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宠姬》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 “主上!她如何?” 一男子阴郁的躺在二楼隔间的床榻之上,斜着眼瞥了楼下那站在高台上手足无措的人儿,冷哼一声,端起茶杯缓缓饮尽,“无味!” 抬手一翻,那精致的茶杯从修长的指尖滑落,碎落一地。随从立即招了招手,几个丫鬟迅速从门外涌入,瞬间便打扫得干干净净,又迅速撤离。 “五十两!” “一百两!” “…。。” 下面叫价争执不休,那男子冷笑着看着楼下那如斗鸡般俩人,“这般货色,也值得争执!” “如此庸脂俗粉当然入不了公子的眼!”塌下跪坐着眉目妖娆,穿着清凉的女子,玉手捻起一枚葡萄送予男子嘴边“如若今日看不中,肴儿伺候公子如何?”说罢,俯身向前,魅惑的望着那男子,带着极其讨好的笑脸,唇舌贴上男子的手背,慢慢的吸允碾磨,顺而向上。 砰,只听一声闷响。肴儿狠狠摔在墙角,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来。眼里尽是惊恐,慌忙的匍匐在地上簌簌发抖。 “愚蠢!”男子怒斥,厌恶的接过一块干净的帕子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双手,屋内汹涌着浓烈的杀意。随从亦皱了皱眉,谨慎的望了望主子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肴儿看见此景,抖的更厉害了,“公子,公子,饶了肴儿吧,肴儿知错了!”砰砰砰,额上一缕血慢慢留下。 “乾!” “是,主上!”天乾身后闪出一人,如幽灵般出现在肴儿面前,还来不及惊呼,一掌劈下,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软绵绵的倒在地上。那幽灵俯身抱起,消失在屋里。 天乾走到门外,琴妈妈正候在门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公子一个也看不上么?今儿可是一次价也没报过!” “还有么?”天乾微带冰冷的语气让琴妈妈狠狠打了个冷战。 “只,只有一人了,这女子可是花大价钱买了来,据说是从北边捉来的,野得很,也不知和不和公子的胃口!” “那就下一个吧!”屋内一个不耐的声音传来,琴妈妈连连称是,慌忙下楼,脚下一绊狠狠摔在扶手上,却立即爬起,唯恐惊扰了屋内那位,给一龟奴耳语一番,迅速结束了此番报价。 不一会,这最后一位女子被领上高台,她的肤色略黑,浑身唯有一粗布围裹,大片的肌肤在灯光下闪耀着,修长匀称的双腿一双赤裸的小脚格外引人注目,散乱的头发随意用软枝束起,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脸颊,乌黑的眼眸淡淡的看着台下众人。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似乎将外界所有情绪通通吸入眼里的深潭,波澜不惊。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2) “怎么这样就领上台了!”天乾望了望台上那个“衣裳不整”的女子,只觉污了主上的双眼,不满的呵斥着。 “这个~”琴妈妈着实为难。“这女子不似其他女子,烈得很,像匹野马似的,也不知他们从哪进来的货,这衣服,是如何也不愿换的,也不敢打,破损了也不便带来给公子看呀!您仔细看看,她长的也难得一见了!” “中人之资罢了”天乾转过头看了看那个丝毫不见慌乱的人儿,淡淡的评价着。 “这……”琴妈妈陪着笑,为难的望着高台上的人儿,今儿这位可是最后一位了,公子再看不上,惹得一个不高兴,自个儿真就没命活了。 正为难着,忽见一个身影从屋内走出,一个阴影慢慢覆盖在琴妈妈身上,压力迅速增大,似乎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惶恐的躬着身子,只听一句宛如天籁般的声音。 “送去山庄吧”语毕,男人再看一眼那高楼上的女子,正好她一个抬头,四目相撞,那眼里毫无波澜。男子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迅速隐藏在那冷酷的面孔下,带着众仆,缓缓离开。 琴妈妈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左右上来相扶,却被她狠狠拨开“还杵在这儿干嘛。没听见公子的话么,还不将姑娘洗洗干净,送了去!” “诶,琴妈妈这个是干嘛,我们都还没报价呢!”底下人见着姑娘离开,都不干了,纷纷闹腾起来。 “今儿个对不住了,这位姑娘恐怕不能竞价了。还烦找了其他姑娘吧。嘿,姑娘们,愣着干嘛,招呼客人哪,都伺候好了!” “这个怎么行,今儿个我就看中了她了,多少,琴妈妈你报个价!” “哟,秦大爷,您今儿个把自个儿卖这儿了,这姑娘您也带不走,她可是公子看中的人!” “什么狗屁公子,他娘的,敢和本大爷抢女人!”秦老爷红着双眼,腆着肚子,醉醺醺的闹着。 琴妈妈眉头一挑,“秦大爷,小心祸从口出!” 秦老爷下人慌忙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身边耳语几句,那脸色瞬间苍白,酒似乎也醒了一大半。也顾不上玩乐了,匆匆离开。第二日一早,城东巨商秦城暴毙家中,死相凄惨,出殡之日四方友人无一人敢前去吊唁,此是后话不提。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3) 台上女子被人匆匆带下高台,斜眼撇过大门,正巧看见那男子消失在门外,一丝莫名的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过。 “你可听好了,此去第一山庄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造化了。”琴妈妈看着她乌黑却冷漠的眼眸叹了口气“也不知你听不听得懂,好好伺候公子,保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仍旧毫无反应的女子,琴妈妈摇了摇头“罢了,去吧!” 第一山庄,离城南门外三里琼淮山上,没人知道它何时崛起,只是城里最年长的人说着他幼年时期山庄最为繁盛的时刻那眼里的激动。正邪两派均听从第一庄主的号令,朝廷每年都会派人送来大量珍稀物品,荣宠备至。 不过五十年前,第一山庄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但是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有人敢挑战第一山庄的地位,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第一庄主一句话,他仍旧是武林的霸主。 而五十年前那桩秘辛导致山庄的全面隐退的,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凡有着第一山庄楚家血统的男子,无不深情却又绝情,那山庄背后一段段动人的感情故事,听着唏嘘,只不过在岁月的洪流中,慢慢淡忘在人们的记忆中。 现任庄主楚无战,永远是最为神秘的,身边总是跟随着一个叫天乾的仆人和大量的暗卫,为人心狠手辣,已是众人心中恶梦般的存在。 “主上,那女人已经候在门外了!” “恩”楚无战放下手中的剑,“她叫什么名字?” “据说从北边荒漠捉来的,无名无姓,也不甚懂得规矩,是不是稍作训练再让她过来?” “不必了!”楚无战摆了摆手,青锋宝剑噌的回鞘,“那样反倒无趣了,不过……”他沉吟片刻“给她准备一套衣服吧,送去粟婴阁。” 那女人跪坐在门外,望着紧闭的血红色的大门,本应是火般热情的颜色,此时却流动着冰凉的气息。吱嘎一声,缓缓开启,从门里走出的却不是她先前望见的那个冷酷的男子。 “将她带下去,收拾好粟婴阁,给她安排两个侍女,服侍她更衣!” “是!天大人!”仆人恭敬的答话,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她,领着往园子里走去。 此处布置可谓雕梁画柱,精美绝伦,绿树荫荫,繁花似锦,犹如瑶池仙境一般。大概半个时辰后,渐渐听到一些莺莺燕燕的声音。 “小四儿,这是往哪去?”前方出现一个妖媚入骨的女人,穿着华贵的衣服,昂着头充满敌意的望着对面的两人。 “这位是主上新挑回来的姑娘!” “哦?”那女人声音拖得长长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公子这是怎么了,如此货色也往院子里带,这不是给众姐妹心中添堵么!哎,罢了,既然公子喜欢,便是进得这个园子的。不知这位妹妹分往何处?” “粟婴阁!” “那快去吧!”那女人状似大度的挥了挥手“给妹妹收拾一件衣服,这身上这件着实不成样子!” “天大人也这样吩咐的,那小的就先过去了!” 待两人渐渐走远,那女人眯着眼看着,漠然不语。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4) “姑娘!”身边的侍女朵儿试探的问了一句,只见颜姬扬手一巴掌,狠狠的摔在她的脸上。朵儿捂着脸,噗搭就跪在地上。 “哼,不要以为进了这门,你就可以没大没小,我不唤的时候你是可以随便打扰的吗!”愤愤从朵儿身边走过,碾碎了手中的娇花。 粟婴阁前,种着一大片鲜血般艳丽的花,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来姑娘很喜欢这儿!”小四儿陪笑着引着路“语音,语乐是配给您的两个贴身女侍,有什么事情可以问她们,不过要记住,这里的女人可以随意在园子里逛,却不可以进入主子的第一楼范围” 随着小四儿进了房子,不大,布置得却是相当的精致。窗外一片荷塘,层层叠叠的荷叶中,一朵朵清莲傲然绽放,隐隐幽香传来,沁人心脾。 “姑娘,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语音语乐捧着一件艳红的纱裙,她眉头深深蹙起,警惕的望着对方两人的动作。 语音语乐也从她眼里看见了排斥和敌意,可是这位姑娘身上的穿着实在太不成体统了。公子说到便到,见到这副模样,一定有她们的苦头吃,便咬了牙,堵住这位新来的主子,准备强迫换装。 挣扎着,撕咬着,挥舞着。三人在房里乱做一团,推到了桌子,摔碎了瓷瓶,扯乱了纱幔。只听刺啦一声,精致的衣裙被生生撕开,乱作一团。 楚无战进来时,便看见这一幕,满地的狼藉,她如惊兽一般警惕的望着周围,那漆黑的眼眸多了一丝丝灵动的惊慌,却马上变成浓浓的敌意。发丝完全散乱下来,披散在她滑润的肩上。 楚无战眼眸黑了黑,示意语音语乐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味道, “你叫什么?”楚无战随意的坐在凳子上,抬了抬手,却发现桌子早就翻做一边,无奈的收回了手“听说你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如何?” 那女人退了两步,背靠在角落里,眼里的警惕不减反增。 楚无战嘴角轻轻翘起,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屋外那悠悠的丝竹之音,半晌,“不如,你就叫歌儿如何?” 他站起缓缓朝歌儿走去,满意的看着她紧紧绷起的身子,双手一撑,将她桎梏在自己的包围中。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歌儿这个名字很好听呢!” 歌儿抬起她那漆黑的眸子,楚无战深深的望着,抬手抚了抚她的眼,“你生了一双好眼,真美!”说罢便吻了上去,轻轻的,如同轻吻一个珍爱的宝物一般。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5) 一个一个吻落了下来,歌儿轻轻战栗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般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墙角,恨不能将自己挤进墙里去。 楚无战低低笑了笑,伸手抬起那小小的下巴,慌乱的眼眸让人忍俊不禁“你害怕,恩?” 身下的人儿愣了一小会,紧紧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战栗着,扶着墙角的双手紧紧握起,又慢慢放下。 突然身子一轻,已然被楚无战抱起,歌儿躲在他的怀里,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只觉背上一凉,衣衫已然落地。万分羞涩的被放置在床榻之上,楚无战那灼热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点起了一把火,隐隐烧了起来。整个人也恍惚了,四周的景物似乎正在慢慢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在耳旁环绕。 一番激情后,歌儿疲惫的蜷在无战的怀里,任由身后的男人搂着自己,轻吻着自己的肩背,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滑落,碎在床榻之上开出一朵忧伤的花。 “怎么不睡一下!”楚无战拨弄着她乌黑的发,描绘着她优美的背部曲线,随意的问着。 歌儿动了动,没有言语,只是握住了那慢慢摸索到自己胸前不安分的手,拿到眼前仔细研究着,两只小手细细的抚摸着那手里的粗茧,这是握剑的手,这只手,结束过多少人的性命?眉头轻轻皱了皱,却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将自己的小手与楚无战的十指交握,看了看,满意的闭上了眼。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眼里闪过的诧异和一丝从未出现过的宠溺的情绪。第一次,楚无战睡在了后院里,第一次,楚无战拥着一个女人入睡,第一次,他的心似乎有鲜活的东西慢慢的流动起来。 这一夜,很漫长。这一夜,很安逸。 一个柔软,慢慢滑过自己的眉眼,滑过鼻梁,滑过嘴唇,滑过脖颈,停留在心跳处。楚无战握着那只柔荑,不知什么时候,怀里的人儿已经醒了,放开了握了一夜的手。一只小手停留在自己心跳处,久久的。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双异常认真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胸膛,“在看什么?” 她似乎被吓到了的样子,慌忙的缩回了手,这幅娇羞却惊讶的神情,让他心中一紧,只想将她拥入怀中温存一番。 楚无战死死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平复着自己的欲望。今早的自己太过于反常,下床穿戴整齐,推开门的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女人仍旧淡漠的咋坐在床边,不知又神游何方去了。 狠狠摇了摇头,只觉这女人多了那么几分危险,看着她心中尘封多年的记忆,正在慢慢瓦解,一丝痛楚爬上了他的面颊。 “主上?”天乾关切的眼神投来。 “传我命令,即日起,封闭粟婴阁。不要让这个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他想了想,又吩咐道“让厨房多炖些补品过来吧!”这女人,似乎太瘦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6) “姑娘,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去吧!”语音给歌儿披上紫貂披风,柔声劝道。只是,歌儿仿佛未曾听见一般,朦朦的望着天上絮絮飘落的白雪。 已经半年了,望着天上絮絮飘落的白雪,掩盖了这一路的繁花。扫落湖边扶栏上的积雪,她径自坐了下来。语音无法,只得将一把浅紫的油纸伞撑了开,为她挡住这漫天的飘零。 默默的从怀里掏出几片枯叶,轻轻洒落,叶片落在湖面,惊起一圈圈的涟漪。看着它们随着流水漂泊而去,只觉,这流水,乃是这方大院中唯一有生气的地方。 “姑娘!”语音皱皱眉,轻声提醒“该回了,语乐去端的补品,这会该回来了!” 歌儿皱了皱眉,又望了望愈渐漂远的枯叶,起身回院。 “乾,她最近如何了?”楚无战提笔书写这什么,头也没抬。 “她?”天乾愣了一愣,才意会到指的是歌儿。不禁摇了摇头,这半年来,主上每隔四五天便会问上一次,却偏偏从不去那院子,着实奇怪。这主上,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仍旧不言不语” “她还是每日去放枯叶么?” “天天如此!” 无战抬起头,询问的看着天乾“乾,你说,这枯叶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从书里拿出一片微黄的树叶,这片还是最初发现歌儿的异常行为时,随意捡起的,也并无可疑。 “或许,是她家乡的风俗,亦或许,是她向往着自由!” “自由!”无战低头看着眼前的叶片,古有深宫女子红叶寄相思,如今,他这方院子果真这样束缚着她么?越想着,心中竟然翻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手中枯叶骤然烧了起来,变成一缕黑烟随风飘去。 “主上,天乾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无战抬头,望着天乾。 “主上如此关心歌儿姑娘,这吃穿用度,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着。为何这半年来,从未曾探望过。” “……”楚无战复提笔,一滴浓重的墨汁滴到白纸之上,他却写不下一个字。这个问题,他如何回答?说歌儿就是他的劫数吗?说即使未见,她的眼眸却总是出现在他眼前不曾离去,说这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还是说只要看着她,他那引以为傲的控制力会立刻瓦解崩溃,让他惶恐不安。 所以,远离她,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她,只有将她囚禁在这一方小院里。让自己知道她就在身边,这样,亦觉满足。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7) 冬去春来,楚无战提剑而舞,满园飞花连天,美轮美奂。俊逸的男子目光冷冽,身形轻盈,上下翻飞,随风而动。 “主上!”天乾躬身行礼。“那叶儿姑娘已经安排在粟锦院了,现在过去么?” 楚无战停下身形,收起青锋,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穿过花园,却见不远处,一白衣大夫匆匆而过,眼睛眯了眯,他记得,那个神色匆匆,焦急的拉着那大夫的是歌儿房里的小丫头。 满腹担心,却仍旧面色如常,又穿过花丛,站在了粟锦院。这里,与粟婴阁只隔着一片绿竹,站在二楼可以遥遥相望。此时的无战,便是坐在二楼的窗边,端着茶,心神却不自觉的飘向竹海的对岸,似乎可以感觉的那屋里的幽静,这空气中隐隐的药味,是她那边传来的,还是自己过于担心的幻觉。 “公子!”叶儿端着一杯刚砌好的茶,走到他身边“您的茶凉了!” 无战抬头,看着叶儿那精致的脸颊,渐渐的却幻化出每日徘徊在自己脑海里的那张脸,他紧紧的闭上眼睛,一手挥开了叶儿捧着的茶杯。 砰的一声,精瓷摔碎开来,悠悠的茶香伴着腾腾的热气散了开来。叶儿捂着自己被烫伤的胳膊,泪珠在眼眶里转了又转。楚楚可怜的样子足以让人生出无限怜惜,这样的娇美人儿,这样晶莹的眼泪,却没有打动楚无战那颗冰冷的心。 楚无战烦躁的起身,无声离去。 叶儿望着匆匆消失的背影,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狠狠咬住了自己艳红的唇,生生沁出几颗血珠来。 *************************************************************88 站在湖边,远远望着粟婴阁里飘摇的烛光,良久不语。 “主上,是否要去看看歌儿姑娘?”天乾揣摩着无战的心意,自从他将自己的心锁上以后,还第一次看见他这边为一个女子伤神。那个女子,乾抬头看了看那深凉孤冷的院落,即使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失了宠的女人,谁知,主上的一颗心,早已落在那女人的枕边,不曾归来。 无战摆了摆手,“明天请古大夫到书房来!”说罢,便转身而去,唯有那仍旧摇曳的枝叶证明有人穿行而过。 歌儿满脸赤红,望着园子里那一抹暗色渐渐消失,原本期盼闪亮的眸子暗了暗,心中涌出一股不忿来,一把推开了语音递来的药碗。挣扎着爬起,追至窗前,握紧的拳头溢出一丝血来,吓得语音慌忙放下药碗,上前掰开了她的手,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肉里,直看得让人心疼。 “姑娘!”语音颤抖的握着歌儿满是创伤的手,“您何苦呢!” “他,走了!”歌儿凝视着那抹绿色,喃喃自语“又是半年了,我该如何?”低低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消逝,语音抬头,似乎听见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只是看见自家姑娘异样泛红的脸上,布满丝丝愁绪。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8) 楚无战回到房里,挥了挥手,四周暗卫撤得干干净净。他拉下挂在屋中一张山水烟雨图,只听嘎吱的哑然之声,书柜缓缓而开,一个深黑的甬道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阵阵冰寒之气从洞口飘了出来,楚无战默默的走了进去,随着暗室门的关闭,黑暗完全袭来,四周壁岩上结满晶亮的冰渣,安静的唯有脚下那嘎吱作响的脚步声。 小半个时辰左右,一丝光亮引导着他,抬手一推,两扇门应声而开,眼前豁然开朗,在屋顶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巨大的冰室呈现在眼前。一张透亮的冰床置于其中,幽幽散发着寒气。 楚无战恍惚的走了过去,凝望着躺在安静如睡着般的红衣女子,“歌儿!”喃喃唤着,抚上了那乌亮的发丝。“你还要睡多久?” 一滴泪轻轻滴下,顺着女孩的脸颊缓缓滑落,渗入冰床之中。他握着那冰凉的小手“哥哥一直等着你醒来,你爱的白梅又开了,我一直等着,你梅下舞姿入画!” “我遇见了一个女孩,不知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一般,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不忍我一个人如此孤寂,便寻了个身子,过来陪我。” “可是,我不敢,不敢面对你!看着她,我总是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为什么,越靠近这种感觉越是浓烈?” “你最近可是忙碌非常?已经许久不见你来梦里寻我,满院的女子,为何总是拼不出一个你!” “歌儿,我已派人去采雪莲了,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找出方法,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楚无战俯下身子,在女孩额上轻轻一吻,“我该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他抬头,看着冰墙上那幅白梅图,那枝桠间,恍惚可见一红衣女子轻歌曼舞,暮然回首,朝他轻轻一笑“哥哥,我的舞如何?可值得你为我执笔一画?” 再一看,却是几支白梅印着空灵,那画中的人儿,早已离自己远去。楚无战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身而去。 回到屋内,已是破晓。 “主上,故大夫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楚无战靠在软榻上,捏了捏自己酸痛的眼睛,掩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她,如何?” 古大夫惴惴不安的行了礼,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偷偷瞥着楚无战的反应,却见他眼底正蓄积着浓郁的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才讪讪的开了口“歌儿姑娘,本是,本是风寒之症!” “风寒?” 古大夫提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不过,除了这风寒之症,她,她!似乎还有中毒之症!”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9) “中毒?”楚无战腾身而起,站在古大夫的面前,眯着眼,一股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你说她中毒!该死!” 古阳腿脚一软,就扑到在地“属下所说句句属实,歌儿姑娘中毒已深,看来已经有些日子了,这次的风寒只是个引子!” “那!”楚无战深深吸了口气“这毒如何能解?” “这!属下无能!”古阳心中微颤,想不到一个失宠已久的女子竟然能得到主上如此多的关注,只是那个毒,只能在心中哀叹,天亡我也“此毒甚为奇怪,夜里冰寒入体,如冰针刺骨一般。日里却烈火焚身,如炙火烧灼一般。毒性甚是古怪,属下学艺不精,恐怕!” “你的确是学艺不精,医者不能医,留你何用!”楚无战眯着眼,杀意毕现,一掌拍向古阳头顶,却见他身躯一僵,顿时七窍流血,倒在一边。 “乾!”他拿过一方干净丝帕,擦了擦手,甩在古阳身旁。 “主上!”天乾望了望地下的人,招了两人进来清理干净。 “去神仙谷请天焰来此一趟!” 楚无战走进小院,一股浓浓的药味从里传来,弥漫在空气中的是哀沉的气息,还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 “歌儿”他靠近床边,抚摸着歌儿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人心悸。歌儿面色赤红,呼吸急促,眉头紧紧皱着,甚是痛苦。让人忍不住拥入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 楚无战闭了闭眼,一股异常气息的流动出现在相拥两人的周围,冰寒之气似乎将空间凝固了一般。歌儿似乎感觉到这舒适的气息,昏迷中不自觉往他身上凑了凑,贪婪的吸取着,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往她额上吻了吻,安逸的拥着怀里的人儿,似乎拥有着全世界般的满足。 一日又一日,两人静静相拥,尽管费劲心力,歌儿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乌紫。 “主上!”终于,天乾带着天焰恭敬的站在院里,楚无战这才松了口气,安置好歌儿,往院里走去。 “属下天焰,参见主上!”天焰抱拳欲跪,被他一把拖住“焰,进去吧!” “主上,您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是虚损过多的症状,可否让属下先为您调理!”天焰上前一步,却被楚无战制止“请你来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这边就交给你了!”说罢,他抬步就走,瞬间已在几丈以外。 乾拍了拍天焰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转身追去。 刚离开天焰的视线,楚无战便趔趄几步,扶住假山石,噗的一口鲜血吐出。天乾大惊,上前探视,只见那污血升腾起几丝冰寒之气。 “主上,您!”天乾眉头一皱,扶起楚无战,双脚一蹬,飞身速进,转眼便站在第一楼里。熟练的从柜子里抽出一个锦盒,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喂进楚无战的嘴里。 天乾啪的一下跪在楚无战面前“当年老庄主离开前便说过,主上您决不可再随意使出冰凝决,此功于您如今体质,不异于砒霜于身。为了一个女人,主子真要弃自己于不顾?”他满脸无奈“主子,无歌早已逝去多年了。何苦还记挂于心,伤人伤己!” —————————————————————————————————— 你的支持,是秋最大的动力,收藏,推荐让秋知道有人喜欢秋的文,码字也更努力开心呢!求评求收求推荐啦!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0) “乾,不要再说了”楚无战倒在卧榻之上,捂着自己的眼睛,灰白的唇紧紧抿着,一丝潮湿从指尖溢出。 天焰跨进院子,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儿,起手搭脉,面色一懔。抽出几根银针,朝着几个大穴迅速插了进去。起身写了一张方子“这两位位姑娘,麻烦照着这张方子,熬碗药来,我帮她疗毒,这段时间,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语音语乐连连点头,看了看仍旧昏迷的歌儿,担心的离开了。 “我知道你醒了!”天焰站在窗边,看着那满池的春水,眼里一片寒冰。 躺在床上的人儿慢慢睁开眼睛,“你是天焰?”空灵的声音散在空气中。 天焰回头,仔细凝视着她“怪不得” “你不用研究我!”歌儿从怀里拿出一片金叶子“当年的约定可算数?” 天焰拿过那片叶子,苦笑着“当年,许诺他的三个愿望,如今来兑现了么?”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你说过的,来日若有人拿着这叶子便可无条件让你帮他做任何事情,绝不推辞,这句话,现在,可还作数?” “当然,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歌儿抬头望着天焰“为何当年楚无战如此伤重还能活下来!” 天焰眼光一闪“你这是让我背叛无战!” “何来背叛,承诺而已,你回答便是,仍旧是楚无战忠心的属下,再着,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何其简单的几个字,如若我告诉你,就是将无战置身在险境之内,此事,绝对不可!”天焰一脸坚定,甩袖欲走,却被歌儿一把拉住。 “天焰!”歌儿站在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乌黑的眼眸似乎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将天焰紧紧的吸引着,让他坠入其中,无法自拔。歌儿瞳孔猛然放大,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告诉我,楚无战是怎么活下来的!” 天焰眼神木然看着歌儿,面目僵硬的吐着字“当日,无战身受重伤,最致命的是那把插在背后心口处的剑。我们都以为无力回天的时候,才发现无战的身体与常人有异,他的心脏偏离三寸,刚好避过那致命一剑。只可惜,人活了,心却死了!” “人活了?心却死了?”歌儿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咀嚼着话中的含义,抬头仍旧一脸木然,而此刻,天焰猛然惊醒,瞪着歌儿双拳一握“我死也不会出卖无战”说罢,转身离开,却在门口止住脚步“你和她根本就不一样!” 天焰头也不回的走开,却错失了歌儿唇边那微小的弧度。 “她如何?”楚无战躺在卧榻上,脸色苍白的望着天焰,却见后者手指探在他腕间,眉头紧紧皱着,“死不了,要死也是你先死!” 楚无战无声的笑了笑,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听着天焰像蚊子一样唠唠叨叨。 “我说那女人也配叫歌儿?乍一看的确很像,但是看着看着你就会发现,他们俩简直有云泥之别,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这样!”说着,一根根银针迅速落下。 “这些年你也够了,四处搜罗女人我就不说了,你以为这世界上真的还会有另外一个无歌等着你么,别傻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1) “够了!” “而且你也不看看那些女人,待在你身边一个个居心叵测的样子,长着一张纯净无暇的脸,却一肚子坏水。这样的庄子你也过得下去!” “我说够了!”楚无战砰的起身,一把挥开了天焰手中的银针,“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 砰的一声,天焰一拳挥在无战的脸上,一丝血缓缓溢出他的嘴角,“你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无战怒吼一声扑了过去,一拳挥了过去。就这样,两人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赤拳相博,只是单单力量的对抗,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强大的内力。两人摔打着,怒吼着,发泄着,直到双双力竭,跌倒在地。 楚无战躺在地上,粗重的呼吸着,用手触碰了青紫的脸颊,不禁龇牙“真没有见过你这样胆大的属下!” “也没有见过你这样颓废的主上!”天焰话接的很快,却立马龇牙咧嘴的捂着脸颊哀号着“你这家伙下手真是重啊,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了!” “随你怎么说!”、 哎,天焰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拔出了楚无战身上的银针,“若不是估计着你身上者些银针伤势,我又怎么会被你揍得这么惨!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喂!” “你的毒,好些了吗?”一进门,就看见歌儿仍旧那个姿势独坐窗前,望着池水,不知想着什么。听见他的声音,明显的僵立一下,却始终没有回头。 “天焰说你并无大碍,怎么不出去走走!” 歌儿回头,似乎有些迷茫的看着他,走到他面前碰了碰脸上的伤口。 “你担心我?”无战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似乎她的手永远都这么冰凉如水,似乎,她回来了。 歌儿眉头轻轻蹙起,他的眼神,永远像是在看着某个虚无的东西,即使这样深情,却让人心酸。她捂住自己的胸口,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平静的心会出现悸动,为什么心情会出现波动,那丝捉不住的愤怒从何而来?她不明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摇了摇头,反握住那双准备探往自己额前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却让楚无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满意的将她搂紧了自己怀里。 “笑起来真美,以后要经常笑着才好!”怀里的人儿明显的僵了一僵,就在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阵吵闹声。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是来探望你们家姑娘的,难道你家姑娘如此恃宠而骄?”尖利的声音伴随着语音语乐的劝解是那样的刺耳。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2) 楚无战拉着歌儿走出房间,却看见一身火红的叶儿正提着篮子和两位侍女叫着劲,看见有人出来,妖媚一笑“公子,我来探歌儿姐姐,可是却被这两位侍女三番两次的阻拦” “回去!” “公子?!”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楚无战冷漠的表情让人看着心寒,叶儿跺了跺脚,摔下篮子扬长而去。歌儿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眼底滑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精光。 “主上!”乾适时的出现在院子里,“枫华阁的络阁主到访!” “络双城,他来干什么?” “似乎,有他的消息!”天乾看了歌儿一眼,咽下了下面的话。 “他,终于出现了么?”楚无战眼里迸发出让人惊惧的恨意,狠狠的望了歌儿一眼,快步离去。 歌儿抬起手,看着手上那被他捏的青红的印记。那个他,是谁? “姑娘,晚饭要送来么?”语音语乐的话打破了她的思考,扯开嘴笑了笑,点了点头。却听见一个娇腻的声音“妹妹卧病多日,姐姐多日前来都不便进屋探望,今日见妹妹身体大好了,可否进屋一叙” “我们姑娘身体不适,颜姬小姐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语音鼓着勇气说着,挡在歌儿面前,谁知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请!” 语音语乐张大眼睛望着歌儿消失在屋内,他们的姑娘,开口说话了?! 颜姬嘴角微微翘起,一扭一摆的走进屋里。 “夜,很久不见了!”颜姬一进屋,便开始环视她屋内布置,眼底显出一丝落寞“他待你真的很好!” 歌儿转身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抬手关上了门“想要说什么?” “这几年,你还是这样冷冰冰的” “这几年,你却变得很多,连主人都变了!”歌儿嗤笑着,坐在她的对面。 “歌儿,你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连狼都恪守的忠诚,而你却做不到!” “夜,人不是狼,除了忠诚,还有感情”颜姬苦笑着“他对你的感情,你看不到么?” 歌儿望着她没有说话,却看颜姬嗤笑一声“我忘了你是不会懂的,狼女怎么会懂得感情。” “是啊,狼女不懂感情,只懂得忠诚,而你这个背叛的女人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我就等着你的所谓的代价,即使用命来换,至少我得到过,值了!”说完颜姬站在门口顿了顿,“夜,你知道什么叫做爱么” 歌儿望着那个消失的渐渐淡化的身影,那夕阳下长长的影子,散在碎石小道上,似乎有那么一些寂寥。爱,或许自己真的不懂!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3) 楚无战那日匆匆走了后,就直接带着一群人出庄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三日以后,庄子里开始出现一些异乎寻常的事情,一些奴仆,丫头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尸体会在几天之后出现在湖边。 歌儿站在湖边,闻着空气的气息,弥漫着一种惶惶的味道。“她,开始了么?” “清洗而已,那些无用的棋子不必在意!”叶儿缓缓从岸边走来,站在她的身边“叶儿拜见夜使。” “既然她迈出了这一步,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了!”歌儿扔下最后一片落叶,“你放手去做吧!” “夜!” 歌儿转身欲走,却被叶儿一声唤住“到这边,你后悔过么?” “你后悔过么?” 叶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他’现在杀了我,也不会后悔。” “你爱他?”歌儿有些迷惑,皱了皱眉低头不语。 “对,我爱他,可是却只能站在身后默默的看着,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嫉妒你,只有你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微笑。而今”叶儿抬眼看了她一眼,一个小小的酒窝出现在脸上,点出一丝凄凉的味道“而今你却和我一同站在这里,原来,在他眼里,我们都不过是一颗棋子” 歌儿嘴边扯出一个微笑,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不后悔!”几个字洋洋飘来,叶儿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带着几丝清瘦,却异常坚定。她俯身捻起水中那飘摇的落叶,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它的叶脉,深情却又专注。 “从我们离开至今,山庄已有13人陆续被杀,其中奴仆4人,侍女3人,护院6人,这些人并没有过联系,除了一人皆为额顶一针毙命。不过此人挑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动手,必是山庄之人!”天乾站在楚无战面前,严肃的看着手中的密报。 楚无战的手轻轻敲着桌子,半晌后,才喃喃开口“此人必是后院之人,你去查叶儿,颜姬,双菱,罗敏”他顿了顿,“还有歌儿五人,查一查他们最近的动向。还有,那另外一人是怎么死的?” “毒” 楚无战的眼睛眯了一眯“歌儿中的那种异毒?” 天乾点了点头,“此人中毒颇深,毒发一刻而亡!” 楚无战闭上了双眼,疲惫的挥了挥手让天乾离开“你去吧,吩咐他们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回庄!” 傍晚,歌儿正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的烟火,姹紫嫣红。一年一度,又到祈雨节了,她似乎可以听见一片欢快的歌声,悠扬的竹笛,还有那满天的星辰。 “在想什么?” 一件披风轻轻披在身后,转头却看见楚无战带着些许宠溺的笑,也轻轻笑了笑,依然抬头。她想说,今夜的星光一点也不璀璨,这漫天绽放的烟火虽然艳丽,却遮挡了那微光的闪耀。永恒的星光和这一息的璀璨比起来,前者更让她难以忘怀。 楚无战将她拢在怀里,仰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颗流星悄然滑落。“歌儿,我的歌儿!”楚无战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喃喃的唤着,错过了歌儿脸上滑过的一丝难以捉摸的痛楚。 “爱,是什么?”声音虽然很轻,楚无战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惊愕的抬起头来,望着那带着迷茫的小脸,似乎很认真的问着这个问题,不免也严肃起来。 “爱,是等待!”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4) 歌儿趴在他的怀里,眼底的黑闪过一丝煅ソグ纹鸪梢徽笮纾铀院@锓鞴? 轰~啪~一朵嫣红的花朵在他们头顶上绽放,将这对相依的影子拉得欣长,又慢慢消失。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前,歌儿睁开了她的眼睛,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她眼眸暗了暗,仍旧默默无声的爬起来梳洗。 “姑娘,这是主上派人送来的新衣呢,天蝉丝呢,这方院子可就姑娘和颜姬姑娘得了呢!”语音欢欣的捧着一鲜红绸裙,憧憬的望着歌儿,期盼从她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可以看出一丝喜悦的神情来。 轻轻拂过丝滑的裙裳,手却突然握紧,不明白心中的怒气从何而来,而今却觉得这身红异常的刺眼,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等待的心。 “姑娘不喜欢!?”语音见歌儿对着这身衣物发呆,脸上阴晴难辨的样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愣愣的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问着。 歌儿摇了摇头,却转身从衣柜里翻出唯一一件淡紫的衣袍来。 语音着实不清楚自己这位主人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小柜里拿出一支紫玉簪子,轻轻插在歌儿的发髻上。“这样就好了,小姐如此貌美,难怪主上对小姐如此情鈡!” 情鈡!歌儿心中低吟,的确是情钟,只不过,钟情之人,恐怕是藏在他心底吧! “我们走吧”歌儿瞥了一眼搁置在衣柜边的红裙,垂目往外走去。刚走到院门口,一抹鲜亮刺入眼帘。 叶儿站在阳光的拐角,正伸着手摘下一朵极美的落英花,低眉,浅笑,微翘的唇角在淡粉花瓣的映衬下格外娇媚。一阵微风吹来,花瓣摇曳飘落,正如它的名字一般。 目光尾随着风中飞舞的粉色飘落,只听一声“姐姐”歌儿抬头,映入眼眸的是那一抹浅然的笑。“我叫你姐姐可好!” “随你!”歌儿淡然的回答,身后的语音却撇了撇嘴角,嘟着嘴跟在他俩身后。 “音儿,劳你回去将我那方雪绢拿了来,我落在窗边了!” “好的!”语音听着转身离去,歌儿才四周看了看,挣开了叶儿的手。“你一大早在此等候,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约你同行,不可么?”叶儿围着她转悠一圈,上下打量着她“你,似乎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了!” “这一点不需要你提醒,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歌儿和她慢慢在花间小道前行着,拨开了繁茂的枝叶,缓缓清流映入眼帘。 “颜姬比我们介入的时间都早,原本安插在庄里的探子早在我们以前便被她拔出了一多半,而且,这庄子里她的人很多,行事很不方便!” “没事!最近你也不要再行动了。过不了多久,自然有人会替我们扫除这些障碍”歌儿俯下身子,从湖里捻出一片微黄的叶,一遍一遍抚摸着,手指顺着叶脉缓缓的移动。“楚无战也不是普通人,最近府中多事,他多多少少也能嗅出一丝味道来,我们现在静待就好!” 说罢,她唇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随即,故作姿态的朝叶儿行了一礼,道别一般往另一方向走去。 “夜!他有联系过你么?” 一片黄叶从歌儿手中徐徐落下,顺着潺潺流水飘摇而去。那头乌丝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舞动着,拨动了叶儿心中落寞的琴弦。 “没有联系过么?”喃喃低语声,歌儿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水流的方向徐徐离开。 碧草清流,纤影乌丝,玉簪紫裙,秀腕雪帕。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5) 楚无战站在山石影处,望着不远处那个默默抛洒着枯叶的身影,即使近在眼前,为何总会有一种飘然而去的感觉。这中无法控制的情绪让他眉头一皱,疾步上前,一把抓起歌儿纤细的手腕“天天如此,你到底要干什么?” 歌儿转过身来,仰头淡淡一笑“听闻古有女子惜花葬花一说,如今,我虽不及其万分对苍生之怜惜,只觉这叶往世间走了一遭,留荫与人,一世落得污浊不堪也让人心疼。将它们托与流水,也枉我真心一颗了!” 楚无战听闻猛然一震,手不自觉的放了开来,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眼底骤然波澜汹涌。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在梅下起舞的娇小女子,旋身抬首翩然一笑,玉手摘下一片绿叶,朝他娇声谈笑“哥,瞧这一树白梅生的多好,连这叶子也是这样如精雕细琢一般。古有女子葬花为美谈,待这绿叶更替之时,我也学个情思托叶,让它们葬于流水可好!” 再看眼前这个女子,手托落叶的模样似乎与自己脑海里的那抹身影慢慢重合,那晶亮的眼,手执叶片的温柔神情。情不自禁一把将歌儿搂紧怀里,泪,沿着脸颊,顺着碧丝,浸湿了歌儿的脖颈。 “歌儿,你回来真好!” 歌儿只觉得颈部一热,如同那温热浇在了心田一般,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温热慢慢消融着。耳边是楚无战喃喃的轻唤,僵直的脊背也渐渐柔软下来。哗,手中的落叶纷纷飘零,歌儿将头靠在那个坚实的肩膀上,默默抬手环住了怀里的他,闭上了眼睛。 那颗原本空落落的心,渐渐被填满。 粟婴阁里,一番激情缠绵后,楚无战抚着歌儿柔软的发丝,目光落在床榻边那淡紫衣裙上,“我今早不是命人给你送了天蝉丝裙么?” “恩!”歌儿往他胸前靠了靠,答应了一声。 “不喜欢?恩?” “不喜欢!”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我让他们做些其他款式再送来!” “做些其他颜色就好!红色”歌儿顿了顿“我最讨厌就是红色了!” 楚无战眉头陡然蹙了起来,推开歌儿,翻身下床。“这院子里的女人,最喜欢的,只能是红色!”说罢,披上外衣就走了出去,只听他吩咐着“将这院子里红色外的衣裙全给我烧掉!” 歌儿撑起身子望着空荡荡的门,眼眸闪烁几下,迅速暗淡下去。 ------------------------------------------------------------------------------- 求评求收求推荐,求亲求抱求力量!谢谢~~~~mu~a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6) “姑娘,这……”语乐站在床边,拿着那衣裙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拿出去烧掉吧!”半晌,歌儿淡然的声音轻轻响起。赤着身子从床上走下,慢慢走到衣箱前,看着满目的红,一股子恼怒骤然而生,捞起一件双手一用劲,只听哧啦一声,锦衣破碎,如同那正缓缓破碎着的心。 一连几日,楚无战都没有再来过,歌儿还是如往日一般,直到一天,站在湖边的她突然问道“这个时节,白梅开了吧!” 语音眼眸一亮,她的姑娘已经好几日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正开得好呢!只是庄子里的白梅园是府中禁地,那里的白梅,据说如沉雪压枝,十里飘香呢!” “是么,禁地?”歌儿仍旧淡淡的。 “不过,庄子里还有两处白梅开得极好的,一处是颜姬芳华园后,一处是后山半腰处” 歌儿点了点头,眼底滑过一丝了然,却侧了头掩饰过去“那我们便去拜访颜姬姐姐吧,也去借借那梅香!” 颜姬住在群芳院里,满园的彩蝶翻飞,颜姬挽着发髻,提着花洒,一株一株伺候着院中的极品花卉。听见有人前来,颜姬也并不抬头,只是扬声道“朵儿,去偏房烧壶好茶来,多放些今日新摘的花瓣,多加些蜜汁!” 立于院门口的朵儿温婉的向歌儿行礼,“你也去帮忙吧,我与姐姐在院子里看些花草!”歌儿抬了抬手,让语音随着朵儿朝偏房去,自己挽起娟袖,提起靠墙的小铲,朝颜姬走去。 “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姐姐还是喜欢伺候花草!” 颜姬笑了笑,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原来是因为他喜欢,现在只是习惯罢了,多少年了,以前还在教中的时候,便是我摆弄花草,如今闲来无事,无聊度日罢了。”说罢,随手抚了抚新浇的花瓣,一滴晶莹顺而滑落,摔碎在她的绣鞋边。“妹妹今日前来,只是为了赏花么?” 歌儿将小铲递给她,顺手接过水壶。“听闻姐姐这儿白梅开得艳,便过来看看!” 颜姬眼神一动,却不动声色的转了身,细心的伺候着身前的花盆。“我后园里倒是有些白梅,可是,妹妹仅仅是想看那几株梅么!?” 歌儿翩然一笑,摘下一朵粉蝶花,别在颜姬的耳畔。“也顺便来看看姐姐!”眼角处望见语音和朵儿端着水晶茶具朝这边走来“既然见姐姐有几分不愿,我也不便强求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7) 她端然俯身,恭敬的行礼退步。却被颜姬一把拉住衣袖“夜,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一方院子里生存下去,偶尔见见他,便满足了。你连这个也不肯给我么!?” 歌儿慢慢靠近颜姬的耳边,“当你背叛他的时候,当你将暗桩一个个都拔除的时候,你就该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果真,你是没有心的!”颜姬笑得惨淡“我竟然还期盼你念着旧情,放过我!” “姐姐,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你,已经输了!”歌儿脸忽然一变,紧紧抿着双唇,却似受了万般委屈,配合着颜姬紧紧抓着她衣袖的手,事情似乎就那么明了。 语音慌忙跑了来,一把跪在颜姬面前“不知我家姑娘有什么冒犯颜姬姑娘的,语音在此代我家姑娘道歉,还请颜姬高抬贵手!” “呵,冒犯我?”颜姬眼神复杂的看了语音一眼,尖利的声音立马扬了开去“恐怕你家姑娘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的主!” 歌儿拉起语音,“既然姐姐不愿借白梅一赏,歌儿也不是胆小之辈,主上心中孰轻孰重,歌儿自会证明!” 听了歌儿的话,颜姬脸色复杂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朵儿忍不住还是开口“姑娘,如今歌儿姑娘宠爱正甚,您还是让着些吧,否则,传了开去,主上那边…啊!” 满地的破碎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朵儿扑在地上,手上缓缓溢出些鲜红。白皙的脸颊上,五指印痕分外明显。 “祸从口出,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这个道理!”颜姬居高临下的瞥了朵儿一眼,一拂袖,往后院而去。 啪嗒,一滴清亮的泪珠落下,朵儿抬头望着那个空旷的院角,怨恨的咬着下唇,撑在地上的手掌缓缓握了起来。 此时的语音正默默跟在歌儿身后,主子的心思她实在是琢磨不明白,明明是受了委屈,明明宠爱甚浓,可姑娘却丝毫不在乎一般,只是淡淡的,犹如块冒着寒气的冰雕。可远观却不可亵玩,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歌儿却不知道语音这万般心思,她脑海里满满都是颜姬那惨淡的笑和那近乎祈求般的话语“夜,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在这一方院子里生存下去,偶尔见见他,便满足了。你连这个也不肯给我么!?” 高傲如颜姬,竟然也会低下永远高昂的下巴。“果真,你是没有心的!”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竟然也会觉得苦涩。思绪回到当初在隐教中,颜姬手把手教她识字,习武。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漫漫的寒冬。直到,颜姬被教主送走,两人含泪依依惜别。 “夜,无心则不伤。较量中,谁先付出那颗真心,谁就输了。” 无心则不伤,歌儿默念着,紧紧拽住了衣领。“夜,等着我去接你,那时,我便是第一山庄乃至整个武林的掌控者,我失去的一切,将失而复得。而你,便是我第一个想要去分享的人,相信我!站在高位的感觉,绝对是你想要得到的!” “夜,让我看到你狼族的忠诚吧!” 歌儿急促的呼吸着,脑海乱成一团。她不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做,才可以不心疼。无心则不伤,可是自己的这颗心正鲜活的跳动着,她如何也管不住的,使自己这颗正缓缓消融的心。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8) “语音语乐,这件裙衫如何?”房间里,歌儿翻出了所有的衣裙。 “恩,姑娘穿这件,定是好看的!”语音帮忙收拾着,“姑娘可是明日要穿的?” “恩!”歌儿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明日要穿的!” 夜,静谧而漫长,歌儿一身红衣,独坐铜镜前,伸手打开了精致的妆匣,珠粉铺面,黛笔画眉,双颊嫣粉,轻点朱唇,豆蔻染指,乌丝化髻,步摇轻晃,明珠坠耳。眼眸如星辰,双颊似粉黛,含情脉脉,笑颜含羞。 天边微亮,房中红烛骤息。一个模糊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出。唯有红烛泪痕,昭示着屋中女子静待一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撒进白梅园中,拨开了浓重的白雾。一个鲜红的身影,在白梅深处,翻飞而舞,如洛神下凡般美轮美奂。 楚无战从白梅小筑沿路而出,抬眼,却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浓雾深处,妖娆舞蹈着,每一次侧身,每一次下腰,每一次仰头而笑,舞袖掩面,转身化颜。他脑海里的那片白梅林,似乎也活了一般,树下舞蹈的女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鲜活的出现在这面前。他的呼吸似乎就这样停滞了一般,愣愣的站着,目不转睛。 可随着这无声的舞蹈的进行,阳光千万次刺穿这浓雾,那张微笑的脸与脑海中的重合又分裂开来,不是她,不是她!心中的呐喊声越来越大,无不提醒着他歌儿沉睡已然多年。 轰! 楚无战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嘎吱一声,青树缓缓倒地。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满是鲜血,闭上眼,是歌儿扑倒在自己身上口溢鲜血的模样。“歌儿!”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再也没有望那抹舞动的鲜红一眼。 歌儿眼眸一暗,本以为私闯禁地会引起楚无战的勃然大怒,追究,而后再次让自己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而此时,他的反应却在歌儿的意料之外。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他的脸上,那恍惚的神情,那毫不戒备的反应。这一切表现都让歌儿诧异不已。 “他是个霸道而狠毒的人,冷血无情,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亲妹妹,歌儿!”歌儿第一次怀疑了他说的话,楚无战真的是无情么?可为什么,那铺天盖地的悲伤连自己都觉得快要哭泣? 不自觉的,她跟随了他的步伐,跟着他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他的卧室前。正欲进去,天乾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拦。“此处乃女眷禁地!歌儿姑娘请回后院!” 歌儿此时才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山庄第一楼。慌忙抱歉,拉起裙角转身而去。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19) 天乾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再看着楚无战失魂落魄的站在山水画前,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相互牵引一般,自从这个歌儿出现以来,楚无战一次又一次失去了掌控力,似乎,那颗封闭的心,正被缓缓开启。 歌儿边走着,边回想着刚才楚无战失魂落魄进入卧室,似乎对着一副画愣住。天乾的反应再加上楚无战的模样,那幅图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姑娘!”此时的语音正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早起来竟然发现姑娘不在房里,语乐找遍了整个花园也没见人影。昨天已经觉得姑娘对白梅有些执着,万一姑娘任性跑进了白梅园里,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想想前几位闯入禁地的姑娘们的下场,语音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这会看着歌儿带着满脸疲惫和倦怠走进院子,一直提着的心噗的沉了底。忙过去扶着歌儿“姑娘这是到哪里去了,这么精致的打扮?” “前院去了!” “前院!”语音惊讶的望着歌儿,随即又了然的呼了口气,“姑娘可曾见到主上了?” “见到了。却没说上话!” “姑娘真傻!”语音叹了口气,吩咐语乐去准备沐浴药汤,将歌儿扶到屋里,拿了桃木梳慢慢梳理着歌儿的头发“前院没有召见是不可以随便去的,想着主上还是宠爱姑娘的,其他姑娘犯了庄规可是会惩罚的,看姑娘这么好好的回来了,可见主上还是很在乎姑娘的!” 她缓缓拆开了歌儿的发髻,“这几日主上没有来咱们院子,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虽说上次姑娘似乎与主子有些小冲突,但是那日以后,主上并没有去其他的院子的!” “哦,是么?”歌儿拆下耳环,偏头随口问着。 “当然,这些日子后院盛传主子独宠姑娘呢,多少眼睛看着,这消息传来还会有假!” 歌儿转身抓住了语音握着梳子的手,“我有些疲惫,先去沐浴休息,你将外面的橙色灯笼点上,醒来我要赏灯!” “赏灯?”语音虽然有些奇怪,却也点头答应,“那我去多准备几盏,姑娘一觉醒来便可以看见满园的灯火,如何?” 歌儿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记得挂两盏在院门口,要橙色的” “好的,我的姑娘!”语音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帮着语乐提热水。对于歌儿的要求只是笑笑了之,只当是自家姑娘刚听了些消息,用这灯笼吸引主上的注意罢了。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20) 朦胧中,似乎听见语音正低声推拒着什么,睁开眼,满院灯笼在微风中摇晃着。 “叶儿姑娘,我家姑娘昨晚睡得不好,现在正休息呢,您稍待再来赏灯可好?” “我只是进院子里看看,保证安安静静不打扰你家姑娘,如何?” “语音,让妹妹进来吧!”歌儿撑起身子,叶儿正被语音拦在门口,精致的脸颊被灯火映得通红。 “是,姑娘!” 听见声响,语乐嘎吱一声推开门,端着温热的水“可是她们吵到姑娘安睡,先洗把脸吧!” 歌儿接过毛巾,摇了摇头“本就该醒了,此刻叶儿妹妹来叫正好,可以和她一同赏灯。你们下去准备一下饭食,简单些,我就邀请叶儿妹妹一同用膳!” “那好,可需要再烫壶梅花醉来,这个时节正好喝着!”语乐咧嘴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正好了”歌儿也喜得眯了眼,“今晚就将饭食摆在院子里!你先去吧!” 整理一番后,歌儿站在房门口,正看着叶儿提着一盏橙色的灯笼立于树下“听说姐姐今个儿要请我喝梅花醉?这美酒美景,姐姐可真会享受!” 歌儿笑了笑,走过去拉她坐下“这不是邀请妹妹一起,我可不是独享!”见四下无人,整个人凑了过去,“叶儿可有办法在今夜引一些乱子?” 叶儿抬眼朝她一瞥,狡桀的笑了笑“夜使可是查到了什么需要我配合?” “只是一些疑点需要探查一番,你拖住楚无战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可!” 叶儿一挑眉,“既然是夜使吩咐,我便尽力一试,只待夜使莫忘了往后在教主面前为叶儿说上几句好话!” 歌儿淡笑不语,只端起白玉瓷杯,一饮而尽。 深夜,身着黑色劲装,她推开窗户一提起,嗖的一声跃上院中大树。今夜仿佛配合她的行动一般,乌云闭月,昏暗的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晃。 歌儿起身轻点枝叶,旋身飞起,落在院外,紧追几步,遁入花丛中。一番动作,如鬼魅一般,毫无声响。她匍匐在花丛深处,抬起小脸,晶亮的眼眸在夜色中搜寻着最佳的路线,几跃几隐,以诡异的身姿,朝前院而去。 忽而前方传来些许人声,她腾身而起,急速朝长廊方向飞去,空中旋身,拂花瓣而过,抓住围栏一个翻身,直直贴上廊顶,眯着眼朝周围看了看。 一队护院正从刚才隐藏之处走过,他们脚边,一瓣落英正悠然飘落。 她像蜘蛛一般,贴着廊顶迅速朝着前院主卧室的方向挪去,一队队护院从她眼前而过,丝毫没有发觉一个隐匿高手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更没发现一柄乌黑匕首正在此人手中渴血般沉吟着。 夜正深沉,一火光冲天而起,闪电一般映红了整个天空,歌儿唇边扯出一个隐晦的笑来,凝视着卧室的烛火亮了起来,天乾从墙角闪出,立于房门口,皱着眉警惕的望着火光的方向,似乎像屋内说着外面的情况。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天乾脸色一边,楚无战拉开房门看着火光处,三五个人影正从火光处奔出,几个护院紧紧追逐着。楚无战眼睛一眯,一股杀意弥漫开来。“今夜值夜护院,杀!” 说罢,便动身往后院走去。路过歌儿身下时,他突然顿了顿,惊得顶上藏匿之人一阵冷汗。 “主上?”天乾疑惑的望着他。 “没事,走吧!” 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他那握着的双拳,在那一刻紧了紧,却又煞然松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 楚无战的卧室,简洁,简单,还是简易。歌儿站在这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孤寂而冰寒,似乎看见了楚无战黑暗中的灵魂,带着决然的冷。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激荡的情绪,紧紧闭了闭双眼,视线凝视在墙上唯一的装饰物上。 一副精致的山水图,笔法流畅意境悠远,她抚在画册上的手途经印鉴,却似触电般缩了回来:楚无歌。这便是让两个男人生死相搏,如今不死不休的女人。这便是自己最为了解,却最为陌生的女人。 就在缩手的那一瞬间,有什么闪电般滑过她的脑海,她的眼眸亮了亮,啪的将手重新按回了墙壁上,冰冷!墙壁竟然是如寒冰般的冷。山水画后定然隐藏着什么! 她在墙上摸索着,整块墙壁浑然一提,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寒冷一直蔓延着,知道角落的书柜。时间一点点过去,自己却毫无发现,颓丧的捶了捶那画,嘎嘎两声清晰的机关活动的声音。 “这是?”她仰头看着挂着的山水图,轻轻往下一拉。书柜轰然活动起来,一股冰寒之气席卷整个卧室。 嘎吱嘎吱,她小心翼翼的在幽深的隧道里前行,黑暗中,自己吐出的一团团雾气在前方朦胧的微光映照下若隐若现。 哄的一声,推开沉重的冰门。明亮而精致,如宫殿般恢宏的空间。一个女子安静的躺在唯一的冰床上。 红衣似火,唇白如冰。 “歌儿!”歌儿喃喃道。站在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面前,感受着她微弱的气息。手中的匕首不禁紧紧握住,一霎,乌黑的刀刃紧紧贴着那雪白的脖子。 “我真该杀了你,结束他们的痛苦!”歌儿苦笑着收回手中的匕首,脑海里教主和楚无战两人的面孔疯狂的涌入,“其实你也是颗棋子,其实我们都一样!” 她的视线挪到了那幅白梅图,抬手轻轻抚摸着“在他的眼里,这里应该有你舞蹈的身影吧,而我,或许只是那一抹影子!不过,找到你,我就可以提早离开了。”歌儿对着床上沉睡的人儿笑了笑“最近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或许早些离开,才是最好,你说呢!?” 离去很顺利,出乎意料的楚无战睡在了叶儿的房里。 歌儿站在院子里,眼神落在不远处那幢二层小楼。或许此时,楚无战正和叶儿共赴云雨,缠绵悱恻。就要离开了,为什么却体会不到该有的欣喜?眼眸定在那渐渐消失的烛光上,晃眼便是一夜的光景。 ------------------------------------------------------求评求收求推荐啦·~~吆嚯~~~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2) “如何?”楚无战坐在书桌前,五个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立于他的面前。 “歌儿!”其中一个高个开口,他们是院子里的暗卫“她的隐匿功夫很强,却没什么内力,她的行动方式,似乎像是动物本能的训练!” “她进来了多久!” “半个时辰!” 楚无战眼眸一暗,他在期待什么,进屋时的那种冰寒之气,自己早已猜到的不是么。可是脑海里闪过那一张倔强的小脸,所有的杀意却全盘崩溃。转过头看着书架“歌儿,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违背自己的心?” “主上!”天乾从屋外进来,楚无战挥手,五个身影立即消失在原地。“叶儿姑娘伤势已经稳定了,如今并无性命之忧。” “这件事你怎么看?” “看不透!”天乾皱着眉“那日白梅园中的确为歌儿姑娘,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明显的暴露自己。而府中下人接二连三被杀,原本怀疑是叶儿姑娘所谓,可是昨夜她伤重昏迷不醒,却同时有人被杀,这件事情,像是一件清洗行动!” “的确,如果是他派来的。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不过属下倒是觉得颜姬那边最为可疑,据属下得知,歌儿曾去她院子里赏梅,后来不欢而散。才有了最后歌儿姑娘大胆入梅园一事。” “这件事情我也有听说过,的确,昨夜歌儿在我房里,叶儿重伤昏迷,唯一嫌疑最大的便是颜姬那边!”楚无战沉吟了一会“将那朵儿带到前院询问吧!” “是!” 楚无战看着天乾的离去,眼眸灰暗,歌儿,为什么我情愿欺骗自己,也要让自己相信,这件事,你是无辜? “主,主上!”朵儿跪在前厅瑟瑟发抖,在她前方,是楚无战坐在首位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说!”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让朵儿几乎匍匐在地。 “奴,不明白主上的意思,请主上明示!”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朵儿似乎可以隐隐闻到地板上的血腥味。前厅,后院的噩梦之地,凡是来过此地的奴婢姑娘,都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去。此刻,她似乎觉得看着自己的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而是阎罗殿上的催命阎王。 “听说前几日,歌儿去你家姑娘院子里赏梅?”指尖敲击着檀木扶手,却似乎重重的敲在朵儿的心上,她眼眸变了又变,骤然握紧了双拳,决绝的磕了个头。“是的,那日歌儿姑娘在群芳院里还受了些许委屈!” “喔?有此事?” “确实,粟婴阁的语音也看到了。当日歌儿姑娘为我家姑娘所羞辱,未赏梅而人先走!您也知道,我家姑娘的脾气……” “好了,我知道了”楚无战不耐的挥了挥手“天乾,打发了吧!” “是!”天乾一挥手,银光一闪,朵儿额前骤然多了一只银标。她睁大了眼,似乎还无法相信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为什么几个字生生堵在唇边,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询问了。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3) “哼,身为下人却不护主,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也只是隐患。”楚无战蔑视的看着缓缓倒地的女人,“将颜姬囚于水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话音刚落,一只雪鹰拍着翅膀飞了进来,悠然停在天乾的肩膀上,拆下它脚下的书函,仔细一看,天乾脸色骤变“主上,雪莲被夺!” “什么!”楚无战脸色煞白,猛然站起,身下座椅轰然坍塌。 天乾猛然跪地,“主上,雪莲被劫!” “是他做的么?” “是!” 噗的一声,天乾身上脸上落上几点温热的液体,看着眼前地上斑驳的血迹,他慌忙抬头,只见楚无战扶着柱子,纯白如雪,眉眼上竟然已经挂上一层冰霜。“主上!”天乾慌乱扶住他缓缓倾倒的身子,“来人,请天焰!” 楚无战病重,这是歌儿没有料到的。当她满怀欣喜的坐在院中,想着自己传出了楚无歌的消息,他定会前来结束这一切,自己仍然自由。仿佛看见了那漫漫黄沙,策马而行,耳边回响的是熟悉的狼吟。 可却在这个时候,语音却惶然闯入,白着脸告诉她,楚无战病重,生死未卜。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的美好画面似乎就这样被泼上了一层血迹,轰然碎裂。 楚无战病重,几乎不能相信这个消息。可是当她看见床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的男人,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怎么样?”轻轻的问着。 天焰放开楚无战的手腕,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转头问天乾“出了什么事?经脉逆行,气息溃散,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么?” “雪莲被夺!” “什么?”天焰皱了皱眉,回头望了望楚无战“怪不得,如今是什么情况?是他干的么?” “已经确定了,只是雪莲如今下落不明,多年的苦等,如此的结果!”天乾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歌儿,歌儿”昏迷中的楚无战紧紧皱着没有,双手无助的挥舞着,似乎在寻找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歌儿鼻子一酸,伸手握住了那冰凉的双掌,转头,一滴晶莹的泪滑落。 “我们出去吧!”天乾伸手拿了天焰的银针袋,先走了出去。 “这件事是你干的么?” “什么?”歌儿差异的回头,却撞见天焰鄙视的眼神。 “不知道么?”天焰嗤笑一声“如若不是发现了无歌的藏身之处,想必他也不会如此冒险抢去雪莲!”说吧,天焰一拂袖,“你好自为之!”看着天焰陡然离去的身影,歌儿心中一阵苦涩,难道,楚无战此时此刻的模样,都是自己害的?两人交握的双手虽然冰凉,此时却似乎要灼伤她的心一般。 “我该怎么做?”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歌儿有些惶恐,甚至有些不愿失去手中握住的即使是冰凉无比的双手。 “付出真心,你就输了!”他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可是第一次,歌儿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保护他。没有隐教,没有楚无歌,没有恩恩怨怨,甚至,没有自己效忠的誓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4) “歌儿,歌儿!”楚无战仍旧无意识的呼唤着,歌儿的手上开始出现青紫的痕迹。 “我在这里!”歌儿匍匐在他的胸前,听着心跳的节奏,祈祷着,时间的静止。 一连十日,凡事歌儿都是亲力亲为。他也会孩子一般推拒着自己碗里的药,他带着苍白的脸色望着她夹起不爱吃的菜而皱眉,他如同珍视宝贝一般将假寐的她从床沿边抱起,搂在怀中沉沉睡去。 即使你看着我的眼睛映照的是别人,也请容许我,得到一份完整的回忆! 歌儿心底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看着他的憔悴渐渐被精神奕奕的眸子所替代。如同饮下一杯苦涩的酒,带着沉香的余味。 “姐姐!”终于一日,叶儿缓缓走进了房里,端着平日她亲自打理的药碗。 “今日怎么是妹妹端药过来?”歌儿心中一沉,面上却扯出一丝微笑来。 “主上身体不适,多亏得姐姐日日照顾,我这个做妹妹的,至今才来,确是难为情呢!”叶儿将药碗放在桌上,探了探里屋的动静,轻轻握起歌儿的手“瞧这几日,姐姐憔悴了不少呢!” 歌儿挣开她握住的手,转身端起桌上温热的药汁,“那这药就劳烦妹妹了,我也偷偷懒,去看看早上吩咐做的点心可有准备!”说罢,将碗往叶儿手里一塞,转身就出了门。 天阴沉沉的,压得人似乎也喘不过气来,歌儿躲在假山后,展开手中的纸片,只有“下月初三”四个字。仰头正看见一条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震耳的雷鸣。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任凭豆大的雨点洗刷着自己,还有那颗一点点破碎的心。 “怎么了?”楚无战望着端着点心进来的歌儿,似乎觉察着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没有,半路上落了雨,淋湿了衣裳,来回一趟,就晚了!” 楚无战拉过她,将糕点放到一边,伸手抚了抚歌儿的头发“发还未干,小心风寒!” 歌儿低头一笑,将他的手放在脸颊边默默不语。 “你有心事?”楚无战轻声问着。 空气里,流淌着一丝悲伤,许久许久,两人就这样呼吸着对方的味道。直到歌儿喃喃,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带着祈求问着“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怎么办?” 楚无战手一僵,却又马上缓和了。脸上浮现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来,温柔的捧起歌儿的脸颊,轻轻吻了一吻,“如果是你,我便不觉得是伤害。如果这样能保护你自己,那么,我受些伤害,又如何?” 歌儿眼中一沉,紧紧抿着的唇泄露了她的情绪。“如果在你眼中,我不是歌儿,而仅仅是夜,该多好!”她心底呼唤着,抬起的手僵立在空中,却被楚无战紧紧握住。 牵着的手,放在他的胸前,那是心跳的地方。而楚无战却没有停止,拉着她的手,缓缓的挪着,“歌儿,我的心,就在这里,你可曾看到!” 歌儿脸色煞白,她从未想过楚无战会自己将他的性命攸关的秘密交予她的手中。这场较量中,她一直明白,这样的男人绝不会在一个如她这般女子面前袒露一切。可是现在,他做到了。手心里传来的,是他的心跳,那温热的胸膛似乎灼伤了她的手。 “为什么?”情不自禁贴上了他的唇,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去吻这个她看不懂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探索得到的确是暴风骤雨般的回应。楚无战伸手搂住她,紧紧的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夜,抵死缠绵。 ----------------------------------------------------- 求评,求收,求推荐!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5) 再次醒来,已经没有了楚无战的气息,歌儿有些失落,似乎感觉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来不及触摸,就骤然惊醒。 “姑娘!”刚走出房门,语音就笑眯眯的站在门外,手中拿着簇新的斗篷。 歌儿抬手披上斗篷,“辛苦你了!”语音手指尖的冰凉让歌儿不由心生感动。 语音却低头一笑,不再言语。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一路走过,露水染发,粟婴阁里,语乐早已准备好了洗漱热水,桌子上,一碗姜汤还冒着热气。 “听说姑娘昨日淋了雨,姐姐一早就温了姜汤呢!” 歌儿转头朝语音淡然一笑“多谢!”说罢踏入房内,端起浓汤一饮而尽。 语音愣愣的站在院子里,满眼的惊喜。语乐悄悄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眼复杂的望着屋子里的身影。 “你家姑娘在么?” 洗漱后,躺在卧榻上小憩的歌儿就听见一个熟悉声音。“叶儿,进来吧!” 叶儿第一次见到如此慵懒的夜,此时的她躺在卧榻之上,如此魅惑人心,她的心也不禁为她散发出来的某种特质而悸动不已,似乎,什么不一样了。她在心中低喃着,再看向夜,那眸子里却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坚毅。 “姐姐!”叶儿也随意坐下,结果语音端来的香茗,轻抿一口“姐姐的生活真是惬意!” “彼此彼此!”歌儿微笑着,支起身子抬眼让语音出去。“妹妹今日来也就是喝茶这么简单?” “姐姐这边总能喝到整个后院最香的茶!” “不属于自己的总是最好的!” “姐姐知道就好!”叶儿眼睛一抬,直直盯着有些错愕的歌儿,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玉杯“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他心中惦记的是谁,你知我知。姐姐可不要沉迷下去!” “多谢妹妹提醒!”歌儿带着些优雅却又遥远迷离的笑“我记住了!” “那,下月的戏,姐姐可要与我一起看?” “自然不会错过!” 叶儿咯咯一笑,站起身来,“那我就静候了。不打扰姐姐休息,我这就回去了!”走到门口,她又回头“不知颜姬之事,姐姐可有听说,最近,她可不太好呢!” 听着叶儿最后一句,歌儿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姑娘,叶儿姑娘下月准备了什么戏竟然连姑娘也请的动?”语乐边收拾着桌上的杯具,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着。“没什么,只是我家乡的一出皮影,久没看了,有些兴趣。”歌儿皱着眉“颜姬,出了什么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6) “这!”语乐有些为难的望了望外面,确定无人,才低声说道“具体原因我们都不太清楚,但是几日前朵儿就消失了,颜姬也被关入水牢,听说是主上亲自下的命令呢!” “噢?有这样的事情?”歌儿了然于心,却似乎心不在焉的听着。“那个水牢?” “水牢啊,是庄中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只能进不能出,我来这边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谁从那里放出来呢。听说天坤大人专管牢司,折磨人的手段很是残忍呢!颜姬姑娘进去这么久,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是么。”歌儿低声应着,眉头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凶多吉少么?” 夜里,与白天的嘶吼惨叫比起来,水牢显得异常安静,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呻吟彰显出此处的生命力。歌儿双手牢牢嵌在岩壁上,整个人贴在牢顶,四处张望着。深幽的牢狱,长长的甬道似乎一个吞噬生命的怪物,让人望而生畏。 歌儿闭了闭眼,仔细的辨别每一个牢房里的声音,慢慢的移动着。突然,她眯着眼,望着左边一个安静的铁门,这里面,没有丝毫的声响,连呼吸似乎都感觉不到,可是感觉告诉她,颜姬便是关在这里。 似乎,已经久的不记得了,曾经的颜姬也是如此,总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呆着,安静得让人觉察不出她的存在。那个清新而未施脂粉的笑脸猛然跳入脑海。“嗨,我叫颜姬,你呢?”稚嫩的声音,牵着自己柔软而温暖的手,还有回头翩然一笑“别怕,我在这里!” 刚轮岗,张田正打着哈欠慢慢在水牢里走着,迷蒙着眼瞟着两边的水牢。不时用手中的大刀拍拍锁着的铁门“嚎什么嚎,安静点,白天还享受得不够么?要不要爷爷我再给你来点刺激的!” 他拢了拢衣服,“爷爷的,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冷的要命!谁!”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黑影扑然而下,只听见咚的一声闷想,一个鲜活的生命已然告别这个世界。歌儿从张田腰间摸出一串钥匙,迅速打开了那个牢房的门,双手一动,张田的尸体砰的摔进牢里深黑的污水中。 她看了看周围的动静,转身也闪了进去。 牢里,一个纤细的身体被铁索圈住,双手高高吊起,膝盖下却泡在污水中。惨淡的月光下,满身的伤痕分外刺眼。 “你来了。”颜姬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平静如初,对着歌儿诧异的目光,竟然还露出一个笑来。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7) “你知道我会来?” “夜,我了解你!”颜姬退去所有的妖媚和伪装,听着她的话,歌儿鼻子一酸,狠狠别过头去。正想说对不起,颜姬却开了口,那声音却犹如从另外一个世界飘然过来,带着无限的苍茫“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颜姬惨淡一笑“如果知道我会爱上他,我就不会起誓,现在也不会承受违背直言的恶果。我这是遭到天的惩罚了!” “颜姬” “夜,我不怪你,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教的,不可否认,你是个很聪明也很忠诚的学生!那日你来梅园,我就知道,这一天来了!”一滴豆大的眼泪滑落“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女人是幸福的,我也想解脱。夜,你的到来,让我避无可避,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如今,我却不能死,不想,不愿!夜,求求你,放我出去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远远的躲开这一切,安静的,活下去!” 歌儿的目光落在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如今斑驳的伤口,缓缓流淌着的鲜血,忍不住点了点头。手腕一转,一柄乌黑的匕首出现在手掌中。哐的一声,颜姬重重跌落在水里。 “还能走么?” 一句询问,换来的是坚定的眼神。颜姬咬着裙脚,两手用力一拉,残布裹住伤口,紧紧跟在歌儿身后。 “什么人!”一声惊呼只看见乌黑一闪,来人的性命便已了结。不断包围过来的守卫,不断陨落的生命,歌儿如今化为黑夜的鬼魅,手中的匕首不停的收割着生命。不一会,狭窄的甬道里,已经铺满了尸体。歌儿一手扶着颜姬,另一只手迅速开辟了一条道路,飞快的消失在黑夜里。 水牢的暗处,两个身影慢慢浮现出来。 “主子,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或许,我疯了吧!地坤,吩咐下去,将地牢里的人,全部处理掉!” “主子!”天坤诧异的叫了一声,却立马答应下来。 楚无战沉吟片刻“你带着暗卫,去穹霞谷,天要变了!” “那主子你呢?” “我和他之间,该做个了结了!” “夜,你回去吧!”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颜姬仿佛也注入了鲜活的生命一般,嘴角的笑顿时饱满非常。“谢谢你!” “保重!” “夜!”坐在马上,颜姬不禁唤了歌儿一声“我不求你能放过他,但求你面对他时,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歌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扬手一抽,颜姬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夜,其实我们都错了,我们错用了自己的幸福去填满了楚络隐的仇恨,希望你能在最后看清自己,看清你的感情。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8) 整整一个月,歌儿都没有再见过楚无战,似乎他们的缘分,就截止在那日的缠绵和那日没有道别的清晨。 五月初三的天空,似乎特别阴霾。歌儿坐在院子里,看着漫天沉云扑面而来,发丝被风卷着凌乱的飞舞。 “姑娘,变天了,别在窗口坐着,当心着凉!”语音适时的给她披上了一件袍子。歌儿却未动,仍是看着那卷卷乌云“是啊,变天了呢!”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天边弥漫起一阵艳红。庄里的众人皆停下手中的动作,只看见一支支箭如雨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山庄。 歌儿望着天边的红,揪着手中的帕子站了起来,眉眼之间,满是矛盾和忧伤。 “姑娘!”语乐紧张跑了进来,似乎有些慌乱“外面都乱成一团了,姑娘还不赶紧躲躲!哎,姑娘!”她话还未落,就见歌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心底,却只惦记着一个人,楚无战,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 “楚无战!”歌儿冲向前院,却发现满地的尸体,满眼的血红。她抓紧了手中的匕首,踏着鲜血走进了屋内,见到的,是那张异常熟悉的笑容,哐当一声,匕首骤然落地。“络隐!” 屋里,一个美少年坐在轮椅之上,带着和楚无战三分相似的脸庞朝歌儿翩然一笑,“夜,好久不见!”他转动着轮椅,低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匕首。“这个,是我送夜的第一份礼物吧!” 楚络隐淡笑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匕刃,“这个是我们的一个约定,是么?” 听着她的话,歌儿几乎要夺门而逃。抬头,却看见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弥漫着仇恨的焰火。“你说过,你会解救我的!你说过,会将伤害我的人一个个除去!你说过,会和我站在武林的顶端俯瞰江山!你说过,会和我携手漫步黄沙醉酒当歌!夜,这些,我没忘!你,忘了么?” 似乎什么,就这样轰的敲击在歌儿的心田之上,她似乎又看见那个在水中咆哮的少年,那个绝望着即使撑着拐杖也难以行走的少年,那个躲在角落独自泣吼的少年“络隐,我。。。”似乎做不到了。 “夜,不要背弃我!你怎么忍心让我继续在深渊挣扎!”楚络隐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今日,就在今日,我所有的仇恨,都会烟消云散。我所失去的,都会得到弥补!夜陪着我,好么!” 泪,滴落在楚络隐看不见的地方。他握着的歌儿的手,异常的冰凉。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9) 哐当! 院子的门轰然倒地,叶儿陡然出现在楚络隐的身前,警惕的看着楚无战一步一步缓缓而来。他手中的剑上,一滴滴血缓缓落下。身上,遍布了凌乱的伤口,染红了他的衣衫。歌儿不自觉的往前一步,却被楚络隐紧紧抓住“夜,不要背叛我!” 楚无战跨进了房门,冷笑一声,视线从歌儿身上划过,直直钉在楚络隐的身上。“你终于出现了!” “呵,楚无战,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么蠢的方式让我出现!” 楚无战瞟了歌儿一眼,眸子稍稍晃动,却仍旧扯出一个冰凉的笑来“这么多年,你做缩头乌龟真是做的煞费苦心,你以为在我的院子里安插几个棋子便可以控制我么?” “楚无战,哦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大哥,你还是这么自大,你任由我的人在你身边埋伏,以为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可是”楚络隐眯了眯眼,拿出一片叶子在手上拨弄着“你以为,能掐断我们的联系,可惜了,你最大的弱点就是情,我抓住这个,便能要了你的命!夜,你说是么!” 两个目光,瞬间转移到歌儿身上,灼烧得她不能呼吸。她只能安静的低着头,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 “这一天,我等得太久,属于我的,今日我要取回。你当初赐予我的,今日,我同样也要还给你!” 歌儿仍旧埋着头,不敢去触碰楚无战的眼神,而她却知道,始终有一丝视线,静静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没有索取,没有责问,只是安静的,带着些许失落与忧伤。 “歌儿,在哪里?”楚无战收回目光,盯着已经被破坏的画卷。 “你问的是你面前的夜,还是你深深爱着的,你的亲身妹妹?”楚络隐望着冰冷的出口“哥,我为你编制的梦,你还喜欢么?不过”他的脸骤然一变“现在,梦该醒了!你的梦早就该醒了,歌儿的心是我的,夜的心,同样也是我的!” 楚络隐抬手,傲然的指向无战“今日,我就是来收回一切,同时告诉你,你永远是个失败者!孤独的滋味如何?背叛的滋味又如何?” 楚无战望着远方渐渐颓败的己方,讥诮着“你收买了地坤?” “谈何收买?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要知道,地坤的妹妹可是你亲手杀的!想必你这个第一山庄庄主,杀人不眨眼,如今,已经不记得这段过往了吧?” 楚无战眼眸一缩,他记得,那个地坤跪在院门前三天三夜的情形,当初的他,桀骜,独行,霸用天下,一句庄规不可违轻易的夺取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苦涩的笑了笑,或许他错了,真的错了。 “歌儿?” 歌儿猛然抬头,微笑的楚无战伸着手,带着些期颐。她的心猛然一动,脚步却牢牢的黏在地上,半分也动不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忧伤弥漫。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0) “熟悉么?”楚络隐残忍的笑着“当初就是这个情形,歌儿选择的是我,如今,你依旧一个人!” 楚无战脸色变了变,那双手仍旧执着的伸着,带着些许绝望。 “夜,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么?你说要为我报仇,那个剥夺我走路权利的人,你说过,会亲手送他入地狱!” 歌儿脸色一变,整个人不自觉的战栗起来。“络隐”她回头,络隐对她的笑仍旧温柔。 “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么?”颜姬的话在耳边浮想,歌儿双眼朦胧,一把乌黑的匕首出现众人的视线中。 那闪亮的眼眸在被那抹黑染得昏暗,那只执着的手也垂了下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就这样染红了歌儿的衣裙。她的心一颤,差点就这样扑了过去。 妖冶的红,惨烈的笑,楚无战仰天而啸,绝望之音响彻天际。再低头,那眼神将歌儿刺得千穿百孔。他眸子一定,双手一抬。周身冰寒旋风平地而起,一把冰凌剑骤然而生,在阳光下褶褶发光。 噌的一声,乌黑的匕首与冰凌剑撞在一起,两个人的视线也不断纠缠着,爱恨都化为手中的招式,落叶划过,崩裂为粉末飞散开去。 砰!两人再次交手对撞而开,歌儿在空中翻身握紧手中的匕首,重新冲了过去。 楚无战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手中的冰凌剑骤然化为一阵烟雾飘散而去,冲着她,张开双手。歌儿大惊,出手的剑势却已然收不回来,扑哧,匕首没入他的胸膛。自己却被楚无战紧紧抱住。 “为什么?”歌儿战抖着,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问着。 “你是爱我的!”楚无战紧紧的抱着她,眼神发亮,“歌儿,你舍不得杀我!”嘴角的血已经缓缓流下。歌儿抱着他渐渐下沉的身子,泪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就在此时,楚络隐大喝一声“夜!” 还不等她反应,自己就被一掌劈倒在地,恍惚中,她望见满身是血的天乾将无战劫走。提着的心砰然落地,嘴角,慢慢付出一个安心的笑后遁入黑暗之中。 小番一 初遇 嗷呜! 沙丘顶,头狼对月高歌,女孩扑在小狼的身上,望着那轮明月。她无法了解狼对月亮的执着就如狼群无法理解她对寻亲的执着一般。 她很孤单,是的,孤单,在狼群中,她可以一起兴奋嚎叫,一起狂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她没有幽绿的眸子,也没有尖利的牙齿。或许师傅是对的,即使狼族千万年与狼相处,可终究不是狼。 “去吧,寻找你的根,带着狼族最后的希望!” 师父临死前如是说,抚摸着她的发的干枯的手坠落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孤单。 站在枯涸的河床边,抬眼漫漫黄沙,风卷如斯。故乡唯一盛产的东西,却无情的卷走了她的亲人和族人。如今,独留她一人,带着小小的希望,踏入这漫漫黄沙之中,不过还好,还有狼群陪伴着她。 抚摸着幼狼的脖子,沉重的眼皮将她牵引入眠。 噌! 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尖利声音划破了狼群的宁静,大家惶惶不安的支起身子,雪狼已经站在丘顶,沉稳的望着远方。察觉了女孩的靠近,它复而俯下身子,安静的窝在她的脚边。 女孩也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雪狼的头,这个地方视野很好,远方一群黑影相互厮打着,浓烈的血腥味也慢慢弥漫开来。 狼群开始躁动起来,或许是这空气唤醒了他们的野性,大家互相磨蹭着,低吼着,时不时望着丘顶的首领,只要它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倾巢而出,满载而回。 雪狼扬起头,沉沉的低吼一声,躁动立刻归于宁静,它垂下头望着呆楞的女孩,眼里透着不安。 “雪,我要走了!” 良久,女孩笑着低头,拍着它的脑袋。“那是我的族群,这么久,我终于找到同类了!” 雪狼仍旧低吟一声,将头埋在女孩的怀里。它是不舍的,却败在女孩闪动的眸子里。 山丘那边的交战还在进行,谁也没有注意一个女孩的靠近。当然,身后那一大群沙狼除外。 “沙狼!”不知谁惊呼一声,众人纷纷罢手,惊恐的望着四周沙丘上那密密麻麻的嗜血生物,在心中哀号,我命休已。 “兄弟们,我们杀出去,楚络隐行动不便,就让老天收了他!” 言罢,几个壮汉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朝外冲去。 雪狼朝天嚎呼,十数只沙狼蜂拥而至,不一会,哀号骤起,诡异而恐怖的气息弥漫着。 女孩安静的站在一边,她的视线凝聚在众人中心一个身体残疾的男人身上,那闪着银光的面具后面,却藏着一双淡定微笑的眸子,与自己对视许久他突然朝着女孩伸出了手。 无言对视,雪狼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久久的似乎下定决心一般,朝天一呼,看了女孩一眼扭头带着部下闪电般离去。那扬起的沙尘迷了女孩的眼,在那个微笑的后面闪烁着晶亮的泪珠,然后,她伸出了手和楚络隐交握。 “跟着我,我会保护你!” “恩”女孩点了点头,握紧了那只手。 “我叫楚络隐,你呢?” 女孩摇了摇头。 “那,叫夜吧” ------------------------------------------------------------------------------------ 今日两更,番外额外赠送,晚些时候送上第二更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1) “夜!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将歌儿从梦里拉出,“络隐!”挣扎着坐起来,楚络隐却笑着将她按在床上。“你伤势未愈,好好躺着!” “我!” “别说了,饿了么?我去吩咐下人准备吃的”楚络隐说着,推着轮椅出去了。 歌儿环视一圈,自己仍旧在粟婴阁的房间里,一夕之间,物是却人非。身体异常疲惫,她抬起手,似乎上面还有楚无战血液的温暖,他,应该没事吧。那一刀,并没有命中要害。楚无战说对了,她舍不得! “姑娘!”语音看见歌儿抬手,慌忙过去制止了她,有细细的给她捻好了被子。“小心身体!” 看见语音让歌儿心中一喜。 “你们没事?” 语音错愕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帮歌儿捻好被角,“不管谁做庄主,都不会为难咱们这些下人不是,更何况,还要有人来照顾姑娘呀,这个庄子里,还有谁能比我们姐妹更好呢!” 歌儿淡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只管好好养伤,身子是自己的,要做什么,也要好了再做!”说完,她端了杯水,喂着歌儿喝了些才起身,走到窗前拨了拨安神香。“姑娘好好休息,饭食备好了我再叫你!” 看着那青烟缈缈升起,神智似乎也恍惚起来,窗外什么人在说着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猛地一沉,又坠入黑暗中。 “她睡了?”楚络隐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鲜红的花,皱了皱眉“将这些都拔了,换些淡雅的花来!” “是!”语音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好好照顾她,不允许有一点闪失!”楚络隐压低了声音“有孕的事情,暂时不要和她说!” “是!”语音面无表情的回答着,看着楚络隐渐渐远去,才转身,望着屋檐愣神。 “姐姐!”语乐端着药碗进来。 “这药?” “放心好了,我悄悄换了些对身子极好的补药,亲自熬的,绝对没有问题!”语乐低声说着,“姑娘她怎么样了?” “还好,我点了写安眠香,现在正睡着。姑娘身子本就不好,又受了伤。像是有些滑胎的迹象。我给她始了几针,现在必须好好静养才行!”语音闻了闻碗里的药“你将要先热着,姑娘醒了就饮!” “姐姐你出手,姑娘这胎保证稳稳当当的!”语乐挑了挑眉,端着碗往耳房走去。 “但愿如此!” 歌儿在梦里冷汗涟涟,反复的上演着那日亲手伤了楚无战的情形。再次睁眼,已月上树梢。语音正拧着一块帕子,准备为自己擦去冷汗。 “我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了!”语音将歌儿稍稍扶起“我看姑娘睡着,也就没叫醒你。饭菜都热着,要不要现在用一些?” 歌儿摸了摸肚子,确是饿了,点了点头,可是当她闻到饭菜的香味,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出来。捂着嘴跑到院子里干呕着。 语乐皱着眉,将斗篷披在歌儿身上“可是这些东西不合口味,我再去做些来吧!” 歌儿摆了摆手,“不用,大概是我大病初愈胃口不佳吧”说着,就撑着身子往屋里去,看见满桌子的菜式,仍旧觉得腻味无比,只得皱了皱眉,摆了摆手“我吃不下,你们将这些撤了吧!” 语音语乐望着满桌的菜式,再看着黏在床上不愿动的歌儿,眼里满是忧心。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2) 第二日,楚络隐一早便过来,带着新摘的莲,来到她的床边“看来今天精神不错,庄里荷塘的白莲开了,想你必然喜欢的,便摘了最好的一朵!”他将白莲递给走来的语音。“夜,楚无战被救了,生死未明!” “哦!”歌儿闭着眼淡然的答道,被窝里的手却紧紧的握了起来。 “不管他生还是死,我希望你从此忘记这个人,呆在我的身边,好么?” 歌儿慢慢睁开眼,看着这张与楚无战相似的脸,还有那个自己曾经很熟悉的微笑。络隐的微笑很温柔,温暖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而楚无战,歌儿心中一疼,这个人似乎很少露出笑容,可是那一霎那的笑脸却能将自己融化。 “夜!”楚络隐急急唤了几声,才唤回了歌儿的思绪“身上不舒服么?” 歌儿摇了摇头,楚络隐笑了笑,却似乎有些生硬,“那你好好休息!”他推着轮子朝门外走去,却停在门口“夜,你变了。或许这些年来,我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将你送来了第一山庄!” 歌儿闭了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的心,如此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笑颜,小到心底回荡的只有一个名字,无战,楚无战!小到,她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歌儿都只能在花园里转一转,楚络隐并没有限制她的出入,只是她自己身体的异常反应也几乎难以支持自己长时间行走。 受了些小伤,歌儿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就此垮掉一般,走几步便阵阵浓烈的睡意袭来。口味也变得异常敏感。她只当是这次受伤过重,就着语音的话静养着。 “语音你先回吧,我在这儿休息休息” 湖边风有些凉湿,歌儿躲在假山里,静静的看着满湖的波光粼粼。 “教主!” 是叶儿的声音,她不禁将身子往假山里缩了缩。 “怎么样?”楚络隐永远微笑着,就连语气也暖暖的。 “没有发现,天乾本重伤之下将他救走,走不了多远,属下加派人手进行搜寻!” “没关系,只要无歌和夜还在我手中,他必不会离开!”笃定的自信让歌儿心头一凉。“你这几日不要去找夜,免得她心生疑惑。现在的她,有些变化!” “莫不是她也爱上了楚无战?”叶儿揣测着。 “若是这样,想必那个楚无战对她付出的还是真心。我了解夜,若不是真心,化不了她的防备。如此一来,楚无战必自投罗网!” “那夜使那边?” “不管怎样,不要去伤害夜!”楚络隐叹息一声“毕竟唯有她,曾经那么全心的相信我!” “教主,我还在你身边,一直在!”叶儿期颐的语气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了两人相异的呼吸。 湖边,男子望着远处云丝,陷入了沉思。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3) 歌儿颓丧的走在路上,眼里满是迷茫。心中的支柱正在慢慢崩塌,一路间,叶不再绿,花不再红,流水也不再清澈,带着满腹的喧嚣奔腾而去。她想嘶吼,想撕裂往日的回忆,可是一幕一幕,欢笑的,嬉闹的,悲伤的,颓丧的,一切的一切都带着他的微笑。 是楚络隐让她明白什么叫做朋友,让她学会了在这个血腥的江湖生存的方式,让她在疲惫时回头,永远有一个温暖的依靠。 可如今,曾经暖至心底的微笑却如一阵寒风刮过心田,枯萎了曾经盛开的回忆。 或许,她该离开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欠他什么,当初的誓言,已经支离破碎。站在粟婴阁前,她深深吸了口气,微笑着走进了语音的视线。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语音略带些诧异,手中做着绣活。 歌儿看了看她手中的功夫,赞道“语音的绣活真好,这个童子做的真可爱!” “姑娘喜欢!”语音眼神亮了一亮“若姑娘喜欢,我便多做些!” 歌儿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不过给我绣些花草就好,这些我可用不了!” “没关系,以后就用得着了!”语音欢心的抱着针线,脸上笑开了花,却忽略了歌儿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盛夏的天气似乎让人难以安宁,歌儿站在院子里,伸手摘下一片油绿的叶子,抚摸着上面的脉络。想着去年此时,自己用这些落叶和楚络隐互通消息,活生生将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推进苦难之中。思念,犹如牵着风筝的线,远远的延伸,永远牵挂在他的身上。 这半个月的休养,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胖了好几圈。每日散步,观察着庄子里的守卫,可是,楚络隐是个如此缜密的人。不大的院子里,里里外外全安插着监视自己的人,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想出去,谈何容易。 “姑娘!累了么?”跟在她身后的语音,凑上前问着。语音最近越来越小心翼翼,连出去逛一圈,也用热水温了补粥随身捧着,让她哭笑不得。 “不累,倒是你,端着这些东西,累了吧”歌儿指着不远的亭子“我们还是到那边坐坐!” 坐在亭子里,她捧着热粥“当初楚无战在这的时候,日日将我们锁在后院,如今方知偌大一个第一山庄,还有这么多美景。” “那是自然,想当初第一山庄在江湖中,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这庄子,即使不似皇宫那般磅礴大气,也必定是雕梁画柱,亭台楼阁,其珍异兽也少不了的。只是那时庄主不爱这些,都荒废着。” “这方围墙内,都有如斯美景,不知墙外,还有何等壮丽的山河?”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4) “姑娘想出去?”语音突然低声问着,歌儿猛然抬头,对上的确是一双坚毅的眸子。 “我……” “姑娘莫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语音了然一笑,朗声道“姑娘还是快些喝了粥,此处风大,还是尽快回去吧!” 歌儿眼神闪烁不定,仰头将粥饮尽,忐忑的看着语音收拾了碗勺,急急回了院子,一进房间门,她便劫住了语音。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姑娘只需记得,我们姐妹是站在姑娘这边,既然姑娘想要出去,我们拼了性命,也会送姑娘安全离去!” “你们,为什么帮我?” 语音笑了笑,将歌儿拉坐在桌边,倒了杯热水。“因为保护姑娘,这便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 歌儿还想问什么,却被语音先开了口“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送姑娘出庄!” 歌儿心中一动,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符。 “如若我要欺骗姑娘,着实是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姑娘不凡赌一把,赢了便可出去,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是继续呆在此处罢了!” “什么时候?” “宜早不宜迟,今晚无月正是良时。” “那便是今晚!”歌儿眼中闪出灿烂的光芒,望着语音离去的背影,一丝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生出。 夜,有些凉。 一身夜行衣的语音语乐如约出现在她的房内。 “姑娘,您伤势未愈,先将这碗药喝了吧!”语音端着一碗药汁,有些熟悉的味道让歌儿眉头一皱,却二话不说端过饮尽。“走吧!” 三人在漆黑的庄子里穿行,凡是遇到的守卫都被语音语乐手中闪出的银光一击毙命,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歌儿来不及赞赏她俩的身手,只是在严密的保护区中安然前行。 “快,就在前面。” 歌儿注意到前方是个苍天古树,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棵树可以如此茁壮。树冠直插苍穹,树根满布整个地面,如同通天之梯,让人生出膜拜之感。“这是何处?” “禁地,楚家的密地!” “楚家的禁地,那为何你们俩?”话还没说完,四周猛然一亮,刺得她忍不住遮住自己的双眼。语音语乐大惊,将她团团围住。 “夜!原来你也要离开我!”楚络隐从黑夜里缓缓而出,歌儿此时才看清周围全是隐教暗卫,楚络隐手中最神秘的一股力量。楚络隐手中提着一个小笼子,里面一个小兽低低呜咽着。“引路兽!”语音眼神一变。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15) 歌儿望着楚络隐,曾经最温暖的微笑如今却让她由心生出一股寒冷。“放了我!” 楚络隐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不能走!” “你在我身上种了引香?”歌儿苦笑着,拿出手中的匕首,“是这个么?”这把通黑的匕首,是楚络隐第一次送她的礼物,一扬手,乌黑的匕首噌的插在楚络隐脚边的地上。小兽呜咽的越发厉害,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没想到那时,你便想要利用我!” “不,放这个在你身边也是以备不时只需,可没想到,却是在这种场合!” 歌儿紧紧抿着唇,突然,一股绞痛从腹中升腾而起,顿时额上冷汗涟涟。 “姑娘!”语乐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将一颗药丸喂入她嘴里,稳稳扶住了她。 “走!”同时语音手中闪出一把银光,身前一排暗卫纷纷倒地,七孔流血。额前,都插着一根闪亮的银针。 “夺魂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楚络隐面色一变,急急问着。 “哼!”语音冷哼一声,又一排银光闪来,楚络隐被护着节节后退。 “没想到失传近百年的夺魂针竟然还有传人,不过即使如此,你们今日也插翅难飞!” “废话少说!”语音抽出腰间长鞭,对着语乐吼道“带姑娘走,这边我挡住!” “姐姐!”语乐惊呼一声,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歌儿,咬了牙,搂着她的腰急速狂奔,就快到达树干的时候,她手一伸,一枚银针击打树干,轰隆隆,树干底竟然出现一道石门。语乐放下歌儿“我去接应姐姐,姑娘先行一步,记住不要转弯,只走中间一条路,便会出去!” 说罢,语乐便回身冲了过去。围着她们的暗卫越来越多,歌儿心惊着,暗卫的实力她是知道的,全是从生死线间一次次活下来的精英。 语音语乐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她想去帮忙,肚中的绞痛让她几近虚脱。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人奋力压制着蜂拥而来的暗卫。渐渐的,她们已经控制不住,暗卫纷纷绕过她俩朝歌儿袭来。 “姑娘!走!” 语音最后一回头,满脸决绝,手中一根银针直直击打到歌儿身边朱红的石头上,只听卡卡几声,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轰然而下,隔断了向歌儿袭来的暗卫,更隔断了语音语乐逃生的希望。 “语音,语乐~不!”歌儿大惊,拍打着朱红的石块,却没有任何反应。那枚银针安静的躺在一边,刺激着歌儿敏感的神经。她扑倒在石门前,一丝声音也听不见。噌噌噌噌。 身后,一束束壁灯悄然而亮,映入歌儿眼前的,是一条幽深而暗长的甬道,满脸泪痕的她,扶着墙壁,一步三回头,慢慢前行而去。 “姑娘!走!” “语音!”歌儿猛然惊醒,仍旧是独自躺坐在甬道边,腹中仍旧隐隐作痛。似乎昭示着发生的一切比不是个梦。已经不知走了多久了,又饿又冷,抬眼,仍旧是漫长的甬道。这里仿佛是一个硕大的地下迷宫,无数的岔道,唯有听着语乐的话,只选择中间的路。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墙上的火焰开始微微飘动着,仔细聆听,似乎还有潺潺流水,啾啾鸟鸣。转过一个路口,眼前豁然开朗,清新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还有那微暖金色的阳光,闪耀着灿烂的露水,弥漫山野淡淡的薄雾,惶然隔世。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 青山接青山,绿水连绿水,歌儿如同陷入一个世外桃园一般,羊肠小路蜿蜒而上,清澈溪水潺潺而下。一派悠然。但此时的她顾不上欣赏美景,断石落下那一瞬间语音唇边的笑一直在眼前晃动,她只有一个信念,活下去! 山中泥土甚是松软滑腻,她手脚并用,艰难的行进着。身上的痛楚让她冷汗涟涟,好几次都想放弃任凭自己在这密林高山中自生自灭。可是,她不能。这条命是语音语乐换来的,她没有放弃的权利! 白雾渐浓,似乎已经身在云端。侧耳倾听,悠扬的曲子在空中飘荡,在这空旷的天际,如天籁般回荡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手执玉箫,在山崖之巅,断岩之上,乌丝在空中飞扬。他有着无比英俊的侧颜,眼睛轻轻闭着,手指微动,一串串宁静而悠远的音符飘然而出。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男人,歌儿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人是仙,是敌是友,满眼警惕的从岩边走过。 “姑娘!” 乐曲戛然而止,浅色的眸子睁开,眯着眼望着天际边的那一抹朝霞,“你气息混乱虚弱,脚步虚浮,还是坐下休息一番,再行上路!” 歌儿眯着眼望着他,两人僵持半晌,见对方并无动作,便固执的撑起身子往前走去。 那男人摇了摇头,抬起玉箫,乐声轻扬。 往前的路异常崎岖,歌儿勉强抬脚,却止不住身体的战斗,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撒满山野,金色的霞光铺满世界,在歌儿的眼里却渐渐变了色,粗重的呼吸,激烈的心跳,各种混乱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世界开始旋转,她抬手擦了额角的汗珠,咬破的唇边血珠沁了出来。一阵风吹过,树林一派沙沙声,她眼里的世界却开始黑白,崩溃,然后归于黑暗,寂静。 “你醒了!”睁开眼,曾经在山上遇见的男子正端着一碗药,淡然的朝她打招呼“你真是好命的人,竟然晕倒在我路过的路上,不过还好,母子平安!” “母子?”歌儿猛然抬头,双手停在小腹之上。 “你不知道你已有孕么?哪里有这么糊涂的娘亲,你那样赶路,不顾身子,活活折腾了自己的孩子!”那男子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她“我是季墨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歌儿捧着药碗慢慢饮着,乌黑的药汁不算苦涩,还带着淡淡的甘甜,她吞下了嘴里的药汁“夜歌儿!” “夜歌儿?很特别的名字”季墨晨喃喃琢磨了一番,“不知夜姑娘夫家何处?怎么独自在这荒郊野外行走?” 歌儿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那一抹昏黄的阳光。季墨晨盯着她,望了许久,才慢慢拿过那个已经在手中拽的冰冷的瓷碗,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吧,不为自己,也为着孩子想想!” 季墨晨或许是个安静的人,总是默默的坐在屋顶看着满天星辰。崖底的一方天空总是特别的澄净,空灵。有时候,他在上歌儿便在下倚着房门,同看着一片天,沉默不语。 ------------------------------------------------------------------------------------------- 六一快乐~~今天加更哦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 季墨晨似乎是个大夫,这几日他小心的为歌儿调理着,满山遍野的采集药草,往往归来之时,已是满身泥泞,污浊不堪了。却仍旧细心煎药,每日傍晚,都会有一药香瓷碗安静的置在门前。 最近几日,歌儿的饮食一直不太好,季墨晨皱着眉,两只手指轻轻按在歌儿的手腕之上,一声清幽的叹息缓缓散开。 季墨晨站了起来,默默的走到门口,突然转头,歌儿恍惚看见阳光闪耀处那抹淡淡的微笑。“你,爱吃鱼么?” 歌儿看着他朝着不远处的波光粼粼走去,急急前去拉住“不,不用了!” 季墨晨没有回头,淡淡飘来一句“医者父母心,况且,我习惯了!” 歌儿无法,只得看着季墨晨挽好衣袖,腾身一跃,几点水珠溅起,又翻腾几下便潜入水中。 许久,却不见湖里有丝毫波澜。“季公子?”皱着眉头,歌儿直起身子慢慢靠近湖边,哪里有半分人影“季公子!”又是一声呼唤,在崖底轻轻的回荡“你别吓我!” “季墨晨!啊!”歌儿又凑近了一点,清亮的湖水舔舐着她的鞋底。突然,一个身影从湖里一窜而出,手中握着一尾摆动不止的鳞鱼。晶莹的水花在阳光下飞散而去,落入湖中,荡漾出一层一层的波澜。 季墨晨甩着发间的水珠,却看着歌儿惶然往后倒着,眼看就要着地。心中一惊,身体已经做出了动作,在空中旋身一转,蹬着湖面而出,右手一抛,鳞鱼稳稳落入一边的竹篮里。左手一捞,歌儿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砰的一声,他的背摔在了草地上。 “啊!”歌儿睁眼,意料中的疼痛不曾袭来,却看见一双乌黑的眸子。 “还好么?”季墨晨搂着歌儿不算纤细的腰。 听着他的话夜歌儿脸一红,忙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衫也浸湿一片,贴在身上。 “呐!”转眼,季墨晨就已经飞身前往茅屋取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赶紧穿上,崖底风大,小心风寒!”明明那眼里满是认真,却在一转眼便笑着提来那条大鱼,“看来咱们可以煮鱼汤了!” 第二日的阳光正好,歌儿打开木门,一抹刺眼的金黄让她几乎睁不开眼。伸手挡住,眼前确是一弯碧波,轻轻拍打着刀削般岩壁的小白浪,传来沙沙的声音。 自己站在茅草小屋前,几个枯树枝围成的篱笆,缠缠绕绕的长着些不知名的缠藤花,粉粉的开了一片。篱笆围成的院子里,一个小小的棚子下搭着一个小火堆,一口锅吊在火堆上溢着袅袅香气。咕噜,肚子传来饥饿的声音。歌儿捧着肚子温柔的笑着“小家伙,你也饿了是么”说着便走到锅边,掀开盖子。一锅鲜汤冒着腾腾热气,浓香扑鼻。锅里炖着的,是昨日的鲜鱼。还放着些草药,隐隐带着些歌儿熟悉的味道。 “那家伙”歌儿左右环视,半个人影也未曾见到,不禁皱了皱眉,此刻,却是一丝丝悠淡的箫音传来。 ------------------------------------------------------------------------------------- 祝大朋友小朋友节日快乐!特别节日加更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3) “你身子重,本不该如此劳累爬山!”季墨晨仍旧坐在峰顶危石之上,对着那灿烂的朝阳。手中的玉萧格外翠绿,显得他握着玉箫的手是那样的苍白晶莹,就像,会就这样消散在光芒之中一样。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事,只是上来看看,是不是果真这边风景独好,莫不然,你又为何对此情有独钟。” 季墨晨抚了抚身边的苍松,唇边带着笑“天下美景无数,只是在季某心中,天涯海角都抵不过这里。或许是各有所爱吧!” “各有所爱!”此时的季墨晨又回到歌儿最初相识的人,却见他缓缓起身,过来搀住夜歌儿“山间路滑,歌儿小心石阶!” “为何每日都来此吹箫?” “日日前来?”季墨晨眼神似乎暗淡了些。歌儿看在眼中,这种眼神,她很熟悉。这种眼神和楚无战一般,叫做思念。 “累么?”刚走到半路,季墨晨将她扶于路边。 “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孱弱!”歌儿无谓一笑,还欲继续。却见季墨晨摘了一个鲜红的果子,递到他面前。 “这红杉果鲜嫩多汁,果肉肥美。而且对身体很好,你多吃些对孩子也有好处!”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讲着些草药的妙用,歌儿只觉好玩,忽然肚中一震。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眉头紧皱。 “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季墨晨看着她的样子,紧张兮兮的凑了过来。 歌儿仔细捧着肚子,皱着眉头带着些疑惑,“应该,应该没事吧!” “你当娘的都不知道宝宝是否安好?怎么这么糊涂!不成,回去我帮你好好补补吧!” “季公子,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对我这么好?”从小到大,歌儿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当初,楚络隐对她,也不曾如此悉心照料过。 “或许,因为你是弱女子吧!”季墨晨笑笑,将她扶起“歌儿也别总是叫我季公子了,叫墨晨吧。难道,我日日叫你歌儿姑娘你不会觉着别扭么?” 歌儿一笑“墨晨!” **************************************************************** “那只如何?”季墨晨搭着粗简的弓箭,望着天空中那一行南飞的大雁。 “如此便可中么?”歌儿仰头看着天际。 “自然!”他信心满满的望着天空,突然搭指一拉,箭指苍天,剑眉一横,眼中如聚,嗖的一声,一黑影迅速的向大雁飞去。 眼见着大雁队形不变,箭只却穿队而过,力极后惶惶坠下,嗒的一声,落入碧水湖里。歌儿愣愣的看着那抹乌黑沉入湖底,再看看季墨晨目瞪口呆尴尬的样子,扑哧一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或许,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淡淡的,温馨的。每日清晨,听着季墨晨悠扬的箫音。白日,与他打闹嬉戏。夜晚,两人一人坐于茅屋之上,一人倚在窗沿旁边,望着满天繁星,各自沉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4) 季墨晨,如迷一般,就这样突然的闯进了歌儿的生活,为她这一生,带来了一段如此安静,温暖的回忆。 一日,歌儿扶着门框,看着日头已然高悬,可是每日伴着她醒来的乐曲却迟迟没有出现。她有些担心的望着上山的小路,曲折幽暗,晕染着如铺路人的寂寞。 突然,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崖顶骤然飘下,砰的一声摔入湖里,掀起了一层一层波澜。歌儿一惊“季墨晨!”慌忙走到岸边,却见季墨晨平平躺在碧波之上,不动不沉。一行泪从他眼里缓缓流下,落入湖里。 “你喝酒了?”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酒味。 “吓着你了。”许久,季墨晨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没事!” “为什么?” “因为我找不到!” 歌儿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太悲伤。只是默默坐在湖边,那波光粼粼里的身影似乎就要消散在视野里的时候,季墨晨翻身从湖里窜了出来。就这样湿漉漉的坐在她的身边“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吧!” “离开?” 季墨晨环顾一周,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不舍。“总归要离开!何况。。。。。。”他望了歌儿一眼,“放你一个人走我也放心不下!” **************************************************************************** 走了五六日的山路,在日头渐渐隐于山顶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绵延群山终点。那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星星点点的灯火,寥寥的炊烟,还有隐隐的孩童的笑声。 “村子?”歌儿欢喜的望着山底,脚下似乎轻快了许多。 “估计我们到那,天也该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一顿热饭!”季墨晨快步上前,走了几步,却猛然想起什么顿住了脚,转头朝她一伸手,带着划破黑暗的灿烂。 歌儿愣了愣,对上了那满是温柔的眸子,心中砰然一动,慢慢的将手伸了过去。紧握的双手,温暖如斯,两颗心,带着两份深情,在这空旷的山野里,相依在一起。 胡二娘收拾好碗筷,正哄着孩子,做着针线。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声响,“谁呀!”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顿了顿,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伸手端过烛台,往外室走去。“这么晚了,谁在门外!” “大婶,我们是赶路人,夜深露重,想借宿休息一下。” 嘎吱一声闷响,暗暗的光映在了屋外两人脸上“哎呀,好俊的公子!”胡二娘脱口而出,话出口后又立刻察觉不妥,低头羞红了脸。“两位见笑了,请进,快请进!” 胡二娘给他俩倒了些茶水,还从厨房里拿出几个尚有余热的大饼。“乡野人家,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先填填肚子,我去给收拾收拾偏房!” “大婶别忙了,我们凑活一晚上就好!”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5) 季墨晨话音刚落,胡二娘立刻扑哧一笑“这位公子真是个会疼人的!”转身从内室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咱们这儿又没有什么绫罗绸缎,你们要是看得上,这套衣服我就送给你家娘子了。瞧瞧这小脸苍白的,赶路累着了,赶紧休息吧。我去帮你们烧点热水,梳洗梳洗!” 歌儿冲着她微微一笑,胡二娘顿时一呆,随即又红了脸,低头去了厨房。歌儿转头,却看见一个小小的孩童,咬着手指,呆呆的望着她俩,眼里满是好奇。 歌儿心中一动,缓缓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满眼的喜欢。 “别嫉妒了,几个月后你也有一个,还可以欢喜一辈子!”季墨晨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却见孩子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眉头一挑,抱起孩子,慢慢哄着。 “你会哄孩子?”歌儿惊讶的看着他熟练的哄着孩子,那个小孩子在他的怀里迅速入眠。 季墨晨一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放下孩子,一瞬间,歌儿觉得他离得那么远,远的她几乎要感觉不到。 “哟,你们两人怎么站在这里!”胡二娘拍门进来,“狗儿,哎呀,怎么能睡在客人怀里,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慌忙从季墨晨怀里接过孩子。“水烧好了!你们赶紧休息吧!” 她带着两人来到偏房里,干爽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橘香,一张不大的床铺,很明显的干净崭新的铺盖。房间的角落整齐的码着一堆稻草垛子。胡二娘带着些许愧疚“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就只有一间偏房,这平时堆着些杂物。这个,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怎么会!大婶你好心收留我俩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季墨晨拱手一礼。 “这个,你们小两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不打扰了!”胡二娘很细心的帮着他俩带上了门。 “小两口?”歌儿愣愣的望着季墨晨,看着他略带尴尬的笑着。看着他走到床边帮着整理了一下床铺“你睡吧,我先出去了!”也不等歌儿反应,他开门一腾身,就消失在夜空之中。 歌儿支起窗子,田里虫鸣声声,一阵熟悉悠扬的箫音穿过原野慢慢飘了过来。 一晃眼,阳光慢慢从窗外爬进了房间。一觉醒来,门外已经带着些一早喧闹的声音了。 “嘎吱”一声哑沉的声音,一个小家伙扑进了她的怀里。“狗儿!出去玩,看你把姑娘的衣裙抓的!” 歌儿手还搭载打开的门上,低头一看,不禁失笑。蓝布裙上赫然两个小乌爪印。她笑了笑“没关系的大婶!”胡二娘还是走过来将狗儿抱到一边,朝着她嘿嘿一笑“季公子一早听说村里的男人从山里回来,帮忙去了。还交代了让你多睡一会。狗儿淘气,吵着你了吧!”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6)二更 “婶子别这么说,睡得好呢”歌儿接过胡二娘捧来的水盆“您别这么客气,这些我自己来就好,怎么好总是劳烦婶子!” “嗨“胡二娘手一挥”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孩儿,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打水烧水吧,我这个也是顺手的事儿,你也别跟我太客气,你先洗洗,我再去给你找身裙子,这狗儿淘气的!” “大婶,没事!”歌儿想拉住她,却不及她的热情,还是笑眯眯的走进了正房,不一会拿出一身黄绸裙来。“孩子,穿着个!肯定好看!” 歌儿推辞不过,换了长裙,正好遇见和大胡子一起回来的季墨晨。大胡子是胡二娘她男人,一进门,就招呼着狗儿在院子里转上一圈,一把将他捞在自己肩头扛着,乐呵呵的逗得狗儿哈哈的笑着。 “哟,这是哪里来的仙女儿,长得真好看!”大胡子扛着狗儿又转了几圈,才笑眯着眼看着歌儿。“孩儿他娘,你年轻的时候穿着这身衣服可没这么好看呀!” “呸,还不放下孩子去洗洗,身上馊臭得,熏着客人!”胡二娘接过孩子,推搡着自家男人去了厨房。一边憨笑着接过季墨晨手中的野味“看他,还让客人帮着拿东西。你快休息一下” “没事!”季墨晨一边将东西递给胡二娘,眼睛却在歌儿身上转了一圈,温柔得笑着“早上吃过没?” “还没,今天睡晚了,刚起呢!” “哟,瞧这小两口,真是甜蜜呀!早点早准备好了,在锅里温着呢!”胡二娘冲着他俩暧昧一笑,转身进了厨房端东西。 季墨晨无奈的笑了笑“早上我在山上采了些药草,对你身子好的!呆会我还要帮大胡子他们去修田埂,你就好好休息几天。” “你去田埂?”歌儿瞪着眼睛望了望那一袭雪白长袍,再看他顺手从房门口拿起的锄头,搭在肩头,那副场景,真是怪异之极。 待胡二娘出来,季墨晨将草药递过去,在朴实妇人耳畔说着些什么。胡二娘突然瞪大眼睛,在歌儿身上转了一圈。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欢喜的拿了药进厨房。 “你和大婶说了些什么?”歌儿疑惑的瞪了季墨晨一眼。 “没什么,”说罢,季墨晨抖了抖衣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或许是赶路受了风寒,亦或许是前阵子的过于紧张,如今安逸下来造成了不适,歌儿从午间还是便有些咳嗽,到了下午尽然昏昏然发起烧来。这下可急坏了胡二娘,慌忙从田埂里喊回了季墨晨。 歌儿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很少生病,以前,都有颜姬和楚络隐陪着她,似乎并不像现在这般难熬。自己好似漂浮在远端一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飘着,混沌中,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自己的。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7)三更 季墨晨满脸的尘土,雪白的衣衫上沾满了黑泥,就这样抓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还好么?我帮你施过针了,大婶也去熬药了,不过你身子重,我也不敢用什么过于厉害的药,你还得撑几日!” “恩!”歌儿轻轻的点了点头,握着的双手更紧了,一转眼,便陷入昏暗中。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朦胧中,只觉得有个人喂了他一些苦涩的药汁,水,还有一些淡味粥食。一切都是迷蒙的,眼皮是这样的沉重,她想看,却怎么也睁不开。 “有味草药没有了,我和大胡子去附近镇子里找药房,你等着我。” 似乎这句话在耳旁闪过,然后她就醒了。睁着眼看了看灰暗的房顶,转头看着枕边折了一只桃花,开得鲜亮。 “姑娘!你醒了?”胡二娘快步走了进来,端着一碗浓浓药汁“季公子和我家的去镇上买药了,已经去了一日了,晚上便回,你先喝了这个药吧!” 歌儿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的覆上了肚子。 “你放心,孩子挺好!”胡二娘笑眯眯的给她垫了个靠枕“看你这么瘦,既然有了身子就该好好养着,想当初我怀着狗儿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壮实!” 胡二娘抓着她的手,“瞧瞧这脸蛋多漂亮,季公子也实好看得很,你们俩的孩子可不和那天上的仙童一般” 歌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大婶这样说实在太夸奖了,这孩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嗨,做娘的都这么想!”胡二娘手一挥,似是想起她家的狗儿,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你给我进来!”突然,门啪得一声被大胡子一把推开,另一只手上,还拽着季墨晨的衣领。反观季墨晨,衣衫狼狈,手上晃晃悠悠的提着给歌儿买的药。 “怎么了你,干吗这样拽着季公子!”胡二娘看着自己男人这副摸样带着客人进来,忙跳出来拍开了大胡子的手。 “我怎么了?你问问这家伙他怎么了,他对得起他媳妇不!”大胡子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季墨晨愤愤的说着。“她媳妇儿怀着他孩子,你问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醒了!”大胡子愤愤的说着,季墨晨却径直走到了歌儿身边,试了试她的温度,微微一笑“果然好多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歌儿真心的感激这个原本素不相识却毅然伸手帮助着她的人。 “呸,姑娘你不知道,我刚才从哪里将他拉出来。嫣红楼,镇子里的嫣红楼!呸,一去镇子里就不见了人影,看你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没个男人的样子!”大胡子仍旧涨红着脸冲着季墨晨吼着,胡二娘也拉不住。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8)一更 “哎呀,季公子,你这真是太不该了!怎么能这样对夜姑娘!”边说,边将大胡子拉了出去。 “嫣红楼?”歌儿笑着望着季墨晨,“不知是哪位姑娘这么迷人?” “只是听见了楼里有人弹筝,那首曲子,我很久不曾听过了!”季墨晨的手指下意识的摸索着腰间的玉箫。 “曲子?”歌儿的眼睛也落在了玉箫之上“虽然我不懂曲子,但是也听出你那日日所吹奏之曲乃是残曲!” “确是!”季墨晨眼底一片幽然,回答却无比的干脆“那曲子乃我挚爱所作,本为萧筝合奏之曲,只可惜如今我形单影只,注定只能日日吹奏残曲做个想念!” “不知哪位姑娘,如此有福气,能得到墨晨你日日挂念!”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望,各自眼中苦楚,彼此的心却又迈近一步。 “只可惜得我挂惜,并非有福之照。倒是很羡慕歌儿你倾心相许之人,想必也日日惦念着。” 歌儿眉头微皱,径自惆怅着,半晌,房内无语,却似一丝悔意流淌于二人之间。 片刻后,屋外喧哗之声骤起,两人好奇,歌儿披了衣服由季墨晨搀扶着往屋外走去,却见一个黄衫女子,眉目间有几分傲色,身后还有两人推着堆得满满的物件板车,这模样,可不就是书上所说衣锦还乡。 “细霞那丫头果真有几分本事,想当初她自个儿跑出村子。她娘那日日哭着的模样我还记着,这不过几年,这孩子便出息了。”一边的胡二娘靠在大胡子身边看着那细霞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从她家门口缓缓而过。 “你也别羡慕得太早,这孩子的事情我也有听说过不少,她做的买卖!哼!”大胡子鄙视的望了一眼“也不是什么好的,做得可是人肉生意,拐卖,奴役,听说是江湖上黑道的买卖。” “可是真的?”胡二娘明显有些不信“这孩子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哪有你说的那样!” “你别还不信,上次我去镇子里遇到熟人,人家亲眼看着她在游方城里牵了一大堆孩童奴隶在市场上贩卖,动辄呵斥鞭打,你别看她如今这副样子,指不定肚子里多少黑水呢!” “哎呀呀,那得把狗儿给叫回来,别给她拐了去卖了,我可不要伤心死了!”胡二娘忙拍了拍手,朝外追去。大胡子回头,看见两人站在屋子门口,朝着季墨晨冷哼了一声,甩手也走了出去。 歌儿垂首微微扯了扯嘴角,想着这两口子着实朴实,不过也都是耿直的人。看来季墨晨最近,可是难得有好日子过了。正想抬头,却见路上有一东西分外眼熟,不禁快走几步将东西拾到手里,心中咯噔一下,却是自己往昔日日带于身上的一个血色玉佩,玉佩浮雕着一个狼首,乃是狼族的象征之物。 她紧紧握住玉佩,这个玉佩那日大战之时便不知去想,她想着无战最后将她紧紧搂住,或许那时,便被他截了过去。本以为此生再无缘得见的时候,他竟又借着这枚血佩,硬生生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9) “怎么了”季墨晨关切的走到她身边“这玉佩,你认识?” “这本是我随身玉佩!”歌儿站了起来,“我得去见见那细霞!” 季墨晨看着她略带焦急的样子,心中猜想到了一二,眼眸一暗,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搀着还有些虚弱的歌儿往喧闹那边走去。 “大家过来一下,我细霞以前便说过,只要我发达一日,便不会苦了各位乡亲。今日我算是衣锦还乡,这些东西,便是我当初的承诺,以后我细霞一人吃饭,便不会让大家在后喝粥!”细霞满眼得色看着当日瞧不起她是一女子的乡亲们,头昂得高高的,仿佛证明着当日村民的错误“来,这些东西大家分分吧!” “细霞姑娘!”在众人纷纷望着板车眼馋的时候,季墨晨搀着歌儿走到了前方。 “哟,好俊的男人!”细霞眼中一亮,双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以前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却是不曾见过你,什么时候村里竟然来了一个神仙般的哥哥,也没人通知我,要不然,我细霞可是得早些时候回来的!” 她话音一落,村里几个痞子少年顿时暧昧的呵呵笑了下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更是响了起来“细霞姐,你也就别想了,没见到人家神仙哥哥身边还有个仙女么?就凭你连人家的的一根毛发都赶不上,就算早回了,也什么别想啦!” “嘿,你个臭小子”细霞走到季墨晨身边绕了几圈,“你怎么知道神仙哥哥便不喜我这般的,这仙女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看着还成,有些地方可是不如我的呢!”她走到季墨晨身上一靠,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娇柔道“神仙哥哥可知道,妹子我的有些功夫,可是厉害得很呢!” 顿时几个小痞子呼喝得更加厉害起来,村里几个老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更有些摔了东西便要回返的。 季墨晨倒是不动声色“姑娘的功夫如何我倒是不想知道,不过你这般靠在我身上,我家娘子可该不高兴了!”说着,身上轻轻一震,竟将细霞抛出去几步。 细霞脸上黑红一阵,却又马上笑脸迎人“神仙哥哥对你家娘子可谓一片痴心呐,不知你此次前来寻我又是所谓何事?” “这个!”歌儿展开手,手掌间赫然一块血色玉佩。 细霞脸色一变,往腰间一摸,顿时黑了脸“嘿,从来都只有我细霞摸别人的东西,如今竟然见到此间高人了。仙女姑娘,不知你何时将我的玉佩拿了去?” “你的玉佩?”歌儿原本就不喜此女子的作风,如今更是气极反笑“我只知道这块玉佩乃是我家传之物,不知何时竟成了姑娘的东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村里还未走的一些三姑六婆们马上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言谈间指着细霞,难怪她如此本事,原是长了第三只手才这般,竟然还来村里炫耀,真是好不要脸,如此云云。细霞顿时黑了脸,一脚踹翻了板车,一溜的东西滚了一地。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0) “我细霞虽然干得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屑为那下等的偷盗。姑娘何以这般冤枉我,坏我名声!” “那我家玉佩何以出现在姑娘身上?” “告诉你也无妨,这玉佩乃是我一个奴隶的东西,他人都是我的了,何况上身小小玉器!” “奴隶?”歌儿喃喃的竟然失了神。回神时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旋身上前,双手成爪,一把钳住细霞的脖子“你说,这个是一个奴隶的?” 细霞大惊,慌忙回话。“正是,这人本在游方城外乞丐窝里已经奄奄一息就快死了,幸运得被姑娘我发现了,还救回他一命!”细霞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本想着这人长得不错,四肢健全的,我做这人口买卖的,这般货物正是送上门的钱银,谁知这家伙竟是个废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儿的本事一样也没有。这么个废物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个花瓶摆摆,看在他皮相还成的份上,我便安排人将他卖了。这个便是那时搜出来的,那家伙竟然为了这个玉佩差点与我拼命,估计还值点钱,我就带身上了!” 歌儿听了气急,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泄愤。却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你还好吧!”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胡二娘的屋子里,季墨晨端着一碗药汁,喂了过来“再怎么生气,也得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 “我想离开!” “我知道,那个奴隶现在应该还在游方城里,据那个细霞说,他是卖给了一个仇姓人家。”季墨晨将空碗放在一边,“想去救人,先得养好身子再说。” “你都知道了?” “七八分吧,你与那人的事情,再怎么猜,也不会知道到底有多少纠葛,只是你如果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便是华佗在世,也很难保证你们母子平安了!” “谢谢”歌儿抚着肚子,眼神飘忽。 “歌儿,你与我,不必如此见外。”季墨晨深深看了一眼歌儿,端着碗出去了,门刚刚带上,一个身影便从天而降,站在他的身后“季兄,你这般对这个女子,值得么,难道,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已经这般了,不希望这世上再多一双遗憾人罢了!”季墨晨回首望了望那个影子“这送药之恩,我记下了,今后若有我帮忙之处,兄弟尽管开口!”说罢,却也不顾那人影,走向了旁边的厨房。 “你要什么时候才肯忘记!我认识的季墨晨哪里去了?”那人对着季墨晨的背影道,那背影震了一震,却没有停下来,慢慢消失在厨房的黑暗里。那人回头,透过窗户看着坐在床上愣神的人,苦笑一声“果真是物以类聚,这两人的眼神,竟然这般相像,难怪季兄这般对她,恐怕是同是天涯人之感罢!”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1) 又是三日,歌儿的身子已经大好。 “大婶,这段时间叨扰了,这些是我们的心意,你务必要收下!”季墨晨将一个小小的钱袋放进胡二娘的手上。 “这怎么行,不成不成!万万收不得,这段日子你也是帮了我家胡子不少的忙,我们不过是提供些粗茶淡饭的,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过,怎么好收你的东西,胡子知道了,还不骂死我!”胡二娘一边摆手,一边推让着“你呀,只要好好对待夜姑娘就成啦!有时间在路过这边,也来我家歇歇脚” “大婶,我自会好好照顾她!”季墨晨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便好这便好,这个是一些饼子大酱,你们俩带在路上吃,我这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了!”大婶窘迫的搓了搓手。 “哪里的话,这些便是世间最好的东西,真是谢谢大婶的一番费心了呢!”歌儿抓住大婶的手,“大婶,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有空我还来看你!” “好嘞。”大婶爽朗一笑“时辰不早了,你们快上路吧,沿着官道走上两日,便可到了游方城了。保重吧!” 将他俩送出了村口,胡二娘一阵唏嘘,只觉得心中不舍之极,这短短几日,竟然感情却是深厚不少。回到家里一推门,却见那个灰布钱袋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顿时一跺脚,怨道”这两孩子,真是!” ************************************************************************* 游方城里,人人都知道有三霸。一是城中首富,掌管着河运大脉的何大迁。一是城中脏官,鱼肉百姓的谷满玉。还有一位便是仇夫人秦双。 仇家本为游方城里一个无名小府,只是当初仇府独子仇玉城生的几分俊俏,在游方城里便是首屈一指的,更何况仇玉成自小在家饱读诗书,练就了他一派书生气息,风流公子的形象。他本有位青梅竹马,自小指腹为婚的佳人杜月,两人本欲在杜家小姐及屛后便完婚,只是天不从人愿。一次在茶楼的偶遇,这秦双便对他一见倾心,死活也要下嫁于他。 秦双本是擎天门掌门千金,从小便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练就一身好武艺。为人却是嚣张跋扈,泼辣狠厉。并且此女子爱极了美男子。而擎天门也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门中众多师兄弟对小师妹的爱护之心,多为赠送美男表现。于此,这女子从来便没有什么贞洁之心,为人可谓是荒淫。这样的女子要嫁进仇府,仇府上下可谓头疼不已。虽说仇府算不得什么大门大户,却也是书香门第,礼数教法看得慎重。听闻风声后,便与杜家商量着尽快完婚,哪知大婚当日,花轿正欲进门,只见秦双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满脸煞气,一手缠藤鞭舞得赫赫作响,一时间,路上行人莫不哀号连连。 来到门口,她两眼直直瞪着仇玉成,面色一冷,竟然一鞭朝着花轿袭去,众人呼救不及,就看着杜家小姐被鞭子缠出了花轿,一下摔在马背上被秦双带着绝尘而去。第二日,杜家小姐尸首便悬挂于城中牌坊下,全身上下未着寸缕,满身青紫,污浊不堪。杜家两老顿时昏倒过去,至此两老一病不起,不久皆郁郁而终。 仇家人对此愧疚不已,而且终日惶恐不安,竟是要打包行李,举家迁走的打算。只是还来不及离开,在一个大好的日子里,城外远远走来一群人,吹着喇叭奏着喜乐,抬着花轿扛着嫁妆,热热闹闹而来。街坊纷纷出来看着热闹,那嫁妆的队伍绵延几里,众人喳喳称奇,想着谁家小姐如此丰厚的嫁妆,又是要嫁与何人。随着那队越来越近,众人赫然看见了那个大大的秦字,皆慌忙返家,闭门不出。 至此,秦双小姐便下嫁仇玉成,仇家二老日日被使唤于媳妇,哀愁不已,不过几年,便满脸如枯槁一般,真真过着,要生不得,要死不能的日子。而仇玉成更是可怜,娶了如此捍女,本以为事情至此便罢,谁知此女子甚为淫,荡,不到两年,便不满足只有一夫相伴,在城中大肆抢夺美貌男子回家蓄养,这一顶接一顶的绿帽子,稳稳当当的扣在了仇玉成的脑袋上,这个血性男子,一口气咽不下去,竟然一病不起,这一卧床,便是一年。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2) 这一日,城中的奴隶市场照常开市,秦双带着丫鬟砌儿照往日来这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可口的少年带回去蓄养。走了半日,这歪瓜裂枣看了不少,一个入眼的也没有,皱着眉头就欲返家。这时,一个身影拦住了她。 “仇夫人这么早就回去?不要再看看么?” “原来是细霞姑娘,你这趟货可真是不怎么好,我看得可是兴致全无,还不如回家去的好!”秦双那双丹凤眼斜斜朝细霞看了一眼,便提脚要走。 “诶?夫人可要看仔细了,别让这宝珠蒙了尘!”细霞狐狸般的朝秦双笑了笑,暧昧的朝市场上的奴隶扫了一眼。 “哦?看来,这里可是又珍珠般的人物咯?只是这般好事,细霞姑娘怎会自己不占,却是让给了我?”秦双笑了笑,细霞这女人她看得透彻,和她半斤对八两,果真有好东西,她怎会自个不占得便宜。 “我本也不愿,只是这个宝贝,我是无福消受了,仇夫人手段高明,自是无碍的!” “哦?”秦双声音一扬,便来了兴致,一双眼睛已经朝市场上那一群男子扫去。几圈过后,视线渐渐停在角落一个精瘦的男子身上。那人满身血污,萎颓的靠在木栏上,双目微微闭着,可是那张脸,却是如刀刻一般,散发着无限的魅力,越看越有味道。再仔细看去,竟然还觉得此人有一种高傲强霸的气质,就算颓废的坐在一边,一众奴隶也不见有人靠近他的。“有意思!” 秦双的眼睛已然锁定在那个男子身上,明明是喜欢的不得了,嘴里却说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你也当成个宝?买回去是给我暖床,还是帮他买棺材!” 细霞早已看出她的欢喜,却也不点破“这个可真是一宝贝,您要是不喜欢,我可卖别人了,刚才好几个询价的呢,我是惦记着姐姐你,才特意来问问。既然你不喜。我便是去回话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妹子留步,你且开个价吧!”秦双眯了双眼,捏住了细霞的袖子 细霞手臂一抬,五指一展。 “五十两?”秦双皱了皱眉,似乎踟蹰着。 “五百两!”细霞笑眯眯的开了口。 “妹子好大的胃口!” “值不值姐姐自然知道,我也不便多说,姐姐点头,这笔买卖就算是成了。不点头,咱们还是朋友,下月开市,妹妹我自然寻找些好的孝敬姐姐,不过有没有这样的,就不好说了!” “罢了,砌儿”听着秦双的松口,砌儿便从袖口拿出张银票塞在细霞的怀里。秦双眼睛又在那男人脸上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3) “姐姐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将他洗洗干净,送到贵府上!”细霞一把将银票塞进怀里,乐滋滋的走到那个奴隶身边,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没想到你还挺值钱的,不过,那位夫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可不是我这般心慈手软的,劝你还是好好听话,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那男人嘲讽一笑,闭目不语,细霞一看他这副模样很是羞怒,一巴掌便拍了过去。那男人两家上顿时被她的戒指划破了一个伤口,缓缓的溢着血。那男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动怒,还未站起,却见他捂着胸口惶然跌坐而下,脸上顿时又比刚才苍白几分,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细霞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衣裙上沾到的点点血迹,皱了皱眉,起身让几个管事将他扶了下去。 如果歌儿在这,一定不会相信这个委顿的男子便是当日第一山庄那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庄主楚无战,可惜此时,那个曾经站在云端处的男子重伤难愈,眼底亦如死灰。 “小姐!”砌儿将一碗燕窝粥递给秦双,“今日买的那个奴隶已经安排在东三房了,要过去看看么?” “我看他伤势颇重,有没有让大夫来诊治?” “诊治过了,不过大夫只说他脉象奇乱,筋脉尽损,如今与废人无益。不过,怎么诊治康复,大夫无策!” 秦双抬手止住了砌儿的说法,“我又不用他提水砍柴挑水护院,这个倒是无妨的!” “那小姐如今可要去看看,收拾干净后真真英俊!”砌儿眼中含笑,暧昧的望着秦双。 “夫君那边怎样?”秦双忽然抬起头来问着,“今日大夫可有说些什么?” “还是那番话”砌儿翻了个白眼“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换个大夫了?这庸医,治疗半年了都没治好公子” “这个大夫可是我爹请的名医,他都无法,恐怕只有神仙谷的神医才有办法了,只是,我们擎天门人微势薄,怎能请动那些神医,如今只盼夫君早一日放下心结!你下去吧!” “是”砌儿收拾好碗筷走了出去。秦双在桌边坐了一会面色仍旧不安,还是站了起来,推开门往外走去。 仇家不大,转过几个拐角便看到一个稍显荒凉的院子,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药味让秦双不禁眉头一皱。在门口顿了顿,便推开门进去。虽然屋外不起眼,屋里的摆设确是渐渐精品。从桌案上的毛笔到墙上挂的字画,无不出自名门之手。往内间去,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秦双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4) “你来干嘛?”男子没有睁开眼睛,淡漠的语气却让秦双一震,她抿了抿唇,走近了些。“夫君近日可好?” “自然没有你如此逍遥快活,只愿你能放过我父母,让我了却此生便好!” “你这又是何苦呢?爱我一下就这么难么?”秦双面色竟然出现凄苦之色,捧心痛苦不已。 “哼,爱你?!真是笑话!你这女子心肠狠毒,不知羞耻,毫无贞洁。我乃天子门生,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子。我与你之间,从来就只有杀妻之仇,囚禁之恨!”仇玉成仍旧闭着眼,面有愤色。 “好好,你恨我也是好的,起码你满心里都是想着我的!”秦双面色渐渐冷了,“你也别想着死,除非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否则你若一死,我让仇家两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见此话,仇玉成面色一僵,脸上更显苍白了,呼吸越加急促起来,听着秦双的脚步渐渐远离,他那死死闭着的眼睛才慢慢睁开,确是死气一片。 秦双失魂落魄的走了许久,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东厢房,想了想便推来了东三门。 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袍子,倒坐在墙边,身旁凌乱的摆放着几个酒坛子。看着她走了进来,那男人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又足足的喝了一口。 “黑色很适合你!”秦双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看来今天的五百两花的值。 “哼!”那男子抬起有些迷醉的眼睛,唇边扯出一个讥笑“你想将我作为你的禁脔?真是可笑!” “哦?可笑么?”秦双抬手摸上了那男子的胸膛,娇媚的抬起了头“上次我好像看见这里有几个伤痕,现在还痛么?” “哼?”男子又冷笑一声,歪着头低着眼望着她,又嗤笑了一声“女子我看得多了,论相貌你不够美,论味道,你不够媚。如此还学别人妖媚,可笑之极!” 秦双听了他的话,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分外响亮。“男子我也看多了,论相貌你够英俊,论味道,你也够男人。可是只有一点,你对自己处境可不大认识,如今你如废人一般,落到我手中,竟然还如此羞辱我,看来也是个嫌命长的!” “哦?不知还有谁和我兴趣如此相似,竟然都是不想活的!”男子抬起酒坛,又是一口烈酒。 “本小姐就不相信,不能驯服你!”秦双一抖手,一条乌黑的鞭子便出现在手中“说!你是爱我的!” “你?不配!”男子瞥了她一眼,满眼轻视,一条鞭影在空中划过,黑袍立刻被抽开了一条血道。他闷哼一声,却毫不变色,只是又灌下一口烈酒。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5)二更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说罢竟然又加了些力道,一时间鞭声不绝。 不久,男子的身上已经满是血痕,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毫无气力,一股有一股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可是他却一直淡淡的讥笑,盯着秦双的双眸毫无波澜。 秦双看着这个几乎被鲜血浇灌的男子,惊恐的看着他淡然的眼眸,退了几步几乎撞翻了房中的圆桌“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似是自语,又望了一眼男子,竟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那男子看着她的模样,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待他再睁眼时,秦双已经不知去向。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口,正踟蹰着要不要进门“你又是谁?” “我?和你一样,不过是个卑微的男宠!”那人见他醒来,走了进来皱着眉看着满身的污血“我叫徐子歌,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楚无战”楚无战摇了摇手中的空坛“还有酒么!” “你伤势颇重,竟然还如此不顾身体。”徐子歌夺下了他手中的酒坛,“仇夫人原本不像外界说得如此残暴,只要你顺着她,便不会有此一劫。她,到底还是个可怜的女子!” “呵,这天下,谁人不可怜?”楚无战摸了把嘴角的鲜血,鲜红的手掌放在面前仔细看着“谁人又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或许你今天站在高处威武不已,明天就会跌落至地狱,如烂泥般活着。” “楚兄看得倒是清楚,不过这命运千变万化,谁人又能掌控。人,总不能放弃了希望,放弃了心中所想!”徐子歌扶起他,皱着眉头看着他的伤势。“可惜我不懂医术,子期刚又被夫人带走了,这下如何是好?” “子期?”楚无战半躺在床上,“这又是何人?” “子期自幼在药房长大,医术了得!” “呵,这个小小的仇府倒是藏龙卧虎,仇夫人很是神通广大呀!”楚无战讽刺一笑,捂着胸口又溢出一口鲜血来。 “楚兄你还是躺下休息,我去拿些伤药!”徐子歌急急出门,慌忙寻药去了。 *************************************************************** “小姐,消消气,喝杯蔘茶,”砌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没想到这奴隶这么不知好歹,看来必须得给他点教训!” “他的脾气,很像他!”半晌,秦双才说出几个字来。“你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回心转意?”砌儿愣了愣,也不知自家小姐说得是哪位,只得猜测着“公子需要的是时间,而那个奴隶,小姐又不是想得到他的心,用以前的法子便可!” “以前的法子,你是说合欢丸?”秦双扣了扣杯沿,“是呀,我何必要顾及那个奴隶,只要我自己开心便好!砌儿,你去安排安排,让他这几日好好养伤,过几日我再去看他!” “是,小姐!”砌儿微微一笑,低头应道。 --------------------------------------------------------------------------------------- 今天猛然看见推荐多了一个,心中很澎湃,虽然文的读者不多,但是能够有人喜欢秋的文秋真是很开心,所以,这章献给喜欢本文的亲~鞠躬~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6) 两日后傍晚,游方城门正欲关闭,守城官兵忽然听见一清亮男声“请几位大人稍待片刻!” 几人伸着头,往城门外看去,却见两人从官道缓缓而来。那男子俊俏无比,一袭白衣翩然若仙。再看那女子,如画中走来,一声清冷气质恍若天上仙子一般。两人双双行来,竟叫人目不能视。 “谢谢几位”季墨晨朝着几位城官拱了拱手,随即便要进城,却被其中一个小官爷拦了下来。 “这位公子,你想要进这游方城?” “有什么问题么?”季墨晨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有些诧异。 “这位姑娘进去没什么事,可是你进去可有大问题啊!” “这话怎么说?”歌儿也有些疑惑,而那个小官爷听见仙子突然向自己问话,脸刷的一下红了。“这位公子这般俊俏,在这游方城中可是大大的不妥!” “哦?俊俏也有不妥的!” “可不是,如今这游方城里,长得稍俊俏的公子早就远游他乡去了。如今长成我这样的才算是安全了。公子你这种模样的,一进门总会被那仇家夫人抓进府中去的!” “仇家?!”歌儿猛然一惊,却被季墨晨拦住。 ”不知这游方城有几个姓仇的人家?” “还几个!”几个城官纷纷摇了摇头“有这一个我们游方城的男子便惶惶然了,有几个的话估计这儿都会变成女儿城了!” 季墨晨听闻不禁哑然,与歌儿面面相觑,表情甚为可笑。 “公子远道而来或有不知,这仇家夫人在此地可谓一霸,她出身武林世家,我们这一般男子也是比不得的。而她喜好男色,动辄从街上掳劫年轻男子囚于府中。我们不让公子前去,也是为了公子着想!” “哦?世上竟然还有如斯女子,真真是无奇不有啊!”季墨晨不禁感叹“如此彪悍的女子!” 歌儿也是震惊不已,怎么也想不出楚无战竟然被当作奴隶卖进了仇府,那样女人的府邸。这样骄傲的男子。突然一只手握了过来,将她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出来。 “没事,如此女子见识见识也是好的,未来茶肆酒桌之上,也添上些谈资!”说着,牵着歌儿就往里走。几个城官摇了摇头,缓缓关上了厚重的城门。 两人在城中走着,家家的灯烛也亮了起来,照着两人的脸庞让路人纷纷侧目。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他二人也是指指点点。季墨晨环视一圈,凑到歌儿耳边悄悄的说着“这仇夫人的手段还真高明,看看这一路来,不是女子便是让人着实不忍看第二眼的貌丑男人!” 歌儿扑哧一笑,瞥了他一眼,却见对方眼里也满是戏谑。 两人停在一间干净简单的客栈前,抬头看去,一个小小的牌匾,书曰福来客栈。里面掌柜看着两人影站在门口,忙迎了出来,“两位可是要住店?” “正是,不知可还有两间上房?”季墨晨微笑着问道,看得掌柜一愣,随即点头引路,还喃喃自语着“这许久没见过长得周正的男子了,猛然一看,竟觉得必女子还要好看几分!” 声音虽说不大,但是两人都是耳力不凡之辈,听着他如此说,歌儿忍笑辛苦非常,季墨晨白了她一眼,面上好不自在。 掌柜给他俩安排了两间上房,临走时,还特意交代季墨晨随便不要外出,两人顿时无语。 “那女人,可真是老虎!”季墨晨摇了摇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你也好好休息!” 歌儿点了点头,亦转身进了门。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7) “砌儿,那奴隶怎么样了?”这日一大早,秦双便惦记起了那日那个硬骨头的奴隶。 “恢复得还不错,不过就是仍旧生人勿近的样子。上次这么大的教训,竟然还是这般模样,真是冥顽不灵!”砌儿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看来在楚无战那边吃了些苦头。不过她马上又似想起了什么兴奋的事情,眨着眼朝秦双暧昧的笑着“小姐,你可知如今外面有什么新鲜事么?” “哦,说来听听!” “说是昨晚,有一神仙般的男子进了城,长得可俊俏了!” “哦,是么?”秦双打理着她的发髻“该不会是市井里以讹传讹的说法吧!” “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我可是将他们住宿的地方都打听好了!” “他们?”秦双放下梳子。 “额,据说还有一个女子跟随在他的身边,那个女子。。。。。。” “干吗这么吞吞吐吐的!” “那个女子,传言也非常漂亮,两人站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侣一般!”砌儿诺诺的说着,默默的看着秦双的反应。 秦双看着镜中的女子微微蹙眉“神仙眷侣,多么让人羡慕啊,说得我都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眷侣!砌儿,给我准备衣衫吧!” 砌儿听了一喜,乐滋滋的给她准备起衣物来。 福来客栈,秦双抬头看了看那陈旧的匾额,又打量了一翻客栈里的陈设不禁皱了皱眉“你确定昨晚那个男子在此投宿?” 砌儿点了点头“福来客栈,正是这里!” 秦双抬脚进去,客栈掌柜慌忙迎了出来“仇夫人,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何事?” “你眼睛倒尖!”秦双笑了笑,手指拨动着桌上的算盘子,“听说昨夜你们这小店住进了一位美男子,可有此事?” “这~”掌柜眼珠转了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木眼。秦双冷笑一哼,手中的算盘子生生粉碎了一颗,掌柜一看慌了神,正欲说话,突然听见楼上传来几声击掌之声。 秦双抬眼望去,二楼走廊处站着一个翩翩美男,一袭白衣,俊朗无比,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禁呼吸一滞,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就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时,男人身侧的一扇门咯吱一声开了,一束清冷从她身上扫过,让她不得不挪开了视线。 歌儿一袭黑衣站在门口,听着季墨晨压低的声音“楼下那个女子便是秦双!” 歌儿往楼下看了看,秦双大约三十左右,身材丰腴,一双眼睛黏在了季墨晨的身上,满满的都是欲望。“看来她看上你了!”歌儿轻轻一笑,朝季墨晨瞥了一眼。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8) “我该笑,还是该哭?”季墨晨瘪了瘪嘴,扶了歌儿“饿了么?听说这儿的鱼子粥不错,我们去试试?” 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歌儿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好吧!” 扶着歌儿慢慢下楼,一个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季墨晨射穿。走到门口,一只黑鞭突然拦在他的面前“公子怎么称呼?” 此话一出,歌儿腰间骤然一紧,她转头看到季墨晨一个求救的眼神,抿着唇差点笑出声,再回头面上却无一丝喜色,冷清清的眸子让秦双一个哆嗦。“夫家姓季,不知这位夫人有何问题?” “夫家?”秦双眉头一皱,眼睛还是在季墨晨脸上划了一圈,竟有点愤愤之色。 “不知,这位夫人能不能让让!”歌儿微微一笑,侧身拉着季墨晨就从秦双身边怅然而过。 “哼!”看着两人走远,秦双眯上了眼冷哼一声,“砌儿,这两个人不简单,给我爹传个消息,让他帮着查查!” 今日江家粥摊的生意似乎特别的好,平日不过两三熟人来此喝粥,今日确是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其中一个角落里,一对陌生的男女坐着,时不时聊上两句。身边的人无不伸长了耳朵听着。 “没想到你还怕这样的女子?” “我只是太想惹麻烦!”季墨晨苦笑着摇了摇头,舀起一勺粥喂进嘴里“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仇府?” 歌儿抬起的手突然停在空中,半晌,她搁下了勺子“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很忐忑,很惶恐,想着就这么离得远远的,远远的看他一眼,便好。想着他如此骄傲的人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女人的男宠,她心中一阵绞痛,可是自己,还能再一次面对他么?毕竟,伤他最深的,是自己! 歌儿沉默着,突然觉得手上一暖,淡淡的体温顺着被紧握住的手指慢慢传到心底。她诧异的抬头,却见到季墨晨温柔一笑“歌儿,不要逃避自己的心!” “我!”歌儿欲言又止,眼里波澜渐起。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许,他恨我,甚至想杀了我!”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绝望的似乎哭诉般的语气透出她此刻的脆弱。“晨,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即使来到这里,我不敢见他,真的不敢!” “歌儿,相信我,他永远不会恨你。因为没有人能真正去恨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 “是么?”歌儿抬起头,满眼期颐的看着季墨晨点了点头,就如同曾经深埋在地狱的灵魂,看到了清晨的第一抹阳光。 季墨晨站起来,将一只手放在她面前,“我们去找他!” 一路上,歌儿有些忐忑“晨,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你的心知道就好!”季墨晨牵着她走在身前,他的侧脸有着完美的弧度,却一路都没有回头给歌儿一个安慰的温柔的笑。两人的手此刻是那样的紧握着,紧得带着些许不舍放弃的绝望。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19) 秦双回到家里,仍旧念着那个佳公子,只是对方身份未明,自己不敢轻易动手。毕竟,这江湖很大,水很深。如此风度翩翩的两人,绝对不是出于寻常百姓之家。听见砌儿推门进来,她揉了揉额头“砌儿,今日夫君如何?” “昨晚吃了药,现在还未醒呢,听伺候的小厮说,睡得很沉!” “睡着么”秦双脸上泛起一些温柔的神色“让他多睡一会也好!那东三房的奴隶如今恢复得如何了?”秦双换下了繁复的服饰,正对着铜镜拆着耳环。 “那家伙?!”砌儿嘴角一撇“身上的皮肉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个人固执得很,也不知以前受过什么伤,如今每日起来都会在院子里练功,每每却伤重吐血。大夫也说了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都崩裂不少呢!” “哼,难道他还想逃出我的手掌!”秦双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奴隶!砌儿,你将合欢丸化在他的茶水中,我就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还能有什么可以抗拒的力量!” “是小姐!”砌儿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布置。 而此时,楚无战立于院中,手捂胸口,一阵胸闷,只觉整个身子如同被人搅了一搅,散架了一般。冷热交替,全身经脉都在颤抖着,突然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只觉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你没事吧!”徐子歌一旁扶住了他“你经脉尽损,若再不好好休养,恐怕真成了一废人了!” “呵”楚无战嗤笑一声“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差么,现在的我,可不是比废人还不如!” “楚兄为何如此绝望,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让你记挂的东西么?” “记挂?这东西多么奢侈,我要不起,要不起啊!”他推开了徐子歌,随手拿起身边半瓶子酒,仰头灌入“我告诉你,记挂这东西人人都会有,就我,我楚无战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突然摔碎了酒瓶,猛拍着自己的胸口“因为我这里是空的,我的心早就碎成粉末了,无心便自然无挂!” “楚兄!你醉了!”徐子歌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间。房门开着,他却没有管这么多,将楚无战安置好后,见他喃喃念着要水,便给他喂了半杯子水进去。一转头,却看见秦双正站在门口,出乎意料的安静的站在那里。 “他醉了?”秦双看着醉倒在床上的男子,他睡着的样子似乎没有了惯常的冷漠。 “是!”徐子歌略带担忧的望了望楚无战,还是走了出去。 秦双围着桌子坐下,手中把玩着那剩下的半杯水,也不知想着什么。一旁的楚无战却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醉的样子。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粘腻的香味,皱着眉头,“出去!”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0) 秦双轻轻放下杯子,“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她缓缓走向床边。”不过这府邸可是我的,你吃的住的都是我的,就连你自己,都是我花了五百两买回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 “。。。。。。” “而且,你真的愿意让我出去?”秦双的手由着楚无战的胸膛慢慢往下挪着“你不过是我的玩偶,且不管你原来是何人物,如今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又奈我何?” 楚无战的脸突然涨红了起来“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没什么?只是一种会让人欲仙欲死的药而已!”秦双笑了笑,整个身体都扑在了楚无战的身上,埋在他胸前的脸昂了起来,媚眼如丝。 “呵!”楚无战冷笑一声,默默闭上眼睛,身体冷热交替又渐渐开始,一丝鲜血慢慢沿着嘴角逸了出来,只觉身上更是瘫软,丹田处一股股热力袭来,却被自己压制下去。 秦双见着他身体毫无反应眉头一皱,再看楚无战眼里清明一片,更是怒极,低头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下去,楚无战闷哼一声,身体顿时僵住。 正待秦双要下一步行动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砌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有客来访!” “何人!” 砌儿言语中带着些许玩味“是早上那个神仙般的公子!” “是他!”秦双两眼一亮,转头看着楚无战,嘴角泛起一丝寒冷“本欲帮你解除这药性的痛苦,可是如此不巧了,外面的人,正是夫人我惦记的,恐怕你只能在此独自品尝合欢丸的味道了!” 秦双整理好衣衫,整妆一番急忙赶到大厅的时候,歌儿和季墨晨已经坐在大厅中慢慢的凭着香茗,见着宅府的女主人走了出来,两个人放了茶杯,站了起来。 “早上与二位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秦双跨进大厅之时,便看见了季墨晨身边的歌儿,那一颗满怀憧憬的心就这样嗒的掉落下来,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表现在脸上,仍旧得体的寒暄着。 “我们也没想到会与夫人这么快再见”歌儿微笑着在秦双的示意下重新坐了回去。 “不知二位前来仇府到底所谓何事?”秦双坐于上首,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季墨晨,让歌儿不由得一皱眉。 “听闻仇夫人原本也是江湖中人,那么我们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们来此只为一个人!” 秦双听闻此话眼睛一转,马上又笑了起来“姑娘若要寻人,大可以去找官府。莫不是姑娘已经确定,你要找的人可在我府中?” “曾经听闻他被夫人收留!” 秦双冷哼一声,“想必姑娘来此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何须再与我拐弯抹角的说着。本夫人做事从来不遮遮掩掩,你们估计也知道来到我府中的男子,皆为我秦双的榻上之客,本就是我心喜心爱之人,让我放弃,实在是不可能!”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1) 虽然早已明白这个秦双是怎样的人,但是听她这么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两人脸上还是免不了的尴尬。歌儿的眉头亦越皱越紧,虽然极力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在听见她吐出“榻上之客”这四个字时,心中仍旧酸涩之感蔓延,恨不得就一掌拍死坐在上首还带着洋洋自得表情的秦双。 就在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季墨晨突然开口问“仇府可是有位重病之人?” 秦双一愣,顿时黯然弥漫了整个眼眸“正是,我家夫君疾病缠身,已经拖了一年之久了!” “仇公子可是郁结于心,胸闷气短,身形消瘦懒食。四肢无力,夜间多梦之症?”季墨晨微笑着饮了口香茗,叹了口气赞叹道“果然好茶呀!” 秦双却顾不得手中的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公子是大夫么?如何得知我家夫君的病症。”她往前两步,给季墨晨行了个大礼“如果公子肯救得我家夫君,我秦双定当涌泉相报。不要说要一个小小的男宠,我将东西厢房的所有人送给你们都成,就连这宅子,一并奉送也成!” “仇夫人快快请起!”季墨晨微笑的虚扶了一把“我的确是略通医术,自从进府时便隐隐闻到空气中有着股药味。当然,这个要治什么的我自然也就清楚了!” “那公子可有办法治?”秦双目光褶褶的望着季墨晨,此时确是一丁点儿觊觎的东西都没有,只是真切的带着期颐的望着他。 “公子的病本就不重,只是时日稍久,身体亦需要慢慢调养而已。只不过,最重要的方子我怕你开不起!” “这个公子不必多虑”秦双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你只管开药,钱银方面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季墨晨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可有纸笔?” 砌儿在厅后听见,忙拿出了上好的笔墨纸砚,却见季墨晨想也不想写下一连串的药名。“这个便是调理仇公子身子的方子,原本大夫开的方子并无大过,只是需要增加一些。至于最后一味药,现在还不能给你!” 秦双使唤砌儿前去抓药,自己则是完全理解的点了点头。“不知公子想带走的是谁?” “前些日子,你可在一个叫细霞的女子手中买到一个奴隶?” 秦双听闻挑了挑眉头,“原来是他!” ****************************************************************************************** 楚无战躺在床上,身体如火烧一般,小腹处涌出一股股的热气,啃噬着他的控制力,闷闷的呻吟慢慢传了出来。他蜷缩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转头,瞥见一个日日在梦里见到的脸,不禁苦笑一声。“这女人的药还真管用,让我如今便能见到你!” 歌儿本有些犹豫,推开门见到的确是楚无战满脸血红,蜷缩在床上甚为痛苦的样子。来不及细想身体便自觉反应奔了进去“你怎么了,伤势还没好么?” 楚无战身上炙热无比,当歌儿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如同一条清流缓缓从他心上流过,一瞬间解除了那痛苦的折磨。只见他低吼一声,一把拉住了歌儿的手腕,一个翻身,边将歌儿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一阵惊呼,已经天旋地转,再睁眼,确是楚无战有些迷醉的眼神。他的唇随即压了下来,几乎让她窒息。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2) 他的吻是那样的剧烈,不顾她的阻止呼喝,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那一瞬间,歌儿的心跳似乎停止了,就连耳畔的声音也消失了,直到他身体沉重的压在了歌儿的身上。 “你没事吧?”翻开楚无战,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将歌儿已经有些散乱的衣服整理好。“还好我来得及时!” 歌儿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墨晨,他身上很热,是不是病了?” 季墨晨一愣,抬眼却看见歌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满满都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男子。许久,他才慢慢开口,声音竟有些疲惫的嘶哑“他没事,只是中了药,喂了这颗解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默默的将药丸塞在歌儿的手中,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床边给那个男子喂药的她,心中黯然。深深吸了口气,埋着略带沉重的脚步走出了房门,随着渐渐紧闭的门缝,那个床边的女孩,却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微风阵阵,吹拂着庭院中那个独立的白衣男子,凝眸处,微烛摇曳着窗纸剪影,寒月下,握着玉箫的手是那样的苍白。一扇薄薄的门,在此时,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成了一个永远! 歌儿坐在床边,握着楚无战的手,踟蹰的心情也随着楚无战渐渐平息的呼吸而慢慢消退。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那十几个日日夜夜的相互依偎,原本是她生命里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只觉得物是人非。 楚无战睡得并不是很沉,眉头皱的死紧,似乎在那梦里,是那如地狱般的痛苦之地。他嘴里一直喃喃着,歌儿凑近一听,潸然泪下。 他的愁思,为谁?他的痛苦,为谁?他的思念,为谁?这一声声“歌儿”呼唤的又是谁?歌儿愁绪万千,放开了他的手,只觉得心中像似堵住了千金大石一般,难以呼吸。 烛光摇曳,歌儿远远的坐在墙角,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床榻上那个不曾安睡的男子。 夜,还长,路,却已尽。 直到第二日破晓,歌儿才复站了起来,又静静的看了看楚无战那张睡着的容颜,此刻似乎安静了许多,或许在他的梦里,他正和楚无歌相互依偎,浓情蜜意。她抚了抚自己微隆的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嘎吱一声,站在门口的她愣了一愣,一袭白衣,一脸疲惫,仍旧是那熟悉的笑容,却那样的飘渺,竟像是要消融在这深秋的阳光里一般。 季墨晨抬眼,看见站在门口愣愣望着自己的歌儿。慌忙将手中的酒壶藏在袖子里。再抬眼,却已是满目的笑,“他醒了么?” 歌儿摇了摇头,转身关了门。“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刚踏实些!”待她走近季墨晨,一股浓重的酒味伴着清晨露水的寒气窜到了她鼻子里“你喝酒了?” 季墨晨笑了笑,“这边酒不错,稍饮了些许!” “可惜现在我不能饮酒,否则还能陪你喝上几杯!”歌儿抚了抚肚子,似乎小家伙又大了些。 “那我们约好,今后大喝一场,不醉不归!” “恩!”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3)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季墨晨随意的将歌儿耳边散落的发丝撩到她而后,“这边我帮你看着,他醒了,我就叫你!” 歌儿点了点头,带着些疲惫缓缓离去,却没注意季墨晨那布满血丝的眸子,洋溢的丝丝惆怅。 嘎吱一声轻响,季墨晨站在门口看着熟睡中的楚无战,或许这位就是歌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悄悄对自己说着,也告诫着自己那颗似乎有些异动的心。他来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无战的脸色,又把了把脉,脸色阴沉。 他展开了别在腰间的针袋,只见一阵银光闪动,季墨晨已经满头是汗。 “幻影针,你是神仙谷的人?”楚无战并未动弹,只是缓缓睁开了眸子,看着季墨晨。“江湖传言,神仙谷有起死回生的神术,不过从不轻易医人,凡出手者必有所得。在下如今两袖清风,恐怕没有公子能看上的东西,你也不必如此费心了!” “无所谓,我也医不了你!”季墨晨淡淡的说着,手一拂,银针已然回到他的手心。“你如今心脉俱损,内力阻滞,如不加以引导,爆发起来可能如洪水猛兽一般,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如果你还想活着,便不要再强行运气,可能还能如一个普通百姓一般过此一声,否则,必会经脉俱断而亡,你好自为之” “你我互不相识,为什么帮我?”楚无战茫然的问。 那个白衣缓缓消失在清晨的阳光里,许久才飘来一句“我也不知道” “公子,我既如约让你们见了那个奴隶,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何时才能实现?”季墨晨出了东厢房,便遇上了秦双,她的脸上扬着些许憧憬。听见他的声音,季墨晨在反应过来,疲惫的点了点头“这就去,你带路吧!” “你饮酒了?”秦双有些吃惊的走近了季墨晨,闻了闻。“没醉么?还能诊治么?” “你不相信我?” 秦双意外的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来,她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公子这样借酒消愁,恐怕只会愁更愁!” “哦?像你这般荒唐便不会愁上加愁么?” “起码我快乐过!”秦双抚了抚耳边的发髻,“公子却是月下独酌,伤神伤身之举。莫不是,为了歌儿姑娘惆怅?” “。。。。。。” 秦双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歌儿姑娘对我府中那个奴隶分外看重,莫不是她们以前便有什么纠葛。公子可是吃醋了?” “吃醋?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季墨晨自嘲的摇了摇头,只觉空气中药味更甚,这味道正是自己前日开得方子,抬眼望了望,想必仇玉成的屋子便要到了。 “哦?难道公子与歌儿姑娘不无亲密关系,那歌儿姑娘肚子?莫非?”秦双多看了季墨晨两眼,又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我这辈子,并没有那个福分”季墨晨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秦双先行进屋。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24) 仇玉成灰败着脸躺在床上,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经久难以散去的腐沉味道,季墨晨皱了皱眉,抬手推开了稍显沉重的窗子,一抹阳光射进屋子,照在仇玉成的脸上,似乎惊醒了他沉重的梦魇。皱着眉睁开了眼,对于屋内出现的陌生男子,他似乎有些错愕。 “你是?” “大夫”季墨晨坐到他身边,抬手抚了抚脉。轻叹一声“看来心病还需心药医,仇夫人可否亲自去熬幅药来!” “我?”秦双似乎有些错愕。 “医病最在心诚!” 秦双踟蹰许久,望了望仇玉成,顺从的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你又是哪里的大夫?”仇玉成冷笑着望了季墨晨一眼,继续闭眼。 季墨晨淡笑不语,只是碰了碰仇玉成久窝病床的身体”仇公子既然担心双亲,又为何自甘堕落,明明无病,却一心求死,难道这就是你们读书郎所谓的孝么?” 只见仇玉成身子一阵,仍旧不语,季墨晨继续说道“仇公子身子已是极差,是药三分毒,本是无病之体如此经年累月的服药,若不是贵夫人悉心照料,恐怕仇公子早就一命归西了!” “若不是她,我一家何苦沦落至此,月儿又怎会死于非命。如今,我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不若死了一了百了!” 季墨晨看着他怨愤的表情,垂下了眸子,“仇公子,如果我能帮你逃出这牢笼,你又当如何?” “我?”仇玉成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会“自当休此悍妇,安顿好老父老母,从此青灯古佛!” 季墨晨摇了摇头“仇公子,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何陷入这种境地,你对贵夫人,真当无情?那又为何为了贵夫人卧床不起?既然有心向佛,为何又如此执着于贵夫人所作所为,当真只是为了当初的杜姑娘之死?” “那是自然,对这个女人,我除了恨,根本找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仇玉成斩钉截铁的说着,话音一落,屋外瓷片碎裂之声应声而起。仇玉成有些错愕的愣了一愣,却又似心思一横,闭上了眼睛。 季墨晨看了他一会,转身开门,秦双仍旧保持着端药的姿势站在门口,无泪无怒,只是愣愣的,随即又自嘲一笑。抬眼看了看季墨晨“季公子,不知我丈夫可有药医?” “自然!”季墨晨叹了口气“明日我们离开,必然会将药方给夫人,并且药到病除!” 秦双苦涩笑了笑,点了点头,漠然离去。季墨晨看着她缓缓而去的背影,只觉得此女子似乎并不是人们口中传言的那种悍妇,只是一个为情所困而不得其法的可怜女人,那双在身侧紧紧握着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只是那脊背,却直直的挺着,直到她消失在长廊的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