿还留意他的模样……」 话说到一半,他打了个酒嗝。「是我的失职,还好你们及时回来,没让他得手!」 「那个窃贼的出拳套数,你认识吗?」 「太黑了也没看清,没想到我竟然遇到高手了!」 方庆夹了口小菜,「突然问我这些,是查到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 方庆为两人倒酒,碰杯间,又问道:「金小姐那保险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很贵重吗?怎么会有窃贼三番五次来盗?」 白漾看着他,若有所思,「是一些名贵的珠宝!」 「金时代是做珠宝的,金小姐收藏的珠宝一定很值钱,难怪会让人惦记。」方庆附和道。 午饭后,方庆喝多了上楼休息。白漾收拾好厨房后,没有回房间,而是走进了书房。 他回忆着当晚的情形,当时他发现书房突然关灯带有响动马上,跑进去时窃贼已经逃窗离去,而方叔昏厥在地上,不过…… 白漾踱步来到书桌旁,书房一直没有整理移动过,按方叔的描述,如果他和窃贼真有打斗,书房应该会混乱留下打斗痕迹,不应该那么整齐? 他在书房走了一圈,把边角都搜了一遍,但没有搜到任何线索。 驻步到窗前,他试图还原当时窃贼逃跑的路径,推开窗跳出去,低头看着那一片黯淡的枯草,冬风萧瑟,把原本幽绿的小草摧残的了无生气,他细究,发现有一小行小草留下被踩踏的痕迹。 他随着痕迹一直走了十余米,留意到一缕盈盈光点闪过。拔开那些枯萎的藤蔓,发现一枚小扣牌。 捡起,把上面的尘土擦掉,扣牌只有大拇指宽大,上面刻有飞鹰图案,但没有留下任何名字或别的提示。 这扣牌他从未见过,肯定不是金梦的东西,也许是那晚窃贼逃离时留下的。 「骗子!」 办公室内,元壤把一叠照片砸在桌上,深不可测的面容蕴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照片上那对男女的笑容,无形中演变成对他的讽刺。 他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因一个女人丧失了分辨真假的能力。 眸底盖下了霾,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地方见!」 元壤口中的老地方指的是海天新城,这是他曾经安排给白漾暂住的住所。 沉稳的脚步声逼近,坐在吧檯喝酒的元壤,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转身就朝白漾一拳揍去,白漾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元壤一拳。 刮掉嘴角溢出的血丝,白漾不解问道:「打我的理由是什么。」 元壤眸底的恼火汹涌,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人吗?」 「我最恨的是骗子,而我居然相信了你编造的谎言,心甘情愿地被你利用,」元壤自嘲一笑,「其实你大可不必费尽心思骗我,我本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但你不应该骗我!」 白漾一脸正色,「我骗你什么了?」 元壤讥讽勾唇,一手甩出那沓照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你曾经说过。你只是金梦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现在看来,你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白漾看着那些照片,那是他和金梦去鱼湾角时的画面,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拍了下来,「我没有骗你,我不可能给金梦未来。」 「白漾,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元壤说着又冲上前揍他一拳,「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非要编造这种荒唐的故事。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吗?」 连续吃了他两拳的白漾,脸上挂了彩,也被他激怒了,「我没有骗你!」 「在我面前一脸冷酷潇洒的拒绝,还鼓动我去追求小梦,可背地里你又干了些什么?」 「你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白漾拦住他砸过来的拳头,执着反驳,「我不会为了一个身份编造谎言,也不会一边拒绝她,一边和她暧昧,我和她……」 元壤拽住他的衣领,打断他的话,「你没有和小梦玩暧昧?那些相片又如何解释?白漾,你这真让人讨厌!」 如果白漾大方接受小梦,真心爱护她,他会选择祝福。可白漾由始至终都没有承认对小梦的感情,这样的伪君子不过是玩弄爱情的渣男! 白漾反击一拳,眼底闪动着矛盾的光。「如果我说,连我自己都理不清和她的关系呢?」 「藉口!爱与不爱,一念之差,这只是你玩弄感情不负责任的藉口而已!」 白漾有他的忌讳,元壤有他的恼嫉,两人互殴起来。拳拳到肉,毫不相让,这个过程,也是一个宣洩情绪的方式。 最后,两人筋疲力尽地靠在一侧,对视的目光。消了大半的火药味儿。 离开前,元壤又踹了他一脚,丢给他一句忠告:「不是每段爱情都能厮守终身,不要以不合适为抗拒爱情的理由,绊手绊脚地逃避,你是在耗费幸福!」 白漾夹着寒风回到小洋房时,金梦拿着水杯从厨房出来,看到眼睛乌青,嘴角微肿的他,焦急询问,「怎么回事,被抢劫袭击了吗?」 「没事,跟人打了一架!」他动了动嘴,牵扯了嘴角的伤。 「打架?」她微怔,「你和谁打架了?」 白漾缄默不语,往楼上走去。 金梦看着他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他挂彩的脸,迅速拿上医药箱跟上去。 房门虚掩,露出一条缝,有绒绒的灯光投射铺落,金梦给白漾处理伤口,她的手法生疏笨拙,一点点地沾药水,小心翼翼给他擦拭。 白漾看着金梦。她眉间泛了皱痕,眼底的关切显而易见,她在为自己担心,又生怕弄疼自己,手劲放得很轻,这一切,都看在他眼里。 他不禁回想元壤刚才那句话,「既然爱了,就不要逃避!」 想与不想,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差,内心渐渐明朗的白漾,如释重负。看着神色专注的金梦,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如阳春白雪,如春风拂面。 金梦看着他突然流露的微笑,微微怔神,他为什么突然这样笑,但她又不敢询问,生怕自己自作多情。 白漾眼底蕴藏着一丝柔情,浓郁的情感转化成简单二字,「谢谢!」 「对了,关于那个在暗处的内鬼,我有了新的想法!」 金梦眸色一亮,「什么想法?」 白漾眼眸捲入深幽的光澜,沉声道:「我一直都有留意我们身边的人,我认为,除了你哥之外,方叔的嫌疑也很大。」 金梦收拾药箱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方叔?理由是什么?」 「一,最有时间也最有利提取拷贝你的指纹;二,虽然他那天的回答没有漏洞,但真如他所说,和窃贼打斗过,为什么书房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 「所以仅凭这两点,你就怀疑方叔吗?」金梦认为他的观点太过薄弱。 「只是怀疑,在没有证据前,我无法确定,又或者他也是你哥的人。」 「但我今天在设计总监那听到了一些话。」 「听到些什么?」 「我哥早前给了一些陨石的资料给设计总监,让她设计一款用陨石作为原材料的珠宝系列。只是在后来赌约平手后,他才没有提起,我认为,他一早就窥伺那块陨石。」 白漾听后,思忖,「你的想法是陨石从切割厂第一次被抢,就是他收买的人,设的局。」 金梦点头,「但现在我们不知道隐藏在身边的内鬼是谁,只能凭空猜测,如果误会了谁都不好!」 白漾沉默了,她说得对,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验证这个人到底是谁。那么,怎样才能把那个人引出来呢? 他眉宇皱拢,思量的波光潋滟了暗眸。 少许,他眸色一亮,「既然我们现在都不能肯定那个人是谁,不如设个局,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 金梦一下子开窍了,和他的想法摩擦出火花,「然后再来一招黄雀在后?」
拍卖会上的竞争 ()」 茶香幽幽,青烟散漫,如同正在洗杯换盏的人,悠然沏茶。坐在金涵宇对面的余董急上心头,刚收到金银矿被金涵宇以金时代集团的名义购入后,马上过来询问。 「临庆山那座金银矿,是不是被你买入了?」 金涵宇明朗一笑,把清茶端到他跟前,「是,公司要发展就要加大业务量,产量需求的扩大不能单靠荆阳的钻矿和外购原材料。」 余董抿了口茶,苦涩一直蔓延心头,「可是……那个金银矿是我先发现的。」 金涵宇故作诧异,「是吗?我不知道你也在洽谈?」 「我对临庆山金银矿的实勘,耗费了数百万的财力和物力,你这不等于坐享其成吗?」余董急得变了脸色,又不好撕破脸皮,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他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怎么会走漏风声被金涵煜捷足先登? 金涵宇笑里藏刀的应付道,「我还真不知道余董为此花了那么多心里,但是这座金银矿一旦开发,公司的业绩高升,年底的分红绝对不会少。」 余董眼角抽搐。他付出的财力物力,怎么突然好像变成对公司的奉献了? 「涵宇,这不合理吧!」 「不合理?」金涵宇眉头一挑,看向他的目光意味不明。 余董不再和他绕弯子,直接提出要求,「那座金银矿在实勘上我花费不少功夫,这样吧,我们一起合作,共同开发。」 金涵宇酌了口茶,语气堪比冷却的茶水,苦寒味尽,「临庆山的金银矿归公司所有。如果我只和余董你合作,那其他股东会怎么想?」 「但这座矿是我的发现的!」 「可是你没有白纸黑字的买下开发权!」 「但是……」余董张了张嘴,却有种无力感,找不到能反驳的言辞。 的确,是他发现又如何,但以他个人根本没有能力买下那座金银矿,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找合伙人,没想到却被他捷足先登。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虽然没有买下来,但无疑是给你铺了路,对我很不公平!」 「余董,你是理解错了吧?其一,我并不知道你在洽谈;其二,金银矿是以公司的名义购买的,我个人也没那么大的财力,你也是公司的股东,公司发展了,于你也是好事!」 看着对面气定神闲喝着茶的金涵宇,余董努力的开发成果被他扣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强盗式」夺走,他又气又无奈,硬吞了这个哑巴亏。 眼不见为净! 见他坐不住了,金涵宇蓦地说了句他,「思媛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就是一家人,应该和气生财,一起为公司的发展谋利。」 思媛! 余董当头一棒,金涵宇此时突然提起思媛,难道…… 他起身的脚步微微一顿,挥袖离去,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王妃倾城」最近赚足了话题热度,无论在时尚报刊亦或是网络上,都以夺目的外表和其价值为包装,赢得大家的热捧。 拍卖会如火如荼进行中,霓裳商贾。觥筹交错,今天到此的名流,都是冲着王妃倾城而来。 白漾和方庆运送一个箱子从后台偏门进来,却被金涵宇拦住了去路,「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这是金小姐吩咐运送过来的!」白漾淡定回道。 「打开!」金涵宇命令,他倒要看看金梦玩什么花样。 「很抱歉总经理,只有金小姐才有钥匙打开。」 只有她才能打开? 金涵宇恍悟,「你们怎么能把东西送到这来,这闲杂人那么多,万一被掉包盗窃谁来负责?马上把箱子里的东西送回去!」 「很抱歉总经理,我们只听从金小姐的命令!」白漾态度坚硬,让一旁的方庆为此捏了把冷汗。 「你们......」 「你确定要堵在这里吵,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的装的是什么吗?」一抹清丽的嗓音从金涵宇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金梦无视哥哥的眼神警告,对白漾命令道:「把箱子送去我的休息室。」 金涵宇没在走廊跟她争吵,如果箱子里真的是陨石,他的话一定会引人注入。暂时隐忍跟她往休息室走去。待白漾和方庆把箱子安置好出去后,沉声质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金梦泰然淡笑,「知道呀,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所以才运到这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样招摇过市的运出来?」在他眼中,金梦的行为愚蠢至极。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多费唇舌。」金梦无视他的愤怒,从容应之。 「如果你没能力保管,就把它交出来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能力保管?」金梦目光一厉,反问道。 「上次……」他的话戛然而止,唇角抿成锋利的线条,盯着她。 「怎么?不说话了?」金梦冷笑,心思徜徉,有人耐不住,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吗? 「你迟早会后悔你今天的任性行为!」 两人气势相冲,沉闷的空气搅起无声的硝烟,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恰是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缓解了室内的气氛。 韩东旭进来,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劝说道,「外面都能听到你们的争吵声,这是要让外人看你们兄妹的笑话吗?」 两人别过头,不语。 「拍卖会快开始了,你们可是今晚的主人,不在现场怎么行,其他事等拍卖会结束在谈!」 大局为重,金涵宇理理衣服往外走,却不忘留下一句。「最好让你的人把东西看紧点,一旦有什么万一,你就得为自己愚蠢的行为负全责!」 金梦淡然一笑,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小梦,你也快去准备吧,活动快开始了。」韩东旭知道这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自然不会多言。 离开休息室前,金梦对白漾和方庆叮嘱道:「活动要开始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一会休息室只剩下方庆和白漾,两人闲聊起来,「金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来会场。」 白漾简单附和一句,「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 「箱子里的珠宝到底有多珍贵,为什么连金总经理都那么在意?」 「好像是金董事长留下的遗物,应该很名贵!」 方庆点点头,表情多了丝微妙的变化。 突然,他侷促地捂住肚子,尴尬道:「白漾。我肚子有点疼,要去一趟洗手间。」 从休息室出来,方庆一路观察着四周,快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拍卖会现场,灯光柔暗,贵宾满座。古风的轻柔音乐环绕大厅。众人的目光一致投射在舞台之上,欣赏着4d投影诠释下的「王妃倾城」。 浮光掠影,祥云飞卷,锦鲤跳跃,在半空成型的王妃倾城,再次惊艷了所有人的目光。精细的做工,巧妙的撞色,栩栩如生的做工,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金涵宇和金梦落座于首排,对现场的效果尤为满意。 金梦看着投影出来的「王妃倾城」,心中感慨,回想着这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从图纸到成品,耗尽心力,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到来,王妃倾城今晚的拍卖会,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不过,最后会花落谁家呢? 一系列的先导活动后,「王妃倾城」以一百万为起拍价,每次举牌加价1万,主持人把流程介绍完毕后,拍卖正式开始。优雅从容的名流们,一个个翘首以盼,展开激烈的竞拍。 「12万!」 「16万!」 「2万!」 一分钟内,王妃倾城已被抬价至2万,但场内的名流似乎没有人因此止步,一个个赤红了双眼。还在不断抬价。 金梦看着一个个争先恐后举牌的商贾收藏家,价格在他们眼中,完全成为了竞争的筹码。 「22万!」 「25万!」 当价码竞拍到4万时,金涵宇加深了笑意,这趋势下去,「王妃倾城」最后的出售价,有可能会超过一千万。 没想到这个从小只会玩泥巴的妹妹,脑子还有点用! 「你看什么!」金梦牴触他看自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 金梦嗤之以鼻,「是你有眼无珠。」 两人议论间,竞拍价已经升到5万。 一把洪亮的嗓音戛然响起,「6万!」 众人微怔。朝声源处看去,想看看是谁出手这么大方一口价加一百万? 元壤姗姗来迟,着装工整可以看出他对这场拍卖会的尊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徐徐往第二排的座位走去。 在沿经金梦位置时,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打声招唿。 金梦狐疑地看着他,这傢伙来凑什么热闹? 两人短暂的目光相触,看在金涵宇眼中成了眉目传情,他兴味一笑,有元壤的加入,这场竞争变得更精彩了。 小插曲过后,众人又投入竞争当中—— 「65万!」同坐一排的贵妇人出手也不手软,举牌抬价。 「7万!」元壤声音轻扬,举牌间潇洒淡然。 贵妇人眼急,她今晚对王妃倾城可是势在必得的,再次把价位上涨1万。 「8万,还有哪个先生太太要加价吗?」主持的声音一再高扬变尖,火眼金睛地横扫全场。 大部分有心思的人,纷纷收起竞拍牌,王妃倾城无论是手工还是用材,其价值虽高,但8万的高价,已经超过评估值。 「9万!」 「95万!」 「1万!」 众人带着看戏之嫌,把目光聚集在元壤和贵妇人身上,这场角逐,只剩下两人竞争者,互不相让。 元壤喊出1万的价码时,贵妇人的脸色涨红,握住竞拍牌的手收紧,一咬牙,再把价位提高到11万,这已经超出了她预备的价格。 「15万!」元壤唇间衔着志在必得的笑,朝贵夫人看了一眼。 「15万,还有加价吗?」 「15万第一次。」所有人都看向贵夫人,期待着她再次出手。 主持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但贵夫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竞拍牌,失望摇头。 「15万第二次……成交!」 金涵宇欣赏地看了眼元壤,对金梦低语,「他一定会把「王妃倾城」送给你。」 金梦不以为然,静默地看着往台上走去的元壤。
这可能是个陷阱 ()」 与此同时,后台的寂静跟活动现场形成了鲜明对比,白漾抬腕看了眼时间,对方庆说:「方叔,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好,这有我看着就行。」 白漾来到洗手间,从杂物房拿出藏好的电脑,指尖飞快跳跃在键盘上。连结上信号后,屏幕弹出了休息室的画面,方庆安静的坐在原处,拿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 时间来到第3分钟,休息室进来一名身穿皮衣夹克的男子,头戴鸭舌帽,脸上围着全包口罩,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抬手间,有一丝光流闪过,白漾判断那肯定是手刺。 监视画面里夹克男子先出手攻击方庆,两人打了起来,招招带狠,夹克男子的手刺成了利器,每每出拳都对准方庆的要害。 白漾疑惑。对方出手招招致命,难道他们不是同谋? 几个回合下来,方庆就算身手再好但体力明显不及对方,不慎被夹克男子的手刺击中腹部,神色痛苦地躬身,倚在墙边的身子不堪重负,滑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 白漾大惊。马上赶回去。 在长廊巡逻的两名安保员都晕倒在地上,难怪休息室动静那么大都没人察觉。空气里还瀰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白漾警觉有诈,捂住口鼻往前跑。 方庆受伤晕厥,夹克男子已经顺利打开保险箱,只是他没想到一切那么顺利,之前的三重密码保险箱如今变成一个普通的密码保险箱? 他第一反应便想到这可能只是个陷阱! 果然,当他看到里面的石头时,怔住了。 怎么是一块普通烂石头? 白漾这时破门而入,夹克男子顺势把手中的石块朝他扔去,试图脱身。 白漾躲开石块,堵住他的去路。但对方能把方庆撂倒,身手自然在白漾之上,他手上戴着沾了血的手刺。更局限了白漾的还击力。 几个回合下来,夹克男子一招扣住白漾的肩胛处,把他推至墙边,勒住。白漾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双眼被帽檐遮挡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你是谁的人?」他艰难的问,男人下意识微微抬头。 趁此,白漾奋力扣住他的手臂,一记过肩摔,把他往取暖器方向摔去。 一记重摔,夹克男子的左手臂被取暖器烫伤倒地,他艰难的爬起身,朝白漾绝地反击,手刺直插入白漾的手臂。 「唔——」白漾痛苦闷哼,男子受了伤也趁机夺门脱身。 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白漾紧追其后,可他刚追到门口,走廊外那股异香吸入鼻尖,一阵头重脚轻后,知觉减弱的晕倒在地。 取暖器因刚才的重击导致安全罩脱落,热气腾腾,摩擦着空气,电光闪烁间,随风拂动的窗帘被热气引燃,猖狂的火势迅速蔓延,往地毯方向窜去。 前台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金涵宇刚做完总结走下台。火灾警铃的鸣笛突然彻响,惊动了前厅,安保员维持着场内秩序,迅速安排大家有序离开。 金梦脸色一变,起身往后台跑去,却被金涵宇一把拉住,「你去哪儿?」 「我要去后台看看情况。」说完,扯掉他的手,执意往后台跑去。 浓烟滚滚,大家拿着灭火器扑火,索性火势不大,很快扑灭,白漾和方庆也被抬了出来。 「白漾!」金梦跑到他身边,看着他手臂被鲜血染红,身上多处受伤,可看到方庆那被烧伤的身体时。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快,快把他们送去医院!」 人命关天,所有人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金梦的眼睛被浓烟燻红,看着凌乱一片被大火焚烧过的休息室,失神地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火灾? 医院长廊的消毒水味形成肃杀气息,抢救室门前的红灯,晃得人心恍惚。金梦坐在那儿,双手交握撑膝,眼神定定地凝视着某一处,一眼不眨。 老厂长坐在一旁也愁眉不展,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抢救室大门,眉痕加深一分。 处理好拍卖会后续事宜的韩东旭,迅速赶来医院,远远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瘦削的娇躯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小梦,古叔,他们情况如何?」 金梦余光还能看到那抹红得刺眼的抢救灯,声音飘渺。「白漾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治疗,但是方叔,身体大面积烧伤,失血过多,还在抢救当中……」 她脑海映出方庆那张慈祥的笑脸,每每对自己说,小梦,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那位慈祥的老人如今游离在生与死的交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韩东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一份东西交给她,「这是休息室当时的监控,我已经让人提取出来了,去看看吧!」 金梦接过他的东西,往洗手间走去。 夹克男子在第三分钟闯入休息室,方庆上前拦住,两人纠缠打起来,招招斗狠,当夹克男子的手刺扎入方庆的肚腹时,他疼痛到扭曲的老脸,成为金梦眼中的特写! 错了。一切都错了! 如果他们是同盟,又怎么会轻易互相伤害? 后续的画面,白漾沖了进来,但他显然也不是夹克男子的对手,几招下来,吃力反击,最后,刚追出休息室门口就晕倒了。 金梦看得细緻,火灾的发生是因为取暖器的热风拂到窗帘,产生自燃现象。被烧着的窗帘如一条火龙,迅速朝地毯蔓延,浓烟滚滚,摄像头被黑煳煳的烟雾困住,图像成了一片黑影。 她的心。也沉了下来。 看完整个过程,她懊悔、痛恨、自责! 方庆排除嫌疑的代价是至今的生死未卜,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么,那名身穿皮衣夹克的男子是谁?是谁还知道她运了陨石过来? 金梦冷静回想着拍卖会现场,回想着她去后台,看到哥哥和白漾他们对峙的一幕—— 是哥哥! 「你迟早会后悔你今天的任性行为!」 她如遭当头棒喝,回想起哥哥那句话,这个夹克男子,一定是哥哥派遣而来,抢夺陨石! 金梦心事重重地回到急诊外,抢救室的门打开,白漾被推了出来,看着脸色苍白,带着氧气罩的白漾,金梦心疼交加,追上医生询问情况。 「病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他吸入高温浓烟,唿吸道烫伤、阻塞,导致短时间内缺氧昏迷,但什么时候能甦醒过来,还不能确定。」 金梦的心一起一伏。庆幸白漾安然无恙,又焦急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不过,另一位病人,他家属在吗?」 「他怎么了?」金梦追问,其他人也心切地看向医生。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除了大面积烧伤外,他吸入的浓烟过多。造成吸入性损伤。出现低氧血症和肺水肿、目前唿吸功能衰竭,已经送到重症icu观察,能不能熬过来,还是未知数。」 医生离开后,金梦有些惶然,老厂长沉重说道:「方庆长年独居,听说有个儿子在外地。但好像和儿子关系不太好两人很少联繫,我现在回工厂找员工资料和与他相熟的职工打听一下,尽量联繫上他儿子。」 老厂长离开后,金梦和韩东旭陪着白漾转移到普通病房。窗前阳光惨澹,落在白漾苍白的脸上,金梦坐在床侧,看着虚弱的白漾,联想着至今还在icu观察的方庆,她拉耸着眉头,愧疚又难过。 「我们这次的计划是不是很失败?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不然也不会害得他们一个昏迷,一个生死未卜,我……」金梦语调低落,满脸懊悔。 「意外在所难免,现在我们最起码知道方叔不是内鬼,也引出了窃贼。还有一点,我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在涵宇的办公室,确实发现了陨石的资料,这和judy的话对上了。」韩东旭眼底动盪着复杂的暗光,他的挚友、发小,竟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肯定是我哥,是他安排的人,他管理公司那么长时间,工厂肯定有心腹,那日我第一次去工厂找古叔,肯定是他的心腹跟踪我们进去,伺机抢夺;第二次当陨石运到小洋房。哥哥就过来了,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第三次的发布会,哥哥很清楚我要去参加,白漾当时也被他逼得不得不离开,这是最好下手的时机,所以他又派人出手……」 「排除了方叔的嫌疑,除了哥哥,我想不到还有谁!」 说曹操曹操就到,金涵宇的来电正好在此时响起。 「你怎么回事?那箱子里怎么是一块破石头,陨石呢?」金涵宇暗藏怒意的质问她,事后他赶去后台,发现保险箱打开的,而被焚烧过的地毯上却有块大石块。 金梦擒笑,跟他打马虎眼。「不就是那块吗?也许是被大火烧黑变色了。」 「你少拿块破石头煳弄我,快把陨石交出来。」 「那是爸爸留给我的遗物,你无权干涉!」金梦的态度坚定冷绝,发生这种事,她不会再对他客气。 「怎么,你还想独吞?就因为你的任性,拍卖会才引来火灾,你还要祸害多少人!」 兄妹俩一言不合吵了起来,「我祸害人?这场火灾到底是谁引起的,你心知肚明。」 「还有,我绝对不会交出陨石,有本事你来抢,来偷呀!像你这种梁上君子,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你含沙射影到底想说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说到这份上,金梦直接把话挑明,「来偷陨石的窃贼,是你的人吧?」 「胡说八道!」金涵宇怒斥。 「你不用否认了,陨石几次险些被盗,都是你派的人。」 金涵宇微微一顿,语气多了些轻蔑,「你这是在推卸责任,还是在给自己的任性找藉口?我要是想要,还用得着偷吗?用你愚蠢的脑子好好想想。」 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情,就不会随便改变想法。金梦偏执地赖定是他,他却一再否认。 最后,兄妹俩争执不休,闹得不欢而散。 韩东旭看着愤愤然挂断电话的金梦,轻声劝道:「现在不是你们争执的时候,你应该……」 金梦愤然起身,「我要去找他,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我赌、跟我比,赢了我,我就心悦诚服把陨石给他,但他怎么能那么卑鄙!」 她怒然站起来,欲要冲出病房。 韩东旭及时拉住她,「小梦,别冲动,你现在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 「你没有直接证据指明这一些是他做的,他依然可以狡辩,」韩东旭看了眼病床上的白漾,「等白漾醒来,等方叔度过危险期,再周全计划,好吗?」 金梦把韩东旭的话听进去了,隐忍地回到椅子上,对,她必须得沉住气。
方庆死了 ()」 白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金梦踏着寒凉的夜色回了家,打算给他们收拾一些衣物。空荡荡的小洋房,哪怕被暖光灌满,少了白漾专注看报的身影,少了方庆在厨房烹饪时欢悦的歌喉,一切都显得冷清又寂寥。 走进白漾的房间,白炽灯驱散了黑暗,简约的摆设,整齐没有一丝凌乱。金梦简单拿了些换洗所需的衣物就离开,关门时目光落到书桌前,桌上摆放着一本笔记本,她认得,这就是白漾当宝贝一样收藏的无字天书。 好奇心使然,她走过去翻开笔记本。 印象中毫无字迹的纸面。如今有了文字。可这内容,怎么记录的都是关于她的事?细看这字迹,秀气有力,又不像是白漾的笔迹,是谁写的呢? 金梦一页页的往下翻看。渐渐地,视线像是被一片白色漩涡吸入,眼前的字迹浓缩成白茫茫的一片,头也疼得难受。 她迅速合上笔记本不再往下看,那种不适感才缓和减弱。 楼下突然响起了门铃声,成了宁静的夜最绵长的悦音,金梦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状态恢復一些,才下楼去开门。 门外的人是柳悦,金梦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怎么这时候过来?」 「我才看到新闻知道拍卖会出事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只好赶过来,你没事吧?」两人走进客厅,柳悦细细端详金梦的脸色,脸颊微微发白,唇瓣失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刚才在医院手机设定了震动听不到。我没事,刚才有些头疼,可能是没休息好,不过......」金梦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柳悦看她完全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心急问道:「不过什么?新闻上说有伤者,有一个我怎么看着像是白漾?」 「是白漾和方叔。」说说他们的名字,金梦眸色黯淡了三分。 「目前他们的情况如何?」 「白漾没有生命危险,但吸入高温浓烟,唿吸道烫伤,短时间缺氧昏迷。方叔的情况比较危险,出现低氧血症和肺水肿,唿吸功能衰竭,目前已经送进icu。」 听了她的话,柳悦可观的分析道,「白漾只是缺氧昏迷过一阵就会醒来。至于方叔的情况,唿吸系统併发症的发病率会很高,如果出现唿吸功能衰竭,情况就很严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金梦点头,眼底凝结出丝丝缕缕的愧疚,「这次意外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我再耐心一点。多收集一些证据,或者计划得更周详,也许就不会……」 柳悦不明白她说的计划是什么,但看着好友心伤愧疚的模样,她能做的只是安慰,「意外不是我们能避免的,但事情已经发生,就要积极去面对,把最坏的结果扭转到好的局面。」 「把最坏的结果扭转到好的局面?」金梦重复着柳悦的话,明眸卷开思量,阔然开朗,也许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思量间,又听到柳悦问:「新闻上说王妃倾城被一个叫元壤的人,以一千两百万拍下。这个元壤,是不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个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肯定是对你余请未了,所以才抢拍下你的第一个作品,算是一种精神寄託吧。」 「我和他从来就没开始过,哪来的余情未了。」 「好好好,没有没有。你一会是不是要去医院?」 金梦看看时间,刚要开口,手机铃声抢在她之前发出声响,「是,我是金梦。」 听完对方电话里说的内容,金梦脸色煞白,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马上……好!」 「谁打来的电话?」柳悦看她的反应不对劲,焦急问道。 金梦眉头紧蹙,手隐隐发抖。「医院,是医院打来的,方叔已经走了。」 柳悦恍悟,握住她泛凉的手,「小梦,冷静点!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 待她们赶到医院时,韩东旭在门口接应,一起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方庆的身躯除了大面积烧伤外,还吸入大量的浓烟,导致肺水肿和低氧血症。形成唿吸功能衰竭。他年纪那么大了,自我修復和抵御能力不足,肺部大面积感染,唿吸停止先于心跳和脑功能的完全停止,这就是俗称的肺脏死亡。」 主治医生缓缓阐述着方庆的病理、死因。 金梦静静的听着,安静得如一潭死水,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都恍然不知。耳廓却一直迴荡着医生那些话,心里编织的阴霾,越来越盛—— 坐在她身边的柳悦,感受到她身上的哀戚,轻声安慰,「小梦,你要坚强。」 金梦无力地摇摇头,贝齿咬住下唇,印出惨白的牙印。 人死如灯灭。幽幽魂灵让人最无可奈何。 韩东旭无声嘆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给予无声安慰。 长廊的白炽灯织了层寒霜,融合在消毒水中,形成肃杀的气息。这抹气味无形化成一把锋利的刀刃,凌迟了金梦的心。 老厂长赶到时,看他们都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擦了擦额前的细汗问道:「遗体现在在哪儿?」 「在整理仪容,让方叔干净整齐的离开。」韩东旭回答道。 老厂长嘆气。「没想到老方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有跟老方的儿子联繫上,我们又不是家属,无权为他处理后事?」 「那他还有别的家人吗?」 老厂长摇头,「没有了,老方没有兄弟姐妹,妻子在六年前也过世了,唯一就只有这个儿子。」 「可以先把遗体寄存在殡仪馆的冷库,医院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是运送到殡仪馆冷藏,等联繫到死者家人,再交接安排!」柳悦提议道。 「这法子可行,我再想办法多打听一下老方儿子的下落,尽快联繫上。」 「只能这样了!」韩东旭目光落在金梦身上,她垂眉敛目的模样甚是怜人,但此情此景,一切安慰都变得苍白无力。 殓房门此时打开了,仪容师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方庆的亲属吗?」 「他的家属还没联繫上,有需要签字确认的我可以先签署。」老厂长走上前说道。 「好,你们进去看看确认是不是他本人,确认身份后在这份表上签名,再去办手续。」 一行几人。随着仪容师走进冰冷的殓房内,其中一个格子被仪容师拉开,再将裹尸袋拉开。没了生命特徵的方庆像是睡着了,仪容师帮他整理了妆容,浮着气色的脸看起来红润,但细看被烧焦的皮肤,掩藏在厚重的粉底下,嘴唇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仪容师只能尽量用化妆品帮他描绘了两片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嘴唇。 再看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被烧得狰狞丑陋的手。痕迹斑斑,刺痛了金梦的眼。 他就那么安静,那么安静地永远离开了他们,再也看不见他慈和的微笑,还有爽朗的眉眼。 「方叔,」金梦悲怆地跪了下来,积压已久的眼泪,挣脱了阀门,轰然砸落,「对不起……」 她双手撑住冰冷的地板,心口梗着一枚大石,内疚,悔恨,成了无形的重量,压得她直不起腰。 不知情的仪容师,还以为他们只是面对生离死别的感伤,人之常情。 老厂长将早已准备好的白色信封递给仪容师,以表答谢。 「不行,我不能收!」虽然没有打开,仪容师也知道信封里装着什么。 「你一定要收下,让他走得体面些!」老厂长坚持,这是他们唯一能为死者做的事。
冲出来的记者 ()」 大家在医院熬了一夜,对金梦来说,是负罪枷锁的开始。 天刚擦亮时,柳悦所属医院来了通电话,她负责的病人病情极速恶化,需要她回医院跟踪治疗。 早八点,殡仪馆预约的车,准时准点的抵达,接方庆的遗体离开医院。 遗体已经整理干净,安置在一个箱子中,老厂长走在最前头,拿了一炷香,医护人员推着箱子跟在其后。 天色阴惨惨的,铅云重重,低沉地闷着一股气压,与他们此时的心境十分应景。 老厂长一行人从侧门走出来,没曾想外面乌泱泱的记者如马蜂窝,有的拿着麦克风、扛着摄像机。从四面八方涌出。 老厂长神色一变,让医护人员赶紧把箱子扛上车,但记者人数众多,将车团团围住。 「金小姐,昨日王妃倾城的拍卖会,为什么会发生火灾?」 「金小姐。殡仪车上的死者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还有记者把目标转移到元壤身上,「传闻元氏集团总经理元壤先生在追求你,昨日以12万拍下你亲手设计的王妃倾城,是要送给你吗?」 「金时代和元氏企业频繁合作项目,你和元壤是不是商业联姻?」 韩东旭在旁保护她,记者连翻向金梦抛出问题,闪光灯频频向她射来,金梦面对这突发情况,瞬间黑了脸,眉梢挂了盛怒。 她扫视着这群人,目光停留一处,一名记者把相机举高。试图从车窗口拍摄车内情况。 此举让隐忍多时的金梦找到了一个爆发点,她冲上去,揪住记者的衣领把他扯开,利落抢走他手中相机往地上砸去,怒斥道:「死者已矣!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记者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憷了,周围的记者也都怔了一下,所有声音、动作,戛然而止。 金梦怒视着他们,谴责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收到消息,但我今天在这摞下话,谁敢把这些照片彙编报导发出来,我保证让他从此消失在新闻界。」 记者们面面相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默契的让了条道,让殡仪车顺利离开。 稍后,殡仪车顺利离开后,一把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金小姐,这些照片我们可以不发,但我们想知道真相!」 「拍卖会为什么起火?」 「死者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亲自送行?」 有人带头,其他人就开始追问。 韩东旭斟酌着官方推托之词,金梦却抢先开口说道,「起火原因警方还在调查,待事情查明,会对媒体和群众公开。但在此之前,希望大家不要胡猜乱想,编纂不实新闻报导。至于火灾中不幸遇难的死者,他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来送他最后一程。其他问题,我无可奉告!」 话落,她推开围堵在她身边的人,走出人群,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一切来去太快,记者眼看金梦越走越远,马上追过去。乌压压地一群人,看起来如同蜂蝶扑浪。 「金小姐,能回应一下你和元壤总经理的绯闻传闻吗?」 「你们是在恋爱吗?」 「元总经理拍下王妃倾城,是要送给你吗?」 「又或是这场拍卖会不过是金时代对外的营销宣传手段?」 「金小姐能回应一下吗?」 「金小姐......」 面对记者的追赶提问,金梦一言不发,直到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白漾身上,那张森冷的脸才有了一丝暖阳。 「那群记者没有跟进来。」韩东旭谨慎的看了看外面,把门关上。 「方叔昨晚才走,谁那么快得到消息?还通知了记者?」从记者出现在侧门那一刻起,金梦就察觉到这其中有阴谋的气息。 「也许是医院这边被媒体盯上了。」 「不,肯定是我们自己人泄露的。」金梦眼底沉光暗涌,肯定道。 「可我们……」韩东旭刚回答,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公司打来的,我出去接一下,你留在病房别出去。」 「好。」 病房内很安静。金梦坐到白漾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情绪倾泻而出,「白漾,你快点醒来好吗?」 深沉的情绪,化为沉默,从复杂的面部变化中,流露出来。悲伤从她平凉的眉头溢出,一点点浸染她苍白的脸颊,自责、愧疚无形中冰冷了她的眉头。 「白漾,你绝对不能丢下我,你答应过我好多事情都还没做到。我也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跟你一起去完成。想去看电影、想去一趟只有我们两人的蜜月旅游。还有我答应过为你雕刻你的人像,这些我都还没有做……」 金梦沉浸在与白漾的对话中,以至于身后的门被推开都没有察觉到。直到脚步声靠近,她才以为是韩东旭回来了,问道:「记者都走了吗?」 「怎么,你还怕记者呀?」尖锐的女声夹杂着她脚下的高跟鞋响起。 不是东旭哥?金梦回头,看着余思媛穿着一件花哨大衣。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精緻的妆容出现在苍白的医院,尤为突兀。 「你来做什么?」 余思媛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那么妖冶,那么讽刺,「你哥让我来看看,我买了束花,送给……」 她目光落在昏迷的白漾身上,颇有幸灾乐祸之意,「怎么还在昏迷,看伤得不轻呀?要是你肯听你哥的话,也不至于弄成一死一伤。」 金梦眸色泛冷。「如果你来只是说这些话,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急什么,你哥还有话让我带给你,让你自己把东西送过去。」 东西? 金梦眼神透着狠意,「回去告诉他,我就算砸碎也不会给他!」 她这番说辞,让余思媛可不好交差,「小梦,你们是亲兄妹,何必闹成那么僵,听我一句劝,别老拿鸡蛋碰石头!」 「我们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干涉了?」 这话踩中余思媛心里的疙瘩,她刻意端高姿态,「我是你未来大嫂,怎么算是外人?倒是你,老是自以为是又任性,你哥可没少为你收拾烂摊子。再说说这次的事。还好只是后台出事死了个小保安,如果拍卖会上出了问题,你……」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阻断了余思媛还未说完的话,金梦心底对方庆的愧疚被余思媛那番话激怒点燃,「他的名字叫方庆,他是我的亲人。不是小保安。白漾他只是暂时昏迷,他很快就会醒来,至于你,马上滚出去,别弄脏这地!」 余思媛错愕地看着她,脸颊刺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的遭遇。「你,你竟然敢打我?」 「是,我是打你了,谁让你没管好你的嘴,太脏了!」 「金梦你太过分了!我今天就以大嫂的身份,替你大哥教训教训你!」 金梦眼疾手快拿过她送来的花,狠狠甩在她脸上,「就你也配做我大嫂?尖嘴猴腮,丑陋粗俗,尤其是这张嘴,又脏又臭!」 余思媛避而不及,被迎面甩来的花枝上的刺儿刮伤了脸。最引以为傲的脸蛋受伤,她从名媛变成泼妇拽住金梦的衣服,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劲,「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什么叫长嫂如母!」 金梦可不会被她牵制住,狠狠地往她手臂咬去,疼得余思媛不得不放开她,「金梦,你像疯狗一样发病乱咬人,就该送你去精神病院!」 「就你这副皮囊也能称母,圣母婊就有你份! 面对金梦的言语攻击,余思媛急了,信手拿起桌边的花瓶往金梦头上砸去,金梦一手扣住她。花瓶摔碎在地,挑衅道:「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这时,韩东旭回来,看着病房内乱成一团,马上冲上前试图把两人拉开。 但他低估了女人战斗力了,两人像失去了理智,纠缠一团,余思媛还错手打到韩东旭脸上。韩东旭一边躲着两人的「九阴白骨爪」,一边揪准时机,一把扣住余思媛的手臂,把她扯开。 「小梦你冷静点,这是白漾的病房。你们俩怎么能在这打架。」韩东旭试图把金梦的理智拉回来。 余思媛恶人先告状,抢先一步辩驳道:「是她先为了一个男人动手打我!」 金梦眼底燃烧着两束火苗,「打你怎么了,信不信我还敢杀了你!」 「听听,你都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这些话我会原封不动的回去告诉你哥。」余思媛指着金梦,对韩东旭说道。 「我敢说敢做就敢认!不像你,只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梦你——」 余思媛的话被韩东旭打断,喝了声,「别吵了,这里不欢迎你,走吧。」 韩东旭把余思媛强拽出去,远离病房,眼里多了警告,「我劝你聪明点,不要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余思媛轻笑一声,「你这是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得看你自己怎么想。」韩东旭不再跟她浪费口舌,转身走回病房。 余思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放下狠话,「金梦,我们走着瞧!」
决定权在你 ()」 余思媛的小插曲过后,金梦呆坐在病房陪着白漾,一坐就是一整天,期间老厂长打电话告知她,方叔的遗体已经安置好。而外面那些想挖勐料的记者,一直守到夜晚,才一无所获失望的离开。 寒凉的夜风从窗户挤了进来,吹散了空气中唯一的暖意,幽幽的白炽灯散发着黯淡的亮白色,落在白漾毫无波澜的脸上,更显死白。 金梦静静地坐在床边,依旧握住白漾的手,平凉的目光仿佛能在他脸上开出一朵花。 从出事到现在,白漾已经昏迷了3小时,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甦醒的迹象。 如果能看到他醒来,哪怕只是微弱地睁开眼睛,她也觉幸福,但现实只会掐断你的希望,让你一次次落空。 「白漾……」她的唿喊像极了小猫无助的嘤咛,此时的她,亦是置身黑暗的小猫。无人引路,无人指点,一时间,她陷入了迷茫的怪圈。 夜已深,值班的护士长敲门,走进来。 「金小姐,现在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我们医院规定监护病房是不能让家属陪护过夜的。」 「知道了,我这就离开。」 恋恋不捨地离开医院,金梦独自开着车,行驶在无人的大道上。 路灯绒黄,被切碎的光影跌落在挡风玻璃上,坠开一朵朵孤独的金光,金梦耳边徜徉着抒情的中文歌,沉郁低哑的男歌声,辽阔空灵的声线,渗出一丝沧桑。 当男声惋惜地吶喊出那一句歌词——「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金梦笑了,苦涩的笑容含了泪光。握紧了方向盘,心口的沉闷更压下几分。 这句歌词真应景,她曾经拥有的他们,但如今,都渐渐远去了。 车子拐过转角,渐近小洋房,两盏车灯打了过来,等她看清楚车边的人,倏然皱了眉。 元壤! 站在车边的男人,黑夜雕琢了他的伟岸,车灯为他镶嵌了银光,甚至连他指尖红得发亮的菸头,都成了闪亮鲜明的光点。 看到金梦回来,元壤把菸头丢到地上熄灭,钻回车厢拿出一个精緻的礼盒,而后朝她走去。 金梦没有下车,坐在驾驶位上看着他手中熟悉的礼盒,眸子盖下一片冷意。 元壤敲了敲车窗,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金梦眉梢闪过不耐地朝他看了眼,迟疑了片刻,下了车。 路灯下,她蒙了暖光的脸透着憔悴,如一朵蔫了的小花,哪还有往日的朝气蓬勃? 「我等了你三个小时,打电话你也没接,难道是躲着我?」 「我在医院,手机没电了。」 「白漾目前怎么样?」 「吸入性损伤,脑部缺氧导致暂时性昏迷。」 元壤突然心生一丝私心,如果没有白漾,如果白漾就这么永远昏迷…… 但看她如此低落憔悴的小脸,这个念头又打消了,安慰道:「只是暂时性昏迷而已,如果你还是担心,我可以联繫国外的权威专家过来为白漾会诊。」 「不用麻烦你,我会自己安排!」 元壤摩挲着礼盒的纹路,此时此景,这份礼物似乎送得不是时候。迟疑片刻,他还是把礼物送上前,眼里眉梢,透着堪比月光的柔情,「物归原主,它原本就该属于你。」 金梦果断地推了回去。「不,它现在属于你。」 「可它是你的作品,是你给予了它灵魂。何况,这是你第一份作品。」 她明亮的眸掺和了深意,忽而亮起的光,闪闪如群星,却冰冷如凉水,「你也说它是我的作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我已经很满足。在它拍卖出去那一刻,已经不属于我,你有缘得到它,就应该好好珍惜,它的臻美、它的独特,应该送给你重视、值得你重视的那个人。」 「我重视的那个人,就是你。」 风清清凉凉的,扫荡在两人中间,仿佛形成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元壤看着她深幽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很远。 「但我不是你值得重视的那个人。」 她又拒绝他,一次两次...... 「难道。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优秀如他,此时却甘愿放下架子,希望能得到她给予的一点机会。「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你有真才实学,我却不学无术。我从来都不喜欢看书,我哥说得对,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 「你太小看自己了,你很优秀,很有潜力,要相信自己!」 金梦忽而笑了,眼神多了丝悲怆,看向他问道:「我知道自己是潜力股,但你知道是谁让我有这种积极的冲劲吗?」 元壤眼底的光暗了些,他当然知道。 「自从遇到白漾后,我黑白的世界有了光彩,是他引导我,让我体会到生活的意义。如果说,是我给予了王妃倾城灵魂;那么白漾,就是唤醒我灵魂的那个人。」 金梦看向他,眉间多了漠然。「元壤,我和你接触下来,发现你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花心富二代。你会跟女生交往恋爱,但不会轻易谈感情;和你在一起会很轻松,你有一百种哄人开心的法子,也有各种新奇的点子制造惊喜,你真的很好!」 深谙的眸掩藏了他心底的秘密,云淡风轻道:「你把我说得那么好,但又不给我机会,这样会让我很挫败。」 金梦低头浅笑,再抬头看他时,眼里的华彩是认真严肃的,「如果没有白漾,我一定会选你。」 元壤目光看着地上。黑漆漆的两道影子,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融为一体,就像他和她,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勉强,只希望她能幸福。 「哎呀,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元壤阔然一笑,「我会祝福你们,不过这份礼物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金梦看着那个礼盒,笑道,「王妃倾城是我的第一份作品,我赋予它的精神,是独一无二的美丽,至上珍贵的独特,我希望你好好珍惜它。把它送给值得你珍重、珍爱、珍视的那个人。」 话落,金梦转身离开,不留任何话语。 元壤垂下手,目光掠过礼盒,有些无奈,一步步往回走。车影飞入黑暗,扫落一地冬寒。寂静深沉,亦如他的爱。 金梦在家睡了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往医院跑。从没做过家务活的她,亲自打热水,为白漾擦身子。 白烟热腾腾往上冒,金梦把热水端到病床前。拧毛巾拿起来时水太烫自己都被毛巾烫伤手,又折回去,放了些凉水调和。 对别人而言,替病人擦身子可能是极简单的事情,但放在金梦这里,却煞费九牛二虎之力。擦了上半身后,她给白漾捲起裤腿。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给他擦拭手脚。 把毛巾再次拧干,她望着他身上的衣服,有一丝懵,后背怎么擦呢?下半身又怎么擦呢?她的手颤巍巍地掂着裤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掀开。 拗不过心理那一关,她还是决定找护工请教。 隔壁病房热心的护工阿姨进来,一边教她怎么擦后背,一边说道:「他身上还有伤口,你要去买两块冰垫子回来,给他垫着,防止伤口腐烂。还有,你要帮他多点活动手脚,保持血液畅通,至于你说的擦下半身,这有什么好害羞呢!」 「姑娘,我看你和他关系不浅,现在他昏迷,必须保持干净,你就放下那小别扭吧!」 听了护工阿姨的话,金梦放手大干,但过程依旧辛苦,手法不熟练,动作不正确,把自己累得够呛。 温暖的午后,给白漾清爽的擦拭身子后,金梦拿了份杂志,坐在床边。为他念小故事。 「一只狐狸失足掉到井里,它爬不上去,只能在里面呆着,口渴的山羊经过,看到狐狸在井里面,问它井水好不好喝?狡猾的狐狸欺骗了山羊,说那是天下第一泉,山羊信以为真跳下去了,等他痛痛快快喝完水后,才意识到无法上去;狐狸早已心生一计,让它帮自己跳上井后,在把山羊拉上去。山羊信以为真,等狐狸上去后,却不信守承诺。一走了之。」 金梦念着突然停下,看向白漾,「这个故事是说,聪明人应该事先考虑清楚事情结果,才去做对的决定。但我当了一回笨山羊,没有想好周全的计划,就把你和方叔拉下去。」 她放下杂志,不想让负能量侵袭,握住他的手,给他活动按摩关节,目光澄清湛亮,「你不在的这几天,前院的花都没人给它们浇水,不过我看它们都顽强的在生长,所以你也一定会醒来的对不对?」 「我知道你一定不捨得留下我一个人?」 看着落在阳光下的睡颜,她沉默了,安静如画中的睡美男,眼底的光渐渐消怠,她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好。 光影无声无息地照耀,空气沉郁如金梦的心情。一声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沉思,原来是哥哥打来的。 「你是不是该回公司,跟进素梅的项目推广了?」 经过这次,金梦已经没了以往的浮躁,看着白漾的脸,平静说道:「哥,这次让我任性一回吧,素梅的相关事宜,我会和judy交涉,让她全权跟进推广工作。」 「如果被外界知道,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撇下工作,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金时代?」 金梦意外地没有跟他打口水战,握紧白漾的手,「我不管别人的看法,我现在只想照顾白漾,等他醒来。」 「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值得吗?」 「哥,我今天不想跟你吵,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她知道自己很任性,但现在她根本无心工作,去了公司也只是个木偶。 「罢了,说多你也听不进去,你自己跟judy交涉,但「素梅」的项目有任何问题,都是你的责任。」 金涵宇的让步,让金梦有些意外,回想昨日跟余思媛的争执,她多管闲事的说了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换个未婚妻!」 「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我知道,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那位未来大嫂的意见。不过决定权在你,她又不是跟我过一辈子!」
白漾甦醒了 ()」 白漾昏迷的第五天,金梦还是每天会去医院陪他。为他擦拭身子,给他念报读文章,陪他说说话,哪怕一直都是她在自言自语。 为了她曾经答应白漾的一个承诺,金梦今天特别去了趟银行,把白色陨石从银行保险箱提了回来。 坐在窗前,久久地凝望着那块白色陨石,心湖起起落落,因为一块冰冷的石头,颳起那么多风浪,是利益作祟,还是人心作怪? 「我最拿手的是雕刻,改天本小姐心情好,亲手给你做一个石雕像!」清脆如银铃的嗓音。从耳边轻轻拂绕,这是她曾经对白漾说过的话。 她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带着酸涩,纤指感受着陨石的粗粝感。 如果,一切都由这块陨石开始。那就以这块陨石结束吧! 拿起石锤和雕刻刀,金梦脑海已经有了个雏形,开始雕凿陨石。 雕凿的声音震动着空气,由于陨石坚硬,她需要用以往两倍的力气去打凿。 按照脑海的路径,一点点的细凿,白灰吹弹,落在阳光的光柱下,泼下一层层暗影,犹如跌宕的人生。不断进行取捨。 时间无声流转,金梦专注着手中的雕刻工作,直到电话铃声的侵入,她才停了下来。 电话接通,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急速收紧,放下手中的工具马上赶往医院。 医生在电话中说刚才给白漾检查,他的手动了,这代表他要甦醒了吗? 来到病房前时,她却步了,看着那个门把,又迟迟不敢推开。她怕一切只是个梦,梦醒了,他就要离开了。 但病房内隐约传出的那抹声音,熟悉、低沉......这声音好像是?是白漾! 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推开门,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白漾,恍惚间,有一种千年重遇的感觉。 阳光消融了冰冷,有一缕光落在他发间,散开点点光斑,朦胧了他的俊脸,看起来不太真实。 但金梦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双冷冽深沉的眼眸,正以同样饱含情绪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金小姐,你来了,我跟你说说情况,目前病人刚醒来。饮食上……」医生耐心地把白漾的情况和注意事项告诉她,但她好像听不进去,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白漾,亦如白漾看着她。 两人眸光相融时,燃亮的火花,仿佛一擦就着。 医生瞧着两人这画面,心生尴尬,匆匆交代一句话,把空间留给他们。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金梦坐在他跟前,眼眸渐渐发红,「我以为你是睡美男,要等公主来亲吻你才肯醒来。」 白漾拉住她的手靠近自己,抱住她,大手轻抚着她的发。给予无声的力量。 有这么个记挂他的人,日日夜夜陪伴着他,他怎么会忍心离开! 金梦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漾,这一刻心都要融化了,紧紧搂住他,脸蛋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融化的心,渐渐被一种情愫占满。 白漾,白漾! 内心重复唿唤着他的名字,如激盪在海面的浪花,雀跃而激动。 经过生离死别,白漾终于参悟了一个词——活在当下。 他对金梦的感情明朗而清晰,这种情绪化为暗涌波涛,急需他转化成实际行动。舒发满腔浓情。 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眸湖盖下一层暧昧情愫,温热的气息拂绕着她的脸颊。 金梦被他指尖的温度烫红了脸,白漾渐渐俯下唇,温软贴合。 金梦的心微微一震,没等她缓过神,白漾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定情之吻。 温暖而甜蜜,室内的情意相交相融。室外却是另一番腊月寒景。 站在门口的韩东旭,透过玻璃窗看到热吻的两人,嘴角的笑意渐却,凝固,唿吸仿佛停滞。这是多么刺眼又美丽的一幕,小梦的幸福又回来了。 韩东旭苦涩一笑,转身离开,落寞的身影,占据了长廊的空寂。 白漾的甦醒,让金梦黑白的世界寻回了色彩。空气静谧流淌,时间悄然划过,相拥互暖的两人,静心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无声传递的情愫。 一刻钟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金梦才恋恋不捨离开他的怀抱。 再抬眸,看着他被光影照得亮堂的俊脸,精雕细琢的轮廓印上鲜活,黑白分明的眸仁也注入炯炯神气。 金梦的声音轻轻软软地传递到他耳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很好。」 「我们这次计划很失败,取暖器失火烧着了休息室,赶过去时你和方叔已经昏迷不醒,方叔所处位置距离取暖器很近,所以他烧伤很严重。最终没撑住。」 白漾理解她内心的愧疚,握住她的手,手心相触的温度,顺着血液直流金梦心底。 「这事错在我不在你,如果不是我对方叔起疑心,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你来之前我已经问了医生方叔的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处理好方叔的后事,完成他的心愿。」 「方叔的遗体暂时安置在殡仪馆,古叔已经在想法子联繫方叔的家人。」 白漾点头,眸色暗了几分,忆起当日事发,「当时我在监控里看到一个穿着皮衣夹克的男人进了休息室,还以为他和方叔是一伙的,故意演戏。可看对方出手那么狠,我就觉得不对劲,在方叔受伤后我赶回去,发现走廊的安保员全都晕倒在地,当时走廊上还能闻到一股香味。」 「这香味肯定有问题,类似武侠小说里那些迷香。不过肯定有三唑仑的成分,吸入后对大脑产生影响导致暂时性昏迷。所以他才能无阻碍的进入休息室,甚至和方叔在休息室大打出手这么大动静外面都毫不知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知道我们把陨石运到会场的,除了你我、方叔和东旭哥之外,就只剩下我哥了。」 两人目光相对,白漾嗟嘆一句,「是我们太轻敌了!」 这件事给他们的冲击很大,有痛苦,有内疚。空气渐渐凝固,形成一种悲伤气息在漫散。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把那块陨石矿石交出来。」金梦悔不当初,可时间无法扭转,一切无法改变。 白漾抱住她,磁嗓从她耳畔轻响,「相信我方叔不会白死,我们一定会抓住那个人,以后我们的计划要更慎密周全,但在此之前,方叔的身后事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鼻息萦绕着属于他的甘冽气息,两人的心坦然相贴。 「咳咳……」老厂长推门进来,巧合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故意清了清嗓子化解尴尬。 闻声,金梦马上站起来,刻意跟白漾拉开一些距离。两人像偷吃了糖果被人撞个正着的小孩,侷促又尴尬。 老厂长端详着两个的神色,打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就喜欢,怕什么,我又不会棒打鸳鸯拆散你们!」 白漾眸色清浅,看了眼站在老厂长身后,脸蛋绯色的金梦,笑而不语。 被他这么一看,金梦羞涩,迅速转移话题,「古叔,你那边找得怎么样?」 老厂长脸色一变,摇摇头,「没有,我已经托人去找了。」 「古叔,我想替方叔做些事,你知道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金梦问。 老厂长认真想了一会,回道:「老方出身在山村,以往听他念叨最多的,就是想给老家村子修条路。小梦,或许你可以往这方面想想。」 「修路?」金梦眼底燃起一团小火苗,「古叔,你能把方叔老家的详细地址给我吗?」 「行,你真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老厂长眉眼慈祥,眼底闪动着欣慰的光。 「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人死不能復生,现在她只想为方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让他安心,毫无牵挂的离开。
暧昧又奇怪的眼神 ()」 留院观察了几天,白漾今天可以出院了,金梦推门进来,病房内却空无一人。 白漾呢? 昨晚她离开前明明叮嘱他留在病房等她来,怎么不见人? 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行李,东西还放在这,难道是自己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白漾,你在吗?」 金梦的喊声太突然,在洗手间刮鬍子的白漾,被她的喊声一惊,手一抖,刮破了下巴。 血慢慢渗透伤口,往外溢出。白漾放下剃鬚刀,打开水龙头简单沖洗。 听到流水声,金梦往洗手间走去,原来白漾在里面,但看到他下巴的伤口,关切说道:「下巴怎么破了?」 「还不是被某人那一声大喊惊着的。」 金梦眉梢闪过尴尬,拿纸巾沾了点水,帮他小心翼翼处理伤口,「我帮你擦吧。」 「不用。我已经用清水冲过了。」 金梦在包里翻出一个可爱型的创可贴,「那我帮你贴上。」 白漾看着那粉色q萌的创可贴,抗拒道,「不用了。」 「不行!」金梦强行把他堵在洗手台边,就是不让他躲开。把伤口周边的水迹擦拭干净,撕开胶纸帮他贴上。 但他个头太高,她仰头有点累了。嘀咕一句,「你低一点,我够不着。」 白漾眸底闪过笑嚯,双手扣住她的腰,抱起、转身,把她放在洗手台上,「这样呢?够着不?」 两人的距离自然拉近,他双手一左一右地放在洗手台边沿,腰身微微俯下,俊逸清朗的脸近在咫尺。 他的鼻息轻轻扫落在金梦的脸上,目光柔和载满盛情,如此一转变,让金梦有点措手不及。 故作淡定道,「这还差不多。」 淡而柔和的光影落在白净的小脸上。浮起浅浅的绯色,如此细看,让他心底起了恻意,身影悄然靠近。 金梦后知后觉发现他如火如炬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微怔,从他那双如潭水般深沉的眸仁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一只,却盈满了他的眼。 流光碎影,催生着暧昧的光晕,两人鼻息如水乳交融,白漾偏头,薄唇越来越近,在他眼中,她的双唇柔美如花瓣,等待着他的採撷。 金梦的心扑腾扑腾地狂跳,欣喜,激动,满怀期待地闭上了眼。 即将擦枪走火间,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从病房门口响起,不速之客的到来惊扰了两人。 免生尴尬,金梦一个激灵跳下洗手台,推开白漾跑去关上门。 白漾看她的反应,不免一笑,靠在她耳侧,低语,「我们又没做什么,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他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铺洒在她耳际,酥酥麻麻地令她又暖又痒,偏头躲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门外,是巡房的医生和护士进来了。 医生扫了一圈病房,疑惑道:「奇怪,怎么没人在,可行李还放在这儿?」 「白先生,你在吗?」护士喊了声。 躲在洗手间的金梦很是紧张,要是被医生发现他俩在洗手间……那得多尴尬。相比于金梦,白漾却格外淡定,一手支在她头顶,低头欣赏着她不安的小表情。 金梦觉察到他眼底的含义,瞪了他一眼。 「是不是出去了?」 「也许是吧,我们一会再过来。」 他们正打算离开。金梦的手机乍响,突兀的手机铃声让门外的医生和护士留意到了洗手间的动静。 「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吧?」 两人互看一眼,以防万一,往洗手间走去,敲门。 金梦惊慌地看了眼白漾,眼神询问他怎么办,白漾却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打算坦荡荡地直接开门。 金梦却抢先一步,按住门,头偏了偏,示意他躲起来,她出去。 白漾对此举感到无奈,配合她躲在门后。 金梦开门走出来,朝护士和医生讪笑,「我带着耳塞没听到你们喊,白漾出去了,不在。」 医生和护士互看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好,那我们一会再过来!」 两人很识相地离开了,出去后。年轻的护士笑道:「哪来的耳塞,我明明从门缝看到有人躲在门后。」 医生恍悟,欲言又止,「你们这些小姑娘呀……」 白漾从洗手间走出来,看金梦还杵在那,摸摸她的脑袋,「快收拾东西走吧。」 「急什么?」 他唇角划过狭促的光,一本正经盯着她,「难道你想被当成稀有动物欣赏?」 「什么意思?」 白漾收拾了晾晒的衣物走进来,轻描淡写道:「就你那藉口,人家怕是早看出问题了,还以为我俩躲在里面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女人的嘴是传播消息最快的途径,万一……」 金梦脸蛋一红,赶紧帮忙收拾东西。 果然,两人稍后去前台办理离院手续时,周围的医护人员看他们的眼神暧昧又奇怪? 刚才查房的小护士还特意跑了过来,把落下的药给他们,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白先生大病初癒,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宜多做剧烈运动。」 金梦。「……」 金梦从医院开始念叨,回到家嘴还不肯停下,「那些人就是长舌妇,关她们什么事?她们知道什么?我俩什么都没干,想像力怎么能那么丰富?」 白漾诙谐一笑,「谁让你自己躲进厕所,引起别人误会?」 金梦怨怼地看向他,「我这不担心他们会想多吗?」 「你掩耳盗铃的行为,已经让他们胡思乱想了!」 「行行行,你是病人,你说了算,我不跟你争。」 两人刚把行李刚放下,老厂长的电话来了,「小梦。我刚到医院没看到你们,是出院了吗?」 金梦心里一咯澄,结巴道:「是,是啊!」 「你们出院怎么不告诉我呢?」 金梦心虚地瞄了白漾一眼,「那个……白漾说他在医院住久了浑身难受,所以一大早我们就回来了。」 白漾听到金梦的话,无奈一笑,这小姑娘不诚实,还拿自己背锅! 避免老厂长多想,金梦马上问道:「古叔,有事吗?」 「我已经查到方庆老家所在的详细地方,你拿笔记记,秦林市安县的淮村。」 「好,我记住了。」 按照这个地址,金梦和白漾围在电脑前,搜索关于安县淮村的相关资料。 小村庄位于淮山山坳,从照片上看,村庄都是土胚房,老旧的小房子,墙皮破落,与大城市俨然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他们的目光停留一处架着五星红旗的老瓦房中。金梦疑惑看着那张照片,「这是?」 「学校!」 「学校?这破屋子竟然是学校?」金梦又往下翻了好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几个穿着简陋、朴素的小孩从屋子里跑出来,那洋溢着笑意的脸,令她特别心酸。 她的目光良久停留在照片上,感同身受。「看着他们的生活环境,我心里特别难受!」 白漾坐在她旁侧,长臂落在她的椅背上,看起来金梦大半个身子都嵌入他怀中。 金梦记录完毕,才发现他们这暧昧现象,心里甜得流油,但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 「我现在想去一趟公司。跟设计总监交代一下项目的事情,顺便也让我那位好哥哥做点贡献。」 「好,我陪你去。」 「你肯陪我,那当然最好了。」 不过白漾只是把金梦送到楼下,留在车里等她。 金梦进公司先去了趟财务部,再转进总经理办公室,还跟以前那样,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你要我说你多少次,才学会敲门进来?」金涵宇的眸色黯了黯。 金梦心情好,明媚一笑,「敲门是礼仪,我也对你说了很多次,对你,什么礼都不需要!」 金涵宇暂时放下工作,猜测她的来意,「电话里不是说暂时不回公司吗?」 「回来有点事,还有,我要外出几天。」 「去哪儿?」金涵宇挑眉。 「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好像不需要向你报备吧?」金梦挑衅反问。 金涵宇冷哼一声,「我是怕你在外面又玩一出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戏码。你已经搭上了一条人命,怎么,白漾刚醒来,你还想把他的命也赔进去?」 金梦脸色转冷,眼底涔出寒意,「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工厂的内鬼和几次潜入来盗窃白色陨石的人,不就是你的人吗?」 「我?」金涵宇不屑一笑。面色转为严肃,「如果我一早知道父亲在切割工厂收藏着一块稀有白色陨石,我一定会说服他拿出那块陨石作为原材料,也轮不到你来接手。虽然爸过世了,但那块白色陨石是他留下来的遗产,按照继承权法,我也有权分割一半。」 「但爸爸过世前对古叔交代过,那块白色陨石是留给我的,你休想拿走。」金梦态度强硬,现在白漾醒了,她也不用过多顾忌。 「没有白纸黑字的遗嘱,只有古叔的一句话,就算到了法庭上,古叔的证词根本不可用。」金涵宇唇梢微勾。胜券在握。 看着妹妹脸色一变再变,金涵宇心情畅快,「父亲虽然让你坐董事长的位置,但公司的事情你花了多少功夫去了解多少?最近买下金银矿的事你知道吗?你负责设计的「素梅」销售海外渠道有跟过进度吗?你一心就扑在白漾身上,他到底给你施了什么巫术?我很遗憾这次出事的人怎么不是他!」 「你指责我?那你呢?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可余思媛屡次对我下手,你却不管不问,还是说幕后指使她去做那些事的人,根本就是你?」金梦没有把事情挑白,但她猜想哥哥肯定知道她所指何事。 提起这些,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明亮的黑眸直视对方。 阳光漫了进来,明明那么亮那么暖,金梦却嗅到空气中的冷薄气息,片刻后,打破一方沉默:「我来你这之前去财务那支了一笔钱,算是给方叔的抚恤金。」 口头知会了他一句,金梦转身离开,心念着白漾还在车里等她。 抚恤金?金涵宇打电话到财务部,听到财务报出的数字,眉头不悦的蹙紧,「你说她拿了一百万?」 「是的,款项已经汇入金小姐的帐户了。」 放下电话,金涵宇不满皱眉,嗤笑,这个败家妹妹还真大方!
救命啊,打人了! ()」 顺利拿到一百万,金梦特别高兴,回到车内还向白漾炫耀,「白漾,你猜我拿到了多少钱?」 白漾摇头,「不知道。」 「你猜呀?」 「猜不到。」 「你这样让我很没成就感!」金梦瞥了他一眼。 「一百万!」他一猜就中,故意说道:「所谓的成就感,不是得到别人的认同,而是发于内心的喜悦。被戳破的满足欲,就像是瘪了气的气球。」 她瘫在副驾上,激情的火焰被他一盆冷水全部扑灭了,「你怎么猜到的?」 「看你在家时看那些孩子的眼神,肯定还想修葺学校。修路+简单修葺学校,至少得有这个数目。」 「不亏是我金梦看上的男人,真聪明!我们现在去逛逛给孩子们添置些东西吧?」金梦又恢復满腔热血。「不过,最近我最近被记者连翻报导,万一又被拍到我和你在一起,恐怕又会大做文章!」 白漾稍稍一想,「这简单!」 金梦疑惑的跟着他来到一家服饰店。站在一排眼镜前,她明白了。 「这个怎么样?」金梦取了一个花哨的眼镜扣在脸上。 白漾似笑非笑说道:「挺像要去菜市场抢特价的大姐。」 金梦又拿了一个朴实的黑框眼镜戴上,「这个呢?」 「普普通通!」白漾突而回想起她那次去相亲的造型,把一个又大又土的大框眼镜架在她脸上,「这个不错!」 金梦嘀咕,「怎么有几分熟悉?」 白漾又从旁侧拿了顶毛毡帽扣在她脑袋,还有一条围巾,「这样,别人绝对认不出你。」 金梦哭笑不得,不管是大帽檐的帽子。还是挡了半张脸的围巾,都挡去她的大半张脸,怎么可能被认出来。 但金梦对这个效果特别满意,她能光明正大和白漾逛街,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纷繁的长街上,阳光铺了一路,两人十指相扣,金梦甜蜜蜜地靠在他身边,不管寒风多冷,她始终心向暖阳,因为,白漾就是她心中的小太阳。 来到一家文具店,老闆看着小两口很甜蜜,但站在文具货架前,踌躇了许久,老闆热心走上前,「两位是给孩子买东西吗?」 孩子? 虽然这句话有点歧义,但他们的确是给孩子买东西。 金梦点头,「老闆,有什么好推荐吗?」 「你们的孩子多大?」 金梦囧了,偷偷看了眼白漾,「老闆,我们还没结婚呢!我们是准备去山区看望一群孩子,给他们买些礼物。」 老闆眼睛一亮,大单呀!嘴更像抹了糖似的,「果然人美心善,人帅心肠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小朋友最喜欢看图书,可以买些故事书,《格林童话》《鲁滨逊漂游记》等;还有学习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书包,笔盒,彩笔……」 在老闆的推荐下,他们购置了几箱学习用品和故事书,满载而归。 休息了一夜,他们一早起来收拾行李,整装待发,把购置的文具捆绑打包,设定好目的地路线后,出发前往秦林市。 海市距离秦林市驾车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两人抵达时已到晌午时分。进入安县的地界,就能看出这一带和刚才来时的路段相比有很大差别,沿经山路,一路荒芜多山,相隔很远才看到几户人家或小村落。 「这一带怎么那么偏僻?」 白漾专注前方路况。应道:「安县地处秦林市的西南部,山形险峻,多山多海,这儿除了县城和几处有景区开发外的地段,其余地方没有密集人流。」 金梦目光放于窗外,偶有大片密林,光影斑驳打落;偶有枯黄的麦田,风吹过时压弯了腰,就像被生活压迫的苦行僧。 这里,没有辞藻华美的画面,没有色彩缤纷的意境;这些,才是现实生活中最真实的写照! 穿过畅通平坦的环山公路,进入深山后,路况变得不好走了,到处泥泞坑洼。偶有凹凸的石头挡道,整辆车随着崎岖的山路颠簸,坐在这里头的人,摇摇晃晃成了陀螺。 窗外不再是麦田密林,而是丛林陡坡,满山杂草狂长,荒凉幽森。 忽然,车速变慢,白漾把车停到路边。 「怎么了?」金梦问。 「这片地域地标显示不对,导航指示也不明确。我们……好像迷路了。」 「导航还能出错?是不是你不会用?」 金梦探头过去,设定了一番,但周围没什么地标,导航目的地显示不明确,这是怎么回事? 她纳闷呢喃,「好像真的迷路了,那我怎么办啊?」 人有三急,越憋越急,她憋得小脸蛋微微泛红。 白漾疑惑看向她,「你怎么了?」 「刚刚在休息站喝太多水了,现在想去方便一下,但周围又没有厕所。」金梦侷促说着。 白漾看了看周围,「这里没人,我陪你去吧!」 「啊?」金梦更尴尬了,「不。我自己就好!」 「这一带荒郊野岭,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我给你把风!」白漾眼底隐过笑意,已经下了车。 「好吧!」 两人往旁侧的小径走去,密林遮天蔽日。杂草野生足有人高,泥路被一层厚厚的枯叶枯草掩盖。 金梦走进那堆野草中,还想深入,却被白漾拉住了,「就这儿吧。别太远,不安全。」 金梦停下来,窘迫地看着无动于衷的他,「你走远些,转身过去!」 此时的金梦可爱极了,脸蛋红扑扑,眼神到处瞄,生怕被人看到。 「行!」白漾笑着走开几米,转过身。 一边解手的金梦,别扭地看着他,提醒着,「你别转过头啊,最好把耳朵捂上!」 白漾失声一笑,「这儿是草丛,又不是瓷砖地,你还怕我听到什么怪声吗?」 他的挑明,让金梦尴尬,「闭嘴,谁让你说出来的。」 一会,她匆匆拉紧裤头。跑了出去,看到他眉梢的戏嚯,掐了他手臂一把,「你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糗……啊!」 金梦脚底打滑,整个人往后摔,白漾及时扶住她,「小心,泥路很滑!」 金梦顺势拉住他的手,整个人又黏乎上去。甜甜笑着,「不是有你吗?我要是摔了,你会扶着我!」 白漾纵容地揉了揉她的发,「行,所以你闭着眼睛走都不用怕!」 「说明你能给我安全感!」 两人边说边往回走,发现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男孩,围在他们的车边,其中有两个已经爬上车顶,想拆开他们的包裹。 「喂,你们干什么?」白漾冷着脸,马上跑过去。 小男孩们看到来人了,一闹而散。 两人跑上前逮住一个从车顶往下爬的小男孩,小男孩贼兮兮地大喊道:「救命啊,打人了!」 白漾拎着他的衣领不让他逃跑,金梦仔细打量着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脸蛋黑黝黝的,穿着简陋不太干净,一看就是野小子。 她故意吓唬他,「别叫了,我们不是坏人,你们刚才偷东西的行为,我都已经用手机录下来了,你不听话,我就找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小男孩一听,憷了,一动不动站在那。 先兵后礼,金梦回车里拿了包饼干给他,问道:「小朋友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把饼干给你吃。」 小男孩看着那包小饼干,馋嘴地舔了舔嘴巴,「这是安县淮村!」 两人互看一眼,原来他们已经到淮村了。 金梦把饼干给他,「你带我们进村里,车顶的那些东西,全送给你们,好不好?」 「真的?」男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金梦淡淡一笑,往车方向走去,回头看着男孩还愣在那,喊了句,「还不上车带路?」 小男孩抱着饼干,屁颠屁颠跟着他们上车。
山高皇帝远 ()」 车辆拐入小径,山路更是不好走了,到处都是泥坑,车身也跟着颠簸起来。 金梦有特别留意这条进村的山路,车辆进出非常难行,这应该就是方叔想修铺的山路吧! 「小六子,你们刚才为什么围堵我们的车?」和小男孩混熟的金梦,三两句就套出了他的小名。 小六子把最后一包零食塞进嘴里,鼓着稚嫩的脸蛋说道:「因为村里很少有小车开进来。」 「小猴精!」金梦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有小六子带路,他们顺利进了村。村庄看起来应该有百来户人家,他们把车停在村口的空气,周围空闲的村民都跑来围观。 小六子率先从车里跳下来,口袋里装满了金梦给的零食,蹦跶地跑进人群回家去了。 金梦和白漾走在后面,看着众人疑惑、探究、甚至有些茫然的目光,露出善意的微笑,「各位叔叔阿姨,请问这是方庆的老家吗?」 站在围观村民人前的中年男人,听到他们提起方庆,笑了笑,「是的。方庆就是我们淮村人,我是村长,请问你们是?」 「村长你好,我是方庆所属公司「金时代」的设计师,方庆很不幸在工作时去世了,所以公司特地派我们来他的老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帮忙? 村长对她的话有了思量。斟酌了一番后,直白问道:「所以你们是他工厂领导派来慰问的吗?」 村民们眼里多了些光亮,纷纷看着他们。 金梦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沉默地看向白漾。 白漾回了句,「是的,村长,方便带我们去方庆家里看看吗?」 来慰问,来送礼,就是客人! 村长马上变得热情起来,「当然可以,这边跟我来!」 他又对大家吆喝一番,「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散了,别吓到客人!」 大家你眼看我眼的。热闹看够了,三五成群地有说有笑离开。 尘土飞扬,暖日当空,许是在山中,气温不见的多高。 这一路走进去,远有光秃的老树,也有鲜绿的茂林,不远处有条清澈的小溪,看似风光甚好,但一瞧这一带的土胚、老瓦房,却有种被世界遗落的荒芜感。 这里果然和网上搜索到的一致,残旧破落,当地人对他们虽然有些避忌,但目光却带着善意。 「方庆几十年前就离开村子,到省城工作去了,但每年四月清明节他都会回来扫墓,他家的钥匙一直都在我这保管。」村长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他们所站的土胚房前,老旧的墙壁爬满了青苔,泥土松落,连门口都爬了蜘蛛网盖满了灰尘。光线打照的老屋,像一位上了年纪的残喘老人,奄奄一息地挣扎着最后一口气。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扑面而来是一股陈旧味,空气揉了灰,粘了鼻腔,感觉特别不好。 村长扇了扇空气中的灰,笑呵呵看向他们,「老房子都这样,你们别介意。」 金梦点了点头,到处瞧了瞧,白漾停留在厅门前,问道:「方庆的妻子和孩子呢?」 「桂香六年前生病过世了,他们夫妻俩有个儿子,叫方毅,不过和老方的关系不太好!」 「关系不太好是什么意思?」白漾细细打量着周围,客厅的空间不大,只有十余平,简陋地放了些年代感十足的家具,但一片白茫茫的沾满灰尘。 「听说就是因为桂香的病,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们很少回来。只是前几年听桂香娘家人提过几句。」 老屋不大,一房两厅,金梦从里面走出来,也问道:「村长,方毅这些年没回来吗?」 「没有,往年还能瞧见一家子回来扫墓,桂香走后就老方一个人回来,再也没见过方毅那小子了。」 村长说到最后,多了些感慨,他也是这个村里的老人了,看着这里的人一点点离开,时代在进步,人的故乡情结,却越来越淡薄了。 「方庆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他父母去得早,都是村里老一辈人看着他长大的。」 「我们可能会在这儿逗留几天,这附近有旅馆住宿吗?」金梦和白漾商量着想探查这儿的民风民情,再做周详的修路计划。 「村里有一家民宿,你们这几天可以在那儿歇脚,虽然住所没有城里好,但胜在山清水秀。偶尔也会有一些搞艺术的大学生来写生。」村长尽可能向他们讲述当地的情况。 「村长,我们带了一些给孩子们的书籍和学习用具,可能需要你帮忙分发到学校!」 「这就谈不上帮忙了,孩子们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如果这几天想去哪儿走走,我可以带路。可惜我们这儿环境风景虽然不错,但因为交通不便,一直发展不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越来越多年轻人走出去后,就不愿意再回来的原因。」 人总是向前看,向上发展,谁愿意呆在一个破落的小村庄过一辈子呢? 「这一行我们除了送些书籍给孩子,也想到处看看,把这儿的情况汇报到公司。既然你们这有道路困难的因素,我们也会向公司提议,出资把村里通往外面的路修好。」 「太好了!」村长听了白漾的话很高兴,眼里带了光,「老方的家就这么大,你们看完了,我就带你们去民宿?」 「好!」 许是村长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发展的希望,这一路上更是热情跟他们讲述这儿的民风民情。 民宿是一个农家小院改造的,房子的砖瓦涂了白灰,外围用木栅栏成一个小院落。里面种了各种应季花植,还有一套木制的桌椅,和一个同样涂了白漆的鞦韆。谈不上精緻,但看起来却带有一股淳朴气息。 村长和民宿老闆交代后,老闆给他们开了间套间房,也是这老屋最大的一处房间。 里面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很干净。 金梦放下行李,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看到白漾和村长他们坐在木凳上聊天,但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隐约听到好像是跟当地助学教育有关的话题。 这话题她没兴趣听,走到拐角的另一处,正对面是一座山头。 翠绿的高山。哪怕被日光所照,山上还盖着一层雾气,山里一片绿油油,放眼看去特别舒服。她撑在扶栏上,闭了眼,轻轻吸了口气,这儿的确山清水秀,连空气都带着清新。 微微仰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静心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偶有远处孩儿玩闹的嬉笑声,也有不知从哪儿传来的虫鸣鸟叫,少了车马喧嚣,多了份远离城市的静逸。 一会,金梦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看去是白漾,笑眸弯弯,「都聊了些什么?」 「村长很热情,邀请我们去他家吃完饭,但我拒绝了。」 「他知道我们来这的目的,怎么可能不热情。不过你都问到了什么?」 「我问他为什么政府一直没有拨款下来修建这儿,他说上头并不看好这儿的发展,人口稀少,青壮年不足,认为没有建设意义。对了,他还告诉我,这附近只有一所学校。中小学连读,再往上就得去安县,明天村长带我们去学校。」白漾简明扼要地概括了刚才的谈话。 金梦看向外头的风景,不解道:「没修建意义吗?我看并不然,这儿风景很好,如果以原生态为主题的修建发展,应该有不错的效果。」 「上头着重的是眼前利益。哪会想得那么长远。」 「山高皇帝远呀!」金梦唇角划过讽刺,突然想起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到了晚上,热情的村长还是再来邀请他们吃晚餐,两人不好意思一再婉拒,便随村长去了他家吃晚饭。这饭桌上来了不少人,也算是村里的老前辈,一个个热情得很,侃侃而谈,他们把村里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甚至是这村落的源头史都讲述了一遍。 这顿饭吃得还算满意,尝到了农家菜的金梦,饭后撑着个肚子和白漾到处闲逛。 「嗝——」金梦忍不住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巴。 「看来这的饭菜很合你的口味。」 「多了柴火香,少了人工味精。」 白漾淡淡笑着,两人往一处小山丘走去,泥路不好走,白漾紧握住她的手,两人来到平坦的小山丘上,迎着山风,金梦负背而立,抬头仰望星空。 「这儿的星星好大好亮,可惜没有望远镜,不然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北斗七星和冬季大三角了!」 白漾看向她,眼底划过思量,忽而笑了,「望远镜而已。我给你。」 「你什么时候带来了?」金梦想着不可能呀,他的行李还是她帮忙收拾的呢。 白漾唇角衔着温朗的笑意,走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瞬间靠近了她的背,他探过双手,手指相扣做了个望远镜的动作,两个虎口手圈扣在她眼眶上,醇厚的嗓音,在她耳廓灵动响起,「看到北面最大最亮的星星了吗?那颗就是北极星,位处正北方。你刚才所述的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组成,像一个巨大勺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大熊星座。但最好的观测时间实在春季黄昏后。」 金梦静静听着他的讲述,他磁厚的嗓音成了最美的音符,落入心底撩动心弦,她唇角情不自禁上扬,握住他的手,很快便进入角色,问道:「冬季大三角最好的观赏时机在冬天?」 「正确!」 「在哪儿?」金梦提问间,身子顺势靠在他身上,心与心的贴近,温热充盈了血液,有一种情愫在悄然而生。 白漾移动了她的身躯,认真讲述,「星空方位是上北下南左东右西,东西和我们日常方位相反方向。你看到东南方向最亮的那个星星吗?」 金梦微笑着点头。 「那颗就是三星中最显眼的恆星,天狼星。冬季大三角是由大犬座的天狼星、小犬座的南河三及猎户座的参宿四所形成的三角形,这三角形位于天球的赤道上,所以在世界各地都能看见。」 白漾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述着天文知识,金梦握住他的手,一脸崇拜看着他,「白漾,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对天体星群也有研究!」 「略懂皮毛!」白漾谦虚说着,看着她眼底的光彩,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又顺势把她搂住,低头,鼻间相处间,温情横生,「有一个喜欢看星星的姑娘天天缠着我,如果我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留得住那个姑娘呢!」 金梦看着他澈亮黝黑的眸,风清清朗朗,如温柔的手轻抚过她的耳边,留下一丝燥热。 她双手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子,故意下压。白漾唇角的笑意加深,圈住她的腰肢,俯身贴住她温软的唇,唇齿相贴,连空气都带了一丝动情的意味。 清风明月,两人浓情蜜意一番后,金梦满足地靠近他怀里,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清冽的气息,「白漾,我突然觉得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有你!」金梦微微抬起头,月光下,他俊脸轮廓变得愈发分明,眼底攒满了星子的润朗,仿佛装下整片星空。 白漾低笑,两人四目相对,一眼永恆。
我去玩泥巴 ()」 翌日,村长带着他们去学校。天苍苍,路茫茫,晨光透过茂林叶脉落下斑驳的印记。从村里去前往学校有一段路程,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路,所幸大晴天,如果是雨天,这条路可不好走。 一路上,金梦看到几个小作坊,有工人出入,但作坊应该是私人的,规模很小。 「村长,那边的小作坊都加工什么?」 白漾也看了过去,好些工人进进出出,小建筑顶部有好几个烟筒在冒烟。 「那些是建材业的小作坊。有做水泥的、制瓷的,还有做红砖的。我们这一带有含量较高的高岭土,还有粘性好的粘土,好些个小老闆看中了这一点,就在这一带建起了小作坊。」 徒步大约二十分钟。来到学校。 一面五星红旗被架得高高地随风飘扬,还没走进去,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从这几处破旧的老瓦房传出来。 金梦不禁扬了笑,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在简陋的学校参观了一遍。这儿孩子不多,一个年级就一个班,都是附近几个村庄的孩子在这就读,他们带来的文具数量刚好合适。 等老师们组织他们来到操场领文具时,一张张淳朴的小脸蛋。黑熘熘的眼睛充满了探究、好奇,看到漂亮崭新的文具时,小脸洋溢着高兴的笑。 金梦心里激扬着浓浓的满足感,眉目温柔,嘴角挂着清浅的笑。 小六子拔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又觉得不好意思地擦擦裤腿,接过礼物,「谢谢姐姐!」 金梦注意到他的小脏手,问道:「小六子,你干嘛去了?」 小六子偷偷瞄了村长一眼,瞧他没往自己这儿注意,得瑟说道:「我刚去玩泥巴,捏小人了!」 这话还是被村长听到了,训话道:「你这小崽子,好好的课不上,去玩泥巴,玩泥巴长大有什么出息,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出人头地,赚大钱!」 典型的老一辈思想,小六子被村长吓唬得低下头,不敢说话。 金梦温和笑着,并不认同村长的旧思想,「玩泥巴在美术学上统称叫泥塑,在民间我们叫彩塑或泥玩。泥塑是我国民间传统手工艺,歷史久远,在26年5月,入选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别看它像是简单的玩泥巴,泥塑可以培养孩子们动手能力和专注能力,在大都市大型的儿童培训中心。都会设立泥塑这门课程,增加孩子们的业余爱好;在国际上,雕塑师也有很多辉煌歷史,比如最年轻的汤默雕像大师,还被知名的英国广播公司还被知名的英国广播公司bbc邀请制作以雕塑为主题的纪录片。不管是雕塑还是泥塑,还是雕刻的美术范畴的工艺制作,塑造出来的工艺品,看似简单人偶泥巴,实际涵盖了一个时代的艺术精华和文化底蕴。村长,术业有专攻,你可别小瞧了这简单的泥巴土!」 白漾听了她的见解,在一旁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村长眼睛一亮,没想到城里人真会玩,简单的玩泥巴都能被他们推崇为高雅文化,他心生一计。笑容可掬问道:「金小姐,你愿意给孩子们上一堂捏泥土课吗?」 上课? 金梦从没想过这点,下意识看向白漾,带着询问的目光。 白漾觉得不错,点了点头。 小六子最积极,「好啊好啊,姐姐带我们玩泥巴!」 金梦看向孩子们,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可是这哪儿可以烧制呢? 老村长看出了她的难处,说道:「这儿附近有烧瓷小作坊,我可以去沟通沟通,给孩子们烧制手工品。」 地方有了,金梦应允,看向孩子们问道:「有谁想去做陶艺,听我讲课的举手?」 在场一百多个孩子。有大半齐刷刷地举起了小手,金梦m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热情,和老师还有村长商量,从中挑出十几个乖巧、年纪较大的孩子出来。小六子生怕选不上自己,不断向金梦招摇着小手,大声嚷嚷,「我我我,我知道那怎么去,我可以带路!」 金梦看着活泼可爱的小鬼,也破例把年纪最小。最调皮的他带上了。 在带队老师讲述了相关要求后,金梦、老师和村长还有白漾,组织小朋友们往不远的小作坊走去。 一路上,小六子东跑跑西窜窜,成为其中最活跃的一员,他抱着一兜子野果跑到金梦跟前,「金老师,你尝尝好吃不?」 金梦看着小猴子似的他,又看到这兜子里的野果,问道:「这是什么?」 「灯笼果,可好吃了,你尝尝!」 金梦看着他一兜子的小野果,青绿青绿的一小团,像一个个小灯笼,不想打击他的好心。拿了一个,擦干净后塞进嘴巴。 小六子已经吧唧吧唧吃了起来,看着她问道:「金老师,怎么样?」 「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过了一会儿。小六子又摘了一朵小野花跑到金梦跟前,「金老师,你看这花漂亮吗?」 金梦看着他小手里的白花,看起来像山花外形,花瓣层层叠叠堆砌在一起。花蕊呈黄色,素白搭配金黄,淡淡吐露芬芳。 金梦还觉得挺好看的,拿起来端详一番,「这是什么花?」 「白芷花,我帮你戴上好不好?」小六子眼里亮晶晶。 金梦微微一弯腰,小六子把花轻轻别在她耳边,还不忘赞美一句,「真漂亮!」 金梦看着小六子脸上淳朴的稚笑,轻轻掐了下他的小脸蛋,「小鬼头!」 金梦站起来时,目光和白漾擦视而过,她有些尴尬地想把花取下来,白漾经过她身边,轻轻逸出一句,「别摘下来,好看!」 磁嗓撩动心弦,那是心跳的感觉。 小六子又欢脱地回到队伍的前头,屁颠屁颠走着,竟然哼起了小歌谣。「长亭外,古道别,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是一首很老却又经久不衰的送别歌,金梦小时候也听过,一下子勾起了她不少的童年记忆。 其他小朋友也被他感染了,跟着他的调调齐声大合唱。 满山苍翠,山风习习,孩子们的歌声清澈灵动。如清泉,洗涤着浮躁的人心,就连走在身后的白漾,也勾起了唇。 他在这些孩子眼中,看到天真的灵魂,纯洁干净的心灵,那时候一片净土,还没被污染的净土。 来到小作坊,老闆早就在门前等候,大腹便便但看起来心慈面善,村长为双方做了介绍,便往小车间走去。 孩子们来到这儿,安静、规矩地跟在金梦身后,连调皮的小六子,也没有大声喧譁,只是好奇的大眼睛,不断到处转悠。 小车间不大,但足够孩子们入座。一排排长凳长椅,其中还有一列陶轮,专门为想做花瓶瓷碗的孩子所准备。 进到车间,孩子们笔直地站成两排,等金梦指挥。 「你们想捏人偶,泥塑的,可以安静往那些长凳长椅坐下,想做瓷碗花瓶等容器,可以坐在陶轮前。」 金梦说完,他们却一动不动,一双双大眼睛看着金梦。 金梦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不坐下?」 小六子问道:「金老师,那你做什么?」 「我……」金梦灵光一闪,看了眼白漾,「我捏人像!」 「那我也要捏人像!」 「我也是!」 小朋友出于模仿和崇拜心理,大部分都跟随金梦坐在长排椅子上,老闆这时走了进来,热情地对金梦说道:「金小姐,我安排了两个熟手瓷工,给你打下手!」 「太好了,他们可以为想做瓷器的孩子讲解吗?」 那两名瓷工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做了一辈子的瓷工,都没试过当老师!」 「没事,就像你们平常做瓷器一样,教他们如何拉胚这一步重要工序就行!」金梦一个人,可兼顾不了做泥人和制陶器两方面。 「试试吧!」 「也行!」
一群小机灵鬼 ()」 两名瓷工把想做陶器的几个小朋友到了陶轮那边。其余的,乖乖坐在长椅上,等待派发工具。带队老师、白漾和村长这会儿打了下手,给孩子们分配调制好的泥巴。 在开始之前,金梦给孩子们普及一下关于陶艺的知识点,「陶艺目前有两大部分组成,分为传统陶艺和以个人艺术创作为特点的现代陶艺,简单来说,传统陶艺就是用传统技法创作的实用性、具有可观性的陶瓷器……」 白漾悄然走到后方的一个角落,找了个小凳子坐下,看着在桌子最前方,活灵活现,讲得生动的金梦,抿唇勾笑。 在他研究中的金梦,身为导师也曾去陶艺展、陶艺坊去做导师或指导,但像这种接地气、与孩子们接触的活动,几乎是没有。 回想起到这发生的点点点点,所有事情歷歷在目。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自己会不会回到未来,但经歷了生离死别,意识到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 「你们看过的兵马俑。水壶、花瓶,都叫传统陶艺!」 从未接触过这门课的孩子们,听着金梦这个半吊子老师讲课,却觉得格外精彩和专业。 一声声的金老师让她心生喜悦,讲得更加兴致勃勃,「我们今天要上的这堂陶艺课,是要以个人创作为特点的现代陶艺。」 「就是让我们自由捏泥巴是吗?」小六子好奇问道。 「可不是泥娃娃那么简单。我要让你们做的泥娃娃,烧制成真正的一个瓷器,你们还可以做瓷碗、小花瓶,还可以捏制一个小玩偶,这就看你们的动手能力了。」 接着,金梦又讲了一些重点事项后,孩子们开始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小泥人。 别看他们年纪小,动手能力特别强,特别是乡村里的小孩,玩泥巴长大的,一个个的创造力更强。 金梦也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细緻捏造了一个人像。 等她功成大半,开始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下去看孩子们都在做什么。来到小六子身边时,看着他手里一坨不明物体,金梦停下来仔细端详,「小六子,你这是在捏什么?」 小六子自我优越感十足,「你猜啊!」 「呃……」金梦看着那一坨,没有任何形状,没有任何轮廓的物体,「还真不知道。」 「金老师,你再猜一猜嘛!」 「小房子?」她纯粹瞎掰。 「不是!」 「那是什么?」 小六子把那坨物体举高,指着它说道:「这是蛋糕,很好吃很好吃的蛋糕!」 蛋糕? 金梦不想打击他,微笑着点点头。 旁边有个小女孩,听后笑了,「小六子,你这哪是蛋糕,是米田共吧!」 米田共? 金梦自然带入了这个名字,扑哧一笑,还真像! 小女孩的话,对小六子而言,威力不大,但金梦这一笑,彻底打垮了小六子的自信心,他低下头,看了那坨东西许久,啪地一声,把它重新摁在桌上,使劲揉搓,嘟嚷着,「我要做小猴子,不做蛋糕了,反正又吃不了。」 金梦走开不到几分钟,就接到了小女孩的投诉。 金梦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小六子摘掉小女孩捏出来那头小羊的一对羊角。 「小六子,你怎么能捣乱别人呢?」 小六子吐了吐舌头,「她捏得明明是狗,多了两只角,就变成四不像了!」 「什么四不像,我这是山羊,哪像你,捏个小蛋糕还能变成米田共!」 「那不是米田共!」 金梦看着他俩。失笑摇了摇头。 她回到了前排,和别的小朋友聊起来,小六子看她和别人聊得热乎,又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插嘴问道:「老师,你知道我们最喜欢是做什么吗?」 「什么?」 「看电影!就是那种很大很大一块白布,然后大家聚在一起看,老师告诉我们,那个就是看电影。」 一旁的村长为其解释,「我们这儿不像城里,有电影院,但学校为了不让孩子们脱轨,每年都会组织两次活动,请人搬来器材,给孩子们播放电影。我们过年的时候,村里也会有这种类似活动!」 金梦恍悟,明白了,她突然有个想法萌生,暂且先压在了心里。 时间一点点推移,孩子们手中的泥像渐渐成型。小六子一脸惊讶看着她手中活灵活现的人像,「金老师,你捏的是谁?好熟悉!」 其余孩子被她的话吸引了,一个个安安静静围过去,看后纷纷称奇,「哇,真的好像!」 「这是谁,我也好像见过呢!」 「啊……是那个叔叔耶!」一个孩子诧异大叫,指着不远处的白漾。 坐在远处的白漾,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道目光吓了一下,当他对上金梦的含笑的双眸时,走了过去。 「叔叔,金老师把你捏得很像!」 一个个孩子围在白漾身边,七嘴八舌地说着。 白漾看着金梦手中的人像,身穿一道长风衣,打着伞,伞面有雨珠,人脸神情淡漠,但眉间淡淡的印记,却十分传神地传达了人像此刻的焦灼、紧张,隐隐还有丝不耐烦的神情。 这是金梦忘了带伞出门那次。临时把他喊出来接她的那一幕。 为此,白漾笑了,原来她还记得! 泥塑过后,孩子们的小作品被老闆安排拿去烧制,等待是漫长的,带队老师带领孩子们围坐在小作坊距离不远的草地上,有说有笑,玩闹着。 金梦和白漾站在不远处观望,「你和孩子们一起很开心!」 这是白漾的感觉。 「他们看起来调皮,但很听话,也很敏感,」金梦看向他,「你也给他们做点事情吧!」 「我能做什么?」白漾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有所吩咐。 「去联繫一下县里的电影院。给村里的村民和孩子们放场电影,你去安排一下。」金梦回想起孩子们刚才的话,「他们看着可怜,其实也不可怜,比城里的孩子更多机会接触大自然,返璞归真,但在物质方面,却不及城里孩子的十分之一,也算是我们送给他们的礼物吧!」 「好,我去联繫!」。 金梦回归到孩子堆里,一个个喊道:「金老师,你回来了!」 「金老师,我们的作品还要等多久?」 金梦看了眼时间,「烧制最快也要7-8个小时,傍晚应该能拿到。」 「老师,我们来聊天呗!」 阳光和煦当空照,草木悠悠暖人心,不远处溪边的一大片芦苇随风摇曳,金梦在他们旁边坐下来,看着他们,问道:「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 「老师。」 「我想当太空人。像杨利伟一样上月球。」 「我想当科学家!」 「我要当画家!」 小朋友们都有一个梦,一个每个人小时候都相同的一个梦。但也有奇特的小理想,比如小六子—— 「我要做厨师,每天能吃很多好吃的,做很多好吃的,还要建一个糖果屋,每天就在里面睡觉。饿了还能塞一把糖进嘴巴!」 他美滋滋说着,一个小女孩取笑道:「小六子,你已经够胖了,还吃!」 小六子撅起小嘴,朝他们哼了一声,露出一个王的蔑视,「你们根本就不懂!」 他看着金梦问道:「金老师。你小时候想当什么,现在实现了吗?」 他的问话,令金梦发起了深思,「我啊……」 她脑海浮现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衣服脸蛋都是脏兮兮,沾了泥巴的小女孩,不由笑了,「我小时候想当一名设计师。」 「设计师?」 「设计什么?」 金梦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回答道:「就想当一名设计师,没有规定的范畴。」 「金老师,你为什么想当一名设计师?」 「当设计师会有很多钱吗?」 金梦笑笑回答道:「不是因为有钱,只是因为爱好!」 「爱好?」 「什么爱好?」 金梦看着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决定满足他们的求知慾,不厌其烦说道:「我从小就喜欢玩泥巴,做泥塑和雕像,但那时候我不懂感恩,不懂坚持,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今天兴致来了,就找师傅学学雕像,明天没兴趣了,又跑去玩儿,导致自己没有真正学好一门技术,没有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所以现在后悔了。」 「不过,有心不怕迟,我现在就在实现梦想的路上。当你们用心完成每一件事情,都会有不菲的收穫。比如老师我。在努力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份作品,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金钱等物质来衡量的。」 孩子们听得听得认真,一个个双手托腮看着她。 说到这,她觉得应该用自己这个反面教材,给孩子们一些启发,「你们要从现在开始,好好读书,想成为画家、太空人这条路还很长很长,只有坚持、努力、奋斗,才能实现这些梦想。」 「老师,实现梦想这么难,为什么还要去坚持呢?」 金梦听到这个问题,一时间沉默了。 这个疑问就是成年人懒惰的藉口。不少人就因为这一点,碌碌无为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孩子们,这个答案,需要你们去用行动去探索,当你们体会到梦想带来的喜悦后,就知道梦想是有多重要。梦想是行动的原始动力,如果没有追求,永远只会原地踏步,你的人生就只有简单的黑白色,但如果有了梦想点亮,你的世界就会变成缤纷的彩色。」 「老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小时候不懂努力,不懂坚持,一直到长大努力后设计出第一份作品时,我终于享受到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快乐不是你们得到一块糖、一部游戏机、一辆自行车这么简单,它能让你看到生活的彩色、生机……这种心情很难形容,希望你们长大了,都能真正体会。」 孩子们安静倾听,一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白漾已经悄然回来,听到她说得这番话,看着她脸上的喜悦,享受,不忍心打扰,驻步在不远处,静心看着。 光影交织的美颜,炫目焕发着光彩,自从来到这儿,白漾看到她从未有的轻松、认真,可能这就是做有意义事情,萌发的成就感! 于阳光下站立的他,俊脸流露的宠溺眼神,融融织上了爱意和宠溺。 许久后,突然,一个小女孩指向不远处的白漾,悄悄问道:「金老师,那个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吗?」 金梦才觉察他回来了,回头一看,对上他温软如水的眼神,脸一下子红了,看向小女孩问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已经很久了,那个叔叔看你的眼神就像电视剧里男主角就看女主角的眼神,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等金梦回答,其余小孩也纷纷开口,「金老师还做了叔叔的泥人呢!」 金梦面对他们的话,有些羞涩,「一群小机灵鬼!」
小心白叔叔不要你 ()」 他们再次组织来到小作坊时,泥塑已经烧制好,取出做了降温处理。一群孩子伸长了脖子,在窖炉外焦急等待,期待着自己的作品。 少许,老闆和白漾抬着两大框木箱走出来,大家惊喜地冲上去。 小六子首当其冲,找到自己的小猴子,特别失望,「这是我的,为什么会这么丑?」 其他小朋友也七嘴八舌地嚷嚷,孩子们虽然互相嫌弃,但他们拿着自己的作品,爱不释手,特别开心。 等他们都找到自己的小作品后,金梦才上前拿自己的小人像,但看着空荡荡的两个箱子,倍感奇怪。 「老闆。我的人像泥塑呢?」 「孩子们烧制的那一批泥塑,都在这儿了,怎么?没看到你的吗?」 「没有啊!」金梦纳闷呢,一起放进窖炉烧制的,怎么唯独少了她的? 她弯腰,不断翻着木箱。突然。一只大手横在她眼前,手里拿着的灰白色泥塑,正是她今天捏的小人。 金梦惊喜拿了过去,脸色一变,抬头看向白漾,兴师问罪,「你耍我?」 小人八成是他进去窖炉拿作品时,偷偷藏起来了。 「没有!」他唇角似笑非笑,眼底揉了阳光温朗明亮。 金梦佯装生气,掐了把他的手臂。 「嘶——你干嘛掐我?」白漾反射性地挣脱了她的手。 「谁让你把泥塑偷偷藏起来的。」金梦低头看着眉目分明,看着还像模像样的泥塑,心里特别满足。 「你未经我允许。捏的这个人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我藏起来还不行呀?」白漾理直气壮说着,又想夺过她的小人像。 却被金梦眼疾手快藏在身后,「谁说未经允许的,光天化日下,你的脸就这样晃着,谁看不到呢,不然你把你的脸藏起来啊!」 「小丫头强词夺理的说辞还挺厉害!」 「谁强词夺理了……」 两人在一个角落打情骂俏,小六子和其他两个男孩跑了过去,大声喊着,「金老师!」 在学生面前,金梦收起嬉皮笑脸,看向他们。 小六子难得露出羞涩小表情,把瓷盘递上前,「金老师,这是我们做的礼物,送给你。」 金梦惊喜地接了过去,不大的灰色圆盘,看起来很朴素没有任何杂色,里面画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图案,最下方还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人名,她扫了眼他们,刚好有三个落款。 小六子一脸真诚地看向她,「金老师,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要收着哦!」 其他两个小男孩咚咚两下,点了点头。 她摩挲着圆盘的几个名字,还有那些深刻的绘画纹路,心里有种暖暖的,说不出的异样,如一根小羽毛,轻轻扫动着她的心。 「我一定会好好收藏这份珍贵的礼物。」 金梦给孩子们实现了愿望,电影播放员在学校的操场搭建了场地,拉起偌大的帷幕,还没到放映时间。附近的村民带着孩子一个个抬了小凳子、椅子,一早就跑来占位置。 白漾和金梦掐着点过来,村长热情地过来跟他们聊天,「金小姐,我替村民孩子们谢谢你,平常我们一年才赶上一次组织活动。你们俩来了,教孩子们上手工课,又请大傢伙看电影。」 金梦淡笑,「村长,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这是公司慰问的项目之一,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方庆吧!」 人死不能復生,提到这个名字,村长一阵嘆息,「如果老方在的话,看到大家这么热闹,一定很高兴。」 「金小姐。那个……」村长想起了什么,说话没那么顺熘了。 看他支支吾吾的,金梦猜出几分原由,「村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 「关于之前提到的道路维修的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这对农村的建设发展,有莫大的重要性,路通等于财通,一个村庄想富起来,必须要交通便利。 「村长你别急,等我们回公司,写一份详细报告提交后,就会安排人来考察修路!」 「好好好,谢谢你们!」村长说完要事,就跑到人群那边组织现场秩序。 等他走远,白漾才开口:「虽然这村长瞧着有点势利,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村庄的发展。我们回去后找熟悉这行的人打听一下行情。再计划实施!」 「嗯,就按你说的办!」 稍后,放映的准备工作完成,原本吵吵嚷嚷的操场,瞬间变得异常安静。 白色的大幕布出现了画面,播放的是符合大众口味的开心麻花系列搞笑片,男主角刚出来的滑稽一幕,就引起大家阵阵欢笑。 金梦和白漾低调地坐在最后,同坐一张小长凳上,安静地看着电影。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生单独看电影。」金梦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嗯!」白漾目光停留在幕布上,只是淡声应了句。 他平淡的反应,令金梦颇感不满。故意凑近几分,又悄悄地挽住他的手,「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白漾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反问道:「难道看电影不应该是安静的吗?」 金梦,「……」 白漾合情合理的话,让金梦吃瘪,她动了动嘴角,最后什么都没说,静默地坐在他身边。 可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白白浪费,故意又靠近他些,美滋滋地把头靠在他肩,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 白漾余光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两人的气息渐近,爱意翻江倒海地催生着情愫,在金梦眼中,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只有白漾。夜色悠悠,在这场特别的电影中,意义非凡。 此时,坐在前排的捣蛋鬼小六子,悄悄地回头看向他们,偷偷扯了下小伙伴的衣服。 小伙伴不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 原来是金老师和白叔叔没羞没臊的靠在一起。 两个小鬼头挤眉弄眼地眼神交流后,静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金梦还徜徉在这种浪漫的氛围下,突然,一大捧花瓣从「天」而降,捣蛋鬼小六子从她背后钻了出来。笑得贼兮兮地问道:「金老师,你和白叔叔在做什么?」 「金老师,我妈妈说男人和女人牵了手就要结婚的,你们是要结婚吗?」 白漾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梦,眼神复杂又晦暗不明。 金梦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但两个小鬼的出现,让她浪漫的画面感全数扑灭,嫌弃的要把他们赶走,「去去,一边玩儿去!」 小六子对她做了个鬼脸,笑哈哈的说:「金老师你这么凶,小心白叔叔不要你了。」 这话可不中听了。 金梦蹦跶站起来,作势要抓住这只小猴子:「你胡说什么,给我回来!」 她温怒的喊声,换来的是孩子们的嬉笑声。 「都不准笑,一个个都回来给我站好,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金梦的大长腿追上去,奈何那只小猴子跟猴精似的,怎么都逮不住他。 白漾看着她跑远的身影,灵动的像只花蝴蝶,飘扬在花海中。她的活泼、专注、善良,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纳入回忆中,成为最美好的印记。 夜色纷沓。孤寂的风扫荡着无人的街角,隆隆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一束长灯映亮了昏暗的街头,直驶而来的摩托车停在一侧店铺门前。 男人下车后,拉开破旧的卷闸,把摩托车推进去,重新关上。 脱下皮衣,男人从柜子找出药膏,解开纱布为自己上药。水泡蔫了结痂,有些位置新长出嫩肉与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电视正在播报着财经新闻,「据《财经晚报》统计,金时代企业第二季度营收入超过一直站稳榜单首位的万天科技。达到5992万美元,同比增长15%,一跃成为本季度增长最快、最迅勐的本地企业。企业的发展需要不断吸纳新鲜血液,据了解,金时代企业推出的「王妃倾城」,拍出了一千二百万的高价……」 电视机映出的彩光照亮了男人阴沉的脸,播报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向屏幕,屏幕播放的画面,正是「王妃倾城」拍卖成功的那一幕。 彩光映亮了男人的眼,充满彻骨恨意的眼睛,眼神阴鸷兇勐,「金时代,金梦……」 他徒手拿起一把水果刀,朝墙面的照片扔去。 「咚」地一声,刀尖直插入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金梦,明眸皓齿,眉目弯弯,但已被刀尖戳得面目全非。
像只癞皮羊 ()」 凌晨三点,月色明朗,山村幽静,村民们都睡着了。偶有窸窸窣窣的鸡鸣狗叫,或许唰唰吹动叶脉的风声游走。唯独躺在床上的金梦,腹部传来阵阵绞痛,被疼醒了。 她额前浮了一层虚汗,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疼得辗转难眠。只得强撑着床沿起来,摸索着来到隔壁白漾的房间。 一向浅眠的白漾,来到陌生的环境更警惕,听到敲门声马上起来。门刚打开,金梦直往他怀里倒去,虚弱的声音像极了猫儿的呢喃,「我好疼!」 白漾抱着她,脸色担忧,「怎么回事?哪儿疼?」 「肚子疼!」 怕她着凉,白漾给她找了件厚大衣将她包裹好,背着她跑出去。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但村长得知金梦的情况后,不辞麻烦的带他们去找医生。 漆黑的夜路不好走。白漾背着金梦,村长打着手电带路,周围的虫鸣鸟叫成了唯一的动态,「我们这儿没有医生诊所,只有一户农家的老先生就医。不过你放心,这老先生以前就在城里医生上班的,年纪大了就回来了。附近村民头疼发热,各种小病杂病都是找他治好的。」 「村长,大半夜辛苦你带我们走一趟。」 这种大冬天,谁不想在温暖被窝酣然入梦。 「白先生,你太客气了,你们是我们的贵客,金小姐在我们这儿生病了,不好意思的是我们。」 「疼,到了没?」趴在白漾背上的金梦,已经疼得迷迷煳煳的,她只觉得白漾的背很宽很大,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能舒缓肚腹的疼痛感。 但小腹的肠道就像拧巴成团,不断痉挛。勐拉狂扯,这种煎熬让她觉得度秒如年。 村长加快了脚步,「金小姐,再过一条小径就到了,忍忍!」 白漾听着她低声嘤咛,步伐迈得越来越大。 来到一户农家,周围的看家犬听到了动静,一声声的狂叫打破了夜里的安静,还伴随羊圈中羊群的鸣叫。 屋子里的灯亮了,在村长的沟通下,老医生把闺女的空房间腾出来给金梦暂时歇息,也算是小小的临时医疗间。 「白漾,你说我会死掉吗?」 「胡说什么,你只是肠胃不适而已!」白漾厉声打断她的话,为她擦拭额前的细汗。 「好疼!」金梦痛苦的嘤咛一声,再次蜷缩了身子。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把死挂在唇边。」老医生拿上医药箱进来,听到她那话,对她念叨一句。 老医生瞧着5有多的年纪,头髮微微虚白,鼻樑架了个金丝眼镜,区别与一般的村民,身上多了股文人的气质。 他放下听诊器,往她肚腹之前的几个部位按了按,开始问道:「腹部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 「今天都吃了什么食物?」 「蔬菜和肉,跟大家吃的一样。」 老医生点点头,又给金梦把了脉,才把她的手放回被子厉,开始收拾药箱。 「老先生,她怎么样?」 「水土不服引起的肠胃炎。」老医生回答道。 「我头也很疼!」 「那是肠胃炎引起的低烧。」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各地水土也有差异,有些人肠胃比较敏感,就会起反应,小伙子身强力壮,抵抗力好,所以才没事。」 老医生耐心解释后,又说道:「小姑娘,你这种情况很常见,别担心。我们这经常有背包客也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我这儿条件有限,只能先给你打一针,吃点药。观察一夜看看情况,如果明天早上还不能缓解,就要去医院治疗了。」 「谢谢您。」 少许,老医生配好药给金梦扎了一针。看着旁侧的白漾,紧张的脸色显而易见,从刚才两人的互动,他对他们的关系也猜出了七八分,准备离开时,说道:「小伙子,你跟我来拿点药!」 白漾跟着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包药,放下药又去倒热水餵金梦吃下。 金梦看着他来来回回的身影,心情复杂又伴随着喜悦,看着他忙上忙下关心自己,很高兴,虽然疾病带来的疼很难受,但白漾的贴心照顾,无疑是能甜化她整个世界的糖。 白漾又端了盆水回来,拿上两条替换的毛巾,不断给她更换着敷额头。 但金梦的病情似乎没有得到缓解,迷迷煳煳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腹部一阵翻江倒海,「呕——」 下半夜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请老医生过来,直到金梦的烧退下,也不在呕吐,白漾紧张的心才渐渐松懈下来。 拿起她额头的毛巾重新更换,给她擦拭手和脸。室内的灯光异常柔黄,如一层暖光在她微红髮烫的脸镀上一层金黄,长长的睫投落一片暗影,但睡梦中的她,极不安稳,时而呓语时而蹙眉,一夜动静不停。 破晓时分,折腾了几个小时的金梦才安稳睡着,忙碌了一整晚的白漾坐在她身边,探过她额头,温凉一片,睡相酣然。 白漾满足地握紧她的手,眉目如水地看着她睡颜,心一瞬间就被某种情愫充盈,暖暖的,很实在。 寒冬的阳光。无时无刻都那么温柔。 一片暖和洒在脸上,金梦被温暖唤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周围的一切,昨夜的记忆慢慢倒流,目光停留在床侧。 白漾保持着坐姿,靠在床边,手还紧紧包裹住她的手。醒来看到这一幕,金梦心里甜滋滋的,昨晚的点滴更是成了甜的源头。 金梦轻轻拉了把他的手,浅眠的白漾醒来,第一时间探了下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再烧起来。 「辛苦你了。」 「躺好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干渴的嗓子得到滋润,金梦又活跃起来,老医生看她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说道:「药记住得准时吃,这两天要注意饮食清淡。另外,金小姐的体质不适宜在这儿长久逗留,我们这儿的水质偏硬,海市原地限度的水质偏软,她肠胃敏感,喝了我们这儿过高硬度的水,才会得肠胃炎。」 听了老医生的一番解释,白漾心里有了思量,坐在她身侧提议道:「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金梦点头,这儿的情况大致已经了解,怎么修?从哪儿修?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这时,外面响起了奇怪的叫声,金梦好奇的问:「什么在叫?」 「应该是……羊!」昨晚白漾就听到了这声音,应该是羊没错。 「羊?我们出去看看。」 「不……」白漾的阻止声还没说完,金梦已经下床跑了出去。 看着人影飞快闪过,白漾无奈,拿上厚大衣追出去。 老医生在农舍的后院盖了一个大羊圈。养了二十多头绵羊。 此时,老医生一家三口正在忙活着剪羊毛。 金梦走过去,看着他们拿着羊毛推子在剪毛,旁侧的羊毛已经堆了一层又一层,很新奇。 「老医生,为什么要把羊毛剪下来?」 「跟我们预定羊毛的收货商下午就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空气中羊毛碎飞扬着。金梦看着他们手起手落,似乎三两下就从绵羊身上剪下一层完整的毛。 绵羊她之前见过,但剪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跃跃欲试地撸起了袖子,「老医生,我来帮你们的忙吧!」 「不行!」身后一件大衣扣在她肩上,白漾严肃地阻拦她的提议,「你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笑呵呵地看着他俩,「小伙子真贴心,他说得对,你需要多休息,多喝水,这种粗活,不适宜你做。」 「我感觉我已经全好了。」金梦对从未涉及的领域,都自有一番新鲜感和好奇。 白漾搬了张小凳子过来,示意金梦坐在那儿,他则走上前,「老医生,要不我来帮忙?」 「你?」医生有些迟疑。 老医生的妻子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瞧他们还挺热心,问道,「小伙子,你做过这种粗活吗?」 「没有,不过可以试试,多一个人手速度也快点!」白漾已经撸起了手袖。 看他认真的,老医生亲自给白漾示范操作了一遍,才让他亲手上阵。 金梦来劲儿了,在圈外一直观摩着白漾剪羊毛。 羊圈不大,里面的羊群又多,白漾很不容易逮到了一只,有模有样地按照医生教的步序,先把羊放倒,腹部朝上。 但他逮住的那头羊,是一只有脾性的羊,每次白漾把他放倒。它下一秒又站了起来,屡屡几回后,白漾颇不耐烦的使出蛮力把它摁在地上。 金梦在一旁看着,暗暗发笑,「白漾,你姿势错了,没看到老医生他们怎么做的吗?将羊的右后腿夹在右腿关节,你反了。」 白漾仔细一看,还真是! 他调整了姿势,拿起羊毛推子,开始向左侧推入,剪腹部的软毛。 金梦却比他更紧张,在一旁说个不停,「那是母羊的乳房。你小心点,别伤到它了。」 「你要左手拉着绵羊的左后腿,呈半蹲姿势!」 「你快下手呀,你不下手它一直在那儿挣扎!」 白漾一边听她说,一边操作,一不留神,又被羊给逃了,绵羊全身一抖,身上的毛碎毛屑随风往白漾身上吹。 飞毛僕僕,落到白漾身上脸上发间全是白毛,「咳咳咳……」 金梦在旁笑得不亦乐乎,原本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白毛沾染成了老头子! 眼看白漾那只羊又逃进了羊群,她催促,「白漾,快,捉住它!」 不能半途而废!白漾又跻身进了羊群,他剪过毛的羊很好认,三两下就重新把它逮住。这一次,他手脚加狠,上身向前倾,左手按住羊头,要剪掉羊左颈毛和面部毛。 「你小心点,别戳到它的眼睛了。」金梦这心情,比她亲自上阵还要兴奋。 白漾虽然对剪羊毛不在行,一回生二回熟,手脚渐渐利索起来,但缺了点经验,第一头绵羊被他剪得山羊不像山羊,绵羊不像绵羊。 金梦细究了那只羊一番后,笑道:「白漾,你觉得它像什么?」 「像什么?」 「癞皮羊!」
贼小子,跟你爸玩手段 ()」 水声哗啦啦地从浴室传出来,白漾正在洗澡,他从老医生的农舍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扎进浴室。 山风染了寒意,习习吹来。小圆桌摆着一壶茶,是金梦刚泡上的,茶香萦绕,清清浅浅的茶水倒影了山川美景,如此静心怡人的时分,却被接连打进来的电话干扰了。 金梦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名字,眸色渐渐冷却。 又是元壤打来的电话,其实他昨天就打过电话来,只是她故意没接。 端起一杯茶,茶香蔓延喉间,更加清明了心中的想法。她既然选择了白漾,就不会给其他人机会,这也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 室内的水流声停止,金梦再一次掐断电话。白漾走出浴室发间还带了点水滴,一身亚麻色的居家服套了件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舒服。 他就算不看来电显示,也猜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金梦语调沁冷,「无关紧要的人,不用接!」 「元壤?」 金梦眉头微微一蹙。眸色复杂而深沉。白漾从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应该接。」 金梦摇摇头,「不,我不能接。你昏迷时,元壤来找过我。」 白漾目光飘向远处山林,「他想把王妃倾城送给你?」 金梦看了他一眼,唇角轻勾,「神了,你这都能猜到!」 「他……对你是认真的。」有些话,他永远都说不出口,比如元壤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劝他要直视内心的情感。再比如,曾经元壤和金梦的约会,都是他的安排! 他一直在爱情和理智中徘徊,元壤才是金梦最好的选择。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离开,但他已经被情感裹了脚,放不开了。陷入这个黑洞中,越陷越深…… 金梦拿起茶杯喝了口,语气淡薄,「认真又怎样,我曾经和他说过,他不是我看上的那盘点心!」 她眼中的决绝、认真,一直渗入他心底。 久久的,白漾抽离开这份静谧,把她手中的茶倒掉,添了些温开水,「喝茶伤胃,你该喝温开水。」 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金梦却揪着不放,问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白漾,你觉得元壤更适合我吗?」 她的眸澄澈却挂了一丝清浅的担忧,白漾眸色深谙一闪,笑了笑,适合吗? 当然适合! 但在经歷生死后,这些都不是重点了。 他不答反问,「吃药了吗?」 「吃了!」金梦见他不回答,只好作罢。 金梦看他打算进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低软,「陪我坐一会吧,明天就要回去了。」 「好!」 白漾重新坐下,回想起昨晚的惊险,感嘆道:「如果知道你对这水土环境不适,就不该让你来。」 「我要是不来,不病一回。怎么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那么重。还是柳悦说得对,越到危急时刻,才能看出男人的心思!」 白漾一把掐住她的秀鼻,用力捏了捏,回想起上次她和柳悦的骗局,有些恼! 金梦心直口快,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从他魔掌逃开后,马上解释,「我,我不是有意又提起的,只是你以前对我……」 白漾静静盯着她,黢黑的眸,仿佛埋了一只兽,眸光变得暗沉而危险。 金梦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口发虚,「你,我……你怎么了?」 突然,白漾起身,撑起桌子俯身而下。庞大的身躯压在大片暗影,金梦一眼不眨看着他,有些懵,却又像感知到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暗暗期待着。 他长指殷实地扣住她的脖颈,低下头吻住她绵软的唇瓣,辗转深入。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如一袭龙捲风迅勐地涌入她的胸腔,血液像渡入了激流,令她全身沸腾。 自从上次在医院他主动吻她后,金梦就跟着魔似的,无比享受他的索吻。 良久后,白漾放开了她,俊脸移到她耳侧,磁嗓如轻风扫过湖面,扬起了撩人的涟漪,「我的心意明白了吗?」 砰砰——砰砰—— 金梦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脸蛋红了一片。白漾长指攫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眸温情含水,语气带了命令,「回答我!」 金梦沉浸在一片粉色泡泡中,傻乐地点了点头,「明白,我明白。」 白漾舒眉一笑,坐在她身边,长臂揽过她的肩,目视前方,山峦绵延,苍翠朦胧。第一次如此清楚表白自己的心意,其实他也紧张。 靠在他身边的金梦,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眼神爱恋又甜蜜。 以青山绿水为背影,天际金光成了亮色的点缀,两人的背影化成美好的剪影,坐看云捲云舒,静听花开花落!媚阳下,元壤在后院打高尔夫。颀长的身影,成为草地上耀眼的一抹白。一球入洞,他倚着球桿看着不远处的球洞,深幽的眸闪动着暗光。 球场如人生,谁都不会知道,你会在下一秒再栽进哪一个球洞。 手机震响,他回到休息椅上,听着对方的汇报,俊脸变得越来越复杂,「她在公司拿了一百万和白漾离开了?」 「查到她去哪儿了吗……行了。金梦那边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元壤在思考金梦会去哪里?以至于连父亲走过来都浑然不知。直到空气中蔓延了尼古丁的气味,他才蓦然抬头。 「爸?」 元父打量着他,眼底含笑,「你这次是来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爸。偷听别人讲电话是极不道德行为,这可是你教我的。」 「作为父亲,我是在担心你,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是在关心你。」元壤和父亲的相处模式,区别于其他的父子。他们似朋友似亲人,在讨论到商业问题时,意见不合也会出现针锋相对的可能性。 元壤哼笑,「你怎么不说,是你八卦心理在作祟?」 元父佯装一怒,拿起他脚边的球桿,往元壤的脚打了下,「你小子现在翅膀硬了,敢调侃跟你老子了?」 「我很认真!」元壤夺了父亲的球桿后,往球道走去。 元父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拿了个球桿也走过去,在旁侧的球道挥桿打球,小白球划开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进了球洞。他倚杆而立,看向元壤的神情多了丝严肃,「你对金梦到底怎么回事?」 元壤还在装煳涂,「什么怎么回事?」 「有不少人在我这透风,说你在追金梦,还砸下重金为博红颜一笑,买下她设计的珠宝,」元父微微一顿,目光定定看着他,「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对女人可不会这么上心。难道是因为她身后的金时代?」 元壤扔下球桿,重新坐下,品着茶,悠悠说道:「爸,你果然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但是你的想法未免太势利了。金梦虽然是董事长,并没有实权,操控整个金时代的是金涵宇。」 话此,他嘴角挑起一丝讽刺,「你认为金涵宇是什么人?在生意场上,他比金远江还要狡猾,想从他手里夺过金时代。难!」 元父有一瞬间的困惑,不是这样? 那他对金梦做的一切,图什么? 「难道是因为合作开拓海外渠道市场?」元父提疑。 元壤静默看着父亲,眼神充满鄙视。 「不对,我们元家要开拓市场根本不需要金时代,和他们合作,收益最大的反而是他们。」元父认真思考过后,摇了摇头。 顺滕摸瓜,细细分析下来,他诧异地看着儿子,慎重问道:「难道你这臭小子是来真的?」 元壤目光放于远处的花园,一片绿意满了眼,但在眼底闪过的苍凉,有些无奈、有些寂寥,他笑了笑,看向父亲说道:「你一向不是说最了解我的吗?是不是真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想认真,可金梦根本不给他认真的机会。 元父可不了解其中的因由,指着他,「贼小子,跟你爸还玩手段,不过我收到消息,金涵宇重金拿下临庆山那座金银矿,据说是全国测量最大的金银矿,他们想分销海外,这甜头最起码得分羹我们。」 元父老谋深算,前半段的聊天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做铺垫。 元壤算是听明白了,唇角勾起的笑弧,多了几分揶揄,「您冠冕堂皇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不过是看上人家的金银矿而已。」 既然挑开来说,元父也不再遮掩,提醒道:「儿子,你记住,感情归感情,但亲兄弟帐目都要分明,你可别感情用事!」 父亲话里有话,元壤也听得明白。点了根烟,烟雾腾绕了他的脸,明眸半眯折射出精光,「在生意场上打交道的人是金涵宇,该分多少,我绝不手软。」 「聪明人!」
可恶的丫头 ()」 柳悦陪金梦从科室出来,白漾被她差遣去拿药了,两人坐在花园的一处,金黄的阳光映亮了树叶子的叶脉,留下斑驳的碎影。 从淮村回来,白漾还不放心金梦的病情,带着金梦到柳悦所属的医院跑一趟,做了一份详细检查。 「小梦,你的病情没什么大碍,给你调配的营养药,是养胃的,必须吃上一周。还有,这几天进食清淡,避免辛辣,记住了。」 金梦嫌她唠叨,打趣道:「柳医生,你从科室出来一直念叨这个话题,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好,我不唠叨你,回头让白漾唠叨你。现在轮到你来说说这趟的收穫!」 金梦眼前浮现那一张张天真的面孔,还有村民淳朴慈和的笑脸。但那地方和繁华的大都市相比,实在太贫瘠。 「那地方物资缺失,政府助资的力度不大,连进村的那条山路都坑坑洼洼,颠簸不平。孩子们的学校,只是一些老旧的小瓦房,很简陋。」 这是她这次旅途最大的感触! 「你打算怎么做。也算上我一份吧?」 「除了修铺那条进村的道路,我还想给孩子们修葺学校,至少得盖几间小平房,那些老旧的小瓦房实在不安全,一旦下雨颳风,听说还会漏水。」 「噢哟,能让你说出这么有爱心的话,看来不枉此行呀!」柳悦眸色含笑,看着她。 「反正这一趟收穫不小。」想起白漾对她的关心和无微不至,金梦心里就像融了蜜一样甜。 「看样子,你和白漾相处得不错。」 她窃喜地点了点头,有点羞涩地说道:「他还不止一次主动吻我呢。」 「行了你,嘚瑟也得有个度,别忘了我还单着呢!」 两人闲聊着。白漾已经拿药走了回来。柳悦远远看着他,蓦地感慨一句,「原来大冰山也能被融化。」 「你可别打他的主意,他是属于我的!」 柳悦不屑道:「重色轻友,我才不稀罕呢!」 离开了医院,车水马龙间,车辆停停走走,金梦看着窗外繁杂的车流,莫名想起了那个被遗忘的小村庄。 悠悠铃声唤回了金梦的注意力,老厂长的电话打来,「小梦,你们从淮村回来了吗?」 「刚回来。」 「我已经联繫到方毅,他明天就从漓市过来,约好明天下午在见面。」 金梦倍感惊喜,「好,明天见!」 看她挂了电话,白漾问道:「是古叔的电话?」 「嗯,他已经联繫上方毅,约了明天下午见一面。」 白漾瞭然,扫了眼时间,「正好是饭点,你想吃什么?吃了午餐再回去。」 金梦想了想,提议道:「去吃粤菜怎么样?粤菜的老火汤很好喝,又有营养!」 白漾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应允了。 他们来到一家粤菜馆,金梦想要个包厢,但这里生意太好包厢没有位置了,只能坐大厅。拿起餐牌点菜时,白漾叮嘱,「你只能吃清淡的。」 「粤菜偏清淡,要不,你来点?」 白漾笑笑拒绝,「我都可以,点你喜欢吃的。」 金梦认真看了餐牌后,综合两人的口味,点了三个招牌菜加一个老火汤。下单后,金梦的目光刚收回,却留意到相隔三张台的位置,余思媛正在和一个男人吃饭。 重点是,那是个男人,相貌还不错。 「那个男人是谁?」金梦喃喃自语,白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余思媛和那个男人相谈甚欢,时不时附耳说着什么悄悄话,还为对方夹菜,看起来关系不浅。 金梦观摩了一会儿,使坏地拿出手机,掐准他们亲密附耳的那一瞬,借位拍了张照片,故意把照片发给哥哥,还不忘把这儿的定位加上,附带一句,「哥,未来嫂子的桃花不浅哦!」 白漾仿佛从金梦头顶看到两只邪恶的小牛角,连那双大眼睛,都闪动着阴暗的红光,「你在做什么?」 「捉姦,准备看戏就好!」 发送成功,她又截了那个男人的图片,发到她的朋友群里,八卦地调查这个男人的身份。做完这些,她气定神闲放下手机,期待结果。 白漾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你小心惹火烧身。」 「怎么会呢,我只是礼尚往来,谁让她先惹我!」 白漾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服务员端了一锅汤过来,白漾给她勺了一碗,看她还在直勾勾盯着那一桌的动态,拍了拍她的头,「喝汤。」 金梦频频看手机,眼看汤都喝见底了,哥哥那边竟然没任何反应? 她疑惑呢喃,「奇怪,我哥还是不是个男人?」 余思媛是他的未婚妻,单独和男人吃饭,举止还那么亲密,他竟然无动于衷? 朋友群那边也发来信息了,「赫美思少东,程安,刚读研深造回国。原来是海归,难怪看着面生!」 「姑娘家的心思怎么那么多,快吃饭,菜都上来了!」白漾又一次催促。 金梦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看程安已经招手喊服务员买单,哥哥那边还是没反应。 她有些坐不住了,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放下筷子,起身打算过去,被白漾眼疾手快一手拽住,「别惹事,坐下!」 金梦被他强制性按坐下来,但金梦不死心,愤愤说道:「你昏迷的时候,她来过,美名曰来探病,却带着白玫瑰,穿得妖艷大浓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去喝喜酒呢。那天我还和她打了一架。」 难怪她心思这么活跃,原来是要报仇! 白漾劝说道:「可你现在这么过去,丢脸的是你!」 金梦不以为然,「别担心,我就去挑衅一下,绝对不闹大!」 「你……」 「你就坐在这,安心看戏,本姑娘要上战场了。」 以她有仇必报的性子,心意已决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白漾也随她了,坐在位置上观望。 不远处的余思媛,一边喝茶一边和程安聊天,金梦气势汹汹走了过去,故意撞了她一下。 余思媛的手臂一抖,茶水溢了出来,砸落在她那套香奈儿的新款冬季套装上,衣服是白色的,映得茶渍相当明显。 余思媛的笑容僵了,心疼着自己的新衣服。 「哎呀,不好意思!」金梦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余思媛警钟大作,这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金梦! 「金梦,你故意的是不是?」 金梦故作惊讶,熟络地坐在她身边,「思媛姐,那么巧,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外人在。余思媛忍了! 余思媛大气地和她打了声招唿后,拿起餐纸擦了擦水渍,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她欲要起身,金梦没挪开半步,而是把目光落在对面的程安身上,令余思媛心感不安。 果然,下一句金梦来戏了。惊喜看着他,「这位是程安先生吧?我经常听到思媛姐提起你这个备胎!」 备、备胎? 程安惊讶,「什么?」 余思媛想把她推走,柳眉生了丝厌烦,「你别乱说话!」 开玩笑呢,这正是她演戏的时候,不乱说话这齣戏怎么有看点。金梦故意搂紧她的手臂,捂住嘴,「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程安脸色变得复杂难明,难道她说得都是真的吗? 余思媛马上解释,「这位是金涵宇的妹妹,她这人平常爱开玩笑,爱乱讲话,你别把她的话当真!」 「我可没乱讲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还教我女人要有备胎,如果被甩了,好有替补。」金梦一本正经说着大瞎话,「程先生,她早就盯上你了,还说等你回国,就把你拿下!」 余思媛错愕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 「你不是说要介绍新禧公司的老总给我认识吗?说我男朋友对我不够好,要给我找个备胎。」金梦活灵活现的表情,演技特别到位。 程安仔细一想,这姑娘连他最近才回国的消息都知道一清二楚。她说的话怎么可能假。 嘆了口气,「思媛,你怎么……」 余思媛百口难辩,「不,学长,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她又急又燥,想解释,但却无从下手。 「思媛姐,我也觉得你找备胎不好,虽然我哥对你不太大方,但你也不能骑牛找马!女人,还是专一点,上次我哥不说了吗?他出去应酬是逢场作戏而已。你都已经是我哥的未婚妻,怎么还不懂收敛呢!」 金梦说得七分真诚三分惋惜,程安把她的话全听进去了,没想到余思媛会是这样的人。 他拿上自己的东西,不想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遗憾说了句,「思媛,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繫了。」 碍于大庭广众,他礼貌地来了个好聚好散。 程安离开后,金梦马上离得她远远的,和刚才的亲昵态度大相迳庭。 余思媛黑着脸,沉声问道:「金梦,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嘛呀,无聊找点乐子玩玩!」她一手指着下巴,指尖敲得桌面叮咚作响,脸上幸灾乐祸的笑,特别找抽。 好一个无聊找乐子,直接砸了她的场子,这个可恶的丫头! 余思媛生气扬手,手悬到半空,金梦却故意凑了过去,眸色一厉,「好心提醒」,「你打啊,打啊!」 她眼底掂量着得意的神色,刺激着余思媛的怒火,但理智同时告诉她,这儿是公众场合,如果她先动手,丢脸的是自己! 打不得,骂不爽,余思媛继续留在这,肯定被她逼疯,她起身离开,不想看到金梦那张脸。 服务员看她要走,急匆匆过来,「小姐,您这桌还没买单呢! 余思媛从包包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服务员手里,「不用找了!」 金梦看着她气得脸色涨红,但无处发泄的憋屈样,心里一阵爽快! 眉飞色舞地朝白漾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怎么样,这齣戏好看吧?
方毅的出现 ()」 隔天下午,细雨霏霏,金梦和白漾因为路上堵车,来晚了。两人匆忙来到等候大厅,打远就看到老厂长身边的男青年。 梳着整齐的短髮,一身黑色大衣,身材挺拔如松,戴着一架规矩的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给人很舒服、儒雅的感觉。 老厂长见到他们来了,为双方作了简单的介绍,算是认识。 见到本人,金梦没想到方叔的儿子竟然那么谦和儒雅,她原以为,方叔热爱武术,儿子一定随他。 工作人员还在整理方庆的尸体,他们暂时还需要在外等待。 「方叔走后,我们没办法第一时间通知你。只能先把方叔安置在这儿。」金梦开口解释。 方毅抬了抬眼镜,惭愧说道:「不怨你们,是我的问题,我和父亲因为母亲的事情有些矛盾,所以没有了来往,导致你们没办法及时联繫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毅看起来通情达理,他看向外头的天空,阴沉沉的天飘荡着小雨,有种怅然,「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我和他却像是上辈子有孽债,不过他现在去了,什么怨什么矛盾都应该放下了。」 金梦愧疚地朝他深深鞠了个躬,方毅对此颇为意外,把她扶起来,「金小姐,不需要这样!」 金梦眼里眉梢都是自责和惭愧。「不,方叔出事一定程度上,都与我有关,或许我不执意……」她的话微微一顿,「前两天我去了趟你们老家淮村,因为方叔生前的愿望是能为家乡修一条方便通车的路,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淮村贫瘠,道路不通也是原因之一,金小姐你的善举,村民们都会很感激你。」方毅眉梢挂了淡淡的悲伤,「至于我爸的意外,你也别自责。人各有命,意外谁都不能料到,或许,这就是天意,他一直很怀念母亲,现在他们终于能重逢了。」 他的宽容大度,加大了金梦的负罪感,她拿出一张卡,说道:「方叔是因工出事的,这里面有一笔抚恤金,虽然钱买不回生命,但也算是给他的一些补偿,希望你能收下。」 方毅盯着那张卡,迟疑了,老厂长见此,忙说道:「方毅,你收下吧!」 方毅还有些难为情,「修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我还收下这笔钱,会不会太……」 金梦直接把卡塞进他手里,「这是方叔留给你的,收下吧。」 「好,谢谢金小姐!」 他们的谈话,白漾没有参与,站在一旁静默观察方毅。他对方毅这个人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他身上的谦和温善,超出他的意料。而且他竟然能如此大度,对他们没有一丝怨气? 稍后,殡仪馆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喊道:「谁是方庆的家属,进来确认一下遗体?」 方毅应声,快步走过去。 老厂长看着他的背影,暗道一句,「没想到方毅这孩子,性格那么温润善良!」 「我宁愿他责骂我一顿。」 老厂长嘆息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小梦,你要放宽心。正如方毅所说,意外谁都无法控制,你已经做了很多努力去弥补,还替老方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金梦垂眸,敛下黯淡的眸光,侧身往白漾身上靠去。属于他的甘冽气息好比一针定心剂。使她的情绪渐渐平復下来。 「方毅和方叔长得不太像。」白漾突然说道,像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金梦使坏故意说道:「他长得像韩国大长腿欧巴!」 她的挑衅对白漾而言无动于衷,平静的神色,令她有些挫败,真是自讨无趣。 老厂长笑容可掬,「我见过他母亲桂香,方毅长得很像他母亲。」 金梦好奇,「古叔,一直听你们说他父子俩因为母亲闹不和,到底是什么事?」 「我也是最近打听到的,说是桂香当时在医院快不行了,想见老方最后一面,但就是找不到他人在哪儿?直到桂香走了,都没见到最后一面,这成了桂香的遗憾,也是直接让他们父子俩矛盾加深的原因。」 「方叔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呀?肯定是有苦衷,或是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 老厂长对此也觉得奇怪,「我们不了解情况也不好多说。一会在方毅面前,可别提起。」 稍后,方毅确认了遗体出来,远远看他们,尤其是金梦和白漾。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镜片折射出的冷光,比周遭的空气还有冰冷。 但他的脸色变化之快,回到他们身边时,又恢復了谦和风雅。 金梦见他回来了,询问情况,「手续办得怎么样?」 「已经定好时间下午三点火化,之后我打算把我爸的骨灰移去海市的静心观接受7天香火。让他接受佛法洗礼,然后再送回老家。」 金梦认同,「这样也好,我们这两天把方叔的东西收拾好,你随时可以过来拿!」 「好的。」方毅看了眼时间,「古叔,金小姐,你们可以先回去吧,后续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妥当,这些天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你有什么问题再给我们打电话!」老厂长笑容可掬的说道。 方毅点头,友好地目送他们离开,「回去路上小心。」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眼底晦暗不明的光,闪烁得更加明显。 余思媛心情复杂地来到金时代,走到金涵宇的办公室时,却步了。犹豫好一会,才敲响那扇门。 「进来!」 得到回应。她推门进去。 光柱通透了偌大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的金涵宇,俊脸被掩映得稜角分明。但他的脸色不太好,冷冰冰的,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了他身上的这份寒气。 「有事?」他漠然地扫了她一眼。 「涵宇,为什么你一直不接我电话?」面对他最近的刻意疏冷。她很费解。 「最近很忙!」他低着头处理文件,淡淡回了句。 余思媛很委屈,忙到连一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昨天我和朋友去吃午餐,刚好看到小梦,但她故意让我在朋友面前出丑。」 「朋友?什么朋友?」金涵宇看向她,脸色晦暗难辨。 「程安。我大学的师兄,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她朝他靠近,「涵宇,小梦是不是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我和他什么都没做过,你可别相信她的话。」 金涵宇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其中一张相片,「这个就是你说得程安吗?」 余思媛看向手机屏幕,心咯澄一震。 照片中,她的脸亲密贴在程安颊边,程安微微侧脸,两人看起来暧昧又开心,更像是她在吻他。 余思媛慌了,「不,不是这样的,是小梦拍的对不对?我当时只是和他在吃饭聊天,这个角度,是借位!」 金涵宇没有说话,把余思媛的神态反应统统纳入眼底。 「涵宇,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呢?是小梦想离间我们的关系。」 金涵宇对她的解释无动于衷,余思媛越发焦急,「涵宇,你要相信我?要不,我给程安打电话。让他和你解释清楚?」 两人僵持间,金涵宇停下手中的工作,点了根烟,烟雾煳了双眼,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他当然相信余思媛不敢背着他乱来,只是她父亲余董最近在公司一而再的向他挑衅,让他很不满意。 「你爸最近的小动作很多,不仅联手几个老股东,推翻我好几个项目,还私下和金时代的死对头合作。」 面对他的突然转移话题,余思媛一怔,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说道:「我爸……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觉得我会冤枉你爸吗?」金涵宇轻吐一口烟,「他是因为上次金银矿的事,现在处处针对我!」 「那我最近在家帮你多关注我爸的动向,有任何问题,就向你汇报,怎么样?」 如果爱情得不到平衡,一方永远向另一方示弱,那这种卑微的爱,已经廉价得一文不值!但对于金涵宇而言,他对余思媛,真的爱吗? 这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 金涵宇淡笑,「你走吧,我要工作!」 他今天的反应,让她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因为父亲的行为,还是因为和她和程安那顿饭局,所以疏远自己呢? 余思媛内心七上八下,小心翼翼问道:「涵宇,你没有误会我吧?」 没有得到回应,她又问道:「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金涵宇重新打开文件夹,淡声道:「晚上再说吧!」 「那……」 「我很忙!」金涵宇的语气明显多了不耐烦。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可我和程安之间,你千万别误会!」 金涵宇低头工作,不再搭理她。 余思媛讪讪离开,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眼金涵宇,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已经无法把握了?
他就是那条毒蛇? ()」 两日后,方毅提前联繫了金梦,他今天会到小洋房拿父亲的东西。 一大早,金梦和白漾就忙活起来,拿了两个大行李箱来到方庆的房间,「白漾,你负责收拾方叔桌子柜子的零碎小物件,我负责收拾衣物!」 「衣服那么多,你能搞定吗?」白漾想减轻她的手工活儿。 「当然,你快点收拾吧,方毅一会就来了。」 窗外大雨淅沥淅沥砸着,室内很安静,两人专注于各自的活儿,白漾刚清理完桌面的小物件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老厂长发来的信息,「白漾,我有件关于小梦的事想和你谈谈。你现在来工厂一趟,决不能告诉小梦,速回!」 白漾看完后,长指轻轻敲击着屏幕,回復一个字,「好。」 「小梦。我有事出去一趟,这里交给你了!」白漾收起手机,随便说了个不太高明的藉口。 「你能有什么事?」 「我去见个朋友!」 「需要我陪你吗?」 他拿上大衣穿上,「不用,我们都出去了,下午方毅过来拿东西没人在家怎么办?」 「也是,那你早去早回。」 金梦看他急匆匆下了楼的身影,纳闷,走得这么急,这是要去见谁? 白漾出去了,只能她一个人收拾,衣服、私人物品。不一会。楼下门铃声响起,金梦心想着是不是白漾又折回来了? 但转念一想,他有钥匙,不会按门铃! 难道是方毅? 下楼开门的一瞬,天际划破一道闪电,银光霹雳,映亮了门外方毅的面孔,把他的脸斜割得半明半暗。黑黢黢的天幕,成了诡谲的背景,有那么一瞬,金梦竟然觉得方毅的面庞闪过狰狞。 再看向方毅时,他温润的笑意,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滑稽了。 「金小姐,我来拿我爸的行李。」 「好,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你跟我上楼吧。」 方毅走进来,往客厅到处看了看,眼底划过深沉,紧跟在金梦身后上楼。 来到房间,简约的装横,里面放了挺多小杂物,「这就是我爸住的房间?」 「是的,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是方叔的东西?」 方毅到处走动,金梦继续摺叠着方庆的衣物。 他走到柜子前,旁侧放在桌上的是手机,引起了他的注意。 余光看金梦专注于摺叠衣服,他从容走了过去,信手掠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关机后,悄然收进口袋。 银光一闪,一把匕首被他玩弄在掌心,唇角轻佻,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金梦的背影,眼底流溢出的恨意。撕裂了伪装的儒雅,暴露出狰狞的真实面孔。 金梦从衣柜底层拿出一套黑色运动服,看到沾满了灰,她拎起掸了掸,裤头抖落的一个扣牌,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扣牌只有大拇指宽大,上面刻有飞鹰图案,这是…… 回想起白漾曾经提到过的飞鹰扣牌,她全身寒毛直竖,心一下坠入了深渊。 她忽而感到某种尖锐物正抵住自己后背,刀芒的凉意,深入她的体内,她定定看着白墙的黑影,足以吞噬掉她的影子。 她的手心被扣牌的纹路铬得发疼,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杀她个措手不及。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她慢慢转头,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的男人。外表依然文雅,但目光泛着寒凉,她镇定问道:「你……你不是方毅?」 方毅手中的匕首抵着她,唇角泛开冷笑,「我是方毅,但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我们见过?」 方毅不屑回答她的话,沉默。 金梦拿出从衣服取下来的扣牌,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代表什么?」 方毅唇角游曳着一丝玩味,竟然主动为她解疑,「这是武馆的徽章。」 「所以,白漾的推测没错,方叔就是内鬼!是不是我哥指使你们来偷白色陨石?」金梦的心情很复杂,哀痛、困惑、还有被背叛的愤怒。 她那么相信方庆,甚至对他的死愧疚伤心,弥补,可结果他就是那条毒蛇! 谈及金涵宇,他一脸不屑。「金涵宇,他算个什么东西?」 金梦的余光往门口看了眼,心中敲响了小算盘。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所以你们不是我哥派来的人,那你们为什么要偷陨石?」 「偷?这块白色陨石本来就属于我爸的,论偷窃,你爸金远江才是那个窃贼!」方毅激动怒骂。 「你胡说,这块陨石是我爸赌石胜利赢回来的,怎么会是窃贼!」 「你爸就是贼,是他偷走本该属于我爸的一切!」方毅怒吼着打断她的话,面色凛然阴郁。 「那你告诉我,我爸怎么偷走你爸的东西?」 谈及这点。方毅却缄默不语。 「你不说,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听信你父亲的片面之词!那我告诉你,这块陨石是我爸赌石赢回来的,既然是赌石,说明这块石头原本不属于任何人!」 「你闭嘴……」方毅怒喝,眼底闪过恼恨,「在你眼中的慈祥父亲,不过是作恶多端,阴险狡诈的小人。」 「我不想跟你争论我爸的为人,无论你怎么说,他都是我最爱最尊敬的父亲。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杀害方叔?」金梦对那段视频记忆犹新,当时方毅刺入的那一刀,是那么真实,一点都不像演戏。 她提到的这一点,把方毅心底彻底的恨意挖了出来,眼底压了霾,咬牙切齿道:「我们本来只是想演一场苦肉计。然后顺利把陨石带走,但你们……如果不是白漾,不是那场火,我爸怎么会死!」 金梦察觉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余光瞥了眼门口。 「我爸现在死了,他是为了这块陨石死的。我要替他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就是这个时候! 金梦瞄准时机,眼疾手快地扣住他的手低头重重咬下。疼痛感令方毅松了手,刀子掉落在地上,金梦趁机往外逃。 可脚步还没跨出房间,一阵头皮发麻的疼痛感阻拦她离开的脚步。 「啊——」金梦尖叫,长发被方毅拽住。狠狠地把她整个人扯回来。 方毅扣住她的脖子,掐住,眼眸闪动着阴暗的笑意,阴沉的嗓音如地狱索魂使者,「想逃?」 「你想干什么……咳咳!」金梦试图掰开他掐住自己的五指。 他深幽的眼神仿佛在观赏着自己的玩物,凑近她,贴在她耳际,鬼魅的声音自然而然飘进她耳里,「游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怎么玩,由我说了算。」 金梦趁机往他的额前撞去,全神戒备的方毅这次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躲开她的攻击,一个耳光扇过去,「不想死的那么快,就安分点!」 不再浪费时间,方毅拽住她的手臂,连拖带拽地从往房间拖出,金梦几番磕到楼梯的稜角,直到方毅轻车熟路地把她拽进书房。 「把保险箱打开!」 金梦冷笑,「休想?」 他诡异一笑,肯定说道:「你会乖乖打开的!」 说完,方毅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 视频内灯光幽幽。她依稀能看到,正中央坐了一个人,但他脑袋低垂,根本看不清是谁? 当男人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直视屏幕时,她失声尖叫,「古叔!」 幽白色的灯光映亮他的脸,他如一朵萎花,临近枯萎麻木地被绑在椅子上。 金梦愤恨地侧视着他,责骂道,「你为什么要绑架古叔,为什么?」 「哈哈……」方毅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眼底全是得意的神色,「别急,你认真看看,他椅子下有什么?」 金梦的目光,注意到那一小块不断闪动的红点,她的心蓦地一震,赤红了双眸,「古叔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的目标是我,沖我来呀!」 「如果你想保住他,就乖乖地打开保险箱!」忽而,他笑了,阴恻恻的笑着,「我还没看过活人被炸死的画面,会不会像烟花一样,血肉爆开了花……」 「够了!」 方毅收回了笑,继续说道:「老厂长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打算杀他,但你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让我爸黄泉路上多个人作陪!」 他把刀紧紧压在她喉处,已经破了皮,能感受到血液正一点一点渗出伤口,血淋淋滋润着他的刀。 「我数到十,如果你不肯打开,我只要打个电话,就能马上引爆炸弹!」 金梦闭上眼,双手紧攥成拳头。她真的要让他奸计得逞吗? 「一、二……」 或许,她再拖延一点时间,等白漾回来? 想到白漾,她的心忽而一颤,白漾刚离开,他马上出现,「是不是你把白漾引出去的?」 方毅笑了笑,没回应她的话,「四、五、六……」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金梦此时感到空前的无力。 「七、八……」方毅还在倒数,仿佛要把金梦逼入绝境。 「九……」 「我开——」 倒数停止,方毅把她推到保险箱前,一手扣住她的肩,一手将刀抵住她背后的心脏位置。只要她耍个小把戏,马上就把她刺死。 金梦手指发颤,一下又一下按着秘密,「嘟嘟」两声,连内层的保险箱都打开了。 这是方毅第一次看到陨石的真实面貌,通体的白,需要上亿年才净化成功的珍贵产物,是父亲追求了一辈子的烂石头,就是这块烂石头,最后把父亲的命都栽进去了。 他恨! 「你可以放了古叔吗?」 方毅冷哼一声,手成刀状,利落地往她的后颈噼去。
他在策划什么? ()」 白漾夹着一身寒气,来到切割工厂,但他并没有见到老厂长。 「白漾,你来找厂长吗?」身后姚师傅走了过来。 白漾点头,「是的,他不在吗?」 「我一早到现在都没见到厂长,原本还想让他审核一下原材料,看来还得推迟。」姚师傅往办公室看了眼,转身离开,走远时,他嘴里还念叨着,「稀罕啊,厂长没回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唿。」 他的话,令白漾陷入了思考,古叔这么勤快的劳模,不会没有交代,而且他明明给自己发了条简讯? 白漾给老厂长打了好几次电话,但都是无疾而终。站于窗台前。风吹云动,雨点如兇勐的兽,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越下越勐,仿佛要席捲整座城。 脑海闪过一缕光,但速度之快令他无法捕捉。他隐隐嗅到一丝异常,想深究,却无从下手,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天幕的阴沉,把他一身白影衬托得愈发明亮。 忽然,随着一声炸雷滚滚,老厂长的来电响起,「古叔,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窸窸窣窣的电流声,成了诡秘的音调。 白漾警惕地又喊了声,「古叔?」 「白漾。好久不见!」爽朗低沉的男声,带着阔别重逢的意味。 「你是谁?」白漾觉得这把声音有点熟悉,「古叔的电话怎么会在你手里?」 电话那方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厂长和金梦都在我手里!」 老厂长和金梦? 白漾如遭棒击,他的声音和脑海的一把声音迅速重合了,「你,你是方毅?」 对方没有回应,恰似默认。 「约我来工厂的不是古叔,是你?」 「你的话对了一半,是我用老厂长的手机支开你,至于原因……」他的话戛然而止,把想像空间充分地留给他。 白漾隐约觉得事态严重,「金梦在哪儿?」 「难道你想到的只有那么多?」他微微一顿,带了嘆息,「你让我太失望了!」 理智让白漾冷静下来,一番思考后,沉声问道:「你的目的绝地不是单纯要为方庆报仇那么简单?」 「哈哈……」方毅大笑,「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你得自己去找答案!」 「你想要我做什么?」 「如果你想救他们,三天后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要和金涵宇一起来,少一个,我就杀一个!」 说完,对方挂了电话。但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打开,是金梦的微信帐号发来的照片。 他放大细看,阴暗的空间,顶部吊着一盏发黄陈旧的吊灯,光影不大,只能依稀照亮角落的两个人影,他们靠在墙边,手脚皆被捆绑。 那正是金梦和老厂长! 把照片看清的同时,一则语音发来。依然是低沉的男声,「如果你想报警,我也不阻拦你,但他们就……」 白漾拨打金梦的手机号,但对方已经关机,他迅速往小洋房赶回去。 空荡荡的小洋房没有一丝暖意,寒气从窗户卷了进来。二楼卧室内的东西都还在,但一楼书房的保险箱已经被打开。 金梦上次想把白色陨石雕凿成白漾的模样,还没成功就赶去了医院,陨石一直存放在保险箱中。可周围的物件摆放整齐,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原因只有一个,金梦被方毅威胁,逼迫她打开的保险箱。 闪电划亮天际时,保险箱里面的扣牌银光飞掠,白漾眸瞳一缩,把那枚扣牌拿出来,那像是一种无声的叫嚣。明目的挑衅。 飞鹰标志的扣牌。 他怔然,迷雾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幡然醒悟。一连串的事情纷然从脑海涌现,工厂盗窃、方庆来到小洋房后发生的发布会当晚家中发生盗窃、拍卖会窃贼闯入…… 零零碎碎的线索,看起来毫无关联,但一经推敲,再扣上合理的人,他彻头彻尾地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一切水落石出,他最初的推论是对的,方庆和方毅是一伙人,方庆就是工厂的内鬼,第一次在工厂交手的人,就是方庆。 后面连续两次盗窃的人,都是方毅。他在后院捡到的那枚扣牌,就是方毅的! 把所有事情统统捋清,白漾的俊脸罩了一层寒霜,马上给韩东旭打电话。 「白漾,有事吗?」 「古叔和小梦被绑架了。陨石也丢了。」他平凉的嗓音,说出足让人吃惊的话。 「什么?怎么回事?」 「你在哪儿,我找你详谈!」白漾往门外走去。 「我在公司。」 「这件事和金涵宇也有关系,你把他接下来的行程腾出时间,我马上过来!」 整座城都在哭泣,天空仿佛破了个无法填补的黑洞。 金时代,巍峨的建筑屹立在暴风雨中。顶层的总经理办公室俯视窗外,景色尤为壮观,却无人无心观赏。 此时三人坐在一起,三杯清茶摇曳着茶香,滋润着干冷的空气,却无人问津。 「这是方毅发过来的照片。」白漾打开手机。把照片放大给他们看。 韩东旭看后,浓眉紧皱;金涵宇脸色复杂,狐疑地看着他,眼底像是在思考事情的真假。 「大约两个小时前,方毅用古叔的手机给我发了条简讯,把我支开后,去小洋房把小梦和陨石一併带走。」 「方毅……不是方叔的儿子吗?他不是原谅了小梦?」韩东旭不明白这其中的因由。 这一点也是金涵宇疑惑之处,而且事发怎么会如此突然? 白漾把来龙去脉,完整地说了一遍,「方庆就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内鬼,陨石在工厂被盗,那个窃贼就是他。后来他隐藏身份靠近小梦,是他里应外合,给儿子开了绿道,让方毅屡次来盗窃陨石。」 「如果他俩是串通好的,那方毅那一刀就是在演戏!」韩东旭也察觉出这事的复杂。。 「他们原以为上演一场苦肉计,让方毅把陨石盗走,方庆矇混过关。可没想到发生火灾。方毅这次回来,是要报仇!」 两人的议论全程,金涵宇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韩东旭问向他:「涵宇,你怎么看这事?」 「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他抿了口茶,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极冷。 韩东旭微皱了皱眉,他们在拍卖会的计划,他是知情者。但金涵宇生性多疑,让他相信,恐怕还要有实证。 白漾一脸冷漠,眉宇凝重。「一切就是这么巧合,你要是怀疑我们合谋自编自演,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金涵宇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间,眸色深沉,「很简单,让我相信陨石被盗,以后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陨石上。」 「金涵宇,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金涵宇暗眸扫了眼手机上的照片,眼底有些蔑视,「单凭你这张照片和录音,信服力不足。」 金涵宇的态度摆在那儿,就是不相信他们的话。 此时,金梦的微信帐号又发来一段视频,白漾迅速打开—— 同一个空间,只是光源变得亮了点,金梦醒了,苍白的光打落在她脸上,映亮她炯炯有神的双眸,「方毅,你这个疯子!」 方毅拿了把锤子,又把白色陨石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陨石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不再是原本的长形石块。 他轻佻地看了眼镜头。又扫过金梦,「你们不是很在意这块陨石吗?如果我把它砸碎呢?」 金梦的声音陡然拔高,「疯子,你住手!」 她的吶喊,助长了方毅的焰火,他拿起锤子往陨石敲砸,细细的碎末开始从陨石的边角掉落。 「方毅,你住手,住手……」伴随着金梦的吶喊,镜头一暗,画面结束。 看完视频,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金涵宇眉宇微微锁了结。目光紧盯着已经暗了的屏幕,白漾和韩东旭脸色焦急,但多了抹担心,他们都在担心金梦,担心她被方毅折磨。 金涵宇清亮理智的嗓音响起,「报警!」 「不行!」 「不行!」 韩东旭和白漾异口同声的喊出。 金涵宇目露鄙夷,「你们的智商都被情感蒙蔽了吗?现在报警才是最安全有效的办法。」 「可一旦被方毅知道我们报警,他就会动手!」韩东旭担忧的说 金涵宇不予认同,「他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早就打算鱼死网破,你认为像他那样的人,会遵守承诺吗?」 「你们的退缩,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对于方毅这种病态的人,不能用常人目光去看待。」 大家因他的话沉默,冷静下来的白漾,提出一个疑点,「方毅指明要我和你去见他,我一直想不通,他的目的何在?」 「如果方毅单纯憎恨小梦,直接把她杀了不是更快,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安排那么多事情?还有一点,方庆为什么会知道那块陨石的存在?」 追根溯源,一切事端的发生,都是因为那块陨石。 「我爸从没拿出过那块陨石,如果不是那天我去找小梦,被我看到那块陨石,连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金涵宇没有隐瞒的说出真相。 「这就奇怪了,连你都不知道这块陨石的来歷,他们父子俩是怎么知道的?」这不仅是白漾的困惑,也是大家都想不通的疑点。 「他一定在策划什么阴谋!」韩东旭猜测道。 金涵宇眉宇染了严峻,「我们可以肯定他的目的不单纯,如果我们不报警,就会变得很被动被他玩弄于鼓掌间。一旦发生了我们无法抗衡的事情,到时候……别说救人,恐怕我们都得跌入他设下的陷阱里!」 白漾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顾忌以方毅的疯狂,一旦得知他们报警了,会不会对金梦他们做出不利的事情。 「现在时间很短,我们无法做好充分的准备。」金涵宇尽量说服他们,「如果报警,警方他们一定会做好充分的准备,人多力量大。」 韩东旭渐渐认同,「如果他另有目的,只要目的还没达到,那么小梦和古叔就还有利用价值,那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或许……」 白漾和他互看一眼,齐声说道:「报警!」
我要你们陪葬 ()」 阴暗的小空间内,诠释着另一种世界,那是即将揭露人心、揭露嫉恨的故事。 方毅拿着锤子盯着陨石看,从一开始的面色复杂,到最后的面无表情。与此同时,金梦也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人心诡谲,她以前不相信,人伪装的面具可以那么真实,自从遇到方毅,她相信了。 老厂长也醒了,安静地静观其变。从他醒来看到方毅的那一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疑惑着什么? 方毅幽幽转过头,对上金梦的目光又冷又狠,指着陨石,「这是你雕的?」 金梦沉着脸看向他,残弱的灯光在努力地给他们散发着光明。照亮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雕刻的是谁?白漾?」 虽然陨石只有一个雏形,没有硬朗的轮廓,没有分明的纹路,只是很粗糙的一个型,但方毅却猜出了金梦的心思! 「与你无关。」金梦拒绝回答。 老厂长的眸平静如沧海,能容纳一切的罪与恶。他的声音与他的心一样平静,「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他眼底流转着暗光,又一次放声大笑,笑声类似自嘲、又染着悲哀,「你跟金远江相识几十年,难道你不知道?」 「这跟远江有关?」老厂长一脸茫然。 金梦也趁机问道:「你说我爸是骗子,他究竟骗了什么?」 方毅没有急于回应他们,拿着锤子一上一下地抛着,一团团暗影起起落落,如跌宕的人生,「你想知道可以,我们来玩个交换游戏。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一个。」 「好!」 他扔下锤子,还是执着于那块陨石,「这雕刻的是白漾?」 「是,是白漾!」金梦扫了眼那块陨石,也许是天註定吧,她因这块陨石认识了白漾,也因这块陨石,唤醒了白漾。 方毅嗤笑,「好一个情深意切!」 「到我问你了,你为什么说我爸是骗子?」 老厂长也看向他。 方毅目光渐远,飘散的光如零碎的魂,却无法拼凑完整,他眸底生了恨意,赤裸裸的恨意,「这块陨石本该属于我爸,是你爸耍了手段使诈,才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爸的一切,包括陨石,包括金时代!」 「不可能!」金梦摇头。 「你觉得你爸是怎么样的人?」方毅挑唇,眼底充满了鄙夷。此时的他,已经脱掉眼镜,卸掉伪装,牛仔裤,大毛衣,穿了件大外套,头髮凌乱,面目狰狞,还原他最真实的面貌。 「我爸重情重义,正直正派,他绝对不会为了利益,使出下三滥的招数去诓人。」在金梦心中,父亲一直是她的英雄,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你错了,金远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爸就是被他骗了。他不过是在你面前伪装一个好好父亲。」方毅指责说道。 说了这么多,老厂长还是没听到重点。他说的骗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换你说,我爸什么时候骗你父亲?你一直在指责我爸的过错,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方毅目光转向老厂长,「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厂长你应该不陌生吧?金远江当年赌石,明明是我爸先选中了那块毛料,却被金远江骗了,他错失了那笔钱,也错失了那块罕有的白色陨石。」 赌石? 金梦微讶,怎么会追溯到那么久远? 金梦不解地看向老厂长,「古叔,你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久远的记忆被拉开,老厂长拨开眼前的迷雾,浑厚低沉的嗓音,徐徐拉开当年的序幕,「当年我虽然不在现场。但和远江对赌的人好像叫方大富,难道你爸改了名字?」 「没错,我爸就是方大富,」他拉了张椅子坐下,眼神阴暗复杂,「几十年前,他从村里出来后,给自己改了方大富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没有让他大富大贵,反而穷困潦倒,导致我妈没钱做手术耽误病情走了。临死前,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话锋一转,盯着金梦的眼神嫉恨渗出了毒汁,「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因为金远江,如果当年他没有骗我爸,我爸就不会把所有的积蓄输光,就不会赶不及看我妈最后一面,就不会为了一块烂石头赔上了性命!」 他走到金梦跟前。面容盖下彻骨的寒霜,「你们坐享荣华富贵时,还记得当年有个被你们害得一无所有的人吗?他为了赌石拼上了所有积蓄,却听信你父亲的话错失了一切。金时代还有这块烂石头,都应该属于我爸。」 他嘶吼的嗓音,犹如困兽,在积蓄已久后,奋力倾诉着自己的愤懑不甘。 金梦一时无力反驳,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清楚具体情况,事情会像他所说吗?还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老厂长在旁怒喝,「胡说!当年明明是方庆技不如人。没有选对毛料原石,输给了远江。都说一刀穷一刀富,当年在荆阳市有场对赌,从1块石头里选出唯一一块翡翠原石,原石外观和普通石头毫无区别,需要眼力、经验、深谙翡翠构造,并不是单看色、看皮料结晶那么简单。当年那次对赌,多少人被行家和翡翠赌石玩家忽悠得一无所有。你爸的确选过那块翡翠原石,但他只是选过,最后是他自己改变了主意,做了别的选择。」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方毅,我不知道你爸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当年的事,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方毅不相信,因为老厂长的辩解,变得尤为激动:「你没去现场,又怎么知道实况?」 「我是没去。但金远江从未对我提起,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傅老口中得知的。傅老也是经验老到的赌石专家,但那场对赌中,他只是旁观,身为局外人的他。看得更清楚。」 方毅却不予认同他的话,眼中的执拗,犹如顽强挣扎的火苗,燃烧着星星之火,但又带着燎原之势。 「再者,哪怕你父亲赢了。得到的只是1万奖金和这块陨石。但如今的金时代,价值早已不止1万,是金远江利用那1万创业,一步一步经营起来。他在创业中也有过失败,在扩大经营模式后,由于企业尚未成熟,资金无法周转,在资金鍊断裂的情况下,他四处奔波,寻找帮助,同时又重组企业结构,整合产业链,这个过程如果没有他个人的实力,能做到吗?」 人一旦坚信了一个方向,就偏执的不会轻易改变。正如方毅,他从小在方庆的耳濡目染下,已经坚信了父亲的话。 他把仇恨移植到金梦身上,掐住她的下巴,那把匕首又被他玩弄于鼓掌,锋利的刀刃,贴合她滑嫩的肌肤,如鱼儿贪婪水,一点点地啃噬。 「你们金家的人,都该死!」 他的憎恨、执念已经演变成病态。在魔化他的内心。 金梦冷眼相对,毫无畏惧地对上他黑阒的眸仁,「如果你认为是我害死你父亲,你大可以杀了我。」 「杀你?」方毅唇角拉开诡谲的笑意,「不急,人还没到齐!」 「三天后,是我爸的生忌,到时人齐了,我要你们一起给我爸陪葬!」他的语气,带了狂狷,「你,白漾。还有你哥金涵宇,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灯下的方毅,犹如恶魔,阴蒙蒙的光成了他的羽翼,扑腾在黑暗中,捲动着危险的气息。 金梦凝视着他,「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对,所以我才拉着你们一起死!」他阴恻恻地笑着,对上她愤怒的美目,「不过你放心,在这之前,我不会动你,我要亲眼看着大火烧毁你这张脸,燃烧你的身体,让你们也感受一下我爸当时的痛苦!」 他长指摩挲着她的脸,轻轻的触感,如一条可怕地蜈蚣,爬沿着她的脸蛋,「他的脸、他的身体,都被烧得体无完肤,连嘴都是仪容师帮他画上去的。这些,都是拜你们金家所赐!」 金梦甩掉他的手:「这是我们两家的矛盾,与古叔无关,你放了他。」 「他?」方毅阴暗一笑,「他是金远江的走狗,一样该死!」 「不过……你说得对,这件事和他无关,我会给他留个全尸,让他死得没那么痛苦!」方毅说完,仰头大笑。 老厂长无奈摇头,沉默不语。
感情没有配不配,只有值不值得拥有 ()」 以李密为首的一队警察,秘密来到小洋房调查取证。 大雨初晴,阳光薄弱地洒落在客厅,这种残弱的光,好比日薄西山的老人,在垂死挣扎着最后一口气。 李密把查到的两份资料交给白漾和韩东旭,「方庆,秦林市人,曾用名方大福。33年前,即1985年在荆阳市的一场对赌中,输得一贫如洗后销声匿迹,我们在人口资料库调查到,他在23年,又改回原名方庆,根据金时代切割厂的员工档案记录。他是从28年进入切割厂工作。」 白漾和韩东旭仔细听着,认真看着资料。 「至于方毅的资料比较少,只知道他从小练武,曾参加过一些青年散打武术比赛,拿到不错的成绩。但他成年毕业后的资料很少。只查到他在漓市开了家修车行,不过在一周前已经转卖了。」 「根据时间推算,他就是转卖车行后,回到海市。这就证明他已经计划好周全的报復策略。关于方庆的妻子容桂香,我们也调查清楚了,六年前她得了肝癌,在医院治疗了半年,最终还是走了,在这一时间段,方庆也曾去地下赌场打过黑拳。」李密说道。 「方庆肯定是为了妻子的医药费才去打黑拳。」韩东旭理解道。 「李警官。小梦那边有消息吗?」白漾更为关注的,是金梦那边的情况。 李密一筹莫展,「没有,我们已经把当天那个时间段这一带的监控都调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这里一带通往大公路,有一条较偏的小路是没有安装监控的,我们怀疑他是沿经那一条小路离开,目前还在扩大范围调查。至于他当时给你拨的号码定位,目前已经中断了卫星信号,号码显示最后的地址位置,也是在这一带。」 「方毅的反侦探能力很强,自有一套周全计划,目前来看,他做得滴水不漏。」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稀薄的阳光照得人心烦意燥。现在谜云重重,距离方毅所说的三天时间越来越近,但他们还在原地踏步。 「目前我们只能加大范围寻找。白漾,我们需要在小洋房的固话和你的手机安装卫星追踪,如果方毅再打电话给你,你要拖延时间。」 「好的。」 「不过李警官,你们的追踪调查,一定不能对外暴露。」白漾小心提醒。 「放心吧,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很足,所有调查秘密进行。」 夜深,万家灯火俨然进入沉睡状态,唯有小洋房,犹如孤寂的星,还亮着灯。 灯下,白漾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变浅了许多,有些趋于消失状态。他眉宇织了疑惑,渐渐的,深眸拉开了漩涡,捲入的思量如光斑,坠亮他的眸。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 之前变成空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混乱了歷史轨道。那这次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小梦吗?预兆她有危险? 思及此,有一缕情绪在他心间波动,这本记载未来的笔记本,是在给他预警? 如果金梦出事,关于她的一切都会改变,甚至是与她有关联的事情,都不復存在! 无奈、焦急、紧张,化成丝丝缕缕的针织线,紧密地包裹着他的心。他已经打了无数次古叔和金梦的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 方毅,到底藏在哪儿? 回想起和金梦那段甜蜜时光,如果回忆能杀人,那么他胸口现已血流成河。 越想越糟心,他摸寻了烟盒走出阳台,现在唯有寒风能慰藉他的心,平抚他的情绪,烟雾盖住他覆满惆怅的眸,尼古丁可以让他短暂地忘却回忆。 那个噩梦开端的一夜,浮于眼前,妹妹白琳也是如此从他身边离开,这种失去的感觉,这种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痛苦煎熬。 点燃一根又一根的香菸。反覆地在吞云吐雾,如果歷史的轨道改变,妹妹能存货吗?那么金梦呢? 烟雾萦绕着指头,化为哀愁,渐渐飘散,猩红的菸头如一只落泪的眼睛,菸蒂成了哀寂的灰烬。 「嘟嘟嘟」,划破暗夜寂静的车鸣声,中断了白漾的深思。 一辆炫目的跑车停在门口处,招摇的双闪有一瞬晃花人眼。那是元壤的车。 白漾下楼,走到元壤跟前,一阵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从他的反常,元壤已经觉察出有问题,问道:「小梦呢?」 白漾久久沉默,这种死寂般的沉默,最让人不安。 「她是不是出事了?」 白漾反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元壤靠在车侧,漠然看着他,「小梦拒绝过我很多次,后来还不接我电话,但她的手机从来不会关机。昨天,你独自一人去公司找金涵宇密谈,这事超乎寻常!」 他和金涵宇没有任何沾边关系,之前金涵宇还想对他赶尽杀绝。两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能让他们走到一起的关键人,只有金梦。 事已至此,白漾也不在隐瞒:「小梦被绑架了。」 果然,出事了! 元壤的眸低滚起了积聚已久的怒意。一拳砸过去,「你根本没本事保护小梦!」 他气愤地攥住白漾的衣领,逼问:「对方是什么人?」 白漾推开他,街头投落的阴影,在他身上平添了三分阴郁。「他叫方毅。」 「方毅?」元壤不认识,这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妖怪? 「你还记得方庆吗?」 「他不就是保护小梦安全的保镖吗?古厂长安排过来的人。」 「金远江在切割工厂留给小梦一块价值连城的罕见白色陨石,最初陨石存放在工厂、后来转移到小洋房,在这期间经歷了数次窃贼光顾,方毅是方庆的儿子,而方庆就是内应外合的内鬼。他潜伏在切割厂十年,目的就是为这块陨石。」 「方庆和这块陨石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金远江当年赌石惹下来的祸患!」 元壤快速地消化这个信息,继续听白漾道:「在此之前,我怀疑过他,但一直没有证据,所以拍卖会上我和小梦决定设局试探,没想到出意外方庆死了。正因为这个意外,误导了我们的方向,直到方毅出现。」 「所以方毅是回来报仇的?」元壤脸色复杂,和白漾一样沉重。 「是,我们已经报警了,但警方还没找到他的藏身之所。」 听他说完整件事,元壤暗眸闪过厉光,「我曾以为。你能保护小梦,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漾不语,这次是他的责任。 「你们竟然引狼入室那么久都没觉察出问题,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小梦交给你。」曾经,他认为,只要小梦幸福就好,但眼前这个男人连她的安全都无法保护,以后怎么给她幸福。 白漾不语,又点了根烟,烟雾笼罩的俊脸。布满了惆怅,掩盖了眼底的寂寥,是的,这次他并没有保护好她。 好一会,元壤开口道:「我会帮忙找。」 「警方那边已经在调查,这么多人涉及这件事,我怕方毅会暗中监视,他很狡猾!」 元壤眉梢划过不悦,「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目前,没有比等待更好的办法。」 元壤生气地盯着白漾,站于夜下的他如暗夜蛰伏的兽,他再次攥住白漾的衣领,质问:「你认为你配得上小梦的爱吗?」 白漾推开他,「感情没有配不配,只有值不值得拥有?」 说完,白漾淡然转身,进屋子前回头对他说了句,「我绝对不会让小梦出事,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我需要你的帮忙 ()」 在昏暗的空间里,你根本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空洞的黑暗,会让你有种错觉,误以为跌入黑洞,一个暗无天日,已经脱离外界的黑洞。 金梦和老厂长被绑在角落,一天一夜的折磨,没有水喝,没有饭吃,饥渴难耐,游走在崩溃的临界点。尤其是老厂长,整个人已经处于虚脱状态。 金梦看着心急如焚,焦急大喊,「方毅,方毅……」 悠悠的吶喊声,迴荡在这个阴暗的空间,声音凄凉如鬼魅。缥缈荒芜。 金梦喊到声音嘶哑,依然无人回应。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地面跌落的陨石碎渣子上,心头有了一番计谋。 她手脚并用,脚一点点往地上蹭,被捆绑在身后的手。不断支着地面,一点点挪动。 奄奄一息的老厂长,看着她一小许一小许移动的身影,唿喊道,「小梦,你要保存体力。」 「不,古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金梦还在努力,回应他的同时,更是努力地往那边移去。 老厂长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和她交流,只能担忧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往那边爬去。 眼看碎石近在咫尺,金梦只要再奋力一点。就能拿到,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清晰地鼓动着耳膜,距离碎石还有四五米,距离原位置也有一段距离,被卡在中间的金梦举步维艰。 很快,方毅回来了。他看着金梦,又看向不远的碎石,平静的脸多了丝阴暗,眼底闪过狠光,把带回来的东西扔在地上,大步往金梦那边走去。 抓住她的头髮用力一扯,逼迫她仰起头,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你趁我不在,想逃跑?」 金梦嘴角溢出了血,她不服气地反驳道:「古叔水米不进,已经快不行了,他年纪大,身子骨不好。我刚才已经叫了你,是你自己不在,我只好想别的办法!」 方毅静默看了她好一会,把她甩开,「哼!我才不相信你的话。」 「你自己看看古叔,他这把年纪哪儿经得起这种折腾。」金梦故意说道,「你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们喝,还没等到你想要的结果,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方毅忽而觉得,她说得对极了! 蹲下身与她对视,勾笑,「我当然不会让你们死,想喝水,可以!」 方毅从地上的购物袋拿出一瓶水,嘴角擒着阴森森的笑,来到老厂长跟前。拧开瓶盖,直接往他头顶倒去。 「你们不是想喝水吗?我一次让你们喝个够!」 他说话间,还故意移动着水瓶,逗狗玩儿似的。 这水虽然来得很屈辱,但对于老厂长而言,无疑是久逢甘露,哪怕水粘过脸上的污垢,碰了发梢的污渍,老厂长都甘之若饴。 他跟着方毅水瓶的轨迹移动,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但此时喝水就是他的动力,张着嘴,仰起头,大口大口接水喝。 哪怕呛到,摔到地上满脸灰,这些都不是问题。 金梦远远看着,心口悲愤极了。对方毅更是恨之入骨。 此时,「餵」完水的方毅,把水瓶扔到一处,喝到水的老厂长,也有了些生气。 金梦看着方毅拿了瓶水走向自己,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想让他得逞,但看着他手中的水,又忍不住咽了把口水。 快两天没喝水的她,已经濒临她的负荷。 「仇视我?」方毅不好怀意地看着她,「我现在给你喝水,我可是你的恩人。」 他慢慢拧开瓶盖,故意掂量着水瓶,就是不往下倒。 「想喝吗?」 金梦不说话,但处于生理反应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 「啧啧,还真是有骨气啊。虽然我很想渴死你,但此时此刻。我更想看你像条狗似的等着我给你水喝!」 方毅用了另一种方式折磨金梦,他往下倒水,每每让金梦接到水后,又及时收住手,这种让人刚沾到甜头,又戛然而止的行为,如隔靴搔痒,难受中带了种绝望。 但她需要的是水源,哪怕只有一滴,她都不能放过。 几回下来,方毅也玩够了,又用对待老厂长的方式。对待金梦。 她的头渗了水,水流从额头蜿蜒直下,她努力地舔着经过唇边的水滴,又费力睁开眼睛,盯着水源出口,努力想痛痛快快喝一口水。 终于,一瓶水倒完了,金梦也累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毅看着他们被自己折磨得筋疲力尽,心里很是痛快。 又从袋子拿出两块面包,走到老厂长跟前,掰开他的嘴,把面包塞进去。 金梦看他这么对老厂长,骂道:「方毅,你不能这样折磨古叔!」 「在这个世上,好人没好报,恶人却逍遥,老天早就没了眼。我嘛……早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只要让我看到你们不好过,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疯子!」金梦愤恨地骂着他。 方毅也不管老厂长能不能自行吃下消化,把地上的碎石清理干净,故意撕开面包的包装纸,扔在那儿。看向金梦说道:「你不是很喜欢爬吗?饿的话,自己爬过去找吃的!」 「哈哈哈……」 金梦盯着他的背影,气得全身发抖。 再回头看向老厂长,心头酸涩发梗,他把嘴里的面包吐出来,一点一点地探到地上。再把面包吃进去。 「古叔,是我对不起你!」这会儿的心酸自责,远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老厂长一边咬着面包,还轻松笑了笑,「傻孩子,这不关你事,好死不如赖活着,赶紧吃点东西吧,我们决不能就这样被饿死!」 三天之约如期而至,警方那边还没找到方毅的踪迹。白漾坐在窗前,静看万里星空到破晓霞天。晨曦染了雾气,朦胧如红纱,落在他那张刀削分明的脸上,映亮了他面孔的憔悴。 短短三天,他整个人沧桑了不少,眼皮下的乌青,方正的下巴长了黑黢黢的胡茬,但眼神却没有一丝疲态,冷厉锋利,如时刻准备战斗的战士。 他一直拿着手机等待方毅的电话。可等来的却是一个盒子。不知是谁放在门外,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方毅的把戏。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台手机,他刚拿起手机就响起来电。是一个太空号。 「我知道你们报警了,也知道你的手机装了卫星定位,白漾,你不诚信呀!」方毅的嗓音如一缕幽魂,轻轻飘飘鼓动着耳膜,足让人心发颤。 「你想怎么样?」白漾低沉的嗓音,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哈哈哈……」方毅大笑,仿佛听到他语气中的一丝仿徨,「别紧张,游戏既然开始了,我怎么会让它轻易结束。如果你还想让他们活命,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连他们的尸体都见不着。」 他连自己的手机都装了卫星定位都知道,还有什么能瞒住他! 「我要怎么做?」 「一会我会给你发个定位,我要你放假消息给警方。而你,带上金涵宇,今天中午12点准时到艺术中心1号厅,如果我发现你再耍花招,哈哈哈……」最后,方毅以狂妄的大笑掐断电话。 艺术中心1号厅? 这是「王妃倾城」拍卖会的场地? 我要从哪儿开始,就从哪儿结束。白漾忽然想起方毅这句话,他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方毅是要拿他们祭奠方庆! 不一会,他的手机收到金梦微信帐号发来的定位地址和讯息,下午2点,西城展览馆。 西城展览馆和艺术中心南辕北辙,就算警方觉察到不对劲,也赶不及去艺术中心! 凉风夹寒,撩起他额前的发。良久后,他给元壤打了通电话,「我需要你的帮忙……」
游戏开始了 ()」 艺术中心1号厅。今天没有活动,周围显得冷清。金涵宇推开展厅大门,一排排椅子摆放整齐,空荡荡的展厅,静无声息。 金涵宇走进去,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响起回声。心里起疑,元壤为什么会把他约来这里? 往前走了几步,他发现前排椅子坐了个人,以为是元壤,走近一看,竟然是白漾。 「你怎么在这?」他惊讶问道。 白漾平静回了句,「坐会吧,一会你就知道了。」 金涵宇不安地打量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他厉声一喝,「你不应该出现在这!」 话音刚落,展厅的大门自动关上。同一时间,聚光灯照亮了昏暗的舞台。顺着光束投落的黑影抬头一看,舞台桁架上吊着两个人,一个是金梦!一个是老厂长! 两人陷入昏迷,远看犹如两片枯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等候多时,终于到齐了!」兴奋的嗓音。从两侧的音响传出,如枯井的回声,带着未知的危险。 两人四顾周围,并没有找到方毅的身影。 「你们好像很好奇我在哪儿?」 「别急,死前一定让你们见到我。现在,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 方毅的嗓音如魔魅,迴荡在空旷的展厅,「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上面吊着两个人,你们只能选择救一个!」 白漾脸色阴沉,大声喊道:「我两个都选!」 「方毅,你不是要报仇吗?你爸腹部出血那一刀是你刺伤的。你也该死!」 「你说得对,」他坦荡承认,「所以我们一起给我爸陪葬!」 「疯子!」金涵宇对方毅这种自寻死路的极端想法非常不理解,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李密,可手机没信号?就连网络也没有。 他气地摔掉手机,仰头大喊,「方毅,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这儿早就被我安装了干扰器,屏蔽了所有信号!哈哈哈……」 金涵宇不甘心,走到出口处,想把门拉开。 「门已经被我加装了自动关闭系统,从外面锁上了,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方毅隐藏在暗中的眼睛,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悬挂半空的金梦渐渐甦醒了,发现自己被捆绑悬于半空,下方的人,好像是白漾? 她张了张嘴,嗓子火辣辣的疼,虚弱的唿喊,「白漾!」 「小梦,你坚持住,我马上上去救你。」白漾与她隔空相望,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身子摇摇欲坠,这种高度让人心惊胆战,他走到舞台观察着桁架的构造,打算往一侧的支架爬上去。 一步一支架,白漾不断加快速度。 蛰伏在桁架角落高处的方毅,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狠戾,勾起耐人寻味的阴笑,「白漾,既然你不遵守游戏规则。那我就陪你玩玩。」 方毅在暗中拿出手枪,瞄准白漾脚下,随着他上移的方位,扣下扳机——子弹发射的声音吓得金梦出了一把冷汗,可白漾却没有停下一步,继续往上爬。 电光火石间,无论是刺眼的火光,还是震动耳膜的枪声,都尤为心惊,方毅故意没有打中他,而是打中他前一步的路径。 他就像一只狡猾的猫,在玩弄着困于掌心的老鼠,连数几枪后,老鼠没有表现出他想看到的胆怯。 他动真格了,瞄准白漾的腿开枪。 砰—— 子弹钻肉的痛感,令白漾停顿了一下,咬咬牙,坚持往上爬。 金梦心口发疼。「白漾,别上来了!」 「小梦,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会。」 声落,手臂又中一枪,手打滑挣脱了支架,白漾只能单手握住支架。 「白漾!」金梦吶喊,「别动,你别动!」 她的心又痛又怕,万一他掉下去怎么办? 白漾镇定地踩住支架,又开始奋力攀爬。 他们越痛苦,方毅越快乐,他的笑声如魔鬼的嘲笑,鼓动着两人的耳膜。 危险接踵而来,缕缕白烟从门缝挤进来。金涵宇发现空气中多了股燃烧的味道。 起火了! 「方毅,你不是要报仇吗?有本事别躲躲藏藏。」 说话间,金涵宇奋力砸门,奈何门是在外被锁死。 砰—— 一发子弹打落在他脚边。金涵宇跳开,上空再度响起方毅阴郁的声音,「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白漾此时艰难的爬到舞台高处的桁架上,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方毅就在他前方约五米的距离。 方毅没想到他有这般毅力,手脚中枪了还能爬上来,但未免他破坏自己的计划,正面直接朝他开枪。 高度警惕的白漾,俯下身躯,躲开他直面而来的子弹。 一枪不中,方毅继续扣动扳机。发现子弹已经打完。把手枪丢下,方毅站了起来,朝白漾走过去。 他凌厉出拳,白漾敏捷闪过,方毅势必缠上他,两人迅速出拳,对打起来。习武的方毅拳脚更胜一筹,当白漾弯腰,试图攻击他的腹部,正好给方毅机会,曲起手肘,兇勐地往白漾的嵴梁骨噼下去。 「唔……」白漾吃痛闷哼,没等他缓和,方毅一记右旋腿又袭去。 白漾被他踹中了腹部,吃痛弯腰,方毅乘机上前,又狠狠给了他一记重拳。 紧张关注他们打斗的金梦,眼眶红一圈。泪雾生花,「白漾,白漾……」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展厅之下的情况,同样严峻。瀰漫的烟雾越来越浓,越来越重。金涵宇被熏得眼泪横流。扯下一块窗帘堵住门缝,可浓烟无孔不入,难以抵挡。 「咳咳……」金涵宇捂住口鼻,这种情况下去,他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这些毒辣的烟雾熏死。 此时桁架上的白漾。已经被方毅打得口吐鲜血,血迹蔓延了一片桁架,一点点地从架子边沿滑下,诡异如幽魂的血泪。 「别打了,白漾……」金梦撕心裂肺地呢喃。 方毅狠厉地把他拉起来,勒住他的脖子,试图掐死他。 一阵炫目后,白漾站稳脚跟,目光幽冷锁住方毅,头部朝他撞击而去。 「嘶——」撞击的疼让方毅被迫后退几步。 白漾扶着围栏勉强单腿站好,趁其不备朝他攻击,等方毅恢復过来,双眼赤红如被激怒的兽,迅勐地朝白漾袭来。 每一记重拳,每一次踢腿,都带了势不可挡的戾气,他想活活打死白漾! 白漾被他拽住脚踝,脚踝上方三寸就是枪伤,方毅故意地朝他枪伤口狠狠一掐。 「啊!」白漾痛得全身发麻。 这种触碰神经的痛觉,令白漾全身泛软,方毅趁机把他往围栏边拖去,准备把他扔下去。 半身已经垂落高空的白漾,双手攥紧围栏,努力稳住身躯。 方毅蹲下身。想把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注意力过渡集中在白漾身上,导致身后大片阴影袭来,他都毫无所知。 不知何时从舞台下爬上来的金涵宇,从后面捡起一根支架铁棍,奋力地朝方毅的头打去。 一声重响,方毅头部遭到重击,后脑勺破了花,血汩汩直流。 金涵宇趁着方毅趔趄间,马上把白漾拉上来。 两人把方毅推向扶栏边,方毅掉落前,眼疾手快拽住白漾,一起往下坠落。金涵宇第一反应想拉住白漾。手掌和他的衣服擦肩而过,一切太迟了! 双双坠落的两人,如折翼的鸟,坠入死亡的深渊! 「白漾——」金梦失声大叫,惊险地看着他往下坠落。 约十米的高度,方毅在下,白漾在上,重叠地摔在舞台木板上。 如此高空摔下来,方毅当场摔成重伤,吃痛地吐了一口血,想爬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力气,亦或说,他根本动不了。 白漾摔在他身上得到缓冲,但因为重力撞击,耳朵嗡嗡直响,耳膜像隔了一层棉花,周围的声音离自己很远很远。 他在方毅身边撑坐起来,脑袋很晕,天旋地转找不到方向。 「白漾,白漾你怎么样?」金梦嗓音已经喊到沙哑。浓烟越来越多,金梦看着一团团黑雾几乎把白漾掩埋,眼泪直往下砸。 缓了好一会,白漾慢慢找回了声音,艰难的爬起来,对金梦牵强一笑,「没事!我马上来救你。」 哪怕隔得那么远,哪怕下方被烟雾熏腾,但金梦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他唇角的笑靥,那么明朗,又那么牵强。 「白漾……」她终于明白了,爱并不需要常挂在嘴边,如果他一直默默守护在你身边,却不善言辞,不懂花言巧语,你别怪他,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或许,他爱你早已胜过爱自己。 白漾强撑着疼痛的身躯往支架那边走去,发现刚才和方毅砸落下来裂开的木板下隐约藏有东西,细看,原来那块白色陨石被方毅藏在这儿。 但他一心念着金梦,朝支架走去。沉重的步伐刚踏出两步,脚下踏空,踩到了木板下方。 低头看去,他整个人僵硬不敢在动,因为他踩中的不是普通东西,而是一枚反步兵雷。 一丝冷汗,如蜈蚣从嵴梁骨爬沿,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火瀰漫shuhaige.net ()」 站于高空的金涵宇,看着他突然不动,喊道,「白漾,你怎么样了?我们得先想办法把小梦和古叔放下来,离开这。」 离白漾只有几步之遥的方毅,把他当前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他嘴角溢出血,却得意的大笑,「走不了,你们谁都走不了。」 浓烟滚滚,带着迅勐势头,犹如火龙从门口袭来。室内的温度一而再地攀爬直升,金涵宇愈发觉得不对劲,再次大喊,「白漾,你怎么回事?」 白漾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抬头说道:「我好像.踩到步雷了,这种步雷如果我挪开一步,就会马上爆炸,我们都得死在这!」 什么?怎么会有步雷? 金梦和金涵宇脸色大骇。尤其是金梦,眼底忽明忽暗,濒临绝望。 方毅躺在原地,头部和嘴角都流着血,迎接他的必然是死亡,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有他们陪葬。 看着他们深沉而绝望的眼神,他忍着疼,笑着解脱,「这是我找僱佣兵买的反步兵雷,能让你们死得更痛快些。」 「哈哈哈……这钱花得值了,值了!」方毅眼底闪动着释怀的光,「反正一会大家都要死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金远江的氧气罩是被我爸摘掉的,是不是很意外?」 「哈哈哈——」方毅大笑着,嘴角源源不绝的流着血。 金梦怔然,是方庆?杀害父亲的人竟然是方庆? 困惑着兄妹的疑团终于解开,兇手近在眼前。金涵宇心思复杂地看向妹妹,原来他一直错怪妹妹了。此刻他甚至开始有些犹豫,那母亲的死呢? 白漾狠厉地颳了眼方毅,毅然看向金涵宇,把他们兄妹的思绪拉回来,「先别胡思乱想,想办法把小梦和古叔救下来,我这里另想办法。」 方毅嗤笑,「想办法?想着让自己炸得更干脆吗?」 温度越来越高,足以灼烧人的温度。金涵宇研究绳索的构造,绑着老厂长和金梦的绳索,是连体的一分为二,中间有个滑轮为支点保持平衡,简单说就是槓桿原理。 两边都悬绑了人,保持着平衡,一旦一边的人被救下来,另一边失去平衡,悬在高处的人,就会摔下来。 怎么办? 金涵宇眉头锁成了死结,白漾现在不能动,他却只能救一个人下来。 浓烟腾腾,大火已经窸窸窣窣从门缝的窗帘布漫了进来,整个展厅犹如火炉。站在桁架上的金涵宇,目光炯炯看着金梦和老厂长,老厂长尚在昏迷已经虚脱,金梦目光紧紧盯着舞台下方的白漾,神情悲怆。 他应该如何抉择? 如何抉择? 同一时间,西城展览馆。以李密为首的一行警察,秘密抵达。 面包车内,各小组组长正等待李密安排任务。 「一组,你们负责a区的人流组织疏散,尤其是a1展览厅;二组,你带领小组人员,密切掌握监控动态,安排人员到各个出口通道严密把关;三组,你们乔装打扮成工作人员,潜入a1展厅伺机等候……」 安排任务后,各小组各就各位,准备围捕罪犯方毅。 李密组织技术员把三组安装监控图像调取出来,密切关註里面的动态。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拿出电话联繫白漾和金涵宇。 一次又一次的忙音,一次又一次地不在服务区。李密眉眼甚是焦急。 奇怪,怎么白漾和金涵宇的电话都打不通? 方毅不是约了两点在这见面吗?他们怎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制定计划? 「李队,展览馆内发现可疑炸弹!」对讲机另一端,响起了队员的紧急报告。 李密怔然,马上号召全部队员,「准备就绪,全面攻进展览馆!」 在李密的倒数下,全员戒备,「三、二、一……」 声落,所有周围部署的警员,倾巢而出,分别从展览馆的东西南北门涌入。 a区展览厅的人流已经全部疏散,尤其是a1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个展览橱窗。其中,几名打扮成清洁工的便衣警察,围在其中一个橱窗前,里面装着一个盒子,盒子盖为透明,上面倒数的数字,红得刺眼,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李密安排各组检查周围是否存在异样。他带领一小分组来到那个橱窗前,让技术人员和爆破专家连线。 爆破专家无法在短时间内感到现场,只能目测研究这个炸弹,「这是一个温度感应炸弹,你们周围不能围集那么多人,把镜头……」 砰一声,打断了专家的话,炸弹突然爆破,炸碎了玻璃橱窗,所有人戒备趴下,一团团白灰在空气中扩散,蔓延…… 不对劲! 李密站起来,一手捂住口鼻,扇开那些白灰,盒子上方弹跳着一只小丑,大嘴红鼻头,摇摇晃晃地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叫嚣。 「怎么会这样?」 其余人也惊觉不妥,陆陆续续站起来。 这时,一名检查监控的技术员跑了回来,「李队,监控发现昨晚半夜一名黑衣男人潜了进来。但他乔装严实,无法辨认他的相貌。」 不用想,那个人肯定是方毅。 李密暗嘆不妙,「我们中计了!」 艺术中心,1号展厅被火海包围得水深火热,通天的红亮,如烈日照耀。自动洒水器正在无力地喷着水,但起不了任何作用。 金涵宇还在僵持着,站在桁架上的他,带着一股决然,却无法作出选择。 汗水刺激着他的眼睛,在生与死的关头,他蓦然发现,任何恨意已变得轻乎其微。在不可抗力的情况下,人真的很渺小。 金梦看明白了绳索原理,知道哥哥为什么迟迟不动的原因,撑着最后的意识,看着天花板已经开始蔓延火势。 在僵持下去,所有人都活不了! 「哥,救古叔,他快不行了。」 金涵宇有一瞬间的茫然,一直以来,在他眼中的妹妹很自私,但她此时,她却选择了把生的机会给了别人。 「快啊!」金梦看着他无动于衷,虚弱的催促道。 金涵宇煎熬地做出决定,一步步朝老厂长走去,心却异常的疼,那是他的亲妹妹,虽然她是杀害父母的刽子手,但自己也要做这样的人吗? 可老厂长…… 他为金时代鞠躬尽瘁一辈子,决不能因为他们死在这里。 金涵宇在亲情和道义间挣扎时,展厅的门被人踹开,一道白光从门口蔓延进来。拉伸、扩大。隐约间,一道人影,快速朝他们跑来,避开火源。 是元壤! 跑进来的元壤,第一时间看到舞台的白漾,他捂住口鼻跑上舞台,对白漾紧张问道:「金梦呢?她人呢?」 「被吊在上面。你赶紧配合金涵宇救他们!」这时候的白漾,已经完全淡定了,看透一切,预料到后果,心就平静了。 「那你呢?」元壤看着他十分奇怪。 「我脚下有兵雷,不能移动,先去救小梦和古叔!」 金涵宇见到元壤。盼到了一丝生机,马上对他说道:「我这儿只能放一个人,你必须在下面接另一个。」 元壤复杂地看了眼白漾,马上和金涵宇对接,「好,你放下老厂长,我会接住小梦。」 金涵宇点头,再次走向老厂长,元壤在下面,聚精会神估算着距离和高度,还有坠落的方向,找准位置。 桁架上的金涵宇,看着,他加快速度。 时间在火势的蔓延下游走,天花板的碎块相继脱落,所有人都很紧张,目光全部聚集在金涵宇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厂长身上的麻绳解开,又拉住那端的绳索,对元壤大喊,「你那边可以了吗?」 「没问题!」元壤看向金梦,提醒道,「小梦,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 金梦却摇摇头,她不能闭上眼,闭上眼就看不到白漾了。 她的目光炯炯地凝望着白漾,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捲着她的理智。注意力高度集中也是一件好事,在坠落的过程中,除了离心力的感觉外,她只觉得自己能离白漾越来越近,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元壤稳稳接住她,心重新回归原处,但金梦却马上挣脱掉他的怀抱,跑向白漾。却被白漾怒喝一声,「别过来!」 他眉宇深锁,结了一层凝重,现在他努力保持着姿势,绝对不能乱动一分。 「白漾,你……」 「元壤,快把小梦带走!」他余光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一大片碎块有了往下坠的趋势,这里随时都有危险。 金涵宇也把老厂长安全背下来,跟他们会合。 「不,我不走!」金梦摇着头,泪水横流,「我要留下来陪你。」 「元壤!」白漾不看金梦,严肃地看着她旁边的元壤。 元壤知道这儿的危险性,一把拽住金梦,金梦却奋力地挣扎着,「快把她扛出去!」 白漾再一次催促。 金涵宇看着白漾脚下的兵雷,又看向元壤,「先把他们送出去!」 白漾抬头看向天花板摇摇欲坠的大片火团,「快走,再不出去,这天花板塌下来,谁也走不了!」 元壤心一狠,把金梦扛到肩上,和金涵宇快速跑出去。 「白漾……」金梦目光凝望着白漾,声嘶力竭地吶喊着,捶打着元壤,「我不走,我不走,你快放我下来……」 金梦眼睁睁看着白漾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似乎要从自己的世界消失。
一秒之差,相隔光年shuhaige.net ()」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 兇勐的巨浪如一团蘑菇云,朝四面八方炸开,带着烈烈火焰,焚烧了整个艺术中心。 刚跑出门口,他们就被强烈的冲击力震出几米远,身后热浪滚滚,金涵宇背着老厂长晕倒在地,元壤在倒地的一瞬间,护住金梦的头部,让她的缓冲力降到最低。 四人中金梦伤害最低,耳朵嗡嗡直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天地恍惚地转动,鼻腔被热浪和灰尘占满,她却浑然不顾,仿佛置身在半梦半醒中,爬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缓冲回神后,金梦往里冲去,元壤眼疾手快把她拽住,大喝,「小梦,你冷静点!」 金梦仿佛听不到他说话。撕心裂肺地痛哭着,「我要去找白漾,我要去找白漾……」 「你放开我!」她失控地挣扎着,唿喊着:「白漾还在里面,我怎么可以把他留下……」 艺术中心已经化成一片火海,这哪儿还能进去。 元壤抱住她,无论她如何疯了似的挣扎,他就是不肯放手:「冷静点。里面爆炸了,你现在不能进去!」 「白漾!」金梦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没了白漾,她的世界哪儿还有彩色? 两人的耳鸣渐渐恢復,金梦痛苦大哭,乞求元壤,「我求求你让我进去,我要去找白漾。」 「你冷静点,刚才的爆炸很有可能是白漾脚下的兵雷,你现在进去,无疑是送死!」 「不,不会的,他一定还在里面等我们救他……」她眼睛有些恍惚,摇着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警笛声陆陆续续传来,警车、火警车。救护车陆续抵达。消防人员开始部署营救工作,医生护士开始救治伤员,所有人各就各位。 李密带领的一队人后续赶来,金梦看到他,勐力推开元壤,跌跌撞撞来到李密跟前,攥紧他的手臂,「快,白漾在里面,快救他,救他!」 李密看着几近失控的金梦,暗嘆一口气,「金小姐,你先冷静点,消防人员已经在部署了。」 「还部署什么,直接进去啊!」说到最后,她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隔着泪幕的眼睛,看着还在燃烧的艺术中心,心一点点地沉寂,一点点地坠落。 白漾,她的白漾,那张不爱笑的冰山脸,那个明明很爱她,却不擅于表达的男人,「啊——」 金梦仰天长啸,痛得锥心,双手奋力地往地上砸。 元壤一脸悲怆,走过去静静抱住她,握紧她的手,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一秒之差,相隔光年。 日夜更替,圆月高悬。 一个下午的营救,火海扑灭了,被烧得脱皮掉骨的艺术中心,没了辉煌的外貌,到处都是烧焦的断壁残垣。 金梦一直不肯走,她跌坐在路边,看着消防人员一波一波进去,又一波一波出来。 新的一波消防人员出来时,她又跑去追问,「找到生还者了吗?」 「没有。」 如此的模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每次都是相同的答案。 扑火工作接近尾声,金梦坐在一侧,静静地注视着艺术中心的废墟,眼底还闪动着微弱的希冀,元壤一直在旁相伴,一切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盼望着。盼望着,金梦盼来的,是李密告知的残忍真相,「金小姐,现场发现有人体肢骸,法医检测尚未完成,还不确定是谁的残肢,但能确定的是,里面已经没有生还者!」 金梦听着他的话,笑了,又哭了,周围一切渐渐生了隔膜,把外界的一切声音隔离。 「另外,还发现了一块高密度石块,应该就是被放毅盗走的那块陨石石块,警方做完登记工作后,会物归原主!」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自从听到那句「没有生还者」后,她强撑的最后一丝光明泯灭,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 「小梦,小梦……」 所有坚持消失殆尽,金梦双眼紧闭,倒在元壤怀里。 一场大火。把原本完美的画面撕碎,有人离开,有人重伤,还有些人,拾回最痛心、缺又是最重要的记忆。 金涵宇伤势最轻,留院观察一晚便可出院,但他有些疑惑,必须要整理清楚。 晨光攘攘,他来到老厂长的病房探望,老厂长已经醒了,但这次的事大伤了他的元气,恢復还需要一段时间。 金涵宇一脸愧疚,坐在他旁侧,「古叔,你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年纪大了,恢復得比较慢,小梦那边怎么样?」 「我过来时她还在昏迷,白漾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老厂长一直暗中观察金涵宇,今天的他,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 半晌,老厂长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金涵宇犹豫片刻,问道:「古叔,我这些年是不是错怪了小梦?「 老厂长迟疑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金涵宇停顿了片刻,声音沉郁,「爆炸后我昏迷了一段时间,我在梦里见到了我妈,她很辛苦地活着,奄奄一息的让我和小梦帮她解脱。最后,是我拔掉了她的氧气罩。」 这个梦,真实又让他心寒。 老厂长移开了目光,眼神多了缕深意,「是谁拔掉的氧气站重要吗?无论是谁,都没有做错,你们的母亲当时已经是晚期,她很痛苦,一直坚持着,只是捨不得你们。既然她那么痛苦,让她解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的梦境是真的?但是爸爸和妹妹,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他们是怕你过渡自责,陷得太深抽离不出来。当年你拔掉你母亲的氧气罩后,长期郁郁寡欢,事发后的一年你渐渐记忆错乱,你这是选择性逃避行为。」 金涵宇恍悟,眼底掠过千思万绪,内心惊涛骇浪,千帆过尽,始终无法平静。 老厂长看向他,意味深长说道:「正因为你失忆,错怪小梦,你爸不想看到你们兄妹反目,才把所有资产在这十年内归属于小梦,让你作为执行总裁,目的就是希望你们兄妹两人合力经营金时代。」 知道真相后,金涵宇声音极低,有种自嘲的意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顾忌小梦,处处防着她!」 「这一切福祸,都是因为那块陨石。你爸把那块陨石留给小梦,并不是因为偏宠小梦,而是因为小梦在经营管理上欠缺。但她独有的雕工技术,却能为她在将来的雕刻发展上铺路。」 金涵宇彻底醒悟,张了张嘴,发现一切言辞,都变得苍白无力了。 真相总是出人所料,当挡住眼睛的那层灰吹散后,看清本质事态,心就变得千疮百孔了。 冬夜纳寒。幽暗的客厅内,白烟缭绕,金涵宇指间那枚猩红的菸头,铮铮如一枚红眼睛,直视人心的红眼睛。 那种负罪感,令他辗转难眠。他耳边还不断迴荡着妹妹儿童银铃般的嗓音,「哥哥,你要去哪儿玩。带上小梦!」 记忆是最好的清醒剂,它能让你最快最直面感受到现实的残酷。 是他自己亲手把妹妹推开推远,一直以为那个扼杀父母的小人就是她,其实到头来,自己才是这个小人。 「涵宇?」余思媛半夜醒来没看到他,从楼上下来,看着桌上菸灰缸里的菸蒂,马上走上前,「你又失眠了,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她走进厨房,倒了杯温热水,熟练地从橱柜底层拿出一包小粉末,往水里加进去。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金涵宇冰冷的声音隐藏着怒火,从她身后响起。 一大团黑影盖下来,余思媛惊慌失措,后腰抵住灶台的边沿,铬得生疼。 金涵宇攫住她的下巴,轻轻摩挲,「你在水里到底加了什么?」 「涵,涵宇……那是安眠药而已!」余思媛牵强扬笑,她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安眠药?」金涵宇眼神幽暗,「你为什么要给我加安眠药?」 「我,我只想让你睡得舒服些,不用每天晚上做噩梦!」 噩梦? 「我每天晚上梦到什么?」 「梦……梦到……」余思媛不敢直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眼底的乌黑的云团,正缓慢地扩散,耐心几乎被磨光,「说清楚!」 余思媛心知瞒不住了,只能告诉他,「你每次做噩梦。都在梦里向伯母道歉……」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没有想往常勃然大怒,这种平静更让她倍感不安,余思媛努力寻找合理的藉口,「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你一直都说是金梦拔掉伯母的氧气罩,告诉你,你能接受吗?」 金涵宇眉间划过讽刺,抿唇不语。 「也许是你压力太大才会做梦说这些胡话。」 金涵宇漠然冷笑,余思媛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余思媛看着他眼底的光亮,如夕阳残光,正一点点陨灭,害怕喊着他:「涵宇,你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凉薄一笑,「余思媛。你根本不配做金家的女主人!」 得知真相后,他看透了很多事情,名利、爱情?他对余思媛,本无爱,和她的爱情不过是商业互惠,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走吧!」 他不想把一条毒蛇养在身边,算计自己,伤害妹妹。 他那三个字,让余思媛突然失声哽咽,「为什么?不,我不走!」 金涵宇平静地看向她,问道:「你说你爱我,如果我把公司给了小梦,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 他不相信爱情,特别是余思媛,她爱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利财富。 余思媛一怔,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想起白漾对小梦的付出,金涵宇又问道:「你会为了我付出生命吗?」 余思媛低下了头,泪光挡不住眼里的犹豫,眉心微微折起的迟疑,是最好的答案。 金涵宇眼神释然,转身上楼,「离开吧,我们解除婚约,你也不要再来找我,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那么甜,那么苦 ()」 尘埃散尽,雨过天晴。金梦整整昏迷了三天,但醒来后像是丢了心的人。 医院长廊被明媚的阳光映得通亮,连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得甘冽怡人。 金涵宇推开病房的门,入目的是身穿蓝白横条病服的金梦,坐在窗前,长发披散在后背,光影交错间,纤瘦的背影生了虚幻。 从艺术中心离开,在医院养伤的这些日子,金梦日日如此。 金涵宇皱了眉头,朝她走去。 金梦听到脚步声,微微顿了片刻后,继续手中的雕刻。 她身前的半型雕像,正是那块经歷了高温焚烧的白色陨石,白色陨石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但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从此在她的世界消失。 想及此,金梦眼眶一湿,她用力眨了下眼睛,让自己平復下来。 一刀刀地继续着手中的工作,白漾的剑眉,白漾的鼻樑。还有他有神却冷漠的眼睛,每一刀下去精准无比,几乎把白漾的神魂雕琢出来。 一分一秒悄然流逝,金涵宇久久站在她身后,而她也没有停下来片刻,一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许,这样才能平復她悲怆的内心。 终于,金涵宇开口了,「小梦,你在雕刻什么?」 金梦淡淡扬声,「白漾!」 她吹掉雕像的灰,又用布条擦拭着雕像的面庞。声音淡如清风,「我曾经答应过他,要给他雕一个石雕像!」 金涵宇何尝不知道金梦现在的心情,这个傻丫头,对白漾用情至深。但他这些天也沉浸在极度的羞愧中,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梦,对不起!」他低沉的嗓音,透着真诚,涵盖着深沉的愧疚。 金梦眼底划过一缕光,但手里的工作没有停下。 「原来,原来是我拔掉妈妈的唿吸管,那个刽子手,是我……我才是杀人兇手!」 金梦不喜不怒,淡定地回了句,「想起来了?」 「那天爆炸受到冲击我晕倒了,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时,都记起来了。」 金涵宇靠在窗前,目光看着窗外的花园,「我去找了古叔,他也告诉了我一些真相,一直以来,是我误解了你和爸。」 他看向金梦苍白的小脸,满脸羞愧,「小梦,对不起,是哥哥对不起你。」 他才是那个小人,那个一直错怪妹妹,误会妹妹的小人。 金梦注意力全数集中在雕像上,石像的面部轮廓,上半部分已经有了雏形,她嘴里念叨着,「白漾的眼睛特别好看,眼角微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弯弯的弧度特别迷人,可惜他就是不爱笑;他特别喜欢皱眉,导致眉心不皱起时,也印有刻痕……」 金涵宇静静地看了金梦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门外,元壤带着一束香槟玫瑰来探望金梦。他对妹妹的悉心照顾,金涵宇看在眼里,可是,现在这种情况,金梦不可能接受他。 他回头看了眼金梦,再看向元壤时,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惋惜,拍了下他的肩,先行离开。 元壤走进去,把花放在桌子的另一侧,来到窗台前。 阳光很媚,特别是洒在雕像上,焕发出盈盈的光泽。他转眸看向金梦。她的侧颜很美,如一朵娇弱的玉兰,淡淡吐露芬芳。 她的心思全数集中在石雕雕刻上,哪怕自己站多久,她都不曾抬眸看自己一眼。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对元壤而言,只要自己还能站在她身边,走近她的生活,他愿意等,哪怕是没有回应的等待,他都心甘情愿。 有一种爱,叫一眼万年,就像他对金梦,逃不开了。 2123年。 夜色朦胧盖着一层迷雾,飘着凄迷的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砸落在白漾的脸上。 轰隆一声,闷雷敲碎了夜的寂静。 「白漾,白漾……」 由远及近的唿喊声,携着雷鸣从不远处传来。 躺在山坡下方的白漾。眉宇抽动了一下,渐渐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空气夹着雨腥,还有一丝荒凉。 这是哪儿? 面对这陌生的环境,他理不清,金梦呢? 他不是在着火的艺术中心吗,怎么会在这儿? 他恍惚地坐了起来,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着急想知道金梦现在怎么样? 回忆着当时展厅的画面,被烧成炭块的天花板砸下来,他条件反射躲开,步兵雷爆破—— 唿喊声渐近。陆陆续续几个人影跑过来。 看到为首的那个倩影,白漾怔然,心却强烈震动着。 相隔薄薄的雨幕,但他确定自己没眼花,那是妹妹白琳! 妹妹活着,那是不是证明,他?回来了? 可眼中没有过多的惊喜,待他们靠近,白漾焦急的拉住妹妹的手,询问道:「金梦呢?金梦怎么样了?」 金梦? 白琳有些茫然,他们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叫金梦的人,哥哥说的金梦是谁? 看着焦急失措的哥哥,她困惑不解,「哥,你说的金梦是谁?」 「金梦,她,雕刻……你!」白漾激动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一脸懵然。根本和自己对接不上一个频道,焦躁得几近抓狂。 「白漾你在说什么?什么雕刻,我们一向研究古玩玉器,从没涉及过雕刻艺术的领域啊!」 「『你』?你是说雕刻艺术家金梦吗?」白琳刚问完,才看到哥哥身上汹涌外流的枪伤,尖叫一声。「哥,你中枪了?快,去医院!」 天气太暗,工友们也才注意到他的枪伤了,马上背上他,「白漾你先别问了。先上医院。」 「不!」白漾不愿意挪动,失控地大喊,「金梦她怎么样了,我要知道金梦她怎么样了?」 他几乎到了一种极限的情感爆发。 白琳被他的举措吓了一跳,安慰道:「你冷静点哥,你的伤口在流血,有什么事情,我们后续再说好吗?」 「不,我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但我们从没研究过你,不知道她的事呀!」 「不,我认识她,我认识她……」 白漾急得全身发抖,奈何体力透支,最后的精神支柱也瓦解奔溃,眼前晕眩,倒下!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了那张俏丽的面容,布满苦痛,她悽厉的吶喊声还在耳边响起,「白漾,我不走,我不走……」 白漾出院后,找了很多关于金梦和金时代的资料,但关于她的资料不多。她以雕刻艺术史上神秘而传奇人物的形象存在。 她是金时代创始人金远江的掌上明珠,在珠宝设计上有四个较为出名的作品,分别是:王妃倾城、星耀、秋水蒹葭、无冕之王。极有设计天赋的金梦,除了第一个作品「王妃倾城」不是她亲手打磨外,其余三个作品,都是由她一人设计、选材、打磨,每一道工序都由她亲自完成。 她的雕刻造诣很高,在雕刻艺术上更是大放异彩,尤其是用罕见的白色陨石雕刻而成的作品「你」,工艺精细,神韵活现。 而她雕刻的作品都源于同一个人不同的神态、动作。外界一直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是谁?是她的爱人吗? 但有关于她的记载。止步于221年12月。 白漾看着屏幕上那张「你」的旧照陷入回忆与深思,「你」的人像五官跟当时金梦在淮村捏制的泥塑小人像有八成相似。他能肯定,「你」就是金梦为他雕刻的作品,外界一直在猜测的那个人,就是他,白漾! 三年后 海市博物馆发出轰动全市的消息,雕刻界传奇人物——金梦,最辉煌的陨石雕像「你」,将在展览馆维持一周时间展出。 此消息轰动当地乃至全国古玩家、热衷雕刻艺术的学者、还有好奇心极重的群众前去参观。 白漾得到消息马上从外地赶回来。顺着人流,徐步来到展览柜前,五米之距,入眼的那抹人影,令他犹豫地停住脚步。 展览厅的灯光柔和落在那抹倩影的发尖,蒙上朦胧的光影,丝丝缕缕,缠缠绵绵,仿佛缱绻的金纱。 她的背影与记忆深处熟悉的轮廓渐渐重叠,白漾心口痴痴绵绵地炸开万千烟火,火花洗涤着他的视线。眼前的背影变得深刻,同样是一头柔顺妩媚的大波浪捲髮,纤美的身影如工笔画描绘出来的细腻柔美。 是她吗? 但这儿是2131年,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复杂的情感冲击着他的大脑皮层,炸开了久远的回忆,那么甜,那么苦—— 「我最拿手的是雕刻,改天本小姐心情好,亲手给你做一个石雕像!」 「白漾,我喜欢你,自从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的心已经被你带走,每每午夜安静的时分,我就会回想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白漾看着那抹背影,深埋的记忆如惊涛骇浪,动盪他感慨万千。 三年了,他原以为,他的心就这样沉寂下去,再无波澜。遥远的记忆走马观花式闪过,他回归现实,跃跃欲试的喊了声,「小梦……」 女孩缓缓转身,手里拿着一本书页泛旧的笔记本,回首一瞬,一眼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