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娇宠小太后》 第一章 冲喜 西陵将军府的大小姐西陵笙被赐婚给了北国的太子爷,而那太子爷的年纪比她父亲还要大上两岁,且是个病秧子。 一时间坊间众说纷纭,有的感叹西陵家积了厚德,有的笑叹这北国才艺双绝的第一美人只是王室冲喜的牺牲品。 而那西陵家的大小姐也许是想不开了,竟然在王室的聘礼下到西陵府的那一天投湖自尽了,吓得西陵府的二小姐直接哭晕在湖边。 幸得奉命送聘礼来的七王爷北离澈刚好路过,终是差人将落水的大小姐西陵笙给捞了起来,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 入夜,丫鬟端着汤药走进西陵笙的房间,刚要去请她起来喝药,就被一个温婉娇柔的声音叫住。 “你先下去吧,我来伺候姐姐就好了。” 来人正是西陵府的二小姐西陵月。 送药来的丫鬟应声下去了,西陵月身边的丫鬟立刻关上了门。 “萍儿。”西陵月收起笑容唤了一声。 萍儿会意地从门口折回床前猛地将床帐掀开,只见床上的女子一头青丝如绸缎般铺散,晶莹如玉的鹅蛋脸上因为受了凉而少了些血色,如黛的柳眉轻蹙,纤长的睫毛轻颤,像是在经历着什么煎熬一般。 “哼,落水这么久都还没死?离澈哥哥竟然还把你给救上来了!”西陵月的声音突然变得讥讽,“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又怎样?还不是要嫁给一个病怏怏的老男人!”说着她便掩唇嘲笑起来。 这时萍儿将汤药端了过来,笑容同样恶毒:“小姐,十八种剧毒都放进去了,不信她这回还有命活!” 西陵月接过药碗,只见那碗里的汤药正“咕隆咕隆”地冒着泡,颜色也变得黑了几分。而她似乎是十分地满意,欣赏般地搅动着碗里的药,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我的好姐姐,外面的流言蜚语这么厉害,妹妹知道你心里苦着呢,所以我帮你解脱了,你魂归天外的时候可要记得感谢我哦!” “好啊!”躺在床上的西陵笙突然睁开了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道,“我现在就感谢你!” “啊!” 伴随着一声大叫,汤碗就飞了出去,撞击在柱子上“啪”地一声碎成了瓷花。 一条床帐飞出,西陵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西陵笙五花大绑起来,脚下被一记力道绊住,她再次惊呼一声便直直地倒在地上。 萍儿愣了几秒立刻大喊起来:“不好啦,大小姐疯啦,快来人啊,大小姐打人啦!” 西陵笙抬起头来,朝着萍儿轻挑柳眉,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萍儿这么着急的吗?” “疯了……大小姐疯了!”萍儿一边惊恐地往外跑一边大喊,她所认识的大小姐西陵笙是一个不会半分武功的柔弱女子,而眼前这个女子眨眼之间就能将二小姐绑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穿越之前,西陵笙可是黑白两道都能混得开的“江湖第一神偷”白玫瑰,就连大米国博物馆的保安都能被她轻松戏耍。而此刻处理一个小丫鬟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二章 谢礼 萍儿刚跑出两步就被飞来的枕头重重地击中膝盖,她的双腿一弯,整个身子伴随着沉重的响声和大地来了个零距离接触,疼得她连连哀嚎:“大小姐饶命啊!萍儿再也不敢了……” 西陵笙轻笑一声,刚想继续戏弄萍儿,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 “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穿着华服的妇人带着许多家奴走进来,看样子来者不善。 萍儿一见到那妇人便立刻哭喊起来:“夫人,大小姐她突然就疯了,一醒来就打碎了药碗还将二小姐弄成这个样子!” 西陵月的嘴也被床帐捂住,此刻只能憋红了眼睛委屈地朝着那夫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喂!明明是你们俩要下毒害我!现在……” “放肆!” 西陵笙还没说完便被那夫人打断,她怒斥道:“没有证据你怎可冤枉月儿?” 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她们的母亲了,但是这做母亲的为什么不相信她说的话?同样是西陵府的小姐,这夫人也太偏爱这第二个女儿了吧! 余光瞥到某处,西陵笙指着地上那一滩黑色的汤药道:“我有证据!这碗里有十八种毒药都是她们刚放的,一查便知我是否说谎。” 那夫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掩饰过去:“胡言乱语!西陵笙,你不仅违抗皇命,现在还诬陷月儿要毒害你,老爷不在你当真就要翻了天么?你若还不放了月儿,我只好替先夫人好好管教你了!” 说罢她身后几个家奴就要上前来钳制住西陵笙。 西陵笙忽地觉得好笑,原来这位夫人并不是这个大小姐的母亲,难怪她只帮着西陵月而并不帮她。 “我哪儿敢翻天啊,那天还不翻了我!”还不等家奴靠近,西陵笙便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这就将妹妹放了!” 说着她用力一扯,西陵月立马像个汽车轮胎似地在地上翻滚起来,一众家奴和那夫人都惊呆了。 “啊!母亲救我!啊!” 西陵月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她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一般在萍儿的搀扶下勉强地站了起来。 “西陵笙,你!”西陵月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但是西陵笙只是淡淡地一笑:“我?妹妹看起来对我的谢礼还不满意呀,不如我们换一个?” 玉手轻挥,床帐飞扬,西陵月又被一道力量拉着转了一圈,而她的腰带不知何时与那床帐缠绕在了一起,随着床帐的拉扯,西陵月的一身衣服都被扯了下来。 屋内瞬间的沉默,只着里衫的西陵月忽地大叫了一声,慌忙地捂住胸口躲到床上,疯狂地扯着被子遮盖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 “西陵笙!你真是疯了!”那夫人气得快要昏过去,还好丫鬟及时地扶住了她。 西陵笙将手中的床帐一角轻轻一扔,一脸无辜道:“不是继母您叫我放了月儿妹妹的么?”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地跑来禀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第三章 诬陷 前厅,西陵徽那历经风沙的脸上挂着不悦的神情,一双如炬的眼睛看着厅下的那群哭哭啼啼的女人。 继母吕含烟用帕子抹着眼泪道:“老爷啊!笙儿真的是疯了啊!她不仅违抗皇命,现在还打了月儿和萍儿甚至还扒光了月儿的衣服,若不是您回来了怕是她也要对我动手了啊!” 西陵笙被吕含烟的这一声“笙儿”叫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刚还对她恶言相待现在就叫得这么亲近了! 萍儿“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老爷,大小姐打了我也就算了,可这女儿家名声最是重要,二小姐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西陵月用袖子捂着脸早已是泣不成声,倒是跪在地上的西陵笙一副事不关己、索然无味的样子。 “够了!”西陵徽大掌一挥,连桌子都吓得抖了三抖,厅下的哭声立刻小了下去。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简直是威风凌凌! 西陵笙不禁暗喜起来,现在将军成了她爹,这说出去,她一个做贼的都能横着走! “笙儿——”西陵徽凛声问道,“你继母说的可是事实?” 当然是事实,但那也是她们自作自受! 西陵笙轻笑一声道:“父亲,那是因为她们先要下毒害我的,我不过是自我防卫罢了。而且我现在都怀疑我落下水这事跟西陵月脱不了关系!” “你胡说!”萍儿双眼通红指着她,“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小姐因为你落水吓得哭晕过去,二小姐好心好意地给你喂药,你却反过来诬陷我们还侮辱二小姐!” “喂!”西陵笙偏仰着头,淡淡地睨着萍儿,大概是让她又想起在屋内的情形,吓得她举起的手明显地一颤。 “你是小姐我是小姐?我用得着你来造谣数落?” “放肆!”吕含烟气得浑身发抖,朝着西陵徽哭诉道,“老爷,你看看笙儿,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都这样你还觉得我是在说谎吗?” 西陵徽似乎也察觉到西陵笙的变化,以前的她知书达理性子虽冷淡了一些倒也温和,而现在的她简直就跟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市井小混混一样! 西陵笙跪得累了,将腿一盘地就坐在地上,脸上是坦然的神情:“父亲,你找人去查查那些碎片,不也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了!” “放肆!”西陵徽皱起眉头厉喝了一声,“简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西陵笙看着那灼人的目光,讪讪地又跪立起来。看来这个将军爹也并不是只向着她的。 西陵徽叫管家去查验了那些打碎的瓷片,不一会管家就呈了结果上来。 管家恭敬地施礼道:“老爷,已经查验了这汤药里并没有下毒。” “怎么可能?” 西陵笙拿着那写着结果的卷轴,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的确是如管家所说。余光瞥到吕含烟和西陵月,只见她们俩都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 这验证结果是假的! “父亲,这瓷片根本不是我房中的!”西陵笙试图着辩解,但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管家恭敬地说:“大小姐,这瓷片的确是我从您房中拿出来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西陵月突然跪了下去,哽咽地开口:“父亲,求您为女儿做主!” 第四章 春风阁 虽说是要惩罚,但这西陵笙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纵然西陵徽是她的生父,也不能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西陵徽脸色一沉,终是道:“将大小姐关进柴房,面壁思过!” 前世,西陵笙总是为了生活而奔走,最后还为了偷一件豪门珠宝而被保镖们追着坠入了悬崖深海,丢了性命。所以她一直就梦想着能成为一位不愁吃穿的千金大小姐! 而现在她倒是梦想成真了,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古代的大小姐? 这条条框框的规矩让她这个闲散惯了,无处安放心的心还怎么躁动啊! 哎,她怎么不穿越成武则天呢?万人之上谁敢跟她讲规矩? 哎!当不了武则天给她个太后当当也好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跟她讲规矩也得叫她一声妈! “哎……” 西陵笙靠在草堆上沉重地叹息一声,她还是睡觉好了。 正当西陵笙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锁的碰撞声吵醒了她,凭着她“第一神偷”的直觉,门外一定有人。 她偷偷地贴近柴房门,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隐隐约约地就听到门外传来萍儿和几个男人的声音。 “门锁好了么?” “锁好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萍儿姑娘!” “很好,等子时一过,你们便放火,量她插翅也难飞!” 西陵月竟然要放火烧死她!也太狠毒了吧!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西陵笙迅速地将头上的发钗取下,这样的柴门虽然是从外面上锁的,但是却可以推开一些缝隙,而这样简陋的锁对于“江湖第一神偷”白玫瑰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西陵笙熟练地打开了门锁,闲庭漫步地走出柴房,优雅地展开双臂迎接着那聚光灯般的月光,耳畔甚至还能听到观众的欢呼声。 她,江湖第一神偷,白玫瑰,轻松出逃,黑暗小柴房,恕她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世界仿佛安静了三秒,她忽地泄下气来。 “算了,现在还不是自嗨的时候!” 西陵笙没趣地自言自语了一句,重新将柴门锁上。随着锁声落下,她身手灵敏地朝着后门而去。 *** 虽然将近子时,但是北城的街还仍未歇息,特别是那醉生梦死的温柔乡,北城最大的青楼春风阁前,仍旧是莺莺燕燕环绕,搔首弄姿风情。 西陵笙偷了男人的衣服,偷了男人的钱袋,揽着一个美人的腰肢大摇大摆地晃了进去。 这不知看了多少回的电视剧情节,她早就想体验一把了,果然还是女人摸起来舒服,这软软糯糯的肌肤,这酥酥入骨的嗓音,难怪宝玉哥哥曾有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 几大杯酒下肚,西陵笙晕晕乎乎地去寻茅厕,一想到西陵月和萍儿放火烧了个空柴房,她就忍不住地心情大好。 她径直地走进茅厕,豪爽地将衣摆一撩,伸手就进裤裆里掏啊掏,可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着。 “咦?我的大宝贝怎么不见了……?” 她疑惑地低下头去,只见脚边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鞋子,而头顶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似乎走错了。” 第五章 一起上厕所的美男子 西陵笙闻声抬头,模糊的双影渐渐地重合,只见眼前正站着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人。无暇美玉般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黑玉般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亿万星辰,高挺的鼻梁下抿着玫瑰色的薄唇,周身透露着一股隐忍的凉薄气息。 好一个孤冷绝尘的美男子! 等等……男子? 西陵笙顿时酒醒了大半,一双清莹秀澈的眸子含着几丝惊慌,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默不作声地往外退去。 她居然进了古代的男厕所! 男厕所里面还有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 她还要和这个好看的男人一起上厕所! 这太荒谬了! 西陵笙刚退了没几步就被一道力给扯了回去,伴随着一声惊呼,她已经被眼前的男子握住手腕拉到他的怀中,鼻尖若有若无地滑过好闻的檀香味,嗓音似玉石击打般徐徐地传入耳中。 “落了次水,性子怎地就狂妄了起来?” 这个人认识她? 听西陵府的人说过,西陵家的大小姐从前是个画中美人,顾盼生姿,聘婷秀雅,喜静也喜宅…… 而她不仅不宅,还颜艺了得,可以说是动若脱兔,静……静不下来…… “我……” 西陵笙神色飘忽着,说好的女扮男装不会被认出来呢?原来古装剧里都是骗人的! 慢着……这个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被水神扼制住脖子的窒息感再一次袭来,在沉入长眠的那一刻,她透过那一汪温柔的湖水看到了他,一袭墨色镶金边的袍子,一张俊美异常又逐渐模糊的脸。 “七王爷,小姐还活着!” 慌乱声中,她看着那双深邃幽寂的眸子喃喃了一句“你……”然后便陷入了黑暗。 “你!”西陵笙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眉眼笑得弯弯,面若桃花的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眼前的男子正是救她的那个人,北国的七王爷北离澈。 北离澈却并没有笑,反倒是蹙起眉头道:“你进了宫也这般地不懂规矩吗?” 西陵笙屏息,这个男人虽然救了她,但是这个男人就像是那千年雪山顶上的冰坨子,轻易靠近不得。 手腕处传来一阵阵痛感,西陵笙挣了挣娇声软气道:“放开,你拽疼我了!” 不知为何,在北离澈面前,她的身体自动地就变得没力气,连声音也自动地变得这般女儿态。 ……啊啊啊这实在太诡异了!她自己的身子连自己都不能控制是怎么回事? 北离澈放开她,视线淡淡地从她脸上扫过,声音依旧凉薄,如秋夜冷雨:“西陵将军向来重视名声,若是太子妃出嫁之前染上了半分污点,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西陵笙听着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竟然忘记了她还有一桩夕阳红婚姻! 难怪她扒了西陵玥的衣服,西陵徽也没有当众处罚她,而且还封锁了家中的消息,只是说她不甚落了水,卧病在床。 但现在她不仅没有安分地呆在家中面壁思过,还偷偷地逛起了青楼,并且闯入了男厕所,还做出难以启齿的行为。 这事要是被传出去,西陵徽为了保全西陵家的面子,肯定会悄无声息地将她给杀了,然后对外宣称她病死在这场落水事件中。 “太可怕了!” 西陵笙抱着胳膊回过神来,却发现北离澈已经不见了,虽然他看起来冷漠得跟座万年冰山似的,但话语中却是在提点着她,而且他还救了她,难道…… 第六章 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不可能不可能……那不给太子戴绿帽子了?这还得了!” 西陵笙呲了一句立刻往西陵府而去。 西陵府的大火惊醒了全府上下的人,那柴房笼罩在熊熊烈火和浓浓烟雾之中,任黑色的灰烬消散。 西陵徽面色凝重地负手而立,一众女眷跟在他的身后哭哭啼啼。 “姐姐还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呀?”西陵月用手帕抹了抹眼角,似乎是哭得极其伤心的模样,而那帕角掩映之下却微微地勾唇。 西陵笙死了,这北国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可就是她了。 火势渐渐地被控制住,西陵徽沉声问道:“大小姐呢?” 管家吓得双腿一哆嗦,丢了手上的水桶便跪下嘶声道:“老爷!大小姐……大小姐怕是已经……” 西陵徽那坚毅的脸上有了片刻的心痛之色,但他想的更多的却是怎样向皇上交代,毕竟这被烧死的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吕含烟虽是心中痛快,但这种时候该做的样子还是该做足的。于是她走到西陵徽身边安慰道:“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保重些身子。” 西陵笙轻飘飘地从暗处晃了出来,靠近吕含烟的肩膀在她耳边凉幽幽地吹气:“继母,你们看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啊——” 吕含烟被吓得浑身一抖,缩着身子连连退后,若不是被西陵徽扶了一下,怕是已经摔倒在地。 众人都惊恐地看着西陵笙,明明已经葬身火海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她怎么还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 西陵笙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神,越过那傻愣着的一群人看向柴房的方向,“呀”地一声捂住自己的嘴,两滴眼泪就下来了:“是谁要烧死我吗?若不是我去了趟茅房或许我就被烧死了吧!” 萍儿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出来的!” 西陵月瞪了她一眼,萍儿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再不敢说话了。西陵月的眼底藏着一丝阴霾,转眸却又是一双盛着泪水的眼睛:“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让妹妹担心了!” 一众下人见二小姐被大小姐侮辱了却还是不计前嫌地为她担心,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而西陵笙只想唱一首“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送给她。 经过之前的前厅争斗,西陵笙算是看清楚了,这位西陵徽老爷完全就是吃软不吃硬类型,越是楚楚可怜,他便越是护着。所以她也收起了自己的吊儿郎当性子,声音柔弱得快要化开:“父亲,笙儿好害怕,笙儿想母亲了……” 果然西陵徽那钢铁硬汉的脸上便柔软了几分。 吕含烟暗唾了一声脸上堆起笑容说:“老爷,既然笙儿没事您也就早些休息吧,我让下人再去收拾一间柴房……” “送大小姐回房,此事不得宣扬!” 西陵徽说完这一句便挥袖离去,吕含烟愣了愣,所以西陵笙就这么不用受罚了? 西陵月的眸子里凝聚起怨毒之色,藏在袖中的手也暗暗地拳起,她竟然低估了西陵笙! 西陵笙微笑着路过西陵玥,突然幽幽地扔下一句:“妹妹,近日里将军府似乎不太安宁,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关好门哦。” 第七章 大婚 “什么意思?”西陵月看着西陵笙远去的背影还并不理解。 但正因为西陵笙的这一句话,她连着三天三夜都没能好好地入睡。窗外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西陵月便会立刻惊醒过来,就算是睡着,梦里也是西陵笙舔着刀尖朝她阴冷娇笑的模样。 当她再一次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拽起身旁的枕头便狠狠地砸在地上,森森的指甲陷入被褥里,声音愤怒而怨毒。 “西陵笙!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夜半时分的猫叫声接连起伏,一晃便又是太阳东升。 自从柴房出来,西陵笙却是吃得丰盛睡得安逸,悠闲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真是觉得自己的前半生都白活了! 而这几日她也把关于原主的事情都打听得差不多了,外人都在叹惜她要嫁给一个病怏怏的老男人,但是她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一个连床都起不来的男人还能对她做什么吗? 而且她成为太子妃后,身份地位一下子高了一个等级,到时候西陵月说她坏话就扔进天牢,吕含烟说她坏话也扔进天牢,这西陵徽要罚她嘛…… “嘿嘿嘿……” 想着她又沾沾自喜起来,磕了一口瓜子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儿:“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 *** 西陵徽害怕西陵笙再一次地想不开,于是便唤她去谈话,他语重心长道:“笙儿,我知道你与那太子年岁相差甚远,但是……” 听到此处,西陵笙立马举起三根手指,笑意盈盈地许诺道:“父亲,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轻生的!” 西陵徽看着从她手中顺带着抖落的那一把瓜子,不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女儿落了一次水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脑子虽然是不太好使了,但总归是保住了西陵家。 大婚的日子很快来临,出嫁的吉时一到,西陵笙便在喜庆的敲锣打鼓声中走了出来。 大红的嫁衣迤地,金丝镶边,绣凤坠珠,锦带流光;而款步姗姗的女子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一双美目妩媚流转,秀挺的琼鼻,娇艳欲滴的唇,真是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前来替太子爷迎亲的正是北国的七王爷北离澈,他坐在高高的马背上远远地便看见这样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缓缓走来,一阵清风扬起,眼眸中似乎有涟漪漾动。 当众人都沉醉在西陵笙的绝色中时,西陵月却是心中不爽,竟然是她心爱的离澈哥哥来迎的亲,看起来就像是西陵笙要嫁给北离澈一样! 一双怨毒的眸子转了转,西陵月又不屑地冷笑起来,待丫鬟扶着西陵笙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便暗暗地伸出了腿。 果然那小丫鬟被绊了一脚,眼看着就要摔倒,还顺带着要将西陵笙给扯下去。 霎时间,西陵笙反应极快地扶上那丫鬟的腰肢,轻盈地旋转了一圈便稳住了身子,凤冠垂下的珠帘清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倒是西陵月却感到身前一凉,一低头竟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被扯落在了地上,胸前的衣衫大开,露出清凉的里衫。 “啊!” “小姐!” 第八章 她是太子妃 萍儿帮着西陵玥手忙脚乱地裹起衣服慌张地往后院跑去,而她们的尖叫声被淹没在乐曲声中,样子看起来倒是十分地滑稽。 西陵月本想想让西陵笙出丑,却没想到会再一次栽在同样的招数上! 西陵笙眉眼弯起刚要嘚瑟,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星辰般的眼眸。 是他…… 跟她一起上过男厕所的七王爷北离澈! 那晚她带着酒意又急着回府所以还没觉着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史诗级尴尬! 所以刚刚还动作轻灵的西陵大小姐不知怎地,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个狗啃草,吓得一众人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西陵笙连忙扶了扶凤冠稳定了身子,重新迎上北离澈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过去。 即便是再尴尬,她也不能低头,毕竟她是太子妃,王冠不能掉! 而那高骑骏马的男子却嘴角微动,扬起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弧度,等西陵笙上了喜轿,他便领着迎亲队伍返回金陵王宫。 由于太子身体的缘故,一切的仪式都由太子同母抚养的弟弟七王爷北离澈代替。 北离澈的美貌声名远扬,整个北国想嫁给她的女子数不胜数。但据坊间流传,他却不喜女色,封王这么多年连个侧妃也没有,常带在身边的也只有男护卫,令人不得不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而此刻西陵笙站在他身旁,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动着。她觉得这具身体很是不争气,明明知道这北离澈有龙阳之好了还瞎跳! 难不成这以前的西陵笙暗恋北离澈,所以身体才这么地诚实? 北离澈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毫无神情波动地陪着西陵笙拜完了天地,最后依着太子成婚的礼仪将她送进了太子的寝宫。 寝宫内洋溢着喜气和芬芳的气息,西陵笙不禁打了个喷嚏,但她可没功夫欣赏这些。 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又是走路又是施礼烧香,而且还要费力抵御北离澈带来的寒气,此刻累得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让漂亮的小宫女将美食送到嘴边。 但当她兴冲冲地扑向那柔软的大床时,却看到了那位病怏怏的太子,一瞬间就跟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成了一团倒在了地上。 啊,太子妃也不好做啊! 待恢复了些元气之后,西陵笙在偌大的寝殿里转了转,她瞧着那些价值连城的摆设不禁眼冒金光、口水直流,这个摸一摸,那个抱一抱。 这下她可赚大发了,偷都不用偷,宝贝都是她的! 整个寝殿里除了她发出的声音就安静得出奇,西陵笙揣着好几个宝贝忽地凝视起那床上的太子爷,他悄无声息的样子就像是死了一般。 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想到要和这尸体般的男人待一整个晚上,她便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偷溜出去透透气的好。 于是西陵笙敛了一大把桌上的瓜果子藏进袖中,轻灵地从窗户越了出去。 整座未央殿大得像是迷宫,西陵笙转着便迷了路,远远地瞧见一座寝殿里还亮着灯,心下一喜地就从窗户又溜了进去。 她本以为回到了太子的寝殿,没想到刚落地就有感受到两道目光的凝视,心中咯噔一下,她似乎是找错了房间。 第九章 又见面了呢 “不好意思,走错了哈哈哈……”西陵笙讪讪地笑着,还没来得及看清屋中两人的模样便要从窗户翻出去。 “你是何人?”忽然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西陵笙这才回头,只见一个模样颇俊的小男孩正蹙眉盯着她,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人差点让她从窗户上摔下来。 北离澈! 西陵笙的一条腿搭在窗户外,另一条腿蹬在窗弦上,腾出一只手来朝着北离澈挥了挥手,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好巧啊,七王爷!又见面了呢哈哈哈……” 北离澈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收回,一张俊脸仍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然后西陵笙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硬在窗户里。 她是该跳下去呢? 还是该跳下去呢…… 这时那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恍然大悟起来:“哦!你就是我父王的正妃?” 西陵笙突然想起这体弱多病的太子爷还有一个儿子,是这北国王室的长孙殿下,名叫北言欢。今日成婚大典上虽并未瞧见,但照此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这小男孩了。 “对呀,长孙殿下。”西陵笙终于找到个理由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还顺带着洒落了一地的瓜果子。 北言欢那俊俏的小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你为何不在房中陪我父王,却到了我这儿?” 西陵笙蹲下身去心疼地将那些瓜果子一颗一颗地捡了回来,捧在手心里吹了吹,这些莲子红枣什么的值不少钱呢,可不能浪费! “我出来寻茅厕的,总不能在你父王房中解决吧!” 说到“茅厕”二字时,她顿时不好意思地朝北离澈瞥了一眼,但他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瞧也没瞧她一眼。 西陵笙呼出一口气,好在北离澈已经忘了那次尴尬的男厕所之遇…… “茅厕?” 北言欢刚半信半疑地重复了一遍,北离澈那玉石之音就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太子妃这次可走对了?” “咳咳……” 西陵笙差点被口水呛死,剧烈地咳嗽起来,北离澈这家伙不但没忘了那件事还不动声色地奚落她! “对了对了……”西陵笙尴尬地应了两声,又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在干什么呀?” 北言欢指着桌上的棋盘道:“我正向七王叔请教棋艺……” 说到这里北离澈眸子微挑,似乎是故意地说:“听闻太子妃色艺双绝,欢儿你可向她请教一二。” “是吗……”西陵笙之前的言行让北言欢有些不愿相信地撇了嘴,勉强地说,“既然七王叔说了,那便请母妃赐教。” 西陵笙恨不得先掐死北离澈再掐死自己! 原来的那个西陵笙的确是色艺双绝,可她这个西陵笙除了偷偷宝贝耍耍嘴皮子什么也不会啊! 若是被他们发现她不是真的西陵笙,一定会被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那她不是死定了吗! 她神色飘忽着说:“我突然想起你父王还独守着空房呢,母妃就先回去了哈哈哈……” “这样啊?”北言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转又道,“母妃你是因为不会下棋害怕丢脸才要走的吗?” 第十章 你还要吗 “咔擦——” 仿佛是神经断裂的声音,西陵笙顿时石化在原地。这位长孙殿下看着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没想到却跟北离澈那家伙一样腹黑! “怎么会?”她讪笑起来,“那啥……长夜漫漫,百无聊赖,不如我们玩点新花样?” 西陵笙本也只是试探地一说,但没想到北言欢露出又好奇又期待的小眼神答应了下来,而更让西陵笙惊讶的是北离澈这座冰山也没有反对。 那她便不客气了呵呵! 于是她便拿了纸笔画出了五十四张扑克牌出来,颇有些嘚瑟地晃着手中的纸片道:“这是西洋的新玩法,叫斗地主!” “西洋?”北言欢疑惑地问,“那是哪里?” 西陵笙整理着手中的纸牌随口道:“嗯……西边一个小村子,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 北言欢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然后西陵笙将规则说给他们后就开始了三人斗地主。 下棋她不行,这斗地主她还不行吗? 这欺负两个新手她还不行吗? 西陵笙摸了四张二点不禁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还不忘提醒两人道:“我们可说好啦,谁输了就在脸上画乌龟!” 北言欢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像是在认真琢磨着手中的牌,时而微微蹙眉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是地主,所以我先出牌。”说着她就扔出去一张单牌想着先给两个新手引引路,“四点。” 北言欢看着手中的牌还在思考该出什么。 一直没有发言的北离澈淡然地扔出一对王,淡淡道:“要吗?” 西陵笙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这就王炸啦? 但她立刻又安慰起自己,这个傻王爷这么早出绝招也不怕后面的牌出不掉吗?毕竟她可是拥有四个二的女人! 西陵笙恢复镇定笑道:“要不起,七王爷请。” 听到她的笑声,北离澈看了她一眼,但是也仅是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然后轻飘飘地扔完了手中的那一堆纸牌:“顺子。” 一瞬间,仿佛乌云遮日,天雷滚滚,整个世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不会吧!”西陵笙不敢相信地扒着那一堆牌,只见从三点到a点刚好每张一个,这家伙踩了狗屎运来的?她的四个二都还没捂热呢就结束了? “假的!都是假的!”西陵笙不服气道,“一定是我洗牌没洗好,再来一次!” 北言欢懵了懵问:“七王叔,我们赢了吗?” 北离澈微微颔首,北言欢立刻欢呼雀跃起来:“我们赢了!母妃输了!”然后他就在西陵笙的脸颊上画了一只小乌龟。 西陵笙砸了砸嘴巴怨声道:“看你们是初学,我才让你们一把。现在我可不让你们啦!” 可话虽这么说,当北离澈又一次淡然地丢完手中的牌时,西陵笙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男人莫不是开挂了吧! “我不信!再来!” 然后一整个晚上,西陵笙都被淹没在北离澈那漫不经心的玉石之音中。 顺子…… 四张…… 王炸…… 你要吗…… 你还要吗…… 西陵笙痛哭,她也想要啊! 可是她要不起啊! 这个男人怕不是有毒吧! 第十一章 太子薨逝 西陵笙被北离澈碾压了一晚上,也郁郁寡欢了一整晚。 而北言欢却是开心得不行,连跟她一起做小农民输掉了也要拍着手大赞:“七王叔好厉害!” 她真想冲上去就狠狠地摇晃着北言欢的肩膀问他:“说!你是不是我的人!” 很明显,他是北离澈的人。 东方渐渐地露出鱼肚白,西陵笙与太子爷的新婚之夜,竟然是跟那王室的长孙殿下和他年轻貌美的七王叔斗了一晚上的地主? 还输得一败涂地!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正当西陵笙顶着一张画满小乌龟的大花脸趴在桌边怨声叹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宫女又急又慌的声音。 “长孙殿下,太子他……薨了!” 北言欢本还在嘲笑着西陵笙脸上大大小小的乌龟,听到这话时笑容立刻变得僵硬,一双清澈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父王!” 小小的身影立刻朝奔出门外,一众宫女侍卫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北离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似被浓雾笼罩,他看向西陵笙时,眼中弥漫着让她看不懂的神情。 “这……应该与我无关吧?”她呆滞地指了指殿门外。 而北离澈并未搭话,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而他淡漠的神情仿佛是在说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笔数吗? 太子爷在与她成婚当晚就薨了,这意味着什么? 当西陵笙跟着疾走的宫女侍监终于回到太子的寝殿时,那殿内殿外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人,哀哭声连连。 她提着裙摆踮着脚尖儿刚从人堆儿里挤进去,就见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花的女子窜到她面前,浑身撒发着戾气,口中还哭喊着:“都是你!都是你克死了太子!” 西陵笙眉间微皱,反应极快地偏了偏身子,躲过了那女子狠狠的一推,而那女子也就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上。 只见她的身子怔了怔,似乎是没料到西陵笙会躲避,但立马又支撑着站起来,一双眼睛哭得猩红:“你这女子好生狠毒!太子爷福泽于你,你却克死了他!就此长孙殿下失了父王,王上失了爱子,本宫也没了夫君……啊!都是你!都是你……” 眼前的妃子一边哭着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再一次地跌坐下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让人心生同情。 但西陵笙却不认为这妃子可怜,随便地就给她扣上一个克夫的臭名,简直是愚昧无知! 她也不似那妃子般情绪激动,只是冷淡地说:“你便是太子的侧妃?难道你不知道污蔑太子妃可是死罪一条吗?” “你……”徐淑妃也没想到西陵笙不但不生气,还搬出太子妃的头衔来压她,看来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子! “王上驾到——王后娘娘驾到——” 正当徐淑妃又气又无奈之际,这一声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众人纷纷施礼,西陵笙跟着做了做样子,跪在地上时还瞄了一眼这北国的王上,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息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地弥漫上心头。 第十二章 她克死了太子 “荀儿!”王后娘娘痛心疾首地呼了一声,一双泪眸又转向太医问,“太子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有好转的迹象吗?” 太医跪在地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禀告王上,太子他……” 王上的脸上显露心痛之色,语气沉沉地问:“说!” 太医重重地磕下头去:“王上,太子是因为兴奋过度从而精力衰竭而薨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王后更是气急攻心地晕了过去,吓得侍奉的宫女赶紧将她扶去休息。 这样说来便是太子妃在新婚之夜折腾死了太子。 徐淑妃立马也哭了起来:“王上!这民间有克夫一说,太子爷就是被这西陵笙活生生地给克死了啊!” 西陵笙终于被激怒,诬蔑她与一个男人欢好而克死了这个男人,这还能忍? 于是她拧眉道:“你胡说什么?我昨晚根本不在房中,太子怎么可能被我克死?” “你不在房中?”王上突然沉声下来,也许是看着她那身大红的嫁衣格外地刺眼,脸色更加地严峻了几分。 西陵笙愣了愣便有些后悔了,她似乎是有些怒极而错了。 显然,徐淑妃也抓到了她话中的漏洞,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煽风点火地说:“身为堂堂太子妃,与太子的新婚之夜不在新房之中,这又让天下人作何感想?” 事情似乎被越描越黑,西陵笙只好硬着头皮说:“回禀王上,我昨晚去寻茅房时迷了路,然后便误入了长孙殿下的房中,长孙殿下和……长孙殿下可以为我作证!” 好险,她差点就把北离澈也说了出来,虽然他替太子迎娶了她,但那却是负了皇家的使命;而深夜相会四个字落到有心人耳中,她和北离澈一定会被扣上“通奸”的骂名! “长孙殿下,你快告诉王上,我昨晚是不是在你房中与你对弈?” 此刻西陵笙只能寄托这个与她有过斗地主情谊的小殿下帮她说话了。 王上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问:“欢儿,太子妃说的可是实话?” 北言欢还沉浸在太子驾薨的哀伤中,一张清秀的小脸哭得皱皱巴巴,似乎是根本没有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而徐淑媛突然哀声起来,像是在提醒着什么:“长孙殿下年纪还这么小,就被人克死了父王啊!” 果然,北言欢的神情立刻变了变,冲到西陵笙面前就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长孙殿下你……” 西陵笙没想到北言欢的情绪会这样激动,刚要将他牵制住,只听得他口中哭喊道:“是你害死了我父王!你是个坏女人!你还我父王!” 然后她便没有躲了,任由他打骂,也许是被北言欢的情绪感染到,好像她真的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如果昨夜她没有离开太子的寝殿,在太子出现不适的症状时能及时通知,也许还能救他一命,那样这个从小失了母亲的孩子也就不会再失去父亲了。 见此状况,王上的脸色一沉,命人将北言欢拉开,然后吩咐道:“先将太子妃带到偏殿关押起来。” 第十三章 闻够了么 带着些许自责,西陵笙连反抗都没有就被关押到未央殿的偏殿中,而即便是她想反抗,面对整座金陵宫的守卫,她只怕是嫌命太长。 沉沉的钟声开始一下一下地敲响,北言欢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 西陵笙哀叹一声,那太医莫不是个庸医吧,她连动都没有动那太子爷一下,怎么就能纵欲过度了呢? 还有那个太子,睡觉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春梦吧? 这时门外似乎有了动静,西陵笙回过神从里屋走出来,一眼便望见了门口那个古玉般沉静的男子。 北离澈! 西陵笙片刻惊讶,连忙将他拉到里屋的帷帐之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可不能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万一追查到昨晚,我可更加洗不清嫌疑了!你还得被扣上我奸夫的帽子!快走快走!” 说着她就拉着他要往窗户而去,可刚跨出去一步又被人生生地拉了回来,跌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又是这个好闻的檀香味,一如初见的那日,一如春风阁的那夜,令人难以忘怀。 “闻够了么?” “不够啊……” 西陵笙本还在细细地品嗅,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要脸地回答了这位冰山王爷的问题后,顿时尴尬无比! 她发誓这是她这具身体情不自禁地,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西陵笙从北离澈的怀中退出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郑重道:“咳咳……七王爷,事出有因,情况紧急,就委屈您从窗户撤退了!” 说罢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北离澈却没动,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觉得,若是没有父王的许可,眼下谁又进得来?” 所以是王上派他来的咯? 西陵笙突然就浑身泄了气,往椅子上一瘫道:“哎,王上让你来审问我么?实话我都告诉他了,只是他不肯相信,还把我关在这里……”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问:“北言欢小男神还哭着呢?” 还没等北离澈开口回答,她便又自顾自地感慨起来:“哎,这也怪我,我若是守在房中好好地照顾太子,那太子兴许就不会去世了,而这孩子也就不至于这么伤心了!” 北离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絮絮叨叨。 而西陵笙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这古代的人自来都讲究一个男女有别,她这么自来熟地向他吐露心事,这冰山王爷不会嫌她啰嗦吧? 于是她语调生硬地说:“七王爷,你曾救过我性命,我也曾有幸与你一同上那春风阁的男厕所,况且我们之间还有一起斗地主的一夜情谊。我自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到了那种……你若是找我借钱,我二话不说就能给你打一张欠条、且还利息全免的地步……” 顿了顿又补充道:“呃……你只要记得还我便好!” 她看着那张毫无神情变化的冰山脸,也不知道北离澈到底听懂没有。 于是西陵笙又说:“哎,总之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你若是觉得我多言了你不听也罢!你要审问我便审问吧,我绝不再说别的了!” 第十四章 一夜情谊 终于眼前的这位冰山冷王轻抬眼眸,饶有兴趣地搭话了一句:“一夜情意?” “咳咳……” 西陵笙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口水,这七王爷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这一说起话来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前面她掏心掏肺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敢情他就抓住了这句? 还说得跟一夜情似地! 北离澈似乎是很满意她的反应,语气不似往日那般冷漠:“王上明日召见你的时候,本王不希望,因为太子妃的缘故,而被扣上莫名的帽子。” 西陵笙知道他这是在暗讽她刚刚的话,但她能怎么办呢?她也很绝望啊!遇上北离澈简直是百张口都难辩! 于是她只好岔开话题地说:“王上明日才召见我,那你今日来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看我的笑话?” 北离澈淡然地对上她的视线,云淡风轻道:“是。” “你!”西陵笙气得牙痒痒,回头非得要扎个小人儿诅咒他! 北离澈又道:“那日你落了水是把这脑子也一并落入水里了?今日在太子爷的寝殿里,被众人看笑话的可是我?” 西陵笙更是无言以对了,她那时候的确是冲动了一些,还被徐淑妃抓住了把柄和破绽……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疑惑,这北离澈当时并未在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突然薨逝,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北离澈说得不急不缓,却如醍醐灌顶。 这太子爷早不薨晚不薨,偏偏选了个她出嫁的吉日;而在那寝殿之时,人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宜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更是慌慌张张地连素衣都没时间换,只有那徐淑妃倒是从头到脚的一身素缟,还一口咬定了是她克死了太子! “太子薨逝,太子妃入狱,这王室长孙的抚养权就落入徐淑妃的手中,他日长孙继位,这徐淑妃不就成为这北国的太妃了!”西陵笙恍然大悟地理着,余后还呲了一句,“这徐淑妃看似不聪明,没想到心机颇深!” 北离澈凝眸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西陵笙朝他眨眨眼,妩媚自眼盼溢出:“怎样,我说得可对?” 片刻沉默,北离澈突然便收回了视线,越过她往外走去。 “诶诶诶!你怎么无视我呀!”西陵笙想叫住他,他却并未回头。 随着殿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北离澈便消失在了门后。 西陵笙有些莫名其妙地,他特意地跑过来不是替王上审问她,而是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带脑子!但说得好听点又叫做提点她,只是现在她捡回了脑子,他却又不理她了! 这七王爷玩的是蛇皮啊! 西陵笙狠狠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捏了一把空气,就像是把北离澈给捏死了一般,心里瞬间舒坦了许多。 随后她往里屋里的大床上一躺,翘起一条腿在膝盖上,双手枕在脑后跟个大爷似地,嘴里还不屑地哼哼道:“别以为姐不知道你跟姐玩欲情故纵呢!姐告诉你,姐不吃那套!臭北离澈!” 第十五章 遇刺 “太子妃娘娘,您的晚膳到了!” 西陵笙从床上优雅地坐起身来,就见北离澈从门口面带微笑地走进来,后面跟着几十个宫女,且个个手上都端着一道精美的佳肴。 北离澈走到她床前,恭敬地说:“太子妃娘娘,今日本王特地吩咐厨房为您准备了三鲜瑶柱,金丝绣球,琉璃珠玑,凤穿金衣……” “停停停!”西陵笙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怎地尽是些艺名儿啊!你把脑子丢门外了还是怎么的?不知道这样听起来本宫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么?” “太子妃娘娘息怒!是小王愚昧了!”北离澈连忙认了个错,又让宫女把一众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都呈了上来,看得西陵笙直咽口水。 北离澈将一盘菜端在手中,举过头顶献给西陵笙道:“太子妃娘娘,这是您最爱的红烧猪手,请您笑纳!” 西陵笙立马就笑眯了眼睛:“嘿嘿嘿,这才对嘛,小澈子……”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得床上的女子闭着眼睛“嘿嘿”地笑着,还一边砸吧着嘴巴,一边咕哝着什么。 “咕——”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强烈地响起,整个屋子安静了几秒,西陵笙便从床上饿醒了。 “差一点啊……”西陵笙抹了抹嘴边的口水痛心疾首道,“差一点我就吃的猪蹄了!为什么没人来给我送饭啊……”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挥洒进来,她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 西陵笙在袖中掏了许久,并未发现有残留的瓜果子后,她决定偷溜去厨房找点吃点! 一想到北离澈在梦中对她点头哈腰、有献不完的殷勤时,她就忍不住偷笑起来,一不留神儿,江湖第一神偷便从窗台上栽了下去。 “哎哟,我的屁股喂!” 西陵笙趴在草丛里一边揉着一边暗暗唾弃北离澈不在此处还要祸害于她时,房顶的动静让她收声警惕起来。 一串零碎的脚步声从房顶掠过,西陵笙趴在草丛堆里仰头瞄去,只见几道黑影在屋檐间飞窜,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这群人穿得黑乎乎的,大半夜不睡觉的跑到房顶上乱窜,她才不相信是出来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呢,定是盗贼无疑! 几道黑影最终停在一座大殿的房顶上,几个暗器下去,门口的守卫便被抹了脖子。 西陵笙屏气,竟然是群刺客! 而且看着那大殿门口挂着的白幡,应该是放着太子棺木的灵堂,脑海中一闪而过今日北离澈对她说过的话,顿时就变得心慌起来。 太子突然薨逝,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西陵笙不安地跑进灵堂,刚推门进去,就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宫女太监的尸体,徐淑妃也已经昏迷过去。 北言欢的衣服被利刃划破,半昏半迷的状态缩在墙角里,而几个刺客将他团团围住,眼看就要对他下毒手。 “哎呀,走错了!”西陵笙忽地大叫一声,立刻将几个刺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但她只是一边往门外退去一边狗腿地笑着,“几位大哥,你们继续啊,我先走一步!” 第十六章 青衣女子 几个刺客似乎是没料到这时候会有人来,手中的动作有片刻惊讶的凝滞,但很快又都举起利刃朝着西陵笙逼近。 对方只是个弱女子,一并除了便是! 手起刀落的瞬间,几个刺客还没看清西陵笙的动作,所有人的衣服都散落开来,挥刀斩空气的失落感顿时让他们愣在原地。 西陵笙不知何时已经从门口到了里屋,手中晃着几条黑色的腰带,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几位大哥,走路就走路,脱什么衣服啊?当这里是内衣时装秀吗?” 几个刺客面面相觑片刻,即刻又回身刺杀西陵笙。 西陵笙仅是轻盈地一闪身,随之伴随着惊慌的大叫声和利刃落的“哐当”声,几个刺客又袒胸露腹地抱在一起,且每个人的双手都被死死地系在另一个人的腰后,暧昧的气氛立刻在屋中荡漾起来。 西陵笙轻轻地拍了拍手,露出惊讶的神情,语气中却带着戏谑:“哎呀几位大哥,脱衣服就脱衣服,咋还抱上了呢?” 几个刺客奋力挣扎,殊不知西陵笙这结打得牢靠根本挣脱不开,一个个都气得喘息连连。 “几位大哥,抱就抱呗,咋还喘上了呢?” 西陵笙好笑地调侃一句,然后转向墙角的北言欢,一双眼睛半睁半阖着。 她连忙过去掐了掐他的人中担忧道:“北言欢小男神,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还好北言欢中的迷药不多,很快就清醒过来,瞧着她时眼眶微红:“西陵笙,你克死了我父王,还救我干什么?” 西陵笙心抽了一下,凝重道:“我没有克死你父王,你父王是被别人害死的!” 北言欢怔了怔,似乎陷入了沉思。 西陵笙刚要解释给他听,隐隐地便感觉到身后寒气袭来。 “小心!” 西陵笙一把推开北言欢,但自己的手臂却被利剑割开了一条口子,素衣立刻被鲜血染红。但她还来不及喊疼,那持剑的黑衣人招招狠辣地朝她攻来。 西陵笙是个盗贼,不是个杀手。而此刻她又受了伤,动作变得比平常慢了一些。 她护着北言欢想从门口逃出去,一枚暗器破空而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西陵笙回身就将地上的蒲团扔过去,只听得“刺啦”一声,飞絮满天。 “去叫人!” 西陵笙将北言欢往门外一推,拾起另一只蒲团挡下又一枚暗器的袭击。而那蒲团瞬间被搅碎,一道寒光闪现,利刃便已到了她的胸口。 “妈妈呀——” 就在西陵笙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阵风突然扬起,血肉摩擦着刀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刺客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插入他腹中的银剑,立马就吐出几口血来。 不知何时挡在西陵笙身前的青衣女子面色冰冷,毫不留情地将剑拔出,鲜血立马喷涌出来,那刺客晃了几下身子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这……死啦?”西陵笙刚松下一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 只因为身前的女子突然转过身来,一张清丽的脸上冷若冰霜。 第十七章 公子送的女护卫 在不知道这青衣女子的来意善恶时,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还故作轻松地讪笑着:“天气真冷啊……” 这女子身上的冷意都快赶上北离澈那座冰山了!她得赶紧寻个机会逃走! 而那青衣女子“噌”地一声将剑收回剑鞘,抱着拳就朝西陵笙跪下了:“太子妃娘娘,橘莘救驾来迟,请娘娘责罚!” 她何时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护卫? 西陵笙这才靠在门框上看着她说:“没事没事,你是我的护卫吗?怎么之前没见着你?” 橘莘仍是没起来,有些惊讶道:“娘娘您忘记了?之前橘莘与家父卖艺至北城,受到那纨绔子弟的欺凌,是您和公子救了我们!后来您还给了橘莘些许盘缠,让我与家父到邻城去免得再受欺压,但橘莘发誓要报答娘娘的,待将家父安顿好之后便重回了北城!” 西陵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善事儿不是她做的,岂能无故受人家的报答? 于是西陵笙说:“橘莘啊,刚刚你救了我就当是报恩了,还有那公子,你再去报答他便好了。” 橘莘犹豫道:“可正是公子送橘莘进宫来的,让橘莘在娘娘身边做您的护卫好好保护您……娘娘,难道您嫌弃橘莘出身低微不配做您的护卫?” “不不不是……”西陵笙连忙解释。 但橘莘却追问:“那娘娘是嫌弃橘莘武艺杂乱,登不得大雅之堂?” 西陵笙一时头大,眼见这么个清丽的美人儿就快要被她弄哭了,也不知道编出个什么理由拒绝她,于是只好无奈道:“你若是不怕这深宫里的条条框框束缚了你的自由,你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话我也挺高兴的。” 橘莘面上一喜:“橘莘誓死护卫娘娘!” 西陵笙看着这玩游戏才会出现的一幕,总觉得头顶会冒出几行黑字:恭喜少侠获得成就,如花似玉的女护卫。 西陵笙不觉好笑起来,但又想起她说是“公子”送她进宫的,哪个公子和西陵笙认识且还有这么大的权力? “橘莘啊,你说的那公……” “母妃——” 西陵笙刚要问,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便窜到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腰,仰起一张担忧的小脸问:“母妃,你没事吧?” 整个院子里瞬间火光漫天,举着火把赶来的侍卫纷纷跪倒在地:“太子妃娘娘!” 西陵笙拉过北言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才说:“我没事,小男神厉害啊,一下子就找来这么多人!” 她面上笑着心中却暗暗地腹诽起来,之前这些人都死哪里去了! 北言欢眉头紧皱:“母妃,你在流血!快宣太医!” 北言欢不提醒,西陵笙还真把她受伤的事儿给忘了,之前是紧张得忘了疼,这下突然又痛得清晰起来。 “哎哟,本宫要痛死了!” 西陵笙“哇”地一声就开始大哭,还跟个软泥巴似地倒在橘莘怀里,吓得一院子的人手忙脚乱起来。 但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有橘莘小美人的怀抱和北言欢小男神的安慰,她越是哭得卖力。 这时,一位太监模样的人快速地走了过来,朝着西陵笙弯腰施礼道:“太子妃娘娘,王上要召见您。” 第十八章 处以凌迟 西陵笙“噌”地一下从橘莘怀中惊起,不确定地问:“不是明天才召见本宫吗?公公你是不是来早了?” 那太监未有片刻迟疑地说:“太子妃娘娘,王上现在就要召见你。” 王室长孙刚遭刺杀,而她刚好又私逃出偏殿,王上此刻召见她,难不成又听了哪个小人之言,等不及地要罚她了? 于是西陵笙面露痛苦之色,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公公,本宫胳膊受了伤,应该是伤到筋骨了,若是没有太医医治我怕是命不久矣了!” “母妃!” “娘娘!” 橘莘与北言欢一听,两个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那个太监也露出担忧之色。 “微臣参见太子妃娘娘!”这时一个男子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打扮定是太医无疑。 他看了看西陵笙的伤口呼出一口气道:“太子妃娘娘,还好伤口不深并未伤其筋骨,微臣为您包扎一下便好了。” 他说着还吩咐橘莘去打了一盆水来。 西陵笙的嘴巴张得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但她仍是不放弃地提醒道:“太医,您没诊断错吧!本宫都疼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只是轻伤?” 太医笑着说:“太子妃娘娘,的确只是轻伤,兴许是娘娘您冰肌玉骨,所以疼痛便被放大了几倍,不过微臣包扎后就无大碍了。” 其余三人听后都放下心来,那太监更是说:“太子妃娘娘无碍便好,王上还在等着太子妃娘娘呢。” 西陵笙挤出笑容地瞪着那太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的:“多谢太医,那就请公公带路吧!” 而那太医浑身一颤,心里委屈巴巴地,明明他拍了太子妃娘娘的马屁,但好像还惹太子妃娘娘生气了,是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 西陵笙小心翼翼地踏入延和殿,只见这北国之王正一手支着头,半倚在金椅上闭目养神。 而白日里那位晕倒过去的王后娘娘正站在他身后替他揉按着太阳穴,看见她时便投来一道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王上,王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到了。” 那太监的话音刚落,西陵笙“咚”地一声就跪地上了:“父王,母后,儿臣本应该去那黄泉陪着太子爷的,但托您们的洪福,那刺客并未刺中儿臣的要害,才得以苟活下来……让您们担心了!” 说到这里,她奋力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声音都是从嗓子眼里憋着发出的,听起来就像是在哽咽一般。 而她本就生得极美,此刻低头抹眼泪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动人,连王后的心都快化开了一角。 “起来吧。”王上道。 而王后虽是动容了片刻,但一想到她那唯一的儿子被克死了,心中的恨意一下子又涌上来。 王后神色凌冽地看了西陵笙一眼,又转眸对王上说,“王上,西陵笙先是克死了太子,随后又违抗您的旨意私逃出偏殿,依臣妾看来,应当废除她太子妃的身份,处以凌迟之刑以慰太子之灵!” 第十九章 一心置她于死地 凌迟之刑? 西陵笙不禁暗骂这王后的恶毒,她跪也跪了,好话是说也说了,怎么还要将她一片片给割了呢? 古代人真是难伺候! 于是她直了直身子道:“母后,我真没克死太子!而且我……” “住口!”王后狠狠地打断她,“你且是戴罪之身有什么资格叫本宫母后?太子在新婚之夜薨逝,太医的诊断难道还有假?且今日未央殿遭遇刺客,你本应该在偏殿静思罪过,怎么又会出现在现场?” 王后一边说一边指着她,森森的指甲恨不得掐上她的脖子:“之前便听闻你在将军府狠狠地打了你妹妹,还有什么恶毒的事情是你西陵笙做不出来的?依本宫之见,那些刺客便是你找来想要谋害王室长孙的!” 西陵笙没想到她打了西陵月的事情会传到王后的耳中,而且还只传了一半,西陵府本是封锁了消息,看来此事是西陵月故意为之! 王后步步紧逼地说着,都快把白的说成了黑的;而王上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是快要相信了王后的捏造。 西陵笙的脑海里却不断地重复出现北离澈对她说的那句话,忽地她一把抓住王后那指甲快要划到她脸的手,淡然地对上她的视线:“母后,儿臣身为太子妃,王室长孙被刺杀于儿臣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也许是西陵笙的语气里带着锋芒,王后的身子竟然不自觉地一颤,动作也跟着停滞。但仅是一瞬,她便甩开西陵笙的手厉声道:“你有什么好处你又怎会告诉本宫与王上?太子之死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罢王后又回身朝着王上跪下,声嘶力竭道:“恳请王上废除太子妃,以慰吾儿!” 这王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真是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西陵笙刚要解释之时,门外的太监进来禀告道:“王上,七王爷和长孙殿下请求觐见。” “宣。”王上揉了揉太阳穴半阖上眼眸。 西陵笙跪在地上膝盖已经变得酸疼,但身边的温度骤降时,连带着神经也被冻住了,又没之前那么疼了。 “儿臣叩见父王。” “欢儿叩见王祖父。” 西陵笙本想问他们俩怎么突然来了,难不成是来救她的?于是就一直低偏着头朝着北离澈挤眉弄眼,但她身边的这冷王爷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她只好无趣地又撇过头去。 北言欢受了许诺便说:“王祖父,您错怪母妃了!父王薨逝那晚,她的确是与我在一起,还与欢儿对弈了一整晚。” 西陵笙瞄着北言欢,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他在说假话! 王后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欢儿,你为何要包庇这害死你父王的妖女?你知不知道她甚至还派刺客来刺杀你!” 北言欢连忙摇头说:“不是的王祖母……” “欢儿!”王后扬声打断他,却是对王上说的,“王上,欢儿受惊吓过度已经是非不分了,依臣妾看来,应该即刻处死西陵笙,以免这后宫再出纷乱!” 第二十章 推测 西陵笙心中甚是窝火,刚要直起腰板力怼王后,北离澈却先她一步地开了口:“启禀父王,经儿臣查验,未央殿的几名刺客皆是习武的阉人,且都是半年之前入宫的。” 半年之前,西陵笙还并未被赐婚给太子,根本没必要在安排会武功的人入宫为监蓄意谋杀。 北言欢也拉起西陵笙受伤的手臂道:“王祖父,母妃为了救欢儿都受了伤,怎又会想杀欢儿和父王呢!” 西陵笙也委屈巴巴地跟着点头,还努力地将受了伤的胳膊往王上的方向凑了凑。 王后眼带戾气,仍旧是不肯放过地说:“王上,就算那群刺客跟西陵笙无关,但她克死太子……” “好了!”王上厉声打断,但看着这个脸色憔悴的女子眼底又划过一丝心疼。 他亲自将王后扶起,语气柔和了几分:“王后,寡人知道你失子之痛,寡人又何尝不是呢?但此事尚有蹊跷,寡人定不会放过杀我们孩儿的凶手的!” 王后的脸上泪水纵横,突然变成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靠在王上的怀中痛哭了起来。 西陵笙突然有点可怜起这王后来,太子是她唯一的亲生儿子,身为母亲想为儿子报仇也能理解,只是太过心切,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人。 随后王上命人将伤心过度的王后送回了寝宫,而又对西陵笙道:“西陵笙,虽然你此次救欢儿有功,但太子之死也与你有颇多关联……” 西陵笙生怕王上要废了她这太子妃之位,不然她又得回将军府受那对母女的排挤了! 而且还有个为了西陵家随时可以牺牲她的大将军父亲,要没了这太子妃的名头,指不定哪天她就被害死在西陵府的小柴房里了! 于是她连忙说:“父王,儿臣没能及时回房守着太子爷,都是儿臣的错!但是太医说太子爷是精力衰竭而死,门外的侍卫是不可能让可疑之人进去的,而太子好好地躺在房中突然发病去世……您说有没有一种药是无色无味连太医也查不出来的,且需要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发作?而那有心之人将这药混在太子的膳食里让太子服下,所以半夜里太子才……” 北言欢听后不禁往北离澈身后缩了缩:“母妃您说得这么合情合理,让欢儿不禁以为是您下的毒……” 西陵笙连忙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摆着手道:“母妃一个弱女子,哪会这些呀,这也都是母妃在侦探小说上看来的!” “侦探小说?”北言欢又好奇地探出脑袋。 “呃……就是记录官员们破案过程的民间小本子,虚构的哈哈哈……” 西陵笙打着哈哈,一不小心又对上北离澈那双深邃的眸子,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似地,只好心虚地撇过脸去。 她转移注意地对王上说:“父王,不如您找人秘密查探此事,到时候定能证明儿臣的清白!” 王上似乎是觉得西陵笙所言也有些道理,正思考着将此事交给谁办的时候,北离澈忽地镇定地开口:“父王,既然此事由太子妃而起便交与太子妃去办吧。” 第二十一章 绝不会喜欢北离澈! “啥玩意儿?” 西陵笙气得东北口音都冒了出来,但碍于王上和北言欢投来的目光又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道:“父王,儿臣……” 可她还没说完,北言欢又双手握住她的,仿佛是交付一个重任般:“母妃!欢儿相信你一定能找出杀害父王的真凶的!” 王上还迟疑了片刻:“可太子妃身为女子……” “父王,”北离澈的声音依旧淡然,“太子妃是西陵将军之女,自然不是寻常的女子。” 在北言欢恳切的眼神和北离澈不紧不慢的举荐这双重攻势下,又为了保住这太子妃的地位,西陵笙只能硬着头皮揽下这桩麻烦事。 “父王,儿臣定不负所托!” 但在西陵笙心中,却早已将北离澈凌迟了千万遍。 毒舌她就算了,还尽给她找麻烦! 要不是他长了一张俊脸,她真恨不得上去就是两大耳刮子抽他个无脸见人! 待三人从延和殿中出来,等候在外的橘莘立马上前问道:“娘娘,王上没有为难您吧!” 王上倒是没有为难她,为难她的人就站在她旁边呢! 西陵笙没好气地瞥了北离澈一眼,对着橘莘说:“没有,就是被某些人看重了一些,领了个小任务!” 她说到“某些人”时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而北离澈也没有介意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慢步离去。 北言欢急忙地喊了一声:“七王叔慢走!” 但北离澈仍旧是没有回头,背影清冷得就似那天上的月光。 而西陵笙还在气头上,幽怨地哼哼道:“长得好看就可以这么拽吗?” 北言欢却好奇地仰着小脸问:“母妃不喜欢七王叔吗?” 西陵笙何止是不喜欢北离澈,简直是太不喜欢北离澈了好吗! “是呀,你家七王叔太喜欢欺负母妃了,他是个坏人!”西陵笙愤愤道。 而一旁的橘莘却说:“可橘莘却觉得公子是个好人。” “公子?”西陵笙重复了一遍。 橘莘点点头道:“是啊,公子送我进宫时便说了,娘娘您落了水之后性子变得鲁莽了些,还让橘莘多看着您……” 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抱拳认错道:“娘娘,橘莘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没事!”西陵笙安抚地说,“咱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放轻松!” 西陵笙这才知道,以前的西陵笙跟北离澈是认识的,他们还一起救过橘莘。 但为什么他现在对她这么坏呢? 难道是恨铁不成钢? 北言欢扯了扯西陵笙的袖子道:“母妃,七王叔对欢儿可好啦,而且也是他带欢儿来替您说话的,不然那徐淑妃了拦着,欢儿都来不了!您就别讨厌他了行不行?” 听完北言欢和橘莘的话,西陵笙想起北离澈时,忽然觉得没那么让她讨厌了。 但也不代表她会喜欢上这座冰山! 至于那个徐淑妃,竟然还拦着北言欢小男神不让他来作证,受了刺客的惊吓都还没忘记她这个太子妃呢,看来下次见面时她得好好地“答谢”这徐淑妃才是! 第二十二章 滚出未央宫 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徐淑妃正在前殿候着她。 西陵笙轻挑凤眼,她前一刻还想着“谢谢”这徐淑妃,结果这徐淑妃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了。 徐淑妃当然猜不到西陵笙的心思,一副正主模样地让人将睡着的北言欢送回寝殿,随后又气焰嚣张地将手中的茶杯一扔,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瓷片飞到了西陵笙的脚边。 徐淑妃冷横着眼道:“西陵笙,别以为你救了长孙殿下便能抵过你克死太子的罪责!那些刺客分明是你故意找来,做的这一出戏罢了!” 西陵笙也懒得跟她解释,还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摆出一副太子妃的架子,扬声道:“徐淑妃,在这未央宫里,除了太子爷,想必还没有谁能有资格对本宫指指点点的吧!” 徐淑妃冷哼一声:“西陵笙,你以为你这个太子妃还能做得了么?王上的圣旨都下到未央宫里来了,为太子守灵七日你便去那皇陵待着吧!” 西陵笙的确是与王上约定了七日的查案时间,但是这王上下旨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简直没有一点点防备! “可是徐淑妃,你是不是忘了?”西陵笙仍旧是笑得倾国倾城,一边朝着徐淑妃走去一边幽幽地说着。 徐淑妃有些惊讶,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西陵笙竟然还能这般淡定。 但徐淑妃仍是怒瞪着西陵笙道:“本宫能忘了什么?” 西陵笙坐到徐淑妃隔桌的椅子上,手肘支撑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露出少女般无害笑容:“徐淑妃忘了,本宫一日未出未央宫,便一日是这未央宫的太子妃,徐淑妃见了本宫,不自称一句妹妹便也罢了,若是再敢摆出这般的架子,本宫立马便能废了你!” 西陵笙语速如常,就像是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 但徐淑妃的脸色已经变得僵硬起来,微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她似乎是低估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 西陵笙重新站起身吩咐道:“橘莘,夜深了,本宫也乏了。” 橘莘连忙过来扶着她,西陵笙背对着徐淑妃朝着橘莘俏皮地眨眨眼,橘莘一愣随即在嘴角化开笑容。 刚要抬脚离开,西陵笙似乎又想起什么似地,于是回头对愣神的徐淑妃道:“对了徐淑妃,你今夜虽是受了刺客的惊吓,但接下来几日你放心即可,本宫自会安排好宫中的守卫,自不会让那刺客闯入你房中的!” 说罢她便由橘莘小美人扶着回了太子妃的寝殿,依她看来,这徐淑妃与那西陵玥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类型,只要她稍加吓唬几句,这徐淑妃过几日也要顶着双熊猫眼度日了! 橘莘为她铺好床褥,见她乐得靠在软榻上瞪起了腿儿,不禁也笑着问:“娘娘,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呀?” 西陵笙干脆大笑起来:“还不是那个徐淑妃!你看见她那样子没?之前还吓唬我呢,说什么七日后我就要滚出未央宫……” 说到这里她便笑不出来了,她虽是隐隐地看出些苗头,但七日后若是她找不出谋害太子的真凶,怕是她真的就要滚出未央宫了! 第二十三章 教顽妾规矩 到了第三日,当西陵笙顶着一双熊猫眼从房中出来时,吓得橘莘将手中的水盆都差点打翻在地。 “娘娘,您没事吧?”橘莘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西陵笙。 而西陵笙软软地靠在橘莘怀里,双眼呆滞地掰着手指头数着:“橘莘,你说那太子的食物里没问题,药里没问题,穿的衣服没问题,睡的床褥也没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为什么自己兴奋着就死了呢?” 一连三日,西陵笙是将能想到可以下毒的地方都查了一遍,但却一无所获。她日思夜想只能觉得是那太子自己做了不可描述的春梦才导致兴奋过度,精力衰竭而死的! 可她这样告诉王上的话,她肯定会被立刻送去皇陵,给躺在里面的那群讲睡前小故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对橘莘道:“橘莘,快服侍我梳洗,我得再去查一遍,一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西陵笙一边深思一边匆匆忙忙地走着,也没注意到迎面来了人,直到橘莘惊呼了一声“娘娘”,她才回过神来,但已经来不及地撞上了眼前的男子。 “啊!本宫的天灵盖诶!” 西陵笙吃痛地叫了一声,刚想抬眼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她这个太子妃时,就听见头顶响起一个男人的笑声,朗朗悦耳,如山涧清泉。 “太子妃娘娘真是风趣,只是娘娘这眼睛是怎么了?” 西陵笙抬起头来,只见这被她撞到的男子竟是位容貌英俊、风神疏朗的小鲜肉,而他身旁还站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这养眼的一幕让她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这时那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开口道:“元翊,看太子妃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我们还是别妨碍太子妃了,赶紧去见王兄吧。” 听这女子的语气似乎是不太喜欢西陵笙的样子,而徐淑妃突然走了过来朝着两人施礼道:“见过长公主,十四王爷。” 施完礼,徐淑妃才像是注意到了西陵笙,露出惊讶的神色道:“哎呀,姐姐竟然也在,妹妹竟然一时没能认出来!” 说着她又扮掩着唇嘲笑起来:“不过姐姐你这眼带黑气的模样,是中邪了吗?需不需要传唤太医来替姐姐瞧一瞧?” 徐淑妃的样子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西陵笙的恐吓而睡不好觉。 西陵笙本是没有心思去管徐淑妃的,但这个徐淑妃却偏偏要跳出来跟她作对! 于是西陵笙冷冷地偏头瞧着她,语气也稍显不耐烦:“徐淑妃,这前几日刚教了你规矩,不过几晚,你便忘得干干净净了么?” 橘莘会意地将剑鞘一挥,徐淑妃就膝盖弯吃痛地跪倒在地上,嘴里却狠狠道:“放肆,你这个贱婢敢这样对本宫?” “放肆!”西陵笙冷冷道,“本宫让你说话了么?” 长公主北温宁惊讶地看着西陵笙道:“王嫂,你这是……” 西陵笙回头却对北温宁勾唇,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正如长公主殿下所见,本宫正在教顽妾规矩。” 第二十四章 翩翩美少年 也许是被橘莘压得肩膀有些疼了,徐淑妃也不再说话,只是“哎哟”地叫唤着。 北温宁也没料到西陵笙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治得了徐淑妃。 倒是十四王爷北元翊仅是片刻的惊讶,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西陵笙,唇边还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徐淑妃疼得边哭边说:“姐姐,我错了,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就请放过臣妾吧!” 西陵笙也不想跟徐淑妃多耗时间,于是对北温宁和北元翊道:“长公主,十四爷,真是见笑了。本宫还有要事要办,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橘莘也放开了手跟着西陵笙而去。 而徐淑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整个身子还在轻颤着,仍旧是惊魂未定。 北温宁吩咐人将徐淑妃扶起,蹙眉道:“徐淑妃可还好?” 徐淑妃恨恨地望着西陵笙远去的方向,尽量抑制着心中的怨气回答:“谢长公主关心,我没事。”但一双手藏在袖中已经紧紧握成拳头。 北温宁也不再多说,刚走了几步忽而又发现北元翊并未跟上来,于是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他侧身望着那无人的回廊尽头,看得出神。 “元翊?”北温宁唤了一声。 北元翊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随后跟上北温宁与她一同往太子爷的灵堂而去了。 *** 西陵笙去厨房晃悠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太子的寝殿。她细细地回忆着成婚当晚时的情形,若是屋中哪里被下了毒,那她那日将屋中摸了个遍,却为何没有中毒呢? “橘莘,你说什么他们会把毒下到哪里呢?且那个地方是只有太子才会碰到的?”西陵笙咬着大拇指,都快将指甲盖啃没了。 橘莘心疼地将她的手指从嘴里解救出来,还没坚持两秒,她又不由自主地重新啃起来。 “娘娘,会不会是指甲盖?万一太子爷也喜欢像您这样呢……” 西陵笙摇了摇头:“不可能,我那日看过了,太子爷的指甲盖是完好的!” “可万一他是轻轻啃的呢?” “不可能,他若是啃,一定会有痕迹!” “万一……” 北元翊走到门口时刚好就听见两人正在激烈地讨论太子爷会不会啃手指甲的问题,他不禁扬起嘴角:“太子妃娘娘,太子爷生前并不喜欢啃手指甲。” 西陵笙闻声回头,只见北元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修长的身子斜靠在门框上,暖暖的阳光从门外轻洒进来,为他一身的白衣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爽朗清举,风姿特秀,好一个翩翩公子美少年! 北元翊跨步进去,眉眼笑得弯弯:“阿笙,八年未见你,倒是越活越回去啦?” 没想到这十四王爷竟也认得以前的西陵笙,说好的女儿家都是养在深闺从不出门的呢? 而且刚刚她根本没有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万一他认出她是个假的了,那她这太子妃的地位不就玩完? 西陵笙讪讪地将手放下藏到身后,神色飘忽着:“本宫这是回忆童年呢哈哈哈……你也知道本宫前些日子落了水,许多儿时的记忆都不太记得了,所以回味回味……” “哦?”北元翊收起笑容,仔细地打量起她,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第二十五章 元翊哥哥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将头往后缩了缩,生怕北元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而北元翊却也跟着将头往前伸了伸,似乎是非要在她脸上找出点什么破绽来。 西陵笙只好又往左偏了偏头,北元翊也歪着头瞧着她。 于是她又往右偏过去,北元翊还是跟了过去。 两个人左右左右地僵持了一会,西陵笙终于是受不了,将双手合拳放在额头前做祈求状:“我认输我认输!但我真的就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了!” 打死她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失忆了! 北元翊笑着说:“原来如此,我就说阿笙见到我怎么没有唤我元翊哥哥了?你小时候都是这么叫我的,所以你现在也这么叫吧!” 元翊……哥哥? 虽然西陵笙也想占眼前这个帅哥的便宜,叫他一声元翊欧巴,但是他看起来应该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一些,被同行知道了的话,让她这个老阿姨的脸往哪里搁? 而且以前的西陵笙性子颇冷,真的会叫他元翊哥哥吗?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咳咳……”西陵笙故作镇定道,“十四爷,本宫觉得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本宫现在可是你的王嫂!” 北元翊却丝毫没有表现得介意,反倒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里又没别人,且你本才十六岁,我十九岁,你怎么也得唤我一声兄长才是。” 西陵笙本已经是二十四岁高龄了,她何德何能拉下脸皮去唤这家伙一声哥哥…… 于是她转过身去,像个闲散懒人一般甩着手臂,岔开话题地说:“哎呀,天气真好,连空气也都清新宜人呢!” 北元翊却没有揭穿她的窘迫,反倒是跟着她的话说:“太子素来不喜浓香,所以这房中的上等檀香的确是比一般的香清新宜人。” “是啊,太子爷用的檀香能差嘛……”西陵笙随口附和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新婚那夜她进到房里的时候有很浓郁的芳香,显然跟今日闻到的不一样! 脑袋中一道灵光突然闪现,她抓着北元翊的胳膊便问:“北元翊,你知不知道这太子宫中的香是从何而来的?” 北元翊见她突然又变得一脸惊喜,不禁失笑:“阿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西陵笙也不回答,只是神色躲闪地说:“我就好奇问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说也没事!” “行,那我便不说了。”北元翊说罢就作势要走。 西陵笙赶紧拦住他,声音软糯,小眼神儿期待地看着他:“北元翊~” “咳咳……”橘莘假装没有看到她家娘娘这扭捏的动作,转过身去。 而西陵笙强忍着尴尬,此刻她只想冲上去猛摇着橘莘的肩膀说:橘莘,刚刚那个不是你家英明神武的太子妃娘娘,那是假的,假的! 北元翊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还卖着关子道:“告诉你也行,不过……” 西陵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仿佛还有闪亮的小星星不断冒出,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十六岁少女模様。 而她此刻也顾不得规矩和太子妃的形象了,好不容易抓到一点事情的苗头,她可不能放弃。 她一狠心,咬牙道:“不过什么?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是要金银财宝?还是软香美人?只要你告诉我关于那香的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北元翊微微诧异,但仅是一瞬,他的嘴角又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便唤我一声元翊哥哥吧。” 第二十六章 捉奸 西陵笙想不明白,这北元翊难不成是个妹控且正好缺妹?不然他干嘛执着于她这一句“元翊哥哥”呢? 想想她都老脸通红! 但北元翊都已经无赖到强行认妹妹的境界了,她也不怕拉下老脸强行认个哥哥! 反正她穿越了,也没有同行能看见…… 于是她小声地、快速地、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元翊哥哥!” 橘莘一副完全没听清的样子,北元翊倒是露出一个灿若骄阳的笑:“见阿笙妹妹这般乖巧,作为兄长的便为妹妹答疑解惑吧。” 此刻西陵笙有种一世英名尽毁于此的感觉,若不是北元翊生了一张俊脸,她真想一脚踹飞他这个死妹控! 待得知了未央宫中新一批焚香都是由北城中最大的香舍—御香坊送来的时候,西陵笙带着橘莘赶紧逃离了北元翊的魔爪,打算去御香坊一探究竟。 两人出宫去老地方偷了男人的衣服和男人的钱袋,刚拐出小巷子,眼前便是那男人的温柔乡,春风阁。 一想起那些软软糯糯的小姐姐们,笑容便开始在西陵笙的脸上荡漾起来。 橘莘抱着剑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还暗暗地咽了咽口水,娘娘笑得好可怕…… 忽然,春风阁前拥挤的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入西陵笙的眼中。 橘莘疑惑的声音也响起:“娘娘,属下好像看见长公主殿下了?我是不是眼花了?” 西陵笙娇俏一笑:“没看错,我们去看看这长公主女扮男装,是要去春风阁做什么!” 即使是在白天,春风阁里也有不少人。两个人跟着北温宁进了春风阁,一下子便找不见了人。 西陵笙在楼下转了好几转,敛了点桌上的瓜果子,顺带着还偷摸了好几把漂亮小姐姐的软臂香股,终于看见了在二楼朝着她不停挥手的橘莘。 西陵笙磕完手里最后一颗瓜子,急急忙忙地跑上二楼,大喘着气儿道:“诶呀,找得本公子累死了,橘莘快把肩膀借我靠靠~” 橘莘一本正经地说:“公子,长公主好像往着后面去了。” 西陵笙立马身轻如燕地窜到拐角处,好像刚刚还累得不行的是另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看去,只见北温宁也趴在一间房门口跟做贼似地偷偷地往里面瞧着。 “这长公主在干什么呢?不会是捉奸吧!”西陵笙八卦道。 橘莘却说:“可属下听说这北国的长公主并未婚配。” 西陵笙继续八卦:“那估计在侦查备选夫婿!” 她的话音刚落,北温宁却慌张地四处张望起来,吓得她立马缩回了头。 “不好,她过来了,快走!” 西陵笙立马拉着橘莘躲进旁边的屋子里,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屋内的床上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 “好香啊小美人~” “别急嘛公子~” 橘莘顿时变傻愣在原地,西陵笙虽然也愣住,但眼底却带着莫名的小兴奋,而这屋中香气缭绕,又让她很想打喷嚏。 突然门又被一下子打开,这下子连西陵笙也傻眼了。 第二十七章 误见活春宫 开门进来的正是北温宁,在看到西陵笙的那一刹那也石化在原地。 三个女人扮成三个男人进到春风阁中,且三个女人今日刚在未央殿中见过,而且这三个女人还要在同一间房中共赏一出活春宫。 想想就刺激! 西陵笙率先反应过来,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对北温宁道:“好巧啊,你也来逛街的啊?” 北温宁也故作轻松地笑着:“是啊,就随便逛逛……” 这时那床支摇晃了几下,两团花白的东西就扯着被子从床上滚了出来,本还在缠绵的两个人停止了动作,几个人大眼对小眼,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新境界。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地上的男人问了一句。 几个女人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屋中尖叫声立起,被褥与纱帘齐飞,瓜果盘子与板凳齐摔,一时混乱至极。 三个人趁着混乱逃出了房间,直到拐了个弯才敢停下来,齐齐地靠着墙壁大喘着气。 那男人裹着条床单追了出来,看不见人影还愤怒地吼了一句:“个龟儿子滴!别让爷再看见你们三个臭小子!” 待那关门的声音重重地响起时,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若是被人抓住,怕是这北城所有人都知道了…… “北国的长公主和太子妃一起逛青楼?” 西陵笙听有人说出了她的心声,顺势地回头对那说话的男人笑道:“少侠竟然跟我想得一样诶……” 好像……哪里不对? “我靠!你谁啊!” 不知何时,一个灰衣少侠已经按着剑站在她们三人面前了,虽是习武之人,长相却颇为秀气,若是换上读书人的衣服,那便是活脱脱的一个奶油小生。 北温宁看见他时,脸色立刻变了变,伸手挡着脸躲躲闪闪地不肯看他。 灰衣少侠抱拳道:“太子妃娘娘,属下禁卫军护军校尉,百里溪叠参见娘娘、参见长公主殿下。” “嘘——”西陵笙赶紧将他扶住,生怕他行个大礼引起别人的怀疑,“百里校尉好巧啊,我和长公主随便逛逛的,就不打扰百里校尉了,告辞!” 西陵笙说完便要带着橘莘离开,却发现北温宁并没有跟上来,像是做错了事一样低着头没有说话。 而百里溪叠也看着她,眉头紧锁道:“长公主,您这等身份怎可到春风阁这样的地方来呢?” 北温宁忽地抬起头来,脸上还泛着一抹红晕,语气里却像是在赌气一般:“百里校尉都能来,本公主怎么不能来?” 百里溪叠眉头更深:“可属下是男子,而公主您……” 西陵笙挑着眉,抹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凑到橘莘耳边道:“橘莘啊,我说什么来着?长公主是不是来捉奸的?” 橘莘有些没明白地说:“可是娘娘,长公主并未嫁人呀……” 西陵笙拍了拍橘莘的肩,语重心长道:“没事,以后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这时一个蓝衣少年抱着剑走了过来,对百里溪叠道:“百里校尉,公子请您进去。” 西陵笙以为两人就要走了,但那蓝衣少年忽地又转身朝她施礼道:“太子妃娘娘,公子也请您进去。” 第二十八章 每次都能遇见他! 这蓝衣少年看起来十分眼熟,但西陵笙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而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模糊闪过,她一边回忆一边跟着进了屋子。 当她跨进房门,见到屋中那位坐在桌前,正慢悠悠品茶的男子时,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迎亲的时候,在金陵宫的时候…… 这蓝衣少年一直都跟随在北离澈的身旁,而屋中的男子正是北离澈! “淮生。”北离澈没看他们,声音也是淡淡。 而淮生领着西陵笙等人进了屋,就会意地又关上门出去了。 北温宁进屋后先是一愣,随后脸色缓和下来,原来百里溪叠来春风阁是见北离澈的。 但是西陵笙却是一愣之后,就钉在门口了。 西陵笙的心里苦啊,她怎么每次逛青楼都能碰见这座冰山啊! 橘莘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她:“娘娘,公子在叫你呢。” 西陵笙回神,发现几个人都已经入座了,而北离澈眼皮都未抬一下,仅是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旁边的空位。 西陵笙飞快地移步过去,端起那杯茶就要往嘴里灌,热气刚灼到嘴边,一只修长的手便挡在了杯口,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唇,浑身为之一颤。 好险,她差点就烫到自己了。 北离澈将手收回,好似刚刚都没发生过似地,朝着北温宁道:“你昨夜刚回北城,这一路奔波劳累,今日便能到春风阁来折腾了?” 北温宁此刻心情颇好,完全不似今早在未央殿里见到的样子,她微笑道:“我哪儿累啊!从千佛寺到北城,我都是坐在马车里,今儿一大早我还让十四弟陪着我去见了太子……” 说着她的声音又小了几分,还掩藏着一丝紧张:“倒是百里校尉累了一路,今天你还不放过他!” 百里溪叠听后立刻道:“长公主严重了,这都是卑职应当做的。” 西陵笙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忍不住地叹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北温宁喜欢百里溪叠,只是这个正正经经的校尉大人还傻傻地蒙在鼓里。 西陵笙“吧唧吧唧”地正在兴头上,突然就感受到一道幽幽的视线,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北离澈在看她。 然后她的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将瓜果子都放回面前的盘子里,还用手肘将那盘子往北离澈的方向推了推。 而北离澈还在看着她,西陵笙泄气地在袖中又掏了掏,把珍藏的瓜果子也放进那盘中,还朝他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给你,都给你,姑奶奶我不乐呵了还不成嘛! 北离澈也没多大的神情变化,只是对百里溪叠和北温宁道:“你也差不多玩够了,还劳烦百里校尉护送长公主回宫。” 北温宁自然是乐意的,但又摆了一道公主的架子:“明明是我弟弟,怎么总爱管着我?” 北离澈毫无所谓道:“等你何时不再女扮男装跑到这春风阁的时候,便由你管着。” 北温宁也不反驳他,只是笑着瞧了西陵笙一眼才带着百里溪叠走了。 西陵笙还没明白北温宁这笑是何意的时候,突然就发现橘莘也被北离澈打发走了,而屋中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第二十九章 他就是个坏人! array 第三十章 都是身体的锅 西陵笙带着橘莘仍是去了一趟御香坊,但也如北离澈所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她也去了后院,且也如北离澈所说后院的花开得正好。 好他一脸瓜果子! 天色渐晚,两人慢慢地往未央宫走去,西陵笙想起她每次见到北离澈时,不是莫名其妙地身娇体软,就是控制不住地畏畏缩缩,也太丢她第一神偷的脸了! 思考再三,她怎么都觉得是这具身体的锅。 于是她试探着问橘莘:“橘莘啊,我以前是不是很怕公子啊?” 橘莘想了想道:“娘娘为何这么说?不过依橘莘看来娘娘并没有害怕公子呀。” 西陵笙便不语了,橘莘跟这两人接触不深,她不了解情况也正常,除了是以前的西陵笙带给她的反应,其他的都不可能! 她可是从来都不怂! “公子!” 忽地橘莘惊喜地叫了一声,而西陵笙“嗖”地一下就窜到她身后,双手扒着她的肩膀就冒出个头顶来。 北离澈的轿子远远地朝延和殿而去,但清风扬起,能隐隐约约地看见轿中那张俊美的侧脸。 “公子这时候进宫,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橘莘说了半天才发现身旁的人影不见了,左右看了看才注意到身后的人,于是回头道,“娘娘,公子在那边呢,但都走好远了……” 西陵笙冒出两只眼睛转了转,望着那小得跟芝麻大的轿子,这才直起腰板呲儿了一句:“走就走呗,本宫才懒得理他!橘莘,咱们回宫!” 橘莘纳闷地看着她家娘娘,明明今日还跟公子关系亲密地说着一夜情谊呢,怎么一会就变成这样了? 回到未央宫时,那白日里刚受了她教训的徐淑妃已经很自觉地在房中歇下了。宫女拿了些新的焚香给徐淑妃送去,瞧见西陵笙时,恭恭敬敬地施礼。 西陵笙瞧着那些香喷喷的东西,随口问道:“徐淑妃不是睡下了么?点着这些也不怕打喷嚏打得睡不着啊?” 那宫女回答道:“回太子妃娘娘,这些香都是用来熏衣服的檀香,并没有麝香那般浓郁的味道,寻双姐姐应该也给娘娘房中送了些去。” 香味浓郁的香…… 太子素来不喜浓香…… 西陵笙匆匆地回到房中时,果真就有一个小宫女正在为她熏衣服,听到动静时,立刻转身向她施礼:“寻双参见太子妃娘娘。” 寻双是未央宫里负责焚香的宫女,她早该想到来问她! 于是西陵笙厉声道:“本宫倒是还忘了你了!” 寻双不知道这位太子妃娘娘为何突然这般生气,吓得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奴婢知错了,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西陵笙抽了抽嘴角,这小宫女的胆子也太小了,这就跪下认错了? 她放缓了几分语气:“你知错便好,只是太子爷生前素来不喜浓香,为何在本宫与太子爷大婚当夜,你偏偏在房中点上那般浓郁的香?”寻双一听吓得更加不知所措了,颤抖着声音道:“太子妃娘娘,奴婢没有!太子爷的性子,未央宫上下谁人不知?奴婢又怎敢任意妄为!” 第三十一章 徐淑妃私会 “那你的意思便是本宫闻错了?”西陵笙见她不肯说,又加重了语气吓唬她,“你可知骗本宫的下场是什么吗?” 寻双哭红了眼:“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啊!那日日子重大,奴婢还特地去太子爷房中查看了两次,的确是太子常用的香啊!” “哎!”西陵笙叹惜地看着她,说得倒是没有半分怜惜,“欺骗本宫就只能被剥了皮,然后再一片一片地切下来……” “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寻双连连哀求,哭成了泪人。 橘莘不忍心地附耳道:“娘娘,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您。” 西陵笙也忍不住心疼起来:“行啦行啦,本宫逗你玩呢,快起来吧!” 寻双跪伏在地上,仍旧颤抖着身子,听到这话时又有些不敢相信。宫里的这些娘娘性子都捉摸不定,她大概是以为遇上了位蛮不讲理的娘娘,即将要送了性命。 西陵笙安抚了寻双几句,让橘莘将她送出去。但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正常的香,是不会让她想打喷嚏的,可那夜她明明一进门就被那香味惊扰了鼻子……夜渐渐地深了,西陵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夜太子房中的香味在她鼻尖挥之不去。御香坊里的香都是要送到宫里的,却没有一种是与那夜她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的,但是那种味道她今日隐隐约 约地、似乎在哪里又闻到过…… 北离澈说御香坊中没有异样,后院的花倒是开得不错…… 那后院的花…… 仿佛是有什么在牵引着她,让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清晰。西陵笙再也无法安分地躺在房中,即刻换上夜行衣从窗户溜了出去。 她要再去御香坊看看那后院的花! 这个时间,未央殿里已经安静下来,西陵笙灵活地跃上了屋顶,打算从老地方翻墙出去,而她一眼便看见了徐淑妃的寝殿里却还亮着。 徐淑妃不是早就睡了吗? 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西陵笙偷偷摸摸地潜到徐淑妃殿外,想看看这位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狠毒侧妃,这么晚了还在做什么。 屋中徐淑妃仅着里衣和一件薄薄的纱衣,若隐若现地显露出她仍旧傲人的身段。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香包,脸上荡漾着娇羞的笑:“这给你,你将它时时刻刻地带在身边,就像是我在你身边一样。” 紧接着一个男人就将她拥入怀中,徐淑妃的娇吟一声高过一声,西陵笙贴在墙后竭力地屏住呼吸,一颗心跳得飞快。 这太子爷刚薨,徐淑妃就急着找男人了,简直是不堪入目! 啧啧啧,不过这徐淑妃的胸的确是不一般呐,这腰也行,腿也不错…… 西陵笙又听了两耳朵,突然想起还要去御香坊的事情,于是告别了这成人午夜小剧场,轻车熟路地溜出了宫,一路往着御香坊而去。 西陵笙轻轻松松地进入了御香坊,后院如白天来时一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 她寻着那一丝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越来越让她想要打喷嚏…… “嗤——”像是利刃刺入肉里的声音,一道寒光闪过,鲜血便染深了那一身黑衣。“你……”西陵笙瞪圆了美目,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持剑的人。 第三十二章 催情香 西陵笙弯着身子,侧仰着脸看着眼前持剑的黑衣人,只见他手中的那一柄长剑从她的头顶上方掠过,稳稳地插入了她身后那举剑要杀她的黑衣人心口。 随着轻灵的一个旋转,西陵笙移步到一侧,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差点就吓死宝宝了! 然后她刚打算开口问那黑衣人是谁,只见他纵身一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这时御香坊内飘出一股浓烟,西陵笙回头,只见那房檐之上还有好几个黑衣人。 “不好啦,着火啦!” 叫喊声一起,御香坊内立刻变得灯火通明。她刚要去追那几个黑衣人,几个坊中之人就往着这边而来,她只好翻身跃上围墙。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不好了,仓库也着火了!” 西陵笙跑出两步,只见那御香坊的火势越来越大,她懊恼地跺了跺脚,她还没有拿到后院里的花! 寒气再次破空而来,西陵笙微微偏头,一个后旋踢便狠狠地踢在了身后那袭击她的刺客脸上,趁着那刺客愣神之际,又飞快地将剑夺下,握在手中指着那反应过来的刺客。 西陵笙嘚瑟道:“傻眼了吧,跟小爷比速度,你还差得远呢!” 那刺客倒也没逃走,而瞬间,从暗处里不知何时又窜出几个刺客,个个手上都拿着锃亮的大刀,仿佛都饥渴地要朝着西陵笙的小身板飞去。 西陵笙咽了咽口水,讪笑道:“几位大哥,刚刚我开玩笑呢!你们看看我的衣服跟你们都一样黑,都是自己人的啦!” 几个刺客看起来也不想跟她废话,西陵笙忽地将袖中的东西朝着他们一扔,大喊一句:“五毒散!”然后撒腿就跑。 几个刺客回身躲避,却发现对方只扔了一地的瓜子壳和果子核,愤怒地骂了一句:“臭婊子,敢骗老子,给我追!” 西陵笙万分后悔没有带橘莘出来,凭着橘莘那身手,这几个小毛贼还不是“啪啪啪”几下! 为了躲避刺客的追杀,西陵笙随便地找了一个阁楼的窗户,翻身就溜进去。 而屋中软塌香枕红纱幔,一看便是女儿家的房间! 门外脚步声响起,西陵笙刚钻进柜子里,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两个女子。 “翠儿,点上吧。”一女子道。翠儿将手中的东西放进桌上的香炉之中后,娇笑道:“小姐,那公子虽看着冷冰冰的,但这曼陀罗花粉加上麝香最是催情,还不易被人察觉,只要他在这屋子里呆上一阵子,保证他情欲大发,如豺狼猛兽! ” 那女子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随后又说:“行了,你出去吧,我也要沐浴更衣等候公子了!” 香炉里的香味渐渐地开始在屋中蔓延,西陵笙躲在柜子里,那些味道从柜子的缝隙一进来,便很难再散出去。 这味道很熟悉,与白日里她在青楼的房间里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浓重。而且这味道…… 柜子里的温度好似越来越高,西陵笙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脑子里开始变得混沌。 “好热……”终于她再也忍不住地打开了柜子门。 第三十三章 大姨妈也不放过 屋中的女子衣服脱了一半,突然就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吓得她刚要惊声尖叫,就被西陵笙捂住了嘴。 西陵笙出了柜子,脑子也清醒了一些,迅速地捡起她的衣服塞进她嘴中,顺便扯了一条红纱幔将她绑了起来。 那女子见西陵笙一身黑衣,手里还有一把剑,以为她是刺客,吓得呜咽了几声,然后就晕了过去。 西陵笙也不再管她,立刻跑到桌前打开那香炉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她不禁喷嚏连连。 “就是这个味道!” 西陵笙有些欣喜,虽然她没有拿到御香坊后院里的花,但却误打误撞地知道了那花的名字,曼陀罗花。 而太子房中的味道虽然比这个淡了许多,但也能闻出来是同一种。 难怪太子会出现身体反应,这花粉加在香里可是催情之物,太子那般身体不精力衰竭而死才怪了! 西陵笙仿佛能看到太子妃的王冠已经被她稳稳地戴在头上了,徐淑妃还指望着她去守皇陵? 那徐淑妃一定是想笑死她然后继承她的瓜果子! 西陵笙本还在嘚瑟,而门外却再一次地响起了脚步声。 她心下一惊,不会是那位“公子”来了吧! 西陵笙赶紧将晕过去的女子藏到柜子里,然后脱了自己的夜行衣匆匆地躲到床上。 一会她随便找个借口将那公子打发走好了。 “吱——”门被推开,然后又被“啪”地一声关上。 那公子似乎是看见了床上的人,西陵笙只听见那脚步声朝着她而来,且越来越近。 “公子!”她喊了一声,那脚步声便停住了。 决不能让这公子看见她的容貌,听那翠儿先前的话,这公子跟房中的小姐应该是认识的。 于是她掐着嗓子,柔柔弱弱地说:“公子,今夜我大概是不能侍奉公子了,我好像生了风寒,怕是会传染给公子。” 说着她还假装咳嗽了两声,自个儿听着也像是真的。 那公子沉静地站了会,淡淡道:“无妨。” 西陵笙不得不佩服,这公子对那小姐真是爱得深沉,连传染病都觉得无妨! 听见重新响起的脚步声,西陵笙赶紧又随口扯出一个理由:“公子!可今日我好像来了月事,不如我们下次再相见吧……” 那公子停在床前,仍是站了会才说:“无妨。” 无妨你妹啊! 她还以为这公子有多深情呢,结果还不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来了大姨妈的也不放过,禽兽! 不过这公子的声音倒是蛮好听的,沉沉地如玉石击打,说起话来的语气还挺熟悉,就像是北离澈那家伙一样,难怪也让她觉得讨人厌…… 西陵笙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忽地被褥被人掀开,她条件反射地就出手想打晕那人,但手却被对方牢牢地握住。 红色的纱幔飞舞,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猛地将对方一拉,将他带倒在床上,然后一个轻灵地翻身,她便要逃下床去。可那人速度也极快,一把扯住了她的衣服带子,往回一拉,她的衣服便散落开来,露出藕白色的里衣,人也顺势地被按进了床褥之间。 第三十四章 我想亲你! 红色的纱幔渐渐地落下,这一刻,西陵笙才看清了纱幔后的那张脸。 怎么会是他? 如无暇美玉般的冷俊容貌,她只能用倾城绝色来形容。 但是这个人,是座山,靠近不得的冰雪山。 西陵笙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立马就露出一个故作镇静的笑容:“七王爷好巧啊,你也来找乐子的?” 北离澈不说话。 “哈哈哈我也是啊!”西陵笙自己起哄了一番,气氛无比地尴尬。 于是她只好又试探地说:“不过七王爷……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不求忽悠北离澈到怀疑人生,只要能忽悠他一瞬间的愣神,她西陵笙便能抓住脱身的机会。 但很明显,北离澈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仍旧是毫无动容。 屋内香气缭绕,西陵笙被北离澈按在床上,露出圆润的香肩和半截白藕臂,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西陵笙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这样的体位还真不是这北国的太子妃和王爷应该有的。 “你……”你是不是该起来啊? “别说话!”北离澈沉声道。 屋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西陵笙的一颗心提了起来,她仿佛能从那窗户边看到剑上反射的寒光。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屋顶的声音才渐渐地远去。 而北离澈喷薄在她颈窝里的潮热呼吸,让西陵笙的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青楼里的片段,还有女人的娇吟声一下子全都涌上来。 北离澈察觉到她的异样,刚一偏头,他炙热的唇便从她的脸颊一带而过,西陵笙不由自主地便嘤咛了一声,一瞬间吓得她又惊又羞。 “好热……这里为何总这么热……”西陵笙砸了砸嘴巴,觉得口干舌燥。 北离澈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眸,幽幽地恍若蕴藏着星辰大海,微微一撩拨,便有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你真是……生得好看……”西陵笙勾唇一笑,千般柔媚,万种风情皆融进这笑里了。 她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北离澈的脸,北离澈先是躲开了,她却不服气地又贴过去,北离澈便不躲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终于再次开口, 西陵笙的脑子晕晕乎乎,巴掌大的小脸如最好时节的醉人桃花般娇艳欲滴。 她慢悠悠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轻挑:“知道啊!我想……我想亲你!” 说罢她便将脸凑上去,这么好看的男人抱着她,她不占便宜就是个傻子! “啪——” 就在西陵笙的唇将要碰到北离澈的那一刹那,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挡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的整张脸都包进了巨大的手掌里。 西陵笙懵了一下,脸上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嘴巴瘪了瘪,眼眶就变得泪盈盈的了。 “清醒了?” 北离澈低敛着眸瞧她,一只手举着似乎是表示,如果她没有清醒,他不介意再来一下,或者几下。 西陵笙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清醒了清醒了!” 坏人!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的吗?很明显,北离澈并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不打扰他春宵一刻 北离澈理了理被她扯皱的衣服,瞧也不瞧她一眼,语气淡淡却似命令般:“清醒了便起来回宫去。”西陵笙一边系着衣服带子,一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你那一巴掌打得也忒重了些,我又不是真的要占你便宜!刚刚我那样都是因为那香太厉害,我脑子都是糊涂的!你可别以为我真对你存了什么坏心思 ,你有那个意思我还不乐意呢……啊!” 她还没将一肚子的委屈吐完,北离澈的身子再一次地压下来,冰冰凉凉的薄唇覆盖上她的,像是第一朵烟花绽放,随后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绚烂;又像一杯刚调好的鸡尾酒,浓烈而上瘾。 “唔……”鼻尖若有若无的香气撩拨,西陵笙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一只手贪婪地抚上他的背,他没有抗拒,那就再放上去一只手,然后抱住他。 这个美男子在引诱她,而她只想犯罪! 浓情蜜意时,北离澈突然离开了她的唇,然后开始解她刚穿好的衣服,西陵笙也配合地让他脱掉自己的衣服,仅留一件藕白色的里衣。 她面色潮红地抱着胳膊坐在床褥堆里,胸口还因刚刚的吻喘不过气来而微微地起伏着,一双凤眼神情迷离地看着他,怕是天底下随便一个男子见了都忍不住地想要好好地疼惜。 但,除了北离澈。 就在西陵笙以为她会跟北离澈美男来一场巫山云雨时,身子突然腾空而起,伴随着“扑通”一声,她就被人一下子扔进了澡桶里,一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咳咳……”当西陵笙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来,脑子清醒如明镜。 是北离澈那个王八羔子扔的她! 北离澈站得离澡桶一尺远,墨色的衣服变得深深浅浅,一双黑玉般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仍是波澜不惊:“这香的确是厉害,不过本王若是没有那心思,便也只是寻常的香。” 西陵笙气得腮帮子鼓鼓,这世上能把性冷淡说得这么不同凡响的也仅他北离澈一人了! 看她回去不扎几百个小人咒死他,看他还能不能这么装逼! “是是是,七王爷定力胜于常人,我等渣渣哪儿敢跟您比啊!”西陵笙没好气地嘲讽了一句,她能做的也只有嘲讽了。 “什么?”北离澈的语气冷了几分。 西陵笙从桶里爬出来,没注意到北离澈的语气变化,还丝毫不顾形象地在他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又突然想起柜子里的那位女子和他来这里的目的,所以他对她是没那个心思,对别人却是说不准了。 于是她又继续没好气地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七王爷的春宵一刻了,走了!” 说着她打了个哆嗦:“冷死了……”然后从北离澈身旁掠过,打算拿了衣服离开。 “慢着。” 冷沉的声音刚传入西陵笙的耳中,手腕就被人扣住,紧接着又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冰冷的身子迅速地回温。 “你又想……”西陵笙挣扎了几下,以为他又想故技重施地戏弄她,但还没说完就被北离澈打断。他说:“你在气什么?” 第三十六章 让她发泄 她在气什么?还不都是因为…… 不说还好,一说她便更加委屈了,西陵笙对准他的肩膀就狠狠地咬下去。 北离澈也不吭声,等她发泄够了才说:“舒服了?” 西陵笙瘪了瘪嘴巴,摇头。 北离澈低睨了她一会,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轻轻一按,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以前教你的真是都忘了。” 他以前教西陵笙什么了? 西陵笙的唇碰着他的肩膀,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不屑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又气鼓鼓地说:“我才不管呢!明明是你挑逗我在先,扔我进水里在后,要换作是你,你还能跟我和和美美地闲话家常?” 北离澈也不介意,拿了一旁的沐巾走到她跟前,轻轻地盖在她头上。 “你干嘛!”西陵笙缩了缩头。 北离澈将她的身子掰正,开始为她擦拭起头发来,动作极其温柔,像是害怕弄疼她一般。 他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若换作是我,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换做是他,他就不会受她的挑逗。 呵呵,死装逼! 西陵笙也不跟他犟嘴,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北离澈都能不紧不慢地怼得她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回去安安心心地扎小人,这才是万全之策。 待西陵笙重新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时,北离澈已经熄了那桌上的香炉,看见她后便站起身来:“走吧。” 西陵笙突然想起柜子里的那位女子,于是赶紧将柜子门打开,只见那女子虽然还昏睡着,但明显受了那香的影响,细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一张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 西陵笙手忙脚乱地解开她身上的束缚,不好意思地朝北离澈瞄了一眼:“那什么……我一不小心把你的小情人放里面了,哪知她就成这样了……” 北离澈回眸看了她一会,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往外而去。 “喂!你不要你的妹子了?”西陵笙喊道。 北离澈不理。 “还真不要了……难道真性冷淡?”西陵笙自言自语的功夫,北离澈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她连忙追出去,“等我啊,北离澈!” 北离澈将西陵笙送进了宫后,他便离开了。 西陵笙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了一阵,北离澈的背影顿了顿,她又乖巧地放慢动作佯装是在跳舞的样子。 可北离澈根本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西陵笙这才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哼,被本宫打得连头都不敢回,渣渣!” 说罢她又心情大好,大摇大摆地往未央宫而去。虽是折腾了一晚,但她还是有些收获,等明儿个太阳东升,她就立刻把这发现告诉王上。到时候就能证明那太子的死是因为这香的关系,而不是因为她了,而至于是谁放的这香,那也是朝中那些查案大臣 们的事情了! 西陵笙越想越乐呵,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未央宫映入眼帘,想着那温暖柔软的大床更加美滋滋儿。 等等……这大半夜的,未央宫为啥又亮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王后找上门 离未央宫越近,西陵笙的心中越是不安起来。 她躲在未央宫的宫门口伸直了脖子往里偷望着,那大殿外多了许多守卫,像是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一样。 这事儿不对劲儿!西陵笙找了一处僻静的围墙,利索地翻了进去。本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回房间,哪知刚从窗户伸了一只脚进去,屋里就冷不丁地冒出一人,朝着她恭恭敬敬地施礼:“太子妃娘娘,王后娘娘等候您多时了 。” 西陵笙心里咯噔一下,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嗨呀,你说说你们,王后娘娘来了也不早通知本宫,让她等了那么久真是不好!” 这王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大半夜跑过来找她,用膝盖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事! 西陵笙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走进大殿,只见殿内跪了一地的人,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而王后正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搁在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击打着桌面。 看见西陵笙进来,跪在地上的橘莘刚要直起身叫她,西陵笙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又担忧地将话咽了回去。 西陵笙依着规矩向王后施礼:“儿臣参见母后,不知母后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哼!”王后冷哼一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厉色,“本宫只是想知道,这深更半夜的,太子妃到底是去了何处?” 西陵笙早已想好了说辞,淡定地回答道:“回母后的话,儿臣睡不着便去御花园里溜达了一圈。” 也许是仗着王后在此,徐淑妃便忘了被西陵笙教训的事情,冷不丁地开口讥讽:“溜达?你若是真出去溜达为何要偷偷摸摸地爬窗户?我看你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放肆!”西陵笙哪能让她嘚瑟,“本宫与王后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 这徐淑妃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还要诬蔑她,果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说不定太子的死就跟她有关! “放肆!”王后厉喝了一声,却是对西陵笙说的,“本宫在此,岂容你大呼小叫?你还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自从这王后觉着是她害死了太子后,便一直对她有成见,但西陵笙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王后有点傻乎乎的,不去找真正的凶手老跟她这种无害如仙女的女子较劲! 但西陵笙的面上却也只能服软道:“母后,儿臣知错。” 徐淑妃暗暗地勾了勾唇,随即又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姐姐教训得是,这宫里自是都得听姐姐的!” 西陵笙冷眼瞧着徐淑妃,凛声道:“你给我闭嘴!” 这徐淑妃故意将太子的未央宫含糊地说成“宫里”,王后听在耳中就像是在说整个金陵宫一样,心中自是更加不高兴,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殿内众人皆是一颤。 王后面带怒火地看着西陵笙:“住口!太子爷薨逝,你身为太子妃本该在殿内守灵,但你却夜不归宿,看来你是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是如何!来人——”她的话音刚落便进来了几个侍卫,王后指着西陵笙发话道:“将太子妃关进天牢!” 第三十八章 规矩 “慢着!”西陵笙面不改色地看着王后道,“母后,儿臣有话要说,儿臣承认之前说去御花园溜达的确是骗您的。” “什么?”王后有些不敢相信,西陵笙这话是在向她认罪? 徐淑妃抓住一点苗头立刻煽风点火道:“姐姐,难道你真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王后娘娘,这若是传出去,我王室的颜面何存啊!” 王后的脸色沉了沉。 西陵笙根本不理会徐淑妃,只是从容淡定地说:“母后,其实太子爷的死是因为他房中的焚香被人放了催情之物才导致的,而儿臣半夜去了御香坊……” “王后娘娘!”突然一位太监急匆匆地跑进了大殿,打断了西陵笙的话。那太监得了王后的许诺,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王后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看向西陵笙时,愈加地愤恨:“大胆西陵笙!难怪你会半夜去御香坊!原来是想放火烧毁你毒害太子的证据!来人,将西陵笙 关进天牢!” “母后!儿臣正要向您禀报此事,我的确是去了御香坊,但是那火并不是我放的!我还被几个黑衣人追杀,我估计这放火的几个黑衣人一定跟太子爷的死有关系!”西陵笙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徐淑妃。 徐淑妃一边用手帕半遮着脸一边发出极委屈的声音:“姐姐看我做什么?你犯了大罪还想诬蔑我么?” 西陵笙睨着徐淑妃,冷声道:“徐淑妃这么着急地对号入座干什么?我有说是你放的火?” “你!”徐淑妃说不过她便看向王后道,“王后娘娘,西陵笙毒害了太子,还放火烧了御香坊,现在还想诬陷臣妾,若不将她凌迟处死,太子爷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啊!” 橘莘愤愤地看了一眼徐淑妃:“王后娘娘,我家娘娘这几日为了太子爷的案子劳心劳力连觉都没睡好,她怎么可能是凶手?” 西陵笙挡在橘莘身前:“母后,若是我放的火,我还会傻到跟你禀告吗?” “放肆!”一旁的嬷嬷厉喝道,“竟敢说王后娘娘愚钝?” 西陵笙丝毫没有表现出惊慌:“本宫可没说,嬷嬷当着王后娘娘的面都敢胡说八道,胆子也忒大了些!” 那嬷嬷吓得一下子跪下身去,朝着王后不停地磕头:“王后娘娘,老奴可不敢这么说啊!” 王后端坐在高位上,眼底尽是凌厉之色:“倒真是伶牙俐齿,但你放火烧了御香坊是有人亲眼所见,且此事已经传到王上那里,将你关进天牢也是王上下的命令!” 说到这里,王后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怨毒:“西陵笙,杀了吾儿还想逃脱罪责?你便下地狱去为吾儿超渡吧!” 有人看见了? 直到这一刻,西陵笙才反应过来,无论她今晚是否去御香坊,她都是要入狱的,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人计划好了要让她做替死鬼! 就算她查到了一星半点证明她没有下毒,但这王后想让她死,她就必须得死。这便是规矩。 第三十九章 谋害罪落实 虽是夜深人静之时,但金陵宫却不似往常般宁静。延和殿中还亮着灯光,那大殿里跪了一地的人。 北言欢跪得笔直,作揖道:“王祖父,母妃为了救我差点便丢了性命,她怎么会是害死父王的凶手!” 徐淑妃抱住北言欢:“长孙殿下,西陵笙跟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一伙人,她当然会不害怕地假装去救你!” 北言欢从她怀中挣扎出来:“你住口!母妃岂会是你说的?” “欢儿!你再吵闹该吵得你王祖父心烦了!”王后正声道,“张嬷嬷,长孙殿下还闹起床气儿呢,快将长孙殿带下去休息。” 北言欢扯了扯北离澈的衣角,祈求地看着他:“七王叔……” 北离澈缓声道:“欢儿你先回去。” 也许是北离澈毫无波动的眸子给予了他几分安心,虽是不甘,但北言欢还是跟着张嬷嬷出了延和殿。 突然,一直未说话的王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眸半抬:“西陵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西陵徽跪在地上犹豫着:“臣……” 这时,一旁的西陵玥倒是先开了口:“回禀王上,姐姐怎么可能会去杀人放火?她出嫁之前还投了次湖,可想身心这般脆弱的女子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西陵玥说得真情真切,外人看了都以为这西陵家的两姐妹姐妹情深。 但王后听在耳中却满是讽刺,她胀红了眼眶怒道:“好啊,这西陵笙违抗旨意不得,所以才想出了要谋害太子的办法!你们西陵家当真是出了一个好女儿!” 殿上的人都不敢出声,王上伸手覆在王后的手上,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王后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扯着帕子低头抹眼泪。 王上又转向西陵徽道:“西陵爱卿?” 西陵徽愣了愣,忽地举着双手跪伏下去,声音凄苦:“臣教女无方,愧对王上的恩宠,还请王上责罚!” 此言一出,西陵笙谋害太子之罪落实。 王上又叹息一声,然后将视线落在北离澈身上,仅一会他又重新阖上了眼睛:“老四,此事便交于你去办吧。” 这时,一直站在北离澈身旁不太起眼的四王爷北文睿才走出来,恭敬地作揖施礼:“遵旨,父王。” 而站在另一边的三王爷北凌霄不屑地“切”了一声。 *** 天牢。 西陵笙蹲坐在墙角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刚刚跟王后对峙的时候本还有些精神,但此刻却变得有些酸软无力。 “啊,北离澈你竟然害我感冒了啊……你要是不救我出去,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西陵笙自言自语着又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她总觉得北离澈不会看着她无辜受罪的。 一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外的锁链声突然响起,迷迷糊糊之间,只见几个陌生的嬷嬷便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你们把她叫醒。”带头的那个嬷嬷话音刚落,另外几个人就过来拉西陵笙。 西陵笙刚想反抗,却发现头昏脑涨且浑身无力。 王八蛋北离澈,她真发烧了! 第四十章 用刑 西陵笙被两个嬷嬷抓着手臂架了起来,因为发烧的缘故,她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额头上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珠。 西陵笙努力地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几位嬷嬷好雅兴啊,宫中事务繁忙还有闲情组织老年团到这天牢里旅游呢?” 几位嬷嬷懵神儿地相互看了看,什么老年团、旅游的?这太子妃烧糊涂了? 那领头的嬷嬷突然笑起来:“太子妃娘娘真会说笑,只是待会老奴这玩意儿用上,怕是娘娘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拿起托盘里的刑具,眼中带着阴森森的笑,仿佛要将西陵笙的皮扒下来,然后连骨头都放进嘴里嚼个稀烂。 西陵笙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此刻她使不上劲,若是用强的,她肯定是敌不过这几个身圆臀肥、一身蛮力的老嬷嬷! 于是她瞧了瞧那老嬷嬷手上的拶指,突然就开始抽泣起来:“嬷嬷,你们是要用这玩意儿夹我的手指吗?” 那嬷嬷阴笑:“太子妃娘娘莫怕,不会死人的!” 西陵笙抹了抹眼泪道:“真的么?你拿过来我瞧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那嬷嬷刚要伸手给她瞧了一眼便收了回去,警惕道:“听闻太子妃颇有些手段,你不是要将这刑具抢走吧!” 西陵笙往左右努了努嘴:“嬷嬷,你们都将我这个样子了,我还能使什么诡计?只是我方才瞧了一眼,这刑具上似乎有个缺口,能夹得紧我的手指嘛?” “缺口?”那嬷嬷拿起拶指反复地看了两遍疑惑道:“哪有?” 另外几个嬷嬷也跟着伸着头看,西陵笙顺势地抽出被束缚住的手,假装地指了指:“那儿,那儿!”然后将藏在头发里用来开锁的针顺到了手中。 那嬷嬷折腾了一会又看向西陵笙:“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吧?难道您还指望着有谁会来救你?” 西陵笙当然不指望,别说那个无情无义的北离澈了,就算是有情有义的北言欢和橘莘,没有王上的命令肯定是来不了的,一切都得靠自己诶! 于是西陵笙举起一双手递到那嬷嬷面前,一双眼睛清澈无辜:“这种时候,谁会来救我?嬷嬷你要夹就快点动手吧,晚了你回去也不好交差不是?” 那嬷嬷有些惊讶,这太子妃是被吓傻了吗?居然还来关心她? 但她立马又阴笑起来:“太子妃娘娘,既然您要求了,那老奴便不客气了。” “慢着!”西陵笙又提醒地说,“嬷嬷,我自小生了一种怪病,每次一到了紧张的时候,双手就会像生了刺一般扎人,你待会用刑的时候可尽量别让我感到紧张啊!” 那嬷嬷见西陵笙苍白着一张脸,说得极为诚恳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但是又想到自己的主子说过,西陵笙古灵精怪,最是喜欢吓唬人,她一定是在骗她! 那嬷嬷冷笑一声:“那这情绪,老奴可没办法替娘娘您控制!”说罢她便猛地将西陵笙的手一拉,但手掌心立刻如针扎般,疼得她大叫了一声,立马甩开了西陵笙的手。 第四十一章 伺候下面 几个嬷嬷吓得也往后退了一步,纷纷惊恐地看着西陵笙。那领头的嬷嬷捂着手掌心,不让它再冒出血来。 西陵笙举着双手惊慌地摆着:“嬷嬷,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方才便说了,你用刑的时候一定不能让我有紧张感!我这怪病我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那嬷嬷愤恨地瞪着她:“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手中藏了东西!你们几个快去看看!” 另外几个嬷嬷犹豫了下,硬着头皮又要去拉西陵笙的手。 西陵笙手掌手心地摊给她们看:“你们看,我手里并没有藏什么啊?” 她一边说又一边主动地将手送上去,而碰到她手的嬷嬷们都纷纷被刺痛,一个个都疼得哇哇大叫。 西陵笙蹙眉瞧着她们,无辜道:“你们看,又让我紧张了!” “你!”那领头的嬷嬷气得说不出话来,拿了一条绳子就将她绑了起来,然后又拿起盘中的一盒细针,阴狠地笑着,“既然你手上有怪病,那老奴就只好用这玩意儿伺候娘娘的下面了!” 下面…… 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这狠毒的老女人要用针扎她的…… 真是太变态了吧! 果然,几个嬷嬷立刻上前开始脱她的褶裙。 “放肆!”即使西陵笙的声音因发烧而稍弱,但她是太子妃,几个嬷嬷习惯性地停下动作看着她。 西陵笙虽然被绑住,但解开这结对她来说轻轻松松,她刚要趁着这空隙解开绳索教训几个嬷嬷的时候,只听得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 于是她默默地又松开了扣住绳子的手,只是怒视着那嬷嬷道:“你等奴婢,也敢这样对本宫?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嬷嬷回过神来,不屑地说:“行了太子妃娘娘,都到这里来了还摆架子呢?今儿个这针老奴是扎定了,就算王上来了也救不了你!” “所以你们几个是要造反吗?” 几个嬷嬷闻声回头,吓得两腿一哆嗦就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十四王爷恕罪,老奴们没有那个意思啊!” 北元翊道:“那你们的意思是,本王污蔑你们?” “这……”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了一阵,又不停地磕头求饶道,“十四王爷饶命啊,十四王爷饶命啊!” 西陵笙乐得差点就从板凳上跳起来拍手叫好,但又瞥到北元翊朝她看来,于是立马又叫唤起来:“哎哟我这手疼啊,脚疼啊,腰疼啊,头也疼啊……” “阿笙!”北元翊慌张地跑进去为西陵笙解开绳子。 西陵笙就跟一条泥鳅似地往北元翊身上倒:“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了晕了……快接住我……”然后便晕倒在北元翊的怀中。 “阿笙,你醒醒!”北元翊又急又慌,将她一下子抱起来便要离开天牢。 几个侍卫拦住他为难道:“十四王爷,太子妃娘娘是重犯,没有王上的允许是不可擅自离开天牢的……”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似回魂般:“本宫中针了,会死人的。”说罢她又晕了过去。北元翊一脚踢倒一个侍卫,怒道:“没听到吗?太子妃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跟王上交代!” 第四十二章 非礼!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四十三章 抓她去送死 北元翊怔了怔,忽地又大笑起来:“阿笙,我很高兴!” 她把他当做自己人,他觉着很高兴。 西陵笙嫌弃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别过脸去,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北元翊莫不是个傻子吧……” 她都生气了,他还笑得出来! 北元翊追过去看着她的脸,哄着般地说:“阿笙,别生气啊,我当然信你是清白的!你饿不饿呀?我去给你弄点好吃的!” 一听到“吃的”,西陵笙又没那么生气了,偷看了他几眼,杵着一股傲娇劲道:“那要……红烧猪蹄。”说罢还吞了吞口水。 北元翊扬起笑意,斩钉截铁道:“不行!” 西陵笙看过去,双手攥着被子边,清澈的眼睛水盈盈的:“那……炭烤猪蹄?” 北元翊毫不犹豫:“不行!” 西陵笙瘪嘴,北元翊还是摇头。 “那还吃你个大头鬼!姑奶奶我不吃了!”西陵笙哼了一声再次地别过头去。 北元翊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你发烧了,我去给你弄点清淡的粥。”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西陵笙本以为是张太医回来了,但这脚步声听着又不像,刚好奇地朝门口望去,便一眼望见了那个沉静如月的男子,北离澈。 “七哥?”北元翊也看到了他。 北离澈慢步走进来,淡淡的视线扫过西陵笙,又落在北元翊脸上,声音依旧冰凉如水:“十四,你可知擅自带走天牢重犯,被父王知道了会怎样?”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这北离澈不帮她证明清白就算了,此刻竟是来抓她的。 于是她有些生气地说:“你是替王上来抓我的吗?那你抓我便是了,这事跟十四王爷没关系。我倒是要去问问王上,牢里的那几个对我用私刑的嬷嬷到底是谁派来的!” 北离澈看也不看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身为阶下囚性子便该收敛,本王没让你说话就闭嘴。” 西陵笙手指冰凉,以前的北离澈虽然也是这般冷冰冰的,但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话,心中竟有几分难受。 北元翊的脸色也垮下来:“七哥,你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北离澈淡淡道:“你先去求了父王宽恕,才有资格来跟我说这话。”然后他又转向西陵笙道:“跟本王回去。” 西陵笙没动,北元翊握了握拳,挡在她跟前,神情没有丝毫惧怕:“如果我说不呢?” 北离澈依旧波澜不惊:“那便是谋逆。” “北离澈,你疯了吗?”北元翊一字一顿道,“为了父王的喜爱,为了那个位子,你疯了吗?” 北离澈不语。北元翊眼中尽是轻蔑和失望:“母妃被打入冷宫这么多年,你有去看她一眼吗?怕你的王后母后怀疑你有二心?但你尽心尽力地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又怎样?现在太子死了,她还是没有让父王立你为太子,到 头来你还不是要跟条狗一样去围着父王转!”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北离澈,就算你不念着我是你亲弟弟,但是阿笙……她陪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她已经嫁给太子了,而你现在还要抓她去送死吗?就为了在父王面前记上一功?” 第四十四章 三个人的秘密 “你在胡说什么?”北离澈凛声喝止住北元翊。 西陵笙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两个男人,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亲兄弟,而且两个人跟以前的西陵笙似乎有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屋内的三个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张太医端着药进来,嘴里还念叨着:“这外面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侍卫……”在看到北离澈的那一刹那,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随后张太医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朝着北离澈施了一礼道:“呃……七王爷,十四王爷,太子妃娘娘该喝药了。” 北离澈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伸手去拿那药碗,而北元翊也同时端住药碗的另一侧。 “放手。”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心中的难受退却,西陵笙不禁开始细细思考,这两兄弟都长得这么好看,此刻为了一个药碗而争锋相对,也不知道谁攻谁受…… 而张太医盯着那药碗,生怕两兄弟将里面的药给洒了,这可是他熬了这么久的心血啊! 于是张太医试探着说:“七王爷,十四王爷,还是老臣来吧……” 北离澈忽地松开手,转身往外走去,留下淡淡的一句:“喝完便跟本王回去。” 是对西陵笙说的。 一想到北离澈刚刚冷冰冰地让她“闭嘴”,西陵笙就浑身不爽。 她竟然还会难受? 她怎么没上去给他两耳刮子呢,他是谁啊凭什么就要她闭嘴! 西陵笙瘫在床上叫唤着:“哎哟,刚刚突然来了一阵寒气,冻得本宫头都疼起来了!张太医快给本宫开店天仙子治治头痛!” 这声叫唤她可是使了劲儿地喊的,就专喊给门外那冰坨子听的。 张太医一本正经地纠正说:“太子妃娘娘,那天仙子可不能乱用,它虽有止痛安神的功效,但用多了会使人心跳加速,迷走心神甚至产生幻觉……” “停停停!”西陵笙可不是来听着张太医讲药草知识的,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说了,我不头疼了好吗?” 北元翊的神色缓和下来,虽是蹙着眉,却仍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阿笙,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西陵笙微微一怔,仿佛一股暖流汇于心间,随后她点点头无赖道:“你说的哦,我要是出事了,保准把你也拖下水!” 北元翊听后将眼睛笑得弯弯:“没事,我会游泳。” “我靠!我不会游泳!不行,在水里我也要拖着你!” “行,来拖。” 太医:我什么时候能说话呢…… 而门外北离澈站在石栏前,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只有一双如深邃大海般的眼睛却似扬起了风浪,但都隐在黑暗中却也看不真切。 突然太医院外一片火光嘈杂,除了北离澈之前带来的人,一下子涌进来更多人。而一位穿着金丝暗红锦袍的男子从步撵上下来,神色凌厉,气焰嚣张。他大步地跨进太医院,扬声吩咐道:“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我还不信这个谋害太子的逆贼还能逃了!” 第四十五章 由本王来抓 “三哥。” 北离澈从台阶上下来,镇定自若地到了北凌霄面前。 北凌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却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七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三哥还忙着抓逆贼,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罢他便扬手示意自己的人冲进屋内,而北离澈带来的人却分毫不让地挡着。 北凌霄收敛了笑容:“七弟这是何意?” 西陵笙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这位三王爷北凌霄,她是见过的,且他的生母是后宫宠妃,所以为人一向嚣张跋扈。但此时北离澈面对他气场却不输半分,甚至还有渐渐压制的势头。 北元翊神情凝重地护在她身前:“阿笙,你先回屋。” 西陵笙点点头刚要提着裙摆离开,只听北凌霄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原来逆贼在这儿呢,给我抓人!” “三哥,”北离澈沉声道,“这逆贼,由本王来抓。” 说罢还微微偏头睨视着后方,是对西陵笙说:“还不下来?” 西陵笙“啊啊哦哦”了几声,顺着台阶下去。听到北元翊担忧地唤她,她又回头朝他眨眨眼,让他安心。 既然北凌霄都找到这里了,她也不能逃走,否则北元翊就得落下个罪名了。 而且她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说看到是她放的火,她保证不扒光了他的衣服,再吊到城门上给广大文人们做人体模特! 北凌霄冷哼道:“七弟,你这是要存心跟三哥我过不去了?” 北离澈不回答只说:“还劳烦三哥让一让。” 北凌霄知道他这个七弟性子一向淡漠,但像这般与他正面起冲突倒是头一回。难道真是太子死了,北离澈也要开始争夺储君之位了? 想到这里北凌霄更是不爽,微怒道:“如果我偏不让呢?” 北离澈微微抬眸瞧他,声音不咸不淡:“无妨,三哥若执意阻拦,便是妨碍公务。” “你!”北凌霄震怒,“你凭什么说是本王阻拦你?本王还可以说是你阻拦本王!” 西陵笙在一旁看着,默默地把北离澈的一言一行都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她得去出本书,就叫《七王爷教你淡定怼人》,拿去街坊菜市场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她还在偷偷乐呵着,突然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随之便落入了结实有力的怀抱,而且香香的、暖暖的。 北离澈抱着西陵笙淡淡道:“重犯此在本王手里,三哥若是来抢,便一同论罪。”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太医院,而北凌霄的人都愣了愣,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此下他们除了让路似乎也无话可说。 “北离澈你!” 北凌霄愤怒吼一声,“唰”地一声拔出侍卫的刀来,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离澈抱着西陵笙离开。 西陵笙瞧着那虽是冷冰冰却好看无比的侧脸,不禁嘴角上扬,看来她还得出本续集,就叫《七王爷教你一本正经地耍无赖》,估计卖哪儿都能卖个好价钱…… 这下赚大发了! 北离澈无情地打断她的幻想:“口水。” 西陵笙回过神来,慌忙地抹了抹嘴角,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小声叨叨地说:“你可别以为我是看你看的!” 北离澈便不再说话了。西陵笙用余光瞥着他,哼,这也要记在小本本上。 第四十六章 舌战徐淑妃 西陵笙跪在延和殿好久,王上也不说话,殿上其他人更是不敢讲话。若不是膝盖酸疼,估计她都能睡着了。 终于,在四王爷北文睿进了大殿,殿上才有了声音。 北文睿跪在地上:“父王,儿臣疏于职守,请父王降罪。” 王上还未发话,殿外又进来一人,竟是徐淑妃。 徐淑妃大概也没想到王上会召见她,看样子有些匆匆忙忙,且面色稍显不安。 “西陵笙,”王上突然发话,“昨夜有人看见你放火烧了御香坊,可有此事?” “王上,绝无此事!”西陵笙道,“我根本没有理由要去烧御香坊。” 王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既然不是你烧的,你又是为何要私逃天牢?” 北元翊抢先道:“父王,此事都是儿臣的错,儿臣前去天牢时,太子妃烧得不省人事,还有几个嬷嬷要对她滥用私刑,所以儿臣便私自将太子妃带去了太医院。” “哦?”王上的声音稍显不悦,“那几个嬷嬷呢?” 北文睿立马答道:“回禀父王,儿臣去天牢时并未看见……估计逃走了。” 西陵笙借势说:“王上,我若真是害死太子的凶手,那几个嬷嬷为何对我用了私刑还会逃走?难道不是应该去王后娘娘面前邀功吗?” “狡辩!”王后怒道,“这又与本宫何关?” 西陵笙笑着作揖:“王后娘娘,我说笑呢,别当真。便说那害死太子的凶手吧,我记得太子的药方里一开始是没有‘天仙子’这一味药的,而后来却加了进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转眸朝徐淑妃问道:“徐淑妃,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殿上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齐聚在徐淑妃身上,她微微一颤,然后指着西陵笙,目光阴狠:“西陵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我故意害死太子爷的?” “哎呀!”西陵笙微微一笑:“我可没说加了这味药会害死太子爷啊,徐淑妃。”徐淑妃怔了怔,一下子跪了下去,朝着王上哭道:“王上,那天仙子的确是臣妾让太医加的,只因为殿下说身子酸疼,夜里梦惊,臣妾才去问了太医,而且这味药是没有危害的啊!西陵笙这是摆明了要让臣 妾替她受过啊!” 西陵笙怜惜地看着她:“徐淑妃,你怕什么呀,我又没说是你害死了太子。” 徐淑妃恨恨地回眸:“西陵笙,你先是害死太子在先,又烧了那些曼陀罗花在后,入狱出逃还怪在凭空捏造几个嬷嬷身上,而现在你还要来污蔑是我给太子下药,你的心也太歹毒了!” “等等等!”西陵笙忍不住地笑了一声,“徐淑妃,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烧那御香坊后院的曼陀罗花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见着我去了御香坊的人只是说我放火烧了御香坊啊!”说到这里,她收敛了笑容,慢慢地凑近徐淑妃,一字一顿道:“还是说,徐淑妃,你亲眼看见了我烧那些曼陀罗花?” 第四十七章 真凶 大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徐淑妃惊恐地看着西陵笙,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布满了汗珠。 忽地她推开西陵笙,神色怨毒:“西陵笙,你想陷害我?谁人不知道你烧御香坊不是为了那院子后的曼陀罗花?因为是你将花粉加到香里害死了太子爷!” 西陵笙再一次逼近,仿佛是看穿一切:“可太子房中用的可是檀香!檀香与麝香不同,即使是我将曼陀罗花粉加在檀香里也不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兴奋感。” “哈哈哈……”徐淑妃用笑声掩饰着惊慌,“西陵笙,你承认了吧,是你将曼陀罗花粉加入太子爷的香里,因为你知道了这曼陀罗花粉跟天仙子一起会害死太子爷,是你杀了太子,你就是凶手!” 西陵笙微微勾起嘴角,语气不再似方才强硬:“徐淑妃,你不是说,这天仙子没有危害吗?”“你……”徐淑妃突然意料到自己中了圈套,连忙又跪向王上,“王上您可别听西陵笙胡言乱语!这……这也是臣妾刚刚想到的!西陵笙正是因为知道太子爷的药方,所以她才去御香坊要了曼陀罗花粉设计害 死了太子爷,她会去烧御香坊的曼陀罗花,必定是害怕这其中的秘密被人发现!王上请明察啊!”西陵笙也跪向王上道:“王上,我方才在太医院无意间提到天仙子时,张太医说那天仙子虽有止痛安神的功效,但用多了会使人心跳加速,迷走心神甚至产生幻觉。虽然加有曼陀罗花粉的檀香和天仙子,这 两种东西单独来看都没有危害,但是太子本就体虚,而当时却受着两种药物的叠加影响,自然会承受不住。” 王上神色加深转向张太医,张太医浑身一哆嗦回答道:“回禀王上,正有此事。”西陵笙又道:“王上,我去御香坊也是因为察觉到香有问题,而当夜我去时除了我还有几个黑衣人,那火正是他们放的,而放火的原因也正如徐淑妃所说,是害怕其中的秘密被发现。但是徐淑妃似乎是忘了 ,房中还有送香记录的本子。” 这时,北离澈从袖中拿出一本样物呈在手中:“父王,这便是御香坊的送香记录,从里面便可知那些曼陀罗花粉都去向何处。” 西陵笙睨着徐淑妃:“徐淑妃,我记得没错的话,西陵府根本没有记录在案,而太子的未央宫倒是送去了很多,想必并不是太子爷要的吧……” 徐淑妃失神地跪坐下去, 王上厉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后也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没想到竟是你!枉本宫那么信任你,最后却是你害死了太子!” 王后说着情绪愈发地激动,冲到徐淑妃身前举起手就抽了上去:“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西陵笙看得浑身发毛,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徐淑妃的脸已经肿了起来,忽地她尖叫一声,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揪住了王后的衣领,双眼猩红:“太子就是我杀的,他本就该死了,不光是我要他死,还有……” 第四十八章 他们做的假 瞬间,大殿上响起血肉与铁器摩擦的声音,鲜血喷薄出来,染红了王后的衣裳。 “徐淑妃妄想刺杀王后,快护驾!” 北文睿举着剑鞘大喊一声,殿上所有愣神的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将王后与徐淑妃隔绝开来,一众侍卫团团围住徐淑妃,举着剑指着她。 王后本就情绪失控,此刻看着衣服上触目惊醒的血迹,惊吓到昏了过去。 张太医慌忙地上前为其诊脉,并让宫女们将其送到后殿。 徐淑妃张着嘴巴,还有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她满手血迹地捂住肚子,那儿还插了一把血色的利刃。 北文睿猛地将剑抽了出来,退到一旁冷冷道:“拿下!” “啊!”徐淑妃痛苦地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她艰难地伸出手,恨恨地回眸瞪着北文睿。 “你……”刚吐出一个字,她便垂下手去,双眼无神地朝着西陵笙的方向,流下一滴眼泪。 西陵笙感受到身后惊嘘的声音,回身竟是三王爷北凌霄,只见他面色发白地看着地上的徐淑妃,藏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起,而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看似熟悉的香囊。 香囊…… 西陵笙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个潮热的夜晚,她在徐淑妃房中看到的男子难道便是……北凌霄? 侍卫确定了徐淑妃已死,慌乱的大殿上又变得安定下来,王上坐在高位上阖眼按着太阳穴,沉声道:“孤听你说还有几个黑衣人?” 西陵笙反应过来意识到王上是对她说的,于是回到道:“回禀王上,正是。” 王上道:“那册子上可有写?” 西陵笙看了一眼北离澈,北离澈不动声色地将御香坊的送香记录呈了上去。 一旁的公公将其打开欲给王上看时,忽地面色一惊:“王上,这……” 王上瞧了一眼,突然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公公将送香记录翻转过来,只见里面一片空白,而殿上的人皆是惊嘘一声。 西陵笙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在来的路上与北离澈“勾兑”的一系列事情。 哪有什么送香记录!怕是有也被那场大火烧成了灰烬,这本子不过是她和北离澈为了让徐淑妃认罪而做的假罢了! 西陵笙吞了吞口水道:“王上,这只是想吓吓徐淑妃而已,我之前说了那么些话,她肯定心神不宁,看到这本子必定沉不住气地说出事实……” 北离澈镇定自若道:“父王,此是儿臣的意思,还请父王责罚。” 西陵笙不敢相信地看向北离澈,这家伙终于是够义气了一回! “也罢。”王上摆了摆手,“既然已经水落石出,孤也不再追究过程,那些烧御香坊的刺客……” “父王!”北凌霄突然作揖请命道,“那些刺客就交给儿臣去办吧,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望!” 一想起北凌霄与徐淑妃的关系,西陵笙便不禁腹诽,这御香坊说不定就是他派人去烧的,现在还装作好人?怕是想借此隐藏罪行吧!“你?”王上淡淡地瞧了北凌霄一眼,然后转向北离澈道,“老七,此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第四十九章 好几夜情谊 太子一案水落石出,徐淑妃也已经偿命,而西陵笙这太子妃的位子总算是保住了。当她喜气洋洋地回到未央殿时,正看见橘莘抱着剑焦急地在院中徘徊。 “橘莘!”西陵笙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娘娘!”橘莘闻声惊喜地回眸,她一个箭步奔过来激动地上下打量着西陵笙,“娘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西陵笙朝她一挑眉,还顺势地摸了一把橘莘水嫩的小脸蛋,“你家娘娘神通广大,这点小事洒洒水啦!” 橘莘抑制不住喜悦:“娘娘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西陵笙这才想起她仿佛一个世纪没有吃饭了,刚刚在太医院,北元翊这不许她吃,那也不许她吃,到最后就喝了点粥,简直是惨无人道! 于是她摸着肚子委屈巴巴地看着橘莘,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地:“橘莘啊,你不知道我都快被饿死了,在天牢没人给我送饭,在太医院还被灌苦药,到了延和殿更是没得吃,我好可怜……” 说着她便蹭到橘莘的怀中,使劲儿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橘莘心疼地拍着西陵笙的后背,心想真是苦了她家娘娘了。于是立马安慰道:“娘娘,您想吃什么,我立马让厨房做!” 西陵笙一边“哇哇”地哭着,一边在橘莘耳边摩擦着:“嗯……要红烧猪蹄、碳烤猪蹄、香辣猪蹄、卤猪蹄、酱猪蹄……” 橘莘听着更加心疼,看来真是把她家娘娘饿坏了!于是她道:“娘娘,您先回屋等着,外面风大别着凉了。我很快就回来。” 待橘莘一走,西陵笙又乐呵起来,现在她是这北国的太子妃,整个未央宫都归她管,还能光明正大地挥霍钱财,幸福来得太突然啊~ “母妃!”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是她的北言欢小男神。 西陵笙回身就给了他一个拥抱:“小男神,是不是担心坏了,别担心啦,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北言欢的身子微愣,随即也回抱住她,声音里竟有些哽咽:“母妃,还好你没事……” 西陵笙赶紧撑起他,只见北言欢一双眼睛红红的,眉心不由得皱起:“小男神,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啊?告诉母妃,母妃找人做了他!” “噗嗤!”这时头顶传来一个笑声,西陵笙这才注意到北言欢身后的淮生,是北离澈身边的护卫。 西陵笙立马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笑什么?没看见我家小男神都哭了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淮生忍住笑道:“娘娘,淮生不是故意笑的,只是娘娘您说话十分亲切,淮生为小殿下感到高兴。” “亲切?最后一句?”西陵笙试探地问。 淮生“啊”了一声,随即又点点头。反正这都是他胡诌的,他就是觉得这位娘娘说话挺好笑的,具体哪里亲切他也不知道,那便胡诌到底吧。 西陵笙却若有所思起来,这位淮生是北离澈的护卫,应该是很合北离澈的性子,然而淮生却觉得她说“找人做了他”这句话亲切? 难不成北离澈也喜欢这种调调? 不然她下次也试着对北离澈说说看好了!北言欢突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母妃,并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欢儿见母妃回来了,开心的!欢儿自小便失去了生母,徐淑妃虽待我好,但欢儿知道她只是想讨父王的欢心,现在父王去了,只有母妃您是真 心待欢儿好了,欢儿真的很怕母妃您出事!” 虽然北言欢才八岁,但已是懂得什么叫做忧愁伤感。 西陵笙突然想起她八岁时,眉宇间也带着他这般的忧伤。她突然很希望北言欢别再像她一样,更希望北言欢有一段回忆时能够微笑的时光。 “小男神,别怕!”西陵笙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枚吻,然后认真地看着他,“以后啊,你就是我西陵笙的儿子了!我罩着你!” 北言欢小脸绯红,别扭地从西陵笙手里出来,小声地捂着额头道:“母妃,儿臣是男孩,你不能……” 西陵笙没想到还能把这小子给亲得不好意思了,又伸手挑了他的下巴,逗着他道:“害羞什么,母妃又不是别的女子。” 北言欢不敢看她,不好意思地嘀咕了一句:“若是别的女子那还成何体统……” 这时橘莘带着一众宫女走来,每个宫女手中都呈着飘香四溢的美食。 “娘娘,用膳了。” 西陵笙笑弯了一双美目:“小男神,吃饭!” 待宫女摆满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西陵笙迫不及待地夹起来吃了一口,随后又笑着邀请橘莘与淮生一起吃。 她虽是完全没有太子妃的架子,但橘莘和淮生却是连连推迟不敢,甚至都快要跪下了。 这把西陵笙气得将筷子一摔:“你们俩吃不吃?不吃我可要强迫你们了!” 这么好的东西她一般可是舍不得分给别人的! 橘莘和淮生犹犹豫豫地坐下吃了一口,西陵笙又骗着两人喝了几杯,气氛一下子便活跃了起来,清冷的未央宫也一下子变得热闹。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几个人都酒意上头,说话也都胆子大了些。 淮生喝得有些脸红,笑着说:“娘娘,您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啊!公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真是信了!” 西陵笙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就像是醉酒的大叔一样随意地坐着,指着淮生扬起嘴角:“你呀,还是太年轻,你们公子说什么你都信!” 她当然不是一班的女子,她是二班的女子! 淮生扬起疑惑地小眼神:“难道公子说的不该信吗?那娘娘和公子一夜情谊的关系也是公子骗我们的吗?” “一夜情谊?” 北言欢虽是没喝酒,但是脸一下子便又红了,转头问西陵笙道:“母妃,七王叔真这么说过?” 西陵笙一听来了劲:“胡说什么呢!”北言欢的一口气刚松下来,只听西陵笙又喝了一杯酒笑嘻嘻道:“我和你七王叔啊,可有好几夜情谊呢!” 第五十章 醉酒戏冷王 西陵笙的话音落,北言欢就捂住自己的嘴不让惊呼声发出来,一是因为西陵笙的话,二是因为西陵笙话里的人正站在他们身后。 北离澈! “七……七王叔……”北言欢瞪圆了眼睛看着月色下那个墨衣裹身,墨发飞扬的男子,眉目如画,气若谪仙,就像是嵌在这月光流景之中一般。 西陵笙酒意上头,揽过北言欢的肩便说:“什么七王叔?你七王叔可真是个坏人!虽然他今日在大殿上帮了我,但以前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北言欢低着头道:“母妃,别说了。” 西陵笙挽起袖子,抄起一根啃剩下的猪骨头放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怎么不说?我今儿个偏要说,就算是他本人来了,我也要说!他要敢拦我,我就……” “你便怎样?”北离澈慢慢地走近,冷澈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西陵笙醉得娇艳欲滴的模样。 西陵笙闻声偏过头去,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你……” “我?”北离澈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西陵笙愣了几秒,又一巴掌拍到他身上笑了,“北离澈要是敢拦我,我就做了他哈哈哈……” “哎……”北言欢已经默默地捂上眼睛不敢看了,而一旁的淮生跟橘莘早已醉得趴在了桌上。 北离澈乌黑深邃的眼眸变得深不见底,他竟耐心地开口:“你要如何做了他?” 西陵笙朝着他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个醉嗝,北言欢透过十指的缝隙偷看着不禁为她咽了咽口水。 西陵笙打完嗝,心情又舒畅了许多,本是顺势地想揽过她“橘莘小美人”的肩膀,却发现够了半天没能够着。 这橘莘啥时候长这么高了…… 她疑惑了一阵,干脆一把揽过了“橘莘”的腰,又变得喜笑颜开起来:“橘莘我悄悄跟你说哦,你可别告诉淮生,不然他会去跟北离澈大坏蛋打小报告的!” 北离澈左右看了下那条环住自己腰的手臂,微微皱眉,不语。 西陵笙晃了晃身子,又将另一只手搭上北离澈的腰,还笑着仰头道:“橘莘,你的腰怎么粗了?是不是偷吃我的猪蹄了?”她一边说一边扒着北离澈的身子往上爬了爬,将头靠在他胸口又自言自语起来:“橘莘你知道北离澈那坏蛋以前有多坏吗?他啊,先是诱惑我亲他,然后打了我一巴掌,又亲我,最后还把我丢到水里,然后 又抱我!” 说到这里她又握拳捶了捶北离澈的胸口,愤愤道:“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北言欢看又看看他的七王叔,一颗心提起来就再没放下去,七王叔的脸看起来好冷啊…… 西陵笙捶着捶着突然又皱起一张小脸疑惑道:“橘莘,怎么没了?” 说罢还在北离澈的胸前来来回回地摸了好几遍,然后又惊又好笑地说:“真没了,橘莘!” 北离澈一把抓住她的手,兴许是用力了些,西陵笙“嘶”了一声便开始挣扎起来:“橘莘,你抓疼我了,好疼……” 北离澈也没放手,只是冷淡地开口:“他那样对你,你当如何?” “他……” 西陵笙懵了懵,像是在思考,然后又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北离澈的脸上终于是有了神情变化。 北言欢看得心惊肉跳,默默地在心中为他这位母妃祈祷起来,他这位七王叔一向不近女色,这次还被一个女子给打了屁股,也不知道北离澈会发多大的脾气。 西陵笙倒是得意地哼哼着:“怎样,到时候我就一巴掌先还给他,然后再把他扔进水里,叫他也尝尝这呛水的滋味!” 北离澈一时失神,转头看着她,只见她插着腰晃着身子,还朝着他不停地挑眉,又是站不稳路又是很得意的样子。 “够了!”北离澈训斥一声又对北言欢淡淡道,“欢儿,扶你母妃去休息。” 北言欢闻言赶紧去拉西陵笙,但西陵笙被他这一碰,身子就跟团软泥似地要倒下去,吓得北言欢立刻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只抓到衣服一角。 但瞬间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她,西陵笙稳稳地倒在了北离澈的怀里。 她神色迷离地看着他,忽地嫣然一笑:“你……” 像是他第一次救她,她后来第一次见他,说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你”,却偏偏有了三种不同的意思。 西陵笙抓着北离澈的一条胳膊,努力地翻了个身子扑到他怀里然后又抬头看着他笑了:“他还抱了我,我还给他!他还亲了我……” 说罢她便又凑上唇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唇上,虽是如蜻蜓点水一带而过,但声音却是清脆响亮。而北离澈的身子也随着北言欢的惊呼声僵了。 西陵笙的一双眼睛含笑含俏,绝色倾城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摄魄。 她缓缓地吐着酒意:“……我也还给他!” “七……七王叔……”北言欢再一次说话不利索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扶他的母妃回房休息。 北离澈的心仿佛被什么牵动着,连眼底也婉转着柔和的神色,但仅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对北言欢道:“欢儿,你去叫人来送淮生与橘莘去休息。” 北言欢点了点头,刚要走又回头问:“那母妃呢?” 北离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女子,澈毫不犹豫:“本王来送。” 月色幽幽,黑衣男子的身影被拉长,周身的凉薄气息竟然散了几分。 而西陵笙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是在跟橘莘、淮生还有她的北言欢小男神一起啃猪蹄喝美酒,然后她便仙飘飘的了,似乎还看到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人,堪称绝色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她亲了那个男人一口,这是她的封印,从此这个男人便是属于她的了!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屋中的时候,她还在沉沉地睡着。日上三竿之时,橘莘终是推门进来将她吵醒。 “娘娘,快醒醒!” 西陵笙揉了揉眼睛见是橘莘,打了个哈欠:“橘莘啊……早上好啊……”然后又打算继续睡。 橘莘却轻蹙着眉道:“娘娘,不好了,王后娘娘辰时差人来召您过去!”“哦……”西陵笙懒懒地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后,她猛地将被子掀起,“现在几时了?” 第五十一章 能抱能亲的 未央宫里一时鸡飞狗跳,西陵笙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慌慌张张地跑出屋子,就像是上学要迟到了一样。 橘莘提着一双鞋追出来:“娘娘,您的鞋!” “哎呀,我就说怎么冰冰凉凉的!”西陵笙又折回去把鞋套上,急急忙忙地往王后宫里赶去。 王后辰时唤人来请她,而现在已经是午时,中间隔了四个小时,估计王后已经气成河豚了吧…… “完了完了!”西陵笙急哄哄地到了王后住的清宁宫,刚扶着门口喘了一口气,便瞧见一个公公从远处走来。 那公公到了西陵笙跟前恭敬道:“太子妃娘娘,王后娘娘由西陵姑娘陪着去了御花园,说是您到了便立即去御花园见她。” 这清宁宫离御花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虽然西陵笙有些累,但她也只得无奈道:“橘莘,我们走。” 随后两个人又快速地赶到了御花园,才终于在遥遥的花丛中瞧见了那一队衣着华丽的女眷。 西陵笙跑得急,本就没来得及束起的头发此刻更是散乱。她刚跑到王后跟前行了个礼,一抬起头来竟发现一众女眷纷纷掩唇遮笑,而王后的面色更是难堪。 王后本就不喜欢西陵笙,而她身为太子妃还当众出丑,此刻的语气更加不悦:“简直是成何体统!给本宫回去!” 自西陵笙起床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之前又马不停蹄的跑了老远,此刻这王后又要她跑回去再回来,这是要玩死她的节奏吗? 但她只是将头上快要掉落的珠花拿下来,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便散落下来,然后她又随意地将珠花插回去,本就倾国之色的她,就只是这般简单的点缀也能愈加倾城。 一众女眷看得眼睛都直了,也再是笑不出来。只有西陵月不屑地暗瞪了西陵笙一眼。 西陵笙淡然一笑:“母后息怒,您看这园中景色宜人,若是因为我而负了这大好春光怎么行呢?儿臣这就回去。” 西陵笙巴不得不跟这群一看便尖酸刻薄的女人们待在一起呢,既然王后不想见她了,她也就如她的愿。 西陵笙刚要抬脚离开,只听一个柔弱的声音道:“姐姐,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你投湖后落下的病根子好些了没?” 这声音正是西陵月,而西陵笙现在才注意到她,顿时想起那太监口中的“西陵姑娘”,她还当是谁呢!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西陵笙道。 西陵月莞尔一笑:“自是陪王后娘娘来这园中散心。” 明显王后对西陵笙之前投湖自尽的事情心怀芥蒂,这早不投晚不投,偏偏逢上赐婚太子的时候,这任谁听来都是那西陵笙委屈要嫁给一个病怏怏的老男人才一时想不开了。 此刻又听人提起,王后脸色一沉,轻睨着西陵笙:“你怎么还不走?是想留在此处气死本宫吗?就算本宫死了,这后宫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若是能气死这个王后,西陵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 西陵月顺势扶上王后的手,柔声道:“王后娘娘消消气,我这个姐姐本不是如此,也是上次落了水,脑子……” 她说到这里神色担忧地指了指头,然后又说:“所以姐姐从此便变得有些不懂规矩,我这个做妹妹的替姐姐向王后请罪,还请王后不要太过责罚姐姐。” 一众女眷看着西陵月乖巧通人事的模样,此刻还要尽力地维护一个不懂规矩,触怒了王后的姐姐,真是一位温婉贤淑的好女子啊! 而西陵笙昨夜喝多了酒,此刻脑子还有些混乱,听在耳中的尽是些嘈杂的声音,她也不想多呆,于是道:“那如此儿臣便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王后说话她便带着橘莘离开了。 此一来,王后愈加愤怒,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似乎是在竭力抑制怒气:“真是太放肆了!” 一众女眷纷纷点头附和。 西陵月赶紧道:“王后娘娘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一众女眷又窃窃私语,同是一家的姐妹,怎就差别这么大呢! *** 西陵笙提着裙摆往回走着,她现在才没工夫管这些小渣渣呢,等她回去补好了觉,找个空闲的时间再去慢慢地收拾她们。 西陵月说她脑子有问题的那句她可是记在心上了,改天她就让西陵月见识见识脑子有问题到底是怎样炼成的! 西陵笙埋头走着,也没带看路,只是突然额头吃痛,她又才知觉橘莘好像唤了她一声。 “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宫!”她本在气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更是不爽,可看清眼前的人时,便恨不得将头怂进领子里。 橘莘赶紧施礼:“参见七王爷。” 北离澈仍是一副冰山脸,一开口便似凉风习习:“怎么这么大火气?” 西陵笙可不想告诉他刚被王后耍了还被自家妹妹嘲讽了的丑事,于是便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没事,就昨晚喝断片了,找不到一件重要的东西了。” 原来的北离澈本是懒得多讲一句无用的话,而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地却又问起来:“何物?” 西陵笙哪儿知道啊,她也是随便胡诌的。昨晚她喝了个烂醉,连怎么回屋子的都不知道,若要说有点什么印象就只有一个好看的男人了,但她又想不起那个男人的样子…… 而且也不可能告诉北离澈她丢了一个男人吧! 于是她神色飘忽地说:“这个东西呢,不好跟你形容……就是那种软软的,香香的,又大又暖又能裹身的……” 见北离澈毫无动容,西陵笙以为他不明白,于是挠了挠后脑勺又补充道:“嗨呀,就是一个巨大的枕头,还能拆开当被子的那种,能抱能亲的,就像是一个玩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玩偶?” 北离澈只是幽幽地瞧着她,也不回答。 西陵笙一看他就不懂这么现代化的词语,刚要说点什么,北离澈却意外地开口了。北离澈道:“那么大的东西应该好找,需要本王找些人替你寻一寻吗?” 第五十二章 你是谁? 西陵笙本就只是随口一说,哪知这人还认真起来,别说玩偶了,连那个男人她都找不到! 于是她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本宫自己找找便好。”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几个宫女围在池塘边,似乎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西陵笙好奇地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宫女本还在嬉笑,一见走近的西陵笙和北离澈纷纷吓得跪了下去:“太子妃娘娘,七王爷,这……” 西陵笙见她们吞吞吐吐,又往着那池塘里瞧了一眼,只见池塘里“咕隆咕隆”地冒着泡泡,突然冒出半个女人的身子,一只手伸朝着空气里乱抓了几下便又沉了下去。 “我靠!救人啊!”西陵笙吼了一声。 而几个宫女跪在地上面面相觑,颤抖着道:“娘娘饶命,奴婢们不会游泳啊!” 西陵笙“哎”了一声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地脱了外衣,踢飞鞋子就扑腾进那那池塘里。 “娘娘!”橘莘焦急地喊了一声。 北离澈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往前跨了一步,最终停在池塘边,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拦住了想要跳下去的橘莘。 虽然西陵笙的水性不是很好,但这种小池塘她还是能基本搞定。 她很快便拉住了落入水中的女子,刚要将她带回池塘边,但那女子揪住一线生机便开始拼命地挣扎。 “喂,你别……唔……” 西陵笙被那女子死死地抱住腰身往下一拖,她便呛了一口水。那女子借着她的身子往上浮出,在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后由于不会游泳又挣扎着沉了下去。 本是可以救了这女子平安地上岸,而西陵笙此刻被女子不停地往水里按着却越来越呼吸苦难。 她突然想起自己怀揣着价值连城的珠宝坠入深海时,好歹那时候也是抱着宝贝死掉的,而这一次她堂堂“第一神偷”就要葬身于这个小池塘了吗? 而且怀里什么都没有,袖中本来藏了瓜果子,此刻也不知道顺着水飘去了哪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陷入长眠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怀抱将她笼罩,带着水的温柔,轻轻地裹着她的身体。 “咳咳……” 北离澈将西陵笙捞上来的时候,寻双还在水里扑腾。 西陵笙揪着北离澈的衣服,一边咳嗽一边指着寻双,示意北离澈快去救她。 北离澈沉沉地瞧了她一眼便转身去捞寻双。 这时岸边已经来了其他的侍卫太监,橘莘赶紧将西陵笙拉上岸,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关切道:“娘娘,没事吧。” 西陵笙摇了摇头,一转头便瞧见北离澈已经抱着寻双向岸边游过来了。几个侍卫太监赶紧去接手,寻双紧紧地圈着北离澈的脖子浑身哆嗦着。 “寻双?”橘莘惊讶道。 北离澈额头两边的头发被水打湿贴在白净的脸上,却丝毫不影响俊美异常的脸庞;衣服领口处大概是因为寻双的挣扎而扯开了一些,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显得更加性感撩人。 西陵笙不小心瞟了一眼,便盯着咽了咽口水,再移不开视线。 这家伙也还是蛮善良的嘛…… 北离澈将怀中的寻双递给一旁的太监,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西陵笙一个激灵胡乱地瞟了几眼四周,最后才迎上他的,开口掩饰道:“没想到七王爷水性这么好,你要是早点下去,我也就不用去呛那几口水了!” 这话一说完,她便又有些后悔了,人家救了她和寻香,她连句谢谢也没有反倒还讽刺他,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嘴巴! 一滴水从北离澈好看的下巴滴落下去,头顶响起他玉石击打般的嗓音:“所以,你在怪本王救了你?” 西陵笙看不到他的神情,刚想着要说什么解释,就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又是几声连连的咳嗽。 该死,她的感冒还没好! 北离澈微微皱起眉头,对橘莘吩咐道:“去请张太医到未央宫。” 橘莘领命去了,北离澈便带西陵笙回了未央宫。 待张太医瞧过之后,开了张药方子交给橘莘,然后对西陵笙道:“娘娘,您只是受了风寒,服几服药再稍加修养便好了。” 北离澈点点头让橘莘送张太医出去,随后走到床前坐下。 西陵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神色飘忽道:“刚刚我说那些话你别放心上……其实我是想跟你说谢谢的……” 北离澈淡淡地“嗯”了一声,依旧看着她。 西陵笙偏着头偷瞄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又说:“寻双呢?也不知道那丫头好好地怎么掉水里了……” 北离澈仍是没接话。西陵笙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神经便一直紧绷着,于是干脆回眸看向他,试探地说:“七王爷,你这么看着我是想跟我说什么吗?你要是没什么说的,我便想睡觉了,你看张太医也叫我好好休息,所以你 ……” “你是谁?”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时间仿佛一下子被冻住。 西陵笙看着面无表情的北离澈,愣愣地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仿佛连声音也被他周身的寒气给冻住了,她也只感觉到浑身发冷。 北离澈不会晓得了她不是真正的西陵笙吧…… 若是他不晓得,为何又这么问? 北离澈沉声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本应该死了。” 西陵笙屏息,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以前的西陵笙的确是死了,只是因为她来了,所以西陵笙便又活了。 这时橘莘走进来,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气氛:“娘娘,寻双姑娘求见娘娘。” 西陵笙赶紧回应:“请她进来。”视线却一直没能离开那双深邃的眼睛。 北离澈忽地站起身道:“那如此,本王便先走了。” “北离澈!”西陵笙赶紧又叫住他。北离澈回头,西陵笙讪笑道:“北离澈,我上次落水的事情,也谢谢你了……只是那日我落了水,脑子有些混乱,很多事情我记不得了。你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死了么?难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第五十三章 你这么喜欢看我? 这时,橘莘已经领着寻双进来了,在帘外候着。 北离澈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黯黑深邃,能清晰地照映出西陵笙的模样。 忽地,他缓缓地开口:“是,本王救了你。” 西陵笙瞬间松了一口气,她误打误撞地竟然蒙对了,很久之北离澈便救了一次西陵笙,现在他拿这个试探她,想让她说漏嘴? 哼,窗户缝缝都没有! 于是西陵笙微笑道:“那便一并在此谢过了,改日一定好好地答谢七王爷。” 北离澈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撩了帘子出去了。 寻双这才跪在帘外磕头道:“太子妃娘娘,寻双多谢您与七王爷的救命之恩!” 西陵笙道:“没事没事,不过你不是在未央宫当差吗?怎么掉御花园那边那么远的池子里去了?” 寻双一听,眼泪便开始在眼中打转了:“回娘娘,奴婢本是在未央宫,但自从徐淑妃一事之后,王后娘娘便将未央宫原先的宫女太监们都差到了浣衣局和御马监去了。” 西陵笙便懂了,这王后失了儿子,死一个徐淑妃不能解心头之恨,于是便将愤怒撒到这些宫女太监们身上。 她叹息一声又问:“可那浣衣局离那池子也挺远,你怎么会掉进去的?” 寻双哽咽着:“奴婢本是去为刘贵妃送衣服,但却不小心弄脏了贵妃娘娘宫里茹云姐姐的衣服,那姐姐一生气便罚了奴婢去那池子里捡她掉落的镯子,奴婢本在池子边捞寻着,但一不小心便滑了进去。” 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去到池子边几个宫女的反应,西陵笙大概是明白了,这刘贵妃宫里的茹云明摆着欺负寻双,寻双落入水中怕也是那几个宫女推的。 上次西陵笙逼问寻双关于香的事情时,已经能看出寻双是个胆子很小的柔弱女子,而这次被几个宫女欺负,连状都不敢告,她想着都替寻双抱不平。 于是西陵笙道:“寻双,从今儿个起你便回未央宫里伺候本宫,浣衣局那边本宫自会差人去说。” 寻双一听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娘娘……寻……寻双多谢娘娘!” 西陵笙挑了帘子出来,将她扶起:“好啦好啦,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你看头都快磕破了,橘莘。” 橘莘笑了:“跟我走吧。” 寻双终于破涕为笑,又朝着西陵笙鞠了一躬才跟着橘莘出去了。 西陵笙看着两人窈窕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挑:“锦衣玉食外加美人相伴,这感觉啧啧啧……舒服啊~” 要是再有一个美男子便更好了,就像那晚梦见的。 西陵笙这般想着,脑海中渐渐地浮现一个墨色的身影,转身之时是却是北离澈的脸…… “想什么呢!脑子瓦特了!”西陵笙惊恐地回过神来,猛地摇了摇头,将刚刚的幻想抛出脑海。 北离澈这座冰山,是一般人能想的么! 西陵笙跟条泥鳅似地缩回被窝里,打算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着她的橘莘小美人来喂她喝药。 不一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西陵笙不用看也知道,是北元翊。 “阿笙!”北元翊毫不客气地跨进房门,“阿笙,我听说你落了水……” 北元翊本想直接撩了帘子进去,西陵笙赶紧叫住他:“喂喂喂,北元翊!你倒是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我是太子妃,你是十四王爷,你进嫂子的房间不敲门的吗?” 北元翊便站在帘子外不动了,听见了她的几声咳嗽声,便担忧地皱起了眉头:“阿笙,好好地怎么就落水了?” 西陵笙清了清嗓子还颇有些骄傲:“这嘛……当了回雷锋,跳水救了个宫女。” 说起救人,西陵笙仿佛看到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呢。 “雷锋?”北元翊随口问了句,“那是谁?” “呃……雷锋嘛……”西陵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哎呀,反正是个好人。” 北元翊只关心西陵笙的病情也没再追问,只是说:“阿笙,下回别这么傻了,我会……”心疼的。 橘莘端了药进来,打断了北元翊的后半句话:“十四王爷?” 橘莘还没来得及施礼,北元翊立刻接过她手中的药,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橘莘你去忙吧,这儿交给我。” 橘莘朝里面瞧了一眼,便抿唇退下了。 北元翊正大光明地撩开帘子进去,眼底满含笑意:“阿笙,喝药了。” 西陵笙偏过头见是北元翊,微微惊讶道:“橘莘呢?怎么是你呀!” 北元翊无奈地耸耸肩:“橘莘要忙别的,本王就勉为其难地给你送药。” 西陵笙虚着眼睛睨视着他:“是吗?” 北元翊点着头,一脸无害道:“不信你问橘莘。” 西陵笙又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北元翊突然笑得一脸阳光:“阿笙,你这么喜欢看我的?” 西陵笙的视线从他脸上弹回来,嗔了一句:“不要脸!”然后又抢过他手中的药碗刚要大灌一口立刻又被北元翊拦下来。 “烫烫烫……阿笙!”北元翊夺过她手中的碗,轻蹙着眉头,“不知道烫吗?” 西陵笙瞧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北元翊拿起勺子轻轻地在碗里搅动,一边吹气一边问:“你笑什么?” 西陵笙道:“没有啊,就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爱啊。” 北元翊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道:“阿笙,你夸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都接受,但是可爱这词不是形容小女孩的吗?” 西陵笙抿了一口立刻皱起小脸:“哇,好苦!” 北元翊立马递给她一杯水,西陵笙喝了几口又咳嗽起来:“咳咳……你不就是像个……咳咳……小女孩吗?” 北元翊为她顺着背,哄着道:“别说话了,都咳成这样。” 西陵笙顺了口气又笑了:“算了,你才不像小女孩呢,倒是像个老妈妈!” 北元翊又盛了一勺药,吹了吹后送到她嘴边,西陵笙嫌弃地往后一缩,摇了摇头。北元翊无奈道:“好好好,你说我像什么都行,但是你得把这药喝了。” 第五十四章 要做了七王叔 西陵笙眨巴了下眼睛,捏着鼻子道:“那我多亏呀,这药那么苦!” 北元翊笑:“阿笙妹妹,你果然还是喜欢我做你哥哥。” “噗!”西陵笙一想起那日被逼无奈的那一声“元翊哥哥”,她便只想搬去与地鼠为邻,以地洞为家,从此不再暴露在阳光下。 但她仍是强装镇定:“我逗你玩呢,这点药算什么?再来十碗我也是一口闷的哈哈哈!” 于是西陵笙似个壮士一般,豪气地喝完了一整碗药,喝完还“哈”了一声,将碗倒过来给北元翊看。 北元翊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将她按下去盖好被子:“阿笙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西陵笙强颜欢笑地答应了一声,待北元翊离开,她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唤道:“橘莘,快给我拿点糖来,苦死我了哎哟喂!” 还未走远的北元翊闻见房中的声音,不禁嘴角上扬。 ***北国太子的棺木刚入了皇陵没多久,朝堂之上便开始有人提议新立太子,但这太子的人选却出现了诸多分歧。太子旧党纷纷拥立王室长孙北言欢成为新太子,而其余的人便顺势分成了两拨,分别是三王爷 北凌霄一党和七王爷北离澈一党。 王上气得直接退了早朝,回到书房气得将桌上的这都都推到地上。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茶:“王上息怒,身子要紧。” 王上怒哼了一声:“临都水患,北方雪灾,西方姜国虎视眈眈,此等事情他们只字不提,谁当太子他们倒是上心得很!” 刘贵妃到的时候恰巧看到这一地狼藉,她款步走近,施礼道:“王上,怎地动如此大的怒?” 说罢又移步至王上跟前,将宫女手中的汤盅放到桌上,温柔道:“王上,前些日子您来臣妾宫中时,臣妾见您有些乏闷,便向宫里的御厨请教了这燕窝杜仲羹的做法,希望王上喝了能够安些心神。” 说罢便盛了一碗送到王上面前,王上也缓和了几分脸色,尝了一口道:“爱妃有心了。” 刘贵妃笑:“这都是臣妾该做的。听闻臣妾要做这道膳食给王上,霄儿还特地托人从江南寻了这上等的燕窝,马不停蹄地送了回来,这不今儿个刚到臣妾便做了端来给王上尝尝。” 王上叹息一声:“霄儿的确是孝顺,但性子却张狂了些,若是有你的一半聪慧,孤也能少操些心思。” 刘贵妃听后立马跪了下去:“这都是臣妾教子无方,请王上责罚。” 王上将她扶起,轻拍着她的手背:“行了,爱妃的辛苦孤心知晓,以后你多提点提点霄儿便是。” 刘贵妃又笑:“王上,臣妾近日学了一些按摩穴位的方法,能养心安神,臣妾给王上试试?” 王上道:“哦?那爱妃便试试。” 说罢刘贵妃开始替王上按起了太阳穴。 而此时王后的清宁宫中,一个宫女匆匆地跑了进去,王后窝在软榻之上,阖着眼睛休息。 一旁的宫女道:“放肆,没看见娘娘在休息吗?” 王后抬了抬手道:“说吧。” 那进来的宫女便说:“启禀王后娘娘,奴婢打听到刘贵妃去了王上的书房。” 王后立刻睁开了眼睛,严声道:“可听到了什么?” 那宫女将刘贵妃的举动一一道出,王后听后脸色沉了下来,思考片刻又吩咐那宫女:“你去将七王爷请来。” *** 北言欢从国子监回来时,西陵笙还躺在床上。他端了个小板凳坐到她床前,托着脑袋瞧着她。 西陵笙听到动静醒来,朝着北言欢勾唇一笑:“小男神,放学啦?” 北言欢瞧着那饱满的粉唇,又想起昨夜被她亲的那一口,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嗯,母妃可还好?” 西陵笙半坐起来,北言欢见势便去帮她垫了个垫子,西陵笙见他这般懂事,忍不住地凑近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好得很呐。” 北言欢吓得猛地往后一缩,一抹绯红泛上脸颊,低着头道:“儿臣已经长大了,母妃可别再像昨夜一般了。” 西陵笙昨夜虽是喝断了片,但是喝酒之前的事情她倒是记得清楚,亲了一口这八岁的小殿下,竟然能让他不好意思了许久。她刚要继续调戏北言欢时,只听那小子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母妃嫁与了我父王,但七王叔也是待我极好的。母妃若是与七王叔两情相悦,欢儿自当是无异议的。只是母妃还不可在外人面前肆意胡来,这王 室的面子还是……” 西陵笙越听越糊涂,她什么时候跟北离澈两情相悦了? 于是她打断北言欢问:“小男神,你说什么两情相悦,什么肆意胡来?母妃有些不明白啊!” 北言欢往外瞧了一眼,将手挡在嘴边小声道:“母妃,昨夜你对七王叔那般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西陵笙的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她试探地问:“昨夜……我对你七王叔哪般了?” 北言欢支支吾吾道:“母妃说你与七王叔有好几夜的情谊,而且你还说要……要……” 西陵笙屏息:“要如何?” 北言欢没看她:“母妃说……要做了七王叔。” 西陵笙咽了一口口水,试探地问:“你七王叔在场?” 北言欢点点头,西陵笙捂着脑袋一边回想着昨夜的情形一边自言自语道:“不,这不是真的!” 北言欢又道:“不仅如此……” “还有?”西陵笙完全不能淡定了,“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北言欢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母妃还抱着七王叔不肯撒手,最后还亲……亲了……” 说到此处,便听不见北言欢的声音了。 西陵笙突然“哈哈哈”干笑了三声,原来她昨夜梦里那个被她又亲又抱的美男子是北离澈啊,而她今天将此事告诉北离澈的时候,北离澈一定是知道的吧…… 窝了个大槽,这回脸丢大了! “还有,母妃!”北言欢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 “还有?”西陵笙濒临崩溃。 北言欢点点头说:“你还打了七王叔两巴掌,但是七王叔也没生气。” 听到这里,西陵笙隐隐地记起梦中的某些画面,讪讪地问:“打哪儿了?”“你一巴掌打了七王叔的肩膀,还有一巴掌……”北言欢声音渐小,“……打了七王叔的屁股。” 第五十五章 百里溪叠 待北言欢离开了西陵笙的房中后,她第一时间从床上翻了起来,双手合十在胸前,朝着天花板便开始祈求起来。 “天王老爷,拜托拜托,让北离澈忘了这档子事吧,我西陵笙发誓,只要他忘了这档子事,我便从此金盆洗手,再不小偷小摸!” 她现在是太子妃,也不用小偷小摸。 拜完了天王老爷,她又把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宙斯、雅典娜统统拜了个遍,只要是她晓得的神仙,连丘比特都没能放过。 拜完神仙后,她身子有些虚脱地瘫回床上,想到今日与北离澈见了一面,还能从他手中生还,真是人生大幸! 感冒虽是好了些,但是西陵笙也睡不着了。于是她裹了件衣裳,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一到晚上她便精神得很。 在未央宫里转悠了两圈,西陵笙便提着灯笼往金陵宫其他地方去了。刚走了没多远,只见一队人马迎面地走过来。 她本想避一避,那领头的人老远地便发现了她:“何人在此?” 很快一队禁卫军便飞奔上前,看清她的样子后又都纷纷施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西陵笙扬起嘴角:“起来吧。” 她本条件反射地要逃跑了,才想起,她现在是稳稳当当的太子妃,根本不用怕这些个侍卫。 领头的侍卫突然又问:“太子妃娘娘,夜深了怎么还在外面?” 西陵笙这才看清楚这位领头的,竟是那日在春风阁有过一面之缘的百里溪叠。 于是她笑意颇深:“原来是百里校尉呀!”原来是长公主的小对象呀~ 百里溪叠明显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又继续道:“太子妃娘娘,卑职送您回宫?” “不用啦,不用啦!”西陵笙连连摆手,“本宫也就是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百里溪叠“哦”了一声,又说:“那太子妃娘娘,卑职便去巡视了。” 西陵笙刚摆手示意,半夜的八卦之魂却欲发燃烧,于是又叫住他道:“要不,百里校尉你陪本宫走一走?” 百里溪叠微微惊讶,但很快便答应下来,回头交代了几句,那队侍卫便整齐有序地离开。 “娘娘,卑职来拿吧。”百里溪叠走到西陵笙身旁,看着她手中的灯笼道。 西陵笙也不介意地将灯笼给他,走了没两步,她便忍不住地开了口:“百里校尉,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百里溪叠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西陵笙会问得这么直白,回过神来便答道:“回娘娘,并没有。” 西陵笙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有人喜欢你呀?” 百里溪叠顿时语塞,想了半天才说:“这……卑职并不知,卑职一介武夫,应该不会有女子喜欢。” 西陵笙见他一身正气却跟个二傻子似的低着头,那北温宁的态度何其明显,这傻校尉偏偏就看不出来。 于是她又问:“那百里校尉,你觉得这宫里最好看的女子是谁?” 百里溪叠更加语塞,这位太子妃娘娘为什么要问他这么难的问题? 于是他又努力地想了想:“这宫里的女子大多貌美,王后娘娘应当是最好看的女子。” “噗!”西陵笙真想一灯笼盖他脑门上,这北温宁堂堂北国公主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二傻子呢? 百里溪叠见她脸色不太好,于是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西陵笙:“太子妃娘娘,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这一刻,西陵笙算是明白了,北温宁为何偏偏就相中这个二傻子。 西陵笙接过披风,忍不住地叹息一声:“观察倒是蛮细致,就是人傻了点。” 百里溪叠却有些不赞同地道:“娘娘,卑职的脑子还算正常,只是为何您也说卑职傻?” 西陵笙面对这直男式的回答不禁失笑:“还有谁说你傻?长公主殿下么?” 百里溪叠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娘娘怎么知道?” 西陵笙露出慈母般关爱的目光:“傻孩子,以后你会明白的。” *** 第二日晌午,西陵笙从床上惊醒。昨夜辗转难眠,今日却一觉半日。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决定去试探试探北离澈的口风,好看看她拜的那些神仙到底有没有用。 寻双刚巧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见西陵笙急匆匆的样子,便问道:“娘娘,您要出去吗?” 西陵笙敛了一把桌上的瓜果子就往外跑,丢下一句:“我走了,寻双,午饭你自己吃啊!” 寻双在身后叫她:“娘娘,这些都是……” 寻双话还没说完,西陵笙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站在原地掂了掂手中的食盒,最后只好无奈地将食盒拿进了屋中。 西陵笙带着橘莘刚出了宫,便瞧见北温宁拐过一条街,消失在了巷子口。 橘莘道:“娘娘,我好像又看见长公主殿下了……” 西陵笙见北温宁急匆匆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八卦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没看错,就是她!我们再去看看!” 两个人跟着北温宁到了巷子深处一户人家的门口,只见外面晾着几件男人的衣服,北温宁先是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件下来。 橘莘见了便疑惑地说:“娘娘,这地方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西陵笙也深有同感道:“我也觉得很眼熟啊……” 这地方……不正是她出宫常来偷衣服的老地方吗? 北温宁拽下腰带刚要离开,一只手便被人握住,吓得她浑身一颤。 西陵笙握着北温宁的手冷笑道:“长公主殿下,好巧啊……” 北温宁心下一惊,她偷溜出宫还偷男人衣服的事情竟然被西陵笙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北温宁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只见西陵笙又笑了起来,还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长公主殿下,你也来偷男人的衣服?”西陵笙说罢便顺手拽下一件,熟练地往身上一套。 橘莘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北温宁张了张嘴吧,最后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是……是呀……” 西陵笙拍拍她的肩膀说:“一看你便是新手,赶紧地把腰带系好,跟我往这边走。” 北温宁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跟着西陵笙快速地离开。而仅一会巷子深处便响起了男人的骂声:“格老子滴,哪个王八蛋又偷你爷爷的衣服?” 第五十六章 吃罚酒 出了巷子便是春风阁的那条街,西陵笙刚要问北温宁又偷摸着跑出是做什么,只见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将脸一挡,背过身来,余光还朝后偷瞄着。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西陵笙嘀咕了一句往她身后看去,只见一位模样颇为清秀,打扮却似江湖侠士的男子走进了春风阁中,正是百里溪叠。 西陵笙便笑了:“又来跟踪你的心上人啊?” 北温宁一听便不好意思起来,反驳地说:“哪有什么心上人?本公主只是随便逛逛……” “哟哟哟,还不承认呐!” 西陵笙调笑了北温宁两句,一想到昨夜与百里溪叠的交谈,便不由得叹息一声:“你们两人,一个榆木脑袋,一个又非要端着,能在一起才怪了!” 北温宁被戳中心事,惊讶地看着她:“你……你为何会知道?” 傻子才不知道! 西陵笙虽是没有谈过恋爱,但这看戏嗑瓜子的事情却是做了蛮多。 于是她朝着北温宁挑眉道:“这你就别管了,想不想跟那百里二傻子在一起?我帮你啊~” 北温宁的眼中瞬间变得欣喜,但仅一会又黯淡下去,随后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罢。” 橘莘不解地问:“长公主,难道您又不喜欢百里校尉了?” “连你也……”北温宁微微惊讶随后又不禁苦笑,众人皆知她喜欢他,但他却只当她是公主。身在帝王家却身不由己的道理,西陵笙还是懂得的,她在博物馆潜伏的时候,听那导游来来回回讲了许多遍。当时的她还嘲笑古代的女子太傻,此刻真正进了这条条框框的规矩里,她忽地有些明白北温宁 了。 突然,西陵笙挑起北温宁的下巴,眉眼笑得弯弯:“叹什么气呢?来都来了不进去找找乐子,怎么对得起这身衣裳啊!” 说罢她便不顾北温宁的犹豫,将她直接拽进了春风阁。 一进到阁中,西陵笙就跟匹脱缰的野马似的,欢脱脱地在女人堆里撒野,顺带着偷摸了男人们的钱袋,鼓囊囊地在腰间揣了一圈。 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她,也没人能管得了她。 北温宁看得目瞪口呆,这北国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逛起青楼来却丝毫不输给阁中的男人们。 春风阁的老鸨摇着腰肢走过来,笑意堆满:“哟白爷,许久没见到您了!奴家可想死您了!” 西陵笙豪气地丢给她一袋银子,顺势地在她腰上小摸了一把:“去,把阁中的头牌姑娘请过来,爷今儿个带了位贵客。” 老鸨看着银子笑眯了眼睛,却又抱歉地说:“白爷,那今儿个可真是不好意思!婉柔今天被另外一位爷包下了,不如奴家给您叫点别的姑娘?” 婉柔是春风阁的头牌,能包下她的必定身份不凡。 西陵笙也不多问,与那老鸨调笑了两句打发她去了。然后又跑到北温宁身边附耳道:“长公主,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你认识的哦!”北温宁还在犹豫,西陵笙勾起嘴角又道:“那百里二傻子一个人是肯定不会到这种地方的,除非有人约他。我刚听那老鸨说有人把这里的头牌姑娘给包下了,说不定啊,就是约百里二傻子来的人!你去见了 ,下回便让百里二傻子避着些,少跟这些花花公子哥出来玩便是了。” 北温宁似乎是觉着很有道理,即刻点头同意,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西陵笙朝她眨眨眼:“谢什么啊,都是一同偷过男人衣服的交情了!” 北温宁愣了愣随即笑容在嘴角化开:“真是好生丢脸,阿笙你别说了。” 西陵笙笑,带着两个人往后院的暖阁去了。 暖阁里住着的当然是这春风阁的头牌姑娘,婉柔。而三个人刚靠得近了些,便听见阁中传出悠悠扬扬的琴声。只见阁中婉柔轻抚一张连珠式瑶琴,娇俏柔美在眼盼流转,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而她正对面的圆桌旁坐着的除了百里溪叠,还有另外几个着华服的男子,其中一个便是那嚣张狂傲的三王爷北凌霄,而另一 个嘛…… “三弟,七弟?”北温宁惊讶道。 西陵笙扶额道:“橘莘,快扶着本宫!本宫头好晕,胸口好闷,浑身乏力……” “娘娘,您没事吧?”橘莘担忧道,“好好地怎么就……” 本来是好好的,但是看见了北离澈,西陵笙整个人就不好了。 虽是一早决定要去探探口风,可真当再看见北离澈,那夜各种不堪的回忆便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还挥之不去。 忽然屋内的琴声戛然而止,北凌霄拍桌而起的愤怒之声便传了出来:“哼,七弟,那夜的事情本王已然是不再计较,可今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零度以下,淮生与百里溪叠已经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拔剑出销。 本还软瘫在橘莘身上的西陵笙听闻异样,扒在窗户边一眼便看见了北离澈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北离澈不紧不慢地开口:“三哥,既然本王敢来,便做好了吃罚酒的准备。今日你若是不动手,以后便再无机会。” 北凌霄冷笑一声:“你真当本王不敢动你?好,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本王便成全你!” 只听得“唰唰”几声,屋内寒光乍现,北离澈三人瞬间被北凌霄的人团团围住,婉柔尖叫一声躲到帘后。 “住手!”北温宁急得推门而入。 北凌霄的瞳孔骤然一缩,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淮生寻得机会,长剑出鞘,几下便挑了几个人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北凌霄反应过来,怒吼了一声:“愣着干嘛?” 剩下的人立刻持剑要去刺杀北离澈,而淮生与百里溪叠左右阻挡,两套行云流水的剑法下来,北凌霄的人纷纷被击倒在地。 “一群废物!”北凌霄刚要拔剑,却被一物砸中手背,疼得他直叫唤。北离澈端了一杯茶,而茶盖已经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他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神色淡然地看向北凌霄:“三哥,你没机会了。” 第五十七章 你要如何负责? 西陵笙看着地上那已经碎了的茶杯盖,还有北凌霄红肿的手,若是北离澈再用力一点,怕是这杯盖便要碎在北凌霄的手上。 而她那晚对北离澈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北离澈要砸多少个这样的杯盖…… 想到这里,西陵笙不禁浑身一哆嗦,她就知道这北凌霄要被北离澈吊打,这北温宁真是拦也拦不住!不然她又怎么会暴露! 北凌霄的手像是骨折了,他面露痛苦之色,恶狠狠地朝北离澈道:“北离澈!难道你还能杀了本王?” 北离澈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地摩擦着,漫不经心地说:“三哥是本王的兄长,本王岂能杀之。今日与三哥小聚春风阁,遇上了几个刺客,但好在有惊无险,刺客皆被本王的护卫和百里校尉诛杀。” 他的话音刚落,淮生与百里溪叠便动手杀了还在苟延残喘的几人。 北凌霄与北温宁皆是一惊,随后北凌霄怒上眉头:“北离澈,你不要太得意!” 北离澈并没有生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躲在帘后的婉柔:“三哥受了些许小伤,劳烦婉柔姑娘找人送他即刻回府。” 婉柔吓得跌坐在地上,但又不敢怠慢地借着帘子爬起来,颤抖着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北凌霄跟前:“三……三王爷,妾身找人送……送您回府。” 北凌霄心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既然北离澈放过他,那便别怪他日后不客气了! 婉柔和北凌霄路过西陵笙身边时,一个熟悉的东西摇晃着落入了西陵笙的眼中,是徐淑妃送给北凌霄的香囊,可为什么会挂在婉柔的身上? “进来。”突然一个淡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西陵笙是想躲也没地方躲了,磨蹭着进了屋也不敢看北离澈,只是在他对面的桌子旁转悠着:“刚刚真是危险,还好啊……”还好她没有进去啊…… 北离澈的目光随着她移动,西陵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终是别扭地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置。 北离澈也不回避目光:“有话同本王说?” “啊?”西陵笙有些懵,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 淮生会意地一笑:“那公子,淮生先出去了。” 橘莘想起两人“一夜情谊”的关系,也连忙说:“那公子,娘娘,橘莘也出去了!” 西陵笙有些慌地指着地上那些刺客道:“诶诶,你们不讨论一下这些刺客吗……” 北温宁左右看了看,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也站起身道:“七弟,我突然想起还有些情没有处理,百里校尉我便先借走了。” 说完北温宁便扯了扯百里溪叠的袖子,百里溪叠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既然北温宁开口了,北离澈也没反对的意思,于是便跟着出去了。 西陵笙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诶诶,你们真的不讨论……” 感受到脑后的冷冷目光,西陵笙如机器人般地回头,露出一个官方式的笑容:“七王爷,来讨论刺客吗?” 北离澈却没有笑:“何事?” 一如既往地冷,冷得只想穿棉袄,还想贴一身暖宝宝。 西陵笙像是下定决心般“噌”地一下站起身,朝着北离澈就是一个深鞠躬,语气委屈得就像是打碎了隔壁家王大爷的玻璃被抓了现场的熊孩子。 “北离澈,那夜我是初犯,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吧!” “哦?”北离澈也不说原不原谅,仿佛是在等着她的下文。北离澈就只答了一个字,西陵笙也看不出来他到底还记不记得那夜的事情,于是继续试探地说:“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喝多了酒就容易做些糊涂的事情,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我也是听别人说 的,你若是不记得……” 西陵笙说了一堆话,也不知道北离澈听明白没有。 但北离澈却意外地听了并且还问:“你做了什么?” 西陵笙一愣,难道她拜的神仙都起作用了?这家伙竟然不记得了! “哈哈哈,我什么也没……啊!” 茶杯突然被打碎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这短暂的片刻,西陵笙半躺在桌上,惊慌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而北离澈握住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垫在她的腰后,将她半压在桌前。 低沉磁性的嗓音徐徐而起,北离澈道:“你做了什么?” 西陵笙脑子里突然变得都是那夜的片段了,还一遍一遍地重复回放着。 “我……”她吞咽着口水,视线却自然而然地被钉在这精致的容颜上。 北离澈语气轻缓,带着诱惑般的命令道:“说。” 然后西陵笙的嘴巴便不受控制地开口道:“那夜我喝多了酒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好像都做了你若是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一并还给我让我负责我都认了!” 她一口气说完气都没带喘一口,而北离澈便不说话了。 西陵笙心中更慌了几分,不说话的北离澈有些可怕,她不过就占了他几分便宜,不至于想要杀了她吧? 就在西陵笙又要声情并茂地演讲一番时,北离澈突然开了口:“你要如何负责?” 噗……她说过要负责了吗? 没有吧,这小伙子胡扯的吧…… 西陵笙干笑了几声:“这个嘛……七王爷觉得应当如何啊?” 北离澈突然靠近一分,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荡,四周的空气温度也越来越高。 西陵笙的心跳得飞快,北离澈该不会要亲下来吧! 他不是有断袖之癖吗? 他不是个性冷淡吗? 看着那张放大百倍的脸,西陵笙的脑子突然被烧成了一团浆糊,只能感受到他喷薄在脸上的潮热气息还有睫毛扑闪划过的微风,痒痒的。 这家伙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脸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啊…… 还有这睫毛,这家伙是睫毛精吗…… 西陵笙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都紧绷着,却又不由自主地便想要凑上去。 如果凑上去,算不算给那已逝的太子戴绿帽子? 西陵笙犹豫片刻,身体不听使唤便算了,最后连脑子也不听使唤了。算了,不凑白不凑,先凑了再说! 第五十八章 他为她受的苦 “啪——”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西陵笙一下子清醒过来,偏头一看,只见北温宁、橘莘和淮生皆是一副又惊又强忍着兴奋的样子。 “喂,你们不是走了吗!”西陵笙吼道。 三个人同时讪笑起来,淮生道:“我们……走错了走错了!” 另外两个人连忙跟着点头附和:“对对,我们走错了!” 而百里溪叠被北温宁掐了一把腰间,愣了愣也跟着点了点头。 西陵笙羞得脸颊发烫:“那你们还不快出去!” “好好,我们走了……”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关上门跑了出去。 而屋中的两人还能听见外面的窃窃私语:“都说别挤,不然就看见了……” 西陵笙的脸更烫了,一回头又对上北离澈那凉幽幽的眼神,没头没脑地便问了一句:“还继续吗?” 北离澈神色微动,西陵笙瞬间反应过来,悔得只想抽自己两巴掌,刚要解释时,北离澈便放开了她。 北离澈整理了衣服,淡淡道:“此事日后再议,你先回宫。” 西陵笙如释重负,飞快地从桌子上翻起来,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往外退去。 北离澈有毒,再呆下去她怕是要中毒身亡! 西陵笙刚打开门,只见门外的几个人一下子跳到五米开外,假装不认识她似地往外飞走,只有百里溪叠还愣在门口,恰巧与她来了个毫无遮掩的对视。 北温宁走了一半发现不对,又折回来拽了百里溪叠的手,两人便消失在院中。 “哈哈哈,真调皮……”西陵笙持续尴尬地指着院中,朝屋里的人说了两句,然后便要抬脚离开。 “慢着。” 北离澈缓缓地起身,冷冽的声音从凉薄的唇里发出,一如他冷俊的面容,不带一丝温度。 西陵笙佯装镇定地回头:“七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北离澈走到她面前,忽地朝她伸出手,西陵笙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但那只手仍是强硬地贴上来,轻覆在她的额头上。 西陵笙安静地站立,感受着他手背传来的温度,原来冰山的手也会是暖的啊…… 片刻,北离澈收回了手:“似乎是有些多余。”说罢他便向外而去。 多余?西陵笙腹诽,怎么搞得像是他被占了便宜似的?被摸的人不是她吗? “北离澈,什么叫多余?”西陵笙追上去,“还有那一屋子刺客你不管了吗?” *** 未央宫内,寻双刚收拾好桌上的茶具,远远地瞧见一身男装走路姿势大摇大摆的西陵笙,面色一喜立刻跑了前去。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西陵笙习惯性地摸了一把寻双的下巴,笑道:“怎的了,这么急?是想本宫了么?” 寻双还没习惯轻薄似男子的西陵笙,羞得嗔了一句:“娘娘!” 西陵笙哈哈大笑起来,橘莘默默地往旁边移了一步,她家娘娘刚刚在公子那儿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寻双道:“娘娘,今儿您走得急,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十四王爷差人送来一盒蜜饯,说是娘娘喝药嫌苦,喝完吃一点便不苦了。” “蜜饯?”西陵笙心中微暖,“在哪儿呢?” “奴婢放您屋里了,对了,奴婢去把娘娘的药拿过来。” 西陵笙提着裙摆立刻往屋里去,刚到门口便一眼看见了桌子上那精致的食盒,就好像那位笑颜俊朗的男子就坐在那里一样,还调皮地朝她眨眨眼:“阿笙,喝完药便给你吃好吃的。”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切,我偏要现在吃!” 说罢她便真走到桌前,打开那食盒,挑了一颗又大又饱满的红枣扔进嘴里,甜蜜的滋味立即在嘴里化开。 “橘莘,给你也尝尝。”西陵笙说着就喂了一颗给橘莘。 寻双端了药进来见了便笑道:“娘娘,十四王爷对您可真是上心。” 西陵笙一边嚼着那蜜枣,一边藏起喜悦:“就一盒蜜饯,你便觉着他对本宫上心了?” 寻双想了想便说:“奴婢听闻,之前娘娘入狱时生了风寒,是十四王爷带您去太医院的,听说那日所有的王爷公主都被叫去了延和殿,唯独十四王爷没去,后来因为这事儿,王上还罚他挨了鞭子。” 西陵笙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你说王上责罚他了?” 寻双点点头道:“奴婢也是在浣衣局时听说的,听说十四王爷被送出来的时候,衣服上沾满了血,局里的嬷嬷洗红了好几盆水。” 西陵笙伸手拿蜜饯的动作缓了下来,明明北元翊来看她的时候,还笑嘻嘻的,原来那时候他刚挨了鞭子,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假装伤口不疼的样子…… 橘莘朝寻双使了个眼色,寻双会意立刻转移话题说:“娘娘您别担心,太医院里那么多灵药,十四王爷只是受了皮外伤,很快便能好起来。” 橘莘也安慰道:“娘娘,十四王爷是王上的儿子,王上不会对他下手太重的。” 西陵笙叹惜一声,默默地看了那盒蜜饯一会,随后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真苦哇……” 寻双赶紧将蜜饯盒子往前一推:“娘娘,吃点吧。” 西陵笙摆摆手道:“准备沐浴更衣,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会,待会小男神回来再叫我起来。” 北元翊为她受了那么多苦,她这碗药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夜色渐深,北言欢从延和殿回来之时,西陵笙已经睡着了。橘莘本要去叫她,却被北言欢拦下。 北言欢将食指竖起:“嘘,那便让母妃睡好了,我去告诉七王叔一声。” 随同北言欢一起回来的还有北离澈,他恰巧走进屋子,北言欢立刻指着帘后床上的身影,无奈地摊手道:“七王叔,母妃睡着了,今晚玩不了斗地主了。” 北离澈往里屋看了一眼,西陵笙睡着刚好便翻了个身过来,虽是隔着珠帘,仍能看清她闭着眼睛安静睡觉的绝色容颜。 橘莘与北言欢先走了出去,北言欢回身见北离澈还站在屋中,于是小声地叫了他一声:“七王叔,我们走吧!”北离澈收回视线刚要转身离去,耳畔间突然响起轻微的呢喃梦语,只听西陵笙喃喃道:“你个大傻子……北元翊……” 第五十九章 带她回门 日上三竿,西陵笙才从床上爬起来,最近越来越感到犯困,昨夜本说好只睡一小会,却一觉睡到第二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肾虚,看来春风阁近日里是不能去了。 寻双端了一盆水进来时,刚好看到正坐在床上发懵的西陵笙,微微一笑道:“娘娘,您醒啦?” 西陵笙顶着一头睡乱了的头发,懵懵地回头:“寻双,你昨日怎么不叫醒我呀?” 寻双给她披了件衣服回答道:“昨日小殿下与七王爷回来之时,娘娘已经睡下了,小殿下不忍心打扰娘娘,于是便差遣了奴婢们退下。” “七王爷?”西陵笙的睡意减退了些,“北离澈也来了?” 寻双点点头说:“对呀,而且七王爷现在正在前殿等候娘娘,橘莘姐姐已经在伺候着了。” “噗!”西陵笙完全没有了睡意,“一大清早的,他来做什么?” 寻双一边呈上漱口水,一边道:“娘娘您忘了?今日是您回西陵家的日子呀,王上还让七王爷代替太子爷陪您回去的。” 没错,西陵笙还真就忘了!应该说是,她根本就不晓得还有这档子事! 寻双为西陵笙梳洗了一番,呈一件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为她换上,以浅蓝丝软烟罗束腰,白色的褶花落边儿,秀雅灵澈,清丽无双。 瞧着镜中的仙姿,寻双感叹道:“娘娘,您果然是这北城的第一美人,可真美啊!” 西陵笙回眸一笑:“寻双小美人儿也很美啊!” 寻双赶忙说:“奴婢哪儿比得上娘娘啊。” 近日来,西陵笙总是与北离澈之间发生诸多暧昧事件,每每想起,都要狠吃几口瓜果子压压惊。 听寻双说北离澈在前殿等了有一些时候了,西陵笙进去的时候还担心他会不耐烦,但却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才到了没一会。 西陵笙走到离他三尺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清嗓道:“七王爷,让您等久了。” 一见北离澈变规矩,这已经成为西陵笙的生存名言。 北离澈今日穿了一件墨蓝色的锦袍,缓缓起身时,高贵清华之态皆显露无疑。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话语依就极简:“走吧。” 之前的事,北离澈不提,西陵笙便不会自找没趣;日后的事,北离澈是大佬,自古都是大佬说了算,他说走,那她便默默地跟着就好。 两人分乘两台轿子,先后在西陵府门前落下,西陵徽带着吕含烟等人早早地等候着了,见两人下了轿,纷纷地施以大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参见七王爷。” 西陵月一边看着她的离澈哥哥,心中欢欢喜喜;一边又瞧着西陵笙,心中厌恶之感骤升,好几个坏心思立马便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而西陵笙感受到怨毒的目光,扫视过去时,西陵月却又埋下了头。 不知道西陵月又要玩什么花样,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没能让她长长记性! 西陵徽在前厅设了家宴,府中的下人陆陆续续地上着菜,西陵徽举着酒杯对北离澈道:“今日多谢七王爷陪小女回门,老夫敬七王爷一杯!” 北离澈却淡然而有礼地说:“西陵将军客气了,为王上与太子,本王职责所在。”说罢也举杯示意,然后挥袖遮挡着将杯中酒饮去。 西陵月毫不避讳地看着北离澈,她的离澈哥哥连喝酒的姿势也这般地令她着迷。 西陵笙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一桌子佳肴,焦躁地把弄着手中的筷子,也不知道这几人何时能客套完,待会这一桌子菜冷掉了可咋办! 终于,西陵徽挥手笑道:“七王爷,吃菜,吃菜。” 北离澈淡然一笑,终是动了筷子。 “终于等到你啊!”西陵笙差点感动哭,再晚一点,她就要活生生地被饿死在饭桌上了! 西陵笙一连夹了好几筷子,才发现几个人都异样地看着她。 她将碗往自己跟前收了收,笑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好好吃饭啊!” 西陵月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与嫌恶,这样粗鲁的野丫头根本不配坐在她的离澈哥哥身边! 西陵徽“哈哈”地笑了两声,朝北离澈道;“七王爷,真是让你见笑了。” 北离澈丝毫不介意道:“无妨。” 吕含烟自然是晓得自己女儿的心思,抓住机会便问:“七王爷,妾身听说王后娘娘近日要为您择妃,恕妾身斗胆问一句,不知七王爷可有心仪之人?” 什么?王后要给北离澈选王妃了? 西陵笙咬在嘴边的肉掉进碗里,她愣愣地抬头看向北离澈,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西陵月却是又期待又娇羞的样子,时而低头时而又抬头瞟一眼北离澈,就等着北离澈说一句,他的心仪之人是她了。 北离澈依旧是客气又不失礼仪:“本王一切都听王后娘娘的安排。” “咳咳……”西陵笙不禁失笑,“你何时这么听话了?” 宴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几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西陵笙的笑容凝滞,难道她便是传说中的冷场王? 西陵徽见势继续便对吕含烟说:“行了,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随后他又转头与北离澈敬起了酒。 北离澈没有给西陵月期望的答案,西陵月本就情绪低落,此刻西陵笙的话又让她觉着两人的关系好似很熟悉,对互相好似很了解,真是让她不爽! 此时丫鬟们又端着汤盅上来,分发到每个人面前。 萍儿附耳西陵月说了句什么,西陵月立马勾起一丝诡计的冷笑,萍儿在西陵笙的汤盅里吐了口水加了灰尘和泻药,打算让西陵笙好好地“享用”。 丫鬟将汤盅放在西陵笙面前,打开盖子便是一股诱人的清香。 西陵笙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汤盅,扯着丫鬟的袖子问道:“慢着,这是什么汤?”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回答:“回太子妃娘娘,这是潮鸽吞燕盅。”西陵月轻笑道:“姐姐,这是为了接待你回门,特意命厨房用上等的燕窝熬制的乳鸽汤,营养丰盛,风味甚佳,你可得好好尝尝。” 第六十章 自作自受 仅从香味来辨,此盅汤应该是盅好汤。但是西陵月特意在她面前夸了这盅汤,西陵笙便瞬间对它失去了兴趣。 西陵笙用她36d的大胸想都知道,这汤一定是有问题的! 西陵笙盛了一碗,用勺子慢悠悠地在碗里搅着,微笑着说:“妹妹可真是有心了啊,这么珍贵的汤我都不舍得喝了!” 西陵月皮笑肉不笑地说:“这都是妹妹应该做的,姐姐你先尝尝,若是喜欢,我再吩咐厨房做一盅你好带回宫里。” 西陵笙微微颌首,翘着指尖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西陵月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心盼着她喝下去。 勺子突然停在半空中,西陵笙忽地将勺子又放回碗中,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站起身来:“哎呀,本宫突然想起院中的那株兰花还未浇水!” 她说这话时,北离澈突然偏头看了她一眼。 西陵笙顺势便抓住了他的胳膊,神情稍显急切:“北离澈,我们快回宫,那株兰花可是太子爷生前最爱的兰花,若是枯萎了,本宫该如何与太子爷交代啊!” 说罢西陵笙便扯着北离澈,佯装要走的样子,一边提着裙子往外一边对西陵徽道:“父亲,本宫现在不得不回宫,还请父亲谅解!” 有关太子的事情,西陵徽也不好说什么。 而西陵月眼看着西陵笙就要喝了那盅汤,却偏偏又功亏一篑,她恨不得掰开犀西陵笙的嘴,将汤强行给她灌进去! 此时萍儿转了转眼眸,将那汤盅抱在手里拦住了西陵笙,假装好心道:“太子妃娘娘,这汤您带回宫吧,都是老爷夫人的心意呢!” 西陵笙将汤盅接过,勾唇一笑:“还是萍儿细心啊!” 一群人送着西陵笙与北离澈往外走了两步,西陵笙忽地又顿住脚步,回头问:“橘莘,那兰花今日寻双可是浇过水了?” 橘莘抱拳道:“娘娘,您不说属下倒忘了,今晨是看见寻双浇了水。” 西陵笙几步跨回桌前,将那盅汤放到桌上,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将西陵月跟前的汤盅换了一个位置。 随后她歉意地笑道:“真是虚惊一场,那既然如此,七王爷,父亲,继母,妹妹,请入席继续用膳吧。” 北离澈什么也没说便直接坐回原来的位子,西陵徽瞧着北离澈都落座了也不好说什么。 吕含烟不动声色地与西陵月交换了眼神,两人也重新坐回位子上。 西陵笙将汤盅抱起入座,将原先盛有汤的碗递给丫鬟:“这汤凉了,替本宫重新拿一个碗来。” 那丫鬟照着办了,桌子上又回到之前的情形,就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西陵笙一边与吕含烟假意说笑,一边盛了一碗汤,尝了一口后赞叹道:“真的挺好喝诶~” 西陵月和萍儿见她终于是喝了汤,嘲笑之色堆满眼底,西陵月还特意地附和了一句:“是挺不错的!” 随后西陵月自然地盛了汤,心满意足地品了起来。 一顿家宴毕了,西陵徽要带着西陵笙去祠堂祭祖,而北离澈便不方便再去。 吕含烟寻着机会便说:“月儿,你带七王爷去园中转转,园里的花都开了,顺便陪七王爷好好说说话。” 西陵月自然是愿意得不得了,柔声对北离澈道:“离澈哥哥,月儿陪你走走吧。” 北离澈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只是微微颔首。 园中佳木葱茏,花色撩人,西陵月跟在北离澈身边款步姗姗地走着,时不时地指着某处的花儿点评一番,随之婉转娇笑,恨不得将全身解数倾尽而出。两人来到一处凉亭前,亭内是西陵月早叫人备好的古琴,她走到琴前优雅入座,朝北离澈笑道:“离澈哥哥,月儿最近新练了一首曲子,你帮我听听看好吗?记得月儿的琴技还是小时候离澈哥哥一手教会的 呢!” 北离澈立于亭前,风姿奇秀,深邃的眸子却色淡如水:“本王教的吗?” 西陵月一怔,她心爱的离澈哥哥竟然忘了与她之间的美好回忆,这着实令她无比痛心! 但西陵月很快平复了心情,又露出她最好看的笑容:“离澈哥哥竟然忘了,不过没关系,月儿现在弹给你听。” 虽然她的离澈哥哥忘了以前,但是她和他还有美好的以后呢! 西陵笙祭拜完祖先,寻到花园之时,刚好就看到一华衣女子抚琴于花丛间,而一冷俊公子静立于她身前,就如一幅才子佳人的绝美画作。 突然,原本还悠扬的琴音突然断掉,西陵月的脸色立刻变得难堪起来,还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来,她顿时羞红了脸,极度尴尬地瞟着北离澈,而紧接着阵阵痛感便传遍了每一条神经。 这个感觉难道是…… 西陵月吓得立马叫了起来:“萍儿,快……快扶本小姐去……” 话到嘴边,可“茅厕”二字她怎能当着离澈哥哥的面说出来? 萍儿见她难受得浑身扭捏,焦急地问:“小姐,你怎么了啊?你要去哪儿?” 西陵月强忍着想拉肚子的冲动,对北离澈强装镇定道:“离澈哥哥……月儿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茅房……不!是闺房!我得回去取一下,你等我!” 说罢她便慌张地逃窜,还留下一串带着异味的奇怪声音。 “小姐,你等等我!”萍儿立刻追着西陵月去了。 而北离澈轻蹙眉头,转身离开了那个花香都掩盖不住的地方。 西陵笙乐得不行:“橘莘,你看西陵月那样子,太滑稽了!” 橘莘已知是怎么回事,于是说:“娘娘,西陵月小姐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若是她没有存害人之心,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西陵笙笑得差点呛到自己:“咳咳……她啊,自以为很聪明……咳咳……” 橘莘见她猛烈地咳嗽急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娘娘,您的风寒还没好吗?不然我们即刻回宫找张太医瞧瞧吧!” 西陵笙摆摆手道:“嗨呀,我没事,就是呛到了……咳咳……”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的,熟悉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这又算是自作自受吗?” 第六十一章 想让本王动手? 西陵月的诡计在西陵笙面前就是小把戏,而西陵笙的小把戏在北离澈面前,就是渣渣。 之前在家宴上的时候,北离澈早已看穿了一切,而西陵笙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案,却没有被他拆穿,只说明了一件事。 北离澈人懒话少不会怜香惜玉。 而此刻北离澈抓着她的手时,语气冷,脸色冷,周身冷,冷得让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难不成北离澈是看到他的月儿妹妹这般窘态,忽地就想起来找她算算账了? 西陵笙吸吸鼻子,刚要说话,北离澈便凛声打断她:“回宫去。” “我靠,你还真生气啊!”西陵笙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小情绪便上来,“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是整治了一下西陵月,他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西陵笙气鼓鼓地看着他,今儿个她就是不能怂! 北离澈将她往怀中一扯,另一只手牢牢地扣住她的腰,冷声道:“或许,你想让本王动手?” 西陵笙挺起小腰板,空出的手往腰上一插,提起一口气道:“咋滴了,你还能对本宫动手了?你就不怕……窝勒个大槽,你干什么!” 橘莘没忍住笑了一声,西陵笙就像一条案板上的咸鱼,被北离澈抱在怀中动也动不得,唯一能做的就是偏头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眼神朝橘莘求救。 “咳咳……娘娘,属下去门口等您和公子……”说罢橘莘便迅速消失在西陵笙的视线里。 “橘莘,橘莘!” 求救无果,西陵笙只能投降地转眸向北离澈:“七王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嫁给太子爷,如果我不嫁给太子爷……” “闭嘴。”北离澈沉声道。 西陵笙立刻闭上了嘴,如果有针线的话,让她缝起来她也是毫无异议的…… “离澈哥哥,离澈哥哥!” 忽地西陵月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地体虚。当她跑近时又见北离澈抱着西陵笙,本就虚白的脸看起来更无血色了。 “离澈哥哥……你们这是……”西陵月怔怔道。 北离澈根本没看她只是淡淡道:“回宫。” 西陵月急了:“可是离澈哥哥,你还没听月儿的新曲子呢……” 西陵笙讪讪道:“七王爷,不如你放本宫自己回去,你与妹妹再……” 西陵笙还未说完,一道冰冷的视线对上她的,她立马在唇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将嘴闭得紧紧的。 西陵月还在期待地看着北离澈,北离澈刚要开口拒绝,西陵月的肚子却再一次响了起来,紧接着痛苦之色在她脸上骤现。 西陵笙默默地将头往北离澈胸口埋了进去,西陵月眼中含泪连话也来不及说便往回跑。 “小姐!”萍儿叫了一声刚要追上去。 北离澈却叫住了她,声音依旧冰冷:“去替你家小姐请个大夫。” 萍儿愣神之间,北离澈抱着西陵笙转身离去。 不一会,西陵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二小姐病了,吕含烟急匆匆地赶去西陵月的闺房。 门口的下人们本在笑着窃窃私语,见到吕含烟板着脸过来又都纷纷藏起了神情。 吕含烟淡然瞥见了下人们的小动作,气得一巴掌挥到一个丫鬟脸上骂道:“不知规矩的东西!” 那丫鬟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奴婢知错了!” 吕含烟看着一众大气不敢出的下人,愤怒道:“愣着干什么?开门!” 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替她打开门,屋内立刻飘出一阵奇怪的臭味。吕含烟嫌恶地捂了鼻子,但听见西陵月的哭声时,她担忧地喊了一声:“月儿!” 西陵月因为拉肚子的缘故变得十分地虚弱,整个人虚脱地倒在床上,脸上泪水纵横。 吕含烟一进来,跪在地上的萍儿立刻痛声道:“夫人!您快来看看西陵笙那贱人都把小姐害成什么样子了啊!” 吕含烟疾步到床前握着她的手厉声问:“月儿,西陵笙那个贱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西陵月一听哭得更加厉害了:“母亲!离澈哥哥不会要我了!让我去死了好了!” 吕含烟赶紧拦住她要撞头的举动,双眼猩红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萍儿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我倒是还小瞧了这个西陵笙!”吕含烟冷哼一声,随即又面露心痛之色,回身安抚西陵月,“月儿没事的,你生得这么美,七王爷会要你的,我去跟你王后姨母好好说说!” 西陵月一边激动地哭着,一边疯狂地抓着吕含烟:“母亲,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啊!今日我所受的屈辱,我要统统都还给那个贱人!我要让西陵笙下地狱!” 吕含烟将她抱在怀中:“还,这笔账定是要还的!月儿别哭,母亲会帮你的!” *** 西陵笙坐在轿中的时候越想越气,刚刚面对北离澈的时候,她怎么就怂了呢? 他强行地抱了她,占了她的便宜,还凶她! 她就应该反手两耳刮子,教他重新做人的呀! 突然轿子停下,轿帘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橘莘探头道:“娘娘,到了。” 西陵笙刚要下轿时,眼角的余光忽地瞥到一个熟悉的衣角,她虎躯一震,瞬间将刚刚的一切抛诸脑后。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轿,低着头安静地站着,模样也是乖乖巧巧的,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如娇花照水,碧波自起涟漪。 北离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走吧。” 西陵笙温柔地点头,刚要抬脚,突然发现四周的环境好像不太对劲,说好的回宫为什么到了一座府邸? “这是哪儿?”西陵笙忍不住地问。 橘莘回答道:“娘娘,这是七王爷的府邸。”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北离澈不会垂涎她的美貌,先将她骗来王府,然后再囚禁她,玩弄她,最后再杀了她吧! 天呐,好可怕! “不走?”北离澈打断了她的幻想,站在不远的台阶上淡淡地看着她,“是想让本王抱你走?” “没有没有!”西陵笙讨好地笑着,“本宫就是看这门口还挺好看的,你看这红红的漆刷得也挺好,还有这门口的大狮子,毛发长得挺好的嘛……”淮生不解地瞧了一眼门口的石狮子,纳闷地嘀咕了一句:“这也能看出来?” 第六十二章 脱掉! 门口的一众下人纷纷看着那石狮子,不解地挠着后脑勺。而门前那位气质出众的男子却从未从西陵笙身上移开。 西陵笙被他看得越发地尴尬,无论是上次的醉酒事件,还是今日的事情,她总要同他好好地说一说清楚! 于是西陵笙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北离澈跟前道:“本宫说着玩呢,七王爷邀本宫来府,定是有要事相商,那请吧。” 北离澈也并未多说,带着西陵笙径直地去了他的书房,橘莘与淮生会意地在门口等候,房内便只剩下二人。 这是西陵笙第一次到北离澈的府邸,一路上的景观自是比不得金陵宫,但也布置得别致怡人,只是府内的侍女那真是少之又少。 想到坊间有关北离澈的流言,西陵笙还忍不住悄声问了一句:“北离澈,听说你喜欢男人?” 北离澈当时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她。 一直到进了屋子,关上门,他才缓缓地开口:“脱掉。” 西陵笙本还在扫视着书房里的值钱玩意儿,听到这句话后本能反应地捂住胸口。 去他大爷的要事相商,这家伙明明是想诱骗她,囚禁她,然后再玩弄她,杀了她! “卑鄙无耻下流!”西陵笙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毫不客气地骂道。 北离澈突然变得面色冷峻,一步步地靠近,将她逼至墙角,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些许日子不管你,胆子倒是越发地大。” 西陵笙屏息,虽是知道以前的西陵笙与北离澈是认识的,照现在看来两人关系不浅。 “咚!”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剧烈膨胀了一下,西陵笙顿时变得昏昏沉沉,胡乱地抓上北离澈的衣服,连说话也变得乏力。 她又想睡觉了,难道是北离澈对她下了药? 北离澈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立刻伸手向她的腰间,轻易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果然北离澈是垂涎她的美色…… 西陵笙浑身娇软无力,只能靠在北离澈怀中,仍由他像剥橘子皮一般将她的衣衫悉数褪去,仅留下清凉的里衫。 “你……”你个大流氓! 西陵笙想反抗却眼前一黑,终是晕了过去。 算了,北离澈长得也不丑,醒的时候定是要讹上他一笔才不亏! 太阳渐渐西沉,橘莘打了一盆水缓缓地朝北离澈的书房走去,才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娘娘,怎么了?”橘莘慌忙地跑到软塌前担忧地问道。 西陵笙微微地喘着气,昏睡前的记忆仍在脑海中回放。她的衣服已经被人重新穿好,若不是四周还是北离澈书房的样子,她都要怀疑是自己在白日做梦了! 北离澈这迷药下得厉害啊,过程中她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西陵笙伸手抓着橘莘的胳膊问:“北离澈人呢?” 她还没讹钱呢,他就想完事走人了? 橘莘刚要回答,门口处便出现了北离澈的身影,依旧是高贵清华之气。 “找本王?”他缓缓地走近。 不仅要找你,还要讹你的钱!西陵笙愤愤地想。 “七王爷,方才之事你若是不给本宫一个解释,你叫本宫如何与逝去的太子爷交代?”西陵笙尽量镇定着语气,却又带着威胁的意味。 北离澈神色淡淡:“本王需要与你解释什么?” 好家伙,还想抵赖? 西陵笙咬牙切齿地说:“你对我那啥了,你就不解释的吗?” 不解释至少给她一点封口费啊! 抠门! 北离澈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橘莘,吩咐道:“亥时给太子妃服下。” 西陵笙瞄了一眼那小瓶子,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避孕药吧? 见北离澈要走,她立刻拽住他的袖子:“北离澈,你、你不负责!” 北离澈回眸:“嗯?” 西陵笙从橘莘手中拿过那小瓶子,又羞又急道:“你欺负了我,只想给我吃这个就完了?” 混蛋北离澈不给钱就算了,总该要说点什么吧! 橘莘见她家娘娘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说的话怎么也奇奇怪怪的,于是便问:“娘娘,您很热吗,为何脸色这么红?” 虽然西陵笙是个拥有现代开放思想的新新人类,但好歹这也是她的第一次,害羞是当然的! 她紧紧地拽着北离澈的袖子,睁圆了一双美目:“你、你说……” 北离澈的语气不似平常那般冷漠:“你当这药是何物?” 西陵笙语塞,这当着橘莘的面,要她怎么说出口? 还没等她说话,北离澈便扯了袖子,淡淡道:“你的风寒还未好,回宫罢。” 所以他说了半天还是没有给她钱?连说法也没有? “喂,北离澈!你说清楚啊!” 西陵笙咆哮之时,北离澈已经走出了书房,气得她将软塌上的垫子狠狠地朝门口一扔,淮生进来时接了个正着。 淮生抱着垫子问:“娘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西陵笙没好气道:“问你家主子去!” 淮生看向橘莘,橘莘也摇了摇头。 于是淮生说:“娘娘,正是王爷吩咐我来送您回宫的,还叮嘱道这人参冰心丸,娘娘可要按时服用,否则便没了效果。” “人参冰心丸是什么?”西陵笙问道,听起来像是个好东西。 淮生笑着解释:“这是用来恢复元气的,对风寒也有奇效。” 心中的气郁消减了几分,西陵笙轻哼一声,嘀咕着:“用这就想弥补他犯下的错吗?没门!” “行了,回宫回宫!” 西陵笙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将架子上的小摆件揣进袖子里,还理直气壮地跟淮生道:“跟你家主子说,这玩意儿归本宫了!” 淮生也不意外:“王爷说了,房中的任何物件,娘娘都可以拿走。” 还算他有良心! 西陵笙不屑地哼了一声:“本宫又不稀罕!”说罢又揣了一件到另一只袖中。 淮生一直将西陵笙送回了未央宫中,但他也不急着离开,反倒说要去厨房要点上次在这里吃过的点心。 西陵笙拿了几个宝贝,心情大好,于是便许淮生去了。 “阿笙!”一道白影突然从院中的树上翻下来,西陵笙闻声回头,挑眉一笑:“你都把我这棵杏树给压弯了,我还等着吃它的果子呢!” 第六十三章 柔嘉郡主 北元翊着一身月白的袍子,笑意盈盈地站在杏花树下,粉白的杏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似春日里的香雪,落了满肩。 “日子还早呢,到时候不会让你没得吃。”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次被北元翊救了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为她挨了鞭子,为她送了蜜饯果子,西陵笙看见他时,便觉着亲近。 西陵笙像是好哥们般地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些杏花便顺着他宽阔的肩滑落下去。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来,不会是要蹭吃蹭喝吧!” 北元翊笑:“阿笙妹妹好生聪慧,饭菜可准备好了?” 西陵笙白了他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再这么叫,不给你吃了!橘莘,去吩咐厨房送些好吃的到偏殿。” “我就知道阿笙妹妹不会舍不得给我吃的!”北元翊一边调笑着说,一边追了西陵笙去。 清风扬起,杏花在细碎的阳光里飘洒,如蝶,似纱,像雾,温温柔柔地编织着一场有关春天的梦。 北离澈送给西陵笙的药的确是有奇效,头一天晚上她被橘莘逼着服下,第二天一早醒来,便觉着浑身舒畅,再没之前那么犯困了。 这风寒一好了,那这滋润的小日子自然也便来了。 一连着几日,西陵笙白日里除了傍晚时分去国子监接北言欢小男神放学,其余时间不是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闭目养神,便是在屋子里点着熏香闭目养神。 说得通俗易懂一些,便是睡大觉。 但时间一到了晚上,她便兴奋得跟个猴儿似地,不是偷溜出去春风阁,便是拉着值夜的百里溪叠或是张太医嗑瓜子夜谈。 北元翊时常也会来找她蹭吃蹭喝,她招待了几顿便不待见了,寻思着他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向他讨一些饭钱。 而北离澈倒是消失了好几日,若不是偶尔会听到发了春思的小宫女们谈论他,她都快要不记得那座冰山了。 对了,她被那座冰山给办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气得牙痒痒,将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搭,便愤愤地自言自语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对西陵笙以前也这样?解决他的生理需要?那为什么不找个男人?” 北言欢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母妃,您说的,欢儿怎么都听不大明白啊……” 西陵笙这才想起还在陪北言欢吃饭,瞬间又讪笑起来:“母妃在背戏文呢……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北言欢虽是半信半疑,但却还是回答道:“母妃,儿臣方才说明日王祖母要在御花园设宴,你可记得!”记得要起床。 北言欢不说,西陵笙怕真是要忘了。 照理说太子薨逝不久,这每年例行的春日赏花宴会应当是取消的,但王后却依旧在御花园设了宴,邀请王公贵族的女眷们前去一同观赏。 这王后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这倒有心情赏起花来了。 啧啧,女人心,海底针! 等到第二日到了御花园,西陵笙才发现这赏花宴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本以为都是女眷,但宴上却是连几位王爷也都在。 而她刚走近,便一眼看到北离澈一身金丝镶边的黑色袍子,悠然自若地坐在花间品茶,模样倒是比花还要好看上几分。 但一想到她与北离澈刚给太子爷戴了绿帽子,此刻又来参加太子他妈设的宴会,西陵笙便有些不好意思。 若是暴露了,就说是北离澈强迫她的! 就在北离澈的视线快要扫过来时,西陵笙赶紧将目光移开,随之又撞上一双笑意满含的眼睛。 阿笙,过来坐。 西陵笙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她跟北元翊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好像听到北元翊对她说话了,声音还那么地清晰,仿佛就对着她耳边似的。 但西陵笙并没有过去,只是挑眉一笑,随后向着王后下座,太子妃的位子去了。 而她转过身时,又觉着一道冰冷的目光在看她,冷得她浑身一颤,却也不敢回头。 北言欢坐在她身旁,还提醒地说:“母妃,七王叔与十四王叔都在看您诶,母妃,你怎么了?” 西陵笙将头低着,都快要钉到桌上那盘瓜子堆里了。听了北言欢的话也不肯将头抬起来,只是囫囵着说:“哪有看我,没看我,没看我!” 橘莘也蹙眉道:“娘娘,您不舒服吗?” “没啊……”西陵笙刚一抬头,一下子便撞进那深邃冷沉的黝黑眸子里,张了张口,半个字没能吐出来又闭上了嘴。 她又做错了什么,他看起来这般地冷漠? 是怪她拿走了他的两个小摆件吗? 可那不是他同意了才拿走的,现在他又反悔,也太抠了些! 大不了……还给他便是嘛! 这时王后也落了座,御花园里一时歌舞升起。只见在万花锦簇之间,西陵月翩翩起舞,莲步轻移,罗袖飘逸,就似那花中仙子,顾盼生姿。 坐在西陵笙对面的刘贵妃见后便笑了起来:“姐姐,这便是王上新封的柔嘉郡主?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西陵月何时被封了郡主?”西陵笙略疑惑地问了一句。 身后的寻双附耳道:“娘娘,就是前日的事情,因为王后娘娘说让西陵月小姐更好地进宫来陪她,便向王上求了个封号。” 西陵笙不解地说:“这样就能封郡主?是不是太随便了一些。” 寻双微微一笑:“娘娘,您忘了月小姐的母亲吕夫人与王后娘娘是表亲姐妹吗?” 西陵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关系户啊! 难怪在西陵府,两母女就嚣张无比! 这时,一曲舞罢,王后首先笑着拍起了手,随之众人跟着附和起来,纷纷赞叹柔嘉郡主不仅人美,跳的舞也美,真是惊艳四座! 西陵月款步上前,向王后施礼,说着恭维的话。 西陵笙懒得搭一耳朵,只是怔怔地往着园中的花发呆,也不知道这无聊的宴会何时才能结束,她又何时才能回去睡觉。王后瞥了一眼随意坐着的西陵笙,见她手支着头发呆,背也是驮着的,完全没有太子妃该有的样子,突然不悦地冷声道:“柔嘉郡主是好,可怎么就有个不懂规矩的姐姐!” 第六十四章 琴箫和鸣 王后的这一声,瞬间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西陵笙身上,仿佛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西陵笙回过神来,重新调整好坐姿,被那么多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她露出一个违心的笑容:“不错不错,柔嘉郡主跳得真不错!” 这下众人便又纷纷地夸赞起西陵月。 经过上次之辱,西陵月是越发地憎恨西陵笙,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但眼下一时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她今天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便是在她的离澈哥哥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于是西陵月只能怨毒地睨了西陵笙一眼,又恢复温柔小姐的模样,谦虚地说:“王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谬赞了,月儿只不过是班门弄斧。” 刘贵妃突然来了兴致,便说:“听坊间传闻,太子妃色艺双绝,不如柔嘉郡主与太子妃合奏一曲,也好让在座的一并饱饱耳福。” 西陵笙与西陵月同时变了脸色。 西陵笙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合奏个毛线!她的一双巧手可是用来数银子的! 而西陵月也生生不安起来,她的琴技与西陵笙放在一起,北离澈一听便能分出谁高谁低,这岂不是又要在她的离澈哥哥面前丢脸? 王后却出乎意料地赞同了刘贵妃的主意,她可没听说过什么色艺双绝,就看西陵笙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定是比不过她这位多才多艺的侄女的。 “澈儿,”王后突然看向北离澈,“你的萧声母妃许久未听了,眼下太子妃与柔嘉郡主合奏,你便以萧声伴奏吧。” 这下西陵笙更慌了,北离澈伴奏,那她不是弹指跪? 西陵月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跟她的离澈哥哥琴箫和鸣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此刻竟多了西陵笙这个贱人,真是晦气! 踌躇之间,宫女已经摆好了琴,刘贵妃笑吟吟道:“太子妃,柔嘉郡主,请吧。” 西陵笙走到琴前,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 她记得曾经接了生意去偷一件被骗走的古董时,那藏古董的屋子里,还收藏了许多其他的古物。而那骗子每日都到屋子里弹一把古琴,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小星星》。 那时候她躲在阁楼里蹲守了七天七夜,也听了那主人弹古琴弹了七天七夜,都快把那人的手法倒背如流了,才终于成功盗了宝贝。 西陵笙本以为不会再想起那段记忆,哪知今天便能用上。 西陵笙伸出一双玉手抚在琴上,努力地回忆着那些简单又复杂的手法,忽地一弦拨动,十指便开始在琴间流连。 《小星星》的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曲子? 北离澈也眼眸微动,但仅是一瞬,一阵悠扬的萧声便与那琴音和鸣起来,将那琴音所有的不足都一一弥补,且又不占了琴音的风头,竟是意外地好听。 在场的众人一开始虽是惊讶,但很快也都慢慢地欣赏起来;只有西陵月还愣神在原地,双手放在琴上微微颤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西陵笙在心中默默地跟着旋律唱了起来,她不懂得音律,她只是照搬了手法,也不知道弹错没有。 但看北离澈伴奏伴得挺好,她应该是没有弹错! 很快一曲罢了,伴随着掌声西陵笙终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北离澈,仍是波澜不惊地回到座位上,而西陵月却是脸色无比难堪。 刘贵妃率先笑了起来:“太子妃的曲子十分地别致,本宫孤陋寡闻却未曾听过,不知是何曲呀?” “呃……这个……”西陵笙的小心思转得飞快,“贵妃娘娘,这只是我胡乱弹奏罢了,若要问名字的话,便叫手可摘星辰罢。” 反正已经装了x,那便再借李白叔叔的诗装x到底吧! “手可摘星辰?”刘贵妃细细品味,又笑道,“倒是很有意境。” 王后冷哼一声:“可本宫怎么觉得这胡乱的弹奏,登不得大雅之堂呢?” 王后这么一说,底下本还在赞美的人又纷纷不敢说话了。 西陵月委屈得红了眼眶,就眼巴巴地望着王后替她出这口恶气! 西陵笙知道王后的意图,刚要开口反驳,却感受到背后一道凉幽幽的目光。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北离澈正看着她,好像是让她不要多言。 而此时,北言欢突然作揖道:“王祖母,可欢儿却觉得母妃的这首曲子欢快活泼,倒是令人身心愉悦。” 西陵笙暗笑,北言欢这么说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一首童谣,小朋友喜欢是自然的。 刘贵妃闻言也笑道:“王后姐姐,臣妾也觉得长孙殿下说得是这个理儿呢,太子妃即兴一曲便能如此,果真如坊间所传的色艺双绝呢!” 北言欢帮西陵笙说话,这是自然的;但这刘贵妃为何要帮她,她却是看不懂了。 王后虽是不满刘贵妃,但北言欢毕竟是王室长孙,她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于是也就不再谈论此事。 而西陵月此刻浑身微微颤抖着,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却又不好发作出来。 别人现在不谈论她,茶余饭后自是会把她当做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西陵笙这个贱女人害的! 想到这里,西陵月又怒又委屈地看了一眼北离澈,但北离澈却并未看她,这让她把更多的恨意又加到了西陵笙头上。 西陵笙看着这宴上的一个个女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生怕又出什么幺蛾子,于是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向王后请了回未央宫。 王后本就不喜西陵笙在此处碍眼,即刻便准了。 西陵笙病怏怏地从宴上出来,待走出了御花园,立马又喜庆洋洋起来,恨不得放两响鞭炮庆祝一番。 这女人还是要分种类的,一种是春风阁里那样的,什么都由着她,只要给钱便能打发;还有一种便是这宫里这样的,什么都要她由着,还都不给钱! 还是春风阁的女人们好啊!“阿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北元翊竟也跟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他娶谁与我何关? “你怎么也出来了?” 西陵笙一边问一边往御花园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不怕王后怪你啊?” 北元翊摇摇头又担忧地问:“阿笙,你不舒服吗?” 西陵笙在原地蹦跶了几下笑道:“你觉得我会不舒服?我不过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不想呆而已!” 北元翊便笑了:“我早该想到。对了,你刚刚弹的曲子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得得得!”西陵笙一甩手,“十四王爷,你要是再夸我,我就要骄傲了!” “有什么不能骄傲的?”北元翊的笑引着阳光,“阿笙最好看!阿笙最聪慧!阿笙弹琴最好听!” 西陵笙捂着耳朵假装不听,却笑得合不拢嘴:“别以为你夸夸我便能不给我饭钱!” 北元翊追着她的耳边:“这饭钱要给,这夸奖也不能少!阿笙最可爱,阿笙最好了……” “哎呀,你烦死个人了!”西陵笙嗔了一句便跑了。 这一刻,西陵笙应该是喜悦的吧! 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夸奖过她,她不过是人人喊打喊抓喊杀的一个小贼。 但是北元翊不一样,北元翊觉得,她是最好。 晚些时候,北言欢从宴会回来,西陵笙正逮着橘莘与北元翊斗地主。 轮到北元翊出牌时,他便出了张十点,西陵笙将手中最后一张牌出完,开心得不得了。 北元翊将剩下的四张往牌堆里一塞,便笑道:“阿笙你都赢了多少回了?我和橘莘都比不赢你。” 橘莘泄气地说:“我都还没看懂这怎么玩……” 西陵笙嘚瑟地在两人脸上画上小乌龟,喜滋滋地说:“今天就是正常发挥而已!” 所以跟北离澈玩的那次,是她失常,而北离澈踩了狗屎运! “母妃,你从宴会上溜下来就是为了玩斗地主啊!”北言欢轻哼一声,“都不叫儿臣!” 西陵笙放了牌捧着他的小脸道:“哎呀,你留在宴会上多看看小姐姐不好吗?” 北言欢一下子便脸红了,将脸撇到一边:“那……那有什么好看的……儿臣还这么小,应当将心放在治学上……” 西陵笙知道这小子脸皮薄,也不再逗他,于是吩咐道:“寻双,你去叫厨房准备晚膳。橘莘,你带着十四王爷去洗把脸过来。” 橘莘与北元翊去了,倒是寻双却没动,而是苦着一张脸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 “寻双?”西陵笙注意到便问,“你怎么了?” 寻双回过神来:“啊?娘娘,您说什么?” 西陵笙失笑:“寻双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事便告诉本宫。” 寻双怔了怔赶紧又摇着头:“寻双没事,娘娘是叫寻双去叫晚膳么?寻双这就去!” 说罢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西陵笙还在纳闷,忽地北言欢就轻扯了她的袖子。 “母妃,你知道吗?”北言欢忽地压低了声音。 西陵笙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便说:“你怎么也奇奇怪怪的,有什么便说。” 北言欢无奈地撇撇嘴:“母妃,方才在宴会之上与你合琴的那位柔嘉郡主,在你走后她又独奏了一首曲子,王祖母似乎十分地满意,还让七王叔与她合奏。” 西陵月果真喜欢北离澈。 “嗯,然后呢?”西陵笙问。 “七王叔倒是找了个理由推脱了,但是我看那位柔嘉郡主好像很喜欢七王叔的样子,而且我还听王祖母与贵妃娘娘说……” 北言欢说到此处又顿住,试探地看了西陵笙一眼:“母妃,我若说了,你会不会不开心呀?” 西陵笙磕了一口瓜子:“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呀,难不成北离澈还要娶了西陵月不成?” 北言欢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小声道:“母妃,你怎么知道王祖母这么说的?” 西陵笙:“……”她就胡乱一猜! 北言欢叹息一声:“虽然现在还未有王祖父的旨意,但是王祖母的意思,应该是让七王叔娶那位柔嘉郡主的。我还以为母妃与七王叔才……” “什么我和你七王叔?”西陵笙神色飘忽着,“我和你七王叔清清白白,他娶谁与我何关?” 北言欢连忙捂住嘴,母妃和七王叔的事情的确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晚膳的时候,西陵笙仿佛比平时更有胃口了,热热闹闹地跟几个人吃完,便早早地要回屋里睡觉。 橘莘还纳闷地问:“娘娘,您平日里这个时间不是都喊着要出去玩的么?” 北元翊也向她看过去。 西陵笙摆摆手道:“我今天饭困了,吃太多就想睡,明天再嗨!” 北元翊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连饭钱的事提也没提,于是自言自语道:“阿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北言欢一口气提起来:“母妃不会真不高兴了吧……” 橘莘一边与寻双收拾着碗筷一边问:“娘娘哪里不高兴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北元翊看向北言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北言欢紧紧地闭上嘴笑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北元翊又问。 北言欢说:“十四王叔,欢儿胡说的,母妃明明吃得很开心的呀,你不是也看见了?” 北元翊的确是看见了,但他总觉得现在的阿笙与平时不太一样。 夜色沉寂,今夜的夜空仍是只有一轮清冷的月亮。 西陵笙虽是早早地上了床,却是翻来覆去地也没能睡着。 脑子里都是北言欢说王后要让北离澈娶西陵月的事情,看来今日的这场宴会,王后的目的便在此。 可是北离澈会娶西陵月吗? 西陵笙又翻了两转,这事与她何关?真是打扰她睡觉! 屋内一时寂静下来,但不一会,又传出悉悉率率的声音。西陵笙还是鬼使神差地换上夜行衣,熟练地从窗户溜了出去。 等到了北离澈的王府,西陵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不知不觉的跑这里来了? 王府里的书房还亮着灯,西陵笙是去过那间书房的,闭着眼睛都能想象里面的布景,还有里面坐在案前的那个,清冷如月的男子。 不对不对,她到底在干什么? 西陵笙蹲在屋顶上,快速地往王府外而去,可跃了两个房顶后,她又忍不住地折回来。 北离澈占了她的便宜,她才拿走两个小摆件,这笔账不划算!她得找他重新地再算一算! 第六十六章 别娶西陵月 西陵笙身姿轻盈,毫无声响地进入了屋子。她小心翼翼地转过纱帘,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 北离澈竟然不在? 西陵笙慢慢地走到案前,只见那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雪白的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了一半的诗文,人应该是出去了吧。 正当她要再靠近一些好看清楚那纸上写的什么时,突然一道寒光闪过,西陵笙迅速地一侧身,屋子里瞬间便暗了下来。 有刺客? 西陵笙反应过来迅速地往窗户口跑去,哪知手却被一人拉住,她灵活地一个转身,本想挣脱那人的束缚,只听得“刺啦”一声,整只袖子都被扯碎。 “五毒散!”西陵笙丢出去一把瓜子,揪着空隙便要逃跑。 突然又一道黑影先她一步飞向那窗户门,伴随着“啪”的一声,窗户被那莫名之物的力道带着关上,而屋内完全陷入一片漆黑。 西陵笙一瞬间的不适应,闭上眼睛刚听见点动静,脖子便被一记力道扼制住。 “你……是何人!”西陵笙挣扎了几下,那人的力道随之松懈。 西陵笙以为他放松警惕,抓住空隙就要逃跑,但那人反应极快地扯住了她的腰带,往后一带,她又被拉了回去,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好闻的味道是…… “北离澈!”西陵笙惊喜地叫了一声,但突然想起这家伙之前还想杀她,于是又赌气起来,“放开我,混蛋!” 北离澈放开了她,西陵笙身前一凉,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他撤掉。 “我靠,你下流!” 西陵笙手忙脚乱地去找腰带,屋中便再一次地亮了起来。 “你干嘛点蜡烛!快给我灭掉!”西陵笙又羞又恼地裹着衣服瞪着他,恨不得再上前去踹他一脚。 北离澈将手中的腰带轻轻一扔,西陵笙伸手便接住。 他慢悠悠地转到案前坐下,漫不经心道:“你放心,本王对你没兴趣。” 装逼! 没兴趣还对她那样那样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西陵笙哼哼着。 北离澈也不接她的话,只是执笔在纸上继续飞舞起来:“你来干什么?” “我来……”西陵笙突然便说不出话了,她来干什么的…… 是向他讨要一笔银子? 还是来问问他会不会娶西陵月? 见西陵笙不说话,北离澈手中的笔顿住,笔尖的浓墨在白纸上晕染开,更是朦胧成一片看不真切。 “到底何事?”北离澈淡淡地吐出,将笔搁在一旁,抬起头来看她。 今夜的北离澈没有束发,瀑布般的黑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后,为他增添了几分慵懒气息。 西陵笙又看得有几分呆了,但他开口问了她,她总该是要说点什么。 于是西陵笙走得离他近了些,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七王爷,虽然说我对你做了一些事情,你理应对我做一些事情……” 她一边强装镇定地说着,另一只手却在背后揪起了衣角:“……不过你对我做的事情是不是太过了一些?虽说我是个已婚妇女,但也是清清白白的……” 西陵笙的脑子又撞成一团浆糊,她到底在说什么? 北离澈将视线从她手掌心移到她泛着红晕的脸上,缓缓地开口:“说重点。” 西陵笙便说:“要么你给我一大笔补偿费,要么你别娶西陵月!” 说完她又后悔了,只说前半部分就好了,嘴这么快干嘛! 北离澈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看不懂的神色,他忽地撇过头去,重新拿起笔,开始接着那墨点往下游走。 他说话的时候便是冷冷的,他不说话的时候连温度都没了。 西陵笙突然就有些慌了:“北离澈,你不是性冷淡吗?你娶个女人做什么呢?要不……你娶个男人也是可以的啊!” 北离澈没有停笔,却是回答的她上一个问题:“要什么,你明天过来向淮生拿。” “哎呀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不要什么!”西陵笙一把按住他的手,那白纸上便浓墨点点。 北离澈眉心轻蹙:“放肆!” “你不是知道我放肆了吗?”被他这么一说,西陵笙也有些生气了。 难不成北离澈是个渣男想赖账? 西陵笙毫不回避地对上他的视线:“北离澈,我不是以前的西陵笙了!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你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便不应该再碰别的女人,不然你又何必来招惹我?” “哗啦——” 桌上的笔墨纸砚洒落了一地,而西陵笙被北离澈掐着脖子按倒在桌上,她本能地伸手掰着他的,不住地蹬着双腿,口中惊喊道:“你干什么!” 北离澈将她刚系好的腰带轻易地扯开,随之衣裳便敞开来,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一只手撑在她脸的一侧,俯身下去,眸色微冷:“只要是本王想,对你做任何事,你也不能说一个‘不’字,你何时能有资格容不得沙子?” 西陵笙怔了怔,所以他和以前的西陵笙果然是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她竟然还傻到要过来要求他什么! “你放……开我!” 西陵笙又使劲地挣扎了一番,逮着一个空隙侧脸过去狠狠地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北离澈吃痛,掰过她的脸便狠狠地覆上了她的唇。 她不想要他吻她! 西陵笙疯狂地挣扎起来,却被北离澈一手抓住双手禁锢到头顶。 此时的北离澈不再是一座冰山,而是带着王者气息的侵略者,正一步步地攻陷她。 “北离澈,你不是对我不感兴趣吗!” “那是刚才!” 西陵笙虽是不想,却能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北离澈的吻技太好,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便要向他屈服了! 可是她不要这样! 北离澈的吻带着烈烈的火,从她的唇辗转到耳后再一路往下,无尽地燃烧着。 西陵笙努力地往上蹭着身子,因为离她手不远处便是烛台,若是再近一些,她便能打翻那盏灯。可就在她要碰到那盏灯时,北离澈忽地将她往下一拉,然后她的身下便凉飕飕地灌进风来。 第六十七章 特殊体质 “北离澈不要!我不想这样!”西陵笙又羞又恼地喊了出来,眼角两滴泪水突然便滑落下来。 北离澈一瞬间的失神,西陵笙往上使劲儿一拱身,手便触到那盏烛台。 烛台被打翻在地,滚落了两圈就开始燃烧起外面的纸罩。 北离澈反应极快地将桌上的茶杯扔过去,刚燃起的火苗子便被浇灭。 门外一时响起了脚步声,很快便传来淮生的声音:“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北离澈应了一句,随后放开了她。 门外的淮生刚要离去,只听北离澈又补充了一句:“去把朱四带来。” 西陵笙从案桌上跃下来,捡起地上的腰带慌忙地整理好衣服,随后回身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开口道:“我走了。” “慢着。” 西陵笙闻声顿住脚步,北离澈本是背对着她,此刻转过身来,神色淡漠:“那日你中了毒,淮生随你去宫中抓了人,你且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王爷,人带来了。” 北离澈转身至案前坐下,淡淡道:“进来。” 随后淮生带了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子进来,西陵笙微微惊讶,这人的面貌她似曾相识,当初为了调查太子爷的膳食,去厨房的时候见过几次。 “你是……未央宫里的?”西陵笙问。 朱四跪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来,看见西陵笙的一瞬间立刻变得恐慌:“太子妃娘娘饶命啊,罪奴也是被逼无奈,不是故意要在娘娘的药里下毒的啊!” 她喝的药被人下了毒? 那为什么她还活着…… 西陵笙柳眉皱起:“谁逼你给本宫下的毒?” 朱四不停地磕着头:“是……是尚兰宫的茹云姑娘……” 尚兰宫是刘贵妃的寝宫,而茹云自是刘贵妃的贴身宫女。难怪在宴会上刘贵妃会帮着她说话,是看她没被毒死想撇清关系吧! “靠!”西陵笙啐了一声,“刘贵妃为何要加害本宫?” 朱四颤抖着回答:“这……小人也不知啊!茹云姑娘只是说若是小人不按照她的意思做,就会被送到净身房!”朱四说着就想要去抱住西陵笙的腿,又被淮生一剑按住,他一个大男人却哭了出来,边哭便磕头:“太子妃娘娘,七王爷,小人家中还有个媳妇,小人不想做太监啊!求求您们,饶过小人吧,饶过小人吧! ” 北离澈轻蹙眉头,挥了下手,那朱四便被淮生又带了下去。 西陵笙想到她被北离澈欺负的那一天,淮生随她回了未央宫,借口要去厨房拿点心,原来是去抓人的…… 可是北离澈怎么知道她宫中有人下毒? 她怔怔地回头,看向那个风轻云淡的男子,张了张口半天道:“你怎么……” “你忘记了。” 北离澈打断她,抬眸看向她:“本王记得的你说过,你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你害怕水……” 西陵笙心中咯噔一下,难怪他上次会怀疑她,原来西陵笙以前是害怕水的,但那天她为了救寻双却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池子…… 北离澈的指尖在桌上轻点,每一声细小的声音都像是放大了百倍地击打着她的耳膜,他继续缓缓地说道:“……也包括,你身体的特殊。” 西陵笙害怕被他这样看着,好像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瞒不过他那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 于是她撇开视线讪讪的说着:“我以前害怕水吗?也许是落了次水后就治好了,现在我看见水就觉得亲切可爱,甚至还想跳下去游个十几二十圈!” 北离澈也不说话,但西陵笙仍是能感受到他冰冷的视线。 她仔仔细细地琢磨着北离澈说的话,以前的西陵笙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身体是不是……百毒不侵?”西陵笙试探地问了一句,虽然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北离澈没有直接回答,却是肯定了她:“朱四在你药里下了毒,你虽是喝下了毒药却并不会立刻死去。但你会感觉到困乏,直到完全陷入沉睡,但若是服用了解药便又会醒来。” 西陵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就说前段时间为何会那么地喜欢睡觉,原来是中了毒,而因为身体特殊才没有毒发…… 这具身体太……厉害了吧!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开始有一丝小兴奋:“这,这不相当于我开挂了嘛!” 北离澈又起身走到她身旁,伸手撩开她肩后的头发。西陵笙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他揽着腰给抓了回来。 “你……”西陵笙有一丝发慌。 北离澈站在她身后,低头在她耳边,轻缓地吐气:“别动。” 西陵笙便不敢动了,只是被他这样一吹气,浑身便开始酥酥麻麻。 北离澈的指尖轻点在她的背脊上,西陵笙不禁轻吟了一声:“痒……” 北离澈幽幽道:“你每次中毒,背后便会出现一道黑色的线,从这里蔓延至你的脖子,再到你的……” 暧昧的气息凝聚在他的指尖,游走在她的背部,轻轻点点,酥酥麻麻,最后在她的锁骨处停下,迅速地开始升温。 西陵笙全身紧绷,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我知道了……” 不用示范,她基本都能猜到了;再继续下去,她便站不稳脚了。 北离澈在她耳边停了一会,随后退后一步,淡淡道:“上次你见到了北凌霄对本王动手,而你又是欢儿的母妃,刘贵妃对你下手是必然。” 西陵笙却是不担心那个刘贵妃,她现在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宫里的那群坏女人谁能毒得死她? 她现在想知道的却是另一件事。 西陵笙在心中纠结了半天,还是直接开了口:“所以那天你不是欺负我,而是要查看我是否中毒?” “嗯?”北离澈却眉头轻蹙,好像她说的这句话很是多余。西陵笙吸了一口气,凉意漫上心头,虽是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没忍住地问:“所以你特地告诉我这个是想撇清跟我的关系,想告诉我你娶西陵月也与我无关了?” 第六十八章 来往甚密 屋内一下子变得沉默,北离澈的唇也因为沉默而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线。 而西陵笙先前知道体质特殊的兴奋感瞬间消散,凉意也是一点点地蔓延上来。 她想起之前北元翊在太医院对北离澈说的,西陵笙是为了北离澈才嫁给太子的;而北离澈也说,西陵笙不能对她说一个“不”字。 他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而已,他想用便用,不想用便能弃掉。 西陵笙突然觉得满心的委屈,虽然她总说北离澈是个坏人,而北离澈也的确是个利用她的坏人!但是这个坏人突然要娶别人了,她却是抑制不住地难受起来。 她忽地扯住北离澈的衣角,低着头嗫嚅道:“你别娶西陵月,好不好?” 北离澈道:“给本王一个理由。” 他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冷淡? 西陵笙强装镇定道:“西陵月那个女子,不是个好女子……” 说到这里她抬头偷瞄了一眼北离澈,他那张好看到令人魂牵梦绕的脸上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哎,你娶了她我会很难受很难受超级超级难受!” 西陵笙一口气说完,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期待眼前的这个男人,能给她一个好的答复。 而沉默片刻,北离澈却不动声色道:“你回去吧。” 西陵笙一怔,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有再看她。 而她却觉得,如果再呆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我……我说着玩呢!”西陵笙突然干笑两声,“你别当真,你娶西陵月挺好的,你说的都挺好的……” 说着她便想哭了,但还是忍住道:“那我……便回宫了。” 北离澈微微颔首,仍是没看她。 西陵笙暗暗地攥紧衣角,忽地纱帘被凉风扬起,屋内便只剩下北离澈一人。 *** 朝阳东升,橘莘打好水小心翼翼地进到西陵笙的房中,看着大开的窗户,看来她家娘娘昨夜又出去了。 橘莘以为西陵笙还在睡,便放好水盆打算去院中练练剑。而她刚走进院子,便见那棵杏花树下,西陵笙正伏在石桌前已经睡熟了的样子,而桌上桌下放了好几坛酒,酒香混着花香穿梭在杏花纷飞之间。 橘莘赶紧回屋拿了件衣裳,跑到西陵笙身旁为她披上,但刚碰到她时,她便醒了。 橘莘神色担忧:“娘娘,你怎么睡在这里?” “橘莘啊……”西陵笙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便又趴回桌子上,“我睡会,太困了……” 西陵笙桃腮醉红,醉意朦胧,看样子是喝了一夜的酒。 “娘娘,这里太凉了,去屋里睡吧!” 橘莘想要扶她,可西陵笙死抓着桌子边就是不肯走,嘴里还咕哝着:“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要推开我……” “娘娘,您说什么呀?”橘莘刚要将她扶去屋里,一只手便先她一步。 “我来吧。”北元翊笑着说完,便将西陵笙抱了起来。 北元翊将西陵笙放到床上,西陵笙蹬了蹬腿便蹭掉了鞋子。 她翻过身去将身子缩成一团,口中呢喃了几句才安静了下来。而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流下,只是她背对着北元翊和橘莘,他们并未看见。 橘莘替她盖好被子,无奈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她家娘娘到底怎么了要喝那么多酒。 北元翊轻声问:“阿笙怎么在院中喝醉了?” 橘莘摇摇头道:“属下也是刚发现娘娘,昨夜娘娘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北元翊若有所思了一会,忽地又开口道:“去吩咐厨房煮一些醒酒汤,阿笙醒了便拿来给她喝,这样她会好受些。” 橘莘领了命令去了。 北元翊又回头望了一眼床上那团小小的隆起,随后关上门出了去。 而没多久的清宁宫外,西陵月一袭盛装打扮,款款地迈着步子刚要进去,只见远远地跑来一个宫女阻止了她的脚步。 西陵月并未瞧她,高傲地昂着头:“说。” 那宫女低声道:“郡主,十四王爷他……” 西陵月听后让萍儿给了那宫女一袋银子将她打发走了,随之勾唇冷笑:“呵呵,萍儿,我们去找姨母好好聊聊。” 萍儿也露出阴冷的笑:“是,小姐,这回看那个小贱人怎么解释!” 两人一并来到王后宫中,只见北离澈也在。 西陵月心下一喜,款款施礼:“月儿参见王后娘娘,七王爷。” 王后见是西陵月,微笑道:“免礼吧。还是你有心了,这么早便过来与我请安。” 西陵月笑道:“这是月儿应该的。” 王后似乎想到什么,冷哼一声道:“倒是未央宫的里那位,身为太子妃连请安都不会!” 萍儿见势插嘴道:“启禀王后娘娘,萍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后想到西陵笙,面色仍还有些冷:“说吧。” 萍儿道:“娘娘,近日宫里有些关于太子妃的流言,虽说不太体面,可萍儿觉得这对太子对娘娘您都不太公平!” 王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何事?说来本宫听听。” 萍儿又吞吞吐吐道:“娘娘,奴婢听说……听说太子妃与十四王爷来往甚密,且还……” “放肆!”西陵月厉声打断她,“太子妃岂容你胡说?我平日里管教你太松了些,掌嘴!” 萍儿立马打起自己的嘴巴:“是萍儿妄言了,王后娘娘恕罪!” 北离澈不动声色地把玩着茶杯盖听着。 而王后的脸色颇有些难堪:“怎么个密法儿?你且说来听听,本宫免了你的罪。” 萍儿一副终是不抵王后说法的样子,下定决心道:“启禀娘娘,奴婢听说太子妃与十四王爷二人,常常动作亲密,甚至是搂搂抱抱,共同出入寝殿……” “放肆!”王后怒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萍儿立马噤声。 “这还成何体统?”王后转头看了一眼北离澈,北离澈依旧波澜不惊。 王后又问萍儿,“此事可是当真?”西陵月连忙说:“娘娘,萍儿说这是流言,那便是下人们误传的,您就听听便好,别气坏了身子。姐姐既然嫁给了太子,自当是会安安分分,我相信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 第六十九章 赐婚 “若不是有什么,怎会空穴来风?” 王后气得眉头越发地深,此刻的她恨不得立马将西陵笙揪过来狠狠地打上一顿,但一想到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得暂时先压制住怒火。 西陵月见势递上一杯茶又道:“娘娘,消消气。” “算了,不提那人!”王后抿了一口茶气便消减了几分。 于是她又对西陵月道:“月儿你来得正好,本宫方才正与澈儿说你们二人的婚事呢。” 西陵月作羞地低下头去:“月儿自然是全凭王后娘娘做主。” 王后见状笑了:“那澈儿你呢?” 北离澈一如既往,色淡如水:“儿臣全凭母后做主。” 西陵月没想到北离澈这么轻易便答应,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地喜形于色了。 太好了,她的离澈哥哥终于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王后听着笑意更深,乐呵呵地说:“好啊,澈儿你能娶得如花美眷,本宫心中甚是欢喜。想必太子在天上看见,也会为你高兴的。” 北离澈颔首示意,随后又道:“母后,儿臣这便告退了。” 西陵月心中不舍,本还想说点什么,却瞥见王后的眼神,于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只是温柔一笑道:“七王爷慢走。” 待送走了北离澈,王后见她蹙眉不安的样子又笑起来:“月儿,瞧你那痴痴的模样,这下可欢喜了?” 西陵月脸色一红娇声道:“姨母,您就别笑话月儿了,离澈哥哥那么好,月儿能嫁给他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后笑了笑:“这男子都不喜欢太粘人的女子,像澈儿这般性子冷淡的男子更是如此。日后他王府中定不只你一人,你还需多下些心思才是。” 西陵月又施一礼:“月儿谢谢姨母提点。” 王后欣慰地点点头,但突然又想起了西陵笙,脸色又变得不悦:“近日王上忧心国事,本宫自是要替王上分忧,西陵笙的事待本宫有了余闲便要去好好地看一看,她到底要放肆到什么地步!” 西陵月忙说:“姨母,您也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王后拉过她的手唉声道:“还是你体贴本宫,你与澈儿的婚事,本宫自是会向王上提起,只是婚礼需得延后,你多忍耐些。” 西陵月面色一喜,施了个大礼:“多谢姨母成全!” *** 没过几日,北国七王爷北离澈与西陵家二小姐西陵月的婚事便定了下来,由王上亲自赐婚,圣旨很快便被送到了西陵家。 西陵笙听闻此事时,正在院中的杏花树下捡着青枣吃,橘莘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将此事告诉了她。 西陵笙挑枣的手微微一顿,随之恢复正常。 “嗯,很好啊。”她漠不关心地说了一句。 橘莘有些急了:“娘娘,可是七王爷他……” “他怎么了?”西陵笙道,“他愿意得很,你操什么心?” 橘莘默了声,突然想起这几日她家娘娘晚上都不翻窗出去了,总是一个人躺在杏花树下,一躺便是一天,随后回到房中继续躺。 自那晚回来大醉了一夜,便是如此了。 难不成那晚娘娘出去见的人是…… 想到这里,一个焦急又稚嫩的声音传来:“母妃,母妃不好了!” 北言欢匆匆忙忙地奔过来,抱住西陵笙的胳膊便道:“母妃,七王叔他真要娶那位柔嘉郡主了!” 西陵笙吐了一颗枣核,没有回头:“嗯,刚听橘莘说了。” 虽然西陵笙这几日以来一直是这般恹恹的状态,但北言欢一直以为她只是身子不舒服,但现在听说七王叔的事情,她仍是这样,这事不太对劲! 于是北言欢偷偷地扯了橘莘的袖子:“橘莘,母妃她怎么了?” 橘莘耸耸肩,摇了摇头。 西陵笙嚼完最后一颗青枣,突然起身淡淡道:“我回屋睡觉了,橘莘你跟小男神吃饭啊。” 北言欢无奈道:“可是母妃,现在才未时……”他是专程逃学回来的告诉她的啊…… 西陵笙没有回头。 橘莘叹息一声:“让娘娘静一静吧。” 而屋内,西陵笙躺在床上,却并未合眼。 北离澈终于还是要娶西陵月了。这几日都没动静,她差点就以为那座冰山当真是性冷淡了。 “阿笙!”北元翊突然推门进来,可西陵笙并不想动,于是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北元翊径直走到她床前,见她连被子也没盖,知道她没睡着,于是便说:“阿笙你可知,七哥要娶你的妹妹柔嘉郡主为妃了。” 西陵笙微微蹙眉,为何所有人都要来告诉她,北离澈与西陵月的婚事? 北元翊见她没有动静,便说:“我知道你从小便喜欢七哥,但是七哥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他想成为这北国的王,所以他与谁成婚,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这些即便是她以前不知道,她现在也知道了。 屋内沉默久久,北元翊终是叹息一声:“哎,阿笙,我要去姜国了。” 北元翊走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渐渐地暗下来,西陵笙半睡半醒着也懒得去点灯,而她的脑海里就飘飘荡荡地来回就那么一句话,是北元翊走前对她说的。 他说:“阿笙,我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但我若回来,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橘莘进来的时候,西陵笙被突然明亮的灯光晃了眼睛,一下便醒来,动了动身子叫了一声:“橘莘……” “娘娘!”橘莘端着饭菜过来,“您醒了?吃点东西吧。” 西陵笙瞧了一眼窗外,她竟是又躺了一下午,只是因为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白白地浪费了她无数的大好时光。 想了这么些天她终是有些明白了,北离澈那么坏的一个人,她能喜欢上他大概只是因为受了原主的影响。 而现在她重生了,那她便有权利喜欢别人!而值得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北言欢小男神,橘莘与寻双,还有北元翊。 想到这里,西陵笙急忙问:“橘莘,姜国是什么地方?”橘莘一愣,随后回答:“娘娘,姜国在北国的西方,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与我们不太和平……对了,前段时间我好像听淮生说,七王爷是打算去姜国做使者的。” 第七十章 才不要他的东西! “你说北离澈要去姜国?”西陵笙微微惊讶,“可是刚刚北元翊告诉我是他要去的呀。” 橘莘摇摇头:“这属下便不知了。” “娘娘!”寻双突然撩了帘子进来,“奴婢听人说了,本来这差事是七王爷要去的,可在朝堂上时突然被十四王爷给拦了下来。” 西陵笙现在终是明白了北元翊为何要对她说那样的话。若是能出使姜国通过谈判而免了一场战争,这必定是大功一件。 如此一来,北元翊在朝中便有了地位。 可是从以前来看,北元翊并不是喜欢争斗的性子,他这么做,唯一的原因便是为了她,而且还会身陷危险。 鼻子突然泛酸,西陵笙不禁便说出了口:“可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橘莘与寻双不解地对视一眼,问道:“娘娘,谁回不来了?” 西陵笙摇摇头,顿了顿又问:“你们可知北元翊何时走?” 寻双想了想说:“听说是明日,与西陵将军的北上军一起出发。” 西陵笙松了一口气,那还来得及去送他。 “哦!”寻双似乎又想起什么,“七王爷似乎明日也要去临都了。” 临都发了洪灾,这事西陵笙是听说了的。 “你跟我说他干嘛?”西陵笙语气骤冷。 寻双一滞,没想到西陵笙听到北离澈会这么不高兴。 “行了,本宫要沐浴更衣了。”西陵笙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寻双和橘莘立马去准备了。 橘莘走在寻双身旁提醒道:“最近都别在娘娘面前提七王爷了。” 寻双点点头又试探地问:“娘娘是因为七王爷和柔嘉郡主的婚事才……” 橘莘立刻捂住她的嘴,向她摇了摇头;寻双即刻会意。 “橘莘!”突然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抱着剑斜靠在红色的柱子上,一条腿弯起,脸上洋溢着春风和煦般的笑容。 寻双用手肘戳了戳橘莘,调笑道:“那我先走啦。”说罢便与淮生点头微笑,掩笑而去。 橘莘被寻双的语气弄得有一丝不好意思,别扭地走到淮生跟前:“公子让你来的?” 淮生笑道:“橘莘,你怎么每次见我都是这句话?公子不让我来我便不能来了吗?” 橘莘一时语塞,又不敢直视他:“那你来干什么?若是无聊的话,我可没有闲工夫陪你。” 说着橘莘便要绕过他离开,淮生一个旋转绕到柱子的另一边拦住她:“橘莘,别走啊!是公子让我来的!” 橘莘微微地撇撇嘴:“何事?” 淮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瓶子递给她:“公子吩咐我送来的。” “人参冰心丸?”橘莘认出那瓶中的东西,然后拿到手中,“我会交给娘娘的。” 说罢橘莘又要走,淮生赶紧伸出一条胳膊抓住她:“橘莘,你这便要走了?” 橘莘瞄了他一眼:“不然呢?” 淮生眯着眼睛笑了,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不然我们去城西看杂耍吧!怎么样,我只邀请你与我同去。” 橘莘脸颊微红,却说:“谁要跟你去!”说罢便不再理会他。 “橘莘!”淮生追上去,“不看杂耍,去听曲儿也不错啊!” *** 西陵笙沐浴更衣完,躺在床上看着桌上那小小的白色瓶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坨冰块不是要娶西陵月吗,干嘛还送她这珍贵的药? 而且送药便送药,连句话也不说,很酷吗! “混蛋!”西陵笙呲了一声拉过被子便缩了进去。 但没过多久,她又从床上飘到桌前,双手支着下巴坐在桌前,盯着那白色的小瓶子发了好一会呆。 哼,她才不要他的东西呢! 西陵笙换好夜行衣,将药瓶子收起,轻灵地一跃,又消失在大开的窗户后。 这一次西陵笙的目的很纯粹,将小药瓶还给北离澈,她便回去! 北离澈的王府安静得出奇,西陵笙穿梭在房檐之间,查看了北离澈的书房与卧房都没见着他。 西陵笙一时纳闷,难不成这坨冰就此融化消失了? “嗖嗖”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划过夜空。 西陵笙翻身躲避,只见眼前竟跃起一个同样黑衣蒙面的女子,手持两把峨眉刺就朝她刺过来。 王府竟然有刺客? 西陵笙快速地绕到她身后,那黑衣女子便刺了个空。 “喂,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自相残杀!”西陵笙说着又躲过一次击杀。 那女子出手狠辣,西陵笙与她纠缠一会顺势摘掉了她的蒙面,没想到那黑布掩藏之下的面容,竟与春风阁的头牌婉柔姑娘一模一样。 “是你?”西陵笙微微惊讶。 婉柔见自己已经暴露,将小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西陵笙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掩饰:“嗨呀,翠花啊,真是好久不见啊!” 可是婉柔的身后已经从黑暗中显现出数十个黑衣人,一双双眼睛皆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西陵笙的笑容凝滞,吞咽几下道:“我突然想起我老公半夜踢被子,我得回去给他盖了!翠花,我们下次再约!”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一群黑衣人已经开始追杀她。 她就很心累,怎么每回半夜潜出宫都能遇上黑衣人追杀呢! 待逃到一间屋子的拐角,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入了黑暗之中。 “唔……”西陵笙刚要挣扎,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淮生做着“嘘”的手势:“娘娘,是我。” 西陵笙看清他的面容,松了一口气道:“你们玩什么呢?那么多人追杀我一个弱女子!” 淮生微微一笑,带着她进了书房,随后在墙壁上的画卷后摸了一下,那书架便往旁边移开,露出后面的密室入口。 西陵笙暗叹古代的高科技。 淮生道:“娘娘,王爷在等您呢。” 北离澈知道她来了? 西陵笙呆呆地点点头,跟着淮生进入了那密室。而更让她惊叹的是,这密室后的密道竟然连通到城外。 西陵笙从密道出来,便见北离澈骑一匹黑马,朝她伸出手淡淡道:“上来。”西陵笙一愣,不由自主地便伸出手去。 第七十一章 别庄一夜 待西陵笙被北离澈拉上了马,周身完全被北离澈的气息包裹时,她才清醒过来,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他拐走了?连一根棒棒糖也没有! “喂,我是来还药的,还完我就回去了,你快放我下来!”西陵笙愤愤道。 北离澈驾着黑马疾驰,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西陵笙急了:“你要带我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拐走太子妃可是死罪!” “闭嘴!”北离澈道,“你再说一句话本王便将你扔下去。” 西陵笙便不说话了,两人之间安静得只剩下喧闹的风声与他的呼吸声,令她心烦意乱。 不一会,北离澈一行人在城郊的一处别庄停了下来,而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候他们。 北离澈率先下了马,伸出一只手递给她。 西陵笙瞧了一眼那手,不屑地“切”了一声,轻灵地从马上跃下来。 北离澈也不生气,只是淡然地走进屋子。 “喂,你的药啊!”西陵笙气得狠狠地跺着脚,又只好无奈地跟他走了进去。 一直进到屋中,关上房门,北离澈才一边脱衣服一边开了口:“今夜便在此歇息,明日一早让淮生送你回去。” 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 西陵笙将小药瓶“啪”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放,学着北离澈的语气道:“还你,本宫今晚就走!” “你认为,你现在能安然地回去?” 西陵笙闻声一顿,想起婉柔腰间的那个香囊,还有徐淑妃自尽那日,北凌霄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难道…… 她回头问道:“今晚潜入你王府的其中一人,我无意间扯掉了她的面纱,是春风阁的婉柔姑娘……她是北凌霄的人?” 北离澈没有吭声,但西陵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这么说来,她今夜看到了婉柔的样子,而北凌霄与婉柔的关系这么好,定是会派出大量杀手在城中大肆搜捕她的踪迹。 “今夜的事情你便全当不知。”北离澈淡然的声音又响起。 心底蔓延起一丝欣喜,北离澈将她带到此处,是为了保护她…… 西陵笙偷瞄了一眼那个古玉般的男子,不禁嘴角上扬地“啧啧”两声。 哼,她才不稀罕! “那本宫给你个面子,就在这里呆一晚!”西陵笙心情大好地在房中转悠着问,“本宫的房间在哪儿?” 北离澈脱了外衣,着一件黑色的里衣,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被烛光染上星星点点。 西陵笙突然大吃一惊:“我靠,你不会让我跟你睡一间吧!” 北离澈往床走去,漫不经心道:“本王不介意你睡外面。” 西陵笙飞快地跑到床前,张开双臂先他一步挡在床前,挺着胸脯道:“那我睡床!我可是女子!” 北离澈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会,握着她的手臂拉开她,轻易地便躺在了床上。 西陵笙气得不行,指着他道:“你、你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他阖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不知道。”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西陵笙咬牙切齿:“是你把我带来的,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 北离澈的语气不似平常般冷漠:“你若不想来,淮生也带不走你。” 西陵笙本可以叫别人送药,本可以第二日再送药,本还可以把药交给淮生,但是,她都没有! 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计上心头,立马装腔作势地掐着嗓子哭道:“嘤嘤嘤,可是人家一个弱女子,天还这么冷,人家多可怜啊!你就忍心吗……” 床上的男子渐渐地呼吸变得平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不是吧……”西陵笙有些泄气,难道她今夜便注定要睡在冰凉的地板上了? “喂,北离澈!”西陵笙凑近他,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可别装睡!” 北离澈精致的脸庞被近在咫尺,如女子般纤长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几下,带着几丝挑逗的意味。 真是好看啊…… 西陵笙看得一时痴迷,特别是那迷人的唇型,忍不住地就想亲上去重新再勾勒一遍。 就在西陵笙不由自主地越凑越近时,北离澈突然便睁开了眼睛,吓得她猛地往后一缩,但身子却被一道力量带着滚入了床褥之间。 “别!”西陵笙双手拽着北离澈的衣领,被他有力的双臂圈着,不禁全身紧绷,连眼睛都紧紧地闭着。 北离澈却是依旧平静:“你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 西陵笙缓缓地睁开眼,只见北离澈的眼中毫无一丝涟漪,忽地想到他马上就要与西陵月成亲了,又怎么会对她产生什么情绪。 “你突然抱我做什么?本宫是太子妃,可是你的嫂嫂,岂是你想抱便抱的?” 西陵笙一边推着他,一边又傲娇起来:“且你要娶本宫的妹妹,便是本宫的妹夫,这简直成何体统!快放开!” 而北离澈却是纹丝不动,仅一只手便控制住她的一双手,语气沉沉道:“再动一下便将你扔下去!” “你扔便扔啊!”西陵笙满腹委屈继续挣扎,“大不了本宫再回去同那些个刺客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北离澈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忽地将她的头按到胸口,缓缓地吐息:“哎,本王近日来是太惯着你了。” 北离澈的语气不再渗透着寒意,倒是多了一丝无奈,这是西陵笙未曾见过的温柔。 “你……”西陵笙怔怔想要抬头,却又被北离澈按了回去。 “嘘。” 北离澈让她安静,然后她便不受控制地安静下来。 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发,西陵笙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说好不再受原主的控制被北离澈迷惑了吗? 西陵笙靠近那个声音,觉着它说得很有道理。 随后在腰后掏出一柄大锤将那声音狠狠地锤到了心底下去。 北离澈抱了她一会,西陵笙的睡意便渐渐地席卷上来。 她强撑着眼睛不肯合上,等着北离澈跟她说点什么,可不能就这么睡着。但是北离澈的怀抱似乎很适合睡觉,所以她便越来越抵不住困意,但她仍是不肯放弃地喃喃起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好了?” 第七十二章 清宁宫争斗 北离澈不答,轻拍着她的背。 西陵笙继续自言自语地喃喃:“你是不是……北离澈啊?” 北离澈仍是没有说话,只有西陵笙一人的声音。 “北离澈,别娶西陵月……好吗?” 屋内终是安静下来,北离澈从她颈后抽出一根银针来,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后在她额间轻轻地落下一吻。 “好。” 如此西陵笙睡了一个安稳的觉,连梦都没有,醒来时和煦的阳光已经在睫毛上跳动了。 北离澈早已不在房中,而西陵笙总觉得昨夜抱着她哄着她睡觉的那个人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淮生来敲门时,西陵笙已经换好房中早已准备好的男装,还随口地问了一句:“听说你们今日才出发,怎么昨天晚上就走了?” 淮生也不瞒她的样子:“娘娘,昨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不提前走,怕是没命走了。” 西陵笙调笑着说:“淮生公子乃七王爷府一等一的高手,还怕没命?” 淮生笑得爽朗:“娘娘,也不能说是怕没命,惜命一些总是好的啊!” “惜命?”西陵笙挑着眉笑了,“像你们这样的护卫,还有惜命一说?莫不是心里有了什么牵挂?” 淮生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青衣纤姿的身影,故做正经地咳嗽两声,却是收不住眉眼间的笑意:“咳咳……娘娘,该走了!” “一个大男人还害羞!”西陵笙笑嗔一句,上了马车。 淮生将西陵笙送回金陵宫附近便要随北离澈南下临都,西陵笙本想向他询问关于北离澈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最后西陵笙只道了一句“早日事成归来”,便看着淮生的马车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 哎,昨夜若是真的,那北离澈到底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 若回答了,那答案又是什么? 西陵笙也不得而知,突然想起今日还要去给北元翊送行,于是打算先回未央宫换身衣服再去。 而刚到未央宫门口还未进去,便有一嬷嬷带着好几个人迎了上来,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朝西陵笙恭敬地施礼:“太子妃娘娘,王后娘娘宣召,还请娘娘随老奴走一趟吧。” 这王后怕不是又知道她偷溜出宫去玩的事情了吧? 西陵笙道:“那本宫换身衣裳便去。” 那嬷嬷却提醒地说:“太子妃娘娘,还是不要让王后娘娘等太久才是。” 瞧那嬷嬷说话的语气丝毫不客气,那王后今日定是要找她麻烦的。 西陵笙换了衣裳便去了清宁宫,而刚踏进殿内,就听见一声厉喝。 “放肆,见到王后娘娘,还不跪下!” 西陵笙抬头,见竟是萍儿,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站在西陵月身旁朝着她吆喝。 她才刚到殿门口,跪个大爷! 西陵笙也不理她,缓缓地走到王后面前,淡定地施礼:“儿臣见过母后。” “你!”萍儿得意的模样被怒气代替,被西陵月瞪了一眼便又收敛了些。 毕竟王后还没发话。 王后倚坐着看也没看西陵笙,只是冷哼一声:“西陵笙!你还把本宫放在眼里?” 西陵笙微微一笑:“儿臣当然没有。” “大胆!”萍儿抓住机会又喊道,“竟敢冲撞王后娘娘?” “放肆!”西陵笙睨了一眼萍儿冷声道,“本宫与王后娘娘说话,岂容你一个贱婢插嘴?” “你才放肆!”王后一甩袖子怒道,“这是清宁宫,岂又轮得到你来做主?” 西陵笙保持着笑容:“母后,您是儿臣除父王之外最尊敬的人,把您放眼里怎么够?自当是要放在心里的,别说这清宁宫,就算是未央宫也是由您做主的!” 说到这里西陵笙放慢了语速:“方才儿臣没有说完便被这个贱婢打断,使得母后您因此误会而生了气,这贱婢的命不要紧,母后您气坏了身子可不行!” 这对付中年妇女,特别是王后这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可能独守空房的中年妇女,还是得一个劲儿地献殷勤才是啊! 果然王后便再说不出别的话来,而萍儿却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王后娘娘,萍儿不是故意要惹娘娘生气的!” 西陵月的眼底划过一丝阴冷,却也跪下来求情道:“王后娘娘,都是我教导无方,萍儿本也是维护娘娘,却心直口快了些,还请娘娘轻罚!” “轻罚?”西陵笙慢悠悠地说,“本宫施礼慢了些便是大胆,那气坏了王后娘娘岂不是死罪?” 萍儿浑身一颤,连连磕头:“王后娘娘,萍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王后娘娘宽恕!” 西陵月怨毒地看了西陵笙一眼,回头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娘娘,萍儿是我从小便带在身边的,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就算是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故意气娘娘您呀!” “哦?”西陵笙淡淡一笑,“不是故意,那便是无意地有意而为之咯?” “够了!”王后的一声厉喝终止了这场毫无悬念的争斗,她今日本就是要审问西陵笙的,差点竟让她把话题无端地岔开了! 于是王后眼眸一冷:“西陵笙,你好大的胆子!你既然已经嫁给太子,竟敢还私会十四?今日便是本宫知晓此事,若是被王上知晓,你的脑袋已经落地!” 西陵笙淡淡地扫了一眼暗扬嘴角的萍儿和西陵月,这种低级的造谣怕是也只有这二人能做了。 “母后,十四王爷心系太子爷,即便是太子爷去了,他也时常来未央宫陪欢儿。” 说到这里,西陵笙又加重了几分语气:“可哪知到了有些小人眼中,便成了如此龌蹉之事,还请母后替儿臣做主,查明此事以还儿臣清白。” 西陵月不屑一笑,似是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果然王后也是不屑地冷笑:“你还狡辩?带上来。” 王后的话音刚落,只见橘莘和寻双便被带了上来。 “娘娘!”二人双双叫了一声,不好的预感立上心头。王后严声道:“本宫问你二人,西陵笙可是与十四王爷时常一起,且有越举之行?” 第七十三章 与北元翊的私情 旁边的嬷嬷狠声威胁:“快说!若敢欺骗王后娘娘半分,当以重罪治之!” 橘莘的手扶在颤抖的寻双背后,一边安慰她一边道:“启禀王后娘娘,十四王爷是时常来宫中,却并未与太子妃娘娘做出越举之行。” “还敢撒谎!”那嬷嬷说着便走上前狠狠地掐上寻双的胳膊,疼得寻双低声啜泣起来。 西陵笙没想到这次王后竟把橘莘与寻双抓来了,心中一时慌乱,看着寻双受苦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后,儿臣与她们真的没有撒谎!” 西陵笙急地喊道,而王后却并不理会,只是合着眼睛听着殿上的受刑。 “啊!”寻双疼得叫出了声。 那嬷嬷一边掐着一边恶声道:“还不说?还不快说?” 寻双却是一边哭一边咬着唇摇着头。 橘莘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拦住了那个嬷嬷:“王后娘娘,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王后不予理会,那嬷嬷卷了袖子看向橘莘:“很喜欢出头?那便先收拾了你!” 说罢那嬷嬷的魔爪又伸向橘莘,橘莘倒是极能忍受地一声不吭,但是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说明那嬷嬷下手之狠毒。西陵月与萍儿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而西陵笙揪着衣角,终是一咬下唇道:“母后,她俩只是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即便是十四王爷来未央宫见了我,她们俩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您要知道何事,问我 便是!” 王后这才睁开了眼,一抬手,那嬷嬷便停了下来,还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把她自己的手给掐疼了似的。 “西陵笙,你这是承认你与十四……” “母后!” 王后还未说完,西陵笙便打断了她:“母后,我与十四王爷的事情太多,不知你问的是哪一件,可否给我一些时间,我将这些事都一一列个单子出来,岂不一目了然?”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只要北言欢小男神从国子监回来发现她不见了,自会到这清宁宫中来寻她,到时候她就算不能借着北言欢脱身,也能让北言欢去告诉北元翊来救她。 王后答应了下来,将西陵笙关到清宁宫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宫女太监的屋子。 待西陵笙等人被带下去,西陵月转了转眼眸,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道:“姨母,姐姐真的会乖乖地承认她与十四王爷的私情吗?这可是死罪,姐姐不会这么……” 萍儿随之附和:“哎呀,她不会是在拖延时间,等着长孙殿下来救她吧!” 王后想了想好像也是有这么个可能,于是便说:“月儿,你且去监督她,等会欢儿来了,本宫自会拦住他。” 西陵月听了便蹙眉软声道:“姨母,月儿可不敢去!” 王后抬眸:“为何?” 西陵月说着又要哭了的样子:“姨母,您可还记得昔日我同你说过,我这个姐姐自从落了次水后就变得不一样了么?她现在不仅武功了得,还诡计多端,月儿怕是去了也要被她整治一番!” 王后想着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沉吟片刻便道:“无妨,她若是敢对你动手,你便着本宫的命令叫人绑了她,让她尝些苦头,自会听话。” 西陵月磕头施礼:“是,姨母。”随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 而此刻被关押在黑屋子里的西陵笙执笔在纸上随意地画着。 让她写与北元翊的私情?怕是只能写出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的感觉。 在扔了好几张画房子画太阳画猪的废纸后,西陵笙终于是正儿八经地开始写她与北元翊的私情了。 一,某日与北元翊、北言欢三人斗地主,北元翊被画了一脸小乌龟,终。 二,某日与北元翊、橘莘三人斗地主,北元翊大败,差点跪下叫爸爸,终。 三,某日与北元翊、寻双三人斗地主,北元翊输掉了最后一条裤衩子,渣渣! …… 西陵笙写了通篇大论,也不知道她写得这么时尚的美文,王后看着会不会激动得跳起来拍手叫好! 就在西陵笙还在继续洋洋洒洒挥笔时,窗户口突然一阵动静传来,她警惕地抬起头,只见一根竹管子捅破窗户纸插了进来。 这样的东西西陵笙曾在研读《盗圣上下五千年》的时候见过,迷烟。 西陵笙赶紧捂住鼻子,但整个屋子呈一个密闭空间,即使如此她的头仍然开始晕晕乎乎。 不一会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而西陵月用帕子捂着鼻子走进来,声音里却充满了嘲讽:“姐姐,你怎么了啊?” 也不知何时,西陵笙晕得坐靠在了椅子上,努力地晃了晃脑袋,想要保持清醒。 西陵月讥笑着:“姐姐你头晕吗?正巧妹妹为你准备了清醒的药,你喝下去便会好的!” 萍儿会意地端上来一碗药,而药碗里“咕隆咕隆”地冒着黑泡,一看便不是什么好药! “太子妃娘娘,喝药了!” 萍儿笑得恶毒,捏着西陵笙的下巴就将药给她灌了下去。 西陵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灼灼地淌过喉咙,呛得咳嗽连连。 西陵月掩唇轻蔑地笑了起来:“西陵笙,你也能有今天?不是很会武功吗?我就站在这儿,你便来扯我的腰带啊!” 说着西陵月的眼神又加深几分恨意,上前掐住西陵笙的脖子,森森的指甲恨不得刺穿她的血肉。 “西陵笙,若不是这是姨母的宫中不方便行事,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再杀了你!” 西陵笙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努力地挤出一个冷笑:“你真是可怜……你在王后宫里不敢动我,可若是我想……我便能在这里掐住你的脖子,再给你喂最毒的毒药毒死你!”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西陵月狠狠地将她推到在地,西陵笙袖中的白色小瓶子便滚了出来。 “毒药?”西陵月将那瓶子捡起,忽地冷笑,“西陵笙,你想毒死我是吧!”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那瓶子,面露惊慌:“别……”西陵月笑得更加阴冷:“看来十八种毒药还不够你死的,那便再加一种吧!” 第七十四章 刘贵妃反了 萍儿同样冷笑起来,抓着西陵笙的头发,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 而西陵月将瓶中的药丸全部灌入她口中,便得意地大笑起来。 西陵笙猛地咳嗽着:“西陵月,你杀了我就不怕长孙殿下治你的罪吗?” 西陵月好笑地看着她:“长孙殿下?一个小孩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何况王后姨母定会帮我,而我又是王上亲封的郡主,未来的七王妃,谁又敢将此事与我牵扯在一起?” 西陵笙的神情越来越痛苦,西陵月却越是越笑越开心:“姐姐,再过一会你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想想便觉着……丑死了!哈哈哈哈……” “西陵月,你不得好死!”西陵笙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句。 而西陵月却不生气,反倒是笑着带着萍儿出去了,还吩咐道:“将门锁好,明日一早便上报王后,西陵笙与十四王爷私通后难抵心中羞愧,服毒自尽以报太子去了!哈哈哈哈……” “是,郡主!” 西陵笙痛苦的惨叫声在屋中响起,渐渐地声音便小下去,渐渐地又消失不见。 明月高升,原本毫无声息的西陵笙突然动了动手指,随后缓缓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真是,昏迷前还得演出戏,累死本宫了!”西陵笙自言自语地呲了一句。 随手碰到小白瓶子,西陵笙回头瞧见,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西陵月并未将它带走。 她将那空了的小瓶子捡起来,若不是她故意骗西陵月自己带了毒药,怕是要在此处长睡不醒了。 不过,还好今早她醒来的时候,北离澈将这小瓶子留在了桌上,关键时候救了她一命。 北离澈那家伙真是令她……讨厌!~ 西陵笙将小瓶子揣进怀中,贴在窗口听好了外面的动静,随后便轻松地溜了出去。 西陵月不是要害她么? 那她现在便去吓唬吓唬她好了! 西陵笙随意地潜入一间屋子,问了宫女西陵月的卧房后便打晕了那宫女,还将她的胭脂盒一并顺了走。 待画好了“凄惨”的妆容,西陵笙轻飘飘地进了西陵月的屋里,微笑着在她床头吹着气:“月儿妹妹,姐姐想你想得紧呐!” 西陵月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见床头立着一人,一张脸上布满了血迹,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地狰狞可怕。 这不是刚被她毒得七窍流血的西陵笙吗? “啊!鬼啊!” 西陵月尖叫一声,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月儿妹妹,来陪我啊~”西陵笙越靠越近。 西陵月浑身哆嗦着疯狂地往被子里缩着,翁着声音求道:“别杀我,别杀我!” “月儿妹妹,来玩啊~” 西陵笙偷笑着去扯她的被子,哪知刚扯了两下,被子底下的人便没了动静。 “喂,这就晕了?” 西陵笙戳了戳她仍是没反应,突然又觉得没意思起来,真是禁不住吓! 随后西陵笙扯了床帐,将她四肢都绑在床柱子上,又用胭脂在她的脸上画了一个同款的妆容,最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翻上房顶的时候,西陵笙才突然想起她今日还没来得及去给北元翊送行。 哎,北元翊那小子定会骂她没有良心! 想到这里,西陵笙急急地要出了清宁宫去追北元翊。但还没飞跃两个房顶,就见远远地一大片火光移动过来,径直地朝着王后的寝宫里去了,而本是安静的清宁宫也一下子变得喧闹。 西陵笙躲在暗处,只见王后的寝殿外布满了大片身穿黑色铠甲的侍卫,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杀戮的气息。 “放肆!” 突然一声厉喝伴随着东西摔碎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西陵笙偷绕到寝殿后方,暗中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王后穿着一件单衣坐在床上,怒目而视着前方:“你是要反了么?” 而带着人闯入寝殿的人,正是尚兰宫中的那位刘贵妃。 此刻她却是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立于王后床前,扬唇轻笑着:“姐姐,话怎可说得这么难听?只不过是让您和王上卸了这宫中与朝中之事,安享天年罢了!” “你!你!”王后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而刘贵妃又是轻蔑地一笑:“姐姐,念在你与我在这后宫争斗多年的份上,我便留你个全尸。” 说罢便有人端上毒药,王后微微一怔。 刘贵妃的语气又变得阴冷了几分:“但被送入乱葬岗后,妹妹就可不能保证你这具身体还能不能完全了!” 王后冷哼一声:“刘贵妃,难道你就不怕被丢入乱葬岗的人,是你吗!” “我?”刘贵妃嘲笑起来,“姐姐,你在这后位上天真了这么多年,难道此刻了,也还看不清局势吗?若不是霄儿控制了整座金陵城,本宫哪有这个胆子到您的宫中作威作福啊!” 刘贵妃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王后,伸出一只手便轻易地掐住了王后的脖子:“而本宫既然到了你的宫里,那你以为你还能有命活吗?” 也许是刘贵妃掐得太用力,王后只能挣扎着发出嘶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因此而咽了气。 而就在此时,一个侍卫跑上前来禀报:“贵妃娘娘,我们发现了柔嘉郡主!” 刘贵妃兴奋的神色顿了顿,变得愈加兴奋起来。她猛地放开王后,笑道:“姐姐,听说您最是喜欢您这位表亲家的女儿,不如我让她亲手送您上路,您心中也欢喜些。” 紧接着西陵月被黑甲侍卫带了上来,而脸上还残留着西陵笙的“杰作”。 “姨母,救我!”西陵月哭得脸花成了一团,显得更加“凄惨”了几分。 刘贵妃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闭嘴!再哭割了你的舌头!” 西陵月顿时便止住了哭声,但一想到方才在屋内被几个侍卫发现的时候借着解束缚的机会摸遍了全身,便忍不住心中的屈辱无声地啜泣着。 刘贵妃挥了挥手,那宫女便将手中的毒药递到西陵月面前。刘贵妃不耐烦地开口:“柔嘉郡主,将这药给王后服下,本宫便饶你不死。” 第七十五章 伺候他睡一晚 西陵月颤抖的身子一滞,怔怔地抬头望向王后,而王后早已哭红了双眼,恨恨地瞪着刘贵妃。 “月儿,杀了这贱妃,本宫可是你的姨母!” 刘贵妃扬声提醒道:“柔嘉郡主,或许你想跟你的姨母一起尝尝这药的滋味儿?” 西陵月猛地往后缩着,惊恐地摇着头。 “月儿!”王后厉喝。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西陵月一下子又扑到刘贵妃脚边大哭起来,“贵妃娘娘,你别杀我,我还要嫁给离澈哥哥呢!” 刘贵妃蹲下身去笑得如平常一般温柔:“柔嘉郡主,那你可要听话。” 西陵月回头望着那冷冰冰的药,即便是王后的厉喝她也听不见了,忽地她颤抖着声音道:“我帮你毒死王后,你帮我杀了那几个侮辱我的臭男人!” 刘贵妃略有些不耐烦:“你好像没有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西陵月抢过宫女手中的毒药,跪在地上哭求道:“贵妃娘娘,只要您帮我杀了那几个臭男人,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 王后此刻已经面如死灰:“月儿,本宫真是眼瞎看错了人!” 西陵月吼道:“闭嘴!你这个贱女人,我跟贵妃娘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刘贵妃微微一愣,随之一笑:“好,很好!本宫会帮你杀了他们的。” 西陵月狠狠地朝王后望去,泪水自眼中流出:“姨母,对不起了!” 西陵笙趴在窗外屏息,没想到西陵月狠毒起来连她的亲姨母也不放过。 “什么人?”忽地一队侍卫朝她喊道。 西陵笙顺手扔了一枚石子进殿中,击中西陵月的腿将她绊倒之后,便飞快地往清宁宫外逃去。 她做这一举动不是为了救王后,只是想将刘贵妃的注意力吸引。若是那王后一死,接下来要被处置的便是清宁宫中的下人们,还有被关押的寻双和橘莘。 此刻金陵宫皆被北凌霄所控制,西陵笙只得赶快回到未央宫找到北言欢,将他先救出去。 但未央宫也被黑甲侍卫占领,西陵笙好不容易溜了进去,刚要去北言欢的寝殿找他,便听到大殿里传来一声哭喊,仿佛就是北言欢的声音。 西陵笙也顾不了其他,直接破窗而入。 “小男神!” 西陵笙喊了一声,只见殿内北凌霄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剑上还有鲜血滴下。 而北言欢一张小脸煞白,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人。 那是北言欢自小便伴在身边的嬷嬷,此刻却浑身是血毫无声息地在血泊里睡去。 北凌霄眯起眼睛,冰冷的声音自牙缝而出:“是你?” 西陵笙默默地在身后卷着一旁的纱帘,一边直视着北凌霄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 “三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北凌霄提着剑转向西陵笙,毫无所谓道:“本王还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动地送上了门,我的好王嫂!” 西陵笙瞄了一眼他身后失神的北言欢,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受伤,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再对上北凌霄时,亦是并无畏惧。 “三王爷,你找本宫来未央宫找便是,就像你昔日来找太子爷一样,此时又何必闹得这么大动静。” 北凌霄似乎是觉得她很可笑:“王嫂,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本王想要做什么?” 西陵笙轻笑一声:“三王爷做的可是大事,本宫只是个弱女子又怎会懂,还有你身后那孩子,更是不懂了。不如你便放了我俩,昔日在宫中,还能一起斗个地主。” “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北凌霄陡然不耐烦起来,“想要本王放了你们,简直白日做梦!父王那个老不死的竟然想把王位传给他!” 北凌霄指着北言欢恨恨道:“也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是聋还是瞎?偏偏就要立那个病秧子为太子!现在那个病秧子死了,就要立那个病秧子的儿子,而我在他眼中从来都只是不好不好不好!他真是该死!” 西陵笙默默地听着北凌霄发泄,也不知道王上是不是已经被他给杀了。 北凌霄说着又笑了起来:“现在好了,以后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王,谁也不能再说一句我的不是!而你们都只能臣服在我的脚下,我让你们生,你们便能活着,我让你们死,你们就只能去死!” 西陵笙淡淡道:“七王爷、十四王爷和我父亲迟早要回来,你就不怕吗?” “他们?”北凌霄道,“王嫂,你知道你说的有多可笑吗?就算他们带去了大军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在路上被本王的人分路截杀!”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北离澈与北元翊怎么样了。 北凌霄说得自信无比,还不由自主地也往西陵笙的方向走过来,脸上挂着狂妄的笑:“难怪那个病秧子快死了都还要娶你,连老七和十四也总跟在你周围,长得这么美死了倒也可惜!” 很快北凌霄走到西陵笙跟前,伸手挑着她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不如你伺候本王睡一晚,若是本王觉着满意便饶你一命,留你在身边做个洗脚宫女。怎样,本王给你机会了!” “你敢动我母妃!”北言欢突然像疯了似地要扑上来,却被身后的侍卫持剑按住。 西陵笙轻皱眉头地看了一眼北言欢,又转眸对上北凌霄笑道:“三王爷,我觉得你说的甚好,不如让我试试?” “母妃!” 北凌霄见西陵笙这么乖便妥协,以为她真是被自己所吓到,满意地大笑起来,但却在这么短暂的几秒时间内,一道寒意便抵在了脖子上。 西陵笙手持发钗挟持着北凌霄:“放了欢儿,否则我杀了你!” 北凌霄没料到这样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会想要刺他,便厉声吼道:“西陵笙!你敢杀本王?” 西陵笙手上稍微用力,那发钗就划破了北凌霄的一点皮,而他刚才的气势立刻全无,吓得喊了起来:“别动别动,本王听你的便是!”几个黑甲侍卫愣愣地不知所措,北凌霄急得大喊:“愣着干什么!快放了他!” 第七十六章 换一个寝宫住 北言欢挣扎了几下从黑甲侍卫的剑下脱身出来,立即跑到西陵笙身旁:“母妃,还好你没事!” 西陵笙将北言欢护在身后,挟持着北凌霄一步步地往殿门口退去,分神对北言欢道:“小男神,等会一定要抓紧我!” 而瞬间,北凌霄抓住了这一机会反手要去擒西陵笙。 西陵笙反应极快地避开,拉着北言欢就往外跑。 但是北凌霄怎肯放过两人,一声令下,那院门口立刻便涌进黑压压的一片士兵,而屋顶上也都刷刷地立了一片射手。 北凌霄追出来站在台阶之上,露出一个狂妄的笑:“西陵笙,本王看你还往哪儿跑!” 西陵笙回过头套近乎地笑了起来:“三王爷,你把这四周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你说我能往哪里跑啊!不然你打开一条缝儿给我试试,看我能不能跑?” 北凌霄抽出身旁侍卫的刀指着她便道:“西陵笙,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骗吗?自己乖乖过来受死,本王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这北凌霄果然是刘贵妃亲生的,连说话的台词都一模一样。 西陵笙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来,有本事你过来呀!” 北凌霄一向自大,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弱女子叫嚣,他一下子便来了劲:“本王过来,你怕是连全尸都没!” 说罢便要提步前去,一旁的近卫拦住他:“王爷,会不会有诈?” 北凌霄片刻凝滞,随后又将他推开:“就算她会使诈,你们这么多人全都是吃干饭的吗?” 北凌霄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举着刀说:“西陵笙,本王过来了,还不把头伸出来!” 西陵笙勾唇一笑,颠倒众生:“好呀,我这就伸出来。” 眨眼间,北凌霄便被一条绸缎紧紧地缠住脚,西陵笙猛的一拉他便倒在了地上,而叫声响起的同时,北凌霄手中的刀已经握在了西陵笙的手中。 搭弓的箭一触即发,挥刀而来的手顿立在空中,北凌霄大喝了一声“停”,紧接着所有的紧张气息都如凝固了一般。 “快放了我们家王爷!”北凌霄的近卫不知何时挟持了北言欢,大声威胁着。 而北言欢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母妃!儿臣不怕!” 北凌霄站起身来,嗤嗤地笑了:“西陵笙,这一次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本王的这个小侄子死得快!识相的话还是收起你的刀,乖乖地束手就擒!” 西陵笙虽是反应速度皆比常人要快,但此时孤身一人却是应不了两头的事。即便是她能刺中北凌霄,也不会伤及要害,相反的,北言欢就会被杀死。 要是能有一个人来帮她就好了! 突然屋顶的射手们连声惨叫,纷纷地从屋顶摔下来,而本就灯火通明的未央宫内一下子像添了一把新火,熊熊地要燃上天去。 西陵笙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一根寒箭划破夜空而来,直接便射穿了几个近卫的喉咙,北言欢一下子便挣脱了束缚。 而北凌霄面露惊恐之色,这样的箭法,他又怎会不识? “全部拿下!” 突然屋顶上涌上新一批的射手,却不是北凌霄的人,因为带头的那一人,西陵笙是认识的,淮生。 淮生在此,那么…… “都别慌,给我杀出去!”北凌霄反应过来怒吼一声,趁着西陵笙分神之际逃脱。 未央宫内顿时陷入一片厮杀混乱之中。 西陵笙拽了北言欢一边躲避着厮杀一般朝外逃走。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娘娘!” 西陵笙闻声一喜:“橘莘,你没事!” 橘莘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行云流水,将两人护在身后:“娘娘,是公子的人救了我!” 果然,是北离澈回来了,终于有人来帮她了! “那公子人呢?”西陵笙问。 而她的话音刚落,只见又一道寒气再次划破了夜空。 而这一次,那个前一刻还在众多护卫身后叫嚣的男子,所有的神情瞬间凝固在脸上。只见一根利箭狠准地刺穿了北凌霄的胸膛,他张了张嘴,血便从他口中流出。 “北……北离澈!”北凌霄说完就大吐一口血,直直地朝后倒去,落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皆愣神片刻,忽地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你们的主子已死,缴械投降者不杀!” “哐当——” 一时间所有的兵器都被扔到地上,北凌霄的人纷纷举起了双手跪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西陵笙晃了晃神道:“这箭……” “是公子!” 西陵笙还未说完便被橘莘打断,寻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门口缓缓地走进一人,瀑布般的黑发被风扬起,墨色的衣袍翻飞,孤傲冷峻的侧脸,犹如这天地间的王者。 “七王叔!”北言欢先一步扑到北离澈身边,抱着他的腰问,“七王叔,王祖父和王祖母呢?” 北离澈的大手轻抚在他的头顶:“欢儿,王祖父有话对你说,你且随我前去。” 北言欢点点头,牵着北离澈的手转身离开。而北离澈却是至始至终都未曾看西陵笙一眼。 倒是西陵笙一直朝他晃着手臂,本想高兴地跟他打个招呼,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就是人长得帅了点,箭射得准了点,脑子聪明了点,喜欢的人多了点,这么拽的吗?? 淮生走到气鼓鼓的西陵笙面前笑道:“娘娘,公子说今晚未央宫不便居住,还请您去王府住一晚。” 西陵笙一听又鼓了鼓腮帮子:“凭什么!本宫这等尊贵身份,才不去他那破王府呢!本宫就住未央宫,你叫人打扫干净点!” 淮生听了也不生气反倒偷笑道:“公子猜得果然没错啊!” “你说什么?”西陵笙鼓起腮帮子给他一记犀利的眼神。 淮生立马说:“娘娘,那您便随我换一个寝宫住吧,这未央宫从此也不便您住了。” “换?”西陵笙仍在气头上,“换哪儿?” 淮生道:“福宁殿。”“福宁殿?”西陵笙开启机关炮模式,“他说换就换啊!他是谁啊他?这福宁殿是先太后的寝宫,那是随便能去住的吗?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这时候还要摆上我一道,还好我够机智!” 第七十七章 她是太后 太医院里,张太医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转身嘱咐站在门口的萍儿道:“一个时辰后,你到司药房里将郡主的药端来,还有伤口切忌沾水。” 萍儿施礼:“知道了,张太医,慢走。” 这时吕含烟带着几个人匆匆地赶来,撞上张太医便抓着他问:“张太医,我女儿可还好?” 张太医道:“西陵夫人,令爱只是受了惊吓和风寒,手臂上有一道剑伤,但并无大碍。老臣已经处理过伤口并开了些药,过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吕含烟谢过了张太医,又急急地走进西陵月的屋子,吩咐道:“萍儿,将门关上,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萍儿应声去了,而屋子里刚安静不到三秒,西陵月便哭着睁开了眼睛:“母亲……” 吕含烟也不惊讶,连忙伸手去抱她:“别哭,别哭,母亲知道你受苦了!你姨母虽死了,但还好你没事……” 听到“姨母”二字,西陵月浑身一颤,突然抬起头惊慌地看着吕含烟:“母亲,姨母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月儿!”吕含烟扬声叫她,试图压制她激动的情绪,“你姨母死了没关系!你马上就是七王妃了,你在害怕什么?” “啊!”西陵月大叫一声缩到墙角,脸上汗泪交杂,唇色发白。 “是我……是我杀的……是我杀的!”西陵月拼命地摇着脑袋,企图将那段血腥的回忆从她脑海中删除掉。 就在西陵笙引着刘贵妃的注意力走了后,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刘贵妃被围捕了的消息。 而西陵月为了活命而出卖了王后,届时刘贵妃倒台,王后若是重新掌握了势力,别说嫁给北离澈了,就连活着也是绝不可能的! 于是西陵月被仇恨与欲望所操纵,在王后虚弱不堪的时候亲手给她喂下了毒药,随后又故意用剑划伤自己,假装昏迷过去。 吕含烟听后怔怔地看着她,西陵月哭沙了声音:“母亲,我杀了姨母,我也会被抓进天牢凌迟处死的!我嫁不了离澈哥哥了!母亲!” 而吕含烟虽是惊讶,但她沉默片刻理清了当局形势后又对西陵月道:“月儿,没关系的。杀了便杀了,谁又能知道是你杀的?” 西陵月浑身颤栗:“可是……” “可是什么?”吕含烟厉喝,“王后被刘贵妃毒死,而柔嘉郡主被一剑刺伤昏倒在地!” 西陵月似乎被吓到,吕含烟凑近她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狠毒却不减半分:“那刘贵妃一死,谁敢再说?” “母亲……你不会要找人杀了刘贵妃吧……” 吕含烟叹息一声:“月儿,你若一直如此胆小软弱,别人总能肆无忌惮地骑到你头上!你记住,要想成大事,就得遇事沉着冷静,出手绝不留情!”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萍儿得了准许进了屋。 “夫人,小姐,延和殿出事儿了!” *** 一夜之间,北国的王后毒发殡天,北国的王也在留下一纸遗诏后驾崩。 按照遗诏,由王室长孙北言欢继承大统;而王室第七子,北国的七王爷北离澈乃贤德贤能之才,摄政以辅新王。 钟声长鸣至天边微亮,满朝文武百官皆跪伏在延和殿外,北离澈带着圣旨从殿内走出,北言欢自是牵在身侧。 一旁的太监大喊一声,跪在地上的百官纷纷立起一拜,齐呼:“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之金陵宫里开始忙碌起先王的入葬与新王的登基。 之前的西陵笙本还在与淮生争执去不去福宁殿的问题,突然王上驾崩的消息传来,她便被带到延和殿里,缩在大哭的众人中间,懵神地听了一整晚的哭声。 随后新王登基仪式,西陵笙又被抬到福宁殿好生地梳洗了一番,然后继续陪着北言欢踏上了通往太和殿的红毯,两边百官朝拜,而她却是一路懵神。 这好好的,她怎么就突然当上太后了呢? 整整一天下来,西陵笙硬是没想明白这个理儿。 这感觉就像是,本来才是一年级的小弟,开学就要上二年级了,但校长却通知跳级到了六年级,一下子成为了整个学校的大哥! 这感觉…… 简直不要太美滋滋啊! 终于,愣神一整天的西陵笙在福宁殿的床上辗转反侧了几百遍后,终是眉开眼笑起来。 从此,她便是这北国的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谁不爽就能把谁抓起来,看谁顺眼就能拐到宫里来。 而且整个国家的金银珠宝都是她儿子北言欢的,而她儿子的也就是她的。 她是太后,她便可以为所欲为! *** 而西陵月在听说西陵笙没有死,还坐上了太后的位子时,脚底一下子没站稳便失魂地跌坐回椅子上,一只手抓紧了椅子扶手,露出森明的骨节。 她怔怔地试探道:“你可打听清楚了?” 萍儿跪在脚边:“小姐,今日登基大典,文武百官都看见了,是西陵笙那贱人牵着小君王的手进入太和殿的!” 西陵月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十九种毒药啊!竟然都没能将她毒死?” 萍儿亦是不解,猜测到道:“会不会……她身上的那瓶子里装的,并不是毒药?” 西陵月一愣,突然震怒地将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我不信!那明明是毒药怎么可能会变成解药!” 也许是西陵笙演戏太真,以至于西陵月被骗得到现在还不相信。 这时吕含烟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和情绪失控的西陵月,立刻便皱起眉头。 “月儿,怎么又发这么大脾气!” 西陵月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吕含烟:“就算她那颗是解药,但是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一药解千毒的神药!我不相信!” 吕含烟听了也是微微一惊,但随之又镇静下来:“月儿,固然她那药能解千毒,也是你上了她的当才让她有机可活。” 西陵月又是一愣,的确也是如此。 吕含烟又道:“月儿我之前同你所说你自要记在心上,切不可让你的敌人钻了空子。” 西陵月点点头。 吕含烟神色缓和了些:“这些日你要常去宫中走动,这未来的摄政王妃从现在起就要学会常伴夫君左右。”西陵月面色一喜:“是,母亲。” 第七十八章 又醉 北国新王登基的第二天,谋反逆贼刘贵妃便自尽于天牢之中。 逆贼主谋北凌霄身为刘贵妃之子,被北离澈一箭射成重伤,终被关押在重犯牢房,严加看管。 而自从北言欢的登基仪式一别,快半个月了,西陵笙再没见到北离澈。 北言欢倒是日日到福宁殿里来请安,且每每都会提起北离澈。 西陵笙是一边摆着张漠不关心的冷脸,一边又竖直了耳朵听着,生怕听漏了一点有关北离澈的消息。 明明自己同自己说好不再关心那个高傲自大的家伙,但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地感到亲切。 她是一早便知道北离澈这个人有毒了,但现在却又发现她自己这个人也是矫情万分。 未央宫里的那几棵杏树,西陵笙早早地便让人移到了福宁殿。 本是该日日夜夜想着远在姜国的北元翊是否还好,但从梦中醒来时分,脑子里一晃而过的却是那个冰冰冷冷、墨衣墨发的男子。 暮春一过,杏树上的粉白柔软便消失了踪影。 北元翊快要从姜国回来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但北离澈却还是没来看她。 “北离澈,你大爷的!” 西陵笙将手中的瓜果子砸回玉盘子里,吵吵嚷嚷起来:“橘莘,寻双,准备准备,吃火锅了!” 长夜漫漫,唯有一顿火锅能慰藉西陵笙烦闷不堪的心情。 若是不能,那便两顿。 寻双端了一盘红烧猪蹄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西陵笙刚涮了块肉喂到嘴里,烫得在嘴里兜着,还不忘跟寻双说:“寻双,先坐下来吃吃吃!” 寻双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笑意都从眼盼溢出了:“娘娘,寻双不饿,我呀,再去厨房给您多拿点菜过来!” 西陵笙拦住她:“先别忙活了,待会橘莘还得拿壶好酒过来,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吃得了!” 寻双笑笑坐下:“那多谢娘娘。” “寻双,你今儿个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儿啊!”西陵笙终是发现了寻双的不平常。 寻双一惊,赶紧收敛了些笑容道:“没有呀,娘娘!寻双一直便是如此的!” 西陵笙瞧着她脸颊微泛红晕,低着下颌神色飘忽的模样,大概是心里有了个数。 于是西陵笙便调笑起来:“寻双,难道你看见心上人了?” 寻双一听更加慌张起来,连连摆手:“娘娘,寻双没有!寻双心里装的都是娘娘,哪敢有什么别的心上人!” “停停停,你慌什么呀!”西陵笙安抚道,“哀家又不是不允许你们两个小丫头早恋!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说,哀家肯定帮你的!” 这时橘莘端了几壶好酒恰巧走过来,笑问:“娘娘,寻双有心上人了?” 纤纤玉手一揽,一壶酒便到了西陵笙面前,她一边嗅赏着,一边笑:“哀家也在问呢!这酒真香~” 寻双急得眼圈都红了:“娘娘,寻双真的没有心上人!寻双对娘娘忠心不二,橘莘也是知晓的!” 西陵笙与橘莘都懵了,也不知道寻双这小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开个小玩笑也能把她弄哭了! 西陵笙酒也不喝了,赶紧去安慰她:“别哭别哭,哀家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哀家把你们俩当做姐妹才这么问的,你们若是能嫁个好人家,哀家也打心眼里高兴啊!” 寻双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笑了:“那就好,寻双再去给娘娘准备几道好吃的菜过来。” “诶诶……”西陵笙本想说不用了,但是寻双却是匆忙地走了。 橘莘往着寻双的去处,蹙眉道:“娘娘,今日的寻双是怎么了?” 西陵笙摸过装酒的白玉瓶子,叹息道:“你也觉得奇怪吧,我也这么觉得诶。” 说着她对着壶嘴灌了一口酒,长吐出一口气:“真是好酒啊~以前在未央宫里都没这样的上等品,果然做了太后就是不一样!” 虽说西陵笙做了太后之后,吃的喝的用的都比做太子妃的时候好上了太多,但这宫里却是冷清了许多。 一开始西陵笙倒也没觉着,可看着那杏花都落光了的时候,她才惊觉,北离澈不来便算了,连淮生也不来了。 北元翊远在姜国更是不会回来“烦”她。 北温宁忙着先王与先王后的入葬,也没功夫陪她去逛春风阁。 百里二傻子升了官,当了宫中的禁卫军大统领,夜聊也找不到人。 而她又不能留着日理万机的北言欢陪她斗地主,也不能日日生了大病去请张太医到福宁殿跟她唠嗑。 这太后当的,可真是无聊啊! 一声长叹,仿佛包含了万般无奈,西陵笙不知不觉中便喝得有些上头。 橘莘也不知自家娘娘是怎么了,刚刚还在说笑,突然就开始喝起了闷酒,一喝便是好几壶,于是赶紧伸手去拦她。 “娘娘,您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西陵笙带着朦胧的醉意笑道:“橘莘,最近可见着淮生?” 橘莘听见“淮生”二字,立刻变得别扭了几分:“娘娘,属下未曾见着。” 说罢橘莘又才想起,淮生的确是好些时日没有来找过她了。以前却是走哪儿都能看见他摆好了姿势等着她,脸上笑得爽朗,叫着她的名字也好听。 橘莘,橘莘,橘莘…… 橘莘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回过神的时候,西陵笙已经醉得一脚蹬在石桌上,慷慨激昂地念诗了。 “李白乘舟将欲行,从此君王不早朝!” “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如自挂东南枝!” 眼看着西陵笙越念越激愤,一脚都快要踩到那滚烫的火锅里了,吓得橘莘赶紧去扯她。 “娘娘,小心火锅!” 西陵笙却是没听见,还是要往那火锅里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着:“古来圣贤皆寂寞,不如一起吃火锅……” 突然一阵风扬起,西陵笙便被人从背后揽过纤腰,抱入了怀中。 橘莘一颗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北言欢站在门口用双手捂着眼睛,十指张开,咧着嘴偷笑。西陵笙勾上眼前人的脖子,晕晕乎乎地打量了他一会,突然勾唇一笑:“死鬼,你终于肯来啦!” 第七十九章 霸王硬上弓 “娘娘——” “母后……” 院中橘莘与北言欢又羞又惊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西陵笙这声“死鬼”是从哪儿学来的…… 北离澈一如既往地没有多余的神情变化,但是眼底却隐隐地有一丝炙热,似乎是被刻意压制的。 “你的脚不想要了吗?” “我的脚?”西陵笙疑惑地喃喃了一句,突然就像条鱼似地在北离澈怀里上下摆动起来,“快放我下去!我看看我的脚!” 北离澈轻蹙眉头,将她放下去。 西陵笙在原地跳了跳,又围着他转了转,随后凑到他跟前仰着头道:“我的脚在啊,你看哈哈哈……” 说着她又要去撩裙子,想把自己的脚和腿都露出来给北离澈看。 “啊啊啊,母后(娘娘)!”橘莘与北言欢赶紧奔过来制止她,“行了行了,七王叔(摄政王)看到了,看到了……” 北国的太后当着摄政王的面撩裙子秀腿,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哈哈,看到了吧!” 西陵笙又灿烂地笑起来,拨开橘莘与北言欢,重新勾上北离澈的脖子,将头在他胸口慢慢地蹭着。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还时不时地皱眉呢喃:“这里好硬啊……这里也好硬啊……” 北离澈低头看了她一会,抬头问橘莘:“为什么又喝成这样?” 橘莘担忧地看着西陵笙:“属下也不知……也都怪属下拿了那么多酒给娘娘,不然娘娘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无妨。”北离澈淡淡道。 北言欢说:“橘莘你别自责,母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即便是你想阻拦,也拦不住。” 橘莘觉着似乎是如此,再看向西陵笙时,北离澈伸手搭在西陵笙腰间。 北言欢见势便问:“七王叔,您要将母后送回去睡觉了吗?” “嗯。”北离澈点头。 “睡觉?” 突然西陵笙猛地从北离澈怀中弹起来,大声嚷嚷起来:“谁要睡觉了?你吗?还是你?” 橘莘与北言欢被西陵笙指了一圈,都齐齐地愣神摇头。 西陵笙感受到身后的寒意,回头便笑:“我知道了,是你啊!你还敢来见我?” 北离澈微抬眼眸:“本王为何不敢?” “你跟我走,我告诉你!” 西陵笙抓着他的手便要往一个方向走,无奈只是原地踏步,而她身后那人却是稳如泰山般地站在原地看她。 “你不愿意?”西陵笙忽地睁圆了美目,盈盈的晶莹便要盛满眼眶。 橘莘与北言欢以为西陵笙要哭了,刚要上去安慰,只见西陵笙却鼓起了腮帮子,转到了北离澈身后。 “你不愿意,哀家便要霸王硬上弓!” 说罢她抱着北离澈的腰和双腿,作势地要将他抱起来! 北离澈自是没想到,刚偏头沉声道了一句:“你在做什么?”身子便开始倾斜。 只见西陵笙放弃了一条腿,将北离澈强行地横腰抱在怀中,一手抬着他的一条腿,脸上还挂着喜滋滋的笑容。 “我们走啦!” 西陵笙说着还蛮横地将北离澈的两条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嘟囔了一句:“抱紧!” 北离澈便伸手抱紧她。 而橘莘与北言欢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北言欢瞪着那艰难行走的背影,愣愣道:“橘莘,那是母后和七王叔吗……” 橘莘摇了摇头:“应该是娘娘吧……而公子……我也不知道了……” 从院中到寝殿的路上响起了西陵笙悠扬的高歌声,带着丝丝酒意,甜熏了逐渐燥热的夜晚。 “我想对你对你宠爱,才短短几个礼拜,心情坏因为你不在……” 而暗处一道冰冷的视线看着两人渐渐远去,随之只剩下空气里的酒意和猪蹄的阵阵香气。 *** 而御书房外,西陵月红肿着双眼,强装镇定地走在前面;萍儿手中端了一盅汤,面露担忧地跟着。 自从听了吕含烟的话,西陵月是日日夜夜进宫寻着北离澈,一逮着机会便伴在左右。 北离澈提笔,她为他研磨。 北离澈看折子,她便为他添茶送食。 北离澈与她有先王钦定的婚约,她迟早会是摄政王妃,是他北离澈的妻子。 西陵月本以为等到先王的大葬事宜结束后,北离澈便会与她成亲。 所以一等到诸事毕了,西陵月便迫不及待地化好精致的妆容,穿上华丽的宫装,以闭月羞花之姿高昂着头进了宫。 她该去向她的离澈哥哥谈起二人的婚事了。 一直等到早朝完了,西陵月便听说北离澈带着北言欢去书房了,于是她又找去书房。 而她刚踏入书房,娇柔地叫了一声:“离澈哥哥!” 只见那书房内还站着好几位大臣,北离澈不悦地拧眉:“出去。” 西陵月便慌张地退了出去。 她的离澈哥哥在带着小君王议事,她等等再去跟他说好了。 而这一等,西陵月便等到了傍晚。 书房的门终是打开了,她换上最好看的笑容进了去,像是刚刚才来的一样,委婉地将婚事与北离澈提了。 而北离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西陵月心中晾了半截,试探地问:“离澈哥哥,那我们的婚……” 北离澈淡漠地打断她:“本王与王上还有话要说,郡主若是没事,便先回府吧。” 西陵月不相信北离澈会反悔,她的离澈哥哥不会欺骗她的! 从书房出来后,萍儿安慰道:“小姐,先王驾崩三个月内似乎是不能谈婚论嫁……您刚刚差点就当着王上的面说出口了,这可是重罪,还好摄政王阻止了您!” 西陵月一听,神情舒缓下来,暗喜地说:“也对,离澈哥哥一定是在保护我!萍儿,我们去御膳房给离澈哥哥弄点吃的。” 两人刚要走,萍儿指着一个匆匆远去的身影道:“郡主,那是那小贱人身边的……好像叫寻双?” 西陵月看了一眼不屑道:“管她做什么!定是那小贱人叫她来打探离澈哥哥的消息!小喽啰罢了!” 而当西陵月吩咐御厨熬好了一盅鸡汤,刚打算给北离澈送去的时候,萍儿却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告诉她,北离澈带着北言欢去了福宁殿。 而福宁殿便是她那好姐姐,西陵笙现在的寝殿。 西陵月自是不信,带着萍儿飞快地跑回御书房,而房中却早已空无一人。西陵月气得将汤盅狠狠地砸在地上:“西陵笙!我不来惹你,但是你偏偏要惹到我头上!我西陵月发誓,要让你不得好死!” 第八十章 吃干抹净 一路磕磕绊绊,西陵笙终于将北离澈抱回了寝殿,将他放在床边坐好,而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 西陵笙与北离澈对视着,笑得傻傻,还毫不顾及形象地在他面前打了个嗝。 北离澈丝毫不动容:“你可以说了。” “说?说什么呀!” 西陵笙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忽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知道了!” 北离澈问:“你知道什么?” 话音刚落,西陵笙便伸手捏上他的脸。 北离澈的脸摸起来光滑而削瘦,捏起来更是没多少肉。 西陵笙笑嘻嘻地:“你长得真好看啊~” 北离澈唇角微牵:“你便是要与我说这个?” 西陵笙猛地点头,就像是小鸡啄米般。 “那说完了,本王走了。” 北离澈说罢便要起身,却又被西陵笙环抱住腰按了回去。 西陵笙将头靠在他胸口狂蹭一番,口中嚷嚷着:“不许你走!不许你走!你好不容易来了,便不许你走了!你要去娶别的女子,便更不许你走!” 北离澈低眸瞧着那个在他怀中撒泼耍赖的女子,竟牵起一个百年难得的笑意,连语气也跟着柔和了几分:“那你要如何?” 西陵笙抬起头来,只能看见头顶那光洁的下巴,眨巴眨巴眼睛又从他怀里钻出来,开始在满屋子里找东西。 北离澈知道她醉了,起身跟在她身后,走到梳妆台前瞥见清新口气的丁香颗,便伸手拿了起来。 这时,西陵笙回过身看见他,又气又急地将他推回床前,不开心地嘟囔起来:“我就知道你要走!” 说罢便直接扯下自己的腰带和北离澈的,将他的两只手分别绑在床柱子上。 北离澈也没反抗,视线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西陵笙一边绑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一直到绑好了才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又一头扎进北离澈的怀里,紧紧地环着他的腰继续在胸膛上蹭着,连双脚也不安分地缠住他的。 “这下……你便是我的了嘿嘿嘿……” 北离澈的双手被绑住,腰身又被她八爪鱼似地抱住而不便动弹,忽地他无奈一笑:“你便打算如此留住本王?” 西陵笙赖皮地轻哼一声:“不服你咬我呀!” 这句话似乎是击中了什么,北离澈压制在眼底的灼热忽地蔓延开来。 “咬你?” 低沉如玉石击打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磁性的尾音,似浓香的醇酒,令人回味无穷。 “嗯!”西陵笙抬头,“不服你……唔!” 冰凉的莹润覆盖,香甜气息瞬间流连开来;一瞬间又如星火点点,灼灼地燎起心火满片。 北离澈不知何时挣开了双手,回抱住西陵笙的纤腰,牵引起她来。 西陵笙浑身无力,手上却是没多安分地在北离澈身上胡乱蹭着,口中还含糊不清着:“好……吃……” 北离澈离开她,轻挑着嘴角。 西陵笙喘了口气,双颊幽幽地泛着绯色,娇艳欲滴,盈盈双瞳迷离沉醉,转到北离澈身上时又满含笑意。 西陵笙伸手勾过北离澈的脖子,笑得明艳动人:“还要吃……” 北离澈自是不客气地俯下身去。 一时间千浪翻起,百媚生春,粉汗香淋漓,巫山云雨梦。 一直到殿内的蜡烛燃尽,天边渐渐地开始泛起鱼肚白,才逐渐消停了下去。 北离澈感受着怀中人儿平静的气息,不禁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随后他穿戴好衣服,又替西陵笙收拾好身子,也为她穿上衣服,重新盖好被子。 这个女子从此便是他的了,他终于是可以毫无顾忌。 北离澈看了西陵笙一会,转身离去。 在院中遇上刚准备开始晨练的橘莘,橘莘惊讶片刻立即施礼:“公子。” 北离澈微微颔首,淡淡地吩咐道:“为太后准备洗澡水。” 橘莘愣了一下子,瞬间红着脸明白过来,应了声去。 *** 一直快到午时,西陵笙才渐渐地清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环视了周围,仍是在福宁殿的寝宫里。 她昨夜做了许多梦,之前的都不记得,唯独最后的那个,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在梦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比她还大一些的红烧猪蹄,她扑过去抱着那猪蹄的身子便啃了起来,软软糯糯的,还十分香甜美味! 她还记得那巨型猪蹄本是要逃跑的,但好在她机智,拿绳子捆了它,还不忘乐呵呵地警告它:“建国后不许成精,你跑得了初一跑得出哀家的手掌心吗?” 后来那猪蹄就乖乖地让她吃了,直到她吃干抹净才满足地睡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是美滋滋的又是失望,要是梦外也要这么大的猪蹄给她吃就好了! 西陵笙本想伸个懒腰起床,但一动身子却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某处胀痛难忍,根本是不敢动弹半分。 “橘莘,橘莘!”西陵笙赶紧喊起来,“橘莘,我要死了!” 橘莘推门进来,惊慌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西陵笙瘫在床上,就能抬抬手:“橘莘,我浑身痛,我觉得我得了不治之症,你快去请太医来!” 橘莘立马去了太医院,张太医听说太后病了,便急急地跟着橘莘来了。 放帘诊脉,张太医瞧了半天硬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道:“启禀太后娘娘,您的身子并无大碍。” “你胡说!” 西陵笙一拍床板,手心拍疼了又缩回去吹了吹,接着又厉声道:“你这个庸医,哀家从头疼痛到脚,你还说哀家没事?” 张太医茫然无措,这太后娘娘明明脉象平稳,哪里来的疼痛? 橘莘连忙说:“张太医,昨夜娘娘喝多了酒……” 张太医恍然大悟:“那如此便能说通,娘娘是因为饮多了酒才引起的头疼,回头你煮些醒酒汤给娘娘服下便好。” 西陵笙听后又要拍床板,还未碰到便及时缩回了手,厉声道:“你这个庸医,那哀家从脖子酸痛到脚,你作何解释?”“这……”张太医便傻了,寻思了一会便问,“娘娘可发梦了?万一是在梦游的时候干了些体力活,也有可能造成浑身酸痛的迹象。” 第八十一章 玩火玩大了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八十二章 花边新闻 西陵府的花园里,吕含烟半倚在亭中的榻上,一炷香立于跟前,香烟袅袅之后是悠扬的琴声。 这时一个下人跑进亭子,伴随着弦断的语音,西陵月抑制不住兴奋地起身:“真是你亲眼所见?西陵笙那个小贱人跟百里溪叠抱在了一起?” 那下人点头,西陵月立刻冷笑:“西陵笙!这回让我抓到把柄了吧!萍儿,走,我们去告诉离澈哥哥!” “慢着!” 吕含烟扬声打断了她的动作,慢慢地睁开眼睛道:“月儿,你去哪儿呀?” “母亲,那小贱人如今身为太后还没有半分规矩,当众与臣子拉拉扯扯,这事我定是要告诉离澈哥哥!” 吕含烟瞧了一眼兴奋到失态的西陵月,嗤笑一声:“月儿,母亲教过你什么?” 西陵月一愣,整理了仪态道:“母亲让月儿遇事要沉着冷静……” “知道就好!”吕含烟不慌不忙地说,“这事儿即便你不去说,摄政王殿下自是有别人告诉他。” 西陵月蹙眉:“可那福宁殿里的人会说出去吗……” 吕含烟投去一个眼神,西陵月立刻明白过来,欣喜道:“那女儿这便去安排。” 吕含烟又叫住她:“月儿,在去千佛寺祭天之前,你不许再去宫中。” “为什么!” 西陵月惊忧,这样她不是见不到她的离澈哥哥了吗? 吕含烟斥住她:“看看,又沉不住气了?” 西陵月立马噤了声。 吕含烟像是回忆般,絮絮地说:“月儿你可知你父亲当年与那贱蹄子的关系?” 西陵月想了会问:“母亲说的可是那小贱人的生母?” 吕含烟轻蔑地一笑:“可不是?当年你父亲本是不愿娶我,即便是我身为吕家的大小姐,他也是不看我丝毫!” “父亲竟然这般……” 吕含烟也不生气,反倒笑着说:“但你母亲我,现在还不是西陵府唯一的夫人?还不是这北国的护国夫人?” 西陵月似是明白了几许。 吕含烟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月儿,这天下男人都一样,只需要我们稍用些手段,想要抓住他们的心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男子都不喜欢太粘人的女子,像澈儿这般性子冷淡的男子更是如此。 这些话,昔日王后也对她说过,而她们一个是王后,一个是护国将军的夫人。 事实证明,她们说的话是对的。 可西陵月仍旧是蹙眉:“母亲,这些女儿都明白。只是那小贱人现在是太后,而我又把姨母……哎!宫中无人与我撑腰,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吕含烟冷笑:“这又有何难?即便是太后也逃不过一个王室宗法规矩!忍着的这几日,月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西陵月心知吕含烟有了主意,立马喜道:“是,母亲!” *** 福宁殿内又烫起了火锅。 “小男神来不来吃饭?”西陵笙一边问着一边将一块涮牛肉塞进嘴里。 橘莘又捞了一块给她,回答道:“寻双去问了,还没回来呢。不过依属下看,最近小君王与公子似乎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应该是来不了了。” 寻双恰巧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娘娘,不好了!” 橘莘递给她一杯水,西陵笙嚼着牛肉漫不经心道:“怎么不好了,慢慢说。” 寻双神色难堪道:“娘娘,奴婢刚去了御书房,刚到外边竟听见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竟然说您……说您……” “说我什么?”西陵笙调笑道,“说我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是说娘娘您为老不尊,不顾王室颜面与臣子关系混乱……”寻双吞吞吐吐地说着,“还说……还说当初太子爷薨逝,娘娘却一点也不难过,定是嫌弃太子爷是个病秧子……满足不了娘娘……” “放肆!”橘莘气得剑气出鞘,朝西陵笙请示,“娘娘,属下这便去斩了那两个胡说八道的宫女!” “没事,不就是些花边新闻嘛!” 西陵笙听了倒是没多生气,只是她本以为做了太后,西陵月会碍着这层身份而消停些时日,但没想到却是一刻也不懈怠! 不仅拿她与百里溪叠的事情做文章,连过去了的太子一事也要换个说法拿上台面来,当真是有些狠手段。 寻双都急红了眼圈:“娘娘,这可关心到您的颜面啊!奴婢听了当时便去说她们了,但摄政王殿下却突然传唤了奴婢进去,还放走了那两宫女……奴婢实在是气愤!” “北离澈?”西陵笙加重了语气,“他叫你进去干嘛?为什么要放走说我坏话的人?” 难不成是要维护他那未婚妻做的好事? 想到这里,西陵笙更是气得将筷子一扔。 橘莘便有些懵了,明明她家娘娘前一刻还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却又这般动怒……发生了什么吗? 寻双道:“摄政王殿下只是询问了奴婢的去意,奴婢本要将此事禀告给小君王,但是却又被摄政王殿下给打发回来了。” “我靠!这就不能忍了!” 西陵笙很气,这北离澈还真是在维护他那未婚妻! “橘莘,寻双!摆驾御书房!”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本是打算气势汹汹地去那御书房找北离澈闹上一波,但北温宁却突然来了。 北温宁似乎是还不知道此事,开心地小跑到西陵笙面前,还带了些不好意思的娇羞:“阿笙,怎样?可问出了些什么?” 西陵笙见她并无异样,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把功夫花费在这无中生有之事的解释上,还不如节约点时间去找北离澈算账。 于是西陵笙笑道:“你可不知道,我问那二傻子问题可花了我多少心思!但好在我施了点小计,就替你问出来啦!那二傻子需要……” 西陵笙话还没说完,北温宁便放开了她的手,随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 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西陵笙强装镇定地试探道:“温宁,你怎么了?”北温宁往后退了两步,语气骤冷:“你不打算告诉我,是还想隐瞒我吗?你所谓的哪一点小计,就是投怀送抱吗?” 第八十三章 本王向来放肆 西陵笙愣了愣,看来她还是轻视了这古代的消息传播。 回过神来,西陵笙端了一杯茶送到北温宁面前:“喝杯茶压压惊先,这事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北温宁正在气头上,见西陵笙仍是一副无所谓笑嘻嘻的样子,不由得愤愤地将茶杯打翻,怒道:“还有什么可说?你若真把本公主当做朋友,你便不应该一边勾引百里一边瞒着我!” 西陵笙被那茶杯里的水洒出来烫了一手,脾气也一下子上来:“什么叫勾引?我那是不小心摔倒了,二傻子恰巧扶住了我而已!”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本公主?” “我不是怕你多想嘛!” 北温宁冷笑:“多想?你们若是清白,本公主能多想什么?” 西陵笙便说不出话了,不是心虚,而是现在她无论怎么解释,北温宁都认为是她在说谎。不如等她气消了再好好地讲一讲。 北温宁急红了眼圈,她好不容易交到一个好朋友,而这个好朋友现在欺骗了她却不作任何解释!她真是太天真,这宫中又能有什么真的友谊可说? “西陵笙!”北温宁忍着心痛深吸一口气,“本公主警告你,你现在是北国的太后,便应该有太后的样子!若是你敢做出败坏王室名声的事情,本公主一样有本事废了你!” “喂,北温宁!” 北温宁也不顾西陵笙,决绝地转身离去。 “娘娘,您的手都红肿了!奴婢去给您拿药!”寻双说着也惊慌地去了。 橘莘上前道:“娘娘,属下再去同长公主说一说?” 西陵笙拦住她,叹息一声:“你去说也没什么用的,恋爱中的女人脑子都不清醒!等过两天她冷静下来再去说罢。” 橘莘应了又问:“那还要去御书房吗?” 提起御书房,一道墨色的身影在西陵笙的脑中渐渐地清晰起来。 重色轻友的家伙! 西陵笙吩咐道:“不去了,橘莘啊,你去帮我准备洗澡水,闹这么一会都出了一身汗!” 由于西陵笙的手被烫伤了,就由两人服侍着沐浴,寻双去拿新的香料了,橘莘则在她身后为她轻轻地擦拭。 西陵笙趴在桶边泡着,浑身舒畅起来:“还是泡澡好啊,烦恼都泡没了!” 橘莘笑道:“娘娘,还在为长公主的事情发愁吗?” “那倒也没有!” 西陵笙叹息一声:“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北离澈那家伙了!” “你看吧,若是没有昨晚那档子事,我才不管他呢!他娶他的西陵月,我撩我的小美人,简直不亦乐乎啊!” “虽然以前对他动点心思吧,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而且我现在是太后,想要美男子还不容易?” “再说了,这宫里又没规定太后就不能有老来春了!等先王的丧祭过去,我定是要招他百十来个美男子进福宁殿里宠着的!北离澈他敢说我半句不好吗?” 西陵笙说得慷慨激昂,忽地又焉儿下来:“哎,可就因为昨夜那一出,我现在是连误撞了百里二傻子,都觉得对那家伙心中有愧,总觉着自己出了轨!”西陵笙越说越自怜:“哎,我这人就是心地太善良,他虽待我比纸薄,我却还是要守住心底的那点责任感!可他倒好,无情无义就算了,还要带着他那未婚妻无理取闹!我这面子丢了,还不是让老百姓看王 室的笑话!” 说着她又指指肩膀:“橘莘,这里揉揉,酸着呢!” 白皙的手抚上她的圆润的肩头,西陵笙继续絮絮叨叨地唾弃着北离澈的种种恶行。可说了老一阵了,橘莘却是一直没声。 于是西陵笙便问了一句:“橘莘,你听明白了吗?” “本王不明白。” 西陵笙道:“没事,你不明白也没关系,听我说就好……”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西陵笙反应过来立马往水里一缩,惊慌失措地朝身后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没看见哀家洗澡吗?你、你这是……放肆!” 北离澈收回了手,漫不经心道:“本王向来放肆,太后娘娘要如何?” “我……” 西陵笙语塞,她现在光着身子又不能冲上去掐死他,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总之你先出去,哀家要穿衣服了!”话音刚落,她的整个身子便被浴巾裹着腾空而起。 北离澈竟然直接将她从澡桶里捞了出来! “你要干嘛!”西陵笙惊慌,“你、你这是非礼!哀家要去告你!” 北离澈敛眸瞧她,淡定自如:“太后要向谁告?” 这宫里除了她,就属北言欢最大,但是北言欢现在似乎也要听北离澈的,她好像还真没处可告! 西陵笙软在他怀中,结巴了半天就说了一句:“你、你无赖!” 北离澈将她轻放在床上,西陵笙赶紧去刨了被子来遮盖住身体。 “你今日送来太监是何意?” 西陵笙对上他幽幽的视线:“你不满意吗?那可是哀家宫里长得最俊的几个了!” 见北离澈只是看着她不言语,西陵笙心下一惊,这家伙不会是想要她宫里的那些宝贝吧! “哎,算了!”西陵笙一狠心,“你去把那桌子抽屉打开,下面有个夹层,有颗哀家珍藏的夜明珠,算是哀家给你的补偿吧!” 啊,好大一颗夜明珠呢,肉痛啊! “还有呢?”北离澈缓缓地开口。 西陵笙又是一惊,这家伙讹上她了? “不会吧,还你不满意?我可没有别的夜明珠了!绝对没有!” 北离澈不动,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两人对视一会,西陵笙败下阵来:“算了!床底下还有个夹层,有一些哀家珍藏的珠宝,可都是有些年头的珍品!你拿走一半吧!” “嗯?”北离澈伸手抚上她的脸。 西陵笙心系宝贝也没觉着不对,啃着一只手的指甲心痛道:“嘤嘤嘤你太狠了!你全部拿走吧,我绝不皱下眉头!” 西陵笙说着便皱紧了眉头。北离澈用指腹在她脸上轻移,落在那艳红的嘴角又轻飘飘道:“还有呢?” 第八十四章 欺负她! 西陵笙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我真没有了!” “手还痛?”他又问了一句。 “啊?” 不知不觉中,北离澈的俊脸凑到了跟前,潮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有些痒痒的。 西陵笙摇了摇头,突然又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话又都被他堵了回去。 这家伙不仅要讹她的钱财,还要欺负她! “北离澈……唔……” 西陵笙被他小心翼翼地按着手,抵在床头,口中全是他的气息,带了几分霸道的火热缠绵,让她略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番肆掠后,北离澈离开了她的唇,眼底是压不下的炙热:“本王可是不能满足你?你要招百十来个男子进你这福宁殿?” “什么?” 西陵笙气还没缓过来,听了这么一句又屏息起来,看来她本想向橘莘吐槽的那些都被这家伙听了去! 北离澈见她不答,又要欺身上来。 西陵笙急着推他,将手抵在他胸口保持着一段足够呼吸的距离。 “我刚刚说的你都别当真啊!我堂堂一国太后,不会做出这么不顾王室体面的事情的啊……” 北离澈抓过她的手又凑近了些,语气略沉:“那你对本王的愧疚也是假的?” 西陵笙立刻便后悔起来,仍是讨好地笑着:“呃……这个绝对是真的!可我不是故意要出轨的!那不都是情况危急嘛!我到现在还心中不安呢!我发四!” 说着她就举起四根手指头在耳侧,一副真心日月可鉴的模样。 “那好。”说罢北离澈便伸手挑了她的被子,一双好看的玉腿便露了出来。 西陵笙立马惊慌起来:“喂喂喂,你好就好了,这是干嘛?” “鉴定。”北离澈说得淡淡又理所当然。 西陵笙又羞又急:“你明明是要欺负我!” 北离澈抱过她放倒在床上,欺身上去,语气颇有些无赖:“你便当是如此。” “什么叫我当是如此!”西陵笙挣扎着,“我不过就欺负了你一晚,人也给你了,钱也给你了,你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北离澈挑起一个兴致的笑,好看到极致:“贪得无厌?本王倒是觉着不错。” 西陵笙争不过他,鼻尖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脑子一下子被烧得晕晕乎乎,只能不安分地扭动着,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蒸熟了一般。 忽地也不知道为什么西陵笙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你不是要娶别人吗?为何还要这么对我?” 也不知道北离澈回答了没有,即便是说了,也都被淹没在屋内的暧昧声声和痛与委屈中了。 *** 明月渐高,寻双坐在院中发呆,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记忆里的画面,浑身虽是被水浸湿,但仍旧能感受到那人怀中的温度。 温暖而又令人留恋。 橘莘练完剑看到了,便走过去询问。 “寻双,有心事?” 寻双回过神来,见是橘莘,于是摇摇头道:“我有什么心事呀。” 橘莘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无意识地说了一句:“从刚刚摄政王殿下来了你就变了脸色,难道……” “没有!没有!”寻双立刻惊慌地打断她,“我哪有变脸色?橘莘你可别胡说!” 橘莘被她这样子惊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这么激动?难道你真是害怕殿下?” 寻双一怔,随之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你说殿下在娘娘沐浴的时候进去,这合适吗?” 橘莘将视线移开:“你别担心,殿下只是看着不易近人,但他真是个好人,跟娘娘的关系也挺好。” “嗯嗯……”寻双心不在焉地笑着,“其实我是比较担心那些关于娘娘的谣言,我害怕别有用心之人再次将此事拿出去胡言乱语!” 橘莘又看过去,寻双立马移开了眼神,橘莘拍拍她的肩笑道:“这个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事的。” 寻双想了一会又问道:“娘娘与殿下的关系……是一直这么好吗?” 橘莘想着之前两人说的“一夜情谊”和“几夜情谊”之类的话,便说:“应该是吧,但娘娘一向脸皮薄,从来都会不承认,你别主动跟她提,她说的时候也别揭穿便是了。” “哦……”寻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橘莘又问:“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啊?” 寻双神色略微慌张,掩饰地说:“我也是注意到娘娘提起殿下时的异样,但他们二人曾一起救我时,看起来又非同一般,所以便问问。我自是希望娘娘与殿下可以相处好的。” 橘莘也没说话,寻双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了,那位叫淮生的怎么没见着与殿下一同前来?” 橘莘忽地别扭前来:“我怎会知晓……不与你说了,我再去练一会。” 说罢橘莘便提着剑走了。 寻双沉吁了一口气,往着灯火摇曳的寝殿中瞧了一眼,忍不住地咬下了唇。 有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想的! *** 床边的纱帘重新被撩起,北离澈为西陵笙擦拭完,便打开一早带来的小瓶子,扶起她的一条腿。 西陵笙扯着被子,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 北离澈一手稳住她的腿,抬眸看她:“上药。” 西陵笙自是知道被折腾得红了一片,但是北离澈要当着她的面上药,即便是两人之间有了什么,她仍是有些不自在。 “我自己来……”她小声地嗫嚅了一句。 北离澈手上没闲着,淡淡道:“你好了,本王任你驱驰。” 西陵笙面上发烫,不是她要想歪,是这家伙说得太污! 待上好了药,西陵笙赶忙地往被子里一缩,生怕被多看一眼,那肉就掉了下来。 北离澈重新坐回床边,口吻似命令般:“这几日都得上药,你若是忘了,本王便亲自帮你。” 西陵笙猛点了几下头,眨巴着眼睛看他:“我绝不会忘的!” 北离澈为她盖好被子:“那本王便走了。” “诶!”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又抓住他,将她办了就走,这还有王法没?但这些西陵笙自是不敢说,只有一丝幽怨在眼中打转:“你今日为什么要拦下寻双,不让她去找那两个说我坏话的宫女算账?” 第八十五章 千佛寺一行 北离澈自来是不喜欢解释,西陵笙都快要泄气了,忽又听他开了口。 “本王与小君王还有几位大人在房中议事,自是不能被吵扰。” 西陵笙心中一暖,这事暂时只是宫中私下的传闻,若是被几位大人听了去,就真的成了王室的笑话。 北离澈这算是换了种说法跟她说清了原委么…… 北离澈站在床边,周身被笼罩在窗外轻洒进来的月光之中,浑然一体。 “可还有什么要问本王?”他说。 西陵笙看得入迷之时被这玉石之音提醒,立马放开了抓他袖子的手,将视线移向别处,清了嗓子道:“没事了,你、你去吧!” 北离澈微挑嘴角:“欢儿还在书房,本王不能陪你。” 西陵笙一愣,这家伙跟她说这个干嘛? 她刚要回头问他,房中却是没了人影。 “莫名其妙……” 西陵笙撅了嘴,又往床上一躺,不自觉地笑着闭上了眼。 *** 自北离澈来了那夜后,宫中有关西陵笙与百里溪叠的谣言便渐渐地没了声。 又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北温宁终于是肯让西陵笙进她的宫里了。 西陵笙直言不讳道:“北温宁,也就你喜欢那个二傻子!你送给我我都不想收的!” 北温宁一边品着茶一边别扭着:“不许你这么说他!” 西陵笙哄道:“好好好,你不生我气了吧!” 北温宁扯了扯嘴角:“那得先看你主意好还是不好!” 西陵笙凑过去,笑得明媚:“我这主意当然好!宫里不是马上要去千佛寺祭天了嘛!” “嗯……那又如何?”北温宁问。 “你知道那千佛寺里的荷花池吧!”西陵笙解释道,“马上便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了,且那池子里不是传说有位掌姻缘的花神吗?到时候你约上二傻子,然后在那池子边将香囊交给他。即便是他还不明白你的心 意,受了那花神的祝福,你们姻缘注定,在一起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了!” 古代人都信天命,西陵笙这么说也只是想让北温宁能够安心些,别再因为别人的挑拨就胡乱生疑。 果然北温宁一听便露出喜色,但又犹豫起来:“可我去约他会不会……” 西陵笙知道她的顾虑,朝她挑了挑眉:“我帮你啊!” 于是两人便这么约定好了。 渐渐地入了夏,西陵笙恨不得把两膀子和两腿子都露出来透气。 而寻双见了立即拦住她:“娘娘,这马上就要启程去千佛寺了,您如此有失太后的身份!” 西陵笙没好气地扇着:“这天气太热了!哀家都快成烤乳人了,还讲究那些干什么!” 可这古代女子总是讲究一个保守,最后西陵笙还是捂得严严实实地上了轿。 此刻她只希望有一台移动电风扇,本就穿得多了,凤辇里又不透风,热得她心燥气烦。 突然凤辇停了下来,西陵笙随着猛烈的晃动,差点把头给磕了。她不高兴地将帘子掀开,刚要问罪,便见淮生便探出一个头来,笑得爽朗。 “太后娘娘,我家殿下让我来问您需要在此休息休息再吃些冰镇水果吗?” 西陵笙越过淮生的肩望去,只见北离澈高骑在黑马上,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气。 啊,凉快呀~ 西陵笙心情好了几分:“我没事,还是早点去千佛寺吧!对了,你让你家殿下过来,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淮生应声去了,北离澈很快便骑着马过来。 西陵笙笑得一脸图谋不轨:“摄政王殿下,哀家一个人坐这么大的凤辇实在宽敞了些!你看外面这太阳这么晒,不如你进来与我一起坐?” 北离澈也未推脱,直接下马上车,动作没有半分犹豫。 而果然北离澈落座到她身旁,西陵笙便觉着凉快了许多,乐呵呵地吩咐道:“行了,启程吧!” 随行的萍儿看见这一幕,立刻对马车内的西陵月道:“小姐,那小贱人又去勾引殿下了!” 西陵月顿时便急了:“难道她不知道离澈哥哥与本郡主有婚约吗?” 说着便要下车,却又被吕含烟一声拦了下来。 西陵月虽是心中有怨,但吕含烟让她沉住心气,她只好咬着牙将车帘狠狠地放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陵笙被北离澈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她抱着北离澈的腰,将头枕在他胸口,已经睡了一觉。 西陵笙伸了个懒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哈哈哈……已经到了吗?” 北离澈却一把搂住她的腰,凑近了些。 西陵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立马说:“别别别……车外那么多人呢……” 北离澈伸手抚上她的脸,西陵笙赶紧闭上了眼睛,等了好一会却只感受到指腹在嘴角边摩擦,于是又怯怯地睁开一只眼。 北离澈一边擦一边轻描淡写道:“口水。” 西陵笙反应过来,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擦……”瞥到北离澈胸口时,那里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印记。 北离澈也不再说,而是挑开帘子下了车。 西陵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北离澈耍了,立马也跟着跳下了车,追着北离澈道:“喂,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北言欢恰巧从龙辇上下来,好奇地问:“母后,我怎么没看见七王叔笑呀?” “小孩子别多问!喂,北离澈你说话呀!” 而他们身后,西陵月带着萍儿看着几个人的背影,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 吕含烟从后面走上来,睨了她一眼,低声斥道:“月儿,还不快去准备!” 西陵月愤愤地握了拳:“等着瞧,西陵笙!离澈哥哥马上便是我的了!” 而北温宁下车的时候,恰巧看见百里溪叠站在车外,一见她便说:“长公主,头还疼吗?” 北温宁寻思起来,她何时头疼了? 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的西陵笙,只见她正朝着自己比手势,便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她故意的安排。 于是北温宁抚上额头,缓缓地说:“本公主没事,百里大统领有心了。” 百里溪叠缓了口气:“那如此便好,一会我再让张太医到长公主的房中看看,属下还要去安排巡查,就先告辞了。” 第八十六章 诱惑北离澈 “诶……百里大统领……”北温宁试图拦下他。 百里溪叠又问:“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北温宁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终是道:“没事了,你去安排巡查吧……” 西陵笙看着百里溪叠离开的身影,跑到略有些失落的北温宁身边安慰道:“没事没事,等明天祭天完再去荷花池跟他好好说说!” 北温宁拉住西陵笙的手,露出些小女儿态:“阿笙,你说百里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呀!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时刻都想跟他在一起吗!” “喜欢呀!”西陵笙朝她眨眨眼,“据我所知,二傻子就属于钢铁直男类型!对喜欢这种事很不敏感的,除非有人告诉他,他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喜欢你的!” 北温宁被西陵笙逗笑了,点点头说:“那如此,我明日便好好地与他说清楚!” 千佛寺被北国王室封为宗庙圣地,新王登基后都要到此住上三日,供奉神明,保佑新王在位期间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寺内的主持设了斋宴,西陵月因身体不适而未出席。 而一向是无肉不欢的西陵笙象征性地尝了两口,也找了个借口撤走了。 待吩咐了橘莘与寻双悄悄地出去给她弄点好酒好菜后,便独自一人回客房休息。而那客房的桌上却早已摆上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太后亲启。 西陵笙打开信看后才想起西陵月一早便借着身体不适而未去斋宴,此刻又约她出去一见,不知道要干什么。 *** 西陵月的客房外,萍儿焦灼地张望着,待见到拐角处那一抹墨色的身影后,面上一喜,大老远地便施礼道:“奴婢参见摄政王殿下。” 北离澈缓缓地走近,淡淡地问:“郡主可还好?” 萍儿面露忧色,将门推开:“殿下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北离澈未动,反倒说:“本王并不懂医术,你去将张太医请来。” 说罢他便转身要离开,萍儿又惊又慌地绕到他跟前跪下:“殿下,主子已经请太医看过了,只是想要与殿下说说话。” 北离澈抿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萍儿转了转眼珠,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来:“殿下!我家郡主真的有要事要禀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西陵月见外面有了动静,立刻又躺回床上,直到北离澈撩开帘子进屋,又才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朝她施礼:“参见殿下……咳咳……” 萍儿立马上前将她扶着:“郡主!” 北离澈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说:“郡主身体抱恙,何事明日再禀报吧。本王告辞。” “离澈哥哥!”西陵月一急,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北离澈站得远远,神色见透露着淡漠:“郡主还有何事?” 西陵月给萍儿递了个眼神,萍儿立马会意地出了去。 西陵月着一件清凉的里衫,艰难地下了床,虚弱得几乎快要摔倒,但见北离澈却是视若不见的模样,心底一凉,又只好自己扶着床沿讪讪地站起来。 “离澈哥哥,月儿许久未见你,心中思念一日多于一日……” “郡主,”北离澈毫不怜惜地打断她深情款款的絮叨,“若是没有别的事,本王还要去交代明日的祭天大典。” “别走!”西陵月不管不顾地奔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北离澈,声音里皆是委委哭腔:“离澈哥哥,别离开月儿好吗?月儿从小便喜欢你了,一心便想要嫁给你!现在你终于是月儿的未婚夫君了,你迟早是要娶月儿为妻 的。月儿能把自己交给你,真的很高兴,离澈哥哥!” 屋内香气缭绕,温软娇柔的身子火热,北离澈却毫不犹豫地将西陵月的手拿开,回身冷冰冰地说:“此处是佛门圣地,郡主的某些心思便该收起,而某些手段,别再让本王知道。” 西陵月知道北离澈说的是这房中的催情香,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慌忙地想要解释:“离澈哥哥,我……” 北离澈不再允她多说,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西陵月本想去追,可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北离澈便没了人影。 “离澈哥哥,月儿没有!月儿没有!” “小姐!” 萍儿进来立刻去扶她,却被西陵月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脸上。 “你给我滚出去!” 萍儿捂着脸,眼中含着泪水,仍是要去扶她:“小姐,您怎么了……” 西陵月双手发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哭着:“离澈哥哥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让他看出了破绽!” 萍儿也跟着哭:“小姐,萍儿没有!” 西陵月痛哭了一会,似乎又想起什么,立即吩咐道:“萍儿,你快去打听打听,看看离澈哥哥去了何处!是不是那个小贱人那里!” 萍儿点点头刚要起身去,又折返回来:“小姐,就算殿下去找那小贱人,那小贱人此刻也应该在荷花池了!” 西陵月气昏了头,这才想起吕含烟让她办的第二件大事,立刻止住了哭声,疯了般地大笑起来:“我竟然忘了!今夜便收拾了那小贱人,看她如何再跟我抢离澈哥哥!” *** 西陵笙按约到了千佛寺的荷花池边,但却并未见到西陵月的身影。 她本是不想理会西陵月的,但这佛门之中也着实无趣,既然有乐子找上门,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西陵笙在池子边等了一会,西陵月却一直未出现,终是有点不耐烦了:“放我鸽子?啧啧啧,这小姑娘也只有这点本事了,真是无趣啊!” 说着她便打算离开,忽地见那满池的荷叶摇曳,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似地。 西陵笙一时好奇,便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借着天上的月光,倒是能隐隐地看到那池中有一条红色的锦鲤,比寻常的鲤鱼要大一些,正追逐着一群小鱼嬉闹。 自是有瞧见锦鲤便能带来好运的说法,西陵笙瞬间便起了兴致,脱下鞋子,挽起袖子便跳入了那池子。 “姑娘!” 忽然一个男人的喊声入耳,西陵笙才刚泡进那池子,便被人从身后揽着腰打横抱起,同时一张清秀的脸映入了眼帘,耳边是清凉的夜风和惊讶的声音。“太后娘娘?” 第八十七章 天命姻缘 “二傻子!”西陵笙微微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溪叠皱起眉头:“太后娘娘,小君王还年幼,您千万不能因为思念太子,而不顾天下的责任,有此轻生的念头!” 西陵笙:“……” 这二傻子竟然以为她要跳池子自杀? 也不看看这及膝高的池子水能不能淹死人再下结论啊! “哀家没想自杀!”西陵笙还是解释起来,“哀家只是在这池子边夜游时,见那池中有条红色锦鲤,一时兴起便想要下来与它玩一玩。” 百里溪叠朝池中看了一眼,仍是皱眉:“太后娘娘,您若只是游玩,为何连宫女护卫也不带?但此乃王室秘闻,微臣定不会多言出去,只是微臣希望娘娘为了小君王不再有此念头了。” 西陵笙:“……”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池子周围忽地忽地火光四起,伴随着人声嘈杂,池子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群和尚大臣,且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惊讶地朝他们的方向望着。 此刻百里溪叠正抱着西陵笙在怀中,因为天气缘故,西陵笙本就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衣衫,入水之时又被打湿,胸前一片若隐若现。 “快放我下来!” 西陵笙瞥见人群之前的北温宁,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挣扎着从百里溪叠怀里出来,快速地往池边而去。 百里溪叠却是并未察觉什么,依旧跟上来扶她:“娘娘,微臣扶您上去。”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百荷齐放了啊!” 顿时池子边像是炸开了锅,这谁人不知千佛寺里的荷花池里住着一位掌姻缘的花神,若是天命姻缘注定的二人共现荷花池旁,无论何时,那满池的荷花必定是会一起盛开的。 果真借着那火光望去,无边无际的碧色蔓延至天际,千姿百态的粉白荷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放佛还有点点星光从莲叶花瓣下漫漫而起,真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一个无知的小僧人惊叹了一句:“这些荷花明明今晨还是花苞,今夜竟然都开了!” 北温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紧地攥着手中之物,视线一刻也未从西陵笙与百里溪叠的方向移开。 西陵笙飞快地爬上池子,试图着向北温宁解释什么:“温宁,百里与哀家……” “住口!”北温宁自嘲地笑笑,“你便是这样帮本公主的?” 北温宁的样子明显是深深地信了那传闻,西陵笙此刻万分地后悔,明知这些古代人最是信命,早知道会这样就不告诉她了! 北温宁再看向百里溪叠时,双眼已是红了一圈,张了张口只是无言,忽地一拂袖决绝地转身离去。 百里溪叠本想叫住她,却只是伸出了手亦是没有说出口。 北言欢先是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又率先朝西陵笙施礼:“儿臣参见母后!” 这众人一看他们的君王都施礼了,也都纷纷地跪下去不再敢看西陵笙,齐呼:“参见太后娘娘。” 西陵笙抱着双臂环在胸前,也不知应不应该叫他们平身。 北言欢也示意身边的人快去拿件衣服来替西陵笙穿上。 此刻西陵笙心烦神乱,刚跟北温宁和好,却又被西陵月摆了一道,都怪她自己太轻敌! 这时,北离澈快步地走来,将一件外衣裹在她身上,低头看她时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西陵笙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那深沉黯黑的眸子将话堵了回去。 接着北离澈将她抱起,也不顾一众还跪着的臣子,跨步离去。 待两人消失在黑暗中,北言欢才松了一口气,回身朝一众臣子道:“众爱卿平身吧。” ***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一直到了客房中,西陵笙终于是忍不住地开了口:“北离澈,我好像把北温宁跟百里二傻子的事搞砸了……” 北离澈没有理会,将她放到榻上后,又出去吩咐了些什么,又才转身回到房中,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西陵笙接过那热茶放到一边,又抓住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脚步。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北离澈低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西陵笙又讪讪地放开。 “进来。” 得了北离澈的允许,几个太监宫女提着热水端着熏香等物进来,忙忙碌碌地准备好洗澡水和衣服又退了出去。 西陵笙立马又抓上他的手臂,拧着眉道:“北离澈,你倒是理我一下呀!” 北离澈这才将视线落到她脸上,薄唇轻启:“脱掉。” 这家伙不会是想现在…… 西陵笙抓着衣服领口,略有些生气地说:“现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时候好吗?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说点什么吗!” 北离澈将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线,西陵笙心知继续僵持的后果仍旧是一样的,不如在他生气之前自觉一些。于是她一边磨蹭地解着衣服带子一边鼓囊着嘴说:“这夏天到了,荷花开一开不也正常嘛,也不知道他们在大惊小怪什么……还有那西陵月真是好生歹毒,看我跟北温宁关系好便来破坏我们的关系,啧啧啧 ,即便是她破坏了,不过几日的哄好,这手段真是再幼稚不过了!” 北离澈见她半天也没解开带子,便伸手接替了她,指尖相碰,冰凉得舒适。 “你……”西陵笙任由他解着,呆滞在原地默了尾音。 北离澈熟练地挑开那些繁杂的系带,将她的外衣脱下,然后轻松地将她抱起,放入了澡桶之中。 西陵笙微微惊讶,指着他说:“我还以为你要……” 她以为他要做那羞耻之事,却不想只是让她沐浴更衣。 北离澈一手抓起她肩后铺散的头发,轻轻地在水中揉着,指骨划过光滑的背脊时,酥酥麻麻犹如电击。 “痒……”西陵笙轻吟一声,羞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 北离澈的手看起来虽是很漂亮,但贴上肌肤时又有茧疤的粗糙感,却也并没觉得扎人的疼。 就在西陵笙快要陷进这舒适之中时,感受到一只那冰凉的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玉颈,手中力道微微加重,她便一下子惊醒过来。北离澈那玉石击打的声音幽幽地游走在耳畔:“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第八十八章 挑拨 什么怎么办? 西陵笙微微地僵直了身子,讪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屋中沉寂片刻,北离澈松开在她脖子上的手,又拿起沐巾替她擦着身子,语气也跟着冷淡了几分:“你做的事情,本王总该有一个交代。” 西陵笙刚松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提起来,她回身看着他,蹙眉道:“你不会也相信那个传闻吧?” “本王从不相信。” 西陵笙听后笑起来,湿湿的手掌拍上他胸口:“你信我就好!等明儿我去哄好北温宁,就去收拾西陵月那朵白莲花!敢计算姑奶奶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北离澈也未多说什么,待西陵笙沐浴完,便抱着她一并睡去了。 第二日是祭天大典,虽是没有人再提起昨夜的事情,但西陵笙总觉着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又奇怪又害怕,而且她也没有再见到百里溪叠。 待那繁杂的大典结束,西陵笙立即传唤了好几个下人问话,但无一例外的答案皆是“不知道百里大统领去了何处”。 西陵笙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连桌上的瓜果子也无心再磕。 她让橘莘去请北温宁了,这都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 寻双在一旁扇着扇子安慰道:“娘娘,些许长公主是被其他的事情缠身而走不开呢。” 西陵笙又叹了一口气:“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她若是一直生我的气不肯来见我,这明日便要回北城了,她和百里二傻子的这段姻缘就此错过了,我可就真成了那千古的罪人!” “娘娘!”橘莘突然出现在凉亭外,朝着她喜喊道,“长公主来了!” 西陵笙顿时就跟充了电似地,从石凳上蹦起来,朝着远远移步而来的北温宁不住地挥手,边挥手边笑道:“温宁,快过来!” 北温宁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慢慢地走过来,站定在理西陵笙一尺之外。脸色略有些憔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太后叫本公主来可有何事?” 西陵笙心知北温宁仍在生气,看样子也像是一夜未眠,于是关心道:“温宁,要好好休息才是啊!昨夜的事……” “太后娘娘!”北温宁打断她的话,眼中含着隐隐的泪水,“本公主自会照顾好自己,就不劳太后费心了。若没有别的事情,本公主便先退下了!” 这北温宁的性子真是又倔又急,都不听人说完的吗! 西陵笙绕到她跟前挡住她的去路,柳眉拧紧:“北温宁,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昨夜的事情只是个巧合,我本是去荷花池边找西陵月的,哪知遇上了百里二傻子,那荷花池还偏偏就开了花!” 北温宁一把将她推开,一滴泪就滑落下来:“够了!到现在你还想骗我?这里谁不知道西陵月在斋宴之前就抱病回了房中,你找她倒是能找到荷花池去?连百里都说是你约他到此的,你还作何解释!” “我什么时候约他了!”西陵笙脱口而出,又想起昨夜的种种巧合,原来西陵月连百里溪叠都一并算计好了! 北温宁自嘲地笑着:“西陵笙,之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信了!只是你喜欢他你也不应该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身为太后就更不应该喜欢百里,是你害了他!”北温宁的声音压住了西陵笙的。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北温宁,不敢相信地问:“我害了百里?” 北温宁美目含恨,眼泪在脸上交错纵横:“是!太后与宫中内臣在众目睽睽之下私情暧昧,为了替你堵住众口悠悠,百里已经被押送回北城了,若此事落实,百里便要被赐死!” 而西陵笙是太后,虽罪不至死,但为了保住王室的面子,亦也会被送离宫中,一生一世在这千佛寺中念经忏悔。 “可北离澈不是说他不信那个传闻吗?”西陵笙怔怔道,“北离澈不开口,谁敢抓百里二傻子?” 北温宁红着眼睨着她:“你说得没错,若不是他的命令,谁又敢动百里?” 可是北离澈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 “我去问他!”西陵笙说罢匆匆地跑离了凉亭,橘莘与寻双也立刻跟了上去。 北温宁晃了晃身子,跌坐回石凳上,旁边的侍女立刻扶了她一下,又被她挥挥手打发:“让本公主静一静。” “啊,是长公主!” 忽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西陵月带着萍儿款款地移步上前:“参见长公主。” 北温宁回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是你?” 西陵月笑得柔媚:“长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与太后娘娘闹得不愉快了?” 北温宁冷冷道:“无需你多言!” 西陵月坐到她的对面,压低了声音道:“长公主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心系百里大统领,这时他入了狱,你心中自是不好过!” 北温宁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和百里……” 西陵月连忙捂住嘴,小声道:“哎,姐姐要怪我了!” 北温宁惊觉道:“是西陵笙告诉你的?” 西陵月面露难色,随之点了点头,但又立马说:“长公主你放心,我这姐姐自是与我无话不谈,但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北温宁看了她一会,脸上是半信半疑的神情。西陵月又叹息一声:“长公主,其实我这位姐姐性子一向如此,不仅是百里大统领,连摄政王殿下,她都随意得很!我本也因此闹了几回醋,但她总归是我姐姐,是这北国的太后,我也拿她无法。所以长公 主也不要因为姐姐跟百里大统领走得近些就生出误会……” “你是来替她说话的?”北温宁冷声打断。 西陵月轻笑一声:“怎会,我是来替长公主排忧解难的!你若想救百里大统领,我倒是有一计。” 北温宁神色微动,这些都一一地落入西陵月眼中。西陵月掩唇凑近:“长公主,此事因我姐姐而起,自是需要我姐姐来承担。只要长公主去劝说姐姐说是她主动约百里大统领到那池边的,而百里大统领毫不知情且无半分意思,那他自是没了罪责。而我姐姐是太后,自是没人敢动她,时间一长,此事便了了!” 第八十九章 又误会他了 北温宁听后并未立刻回应,只是默着声,像是在认真地思考西陵月的这一番话。 这样的确是可以救百里,但却并不是西陵月所说,可以被时间冲淡。 西陵月勾着红唇,西陵笙抢了这位长公主喜欢的人,她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一起对付西陵笙的! 但事实却并不如她所愿。 北温宁冷笑一声:“柔嘉郡主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只是那百里大统领与我没有半分交集,此事还是由王上定夺。” 说罢北温宁转身离去。 “这长公主什么意思?”萍儿生气地指着那背影道。 西陵月虽是气愤,但更多的是惊讶,看来她低估了这位长公主! 一双阴毒的眸子转了几转,西陵月冷哼一声:“罢了,她若不肯为我们所用,那便怪不得我们手段狠了。” *** 千佛寺的祠堂中,北言欢与北离澈正在祭拜,一旁的主持口中念着经文,场面庄严而肃静。 西陵笙吵吵嚷嚷着到了祠堂外面便被淮生给拦下了。 淮生一脸惆怅道:“太后娘娘,您还是消停点吧,待会被那些大臣们看见,又要说三道四了!” 西陵笙正在气头上,也不听淮生的话,硬是要往里闯:“我才不管那些固执死板的老头呢!要说让他们说去好了!你把北离澈给我叫出来!” “闹够了么?” 清冽的声音打断闹嚷的场面,西陵笙顿住,只见北离澈正站在门框处,仿佛是融进里面的一道风景。 而现在并不是欣赏的时候。 西陵笙提着裙摆上前直接问道:“你命人将百里二傻子抓起来了?” 北离澈并没有回答,淮生会了意带着橘莘与寻双一并退下了,他才淡淡地道了一声:“是本王。” 其实西陵笙一早便猜到了,只是她还是想听他亲口承认。 “为什么?”西陵笙略有些生气,“昨天你不是告诉我,你不相信那所谓的天命吗?” “本王的确说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将百里抓起来?” “这是你跟本王说话的态度吗?” 这一次北离澈没有再回答,冷漠的神色在眼底漫起,似乎只要得到一个准许,便能肆无忌惮地蔓延出来。 西陵笙一怔,她是什么态度了? 但她脱口而出的却是:“哀家需要对你有什么态度?” 北离澈微眯起墨色的眸子,向她靠近一步:“你说呢?” 西陵笙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气,即便是在这燥热的天气里也让人觉得冷,冷到极致和危险。 西陵笙强压着身体里那份不由自主蔓延上来的妥协,硬着头皮说:“北离澈,哀家是这北国的太后,哀家要放了百里溪叠,难道你还能对哀家怎样?” 其实西陵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毫无底气的,毕竟这北国真正的控制者,是他北离澈。 北离澈眼眸深邃,如寒潭深水,见不到底。但他越是这种时候,便越让人心悸。 “七王叔,母后!” 这时北言欢突然走出来,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气氛。 西陵笙收回视线,暗暗地喘息着,若是再僵持一会,她怕是要屈服在北离澈那强大的压迫感下了。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让百里溪叠就这么牺牲! 北言欢看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于是笑着抱住西陵笙道:“母后,欢儿都忙了一整天没见到您了,不如您带欢儿去吃点点心吧!” 西陵笙瞄了北离澈一眼,发现他并未看她,心中瞬间轻松了许多,于是摸了摸北言欢的脑袋笑道:“好啊,母妃带你去吃!” 北言欢又笑着问北离澈:“七王叔要和我们一起吗?” 北离澈这才缓缓地开口:“欢儿去吧。”说完便转身进了祠堂。 西陵笙朝着北离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北言欢好笑地说:“母后,你怎么还像个小孩似地跟七王叔斗气呢?” 西陵笙撅着嘴道:“不是我要斗气好吧!都是他太让人生气了!” 北言欢想了想说:“是因为百里爱卿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西陵笙微微惊讶。 北言欢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他刚刚偷听到的。 西陵笙叹息一声:“可怜的百里啊,就这么被那朵白莲花给算计了!更可恶的是,北离澈那家伙还维护那朵白莲花,将百里给抓起来了!你说气不气!” 北言欢扯着她的袖子,好不容易等她发完牢骚:“母后,您误会七王叔了!” “怎么可能!”西陵笙愤愤道,“你看看他刚刚那个样子!‘这是你跟本王说话的态度吗?’太嚣张了,简直不能忍!” 说着她还学着北离澈的样子重复了一遍,然后又气得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好像北离澈就站在原地让她打似地。 北言欢笑得前俯后仰,边笑便说:“母后,你学得可真像!” 西陵笙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裳,清嗓道:“别笑了!反正我再也不理那家伙了!” 从此他不要再想上她的床!哼! 北言欢仍在“咯咯”地笑着,好半天才停下来,咕哝了一句:“母后,您真的误会七王叔了,他抓了百里是为了保住王室的面子和您!” “什么?”西陵笙一时没明白,“为什么?”北言欢这下彻底止住笑意,又道:“母后你不可不知道,自昨夜那满池的荷花瞬间齐放后,那些大臣们都快要把我耳朵给吵聋了!若不是七王叔下令关押了百里,那些大臣们估计现在还要吵!还说要废掉您 ……” 北言欢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怕西陵笙受伤,也不再继续说。 但那些大臣们能说什么,西陵笙却是能猜出个一星半点了。 都能扯到废太后这样的事情上了,那必定没有其他的好话! 这时橘莘与寻双也走了过来,橘莘神色难堪:“娘娘,您好像又误会公子了,刚刚淮生说……” “行了。”西陵笙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寻双又问:“那娘娘现在该如何?不然就让百里大统领替娘娘您……”“住口。”西陵笙拧眉,“寻双,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虽然哀家错怪了北离澈,但是百里二傻子,哀家是一定要救的!” 第九十章 美人计 虽说是要救人,但是一路从千佛寺回到金陵宫,西陵笙却仍是没有半点头绪。 而她已经两日没见到北离澈,如果要救百里溪叠,还是应该去问北离澈的。 于是西陵笙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上夜行衣去了御书房。自是听说摄政王殿下辅政劳心劳力,都快有御书房变寝殿的势头。 果然御书房的灯还亮着,而房中北言欢已经不在,北离澈倒是仍旧坐在案前,一袭黑袍沉静如玉。 但是,这么晚了,他身旁站着的那个,仍旧在为他研磨的女子,竟然是西陵月! 西陵笙气得鼓起腮帮子,她寻思着来向他道歉,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仍旧是江山美人,左拥右抱。 惬意得很嘛! 西陵笙在房顶蹲了一会,腿都快要蹲麻了,北离澈终于是缓缓地开了口。 “你先回去吧,本王也要回府了。” 西陵月温婉一笑:“离澈哥哥,月儿等你一会,没事的。” 北离澈却并没有答应,反倒是叫了一声“淮生”。 而淮生进来后,北离澈才说:“将郡主送回府。” 淮生得了命令便向西陵月道:“郡主,请吧。” 西陵月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跟着淮生走了,走前还柔声叮嘱着:“离澈哥哥,你可一定要早些回去休息呀,累坏了身体,月儿会担心的。” 西陵笙倒是在房顶笑得前仰马翻,明明北离澈不想搭理西陵月,可那朵白莲花却硬是要往那冰坨子身上凑,真是费力不讨好! 但西陵笙还没笑完,北离澈的声音便又不紧不慢地响起:“下来。” 西陵笙一愣,这家伙竟然知道她在上面? 不会的,他一定是在自言自语! 北离澈在奏折上写上最后一笔,搁笔抬头,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想让本王亲自来接你?” 西陵笙赶紧堵上那被她扒开的砖瓦,讪讪地从窗户翻了进去。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呢!北离澈你真是神机妙算才思敏捷聪明可人秀外慧中端庄贤惠冰雪聪明呢!” 北离澈动了一下一旁的茶杯,西陵笙见势夺了过来,立即给他添了一杯新茶。 “我来我来……” 北离澈便随了她。 西陵笙将茶杯放好在他面前,双手趴在桌子边,眨巴着一双清澈水汪的大眼睛,似乎有星星从里面冒出来,连声音也酥进了骨子里。 “澈澈~” 北离澈淡淡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西陵笙一口气道:“北离澈我错了,今天是我误会你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救百里二傻子呀,毕竟他是因为我遭了算计,他若是死了,我怎么对得起长公主啊!” “说完了?” 西陵笙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就像是一只趴在桌边渴望美食的可怜小奶狗。 北离澈说:“你先回去。” “可你还没答应我呢!” 西陵笙“噌噌”地往他的方向移过去,双手合拳在嘴边,睫毛在他的下巴扑闪着,只要他一低头便能吻到她的额头。 西陵笙说:“我知道这很难,一边要保住王室的面子,一边又要保住百里,但是你是北离澈啊!你连三王爷的阴谋都破了,你啥事儿不能办成啊!” 说着她又慢慢地噌着北离澈的侧脸,一双手不老实地勾上他的脖子,硬将自己塞进他怀中撒起娇来。 “北离澈,北离澈……” “唰——” 北离澈直接将西陵笙从桌子另一边给捞了过来。折子、书笔散落了一地。 西陵笙一下子便坐到了他腿上,隔着薄薄的裙子能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 “你……” 西陵笙张着嘴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倒是能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绯色染染,。 凉薄的气息喷薄,那好看的唇微微一动,便是磁性迷蒙的嗓音。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本王会把持不住?” 西陵笙心跳如飞,但她的美人计竟然有效果了? 啧啧,她果然是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 于是她又用鼻子贴上他的,慢悠悠地摩擦着,掐着嗓子将声音都能揉出水来:“澈澈~你救救百里,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不,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感激你!” 北离澈忽地将她一把推开,眸色瞬间恢复了平静:“本王回府了。” 西陵笙一时摸不着头脑,她都说要感激他三辈子了,这家伙怎么翻脸比女人还快? “诶诶,北离澈!”西陵笙赶紧去拽他,“你不许走!你好歹给我个准信儿再走啊!” 空气骤冷,北离澈回身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明显凝结了寒霜。 西陵笙讪讪地放开了他,挤出一个笑脸朝他勾了勾手:“走好啊,摄政王殿下……” 待北离澈消失在御书房后,房中的空气才渐渐地升温。 西陵笙一边给自己扇着,一边腹诽着北离澈不去为国家的空调事业做贡献真是浪费人才! 也不知他这算是答应救百里了还是没有答应呢? 第二日一大早,寻双便匆匆地跑进了西陵笙的寝殿。 “娘娘,出事了!” 西陵笙仍在半梦半醒,裹着被子往床里一滚又安然地呼吸起来。 橘莘在帘外拦住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寻双喘着气道:“橘莘,快去叫娘娘,百里大统领要被赐死了!” “什么?” 西陵笙一下子从床上翻起来,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昨夜北离澈并没有答应她。 寻双道:“娘娘,今日早朝,吕家公带着许多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小君王与摄政王殿下赐死百里大统领,以保住王室的颜面。殿下他……他同意了!” 看来北离澈是非要百里溪叠死不可! 西陵笙慌忙地下床:“橘莘,你去通知长公主,寻双,快给哀家梳洗,去天牢!” “是!” 众臣联名上书,赐百里溪叠以毒酒,向着王室宗法以死谢罪! 西陵笙坐在步撵中焦灼地催促着,脑海中尽是百里溪叠要被赐死的消息,一股莫名的火气袭了上来,她怒道:“停轿!” 西陵笙刚打算自己飞奔过去,哪知刚下了步撵,一个娇柔的声音便传来:“参见太后娘娘。姐姐近日里可安好?”真是令人讨厌的声音! 第九十一章 给我好好地活着 西陵月款步而来,面带着娇花般的笑容,但西陵笙却只觉着碍眼。 “哀家好得很呐!” 说罢西陵笙便不再与她过多纠缠,她还要去救百里溪叠。 但是西陵月却像是故意要阻挡她似地,往她身前一站,笑道:“太后姐姐,妹妹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报!” 西陵笙略有些不耐烦:“你能有什么事?即便是有也延后再说!让开!” 西陵月却没有要让的意思。 西陵笙微怒:“你敢拦着哀家?” 西陵月笑得一脸得意自在:“太后姐姐,妹妹岂敢呀!只是事关百里大统领,妹妹不得不说!” 西陵笙微微犹豫:“快说!” 西陵月倒是不慌不忙,磨得西陵笙的耐心都快要到极点时,她才终于笑着开了口:“太后姐姐,你可知要如何才能救百里大统领吗?” “如何?” 西陵月靠近西陵笙的耳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的:“只要……你死!” “放肆!” “啊!” 西陵笙一掌扇在西陵月脸上,她早就想到西陵月根本没有那么好心要告诉她什么消息,而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若不是事关百里,她也不会犹豫这么一会! 西陵月却仍是不死心地萍儿怀中直立起身子,一把拉住要走的西陵笙,捂着半边脸,笑得怨毒:“太后姐姐,您为何要打我?” 西陵笙急着去救百里溪叠,将她的手一把甩开,怒道:“哀家想打你便打你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说罢飞快地朝天牢而去。 萍儿扶着西陵笙愤愤道:“郡主,这小贱人太嚣张了!是太后就能随便打您吗?您还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呢!我们去告诉殿下,让殿下废了她!” “你懂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西陵月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殿下迟早会废了她!这一巴掌,本郡主迟早会还的!” “郡主,那我们现在……”萍儿问。 西陵月整理了妆容,狠狠道:“自是去御书房!” *** 天牢外布满了守卫,北温宁与橘莘被拦在天牢外,正与那守将僵持着。 西陵笙见状走过去斥道:“哀家要进去看望百里大统领,快让开!” 那守将恭敬地施礼:“末将参见太后娘娘。”但却并未让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陵笙问。 那守将为难地笑着:“太后娘娘,殿下有令,此刻天牢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橘莘附耳道:“娘娘,宫里的人方才进去了。” 北温宁红着眼圈,一脚踢在那守将腿上:“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吗?百里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本公主要你们陪葬!” 西陵笙一时心乱如麻,宫里的人已经进去了,那百里溪叠真是危在旦夕! “放肆!”西陵笙也是一脚踹在那守将的另一条腿上,“殿下的命令可是王上的命令?这北国是殿下的还是王上的?哀家是王上的母后,你们敢拦哀家,哀家将你们统统拖出去斩了!” 那守将跪在地上求饶:“太后娘娘,长公主,求求您们不要为难末将!” “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若再这样僵持,怕是再进去只能见到百里溪叠的尸体了! 于是西陵笙朝橘莘使了个眼色,橘莘又是一脚直接将那守将踢翻,拔剑护在西陵笙跟前冷喝道:“谁敢动太后娘娘,就地正法!” 所有的守卫顿时面面相觑,西陵笙也来不及管他们,提着裙摆就往里面跑。 而牢房里,百里溪叠被人押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用了许多的刑罚。 一位公公拿起一旁的药瓶子皱眉说:“百里大统领,你我在宫中共事多年,咱家劝你一句,你若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留住一条小命!” 百里溪叠面不改色道:“我的确是偶然遇见太后娘娘的,我与娘娘之间并无瓜葛,若是王上不相信我,我只好以死自鉴清白!” 那公公叹息一声,打开药瓶道:“如今这是上头的命令,咱家也救不了你了,真是对不住了!不过你放心,咱家会看在你我共事一场,好好地送你上路的。” 百里溪叠跪得笔直,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便有劳公公了。” “住手!” 就在那公公要给百里溪叠灌下毒药之时,西陵笙飞步上前,几个太监反应过来立即拦住她。 那公公立即带头施礼:“老奴参见太后娘娘。” 西陵笙朝着百里溪叠道:“二傻子,叫你喝你还真喝啊!你这不是冤死了吗!你死了不要紧,可长公主怎么办啊!” 百里溪叠见是西陵笙,带着淤青的嘴角微扬:“太后娘娘,若是微臣的死能平息这一场风波,不再让奸佞小人造谣生事,保住我北国的颜面,微臣甘愿一死!微臣相信,长公主也会理解如是的。” “狗屁!”西陵笙气得浑身颤抖,连脏话都蹦出来了。 明明是被人陷害,却要用生命来让恶人继续笑着嘚瑟,真是傻到无药可救! 西陵笙推开那些太监,走到百里溪叠面前:“你以为你死了,就不会有奸佞小人继续造谣生事了吗?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百里溪叠自是明白,只是皇命已下,他怎可违之? 百里溪叠苦笑一声:“娘娘,多谢您对我的关照,这一次,就当是为了您,日后之事,还请娘娘多加小心。” “百里你疯了吗?”西陵笙猛摇着他的肩,“你死了没有人会伤心的,可她北温宁会的,你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吗?” 百里溪叠微微惊讶,但随之一笑:“长公主自来对我好,只是这一次,我不能再有机会报答长公主了。长公主的性子虽然骄纵了些,但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包容。公公——” 说罢那公公便拿着药上前道:“太后娘娘,这……” 西陵笙退后一步,吸了吸鼻子:“说你是个榆木脑袋你还真是!你要死是吧,那有什么难的?”西陵笙话音刚落,便一把抢过那公公手中的药瓶子一饮而尽。 第九十二章 就知道你会救我 “太后娘娘!” 一滴血顺着西陵笙的嘴角流下来,她朝着百里溪叠勾唇一笑,娇艳似火的红唇被染得更加妩媚:“百里溪叠你给我听好,给我好好地活着……” “太后娘娘!”牢房里一时混乱不堪。 “快传太医!” 北温宁匆匆赶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泪水一下子涌出来,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西陵笙替百里溪叠喝下了毒药? 而御书房中,北言欢刚批改完一本折子,拿到北离澈跟前问道:“七王叔,我这个地方……” “启禀王上,摄政王殿下,柔嘉郡主求见。” 得了允诺,西陵月红肿着半边脸,双眼含泪地走进来,先是施了礼后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北言欢不住地皱眉:“柔嘉郡主,你这脸是怎么了?” 西陵月抬眸,模样看起来十分地怜人:“回王上,我这脸是太后娘娘打的。” “哦……”北言欢并不打算追究,既然是母后动的手,那这柔嘉郡主便受着吧。 但西陵月却又道:“王上,殿下,我挨了这一巴掌没什么,只是我实在是没用,拦不住太后娘娘,不然是绝不会让太后娘娘去天牢的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北离澈听后立即唤了一声:“淮生。” 淮生进来,见了屋内的情形后便说:“殿下,太后娘娘的确是去了天牢,但属下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进入天牢。” 这时一人匆匆而来被门外的人拦住,那人跪在门口便大喊:“启禀王上,太后娘娘在天牢中饮毒药自尽了!” 屋内四人皆是一惊,北言欢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奔出去:“母后!” 而北离澈看向淮生,淮生脸色煞白。 西陵月却一瞬间的愣神,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待感受到身后冰冷的视线后,立即又收起笑容,大哭起来:“姐姐!” 北离澈带着淮生离去,伏在地上的西陵月由哭着哭着便大笑起来。 西陵笙死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惊喜! “哈哈哈哈……”西陵月笑得仰倒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扶着萍儿慢慢地起身。 萍儿将她扶起,笑着说:“恭喜郡主!” 西陵月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却笑得瘆人:“西陵笙,你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萍儿附和着说:“但是郡主,这也省了咱们亲自动手了!以后这摄政王妃的位子,便再也没人跟您争了!” 西陵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即便是她活着,她拿什么跟我争?” 萍儿楞了一下立即又奉承起来:“是奴婢说错了!郡主您就是摄政王妃!” 御书房内又传出一阵阵阴冷的笑声。 *** 福宁殿外齐刷刷地跪着一片人,而寝殿内,张太医为昏迷不醒的西陵笙施针完又把上了脉,一众人皆屏息等待着。 忽地张太医浑身一颤,“扑通”一声便跪地上了,声音中有难掩的悲哀。 “王上,太后娘娘她……驾崩了!” 北言欢一颤,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母后!” 几个人连忙去抱住他,北言欢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们骗孤!孤要杀了你们!” 橘莘和寻双双双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北离澈来时,屋内已然混乱成一片。 冰冷的视线穿越一片人落在了那床上的女子身上,北离澈忽地沉声道:“都退下。”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北言欢的哭声。 几乎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这接近三伏的天气,一瞬间降至了冰点。 淮生立即去抱北言欢安抚道:“小君王,先跟属下出去吧。” 经过北离澈时,北言欢拉住他的袖子哽咽道:“七王叔,母后她……” 北离澈缓和了几分声音:“欢儿,你先出去。” 北言欢点了点头,紧接着屋内的人全都退了出去,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北离澈的视线是一刻也未从西陵笙身上离开。 他缓步到床前,看着那苍白的绝色容颜,不禁蹙起了眉头。 西陵笙安静地躺在床上,雪白的脖间却有一道醒目的黑色痕迹,仔细看起来,竟又让人觉着可怕。 北离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取一颗药丸放入薄薄的唇中,俯身下去轻轻地吻上了那血色褪尽的唇瓣,辗转反复。 就像是一股暖流注入,西陵笙在黑暗的混沌里突然找寻到一丝光亮,紧接着那光芒便越来越盛起,慢慢地照亮了整片世界。 西陵笙的意识回到脑中,缓缓地睁开眼时,熟悉冷俊的面容便映入了眼帘。 “北……离澈……”西陵笙慢慢地勾起嘴角,伸手便抱住了他。 西陵笙埋在他的颈间,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眉眼间溢满了喜悦:“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北离澈!” “本王昨夜已派人给百里溪叠服下解药,即便是今日他服下毒药,也不会死。” 西陵笙微怔,这家伙竟然早就盘算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害我白白地去受这个苦!你可不知道哟,我喝了那毒药虽然不会死,但是那个疼痛感啊,啧啧啧,特清晰!” 西陵笙在他肩上推了一把,笑着跟他说着,但眼前的男子却并未笑,反倒是眼底埋着一层寒意。 西陵笙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北离澈语气淡漠:“假如本王还要他死呢?” 西陵笙愣住,有些不太明白北离澈的意思。但转眼一想,百里溪叠可是北离澈的人,他一早便安排好了的,是不会真的要百里溪叠死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罢了。 于是西陵笙朝他眨眨眼,笑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开玩笑地说:“那我便再受一次苦咯,反正再毒的药也就是在我的胃里滚一滚!” 北离澈眼底的寒意未减半分,他终是冷冷地开口:“若你没有这身奇血呢?你可还要为他喝下毒药?” 西陵笙又是一愣,好笑地抚上他的额头道:“你……你没事吧?” 北离澈不语,眼中弥漫着西陵笙看不懂的神情。 西陵笙皱起眉头:“你不会真的要杀百里溪叠吧?他可是你的人诶!” 见北离澈仍是不答,又想到西陵月那嚣张的态度,西陵笙便越发地急切:“你为什么要杀他?就为了维护你那个未过门的小娇妻?” “嗯?”北离澈微微抬眸。 凉意泛上心头,西陵笙冷笑一声:“果然是如此,北离澈我告诉你,你若想杀百里,就先杀了我!” 黑玉般的瞳孔骤缩,北离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你说什么?” 第九十三章 差一点杀了她 西陵笙想将手挣脱出来,却被他越拽越紧,她微恼道:“你放开!” 北离澈逼近道:“你要本王杀了你?”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一股火气顿时冒上心头,西陵笙怒道:“对对对,你杀了我,来呀!” “你以为本王不会吗?” 仅是瞬间,北离澈伸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将其扭断。 西陵笙挣扎着,眼角盛着珠泪,却是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你……动手啊!”西陵笙笑着,艰难地发出一丝声音。 北离澈与她僵持着,深邃的眼眸掩上了雾霾看不真切,但额上已经有青筋显露,可想而知他压制在心中的怒火。 “你就那么想死?为了别的男人?” 西陵笙本想说她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男人,只是因为她欠百里溪叠和北温宁的,她必须还了。还有…… 与他赌气! 但是北离澈没有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忽然北离澈松开了手,西陵笙随着力道倒在床上,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差一点,他就杀了她! 西陵笙回身侧着看他,吸了吸鼻子,眼中仍是不服输的神情:“别以为你不杀我,我便会像条狗似的,事事都要听你的!北离澈我告诉你,我不怕你!” 北离澈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去,离去时,周身都是冷漠的气息。 西陵笙突然有一些后悔,她想开口叫住他,因为她记得那几夜里,他不多有的温柔,那是她贪恋的、珍惜的、不想失去的。 但她还是没有叫住他,只是因为他太冷血、太独断、太残酷,不仅是为他卖命的部下,连她也都差点给杀了! 这让她又开始怀疑,他给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只是欲望的需求而已。 想着想着,西陵笙一拳打在床上,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到手背上,消失在被褥里。 不一会门口又响起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北言欢激动地跑进来,一下子便扑到了床边。 “母后,您还活着!” 西陵笙偷偷地抹了抹眼泪,笑着说:“当然啦,母后去那鬼门关走了一圈,那些个鬼差都说母后长得太美,死了怪可惜的,就把母后给放回来了!” 北言欢又笑又哭地说:“母后,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那真是应该好好感谢那些鬼差不收您之恩!” 橘莘与寻双奔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床边哭道:“娘娘,真是太好了!” 西陵笙连忙说:“快起来吧,都哭什么呢,哀家这不是好好地嘛!” 张太医连忙过来替西陵笙诊脉,伸出手时还不住地颤抖。明明方才还毫无声息,身体冰凉的太后娘娘怎么突然就诈尸了? 西陵笙忍不住地笑出声:“张太医,你慌什么呀?额头上这么多汗水!” 张太医偷偷地擦了一把汗水,强忍住惊讶地说:“太后娘娘,老臣这是热的……” 北言欢连忙问:“张太医,我母后的身体……” 张太医虽是不敢相信,但这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信。 “回禀王上,太后娘娘脉象平稳,身子并无大碍了。只需要修养几日,便能痊愈!” “太好了,母后!”北言欢抱住西陵笙。 寻双也握着橘莘的手喜道:“你看,我就说上天会保佑娘娘的,奇迹果然就出现了!” 西陵笙表面上跟着几个人欢喜,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远处,她能活过来,也多亏那个冷血的男子啊! 哎…… 这时,北温宁也走了进来,她瞧见西陵笙时微微一惊,却也并没有表露喜悦,只是淡然地走过来朝北言欢道:“欢儿,姑母有话跟太后讲,你等一会再来看太后好吗?” 北言欢看了一眼西陵笙,西陵笙也眨眼示意了,北言欢才朝着北温宁点点头,然后带着一众人出了寝殿。 西陵笙刚想要开口,北温宁便抢了先。 “什么也别说了!”北温宁侧身站着,也没看她,本是漂亮的眼睛此刻却肿的厉害。 北温宁顿了顿说:“谢谢你……救了百里。” “别别别……”西陵笙忙摆手,“这事儿也是我将百里二傻子给拖累了,我若让他死了,你不得恨我一辈子呀!” 北温宁鼻头一酸,微仰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本公主恨你干什么,你可是这北国的太后,本公主巴结你还差不多。” 西陵笙心知北温宁闹小别扭,于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调笑说:“行了,别傲娇了!看你这眼睛红的,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偷偷哭来着呀!” “没有!”北温立即宁矢口否认,又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西陵笙又扯了扯北温宁,好声好气地哄着:“哎哟喂我的小公主诶,你就别生气了,我西陵笙对天发四!” 说着她便举起四根手指头,口中振振有词:“我若是喜欢百里溪叠半分,我便被毒药毒穿肠子!” “好啦!”北温宁打断她,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本公主又不是不相信你……” 西陵笙摸摸下巴,笑得像个纨绔公子似地:“哦?那你要是信了我,就给爷笑个!” 北温宁见她又开始胡闹起来,心中也放松了许多,嗔了一句:“你现在可是太后,这样成何体统!” 西陵笙的笑容渐渐地僵硬在脸上,她现在虽是太后,却有很多事情,仍旧是无能为力。 北温宁察觉了异常便问:“你怎么了?” 西陵笙叹息一声道:“我在想该怎么把百里二傻子救出来。” 北温宁也沉默了,虽然西陵笙救了百里溪叠一命,但并不代表北离澈就会放了他。 这时寻双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焦急地喘着气:“娘娘,长公主,不好了!” “何事?” 寻双道:“奴婢刚从太医院拿了药回来的路上,听见好多流言蜚语,都说娘娘您与百里大统领情深难断,宁愿自己死也不让百里大统领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寻双又道:“而且已经有好几位大臣去御书房见摄政王殿下了,听说是带着赐死百里大统领的折子去的!橘莘刚带着小君王往御书房去了,娘娘,长公主,这该如何是好啊?” 第九十四章 杀百里废太后 西陵笙刚死而复生的消息散了出去,紧接着流言便在宫中传了起来,还传到了几位大臣的耳朵里。 这一切来得这么快,定是有人早就布置好了! 西陵月。 西陵笙脑海中浮现这一名字,西陵月能对她的动静这么地清楚,想必是在她宫中安插了眼线。 北温宁怒沉了一会,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西陵笙回神过来,立即将她拦住:“你去哪儿?” 北温宁斩钉截铁道:“御书房!” 西陵笙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也不知道是否是听了那些流言,北温宁心中稍有些不痛快,拦住西陵笙冷斥道:“不用了,百里的事情,本公主自有法子。太后刚刚才死里逃生,还是好好休息。本公主告退!” 西陵笙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北温宁已经说成这个样子,她若是执意要去,只怕北温宁又会误会,于是便不再多言。 *** 御书房中,几位大臣皆候在一旁,等待着北离澈的答复。 吕家公上前作揖道:“王上,摄政王殿下,关于太后与百里溪叠的事情已是传出了宫外,若再不阻止任其流入坊间,这王室的颜面何存呐!” 北言欢眉头紧皱:“吕爱卿,母后与百里爱卿乃是挚友,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时,怎可轻易地听信了流言蜚语便将朝廷官员处死?” 吕家公便带头作势道:“虽是挚友,身为太后,也不应该当众做出那些有失体统的事情!” “放肆!”北言欢稚嫩的少年音带着怒意,“母后岂容你随意诋毁?” “王上!” 吕家公“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而另外的几个臣子也都纷纷跪了下去。 吕家公哀声起来:“此事事关王室颜面,即便是王上今日要处死老臣,老臣也要冒死进谏!” 另一位臣子也作揖道:“王上,老臣也冒死进谏,若不处死百里溪叠,那便只能废了太后,以保我王室颜面和我北国之态!” 紧接着几位大臣纷纷跪伏下去,齐声高呼:“请王上明鉴,请摄政王殿下明鉴!” “你们……”北言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头向一旁的北离澈求救。 北离澈冷着一张脸,仍是不说话,但眼底却杀意显露。 “王上,长公主求见!” 忽然一位公公前来禀告,北离澈眼中的杀意才渐渐地被藏起来。 北温宁高昂着头走上前,看也没看跪着的那一群大臣,恭敬地施了一礼:“参见王上,摄政王殿下。” 北言欢神色缓和:“平身,姑母怎么来了?” 北温宁神色坚定,语气平静道:“启禀王上,那夜在千佛寺中,本是我约百里大统领到荷花池一见的,哪知他去得早了,便遇上了不小心落水的太后。” “什么?”众大臣皆是一惊。 北温宁继续道:“我与百里大统领早就情投意合,只是碍于身份,一直将此事隐瞒。但如今太后因此陷入误会,还差点魂归天外,我便不得不来向王上承认自己的错误了,请王上饶恕!” 吕家公不相信地说:“长公主,如若真是你所说,那为何太后娘娘要替百里溪叠饮下毒药?” 北温宁睨视一眼,镇定自若道:“因为太后娘娘不想让本公主伤心,也不想让一个好将领白白地被奸人陷害!” 吕家公微微一惊,立即恢复平常:“王上,长公主与太后娘娘交好,她所言怕只是为了替太后娘娘开罪,还请王上明察!” 北温宁也往地上一跪,施了一个大礼:“王上,我与百里大统领是真心相爱,还请王上给我们赐婚!”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大惊。 如果北温宁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西陵笙与百里溪叠的传言便是造谣。且百里溪叠救了太后,这便是该赏,赏他做驸马又有何难? 而真正该罚的,却是那些造谣之人,肆意污蔑王室名誉,罪可至死! 吕家公等人便都默了声,毕竟谁也不想表露得像一个造谣之人。 北言欢听后大喜,连忙说:“姑母,你为何不早说?白白地让百里爱卿受了那么多苦!孤这便给你们下旨赐婚!七王叔,你觉着如何?” 北离澈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甚好。” 北温宁嘴角微扬:“谢王上!” 去到天牢的时候,北温宁隔着铁栏看看那个消瘦了许多的男子,万般心疼涌上心头。 “快打开!” 守卫得了吩咐立即打开了牢门。 百里溪叠闻声抬头,见是北温宁,先是微微一惊,但该有的礼数却是分毫没少。 “微臣参见长公主。” 北温宁亲自将他扶起,伸手抚上他还带着淤青的脸,眼中含泪道:“百里……”我很担心你。 百里溪叠自是往后退了一步,与北温宁拉开一些距离,低头不看她:“长公主,我没事的。” 北温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抚去泪水,虽是赐了婚,但也是不能不讲礼数。 这时,一位公公拿着圣旨前来,扯着嗓子宣读道:“百里溪叠接旨!” 百里溪叠挥袍跪立,不卑不亢。 “经查实,百里溪叠私会太后一事乃奸佞小人造谣诬陷,当即释放。” 百里溪叠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北温宁,还以为要释放他的消息是听错了。 北温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百里溪叠呆愣道:“谢王上……” 那公公笑着说:“您先别急着谢啊,百里大统领……哦,眼下应该叫驸马了!” “驸……马?”百里溪叠微微蹙眉问道。 那公公点点头,便开始继续宣读圣旨的内容。 而百里溪叠却是听得心不在焉,只有“长公主与百里溪叠情投意合”、“赐婚”等字句重复在耳畔,使他的眉间越发地深沉。 那公公宣读完圣旨,笑着说:“百里大统领,还不谢主隆恩?” 百里溪叠却是没动。 北温宁以为他给吓傻了,便小声地提醒道:“百里,快接旨呀!” 百里溪叠转头看着北温宁,神色怔怔。忽地他叩头下去,正声道:“谢主隆恩,恕微臣不能接旨!” 第九十五章 太后与百里私会 牢中所有人都惊呆住,而北温宁的笑意更是一点一点地消失。 “你说什么……”北温宁问。 百里溪叠便又重复了一遍:“这圣旨,恕微臣不能接!” “大胆!”那公公扯着嗓子道,“百里大统领,你可知抗旨是要被斩首示众的吗!” 百里溪叠答得淡然:“微臣知道。” “那你为什么!”北温宁又恼怒又痛苦地指着他问。 百里溪叠却像根木桩子似地,闭口不言。 那公公叹息一声:“百里大统领,你若是不接这圣旨,老奴只能如此去回禀王上了。” 百里溪叠神色坚定:“公公请回吧。” “慢着!” 就在那公公转身要走的时候,北温宁叫住了他。 北温宁一把抢过那圣旨,红着眼眶道:“公公,请您告诉王上,百里大统领已经接旨。” 百里溪叠眉头皱得更深,北温宁回眸笑着看向他,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百里溪叠便将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北温宁又转头对那公公说:“公公,此事真是麻烦您了。” 那公公意会了她的意思,也不好驳回,于是便道:“长公主,老奴明白。” 随后那公公便带着人回去复命了。 北温宁暗自擦干净泪水,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百里,我们快出去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酒好菜,你在这里面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长公主!”百里溪叠打断她,声音沉沉,“你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这圣旨,微臣真的不能接!”北温宁心如刀割,却仍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身笑着看他:“你真是不识好歹,你可知没了这圣旨,你便会没命的。本公主这可是在救你,你不感激便算了,反倒要让本公主在那么多人面前没面子! ” 百里溪叠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长公主,是微臣的错。只是你何必为了救我而牺牲你的终身幸福呢?” 北温宁张了张口,我的幸福就是你呀,傻子。 但她仍只是说:“本公主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你,只是暂时与你有了婚约。将你救出去之后,等过些时日,本公主再去跟小君王说说,将这婚约取消了便是!” 百里溪叠的神色仍是没轻松半分。 北温宁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抓着他的袖子道:“好啦,我们先出去再说,阿笙还在等我们呢!” “阿笙?”百里溪叠眉头舒展,“阿笙还活着?” 北温宁愣住,没有回答。 百里溪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收敛了几分情绪,重新又问了一遍:“太后娘娘身体无恙了?”北温宁看着西陵笙替百里溪叠喝下了毒药,她本以为西陵笙会因此身亡,所以心中一直都是悲痛的;在知道西陵笙又活过来时,她亦是感到轻松喜悦的,但这份情感却与此时看到百里溪叠所表露的不太一 样。 百里溪叠的眼中多了一份别的感情,是她不敢去想的。 “长公主?”见北温宁失神,百里溪叠又试探地叫了她。 北温宁回过神来,神色躲闪地转过身去,快速地说了一句:“是呀,太后娘娘没事了。” *** 福宁殿中,西陵笙从床上缓缓地醒过来,橘莘恰巧端了汤药进来。 “橘莘,几时了?” 橘莘一边盛着汤一边回答道:“娘娘,已经戌时了。” “戌时……” 西陵笙晕晕乎乎地念了一遍,立刻又惊叫起来:“糟了!橘莘,快替哀家梳洗,今夜约了百里大统领,竟然让我给忘了!” 橘莘一听立即慌张地服侍起来,还不忘问道:“娘娘,您是否要橘莘陪着您?不然又像那日在千佛寺被奸佞小人给利用了可就不好了!” 西陵笙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娇嗔了一句:“你这么闪亮的一只大灯泡怎么好去?别磨蹭了,将哀家的那支新珠花拿过来!” 橘莘仍旧担忧地说:“可是娘娘,不如你告诉橘莘您们要去哪儿吧,万一出了事情,橘莘也好去找您。” 西陵笙在镜前摆弄着珠花,沉思了片刻似乎是觉着橘莘说得有道理,于是便说:“兰芙宫那边的小池子,那里的荷塘月色最是动人!” 橘莘惊讶道:“可娘娘,那兰芙宫是长公主的寝宫啊!而长公主和百里大统领今日刚被王上赐了婚,这恐怕不太好吧……” 西陵笙朝她眨眨眼道:“有什么不好?越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办事,越不容易被发现!” *** 兰芙宫。 北温宁正在屋中梳洗打扮着,今夜她要为百里溪叠庆贺。 突然一个宫女匆匆来报:“长公主,有位宫女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事关长公主您跟百里大统领的。” 北温宁拧眉:“何事?” 那宫女说:“奴婢也不知。” 于是北温宁便带着人在偏殿召见了那位宫女,那宫女样貌算是普通,放在一众宫女里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的。 那宫女见了北温宁立即施礼道:“奴婢小芸,参见长公主。” 北温宁上下打量了她:“你是哪宫的宫女?” 小芸恭恭敬敬道:“回长公主的话,奴婢是福宁殿的宫女。” “福宁殿?”北温宁神色缓和了几分,“可是阿笙让你来的?” 小芸却是摇了摇头,颇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北温宁又蹙眉起来:“既不是阿笙让你来的,那你来求见本公主是为何事?” 小芸嗫嚅道:“长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听到太后娘娘说要与百里大统领私会的消息!” “大胆!”北温宁怒道,“此事岂容你胡编滥造?” 小芸低下头去:“长公主息怒,真是奴婢亲耳所听,太后娘娘说她与百里大统领要在兰芙宫外的池子边一同赏月!” 北温宁仍是不相信:“哼,你当太后是疯了吗?难道她不知百里大统领是本公主的未来驸马吗?即便是私会又怎会选择兰芙宫外?满口的胡言乱语,给本公主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小芸一边磕头一边慌张求饶:“长公主息怒,奴婢绝无半分胡说!那夜在千佛寺里,也是奴婢亲眼所见太后娘娘与百里大统领在一起私会,还将此事传给了王上和诸位大臣!” 第九十六章 生辰礼物 “哦?”北温宁斜倚坐着,“可本公主那日正与王上一起用斋,只是听说那荷花池夜景醉人才前去一赏的,并未听说太后与百里大统领私会!” 小芸道:“正是如此,奴婢怕王上怪罪奴婢胡言乱语,所以才这么一说,引您们前去亲眼所见的。” “哇,那真是辛苦你了耶!小芸。”突然西陵笙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从容的笑。 那一声“小芸”尾音拖得长长,让小芸不禁浑身一颤。 “你怎么会……”小芸瞪着西陵笙,眼中尽是惊讶与害怕。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吧?” 西陵笙一边说一边慢步到北温宁身旁,手自然地便搭上她的肩膀,笑得一脸无邪。 “哀家自是来庆贺百里大统领出狱咯,在福宁殿的时候,哀家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越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办事,越不容易被发现哟!” 小芸失魂片刻,立即又磕起头来,口中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百里溪叠抽出佩剑,指着小芸道:“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我与太后娘娘的。” 小芸吓得汗水与泪水在脸上交杂,疯狂地摇着头求道:“奴婢没有!奴婢不敢陷害太后娘娘与百里大统领!” 千缕青丝纷纷扬扬,百里溪叠竟是一剑砍断了小芸的一截头发,吓得小芸直接晕了过去。 北温宁蹙眉吩咐着:“将她弄醒!” “诶,不用了!”西陵笙笑着说,“她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放她回去。” 北温宁又问:“那……就这么算了吗?” 西陵笙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当然不算了,我是谁啊!我西陵笙向来是秉着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害他全家的信念好不好!” 北温宁:“……” 百里溪叠:“……” 西陵月差点让百里溪叠命丧黄泉,这笔账,她西陵笙定是要与她好好算一算的! *** 夜月渐深,西陵笙带着微醺的酒意与北温宁告辞。 北温宁见她疯疯癫癫的酒鬼模样,便担忧地问:“你此次来没有带下人,不如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西陵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点酒我又不会醉!” 百里溪叠见势便说:“长公主,微臣也该回去了。” 北温宁本想开口挽留,但见百里溪叠鉴定的样子,心中突然涌动起什么,于是带着颇有些奇怪的口吻道:“不如百里大统领你送太后娘娘先回福宁殿?本公主实在是不放心她。” 百里溪叠微微一愣,西陵笙拍了拍他的肩膀醉意朦胧道:“好啊好啊,百里,你送哀家回去!” 百里溪叠这才抱拳道:“是。” 于是两人便出了兰芙宫,晃晃悠悠地朝福宁殿行去。 路过兰芙宫外的小池子时,西陵笙瞧着那小池子里波光流动的荷塘月色,不禁心情愉悦,开始在池子边蹦跶起来,口中还唱着。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百里溪叠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走着,看着那活泼少女模様的背影,不禁轻声笑了。 西陵笙闻见,回身笑问:“你笑什么呀,二傻子!”月色流动,而西陵笙一身素白的纱裙,外套一件淡紫罗兰色的纱衣,颈上没有任何装饰,而那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却是越发地惹眼;如画的眉目撩拨心弦,嫣然笑起来,齿如含贝,犹如仙女下凡,朦 胧进这溶溶月色里了。 百里溪叠看得有些呆,一时竟忘了回答。 西陵笙眨巴了两下眼,唤他道:“百里二傻子,你真傻啦!” 百里溪叠这才回过神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没有……只是觉着太后娘娘恍若仙子一般,唱的歌也好听。” 西陵笙没有听到后半句,只是因为忽地想起什么,开始在身上摸索寻找着。 百里溪叠好奇地问了一句:“娘娘,您这是什么落下了吗?” 西陵笙摸着,待摸到头上那根发簪时,突然喜笑颜开起来,便拿下来递给他。 “诺,二傻子,这送给你!” 这是此刻她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件了。 百里溪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 西陵笙笑着一拳打在他肩上:“你忘了?马上便是你的生辰了,这就当做是你的生辰礼物了!” 百里溪叠的心中开始泛起千层波澜,他怔怔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根发簪,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谢谢”。 西陵笙瞧他呆呆愣愣的样子,以为是他第一次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吓傻了,毕竟她这根发簪可是天竺玛瑙玉石精心雕刻而成,上面缀着的还有那百年难得的东海珍珠。 特值钱! “不用不用!咱们什么关系啊,该送的该送的!”西陵笙嘻嘻地笑着。 百里溪叠又是一愣,他和太后是什么关系? 西陵笙踮起脚尖勾上他的肩膀,学着一副老哥们的语气压低声音道:“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了!别人生辰,我还不送这好东西呢!” 一丝喜悦突然漫上百里溪叠的心头,只见那发簪在月色下也晶莹得发着柔和的光芒,这夏夜的凉风轻松,将这光芒与暖意一并吹进了他的心底。 “好啦,哀家也要回宫了,下次再玩啊,二傻子!” 西陵笙一边说着一边跟他挥着手,随后便摸索着开始往福宁殿走。 而百里溪叠将那发簪小心翼翼地放进胸口的衣服里,连忙追着西陵笙去了。 “娘娘,您小心!” 而兰芙宫外,北温宁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但藏在袖子的手却是攥得紧紧,而手中是一个被捏得已经变形的香囊。 一旁的宫女小声地问:“长公主,您不去把这交给百里大统领了吗?” 北温宁没有回答,眼中含着阴冷。 这时另一个宫女上前禀告道:“公主,那小芸该如何处置?” 北温宁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如太后所说,送去西陵府柔嘉郡主手上。”那宫女领命去了,而北温宁仍旧站在原地,但也仅是一会,便转身回了宫,而地上躺着的却是那个皱皱巴巴的香囊,孤寂清冷。 第九十七章 空调 百里溪叠将西陵笙送到福宁殿外就遇上了橘莘,只见她慌慌张张地走出来,撞上两人时又惊又喜。 橘莘从百里溪叠手中扶过西陵笙:“娘娘,您可回来了!” 西陵笙伸出手在橘莘的下巴上轻轻一挑,媚眼流转:“橘莘啊,想哀家了么,嗯?” 橘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百里溪叠道:“百里大统领,太后娘娘喝醉了就会这样,你就当没看见……” 百里溪叠摸着后脑勺笑了:“没事,娘娘这个样子挺好的。” “啊?”橘莘狐疑地看着他。 百里溪叠一愣,立即收敛了笑容,正声道:“你快送娘娘去休息吧,我去禁军司了。” “诶!”西陵笙拉住他的袖子,略带责怪地说,“二傻子,你今日刚出狱怎么还要去禁军司?快回去好生休养,看你那一身的伤!” 百里溪叠又是一怔,随即低下头笑了,声色清朗:“好。”阿笙。 西陵笙伸手抚上他的头,像是看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奶狗似地:“这才乖嘛,百里二傻子~” 百里溪叠默着声,也没动作,西陵笙手上的每一下都在撩拨他的心弦。 橘莘见气氛不太对劲,立即抱住西陵笙说:“太后娘娘,属下服侍您去休息了。” 西陵笙这才收回手,嘴上“好好”地答应着,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回眸又是一笑,对着百里溪叠挥了挥手。 “明天见,二傻子!” 百里溪叠在门口站了会,仿佛原地还有西陵笙身上好闻的香气,好一会,他才敛眸笑了。 明天见,阿笙。 橘莘扶着西陵笙往寝宫走去,刚跨进屋里,西陵笙便开始嚷嚷起来:“热死了,热死了!” 西陵笙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腰带,橘莘便跟在她身后捡那些被她扔在地上的腰带、腰封、披帛、纱衣等。 “娘娘,别脱……”橘莘小声地说。 西陵笙却是不管,只是嘟嚷着:“这么热为什么不脱,等着捂痱子吗?哎呀,热死啦,为什么古代没有空调啊!” 待撩开里屋的帘子时,一阵寒气袭来,西陵笙仅着一件抹胸襦裙,冷得赶紧抱住双臂打了个哆嗦。 北离澈坐在桌前慢悠悠地批改着折子,仅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上的事务。 西陵笙木讷地站在原地,怔怔地吐出两个字:“空调……” 橘莘抱着衣服站在帘外,恭敬地说:“殿下,属下已经将娘娘带回来了,还有别的吩咐吗?” 北离澈换了一本折子,淡淡地开口:“没了。” 橘莘又朝西陵笙说:“太后娘娘,洗澡水已经备好了,属下便先告退了。” 在看到北离澈的那一刻,西陵笙的酒意已经清醒了大半,只是他们今早还在为了百里溪叠的事情吵架,此刻又相见难免会有一丝尴尬。 西陵笙在原地杵了一会,才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哀家的寝宫,摄政王殿下在这儿批折子是什么意思?” 北离澈没有看她,只是轻描淡写道:“太后穿成这样站在本王面前,又是什么意思?” 西陵笙这才意识到橘莘将她的衣服都拿走了,虽然她觉着夏天就应该这么穿,但这古代人总喜欢讲一个男女有别。 于是西陵笙抱着双臂做了个样子道:“对呀!你都看到哀家穿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坐在这里批折子是什么意思?” 西陵笙说完便飞快地在心中盘算起来,若是北离澈一会说她都看到他在这里批折子了,她还穿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她就继续跟他反着说! 总之在瞎掰扯这事儿上,她西陵笙还从没输过! 北离澈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她面前。 西陵笙嘴角挂着得意而又挑衅的笑容,心道:北离澈你尽管放马过来啊,姐姐教你什么叫马失前蹄! 突然身子腾空而起,北离澈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喂喂,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喂喂,你要做什么!”西陵笙慌张地挣扎着。 北离澈抱着她朝澡桶走去。 西陵笙圈紧了他的脖子问:“你不会又要给我洗澡吧?” 说完她又觉着不太对劲,说得好像北离澈经常帮她洗澡似地…… 北离澈将她放进澡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毫无征兆的话。 “本王有洁癖。” “噗!”西陵笙差点就喷出来,“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北离澈不答,只是熟练地将她的襦裙褪下,西陵笙一惊,立马背身过去,趴着桶边全身紧绷起来。 “自己来,还是本王来?” “啊?” 西陵笙不敢回头看他,只听得那如玉石击打般的声音说得沉沉,一时竟反应不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北离澈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似地,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衣服。” 西陵笙这才想起他的两只手还顿在她的腰间,指尖的余温融着这水的温柔,正一点一点地在她的肌肤上化开。 “我来,我自己来!” 西陵笙动了一下身子,避开了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地将襦裙脱下,丢到桶外。 飞快地做完这一切后,西陵笙又重新贴紧桶壁,偷瞄着身后人的情况讪讪地说:“来完了,摄政王殿下,还要哀家做点什么吗?” 北离澈拿起一旁的沐巾为她轻轻地擦拭起身体,不答反问:“今夜去了何处饮酒?” 西陵笙不安分地左右拐着,口中却乖乖地回答道:“兰芙宫,与温宁一起给百里二傻子庆贺了。” 北离澈轻“啧”了一声,蹙着眉头搭上一只手在她的脖颈后,西陵笙便安分得跟一根柱子似地不动了。 被洗了一会,西陵笙突然开始享受起来,这大夏天的,洗着凉水澡,吹着天然的“空调”,好不惬意啊~ 而北离澈问完那一个问题后便不再多言。 西陵笙觉着屋内太安静,刚想偏过头去看他,只感觉臀上一热,吓得她“噌”地一声便从澡桶里站了起来。 北离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溅了满身的水花,脸色颇有些难看。西陵笙捂着胸缩回桶中,瞪着他:“你、你下流!” 第九十八章 我要你娶我 北离澈挽着袖子站在桶边,连头发也被打湿,眉头深锁,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对视片刻,他将手中的沐巾扔给西陵笙,转身走了出去。 西陵笙气呼呼地喊道:“喂,你没听到我说你下流吗!” 北离澈不理会,西陵笙只能暗自腹诽起那个刚刚摸了她屁股的男子。 虽说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 她的寝宫说进来便进来,她的身子说看便要看,她的澡说洗便洗,她的屁……股说摸就摸! 可恶! 西陵笙越想越气愤,拢好衣服走出去,只见那人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了。 她的床说睡就睡? 西陵笙气哄哄地去扯他:“北离澈,你别装睡!不是不理我了吗?干嘛还要睡我的床……啊!” 她还没埋怨完便被北离澈拽了下去,顺势地被圈进了一个坚实的臂弯中。 “你怎么那么多话?”他蹙眉道。 西陵笙趴在他的胸口,目光顺着他精致的锁骨往下,钉在了他半露的胸膛上,不禁吞了一口口水道:“因为我话多啊……” 这家伙干嘛要把衣服穿得这么松垮? 这家伙是在秀自己的胸肌吗? 胸肌这么好看这么白是要引诱别人犯罪吗? “看着我。”北离澈命令道。 西陵笙偷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刚抬头对上那幽幽的视线,又心虚地移开。 “干嘛要看你?我说了不再听你的话就是不再听了!” 西陵笙气势鼓足地说完,又小声叨叨地呲了一句:“反正听了又没有什么好处!” “那你为何不拒绝本王抱你。”北离澈淡淡地说。 “我……”习惯了啊! 西陵笙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笑得客气:“摄政王殿下,好像是您非要抱着我的诶,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你可以反抗。” 噗!这人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耍无赖呢? 西陵笙在北离澈身上作势地晃动了两下,口中还轻声喊了两句“放开我,放开我~”。 随后她笑眯着对北离澈道:“你看,是摄政王殿下你不肯放手呢?耍流氓就耍流氓吧,你承认了哀家此时又不会笑话你!”留着以后慢慢笑话。 “哦?”北离澈一挑眉,干脆地松开了手。 西陵笙语塞,这家伙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不应该紧紧地圈住她,给她一个撼天动地的拥吻,然后让她笑话一辈子吗? 他就这么放了,她西陵笙不要面子的啊! 西陵笙从北离澈身上爬起来,挤出一个巴不得离开他的笑容:“终于解脱了……唔!”西陵笙坐在北离澈的腰上,而北离澈突然坐起身封缄了她的唇,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了一些,不小心坐碰到什么,浑身犹如触电般慌忙地夹紧了他的腰,圈紧了他的脖子,身子也连带着往他送了前 去。 “你口是心非。” 北离澈片刻地离开,凉薄的唇间幽幽地吐出这一句话,又重新覆了上去,带着比上一次更加侵略性的掠夺,甚至是一分一毫也不肯落下。 此刻西陵笙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北离澈不是要睡她的床,是要睡她的人! 但这个男人今日才对她发了如此大的脾气,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地就要再一次地办了她? 而她明明知道他的可怕,她却还不争气地一次次陷进去! 待那凉薄的柔软辗转到她耳边时,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眶一下子便湿润了。 “你才口是心非,你还心是口非!” 北离澈在她耳边作祟着,嗓音里带着蛊惑:“为何?” 西陵笙吸了吸鼻子:“你说要杀了我,你却并没有;你从没说过要娶我,你却总是要这样对我!” 灼热的气息停歇,渐渐地由冰凉代替,北离澈将视线重新落回西陵笙的脸上,一开口便带着丝丝凉薄。 “你便是因这哭?” 西陵笙低下头去抹眼泪,一时没有回答。 修长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北离澈注视着她,瞳色深深:“回答本王。” 西陵笙咬了下唇:“是!我就是不明白,明明你有了未婚妻,为何要一次次地来招惹我?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这样只是把我当做你发泄欲望的工具吗?” “你恨本王吗?”北离澈将她按回怀中,缓声问道。 西陵笙怔住,她恨他吗? 若是恨他,她也不会一次次地沦陷在他的攻势下。但是这么一说,她这心里的委屈和哭闹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西陵笙想不明白,便赌气道:“恨,怎么不恨?” 而北离澈却没有半分生气,只是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语气是破天荒地宠溺与无奈:“那你要本王如何?” 西陵笙听着这话,一瞬间又回到那段风雨江湖的日子,总觉着北离澈像是又一个受了她骗的人。 昔日她骗了人便向那人索要一些钱财,然后潇洒地离开。 而现在她不想要北离澈的钱财或是离开,至始至终她想要的都只是他和他的一个说法罢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伸手抱住他,头靠在他怀中,低声细语道:“我要你说娶我。” 北离澈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之便沉默起来。 西陵笙抬头问:“你不肯?” 北离澈仍是没有回答,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已是说明了一切。 西陵笙顿时心凉起来,揪住他的衣服问道:“为什么!” 北离澈说得淡漠:“你是太后,本王不能娶你。” 恼怒的情绪漫上心头,西陵笙不是滋味道:“所以柔嘉郡主与摄政王殿下身份合适,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北离澈抿唇,似乎是觉着她有些无理取闹。 而西陵笙说着却越是觉着讽刺,忽然又自嘲地笑了起来,仍是笑得千娇百媚。 “那摄政王殿下为何不去西陵府找柔嘉郡主一夜寻欢,反倒跑到哀家这福宁殿来了?害得哀家都没能好好地招上一位白面小生,反倒惹了一身的晦气!”北离澈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你想招谁?百里溪叠吗?” 第九十九章 那你便恨 西陵笙虽是与北离澈来气,但是好端端地将百里溪叠扯进来,她却是干不出的。 “关他什么事?”西陵笙垮下笑容,“哀家随便找一位模样俊俏的男人也比你强!” “你说什么?” 北离澈的眸色一点点变得凌厉,浑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压力,压得西陵笙差点喘不过气来。 西陵笙将他一推便要逃下床,口中冷冷道:“哀家不想说第二遍!还请摄政王殿下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造成误会……啊,你放开哀家!” 西陵笙再一次被北离澈拉回怀中,她掰着他的手却又被他反手钳制住,不得已之下她又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北离澈轻“嘶”一声,另一只手将她的纤腰一提便让她直接又坐回他腿上,紧接着咬上她的唇瓣,毫不留情地惩罚起她来。 西陵笙吃痛,疯狂地挣扎起来,齿锋在他口中划伤,他却是越发地将她箍紧,最后连头也被他按住。 西陵笙浑身动弹不得只能呜咽起来,口中渐渐地漫起腥甜的味道,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忽地窗外惊雷一声,那夏夜凉风便开始呼呼地作响,屋内帷幔飞扬,掩映了飘忽的烛光。 “北离澈,我恨你!我恨你!” 西陵笙的愤怒染红了眼周,那眼角的晶莹连珠。而北离澈仅是欺身压下,不再给她半分的空留。 “那你便恨!” 倾盆大雨顺着夜幕倾泻而下,卷着雷声如万马奔腾,瞬间便吞没了这尘世间最后的一丝声音。 *** 御书房中,西陵月伏在案前睡得正熟,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风雨之声隆隆地灌进来,她浑身一颤,缓缓地清醒过来。 “离澈哥哥……” 西陵月喃喃了一句,发现北离澈还没有回来,心中一下子又变得失落。 而西陵笙死而复生的消息仍是她心中的一个结,怎么每次那个小贱人都这么好运?毒了好几回都让她死里逃生! 眼前突然晃了一下,西陵月眨眼之间便见一位着暗绿华服的男子已是站在了屋中。 西陵月微惊:“四王爷?” 说罢她便要起身施礼,北文睿微微一笑将她扶起:“柔嘉郡主快请起。” 西陵月刻意地躲开北文睿要碰到她的手,面带倦意地问:“四王爷找王上和殿下吗?王上已经回宫了,而殿下……” 北文睿打断她:“本王是来找郡主你的。” “我?” 西陵月又是一惊,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恢复平常的笑容:“四王爷找我何事?” 北文睿笑着说:“昔日太后娘娘还是太子妃的时候,曾因太子爷一事入狱,那擅自进入天牢里伺候太后娘娘的几位嬷嬷可还好?” 西陵月大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强颜欢笑道:“四王爷说……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 北文睿向前靠近一步,徐徐地说着:“事情虽是过了这么久,但若是再拿出来,柔嘉郡主可知太后娘娘会不会感兴趣?” 西陵月定住脚步,攥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道:“你要威胁本郡主?” “不不不,”北文睿依旧保持着笑容,“郡主别怕,本王既是向你提起,便不会告诉别人。” 西陵月警惕地睨视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自是,与郡主交个朋友。” 北文睿笑得颇有些瘆人,西陵月不禁浑身一颤。 但是吕含烟曾告诉过她,遇事定要沉着冷静。只要她一口否认,她不相信西陵笙还能因此事给她定罪不成! “呵!”西陵月冷笑,“四王爷若是想拿此事说是,那便去福宁殿好了,本郡主不喜欢与心思叵测之人交朋友!” 北文睿“哈哈”地笑起来:“柔嘉郡主的性子,本王倒颇为喜欢。只是郡主的心思,想必也不比本王高尚多少。” “你!”西陵月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北文睿忽地收敛了笑容,又朝她靠得近了一些。 西陵月一步步往后退去,不小心撞到桌子才停步瞪着他:“四王爷,这里是御书房,还请你放尊重些!” 北文睿便止步不前了,只是倾身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如果本王说能帮你除掉西陵笙呢?” 西陵月怔住,狂喜与不敢置信交织在心头,她试探着说:“你为什么要除掉西陵笙?她与你无冤无仇!” 北文睿又笑起来:“除掉她只是顺便,只要郡主肯与本王合作,连七弟……也终会是你的。” 西陵月心中动摇,却仍是问了一句:“本郡主凭什么要相信你?” “郡主,不好了!” 这时,萍儿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待看到北文睿时惊了惊,立刻闭上了嘴。 西陵月瞟了一眼北文睿,又吩咐道:“说吧!” 萍儿这才慌忙地说:“郡主,小芸被人送回来了!” “被谁?福宁殿的人?”西陵月追问。 萍儿摇摇头说:“是兰芙宫的人,听说是被那小贱……太后娘娘与长公主设了计。” 西陵月瞬间地失神,看来她真是低估了西陵笙的手段!刚死而复生便能联合起北温宁来对付她! 萍儿又说:“不过小芸没有说出郡主,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知道的,还把人给送回了西陵府,指名要交到郡主的手上。” “哼!”西陵月冷哼一声,“若不是小芸说的,西陵笙怎会知道是我?萍儿,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给我狠狠地打一顿然后丢出府外!” “是,郡主!” 萍儿领命去了,北文睿却是嗤嗤地笑了起来。 西陵月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北文睿道:“郡主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的性子,真是深得本王的心。” 西陵月神情不悦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何意?” 北文睿慢悠悠地走到案前,轻轻地抚摸着案上只有君王才能用的金玉良品,口中慢慢地说道:“徐淑妃与王后去了,这宫中敢动太后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西陵月这才明白,即便是小芸真的没有说,西陵笙依然会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 西陵月冷眼横道:“你在嘲笑本郡主?” 北文睿说得轻松:“本王只是很欣赏郡主,想跟郡主交个朋友而已,何来嘲笑一说?” 西陵月仍是防备地说:“为什么是我?”北文睿的手停在那放玉玺的金玉锦盒上,桀桀地笑了起来:“因为郡主,是最合适的人。” 第一百章 北元翊快回来了 自那夜后,北离澈再没踏入过福宁殿。 西陵笙自是不会去找他,且是消沉了两日后便又想通了,谁不经历过几个渣男才能学会成长? 以前她还对那渣男抱有什么期望,现在看来是可以彻底将他忘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挂东南枝! 于是宫中一时又兴传闻,一夜之间,福宁殿内所有的太监统统被换成了模样俊俏的,每日每夜都在太后跟前伺候着,且隔上个三五日便要重新换上一批。 西陵月听闻此事后,极想给西陵笙扣上一顶太后荒淫后宫的帽子。 但是吕含烟却提点道:“你若是为此事出头,那贱人定会说她换的是太监,只不过是个调动不满意之人罢了,反倒还能治你个造谣王室丑闻的重罪!” 西陵月一惊,没想到西陵笙是故意想要引她露出破绽,当真是个心机深沉不好对付的女子! “但是母亲,此事便这般算了吗?”西陵月仍是不甘心。 吕含烟便道:“急什么,太过招摇的鸟儿必会成为鹞鹰的猎物!”而此刻的福宁殿中,西陵笙半倚在长椅上,白藕玉手支着头,身姿婀娜而妩媚;而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蜜饯,她随手拿起一颗殷红的樱桃送入娇艳欲滴的红唇中,盈盈美目顾盼生姿,倾城 绝色世间难有。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西陵笙眉头轻蹙,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指着那乐师便道:“怎么又弹错了?哀家不是给你唱了好几遍了么?这都记不住,你这天下第一乐师的面子还要不要啦?” 那乐师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太后娘娘息怒,下臣一时疏忽……” “诶,哀家又没怪罪你,就知道跪跪跪,去坐好再来一遍!”西陵笙吐出口中的果核,一抬手,那乐曲声便又响起来。 而院子里站着的三位太监模样的小生紧张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却被你甜甜的笑给打败,你眨着大大的眼睛那么可爱……” “停停停!”西陵笙打断他们,像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般,“你你你,我家小源那么可爱,你唱的时候可爱一点好不啦?” 那小太监立马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恕罪,奴才实在是可爱不起来!” “哎,你们真是哀家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小源不可爱,小凯唱个rap能不能别这么细语绵绵?整天除了跪跪跪,倒是多用点心啊!”西陵笙叹息着摆了摆手,“下一批下一批!” “王上驾到——” 伴随着一声扯嗓,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地窜到西陵笙面前,抱着小手端端正正地作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西陵笙喜道:“欢儿,下早朝啦?” 北言欢点点头坐到她身旁,看着眼前的那些个排队表演的小太监,好奇地问:“母后,儿臣近日听说您总是换宫里的太监,是他们伺候得不好吗?” 西陵笙磕了一口瓜子随口道:“没有,不是歌唱得不好听,就是跳舞时肢体不协调!哀家真是操碎了心!” 那跪了一地的小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了。 北言欢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又道:“母后若是想看好看的歌舞,吩咐宫中的乐舞阁来便是了,何必要这般劳累?” 西陵笙叹息一声:“哎,哀家就是怀念二十一世纪少年偶像们唱的歌,听不着就瞎折腾,打发一下这无聊的日子。” 北离澈不来招惹她时,还真是无聊了许多。 北言欢虽是没听明白,但他这位母后时常想法新奇,他倒也习惯了。 于是北言欢道:“那如此正好,母后,明日姜国太子赫连泽玥与公主赫连茗曦,会作为姜国来使到达北城,明日的接待宴上母后便可以安排这些少年偶像们去。” “赫连泽玥?赫连茗曦?这俩名字听起来明明都是公主哈哈哈!”西陵笙毫不顾形象地笑起来,但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熟悉而温暖的身影。 阿笙,我若回来,便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北元翊…… “那你十四王叔呢?”西陵笙连忙追问。 北言欢笑道:“十四王叔自是一同回来,这次能与姜国达成共盟,都是十四王叔厉害!” 西陵笙却从椅子上跳起来,摇着他的肩膀颇有些心急地问:“我是问你十四王叔现在在哪儿?可进入北城了?” “他……还未回北城,但今晚应该就到了。”北言欢略惊地回答道。 西陵笙面色一喜:“那我去找他!”说罢她便“噌噌噌”地跑回了屋。 “母后,你去哪里找十四王叔啊!”北言欢喊了一声,却只听得一关门声。 这几日以来西陵笙就像是根腌了的黄瓜,除了调教少年偶像团的时候稍微有点劲,其余时间都无精打采,而且也少有笑颜。 此刻听闻北元翊回来,西陵笙竟然笑了,还要去找他! 北言欢心想着莫不是他的七王叔与母后闹了矛盾?所以她的母后才要去找十四王叔了? “不行不行……万一母后喜欢上了十四王叔,那七王叔怎么办呢?” 北言欢自言自语着,立马跃下长椅吩,稚嫩却不失威严地咐道:“摆驾回御书房!” 北元翊今晚便会回北城,那他一定会先带两位姜国使者回府暂住,明日一早好进宫面圣。 所以西陵笙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便打算直接去十四王爷府等北元翊了。但又想到上次百里溪叠的事情,担心西陵月又拿这件事做文章,于是便交代了橘莘几句,独自出了宫去。 而十四王爷府的书房中,西陵笙窝在椅子里一直等到晚上,当她再一次从猪蹄子的梦中醒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便哭丧起脸来。 “北元翊,你是要饿死我这个小可爱吗?”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西陵笙欣喜地坐起身子刚要喊北元翊的名字时,门外的脚步声一下子又没了。 西陵笙警惕地贴在门后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难不成这十四王爷府中也来了刺客? “砰!”突然一柄长剑破门而入,刚好挑落了她的一丝头发。 第一百零一章 红衣美人 西陵笙已是跳开,若不是她身手敏捷,被那长剑挑落的可能就是她的肉了! 那长剑的主人随即持剑而入,看准西陵笙便朝她刺去。 西陵笙赶紧闪躲,只见这不辨雌雄的持剑之人一身铠甲,也不像是刺客。 于是她喊道:“你是什么人?我招你惹你了?” 那持剑之人开口一副清亮的女声:“你这市井小民,偷东西偷到王府来了?本公主今日便收拾了你!” 公主? 西陵笙还来不及多想,那锋利的剑已到了眼前,无奈之下,她从袖中掏出一把瓜果子朝那女子扔去,大喊一声:“五毒散!” 果然那着铠甲的女子便中了她的计,翻身躲避。 西陵笙得意地一笑:“公主殿下,我便不陪你玩了!” 说罢她身形一闪出了书房,但还没走两步,只听得远处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传来。 “阿笙!” 这声音时隔了好几月,终于是再一次地在她耳畔响起。 西陵笙几步飞奔过去,一下子便圈着北元翊的脖子抱住了他,口中不忘欣喜道:“北元翊,我好想你啊!” 北元翊的眼中被狂喜充满,他也回抱住西陵笙,尽量克制着喜至癫狂的情绪:“阿笙,我回来,阿笙……” “十四王爷,这女子是?” 突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入西陵笙的耳朵,她这才注意到北元翊身旁站着的一人。是位面若桃瓣,气若幽兰的绝色女子。着一件玄纹云袖红衣,称得她肤如凝脂的容颜更添几分光彩;挑着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盈盈秋波自眼盼流露,瞬间便能拢了人的心房;而高挺的鼻子下,那罂粟 般的红唇抿着一丝妖冶的笑意,让人甘愿沉醉。 西陵笙看忘了德行,虽说这位姐姐的声音偏中性了些,但好歹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她又怎能不去染指?西陵笙伸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摸,摆了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造型,朝那女子投去挑逗的目光,正儿八经地说:“这位姑娘看起来好生面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因为前世姻缘, 不如,加个微信可好?” 那女子听后眼中兴趣更浓,而北元翊却没忍住地笑了起来。 “阿笙,这位是姜国太子,赫连泽玥。” 西陵笙顿时石化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那笑得如似锦春花的姜国太子…… 窝了个大槽!这女子……啊呸!这人竟是个男的?还是那姜国的太子? “小贼!你敢伤他们!” 这时赫连茗曦也到了西陵笙跟前,举着剑便要朝她狠狠地刺过去。 北元翊立马抱着西陵笙躲闪到一边,口中喊道:“茗曦,住手!” 赫连茗曦刺了个空,被北元翊这么一喝,举着剑停在半空中,不解地问:“元翊,这小贼要盗你府中的宝贝,为何还留着?” 北元翊蹙眉道:“茗曦,你误会了,阿笙是自己人。” 赫连茗曦这才收回了剑,却颇有些不满地打量着西陵笙,好像很是不明白北元翊堂堂一个王爷,为何会与这样的市井小民是自己人。 西陵笙回敬了赫连茗曦一个鬼脸,气得赫连茗曦想动手却又碍着北元翊的面子,只能将气吞回肚子里。 原来这小妮子就是姜国的那位公主,却穿得跟个男人似的,西陵笙还以为她是个没见过的女将军突然闯入了北元翊的府邸。 这时赫连泽玥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罂粟般魅惑人心的嗓音:“阿笙?十四王爷,这位阿笙姑娘是你府中的小丫头吗?” 西陵笙被赫连泽玥那一声“阿笙”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家伙的声音也太……有毒了吧! “对了,还未给二位介绍,这位是西陵将军之女,西陵笙,也是本国的太……” 说到这里北元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暗淡的神色,随即改口道:“是本国的太后。” 赫连茗曦大惊,她本以为的市井小民竟然是北国的太后? “你、你真是太后娘娘?” 西陵笙朝她挑眉眨眼:“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哀家正是这北国的太后。” 说这话时,西陵笙就差没叉着腰嘚瑟了,可真把她给牛逼坏了! 赫连茗曦仍是不敢相信,嘀咕了一句:“哪有这么小的太后娘娘啊……” 她虽是说得小声,但是西陵笙却听得清楚,暗笑这姜国公主还好意思说她?她还想说哪有这么汉子的公主,这么娇滴滴的太子呢! 想着想着西陵笙的视线撞上了那位娇艳如花的太子,只见他眼中含着戏谑,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嘴角也挂着坏笑,一看便没怀着什么好心思! 西陵笙移开视线,心中默念起来:决不可再被美色诱惑,想想金陵宫里的那位,决不可再被美色诱惑,决不可再被美色诱惑…… “阿笙,你不舒服吗?” 北元翊关切的声音打断了西陵笙的思绪。 西陵笙瞄了一眼赫连泽玥,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浑身被看得发麻。于是便清了清嗓道:“北元翊,哀家都等了你一天了,都快饿成纸片人了,还不去给哀家上点好酒好菜伺候着?” 北元翊心中微动,她竟然等了他一天…… “这有何难!”北元翊扬起嘴角,立刻便吩咐了下去。 西陵笙拽着那下人的袖子强调道:“记得啊,我那红烧猪蹄多放点酱,不然味道不够浓郁;还有那炭烤的多放点孜然啊,不然不够香!还有啊……” “玥兄,茗曦,请随本王去偏厅用膳。” 北元翊客气地说完,便急忙走到西陵笙身旁,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腕,一边拖着她往偏厅的方向走,一边说:“好啦,都是按照你以前的要求做的!” 西陵笙这才展颜一笑,两只眼睛似月牙弯弯:“你最好了,北元翊!” 而赫连茗曦看在眼里有些别扭地开口:“这太后与元翊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本公主多想了吗?” 赫连泽玥微挑眼眸,眼中倒映着西陵笙的背影。“这位太后娘娘……倒是有些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你嫁给谁去 一顿晚膳下来,西陵笙是喝得尽兴,吃得满意,在打了一个满足的嗝后,终于是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子,放下了筷子。 而赫连茗曦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西陵笙面前那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猪蹄子骨头,筷子举在半空中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这太后不仅看着年纪小,怎么一点太后的样子也没有…… 西陵笙见赫连茗曦瞧着自己,便笑着说:“姜国公主,你倒是吃呀,特好吃!而且这猪蹄子补充胶原蛋白的,对女人的皮肤很好哦。” 赫连茗曦偷瞧了一眼北元翊,默默地将筷子伸向那猪蹄子,假装不在乎地说:“这东西本公主以前倒是很少吃,既然太后娘娘说好吃,那我便尝一尝吧。” 一直未说话的赫连泽玥突然来了兴致,挑起一丝魅惑的笑意向西陵笙道:“太后娘娘懂得的,真是让泽月佩服,可能再向太后娘娘多讨教一二?”西陵笙被这么一夸,连小腰板都坐直了些,装模作样地说道:“咳咳,哀家也就比一般人学识渊博了点,不然怎么做太后呢你说是不!姜国太子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了,不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这美容 养生江湖轶事,星座八卦时尚风标,只要是哀家知晓的,定会为太子解答一二的。” 赫连茗曦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北元翊满眼宠溺地看着西陵笙,唇边泛起无限的笑意。 这都一一地落入赫连泽玥眼中,他勾唇轻笑:“太后娘娘,泽月讨教的甚多,可能邀太后娘娘一并夜游,再好好地聊一聊?” 暧昧的氛围自这磁性魅惑的嗓音流露出,那掩藏在浓密睫毛下的桃花眼迷离,仿佛有无形的电流丝丝而密,碰擦出绚烂的火花。西陵笙浑身一个激灵,差一点就被勾走了魂去。 窝了个大槽,这位姜国太子明明在……在撩她! 西陵笙反应过来立即撇过视线,清了清嗓道:“那啥……哀家看时候不早了,明日再为太子答疑解惑……北……北元翊!快送哀家回宫了!” 也许是习惯了赫连泽玥如此撩拨人心的说话方式,北元翊倒是没有感到异样,只是对他二人说:“那玥兄,茗曦,我先送太后娘娘回宫,你们随意。” 赫连茗曦不知道这位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太后,此刻为何这般慌张地要回去? 真是位奇女子……奇怪的女子。 西陵笙一直在心中默念着,决不可被美色诱惑,想想金陵宫里的那位…… 她与北元翊刚要转身离去,那诱惑的嗓音又响起。 “太后娘娘……” 西陵笙身形一顿,浑身酥麻,这磨人的小妖精又要干嘛! “何……何事呀,姜国太子?”西陵笙回身挤出一个干笑。 赫连泽玥朝她眨了一下醉人的桃花眼,勾唇魅笑:“太后娘娘,叫我泽玥。”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泽玥玥!”西陵笙不敢直视他,只是顺着他说。 赫连泽玥念了一遍“泽玥玥”,笑得更加醉人心扉:“这也行,那便明日见了,太后娘娘。” 西陵笙强装镇定地点了头应了下来,拽着北元翊便快速地撤离出王府。 一出王府,西陵笙才大喘了一口气,无力地吐槽起来:“哇,这姜国太子比那春风阁的女子还要妖艳儿!差点就跪了!”差点就抵不住诱惑了! 北元翊朗声笑了:“玥兄对谁都如此,阿笙你别介意。” 西陵笙挑眉,“啧啧”两声:“北元翊,你倒是替那太子说话,难不成你跟那姜国太子有什么奸情?” 北元翊用指骨轻触了一下西陵笙的眉心,无奈道:“我若真与玥兄有奸情,你岂不是要失去我这个做哥哥的关爱了!” 西陵笙捂着额头,晃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你去娶了姜国太子做夫人,我一定叫他嫂子!” 北元翊知道西陵笙戏弄他,顺势便说:“那可不行,我要是娶了他,你嫁给谁去?” 西陵笙微微一怔,偏头看向身旁的男子,只见皎皎月色下,北元翊笑得干净从容,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句玩笑话,而是他的真心话。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墨色的身影,西陵笙晃了晃神又尴尬地笑起来:“你要是想娶,我还不嫁呢!我们仙女才不需要嫁人呢!” 北元翊眼中一闪而过黯淡之色,又恢复如常地与西陵笙说起在姜国的各种趣闻。 西陵笙的尴尬渐渐地消退,越听笑容便越深。 为了不招惹误会,西陵笙便带着北元翊去了她时常偷偷翻墙的僻静角落,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 西陵笙指着那高墙对北元翊道:“待会你托着我,我就从这儿翻进去!” 北元翊无奈地摇摇头:“你为何不让我直接带你进去?”西陵笙便将百里溪叠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喝毒药的事情,还叮嘱道:“你可别直接去找西陵月啊,我还没有证据不能抓了她。再说了,既然她喜欢跟我玩小把戏,那我就陪她玩玩,正好打发 一下这王宫里无聊的生活!” “你觉着宫里很无聊了?”北元翊随口问。 西陵笙叹息一声:“简直是无聊透顶,要是能出去看看这个江湖就好了!” 北元翊眸光闪动,他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西陵笙察觉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北元翊你傻了?” 北元翊终是一笑:“没傻,快回去吧。” 西陵笙“啧啧”两声,借着北元翊的帮助,身轻如燕地翻过那高墙,稳稳地落在了墙的另一边。 “北元翊,我走啦!”墙那头传来西陵笙的声音。 北元翊答应了一声,那边很快便没了动静。 站了久久,北元翊独自一人与金陵宫背道而去,他回头望时,那高耸的围墙依旧冰冷,恍若几个月前他离去时,无一人是在注视着他,期盼他归来的。 那时候他也这样站在风中等着一个人,但他的等的那个人到最后也没有来。 北元翊没能等来西陵笙,但是他却并不怪她。而现在他回来了,那便是要护她周全,保她平安,只要能看见她的笑容,那便足够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少年偶像团 御书房中,北言欢已经伏在案前睡着。淮生走进来刚要开口,北离澈抬头示意,抱起睡着的北言欢交给一旁的公公。 “将欢儿送回延和殿。”北离澈轻声吩咐道。 那公公抱着北言欢领命去了。 淮生这才开口道:“殿下,太后娘娘已经从十四王爷府回了福宁殿。” 北离澈翻开一旁的折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今日北言欢来告诉北离澈,西陵笙要被抢走的消息时,淮生也在场。 淮生本以为北离澈会直接去找西陵笙,但他这位主子只是派人去看着便不再过问。此刻他来回禀了消息,北离澈也是没了下文。 那么问题来了,殿下到底是在乎太后娘娘呢?还是不在乎太后娘娘呢? “还有何事?”北离澈打断了淮生的思绪。 淮生瞄了一眼那位面无表情的摄政王,这事儿似乎跟他也没关系。 “没事了,殿下。淮生告退。” 待淮生关上门出去后,北离澈才放下手中的折子。黑玉般的眸子深沉,樱色的薄唇抿起,竟是如雕像般静坐起来,也不知心绪何处,唯有幽幽的烛光摇曳。 *** 为了迎接姜国太子与公主的到来,西陵笙特意准备好了少年偶像团及风月俏佳人团的表演。 但西陵笙刚把人送去光和殿就被一个公公又领着回来了,说是摄政王殿下已经安排好歌舞,不再需要别的了。 那公公恭恭敬敬地朝西陵笙施礼:“太后娘娘,摄政王殿下已备好了晚宴,请娘娘移驾光和殿。” “哀家就知道是那家伙!” 西陵笙愤愤地骂那冰山还不够,心想着怎么也不能让他嘚瑟。于是她又领着两大团体朝光和殿去了,特意吩咐好了一个开场一个压轴。 既然北离澈不让,那她就偏偏要做! 光和殿中已是众人皆在了,西陵笙踏入殿中时,众人纷纷起身施礼。 西陵笙唇边挂着得意的笑,挑衅地瞧着那一身黑色锦服的男子。 北离澈注意到西陵笙的目光,亦不回避亦不波动。 西陵笙给了他一个白眼撇开视线,死面瘫,看你待会还瘫不瘫得起来! 待西陵笙入座后,北言欢站起来举杯道:“姜国太子与公主远道而来,孤甚为欢喜,特设此宴与众卿同乐。” 殿上便齐呼:“王上万岁。” 西陵笙偷偷附耳北言欢笑道:“小男神,你还会说这么官方的话啊!” 北言欢略有些不好意思,也小声回道:“是七王叔教的……” “歌舞——” 随着宣声毕了,歌舞声便渐渐地开始响起。 西陵笙眼眸中闪耀着兴奋,朝北言欢眨眨眼道:“小男神,看好戏。” 北言欢还没反应过来西陵笙说的,只见那大殿上一群着粉色上衣白色裤子的小太监们便开始唱跳起来。 “我只想给你给你宠爱,这算不算不算爱……” 殿上一众臣子皆都愣住,这是个啥歌舞? 西陵笙倒是兴奋得很,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乐声晃动起来,口中也跟着小声唱着。 北言欢愣愣地问:“母……母后,这是……” 西陵笙一边唱着一边腾出空隙回答:“《宠爱》古典版,怎么样小男神?好不好听?好不好看?有一道光暖暖地洒下来……” 北言欢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好……听,好……看……” 西陵笙晃着脑袋,不经意之间瞥向北离澈,只见那位冰山王爷依旧是一坨冰杵在那儿,并没有因为她这“惊喜”的安排而有任何不满或者喜悦的情绪。 西陵笙晃着晃着便没了劲,这家伙是选择性眼瞎耳聋吗?这么大一个“惊喜”都没有一点点想要表达的吗? 倒是他身后站着的淮生,跟着音乐也晃动起了身子。 一曲《宠爱》毕了,殿上的一些大臣依旧还晃动着身子,似乎仍沉浸在那律动的音乐里。 直到第二支曲目开始了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起身道:“王上,这支歌舞真是极为有趣而令人心情愉悦啊!” “是呀,是呀,特别是那段像说话又不像说话的,碗、兔、撕驴和狗什么,真是颇为有趣啊!” 西陵笙听着殿下的议论声,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那明明是“one,two,three,go”,是英文好不啦! 北言欢笑道:“这支歌舞是母后亲自编排的,自是与那寻常的歌舞坊不一样。” 众人一听又纷纷赞美起西陵笙来,真不愧为北国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 赫连泽玥听了后,眼中兴趣渐浓,这位太后比他想象的估计还要有趣许多,他突然便开始有了期待。 而北元翊亦是朝西陵笙投去目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他的阿笙总是这般地古灵精怪,这般地招人喜欢。 而落座在后面一些的百里溪叠远远地望着,听着众人对西陵笙的赞美,心中也跟着开心。 而北温宁却是越过一个个人看了一眼百里溪叠,她当然知道他那痴痴的目光是看向哪里。心中郁闷升起,北温宁猛地仰头饮了一杯酒,苦笑起来。 西陵月自是一脸不屑,不就是编排一个歌舞而已,只知道这些低三下四的东西,真是不配坐太后这个位子! 橘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殿门口,西陵笙一眼便瞧见了神色焦急的她。 西陵笙本是让橘莘领着她的风月俏佳人团候着压轴表演,此刻橘莘这么着急,定是出了什么纰漏。 于是西陵笙随便找了个理由从殿上撤走出来,橘莘立刻迎上前道:“娘娘,寻双不见了!” 西陵笙微惊,寻双不仅是风月俏佳人团的领舞,还是她的贴身侍女,难不成又是被西陵月找人给抓走了? “何时不见的?方才来的时候不是还在吗?”西陵笙问。 橘莘道:“方才寻双说鞋子穿错了便回去拿了,但却一直没有回来,属下回去找过了,也不见寻双的踪迹!” 如果是西陵月派人掳走了寻双,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破坏她的安排?可这安排是北离澈定好的,她只是临时加了两段歌舞而已!如果不是西陵月掳走了寻双,那寻双又到哪儿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将她送给太子 西陵笙折回福宁殿,到寻双的房间及各处都重新找了一遍,既没有寻双的踪迹也没有半分的线索。 “娘娘,寻双不会是不说一声便消失无踪的人,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她。”橘莘猜测道。 西陵笙当然也知道,只是不知道那人带走寻双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她吩咐道:“橘莘,你去宫中四处打听一下,在这段时间进入福宁殿的有哪些人。” 橘莘会意:“属下知道了!” “诶!等等!” 橘莘刚要走又被西陵笙叫回来,西陵笙又吩咐道:“风月俏佳人团的衣服还有吗?” 橘微微莘一愣,随之抱拳道:“有的,娘娘。” 此刻的光和殿中,依旧是丝竹声声,群臣喜乐。 先前西陵笙说是身体不适而先离开,北元翊便一直在位子上坐立不安了,若不是赫连茗曦一直在同他说话,还有许多臣子向他敬酒说一些恭维的话,他早就追了出去。 此刻北元翊只觉着周围人话如蝇扰,三魂七魄也早便随着西陵笙游离。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起意,几个着白衫的女子舞着轻盈的身段姗姗上了殿。 北离澈神色微动,看向了那群舞女。 只见中间的那舞女以轻纱遮面,被其他舞女簇拥着,似天女散花般初现,一开口音若鸢啼凤鸣,清脆如流水潺潺又不失婉转柔和。 她唱道:“一种相思花自飘零水自流,两处闲愁独自寂寞上心头。” 这空谷幽兰般的嗓音一下子便吸引了殿上的众人,纷纷瞪直了眼睛看向那白衣翩跹的女子。领舞的女子青丝墨染,身姿曼妙,随着琴音丝竹声声舞动;手中玉袖生风,足下轻灵若仙,虽是看不见面容,但仍旧能想想那轻纱薄绸下的绝色容颜,当真只能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才足以配得上这一惊 艳四方的舞姿。 北元翊当即便认出了那领舞的女子,只因为那一双含笑含俏的凤眼,盈盈如秋水碧波,七分澄澈与生俱来,三分妩媚顾盼而生,寻常男子见了,一朝便没了魂儿去。 这便是他的阿笙。 西陵笙这跳的名为《落花情》,前一世她是极为喜爱的,没事的时候便唱上两句,跳上两段,一姿一势早已是抬手便来。 她一边舞着,不经意间瞥见北离澈,只见他朝她这边望过来,眉心轻蹙,似乎是不甚满意这突然冒出来的一段歌舞。 但西陵笙却是心中极爽,北离澈不让她做的,她就是做了,而他也不能拿她怎样! 一舞作罢,西陵笙本是想躲在众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去时,赫连泽玥突然起身,笑意含满地看着她道:“真是美妙无比!” 西陵笙心虚地一颤,这眼神这语气,怎么就觉得他是在夸她一个人呢? 赫连泽玥又朝北言欢道:“王上,本太子此次前来是奉父王之命,意与北国结秦晋之好。姜国送你们北国一位公主,而本太子也不用你们回敬一位公主……” 自古两国相交以和亲为由,西陵笙看着那太子堪比娇花的模样,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公主会嫁给他,从此过上妒忌他的容貌而自卑烦恼的日子。 赫连泽玥笑意更深:“本太子看着这舞姬倒是颇合本太子的眼,不如王上将这位舞姬赠与本太子好了。” “不行!” 就在众人惊讶于赫连泽玥的要求时,北元翊即刻起身反对。 西陵笙本还在暗暗地骂那姜国太子花花肠子,瞬间便被北元翊吸引过去目光。 北离澈睨了一眼下座的北元翊,收回因要起身而搭上桌子的手,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 赫连泽玥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一早便猜到了一般。他偏头过去,嘴角含着戏谑:“为何不行,元翊兄?” 西陵笙心知北元翊认出了自己,与他对视时便不停地使眼色。 西陵笙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本是想先让北元翊别在这儿与那姜国太子起冲突,等到她被送给那太子后,她自然有办法逃脱。 但是北元翊也不知怎么地,竟没看懂她的眼色,还带了些许怒意地皱起眉头,但嘴上仍是说得客气:“玥兄,本王一早便看上了这舞姬,打算从姜国回来便将她纳入府中,还望玥兄成人之美。” “元翊!”赫连茗曦既是不解又是愤怒地看着北元翊。 可想在这之前,赫连茗曦曾多次暗示过北元翊,此次她前来和亲就是想要嫁给他的,但他都一一回避了这个问题。 赫连泽玥告诉她,北元翊心中有其他的人,难道北元翊心中的人便是这个舞女? 她赫连茗曦堂堂一国公主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舞女? 北温宁也看不懂地望着北元翊,他的这番话的确是太冲动了,当着众大臣的面竟然与结盟国的太子争起了一位舞女,这不是意味着要将他之前的功劳都亲手摧毁了吗? 西陵笙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捂住那倔驴的嘴,有什么不能等她恢复了太后的身份再解决的吗? 同时她又狠狠地瞪向那轻薄太子,她本只是想气一气北离澈,没想到这遇上个这么会生事的主儿! 赫连泽玥感受到西陵笙的目光,倒是桃花眼轻移,神色里皆是幽幽的暧昧,看得西陵笙的狠劲儿一下子焉儿了下去,讪讪地撇过头去。 北言欢坐在高位上,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怎么不知道这宫里有这样一位美人让他的十四王叔不惜与这姜国太子公然争斗,明明他这十四王叔是喜欢缠着他的母后的……啊,这女子怎么越看越像他的母后! “太子,”一直未说话的北离澈忽地站起来,语气里透着平淡从容,“这些舞姬都身份卑微,着实不符太子的身份,这宫中的公主也有已到年纪且尚未婚配者,若太子喜欢,此事便由太后做了主。” 北离澈这话自是说姜国送来一位公主,北国若是只送一个舞姬,实在是太丢北国的面子了。赫连泽玥一定也不好当众驳了北离澈的面子,果然狐狸还是老的奸诈啊! 西陵笙正暗喜着还算北离澈有良心时,只听他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不过若是太子真喜欢这舞姬,便一并送与太子也无妨。”窝了个大槽,北离澈这混蛋要将她送给那轻薄太子?? 第一百零五章 北离澈疯了 北离澈这一番话,气得西陵笙差点就从一堆舞女中跳起来骂他个狗血淋头了。 但那赫连泽玥却是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这舞姬便留给元翊兄吧,本太子还是改日去太后宫中好好说一说。” 赫连泽玥说“太后”二字时还特意瞧了西陵笙一眼。 西陵笙对上他的视线又是心虚又是腹诽,这姜国太子莫不是一早就认出了她,特意这般戏弄她的吧? 北言欢盯着西陵笙观察了好久,终于确定这舞女就是他那位花样颇多的母后,又担心殿上出什么乱子,于是当即便道:“这夜也深了,孤也乏了,便回宫休息了。” 群臣皆跪下恭送。 北言欢路过西陵笙时,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朝她眨眨眼。 西陵笙便知道北言欢这是故意之举,毕竟这北国的王都走了,他们也就不好再拿西陵笙说事了。 她这个小君王儿子真棒!回去一定赏他一个超大的么么哒!西陵笙这么想着。 当西陵笙跟着一群舞女平安地出了光和殿时,她轻松地呼出一口气,但刚动作到一半,肩又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吓得她连连咳嗽。 “阿笙,你没事吧!”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西陵笙又才将悬着的心落下来,回头没好气道:“北元翊,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谁发现了呢!” 北元翊示意她小声些,然后将她拉至一个角落,才扬起嘴角:“阿笙,你胆子真是不小啊!” 西陵笙白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不过你也真是,昨天还说你跟那妖艳儿太子有奸情,今天怎么就跟他较起了真?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毁了你之前做的一切了!” 北元翊的笑容逐渐消失,借着月光,能看见他眼中流动的寒气。 “我知道玥兄认出了你。”他说。 西陵笙虽是有了猜测,没想到还真是!那赫连泽玥是故意戏弄她的咯? 北元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两边,关切地说:“阿笙,别与赫连泽玥走得太近,他这个人远远不止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这么位娇滴滴的太子爷到底是什么样? 西陵笙不禁唏嘘起这对塑料兄弟花,人前称兄道弟,暗地里却各自为谋。说得通俗了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但是西陵笙看得出北元翊是真心对她好,所以他说的,她自然是要听上一听。 西陵笙伸出双手轻轻地拍在他脸上,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托着他的脸一样,被浓浓的月色笼罩,既温馨又美好。 “你就放心吧!就算你让我跟他走近,我还不愿意呢!差点就比我还美了,何况还是个男人,坚决不能做朋友!” 北元翊瞧着那双笑得如月牙般的眼睛,也跟着笑了。 北元翊本是要送西陵笙回去的,但西陵笙怕两人走在一起惹人注目,暴露身份,于是便说一个人回去。 西陵笙揉了揉北元翊清瘦的脸,说:“没事的,橘莘会接应我的!哎,你看看你,真是没有我宫中的饭吃都瘦了!” 北元翊笑:“是啊,那你要时常备好我的份,我会经常去福宁殿的。” 西陵笙傲娇地轻哼一声:“那你记得带银子!”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忽地想起什么又回眸笑了:“好好吃饭啊,倔驴!” 北元翊一愣,温暖便在心间的柔软化开,嘴角微微扬起:“知道了,你小心些。” 西陵笙点点头转身而去,而北元翊却一直看了许久,这样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另一暗处,百里溪叠将视线从北元翊身上又移向那窈窕的背影消失的地方,他清秀俊俏的脸上是呆愣的神色,唯一与平时不同的却是抿着的唇和暗自握紧的拳头。 *** 西陵笙心系寻双,飞快地朝着福宁殿赶去。 刚避开一队巡逻的侍卫,从假山后旋了个圈出来就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西陵笙“哎哟”一声,刚刚看还没人的,怎么突然就撞上了呢? 西陵笙本是想逃走,可那冷得如寒冰一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时,她便再不动了。 “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吗?” 西陵笙讨厌被人这么质问,特别是被北离澈这么质问! 她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视线,亦是冷声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那你就该在大殿上揭穿我呀!驳了我面子,这样我会更恨你一些!” 北离澈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似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凑近了一些,蹙眉道:“你便就这么想要恨我?” 一股酸楚袭上鼻尖,西陵笙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只知道要尽力地含着恨看他。 他那样对待她,如果她不恨他,那她还要去爱他吗? “呵,摄政王殿下,你说如果我们这样不清不楚地被人看见,你那位未过门且柔柔弱弱的小王妃会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北离澈的眼中,西陵笙眼中含恨,嘴角却挂着笑,这样的她,就像是一只还未被调教好的小野猫。 “你说什么?”北离澈愠怒道。 西陵笙感受到他危险的气息,她知道惹怒北离澈的后果,但是她依旧故作镇定地笑着,浓艳的红唇轻启,咬着字眼幽幽道:“我说,我要让你和你那小王妃感情更加深厚,婚姻幸福美满……唔!” 北离澈带着一丝灼热咬上了她的唇,霸道强硬地将她抵在假山之后,肆意侵略。 他知道她说的是反话,但是这些话在他听来却更为讽刺。 西陵笙奋力地推打着他,好不容易空出一些间隙,她怒道:“你疯了!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来!” 北离澈勾唇冷笑:“不是正合你意?” 西陵笙觉着今夜的北离澈是疯了,就像是冰冷的山峰裂开,里面却又生出了一只恶魔。 而北离澈的确是有些疯了,她可以温柔地与他缠绵,转眼又能将这份温柔给别的男人。 他不允许这样! 所以他要惩罚她,调教她,直到将她驯服成一只听话的家猫,也不肯轻易地放过她。无论她心里装的是恨还是别的什么,她必须是属于他的! 第一百零六章 寻双的痛苦 西陵笙怔怔地与他对视几秒,然后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嘴硬地说:“你知道什么是合我的意,什么又是不合我的意?我是怎样想的,又与你何干?” 说罢西陵笙便飞快地转身而去,怕是再晚一秒,她便要忍不住地哭出来。 她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也不在乎! 福宁殿外橘莘焦急地张望着,远远地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奔来,她立刻迎上去:“娘娘,找到寻双了……娘娘你怎么了?” 西陵笙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扯谎道:“没事,眼睛进了些沙子……寻双,寻双在哪儿?她没事吧?” 橘莘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西陵笙立即去了寻双的房间。刚打开门就看见蹲坐在床角的寻双,惨白着一张小脸,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寻双!” 西陵笙疾步走过去想要抱住她,哪知寻双大叫一声,直将头埋进膝盖里,一边哆嗦着一边喊道:“求求你,放了我……” 西陵笙回头看向橘莘:“怎么会这样!” 橘莘道:“我在冷宫外的枯井旁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成这样了,我本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但她……” 寻双从光和殿的晚宴开始时就失踪了,一直到晚宴结束才被找到,那么在这几个时辰里,到底是什么才能将她吓成这个样子? 西陵笙想着又不放心地想要去看寻双身上有没有伤口,却被寻双狠狠地推了一把,尖声叫道:“别碰我!” 西陵笙差点仰摔在地上,还好被橘莘及时扶住。 看着寻双那又害怕又敏感的样子,西陵笙便忍不住地心疼起来:“寻双,你别怕,你是我的妹妹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西陵笙一直将寻双与橘莘当做姐妹对待,曾经她就这么对两人说过,她们都是她的妹妹,她是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她们的。 橘莘也蹲下来安抚道:“寻双,是不是有人伤害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西陵笙道:“对对对,你看橘莘功夫那么好,肯定能帮你把坏人打跑的!” 经过两人的安抚,寻双的情绪才渐渐地稳定了一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泪水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开始低下头不住地啜泣。 西陵笙见势试探地抱了她一下,寻双也不再反抗了,她便将寻双完全地搂入怀中,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像是哄小孩般:“好啦好啦,寻双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都帮你做主。” 寻双却只是哭着:“娘娘……” 二人又安慰了寻双一阵,寻双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西陵笙知道今日不适合多问她发生的事情,便让橘莘打了洗澡水进去,让寻双好好地洗个澡睡一觉,等她完全恢复了再问她。 橘莘弄好了洗澡水,又看向坐在床边的寻双,走过去笑着说:“寻双,洗澡水弄好了,走吧。” 寻双神色空洞,缓缓地才开口:“嗯……我自己洗吧,橘莘你先去睡觉吧。” 橘莘道:“我不困,我陪你吧。” “不……不用了!”寻双拒绝地说。 橘莘见她坚持,便说:“那我就在门外,若是水凉了你叫我一声。” 寻双再一次拒绝:“不用了,你先去睡吧。我很快洗好了就睡觉了。” 虽说两人也不会经常帮对方洗澡,但是以前的寻双也不会这么拒绝橘莘。 橘莘知道她刚受了惊吓,也不再勉强,只得又叮嘱了她几句便关上门出去了。 寻双在床上愣坐了一会,忽地开始疯狂地脱自己的衣服,而那薄薄的衣衫下,本应是雪白的肌肤此刻却痕迹斑驳,有颇为暧昧的,也有蛮力造成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寻双颤抖着唇,将自己的身子浸泡进水里,疯狂地揉搓着,力道大得恨不得将那些被污染了皮肤都一一地扯去。 脑海中又开始浮现起那些侮辱的片段,泪水再一次地模糊了她的双眼。 几个时辰前,寻双本是匆匆地赶回福宁殿换鞋,哪知还没到便被人在路上打晕。被凉水泼醒的时候,她竟被人捆在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屋里。 寻双本想试图叫人来救她,可喊了一会,门便被人从外打开,接着就进来了几个男子。 为首的那个男子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那面具狰狞,她心中便害怕起来。 寻双跟那个男子说,让他放了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不知道。 可那个男子竟然告诉她,要让她指证西陵笙与北离澈的私情。 寻双听后大惊,她怎么可能背叛西陵笙?她怎么可能去陷害北离澈? 虽然北离澈对她来说遥不可及,但他依旧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而戴面具的男子似乎是料到她会拒绝,开出了极为诱惑的条件,他说,只要她指证了二人,那么她将会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变得权力钱财双收,将许多人都踩在脚下,要什么都将会得到什么。 寻双有一瞬间地动摇,不是因为权力钱财,而是因为她想要的都会得到。如果她要北离澈,会不会也能得到? 但寻双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冷冷地告诉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她是绝不会背叛西陵笙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寻双本以为自己会死,但至少她保住了对她最好的人和她最喜欢的人。 但那个男子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随之大步地走了出去。 随后便犹如噩梦一般,屋内剩下的几个男子皆都不怀好意地走向她。他们带着猥琐的笑扒光了她的衣服,毫不怜惜地将羞辱和疼痛施加在她身上。 寻双只能奋力挣扎,嘶声喊叫,低声求饶,但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也没有一个人肯放过她。 狂风暴雨过后,几个男子还在整理衣服提着裤子,那戴面具的男子再一次地进来,他们便规矩地站到一旁。 那戴面具的男子笑声尖锐刺耳,他说:“你说,你尽力想要保护的两个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感激你?” 寻双没有出声,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被人随意地扔在地上,眼角一滴眼泪从猩红的眼眶中滑落。最后寻双被丢在了冷宫外的枯井旁,直到橘莘赶来。 第一百零七章 本太子等你 天气越发地热了起来,西陵笙睡着就躁动地将衣领扯开了一些,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真热啊…… 她咂咂嘴巴,翻了个身打算再绵上一阵。但那朦胧的眼前竟有一个红衣美人,正支着脑袋坐在桌子边看着她。 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饱满的唇微微弯起,丝丝笑意便能魅惑人心;特别是那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仿佛含着一汪春水,盈盈地荡漾起波澜。 慢着!桃花眼…… “啊!” 西陵笙尖叫一声飞快地坐起身来,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赫连泽玥幽幽地开口:“宝贝儿,你醒了?” “呸!谁是你宝贝儿!”西陵笙就看不惯这么美的男人,“谁让你进来的!橘莘呢?橘莘!” “行了,你叫破喉咙她也不会来的。”赫连泽玥轻笑。 西陵笙心下一惊,慌忙地扑到床前质问道:“你把橘莘怎么了?你竟然敢在福宁殿乱来?” 赫连泽玥倒是轻松地站起身,一边朝她走近一边说:“宝贝儿你别紧张,不过是见她这么早便动武,怕她伤到筋骨,便让她再回去补个美容觉!” 噗!一个大男人跟她说什么美容觉?? 西陵笙想着赫连泽玥应该也不会伤害橘莘,只是这男人也太……gay里gay气了吧! 沉思之间,赫连泽玥已是到了床前,妖冶的红唇勾起,戏谑地笑着,双手撑在床上,身子往前探了探。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就往后缩着,硬生生地被他逼退到墙边,圈在他的双臂之间。 “哀……哀家岂是你能这般放肆的?还……还不快让开!”西陵笙强装镇定道,而鼻间皆是赫连泽玥身上的香气,又让她很想打喷嚏。 这男人竟然还擦香粉,也太骚里骚气了吧! 赫连泽玥倒是笑意盈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早便听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宝贝儿,这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西陵笙瞧着那张美到窒息的脸,刚端起的太后架子就卸了下去,打着哈哈道:“不不不,是你,是你!” 赫连泽玥听后倒是笑意更深,磁性诱惑的嗓音缓缓而出:“宝贝儿你身为太后怎么也喜欢撒谎,我们姜国可是在西边。不过,你撒谎的样子也让本太子极为心动呢。” 西陵笙哆嗦一下,随后鸡皮疙瘩一身一身地掉,好想把这家伙暴揍一顿啊!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哀家要起床了!”西陵笙转了转眸子又道,“你不会要看着哀家换衣服吧?” 古代人都讲究个避嫌,西陵笙故意这么一说也是在提醒赫连泽玥可以出去了。 但是西陵笙忘了,这男人可是叫赫连泽玥啊! 果真赫连泽玥人畜无害地微笑道:“如果宝贝儿你这么要求,本太子也不介意啊。” “我介意啊!”西陵笙快要哭了,“有什么事等我起完床再说好吗?” 赫连泽玥不动仍笑:“好。” 西陵笙便急了:“那你倒是让开啦!”变态! 赫连泽玥这才低笑着起了身,嘴角邪邪地勾起:“本太子等你。” 西陵笙又是一个激灵,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但那红衣已随着帘动消失在了屋中,还留下阵阵撩人的香气。 “他就是个大变态,还喜欢看人睡觉的那种!鉴定完毕!”西陵笙双手捂着绯红的脸对着那门的方向狠狠地嗔了一句。 待西陵笙梳洗完毕走出屋子,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院中品茶,还笑意轻薄的红衣男子。 西陵笙慢吞吞地挪步过去,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宝贝儿。” 赫连泽玥说话的同时已经站起凑到西陵笙面前,西陵笙猝不及防地往后一仰,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又被人揽住纤腰定在了半空中。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赶紧揪着他的衣领作势要站起来,可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她起来。 西陵笙动了动便叫唤道:“哎哟我的老腰诶,太疼了!你快把我扶起来!” 赫连泽玥“噗嗤”一声:“宝贝儿,你才小小年纪怎么就真成了太后的身子骨了?” 西陵笙见谎言被揭穿,便仍是嘴硬道:“哀家这身子骨就这样,不然怎么做太后?你要是把我疼死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哦?那我为你揉揉腰将功补过?”赫连泽玥笑得人畜无害,语气却是极其暧昧。西陵笙真是怕了这位人比花娇的太子爷了,眼角的余光瞥到院门口看好戏的几颗脑袋瓜,便好声好气地说:“赫连泽玥,我们这样实在是不成体统,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利用,又要掀起什么谣言风波,哀家又 得头疼好一阵了!” 赫连泽玥怎会不知,只是院门口那几个都是他的人,谁敢胡传? 但他还是将西陵笙扶起,但按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放开,桃花眼轻挑,幽幽道:“宝贝儿,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啥……啥玩意儿?”西陵笙莫名其妙,“你帮了我什么忙?” “帮你不受谣言风波呀。” “噗!” 西陵笙真想掐死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这也算帮了她的忙? “哎,没想到堂堂北国太后竟是一个不懂得施恩图报之人……那我还是抱着宝贝儿好了。”赫连泽玥说得满是委屈,就像是受了西陵笙的欺负。 西陵笙气得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我……”真是怕了你了! 她对他没撤,于是泄气道:“你说吧,要我怎么‘感谢’你!” 赫连泽玥便放开了她,一转身坐回石凳上,笑得邪魅妖娆:“昨夜在殿上元翊兄抢了本太子的小舞姬……” 西陵笙心中一咯噔,这货不会是发现了她就是那个舞姬吧? 而赫连泽玥又握上她的双手轻笑道:“宝贝儿,你紧张什么?难道那舞姬是……” “不!不是!”西陵笙连连摇头顺带着抽出了手,清了清嗓道,“你继续说,然后呢?”赫连泽玥便支手在下巴,眼眸中含春:“所以太后得赔本太子一位绝色佳人!” 第一百零八章 要宝贝儿这样的 西陵笙一怔,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这轻薄太子的眼神,怎么总觉得是在说她一样? 但随即又想起昨夜大殿上的情形,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还是北离澈那混蛋给她揽下的活! 赫连泽玥见她迟迟不说话,便作势又要起身,口中叹气道:“哎,看来太后不愿意,那我还是……” 西陵笙一下子往后蹦出一截,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双手防备地伸在半空中,讪讪地笑道:“愿意,愿意!说吧,你喜欢什么样的?高的胖的,矮的瘦的,黑的白的,男的女的我都赔给你!” 赫连泽玥上前一步,西陵笙便往后退一步,于是他便站立不动了,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轻轻缓缓吐出:“要宝贝儿……这样的。” 西陵笙听了前半差点没呛到,这家伙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非要缠缠绵绵,绕他个山路十八弯,让别人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不过赫连泽玥说要她这样的,她是什么样的? 西陵笙思索一番便有了答案,于是朝着赫连泽玥道:“行,你明日再来吧,我安排一下公主们跟你见上一见。” 她这样的,不就是长得美,性格好,有身份,还有钱嘛!那些个如花的公主个个符合。 赫连泽玥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拽着她的袖子,语气似撒娇般:“宝贝儿,你这便打发了我?亏得我这么早就来找你。” 谁要你来找我啊! 西陵笙心中咆哮一声,但面上又挤出一个敷衍的笑:“那你要哀家怎样啊!” 赫连泽玥勾唇:“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西陵笙便被赫连泽玥拖拽着在金陵宫里一个个公主的寝殿里穿梭。 几乎是所有见了赫连泽玥的公主都面带羞涩,不敢正眼瞧他,余光偷看之间又匆匆地掩唇羞笑。 赫连泽玥倒是笑意融融地打量着每一位公主,打趣着她们的妆容与服饰,公主们听了都娇羞地逃走,补了个妆换了件衣服又乐滋滋地回来。 西陵笙坐在一旁连瓜子都磕不进去了,她简直是大开眼界,这些公主们明明就是被赫连泽玥批评了妆画的不好看,衣服穿得不好看,她们倒是一个个都心里美滋滋的,这都是什么鬼? 当西陵笙带着赫连泽玥从最后一位公主的寝殿出来,赫连泽玥就像是余兴未了地问:“宝贝儿,还去哪儿?” 西陵笙略有些崩溃地揉了揉额头:“呃……那啥,你有看上的公主吗?” 赫连泽玥歪头:“嗯?什么公主?” “噗!”西陵笙尽量克制地说,“你不是说要哀家赔你以为绝色佳人吗?结果我带你看了这么半天,你还不知道在做什么?” “宝贝儿,别生气。像你这样的绝色佳人,本太子的确是没看见一位。” 赫连泽玥这话听起来让西陵笙心里舒坦了几分,于是开玩笑地吐槽一句:“那照你这么说,哀家岂不是只能把自己赔给你了!” 赫连泽玥嘴角轻挑,一口答应道:“好啊。” 西陵笙虎躯一震,这轻薄太子还真敢答应! 于是她赶紧悔口道:“呸呸呸,你还想当这北国的太上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赫连泽玥也不生气,挑逗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这做不做太上皇都无妨,宝贝儿若是不介意,做我姜国的太子妃也是极好的。” 西陵笙顿时觉得热了几分,伸手狂扇起来,干笑几声道:“太子真是会开玩笑,哀家都是你奶奶那辈儿的人了,别跟老人家随便开玩笑,老人家心脏不好!” “王兄!” 突然一个着男装,束冠发,长相颇为英气的女子走了过来,正是那位姜国公主,赫连茗曦。 “阿笙!” 而赫连茗曦身后,北元翊一身月白的锦衣缓缓而来,看着西陵笙时脸上本是欣喜与宠溺,但在看到西陵笙身旁笑盈盈的赫连泽玥时,便不悦地抿了唇。 西陵笙这才发现自己与赫连泽玥距离太近,于是不动神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转头又换上笑脸:“北元翊,陪茗曦公主散步吗?” 北元翊神情有些别扭,而赫连茗曦却开口道:“今日十四王爷带我去观赏了兵部。太后娘娘,北国当真都是些铮铮铁骨的男儿好汉!” 西陵笙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但实际却是自从她穿越过来后,除了在宫中当蛀虫就是去春风阁招摇,兵部长什么样儿,她压根儿都不知道! 赫连茗曦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太后娘娘,虽然初次见面时,茗曦因误会差点伤了您,但您大人有大量,如今茗曦有事相求,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拒绝茗曦才好。” 西陵笙微微惊讶,这公主还有什么事好求她的? 但她仍是说:“好啊,公主请说。” 赫连茗曦便拉着她到了一旁,还叮嘱了赫连泽玥与北元翊不许偷听,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太后娘娘,我见您跟元翊的交情颇好,您能不能……” 赫连茗曦说着顿了顿,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笑,语气里含了一丝羞涩:“您能不能帮帮我?” 西陵笙也不是傻子,赫连茗曦的表现明显是对北元翊有意思,想找她做媒人。 西陵笙“噗嗤”一声:“你喜欢那倔驴啊!没问题呀,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赫连茗曦眼眸清亮便说:“今日去兵部的路上,我听人说城中今晚会举行夏夜烟火宴,我想……” 西陵笙便明白了:“你想约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要我帮你?” 赫连茗曦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虽是着的男装,但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那英气的脸上飘着两抹绯红,倒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俏丽模样。 西陵笙便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女儿家的扭捏模样呢!行吧,这事儿哀家帮你。” 正好她也好久没出宫了,也不知道春风阁的小姐姐们有没有想她。 赫连茗曦面色一喜:“那茗曦便谢过太后娘娘了!”西陵笙瞥到身后那一角红衣,顿时又挑起嘴角:“茗曦公主,那你也帮哀家一个忙。” 第一百零九章 去看烟火宴 于是赫连泽玥便被赫连茗曦拽着胳膊给拖走了。 赫连泽玥还不知这是两人商量好的,还跟西陵笙挥着手说:“宝贝儿,我待会再来找你。” 找你个大头鬼! 西陵笙顿时觉着周围空气都清新了一些,浑身也都轻松了许多。 北元翊失笑:“阿笙,怎么突然就这么开心了?” “啊?”西陵笙想到赫连茗曦的请求于是说,“听说今晚北城有夏夜烟火宴,不如我们去瞧瞧?” 北元翊眸子微动,随即在眼角化成笑意:“好。” 随后西陵笙打算先回福宁殿换上男装,顺便再喊上橘莘带着寻双出去散散心。 两人并肩行至福宁殿,只见许久不见的淮生竟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怀中抱着剑,双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清秀俊朗的面容迎合着丝丝阳光,正专注地看着那名练剑的青衣女子。 西陵笙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带橘莘了吧。 待换好了衣服,西陵笙让北元翊在门口等着,而她自己则是去屋中找寻双。 辰时赫连泽玥来找她的那会,寻双还睡着,也不知道她心情恢复了一些没有。 西陵笙叩响了门,唤了一声:“寻双?” 里面没人回应,但是悉悉率率地能听到一些声音。不一会门便开了,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映入西陵笙的眼帘。 “寻双?”西陵笙微微惊讶。 看得出寻双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见了她立刻便笑得与寻常一样:“娘娘,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于是赶紧说:“我才刚起……什么也还没做,我等会就去……” “寻双!” 西陵笙打断她,伸手便抱住了她,喜道:“你没事了,寻双。昨天可吓死我了!” 寻双愣神一瞬间,声音便哽咽了:“我没事了,娘娘,别担心。” 西陵笙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到底是谁掳走了你?有没有伤害你?谁若废了我姐妹的翅膀,我定是要废他整个天堂的!” “噗嗤!”北元翊忍不住地笑了一声,上前道,“阿笙,你说得为什么那么好笑?” 西陵笙轻哼了一声:“不准笑,我可是很认真的!” 北元翊满眼的宠溺:“好好好,我不笑了,你继续。” 寻双看在眼里,心中竟觉得空空荡荡凉幽幽的。这个视她如姐妹的女子,这个她为了保护而丢了清白的女子……这个女子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要爱着,甘愿守护着? 而她呢?为什么就要多此一举,她这样做又没有人会来爱她! 泪水越来越多地从寻双眼中涌出,委屈与愤恨在心中无限交杂。 西陵笙正与北元翊调笑着突然注意到她的沉默,于是便关切地替她擦去泪水,问道:“寻双,怎么又哭了?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我都会帮你的!”寻双一愣,强压着心中的怨恨,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人欺负我,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将我掳走丢到了冷宫,那冷宫那么荒凉,我还以为有鬼,所以才吓到了……不过,好在橘莘及时赶来了,不然我真 被吓傻了!” 西陵笙托着她的小脸,心疼道:“还能有谁,这种小把戏除了我那恶毒妹妹也没谁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报复回去的!” 寻双又摇了摇头,弱声道:“娘娘还是别了,您好不容易安生了几日,万一因为我,她又做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 “哎呀,她已经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情了!欺负你不就是欺负我?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西陵笙安慰着她,想起烟火宴的事情又笑道:“寻双,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烟火宴?我带你出去好好地玩一玩。” 寻双看了一眼站在西陵笙身后那位笑若春风的白衣少年郎,神色一暗,掩饰地说:“娘娘我就不去了,我还有很多活要做……” “做什么活!你现在呀就需要好好地玩一玩,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对吧,北元翊!”西陵笙说着还回头示意了一眼。 北元翊立刻附和起来:“是啊,寻双,听说那烟火宴是极美的,你进宫这么多年,也该出去看一看。” 两人越是这么说,寻双心中越不是滋味,脑海中的阴影画面又一幅幅地闪过去,心底还总有什么在叫嚣着,挣扎着。 沉默片刻,寻双笑了起来:“娘娘,不如您让寻双休息一天,我想再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西陵笙一怔,但随即道:“傻妹妹,你想睡便睡,还跟我说什么呀!我一早便说了,这福宁殿没那么多规矩,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不过,那烟火宴你真的不去了?” 寻双点点头:“不去了,我实在是太困了。娘娘,您外出时小心点。” 西陵笙也不再强求,再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北元翊消失在了屋前。 寻双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阴沉。她关上门靠在门后迟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心里仿佛在强烈地斗争着,使她的眉头越锁越紧。 而另一边的院中,橘莘收剑回鞘,一道蓝色的身影立刻从石桌上跳下来,给她递上一张干净的帕子。 淮生笑若暖阳:“橘莘,擦擦汗!” 橘莘刚练完一套剑法,薄薄的衣料被汗浸湿,若隐若现地能看到那雪白的肌肤。 淮生不小心瞥见,视线便钉住移不开了,而鼻间全是少女的粉汗香气,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橘莘擦完额头的汗,注意到淮生的异样,一把将他推开,羞嗔了一句:“下流!” 淮生晃了晃神儿,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正声道:“咳咳……橘莘,你剑也练完了,我们去看烟火宴好不好?” 橘莘神色飘忽,声音清冽:“谁要跟你一起,你自己去!” 淮生便缠了上去,一不小心又瞥见那胸口,橘莘捂着胸口扭头便走,还嗔骂了他一句:“无耻!” 淮生赶紧追上去认错:“橘莘,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走啊!” 两人虽是一跑一追,但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便是甜蜜打闹的一对眷侣。寻双站在浓密树荫之下,冷冷地看着两人离去,本是要抬脚回屋,随即眸色一沉,又转身往福宁殿外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找到你了 自来北城最好的观烟火宴的地方便是那潮河旁的望月楼。因为每到夏末时节,城中的人们便会在潮河上放烟火庆祝感谢河神带来的夏日丰收,再以歌舞迎远方之友,放河灯祈求秋收如夏。 西陵笙与北元翊到了望月楼的时候,潮河旁已经挤满了欢喜的人群,而望月楼中也没了坐席。 北元翊本要再去与老板说一说,西陵笙拦住他道:“算了,我们去河边看也是一样的!” 两人刚要走,只听一个欣喜的声音叫住了二人,循声望去,是赫连茗曦。 西陵笙暗朝赫连茗曦眨眨眼,然后拉着北元翊道:“哇,真是幸运,遇到了茗曦公主,她那儿好像有位子,不如我们过去?” 北元翊微微蹙眉,但见西陵笙这么开心,便答应了。 两人刚走近,赫连茗曦便道:“太后娘娘,元翊,碰到你们真是好巧。” 西陵笙也说:“是呀是呀,我们正愁找不到位子呢!” 赫连茗曦一笑:“听闻这望月楼位子难求,我一早便订好了,不如我们一起?” 西陵笙点头坐下,与赫连茗曦中间隔了一个位子,是留给北元翊的,然后熟练地磕上了瓜子。磕了一会又感受到身旁一人还杵着,便准头看着北元翊道:“傻了?快坐下呀,北元翊!” 说罢还朝赫连茗曦使了个眼色,赫连茗曦会意地也去拉北元翊:“元翊,快坐。” 北元翊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太好,但仍是坐下了。 西陵笙抓了一把瓜果子塞给他,瞧见他的脸色便问:“你怎么了?突然板着个脸……” 赫连茗曦也摇着他的胳膊道:“元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北元翊神情舒缓,偏头对西陵笙笑道:“没事,阿笙,你还要吃点别的吗?我去买点过来。” 赫连茗曦的手顿时便僵住,西陵笙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讪笑道:“我想吃的好多呢,跟你也说不清,还是我自己去买吧!” 西陵笙说罢便跑出了望月楼,抖落了一地的瓜果子也不能回头去捡。今夜的北元翊有些奇怪,明明刚回来时看着跟赫连茗曦的关系挺好,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尴尬了呢? 西陵笙细细地琢磨着,一边拨开人群一边盲目地往前走着。忽然手拨了一下一人的胳膊没能拨动,她便开口道了一句:“麻烦让一让。” 但那人似乎并没有要让的意思,西陵笙便抬头起来,一张倾国绝色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伴随着“砰”的一声,烟花在深沉的黑夜里绽放开来,星火璀璨窜向四周,星星点点如雨飘落,旋即又溶溶地揉进这夜幕之中,然后眼前的人便渐渐地清晰起来。 “哇,好美啊——” 人声匆匆地从耳畔拂过,西陵笙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都随着烟花消散,只因眼前这位墨发红衣的男子媚眼如醉,笑得倾城,声音更是撩拨心弦。 “宝贝儿,找到你了。” 赫连泽玥微微弯着腰看着西陵笙,也许是烟花作祟,西陵笙竟有一瞬间心跳飞快,如鼓槌击打鼓面,“咚咚咚”地让人忘记了时间。 “阿笙!” 西陵笙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另一道力量扯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北元翊将西陵笙护在怀中,看向赫连泽玥时微微地蹙了眉:“玥兄,好巧。” 赫连泽玥嘴角噙着戏谑的笑:“不巧,我便是来寻宝贝儿的。” “宝贝儿?”北元翊沉了眼眸。 西陵笙略带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总觉着两人对视间有火花闪现,倒是跟着夜幕烟火应景得很。 “元翊!”赫连茗曦也看到了几人,跑过来时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赫连泽玥举着手朝赫连茗曦勾了勾,算是打了个招呼:“茗曦。” 赫连茗曦先是一惊然后又立马看向西陵笙,嘴唇微动,好像是在解释这位轻薄太子并不是她带来的。 西陵笙当然知道,刚要跟赫连茗曦眼神勾兑,只见她又是一怔,口中不对地说:“你……你们……” 西陵笙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北元翊怀中,赫连茗曦是误会了。于是赶紧挣脱出来,刚要解释时,便听远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随之有人大喝:“江上夺宝正式开始!” 西陵笙立即借势道:“哇,那便好热闹,茗曦我们去看看!” 说罢她便牵起还呆愣的赫连茗曦往人群中挤去,北元翊自是毫不犹豫地追着西陵笙而去。 赫连泽玥却幽幽地一声:“真是有意思。” 周围见到这笑的人皆都被勾走了魂儿似地,路过的不管男子还是女子纷纷回头望着,互相撞在一起了也不忘再回头看一眼那抹绝色。西陵笙好不容易拽着赫连茗曦挤了进去,只见那潮河边搭了一个巨大的红布台子,一直延伸出去,一截像是悬在河面上似的,还有一面交叉空篓的柱子墙,墙的最顶端挂着的是一大红绣球;而那台子最中 间有一个小圆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精致的宝箱。 一布衣男子站在台子上笑呵呵地说:“今年还是往年的老规矩,这宝箱里放着的宝贝只有拿到那红绣球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而这宝贝依旧是瑞福轩的珍藏……” 西陵笙听着便开始眼冒金子,像“珍藏”这样的敏感词汇,她又怎会放过? 那布衣男子还未说完,西陵笙就要开始在原地蹦跶起来,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势头了。 赫连茗曦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西陵笙道:“热身啊,待会去夺宝!” 赫连泽玥不知何时到了西陵笙身边,在她耳边幽幽地吹着气:“宝贝儿,想要吗?” 西陵笙浑身一个激灵,回头又见一张笑得比烟花还明媚的脸,还说着这么暧昧的话,真是……欠揍! 北元翊拉了一把西陵笙,将她与赫连泽玥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不动声色地对西陵笙道:“阿笙,你就别去了,你看基本都是男子,我替你去好了。” 赫连茗曦听见便将目光移过来。 西陵笙害怕她又误会,于是讪讪地笑着说:“我还是想自己去,虽然都是男子,但不一定就是他们比我厉害啊!” “可……”北元翊还想说点什么。赫连茗曦立即打断道:“那我也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险 烟花绚烂的夜幕之下,人潮涌动之间,女子一身芙蓉水粉罗衫,气质举止一看便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而她身旁的公子却是一身灰衣的武将打扮,若不是那张清隽的脸,还真觉得两人不该并肩而行。 北温宁一边仰视着远方的烟花,一边偷瞄几眼身旁的男子,忽地她笑起来,揽了身旁人的胳膊,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百里溪叠便停下来,一脸紧张的正经模样:“长公主,这成何体统。” 北温宁便抬起头,放开了他,神色间略有些落寞道:“你一直这样,一直都拒绝我,从小就这样!以后你成了我的驸马也要这样吗?” 百里溪叠便抱拳道:“长公主,我……” 北温宁以为他又要说他们的那桩婚事,于是伸手在他唇前堵住了他的话,叹息一声扭过头去。 “别说了,本公主今夜不想听那些扫兴的事情!你就陪我玩一玩,好不好?” 百里溪叠心绪复杂,但仍是点了点头。 北温宁莞尔一笑,拉着他的手指着某处道:“百里,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瞧瞧!” 于是两人便到了潮河边的红台子前,只见那台子上一群人正在争先恐后地往架子墙的最高处爬去,而一马当先的那人身影瘦小,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时,还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随后得意洋洋地朝终点而去。 百里溪叠与北温宁皆是一惊,这人不正是……西陵笙吗? 西陵笙身姿轻盈,飞快地往上窜着,耳边是底下的一片叫好声,就在她快要到终点时,突然发现一直紧紧跟随她的赫连茗曦不见了,于是她便又低头去看。 脚底下不远处,赫连茗曦被三四个男子缠住,正在费力地脱身。 就在比赛开始之前,西陵笙本还在惊讶赫连茗曦突然要陪她去,以为又一个小姐姐被自己收入了后宫,正在暗自窃喜之时,赫连茗曦突然高傲地对她说:“太后娘娘,我要挑战你,谁赢了,元翊就归谁。” 西陵笙一直不想让赫连茗曦误会,但是赫连茗曦还是误会了。但这个女子也太耿直了,想让她帮忙便讨好她,想要争取时就能立刻翻脸…… 不愧是要成为女将军的女人! 所以西陵笙就跟她比了,当然她不是为了北元翊,北元翊本来就不是她的啊!她只是想要那一箱宝贝,还有要保住她作为“江湖第一神偷”的面子。 此刻赫连茗曦被缠住,西陵笙本不想去救她,但那几个男子手上粗鲁,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且前赴后继地想要将她拉下去。赫连茗曦好歹也是个女子,渐渐地便有些占了下风。 哎,谁让她最见不得小姐姐受欺负呢! 西陵笙叹息一声,飞快地窜下去,一脚踩下去一个男子,还笑道:“哎呀,不好意思,我脚滑了!” 另外几个男子被这从天而降的一脚吓到,纷纷一愣,赫连茗曦抓住这一空隙,便将他们几个都踢了下去。 西陵笙立即便夸赞了一句:“茗曦公主真是好身手啊!” “多谢太后娘娘搭救,但茗曦可不会因为如此便认输!”赫连茗曦说话之间已经超越了西陵笙。 “诶诶,你还是公主呢!你怎么能犯规!”西陵笙也赶紧追上去,她的宝贝还在下面等着她呢,她可不能输! 岸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红台子支出河面的部分是由几根粗壮的柱子从水里撑起来的,而本是平静的河面突然便冒出了几个黑色的人影,隐藏在柱子后,朝着那架子墙攀上去。 一个个黑衣人都像是有备而来,手中都藏有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朝架子墙的衔接绳子上割去。 岸边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关注着架子墙上最高处正在交手的两人,百里溪叠自是不例外。 北温宁看了一会便收回目光,回头看着身边的男子颇有些不高兴地说:“百里,我不想看这个了,我们去别处吧。” 百里溪叠闻声落下目光,刚要开口便瞥见了台子后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黑色的瞳孔骤缩,便飞快地朝台子而去。 西陵笙正与赫连茗曦玩得尽兴,一手紧紧地抓住红绣球不肯放开,而赫连茗曦也抓住了那绣球的红布带子与她僵持着。 西陵笙身子摇晃着,勾唇笑道:“茗曦公主,你就抓着个带子还挣扎什么,你还是放手吧。” 赫连茗曦又往怀中收了一把,脸上是自信的笑容:“太后娘娘,没到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真的吗?那……那你别晃了!说好的公正公平公开呢,你怎么又犯规?我头都晕了!”西陵笙嘟囔了一句。 “我没有……不好!” 赫连茗曦也疑惑地往下看了一眼,那架子墙便缓缓地往河面上倒去。 西陵笙反应过来赶紧夺了那红绣球,将它用力地往前一抛,长长的红布便落下。 赫连茗曦惊讶道:“你干什么!” 西陵笙没工夫跟她解释,朝着底下那飞速赶来的白色身影道:“北元翊,接住!” 北元翊会意,当即稳稳地抓紧了那红布的一段,猛地用力拉住,但身子也被那力道拽着往前滑去。 赫连茗曦明白过来,即刻借着那长长的红布朝岸边飞去。 而西陵笙也打算用同样的方式,但刚跃身上去,那红布却“刺啦”一声,从中间拉了个粉碎。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北元翊由于惯性往后倒退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陵笙从空中落下。 “阿笙——” 突然一道灰色身影飞身上前,将西陵笙接住抱在怀中,飞旋几圈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西陵笙手中缠着红布,圈着眼前人的脖子,还后怕地喘息着:“妈呀,吓死宝宝了……” “娘娘,没事了。”百里溪叠压低声音安慰着她,眼中波动着庆幸的神色。 而掌声轰鸣的人群中,红衣男子唇边泛着戏谑收回了手;白衣男子微微吁气神色怔怔;而急匆匆赶来的粉衫女子却是暗暗地握紧了拳;连身后那望月楼门前站着的黑衣男子也都定住了脚步。这时一锦衣粉面的小男孩从楼中跑出来,冲着那黑衣男子唤了一声:“七叔,等等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轨的孩子妈 西陵笙从百里溪叠怀中抬起头,便瞧见一双正经中透露着关切神色的眼睛。 “娘娘,还好吗?” 西陵笙一巴掌排他肩上,笑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百里二傻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百里溪叠微微动容,低头抿笑:“我陪同长公主来看烟花宴。” “百里!” “阿笙!” 北温宁与北元翊几乎是同时来到两人面前,百里溪叠光顾着跟西陵笙说话都忘记将她放下,此刻四人间的气氛略显尴尬。 西陵笙轻灵地一跃,从百里溪叠怀中出来,还特意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经过前段时间的谣言,当着北温宁的面,她又怎么会不长记性? “温宁,好久没见你,你都不来找我玩!” 北温宁语气带着疏离:“太后娘娘掌管后宫,事务繁忙,我又怎好来打扰。” 西陵笙注意到她的态度,以为是这一幕又让她误会了,于是解释道:“嗨呀,刚刚还多亏了百里二傻子,不然我就要摔成肉饼了!” 北温宁也没接话,西陵笙只得无奈地扯了扯北元翊的袖子,希望他帮忙打圆场。 北元翊还没来得及开口,赫连茗曦突然走过来,将他一下子拉过去,掰着他的手看:“元翊,你的手疼不疼?” 西陵笙瞄了一眼,只见北元翊的手掌心有两道深深的红印,大概是刚刚被那红布勒出的。 “北元……” 西陵笙本想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人流涌动一下子将两人间的距离隔远,她便顿住了脚步,仔细想想,赫连茗曦也是会误会她与北元翊的,还是不去看了吧…… 他的伤,赫连茗曦会好好照看的。 想到这里,西陵笙心中竟有一丝失落感,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转手给了别人,希望别人待他好,又有那么一些舍不得。 赫连泽玥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宝贝儿,心情不好?”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西陵笙心虚地干笑两声:“你才心情不好,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命,心情好得很呐!” 赫连泽玥轻笑:“宝贝儿,撒谎可不好。” 西陵笙便泄下气来,也懒得跟他伪装便道:“那我心情也就不好这么一会,待会就会好了!” 赫连泽玥突然握住她的手,嗓音如惑:“跟我来。” 西陵笙便鬼使神差地任由他带着,最终在人流较少的河岸边停了下来。 虽是夜晚,但百家灯火,夜幕烟火,还是能看见絮絮的细柳扶风摇曳,而柳絮下渐渐地飘出一盏盏莲花河灯,是从桥的另一边载着千百思绪悠悠而来的。 西陵笙看着那些河灯,就像是看见了一个个美好的愿望,令人心神安宁。 “宝贝儿,你的。” 赫连泽玥像是变戏法般地从腰后拿出一盏莲花河灯捧在手上,而他妖冶美艳得如这红莲一般。 西陵笙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轻薄太子,她用二百四十九的智商也想不到他会带她放河灯。 但心中暖意渐起,西陵笙拿过那灯,扬着下巴俏皮道:“那我不客气啦,你可别要求什么感谢!” 赫连泽玥笑着摇头:“去吧,我不会。”于是西陵笙拿着莲花河灯,轻轻地将它放进潮河里,然后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将双手握拳在胸口,心中默默地念着:河灯啊河灯,希望我能天天开心天天有钱,希望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好好的,希望…… 世界和平。 许完愿,西陵笙心情大好,回眸看向赫连泽玥,眼眸笑得如月牙弯弯:“赫连泽玥,谢谢你!” 这是赫连泽玥头一次见西陵笙这样对她笑,干净纯洁,如出难得一见的昙花盛开,又如初春时节融化的第一片雪,又如床头的那一抹白月光,让人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西陵笙蹦跶到赫连泽玥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失笑道:“我谢你呢,你发什么呆啊!” 赫连泽玥却说:“宝贝儿,你真美,我真是喜欢。” 西陵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有一丝不知所措,好几次撞上那双含着多情的桃花眼,又匆匆地逃开。 这家伙,先是搞这么浪漫又突然搞这么深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赫连泽玥见她神色慌张的模样,又撩拨道:“宝贝儿,你这是在害羞吗?那你定是喜欢我了。” 西陵笙一口老血,这家伙是什么思维逻辑? “她不喜欢你。” 西陵笙刚要反驳,一个冷若寒冰的声音便划破空气而来,随之周围的热气统统消散,一下子就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 赫连泽玥侧身回头让出了一大片视野,西陵笙一眼便看见那个站在石梯上,着一贯的金纹星云玄衫,墨发如瀑,颜若冷月,气质出尘的男子。 而他一手还牵了个珠玉般的小孩,这不正是好几集没出现……啊呸,好几日没见到的北离澈和她的“小男神”儿子北言欢吗! 西陵笙瞧着两人总有一种孩子妈出了轨,被孩子爸跟孩子当场捉奸了的感觉。 呸呸呸,神特么孩子妈、孩子爸、出轨和捉奸! 北言欢小眼神儿颇为委屈,瘪着嘴道:“母后,您不要欢儿和七王叔了吗?” “噗!”西陵笙又是一口老血,这几个人果然都不是吃素的! “怎么会?”西陵笙忙走上台阶去安慰北言欢,“你从哪里看出我不要你啦!” 北言欢朝着赫连泽玥努努嘴,悄声与她道:“姜国太子说你喜欢他,我怕你要跟着他去姜国!” 西陵笙赶紧摸着他的小脸道:“母后又不傻,在这儿做太后呢,去了姜国只能做太子妃,反倒还降了一级,不划算的!” 北言欢便“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母后是因为舍不得欢儿与七王叔呢,母后不是一直很喜欢欢儿和七王叔吗?” 北言欢这次倒不是悄声说的,声音不大不小,远了的人听不见,近处的几个人听得刚刚好。西陵笙再是一口老血,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北离澈了!前几天还跟他吵架呢!喜欢个鬼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殿下的亵裤 西陵笙赶紧瞥了北离澈一眼,只见他脸色颇冷,倒是没有看她。 赫连泽玥眼尾上挑,勾起一丝笑意:“王上和摄政王殿下也来观烟火宴?” 北离澈淡漠道:“没想到还能遇上了姜国太子,倒是很巧。” 西陵笙愤愤地腹诽起来,北离澈这是把她当空气了? 赫连泽玥缓缓走上石梯,待与北离澈处于一同高度位置,才笑着开了口:“你们兄弟二人真是有意思,不过既然遇上了,那便一起好了,也热闹一些。对吗,太后娘娘?” “啊?呃……对啊……” 西陵笙有些没明白,这家伙与北离澈说话便说话,干嘛要问她!不过她主意到赫连泽玥故意说了“兄弟二人”,难道是因为北元翊之前也跟他说了“好巧”一词吗? 但这句话在北离澈听来,便像是他和北言欢打扰了两人似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北言欢拉拉西陵笙的手说:“母后,方才我同七王叔在望月楼上看见你了,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将我们吓死了!” “你们竟然也在望月楼啊,我刚刚是在跟别人比赛夺宝呢……” 西陵笙说着忽然想起自己的宝贝还没拿,伸手一看,手臂上还缠着一截断了的红布,但是却不见红绣球。 “我的宝贝!” 西陵笙赶紧往红台子跑,还没跑近便被一人拦下,定神一看是北元翊。 “阿笙,你去哪儿了?”北元翊眼中含着慌张。 西陵笙拍拍他的胳膊:“北元翊,我的宝贝呢!” “宝贝?” 这时赫连茗曦抱着个箱子走过来:“太后娘娘,宝箱在我这儿。” 西陵笙欲哭无泪,她这价值连城,神神秘秘的宝贝啊! 赫连茗曦瞧着她腌菜一般的样子,将那箱子递给她道:“太后娘娘,虽说我俩还未分出胜负,但你救了我,这宝箱便让给你了。” 西陵笙顿时浑身如打鸡血,两眼冒着小星星地接过那宝箱:“这是什么宝贝啊?” 赫连茗曦摇摇头:“不知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北温宁也到了几人面前,睨了一眼那宝箱道:“瑞福轩的珍藏不过是些珠宝首饰而已,再好也比不得王室珍藏。” 原来是珠宝首饰,这下又发了! 西陵笙也没注意到北温宁的态度,只是一心思考着是要把这笔宝贝藏在房梁上好还是埋在树底下好。 随后打开来看竟是三块一模一样且做工精致的玉佩,西陵笙便决定自己留一块而另外的两块送给橘莘和寻双。 烟火宴渐渐地进入了热潮,只见那夜幕中的烟火越来越盛大,颇有种流光溢彩满人间的意味。 北言欢欣喜地抱住西陵笙的手道:“母后,随儿臣去赏烟火吧!” 西陵笙仰头望着那天空,眼中涌动着异彩光芒,随口道:“不是赏着呢嘛!” 北言欢便笑道:“我们去望月楼顶赏啊!” 望月楼顶是赏烟火的最佳地点,但那楼顶仅一间包厢,自是只有这北城的主人才订得下来。 北言欢牵着西陵笙直奔包厢而去,一推门进去,那巨大的三面开的露台周围全是绚烂的烟火,就像是被万花簇拥一般地惊艳。 北言欢偷偷附耳西陵笙道:“母后,这可是七王叔特意为你订好的地方,只可惜我们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北离澈特意为她订的?这么说是他一早便想好了要带她来看烟火宴了? 西陵笙心中泛起波澜,一想到之前他对她所做的,便又轻哼了一声:“这也是他应该的!” 不过即便如此,若要让她原谅他,也没那么容易!北言欢一边观察着西陵笙的脸色变化,一边暗暗地庆幸,自从他得知西陵笙与北离澈叔闹矛盾之后,就向北离澈提出要来看烟火宴的要求,然后再偷偷地拉上西陵笙一起;后来他又得知西陵笙与北元翊一 起走了后,本以为计划落空,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西陵笙。 但是…… 北言欢回头瞧着屋内的一大群人,不禁暗暗叹息一声,看来他还需要再帮他的母后和七王叔一把才是啊! 于是北言欢又朝西陵笙道:“母后,不如我们来斗地主吧!” 嗯……让母后与七王叔一起玩游戏增进感情好了! 西陵笙回头只见屋内一共八个人,这怎么斗地主?更何况北离澈在这儿,估计屋内的人都得被他画上小乌龟! 想着想着西陵笙心生一计,呵,北离澈不是很狂妄吗?那今天就教他重新做人! 北言欢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母后的神情好可怕…… 于是西陵笙笑吟吟地招呼着众人道:“光赏烟火也都腻了,长夜漫漫,不如我们玩点新花样?” 北离澈抬眸看过去,仿佛又看到她初入未央宫的那一天,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笑得随性,说了同样的话,真是令人难以忘怀。 北言欢好奇地问:“母后,你又有什么新花样?”西陵笙便叫人将刚刚的红绣球拿来,对众人道:“今儿个我们来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待会我背对着你们唱歌,你们就传球,我停的时候这球落在谁那儿,谁就要接受惩罚。而惩罚的两种形式,一是 真心话就是我问你们的问题你们都必须说真话,二是大冒险就是我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必须要做。” 北言欢听着就问道:“母后,这真心话一般是问些什么问题呀?” “想问什么都可以呀,比如……”西陵笙一转眸一挑眉带着挑衅的意味道,“比如我问摄政王殿下,您今儿个穿的亵裤是什么颜色啊!那摄政王殿下就必须要回答,是黑色的!” 说着众人的脸色便各自变了变,北言欢讪讪地往他七王叔的脸上瞄过去,北离澈也没生气,只是沉着脸色也没说话。 但赫连茗曦与北温宁却是羞得脸色发红,憋着话不说出来。 而西陵笙倒是笑得没心没肺,当众让北离澈说这种羞耻的事情,一定比杀了他还难受!赫连泽玥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西陵笙,突然幽幽地开口道:“宝贝儿,你怎么知道摄政王殿下穿的,是黑色的亵裤?”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梦到了谁? 赫连泽玥这句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方才还在暗自得意的女子身上。 北元翊更是眉间带着怒气,似乎就要控制不住地去揍赫连泽玥了。 而百里溪叠似懂非懂,怔怔地也没说话。 西陵笙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不是赤裸裸地告诉了众人她见过北离澈的亵裤吗? 靠!谁让北离澈总是穿黑色的亵裤啊!想都不用想就能脱口而出的啊! “咳咳……”西陵笙神色飘忽着,“那啥,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们这么认真干嘛!” 众人这才缓和了神色。 赫连泽玥轻笑声一串:“这样啊,倒是挺有意思。” 北言欢转了转眸子,举着手道:“母后,我先玩,我想先玩!” 西陵笙将他按回去:“母后先玩,从你开始传球。”怎么能让北言欢这小子搅了她的好事! 于是西陵笙便转过身去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传啊,往前传呀莫回头~” 北言欢浑身一颤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母后这唱的歌真是……喜庆。 西陵笙用力地晃着脑袋,看似唱得忘我,但是她却用余光偷瞄着身后的情况。 很好,球已经快到北离澈手上了! 西陵笙看准时机猛地一回头:“停!” 只见那红绣球刚好离开了北离澈的指尖,对着她的脸飞来,西陵笙顿时瞪大眼睛,迅速地往旁边侧开,但那绣球仅是到她眼前就落在了地上。 “阿笙,你没事吧!”北元翊率先站起身来,紧张地问。 西陵笙拍着胸口:“妈呀,要不是姐反应快,这如花似玉的容貌就要这么被毁了!” 北离澈淡淡地开口:“似乎并不会飞到你那儿去。” 西陵笙闻声横眼过去,北离澈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不就暴露了他亵裤的颜色嘛,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赫连泽玥便打趣道:“那这次怎么算呢,太后娘娘?” “不算,重来!” 于是西陵笙便重来了一次又一次,但每次明明看见是在北离澈手上的,但只要一喊“停”,那球就到了别人手里。 北离澈又开挂了吗? 于是乎百里溪叠被要求唱了《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五音不全得让所有人掉了一地又一地的鸡皮疙瘩,连北温宁都嫌弃地捂上了耳朵。 赫连泽玥则是被要求交代了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前女友(即未招入府中的)和现女友(即招入府中没名分的)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是正牌女友(即招入府中有名分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眼中含着戏谑,直勾勾地盯着西陵笙看,仿佛是只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但西陵笙却是暗暗地腹诽这轻薄太子不仅轻薄还薄情,啧啧啧祸害了这么多小姐姐,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到了赫连茗曦也被要求说喜欢的人,西陵笙带着北言欢和赫连泽玥起哄,虽是没说得明白,但众人皆知她喜欢北元翊,最后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自罚了三杯酒,这茬就这么过了。 但经过这么一闹,北元翊就有些不在状态了,即便是要受罚,他也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不肯多说一个字。 而北言欢就被罚得多了,三回中有两回都是他被罚,连最后一次尿裤子的底儿都交代了出来。 最后他只好委屈巴巴地向西陵笙求助:“母后……你让儿臣玩一次,儿臣都被罚了这么多次了!” 屋中就只剩下北离澈、北温宁和西陵笙三人没被罚过了。 西陵笙受不住北言欢那可怜小眼神儿的攻势,便答应让他来喊“停”。 北言欢当然要抓住这机会,心知要坑七王叔不容易,但是坑西陵笙他还是能得逞的。 于是随着一声“停”,北言欢立即欢腾起来:“母妃输了,母妃受罚!” 西陵笙抱着那球轻哼一声:“你妈受罚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这么开心?” 北言欢一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狡黠,假装撇嘴委屈的样子:“没有,我是很难过的。” 西陵笙才不信他难过呢,但这球在手中,只好愿赌服输。 “那我选真心话。”西陵笙道。 北言欢就怕她不选呢,听她这么一说自是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好啊,那我可问了!请问母后最近做梦梦到的人是谁?”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往往在意的人便会出现在梦中。 西陵笙前几日刚与北离澈吵了一架,连做梦也是在与他吵架,所以每次瞧见北离澈云淡风轻毫不受影响的样子便觉得愤愤不平。 在一段感情里若是受伤害的只有一方的话,那这段感情还真不值当。 所以她才总是想要出一口恶气。 现在突然被北言欢这么问起,西陵笙当然是不会说实话,若是要让北离澈知道她看似无所谓的外表下竟然是这么地在意这件事,这么地在意他。 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 “梦到的人啊,当然是……”西陵笙盈盈一笑,随便胡诌她还不会吗?橘莘,寻双都可以说的嘛! “必须是男子!”北言欢突然加了一句。 “啊?”西陵笙一愣,这小子怎么越看越像是故意的? 但这也难不倒她,男子的话那就说她爹西陵徽好了! “不能是长辈!”北言欢又加条件道。 “啥玩意儿?” 西陵笙瞪着北言欢,俊俏的小脸笑得纯粹,但小心思却不少。既然如此那就说他好了! “不能是我!”北言欢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再加了一句。 西陵笙将球往地上一扔:“小男神,你这么皮的吗?” 北言欢咧嘴一笑:“还有一条,只能是这屋里的……” 噗,这小子怎么不说只能是北离澈呢! 而屋中除了北言欢就四个男子,还有两位公主各自心许一人,是她不能说的,她又不能说北离澈的话……难道要说那位轻薄太子? 西陵笙想着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赫连泽玥,只见他轻挑着醉人的桃花眼,唇边荡漾着丝丝诱惑,仿佛在肯定着她的想法。西陵笙张了张口:“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心里的人是谁 屋中众人皆在等着她的答案,北温宁突然冷冷地扬声道:“欢儿,太后娘娘若是没有梦到屋中的人呢?” 经这么一提醒,西陵笙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就陷进北言欢的圈儿里了,这是真心话又不是非诚勿扰,不一定非要选择男嘉宾从而牵手成功啊! 再说了就算是非诚勿扰,她也有不爆灯的权力啊! “我还真没梦到这屋中的几位。” 西陵笙说着便朝北温宁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北温宁却是不屑一顾。 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又功亏一篑,北言欢气馁地趴在桌上,心想他母后定是知道了他的小心思了,也不知道他下局还能交出什么难以言辞的底儿来! 西陵笙一副“你小子等着”的样子看着北言欢,刚要继续游戏,北温宁又阻止了她。 “太后,我也想玩一局。” 北温宁的语气不冷不热,更多的是疏离,西陵笙没有习惯还微微愣神了片刻。 “好啊,那你来。”回神后,西陵笙道。 毫不意外地,北温宁喊“停”时,那球刚好在百里溪叠手中。 百里溪叠迟疑了几秒便选了大冒险。 北温宁便有些不开心地说:“你为什么不选真心话?一开始你就不敢选,你是心中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所以你害怕我问你?”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紧张。 百里溪叠木讷地不知看向何处,也不回答北温宁的问题。 赫连茗曦与北言欢吃瓜群众一样看着两人,赫连泽玥支着手在下巴,仍旧是笑得戏谑。 虽是不知道北温宁为何突然这么严肃地发问,但西陵笙试图打圆场地说:“温宁,二傻子选了大冒险你就让他大冒险嘛,我告诉你一个好玩的……” 北温宁甩袖打断她,眼中只有那清隽的少年。 她道:“你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赫连茗曦耿直地插嘴道:“长公主,百里大统领不是未来的驸马吗?他心里的人当然是你啊。” 北温宁像是没听到一般,又问了百里溪叠一遍:“百里,你告诉我!” 西陵笙见百里溪叠还是不肯开口,心中一样着急。也不知这二傻子这时候还矜持什么劲儿,就算古代人含蓄,人家女孩子都问得这么直接了,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于是西陵笙便道:“二傻子,你倒是说啊,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你闭嘴!”北温宁怒斥了一句。 西陵笙莫名其妙地被这么一吼,火气立即就上来,明明她还在帮北温宁说话,这北温宁怎么总是突然就对她发脾气! 西陵笙刚要发作地怼回去,只听得一道烟火窜上天空的声音,随即更多的烟花陆陆续续地在夜幕中开出花来。 北言欢率先打破了屋中紧张的气氛,指着夜空中的一片片烟火兴奋道:“母后,又有好多烟花!” 说着便又拽着西陵笙的手跑到那栏杆前,憧憬地望着。 心中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西陵笙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句:“啊,真的好美啊!” 北元翊也走上前来与她并肩站着,微微一笑道:“这应是烟花宴的尾声了。” 西陵笙略有些惋惜:“啊,那不是很快就没了?” 赫连泽玥靠在栏杆上,幽幽地说:“宝贝儿,烟花虽美却稍纵即逝,但有的美人,却是一眼便能一辈子。” 西陵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将北言欢往她这边扯了扯,还不忘叮嘱道:“小男神,以后可别学这个红衣小哥哥,长大了是会变gay的!” 北言欢自是没听懂地问:“母后,什么是gay啊?” 西陵笙含糊地解释道:“就是男不男,女不女,时男时女的,还动不动就感春伤秋的男孩子……哎呀就是赫连泽玥那样的!” “百里!” 北温宁的声音又传来,西陵笙回头便见她紧紧地抱着百里溪叠的脖子,声音微弱了几分:“百里,这里好高,我怕……” 百里溪叠自是一脸无奈地由着她抱着,想要伸手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但是一眼瞥见了西陵笙的目光,手便顿在了空气中。 西陵笙朝他微微一笑,旋即移开了视线。她把北温宁和百里溪叠都当做是好朋友,百里溪叠甚至是她一直以来的夜聊好哥们! 但经过上次的误会,北温宁便一直以为她和百里溪叠有点什么,好不容易解除了误会,却对她也是疏离。 西陵笙突然有些难过,前一世她几乎没什么朋友,而这一世她好不容易交了北温宁这么一个好朋友,现在却也算不上好了。北离澈站在偏后一些的位置,西陵笙转头时恰巧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眸与上次见到时不太一样,也许是托了烟花的福,那双深沉如黑玉般的眼眸竟变得斑斓起来,溶溶地流动着异彩,像是闪烁 的星辰。 而对于北离澈来说,他看到的并不是烟花,只是看到了那位站在烟火下的绝色女子,容颜若三月春桃,气质若十月玉檀,美得不似凡间。 而这位女子此刻却轻皱了眉头,让他心烦,让他意乱,让他恨不得走上前去为她抚平眉心的褶皱。 赫连茗曦站在北元翊身旁看了一会烟火,忽地偏头对西陵笙一笑:“太后娘娘,找个机会,茗曦想再跟你比一次!” 西陵笙闻声转过头来,只见赫连茗曦说得一脸认真,便挑了眉道:“茗曦公主,还是别比了吧。” 赫连茗曦坚定地说:“不行,我在姜国还从未输给谁过!今日这比赛虽是没有结果,但你险些侥胜,茗曦不服,还想再比一次!赌约还是照旧。” 西陵笙虽是觉得赌约毫无意义,但又拗不过她便答应下来。 北元翊笑着问:“阿笙,你与茗曦赌什么了?” 西陵笙朝他眨眨眼:“你猜!” 夜空中的烟火一簇又是一簇,西陵笙趴在栏杆上享受着这清风明月与绚烂美景。 若是事事都如这烟火一般令人喜悦该多好,若是时时都如此时一般,什么也不用想该多好。西陵笙感叹着,便沉醉在了其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同为可怜人 总是后知后觉,西陵笙才刚听说了要为赫连茗曦招夫婿的事情。寻双一边服侍着西陵笙挽发一边将此事告诉了她。 西陵笙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不会又要交给哀家吧?” 寻双笑道:“就是昨日,王上刚答应了茗曦公主让她自己选夫婿,但好像不用娘娘您来操持。” 昨日去烟花宴时,见赫连茗曦那态度,让她自己选夫婿那也是内定了北元翊了,但是北元翊那态度又看不出个什么。但是昨夜两人都还没向她提起此事,估计这事还是八字没有一撇。 “哎,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要真不喜欢那就是金刚砂!”西陵笙叹息一声,却不是为了赫连茗曦惋惜。 北元翊才十九岁,还小得很呐,这婚姻大事也不急。 西陵笙想着微微一笑,只见那镜中的人已是黛眉粉妆,明艳动人。而身后的小丫头也笑意盈盈,满面含春。 西陵笙回头挑眉:“寻双,今日心情倒是不错,有什么喜事?” 寻双急忙敛了几分笑容解释道:“没有,只是看着娘娘这么美的容颜,忍不住地便心里欢喜了几分。” 寻双虽是一向会说话,但前两天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喜,这么快便能恢复过来,而且更加地嘴比蜜甜,还真是有些奇怪。 但是西陵笙也不在意,只要寻双和橘莘过得开心,那比什么都好。 “对了,今日约了诸位公主和赫连泽玥在御花园听曲,顺道给他物色位美人,你和橘莘待会跟我一起去吧!” “这……”寻双一听面露难色。 西陵笙便问:“怎么了?你今日要做什么吗?” 寻双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娘娘,寻双今日来了月事,不太想去人多的地方。” 西陵笙一笑,握着她的手道:“这点小事用得着这么为难吗?你不想去直接跟我说就好啦。不然我把橘莘留下来陪你吧,你就去床上躺着休息就好啦。” 寻双连连摆手:“不用了,娘娘,我自己就可以。你不带着橘莘,万一柔嘉郡主来找娘娘的麻烦可怎么办?” 西陵笙一听便说:“是应该带上橘莘……”万一赫连泽玥又对她这样那样,还能让橘莘将他扔飞! 随后西陵笙让人熬了一碗红糖枣花水送到寻双房中后,才带着橘莘离开了福宁殿。 而不一会,寻双从房门中出来,警惕地看了四周后,才又匆匆地往福宁殿外去了。 寻双来到冷宫外不远处的一处凉亭前,那凉亭是这荒芜的冷宫外最宜人的一处风景了。 而凉亭中一位着暗绿色锦袍,头戴白玉翡翠冠的男子正在悠闲地抚着琴,一如她昨日看见他时的模样。 虽不是惊艳,但却也风雅。 昨日寻双在福宁殿中见到淮生与橘莘甜蜜打闹的一幕后,心中郁结着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转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冷宫。 一踏入冷宫便又想起那夜的零星片段,寻双本是要惊慌地退出去,没想到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令人心绪宁静,寻着琴声便见到了北文睿。 北文睿看见她,手中的琴音就断了。 寻双慌张地低下头去向他施礼:“奴婢参见四王爷,惊扰了四王爷的雅兴,请四王爷恕罪!” 北文睿温和一笑:“没关系,起来吧。” 这位四王爷,寻双自是知晓的,先王还在世时他便不怎么出众,现在新王登基,他也只是守着臣子的本分度日。 寻双本想就此退下了,却又听北文睿问道:“你觉得,本王这曲子弹得如何?” 寻双一愣,仍是低着头道:“奴婢不懂音律,不敢妄言!” 北文睿又是一笑:“没事,本王也只是胡乱弹奏,你尽管说吧,本王不会责罚你。” 寻双听了这么柔和的语气才敢稍微抬起了头,只见那张温和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紧张与害怕之感顿时消散,一整颗心就只被这瞬间的温柔填满。 北文睿说他每日都会到此处弹琴,很乐意寻双能成为他的知音。 这大概是寻双第一次感受到一位男子,一位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对她这般温柔,而不是只把她当做一个呼来唤去的奴婢。 所以今日寻双又迫不及待地来了,还带着一盒小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想给北文睿尝一尝。 北文睿见到她仍是亲切地唤她坐到亭子里。 寻双将食盒放到一旁,略带羞涩地说:“四王爷,这点心是寻双自己做的,谢谢您能让我在这儿听您弹琴。” 北文睿瞧了一眼那食盒,微笑道:“谢谢,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期待地想要听我弹一首曲子了。” 寻双微微惊讶,虽说北文睿在一众王室子孙中不出众,但好歹也是个王爷,怎么会没有人想听他弹琴? “怎么会?四王爷,您的琴音这般地动听,寻双很是喜欢!” 寻双一急便脱口而出了,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冒犯,立刻小声认错起来:“四王爷恕罪,寻双不是……” “没关系。”北文睿又温柔地笑了,“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寻双又是一惊,北文睿的语气沉了几分:“你可知我的母妃出身卑微,所以我一直也不受父王的宠爱。而现在父王仙逝,我在朝着更是可有可无。府中的下人们平日里看似对本王恭敬客气,但却没有一个是 真心待本王的,连本王的一首曲子也是无人愿听。” 寻双心中微动,她也是一个被这世间和所有人抛弃的可怜人。 “所以您才到这冷宫弹琴?” 北文睿微微颔首,保持着微笑:“这冷宫虽也是无人,但也没了人与人之间的污浊之气,有花鸟鱼虫,倒也清净。” “不,四王爷!”寻双身子微微向前了一些,“如果四王爷不嫌弃,寻双想要天天来此处听四王爷弹琴!” 北文睿看向她,眉宇间流露着诧异和温柔:“可本王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你何必到这儿浪费时间?” 寻双摇摇头,神色坚定:“寻双喜欢四王爷的琴音,希望四王爷不要赶走寻双!”片刻之后,北文睿便笑了:“怎么会,本王乐意之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轻薄太子的心思 西陵笙打了个瞌睡醒来,发现御花园中几乎是所有的公主和贵女都不在原来的位子上了,而是围在一起成一个圈状,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而那圆圈中间,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一抹风骚的红。 西陵笙打了个哈欠问:“橘莘,她们还在听赫连泽玥讲美容知识?” 橘莘抱着剑回答道:“回娘娘,方才是的,不过现在泽玥太子似乎在讲怎么选择脂泽粉黛。” 西陵笙语塞,这泽玥小哥哥课堂一开课,这宫里的女子们都要疯了! 赫连泽玥也不知道与那些公主贵女们说了什么,一个个竟都喜笑颜开或掩唇羞笑,不一会又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西陵笙一脸茫然,神色转悠之间又误入了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挑着丝丝暧昧,缓缓地朝她靠近。 西陵笙惊觉之时,赫连泽玥已经到了跟前,毫不避讳地坐到她的凤椅上,与她挨在一起。 “诶诶诶,你放肆了啊!”西陵笙缩在椅子角,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赫连泽玥跟着靠过去,邪邪地笑着:“我等你好久了,宝贝儿。” 西陵笙推了他一把,一边抱着双臂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说:“你不去春风阁当头牌真是浪费了人才!” 赫连泽玥丝毫不生气,反倒暧昧地说:“那宝贝儿岂不是要常驻春风阁了?” 论撩妹,这货是高手。 西陵笙只好抱拳道了一句:“大佬,放过本宝宝,本宝宝还是个孩子!那些个公主贵女你随便挑,挑好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赫连泽玥轻笑:“宝贝儿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西陵笙本作势要走,听闻这么一说又忍不住废话了一句:“你才傻,你从头发到脚趾头都傻!” 赫连泽玥饶有兴趣地瞧着她:“若是不傻,怎会不知本太子想要你呢?” “放肆!”橘莘按着剑微怒道,“泽玥太子,你虽贵为姜国太子,却也不能对太后胡言乱语!” 赫连泽玥没有看橘莘,只是瞧着西陵笙幽幽道:“你觉得本太子像是在胡言乱语吗?” “你!” 西陵笙拦住冲动得要拔剑的橘莘,又羞又惊地说:“赫连泽玥,哀家把你当做好闺蜜,你竟然想上我!你真是太可怕了,哀家要远离你!债见!” 说罢西陵笙便拽着橘莘飞快地离开。 橘莘蹙眉低声道:“娘娘,我们何须要走?那太子举止轻薄,橘莘将他制服了便是!” 西陵笙嘴角勾笑,一点也不似方才的惊慌:“橘莘,你还真动不得他。动了他不仅让人抓住了把柄,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这……”橘莘惊讶道,“娘娘是说泽玥太子有阴谋?”其实一开始西陵笙也并未想到这一点,直到赫连泽玥刚刚说要她时,不似玩笑还显得那般地镇定自若。明明是一件触及到宗室规矩的大事,而他又身在异国随时都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地戏谑于一件 事,这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自赫连泽玥到了北国,除了缠着她吃喝玩乐,便是与公主贵女及其他宫中女眷混在一起。看似流连女色,不务正事,但恰巧从他接触的这些人口中,更能不动声色地了解一个国家的情况;而恰巧与她每日 同行,将自己置于最明显的位置才又显得最不明显。 又加上她喜欢在城中闲逛,怕是这位太子跟在她身边的时日里,早已将北城的各处地形摸得清清楚楚。 橘莘听后略有些不敢相信:“这位轻薄太子,真会有如此心思?” “人不可貌相啊,橘莘。”西陵笙说着又调笑道,“不过也许他真看上哀家了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赫连泽玥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西陵笙更多地希望假的多一些,日后若是翻了脸,她也好无所顾忌。 *** 摄政王府。 难得的一日,北离澈没有呆在金陵宫的御书房。而是专注地把玩着桌上那一盒小玩意儿。 这是府中下人刚送来的,搜罗了北城中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每一样都精致而少见。 淮生进来时,北离澈便不动声色地将那盒子关上。 淮生拱手道:“殿下,烟火宴上的那几个人已经抓住了,但是他们似乎都是经过训练的死士,现在已经咬毒自尽了。” 北离澈似乎是早已预料,只是淡淡地说:“去城外的几个村落打听一下,找到他们的家人。” “是。”淮生又道:“殿下,御书房那边,吕家公上奏弹劾了中书侍郎、文郡公等几位官员,指出他们都与三王爷旧党颇有关联,让王上将其都革职查办。但这几位都是先王旧臣,王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让属下来 禀告您。” “嗯。” 淮生顿了顿又道:“还有柔嘉郡主派人送来……” “嗯。” 淮生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他偷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只见他神情淡淡,明明之前说的都是重要的事情啊! “对了,殿下,还有泽玥太子那边并无异常,仍是同之前一样与太后娘娘聚宴公主和城中的贵女们。” 北离澈微微抬眸,便问:“还有呢?” 淮生一顿,不知道他家殿下说的这个“还有”是指别的消息还是泽玥太子跟太后娘娘的消息…… “呃……泽玥太子是与公主们和贵女们在闲谈,而太后娘娘在椅子上睡着了。”淮生随口补充了一句。 北离澈听后看了一眼窗外,夏末的光影正一点一点地从窗户溜走,微凉的风带着秋意密密地渗进来,身子骨弱的到了这个时候就该加衣了。 “送一瓶人参冰心丸到福宁殿。”北离澈忽然开了口。 淮生没明白他家殿下这是何意,但这也不是他该问的。 这时另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抱拳禀告道:“殿下,宫中刚传来消息,百里大统领被长公主关起来了。” 百里溪叠一直都是北离澈的人。 淮生便试探地问:“殿下,要不要去兰芙宫,太后娘娘估计也去了……”北离澈没有回答,而是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忽地闪过一丝寒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定情信物 兰芙宫中,北温宁手中捏着一根玛瑙玉簪,眉头紧锁,那发簪上缀着的一颗珍珠烁亮,正轻轻地晃动着,晃得她心烦气躁。 今日百里溪叠被她唤到宫中一同用膳,百里溪叠却向她提起了二人的婚事,他自是请求她向北言欢说明,然后将这桩婚事取消。 百里溪叠说自己的身份低微配不上她,但她又何尝不知道他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人。 百里溪叠跪在地上,而北温宁拽着他的衣领,狠狠地问他:“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西陵笙!” 百里溪叠神色微动,却道:“不是。” 北温宁知道他在撒谎,他是想维护西陵笙。 所以她气急了,胡乱地打在百里溪叠胸口,一边崩溃地哭着一边问他:“难道我与你这么多年,也比不上你跟她的那不可能的一丝一点吗!” 百里溪叠默默地承受着,心中却忍不住地悲哀,北温宁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只是他一直只是把她当做公主,而他是臣子,就要好好地保护这位公主,哪怕是他的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给她。 可唯独,他的感情。 而他与西陵笙那自是更不可能,可即便如此,一眼便就是一万年,无论之前有过多少年,都比不过那短短的一瞬。 北温宁揪着他的衣裳,期待着一个回答,但是那份期待又一点一点地被淹没在他的沉默里。 指尖忽地触碰到什么,北温宁飞快地从他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一根发簪,随之神色大震,随之又变得自嘲起来。 “这便是你与她的定情信物?”北温宁站起身来,可笑地睨视着百里溪叠。 百里溪叠微微蹙眉,语气仍是恭敬:“长公主,请将此物还给微臣。” 北温宁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一直到撞到了那桌子才停下来。她笑着,却是止不住地流泪。 百里溪叠抱着拳,将头低下去不看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长公主,请将此物还给微臣!” 语气重了几分。 “还给你?”北温宁笑笑,“好啊,那你娶本公主。” “长公主?”百里溪叠看向她,神色间掺杂着陌生。 以前的北温宁可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那看似骄傲的姿态下,满满的都是卑微。 “你不肯?” 北温宁忽地收敛了笑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来人!百里溪叠冲撞本公主,将他关进天牢!” 今日的情形一幕一幕地在北温宁脑海中重现,她坐在椅子上,浑身轻颤着。 她不敢闭上眼睛,只因为一闭上眼都是百里溪叠对着西陵笙笑着,转身又冷漠地拒绝她的情形。 可是就算是睁着眼睛又能如何? 这眼前的一幕幕还不是如锥凿般折磨着她的心。 “西陵笙……西陵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北温宁泪水如连珠,胸口还不断地起伏,周身煞气围绕,像是黑化来临的前兆。 忽地她尖叫了一声,将那玉簪狠狠地砸到地上,那玉簪立刻便被摔得粉碎。 刚走进门的小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低上,声音颤抖着禀告:“长……长公主,太后娘娘来了……” 北温宁神色滞了滞,忽地冷笑起来,吓得那小宫女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而此刻西陵笙在兰芙宫的前殿焦急地踱步着,刚摆脱了赫连泽玥回到福宁殿,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听说北温宁将百里溪叠关起来了。 两人在烟火宴上虽是有些小矛盾,但后来不也相亲相爱地看烟火了么? “长公主到——” 西陵笙闻声回头,瞧见了北温宁就快步上去:“温宁,你们两口子吵架归吵架,何必要把二傻子关进天牢?” 北温宁高昂着头并没有看她,而是径直地走进大殿里那高位上,挥袖坐下后才冷冷地道:“太后娘娘,你也说了,这是我与百里之间的事情,我将他关了,又与太后你何关?” 西陵笙以为她还在为烟火宴上百里溪叠救了她的事情误会,于是道:“北温宁,你不是吧?你还以为我跟二傻子有什么吗?我们若是有什么,不早被那些个大臣们参上一本了吗!” 北温宁冷笑一声,轻蔑地瞧着她:“西陵笙,你可真是会演戏!” 她说着便有一位宫女端着木盘走前来,恭恭敬敬道:“太后娘娘。” 西陵笙偏头看过去,那木盘中放的便是那根被北温宁摔碎了的玉簪。 “这是我……”西陵笙喃喃。 那夜她喝醉了酒,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物件便是这玉簪,于是西陵笙便将它取下来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百里溪叠。 北温宁嘲讽道:“这当然是你送给百里的定情信物!” “这的确是我送给百里二傻子的,”西陵笙冷静地回问,“但一个生日礼物,怎么就成了定情信物?” “呵,到现在你还要演戏?”北温宁尖声道,“若只是一个生日礼物,需要背着我送给他吗?需要跟他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吗!若只是一个生日礼物,他为什么宁愿冲撞我也要将它拿回去!” 西陵笙终于是明白,这些日子来北温宁为何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但那夜她喝多了,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但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正常的交往,而对于百里溪叠和北温宁来说,却是越矩的行为。 “北温宁,那夜我喝醉了可能有些失态,但是我只是把百里二傻子当做好哥们,我们真的没什么!”西陵笙解释道。 “住口!”北温宁怒不可遏道,“若你们真没有关系,他为什么宁可不要性命也要抗旨拒婚!西陵笙你告诉我,这宫里,他还能爱上谁,他心里的那个人还能是谁?” 西陵笙一惊,百里溪叠竟然抗旨拒婚? 是因为她? 脑海中片段闪现,她突然想起那个烟火漫天的夜晚,北温宁抱着百里溪叠,而百里溪叠看着她。 百里溪叠看着她时,眼中竟是带着忧伤的。片刻的沉默,西陵笙凛声吩咐道:“橘莘,去天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守她一世平安 这不是西陵笙第一次到天牢了,她轻车熟路地便找到了关押百里溪叠的地方。 百里溪叠靠着墙坐着,一条腿弯起,将手搭在上面,出神地不知看向何处。听到门外的动静又才缓缓地聚焦起视线,一偏头便瞧见了那个他宁愿死也要守护的女子。 “太……后……” 西陵笙静静地看着他,却是对身边的人说的:“把门打开。” 侍卫照做着开了门,随后西陵笙又让他们都退下,还吩咐橘莘在外面守着,没有她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百里溪叠愣了愣地问:“你怎么来了?” 西陵笙心情复杂,北温宁的话仍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你为什么要抗旨拒婚?” 百里溪叠先是一怔,随之苦闷地笑了:“因为百里配不上长公主,她应该嫁一位英雄名将。” 西陵笙蹙眉:“可她觉得你配得上,在她心里,你就是那个英雄名将,只有你才能让她幸福!” 百里溪叠低着头,西陵笙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得一个沉沉的声音道:“百里……不能!长公主的幸福,恕微臣给不了。” 百里溪叠说得坚定无比,西陵笙便沉默了。 如果说百里溪叠心中没有别人,他也不至于宁愿死也要拒绝北温宁。 但如果又真如北温宁所说,百里溪叠心里的那个人是她,那又是为什么? “二傻子!”西陵笙忽地搭上百里溪叠的肩,迫使他把头抬起来,“是因为我吗?” 百里溪叠清秀的脸上便闪过一丝惊异,就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一下子全部揭穿,但又想竭力地掩饰。 “是因为我吗?”西陵笙又问了一遍,显得有些焦灼,她真希望他能说不是。 两人对视片刻,百里溪叠忽地站起身来,西陵笙搭在他肩上的手便落了下去。 “太后娘娘,你不用在意此事,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心情。 百里溪叠侧身站着,顿了顿又才接着说:“但我绝不敢对太后娘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也只希望守娘娘一世平安就够了。” 即便是他说得委婉,但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意思。 百里溪叠真喜欢她。 西陵笙努力地平复着纷乱的心绪,这若是放在以前,有个好看的小鲜肉喜欢,她心里倒是十分乐意的;但现在她却是毫无一点心思再去喜欢一个人。 北离澈已经让她够烦的了! 更何况她与百里溪叠之间还有一个北温宁,怎么看,她也算是后来的那一个。 “百里,我平日里叫你二傻子你还真成傻子了?”西陵笙叹息道,“你知道抗旨是什么罪吗?你若是死了拿什么来守我平安?” 百里溪叠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心底却回答了她。 若他死了,那便来生。 *** 渐渐的入了夜,西陵笙从天牢出来并没有直接回福宁殿,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着。 金陵宫的大多数地方她都去过了,以前她总是夜里睡不着,便逮着百里溪叠在宫里瞎晃悠,从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习惯找他一起夜游了。 从前夜游的时候,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子会喜欢上她。而百里溪叠就像是她叫的那般,是个傻子。 方才在天牢时,无论她如何说,他也只是认定了要拒绝这桩婚事,一点变通都是不存在的。 “哎,真是个傻子!”西陵笙想着便自言自语起来。 “阿笙,谁是个傻子啊?” 西陵笙闻声回头,只见北元翊正站在她身后,眉宇间皆是笑意。 “呃……没有谁,我就随便说说。” 北元翊打量着她:“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担心百里溪叠吗?” 西陵笙被戳破心事,便也不瞒了:“就是那傻子,算了,不提也罢。” 北元翊一笑:“放心吧,王姐是不会杀了他的,最多就是关一阵子。” 西陵笙当然知道北温宁不会杀百里溪叠,只是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也不知何时才能理清。 “对了,阿笙,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北元翊忽地岔开了话题。 “去哪儿?” 紧接着北元翊便带着西陵笙到了冷宫,走到较里面的一个院子才停下来。 今夜的空中无月,冷宫中处处都是凄凄之景。 西陵笙在凉风中打了个哆嗦,便问了一句:“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北元翊却是反问:“阿笙,这里你也忘记了吗?” 又是关于以前的西陵笙的事情,她自是不知道。 于是西陵笙打着哈哈道:“嗯……大概,也许,可能,记得那么一点……” 北元翊只是笑:“忘了也没关系,跟我来。” 说着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那个院子。 院子里与冷宫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除了房中微弱的烛火,再没有别的亮光。 西陵笙被北元翊牵着走着,即便是她闭着眼睛,相信也是能安全地走到那屋子前的。 很快两人到了屋子门口,北元翊敲响了那门,里面立刻便传出一个温柔的声音。 “是谁?” 北元翊笑弯了眼眸道:“母妃,是我。” 西陵笙这才吃惊起来,但隐隐约约地仿佛是记得北元翊的生母是被打入了冷宫的。 那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门框里。 素白的衣衫看起来有些旧,但却干净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熏香味。而再往上,便是一张温柔的容颜,虽是有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但却依旧端庄美丽。 “母妃,这是阿笙。”北元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介绍西陵笙。 西陵笙反应过来,赶紧开口:“阿姨……伯母……” 诶?这古代人是怎么叫好朋友他妈的? 门框里的女子丝毫没有介意,微惊道:“阿笙果真是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元翊,母妃当时可有说错?” 北元翊朗声笑了:“母妃当然不会说错。” 母子俩看起来其乐融融,也许是见西陵笙还愣着,那女子又转眸过来,神情温柔:“阿笙,你忘记兰姨了吗?” 原来是叫她兰姨的。 西陵笙这才笑道:“没有,兰姨,能见到你真好。”兰妃轻点下巴,侧身道:“好了,也别都站在门口,快进来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北元翊的母妃 冷宫内的房间自是比不得福宁殿,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只有一些基础摆设。虽是简陋,却也干净整洁。 兰妃给二人倒了水,笑着说:“阿笙,我这儿没有茶水,但是我晒了些玫瑰花泡在水里了,你若是不喜欢,下回我让元翊带些茶叶过来。” 西陵笙这才注意到那水是淡淡的褐色,还有一股玫瑰花的艳香。于是她立即喝了一口,朝着兰妃一笑:“兰姨,这个就很好喝了!” 北元翊也跟着喝了一口,赞赏道:“母妃,你这玫瑰花泡的水比我府中的茶水好喝多了,你给我一些吧,不然我用我的茶叶跟你换也行!” 兰妃一下子被逗笑:“你呀总是会逗母妃开心,你想要喝,母妃待会给你装一些。对了,阿笙要不要也带走一些?” 西陵笙瞥了一眼笑得如阳似暖的北元翊,赶忙说:“好啊好啊,那就沾一沾北元翊的光!” 兰妃便笑着去给二人装晒好的玫瑰花瓣了,一姿一态都温婉贤淑,周身都散发着令人舒适且有亲切的气息。 西陵笙瞧着那美好的背影,不禁感叹着难怪她儿子也生得这般风神疏朗,佳姿翩翩。 不对,她好像还有一位儿子…… “母妃,这几个箱子我上次来时怎么没看见?”北元翊忽地瞧着角落里的几个不起眼的箱子问。 西陵笙望过去,只见那几个箱子的材质一看便是上好的红木,但由于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灰,遮住了它原本有的光滑才显得不起眼。 兰妃将两个小盒子放到二人面前,才说:“那是你去姜国时,澈儿让人送来的,有的东西我也用不着,便就放那儿了。” 北元翊立即变了变脸色,语气也冷淡了几分:“我以为他早就将你忘了。” 兰妃的笑容淡了几分,但仍旧是语气柔和:“其实澈儿没有你想得那么坏,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 “母妃,别说了!” 北元翊扬声打断她,兰妃面被吓得面色一变。北元翊又是一怔,语气随之柔和:“母妃,我们今夜不谈论别人。你还记得小时候阿笙第一次被带到宫里来吗?” 兰妃藏起忧色,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阿笙才五岁。” 西陵笙本以为母子俩会因此闹得不愉快,本是提着的一颗心又落下去。 北元翊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地让重要的人伤心呢? 兰妃覆上西陵笙的手背,温柔道:“阿笙,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宫中,元翊那时候八岁,正是顽皮得紧,装神弄鬼地将你吓哭了……” 原来北元翊以前是个熊孩子啊! 西陵笙听着便横了北元翊一眼,只听兰妃又道:“不过后来你走后,他站在宫门口自责了好久,想着要跟你道歉,怎么劝都不肯回屋,也不肯吃饭。” 北元翊赶紧插话道:“母妃,你就别逗阿笙了,我怎么会不吃饭,不然我怎么能长这么高了?” 兰妃抿着笑,也没反驳他。 但西陵笙知道兰妃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北元翊不想让她觉着心里不好受。 但是他不知道,西陵笙不再是以前的西陵笙,所以她对此事没有特别大的感觉。若说唯一要有的,那便是北元翊从小就是这么一个心思细腻,在乎别人感受的人。 夜渐渐地深了,北元翊带着西陵笙与兰妃告别。 西陵笙抱着那盒装有玫瑰花瓣的小盒子,心中便觉着温暖起来。她自小便是孤儿,穿越过来后的原主也只有位恶毒的后妈,但这位兰妃却让她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关爱。 这样温柔可亲的兰妃,真让她生出一丝想要好好珍惜保护的欲望。 “对了,”西陵笙忽地灵光一闪,“我现在是太后了,不如我把兰姨接出冷宫好了!” 北元翊一怔,却又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冷宫虽然条件苦了一些,但是他若想做一些事情,还是只有让兰妃呆在冷宫最安全。 西陵笙见他心事上头的模样,于是也没多问,便道:“行吧行吧,你若是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告诉我啊!” 北元翊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一笑:“我没什么事可操心的。” 西陵笙调笑道:“啧,真的吗?听说过两天要去琅山围猎,说是围猎,实际上是给茗曦公主招夫婿,你不得上心?” 北元翊神色一暗,直接道:“阿笙,我并不喜欢赫连茗曦。” 西陵笙本就是开个玩笑,哪知他忽然就一本正经起来。想起烟火宴上他对赫连茗曦的态度,她似乎也不应该开这个玩笑。 “但是茗曦公主似乎青睐于你,难道你也不知道?”西陵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出来。 北元翊说:“我自是知道,只是她喜欢错了人。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再没有别人的位置。” 西陵笙一愣,北元翊说这话时是看着她的,眉眼间含着的丝丝情意皆透露着认真,她又怎么会看不懂? 夜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月光洒在北元翊月白的锦衫上,为其镀上一层柔光,恍若画中的谪仙。 “阿笙,八岁那年我第一次看见你,便喜欢你,那时候还不懂得怎么与一个女孩子相处,所以才做了那些蠢事。你以为我是装神弄鬼地吓唬你,其实只是想要找一个借口与你亲近罢了。” “后来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八岁的小姑娘了,只是你那时喜欢与七哥待在一起。那时我便不喜欢七哥,也就没寻着机会与你道歉。再后来我便只能听说你了,听说你和七哥的事情……” 北元翊说着便默了声,但很快他又扬起嘴角:“但真好,八年后我能与你这么好,真好。” “阿笙,对不起。” 西陵笙总算是听明白了,北元翊喜欢西陵笙,从小便喜欢,不敢挑明,只是暗恋。但是那位他喜欢的女子,一早便死了,现在他将对那位女子的喜欢全部给了她,但是她总觉着这份喜欢是偷来的。她怎么总是在偷别人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琅山围猎 西陵笙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北元翊,你别跟我道歉,那些事我早忘了,你就别说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宫了!” “阿笙!”北元翊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试探地问,“刚刚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是,我就是有点累了,别担心。”西陵笙挤出一个笑容。 北元翊还想问点什么,但说出口的只是:“那我送你,你这么急着走我怕你撞到树上,或是跌进湖里。” 眼前的男子眉眼明朗,笑容温柔,西陵笙一时心绪复杂,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哪有那么笨!”她胡乱地嗔了一句。 北元翊仅笑,牵着她的手一直将她送进了福宁殿,他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消失。 刚刚的西陵笙算是在拒绝他吗? 而西陵笙回到寝殿时,一眼便注意到了桌上的白玉小瓶子,她拿起那瓶子,眼前一晃而过那张冷俊的容颜。 橘莘走进来瞧见,便说:“娘娘,这是殿下让淮生拿过来的。” 寻双跟在后边便调笑了一句:“殿下吩咐送瓶药何须淮生亲自来?怕是淮生自己想要过来的吧。” 两抹绯红染上橘莘的脸颊,她放下手中的膳食扭头往外:“我去拿壶酒。” “寻双,橘莘脸皮薄,你就别逗她了。” 西陵笙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瓶子随手扔进抽屉里,与里面的另外的几个小瓶子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北离澈已经送过她好几瓶这人参冰心丸了,也不知道他是个王爷还是个药厂厂长。 寻双一边将熏好的衣服收拾起来,一边问道:“娘娘,去琅山带这几套衣服可以吗?” 西陵笙毫无食欲地挑着菜,随口道:“随便。” 寻双应了声儿,忽地注意到那梳妆桌上半开的抽屉里有一块玉佩,正是与西陵笙送她的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她便随手将它一起收进了盒子里。 *** 兰芙宫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北温宁的寝殿里跪了四五个宫女,纷纷屏息着不敢说话,而她们面前是摔碎的盘子和糟蹋了的饭菜。 北温宁坐在桌面,胸口微微地起伏,像是努力在控制着胸腔中的怒火,但却又控制不住地怒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那几个宫女跟着那桌子颤抖了一下。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北温宁怒吼。 那几个宫女哆哆嗦嗦地出去了,但过了一会又进来一个。 北温宁怒道:“本公主说的话没听见吗?” 那宫女颤抖着说:“长公主……柔嘉郡主求见……” “不见!” 那宫女道了声“是”立即往外走,却又被北温宁叫住。 “慢着!”北温宁冷声道,“让她进来。” “是。” 不一会,西陵月便带着萍儿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朝着她微微施礼:“西陵月见过长公主,给长公主请安了。” 北温宁睨视了她一眼,不悦道:“柔嘉郡主是有喜事?” 西陵月的语气颇有些谄媚:“长公主,当然是喜事,还是关于您的,您看我一知道便来告诉您了。” 北温宁刚经历了百里溪叠的拒婚,哪还有什么喜事可言,这么听来竟觉着讽刺。 “呵,本公主有何喜事需要你来告诉?” 西陵月慢慢地走到她跟前,萍儿会意地将门关上。 北温宁眉头紧锁,凛声道:“你这是何意?” 西陵月却娇笑着:“听说长公主将百里大统领关起来了,我心知又是我那姐姐从中作梗了,破坏了您和百里大统领的感情对吧。” 北温宁不由自主地拳起手,冷眼瞧着她没说话。西陵月见她的神情也知道自己说对了,又继续道:“我一早便说了,我那位太后姐姐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她做太子妃时就与十四王爷还有摄政王殿下纠缠不清了,现在竟然连百里大统领也想收入裙下,还假 装服毒表示她对百里大统领的情意深深,想借此将百里大统牢牢地拴住,真是心机颇深啊!” 北温宁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你说她那次服毒是假装的?” 西陵月掩着唇,说得真诚的样子:“长公主你想啊,那可是王上赐的毒药,若是她没有做手脚,敢毫不犹豫地就喝了吗?且她喝了那毒药不也很快就跟没事一样吗?” 北温宁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西陵笙策划好的,就因为她看上了百里,刻意演了这么一出想要俘获百里的心? 而她还真就做到了! 西陵月见北温宁的脸色变得苍白,掩在袖子后的唇微微扬起,然后她又道:“但是长公主,现在一切都还能补救,而且刚好就有一个契机,所以对您对我来说都堪称一件喜事,不知您有兴趣知道吗?” 北温宁怔怔地回头,眼中却透露着丝丝恨意:“什么契机?” 西陵月计谋得逞,阴毒一笑:“琅山围猎。” *** 刚入秋的琅山仍是山峦叠翠,树木葱郁,起伏着虫鱼鸟兽的影子与鸣叫声。 西陵笙下了凤辇,被这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一感染,情不自禁地就在原地转了个圈。 北元翊策马过来,笑得如这天气般晴朗:“阿笙,看你兴致这般好,我带你到周围转转?” 西陵笙刚要点头答应,一抬眸又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那周身寒气卷着习习的凉风,远远地吹了过来,在她与北元翊中间狠狠地划过。 西陵笙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么会吹冷风,怎么不去给为国家的风力发电事业做贡献呢!” 北元翊好笑道:“阿笙,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个样子?” “啊?没什么,你说要带我到周围转转吗?好啊!” 西陵笙说着便要搭上北元翊的手,赫连茗曦突然跑过来,阻拦了二人的动作。 赫连茗曦将西陵笙往后拽了一步,扬着下巴对北元翊道:“元翊,我找太后娘娘有点事,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也不等北元翊回答,赫连茗曦就将西陵笙拖到一边,自信满满道:“太后娘娘,明日的围猎,不如就当做我们二人的比赛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猪蹄…… 赫连茗曦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西陵笙想到北元翊对她说的话,但又不忍心伤害她,便委婉地说:“茗曦公主,不然我们还是别比了,元翊他若是喜欢你,就算我赢了,他还是喜欢你啊!” 赫连茗曦却说:“太后娘娘,你不想比那上次就算是我赢了,你得将那宝贝还给我才是。” 一说到宝贝,西陵笙便不干了,虽然知道赫连茗曦这是激将法,但是她和她最后的倔强,一定是要握紧双手绝对不放的啊! “好好好,依你依你,但说好啦,输了可不许哭鼻子!”西陵笙道。 赫连茗曦叉着腰,颇有女将风范地说:“本公主何时哭过鼻子!” 于是两人便这么约定好了。 西陵笙去了自己的帐篷,刚撩开帘子进去,只见一抹红衣半倚在她的软塌之上,身姿慵懒,就像是误入人间的精灵。 “泽玥太子……”寻双微微红了脸。 赫连泽玥听见动静,缓缓地睁开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西陵笙。 西陵笙默默地退到帐外看了看,这顶帐子的确是安排给她的没错! 然后她又走进去扶额道:“泽玥太子,你是不是走错了?这可是哀家的帐子!” 赫连泽玥轻笑,尾音拖着慵懒:“没错,我在等你。” 心猛地跳了一下,西陵笙暗骂了一句“可恶”,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你等我干什么?” 赫连泽玥指着那桌上的几个食盒道:“自是来陪太后用膳。” 寻双让人将东西放好,道了一声“娘娘我先退下了”,然后便领着众人出去了。 赫连泽玥便赞赏地笑了:“连你身边的小丫头也很有意思。” 西陵笙走过去将食盒打开,扑面而来阵阵诱人香气。 “猪蹄!好多猪蹄!全是猪蹄!”西陵笙眼冒星光。 赫连泽玥不知何时到了她旁边,一手支在桌上,撑着他那光洁的下巴,声音比那菜香还要诱惑:“宝贝儿,这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西陵笙刚要点头,忽地又警惕地看向他,咽了一口口水道:“你这是干什么?贿赂哀家?说吧,你有什么目的?你不会在猪蹄里下药了吧!我靠你这么变态的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西陵笙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赫连泽玥轻拍着她的背,笑道:“宝贝儿,我只是想陪你吃一顿饭,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咳咳……”西陵笙躲开他的手,“那吃饭……” “娘娘!” 橘莘突然撩开帘子进来,手中拿了一个食盒,见到赫连泽玥时她愣了愣,随之恢复平常。 “娘娘,这是十四王爷让我送来的。” 西陵笙瞄了一眼那食盒,问道:“北元翊让你送的什么?” 橘莘一边打开一边笑着说:“好像是猪蹄。” “噗!” 怎么又是猪蹄? “太后娘娘,淮生求见。” “进来吧。” 淮生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宫女,且个个手上都端着膳食。 淮生的目光先是落在橘莘身上,橘莘倒是没看他,随之他才拱了拱手道:“娘娘,这是殿下吩咐我送来的膳食。” 西陵笙嗅着那熟悉的味道,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些是……猪蹄?” 淮生微微惊讶,然后又笑:“娘娘怎么知道的?您的鼻子可真灵!” “我……” 西陵笙捂着额头往椅子上一躺,虽然猪蹄是她的挚爱,可是一下子这么多猪蹄,她要吃到何年何月! “太后娘娘,百里求见!” 百里溪叠得了允诺进来,看到帐内的人和桌上那一堆猪蹄忽地一愣。 “二傻子,你被长公主放出来了!” 西陵笙刚开心地说了一句,忽地又意识到什么,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你是来……”给我送猪蹄的吗? 百里溪叠一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太后娘娘,长公主让我来传话,请太后娘娘前去一见。” 西陵笙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猪蹄…… 百里溪叠说完便退出了帐子,紧了紧手中的一包猪蹄,又回头望了一眼那帐子,随后大步地离去。 之前北温宁和百里溪叠闹成那样,但北温宁终肯放了他出来,现在还邀她一见,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西陵笙起身吩咐橘莘为她更衣,忽地想起身后还杵着两人,于是吼了一句:“你们俩还不走?” 淮生本想跟橘莘说两句话,但只好憋着退下了。 而赫连泽玥依旧靠在桌前,笑得醉人,说得暧昧:“可以不走吗宝贝儿?” 西陵笙毫不犹豫地否决:“不行!” 赫连泽玥轻挥红袖地起了身,走到帐帘前还不忘回眸一笑:“宝贝儿多吃点,才会好好地长大哦。” 西陵笙脸颊一烫,捂着胸口就低嗔了一句:“下流。” 橘莘没听明白还说着:“娘娘是该多吃点,太瘦了。” 寻双挽帘进来,问:“娘娘要出去吗?那这些猪蹄……” 一提到那些猪蹄,西陵笙就一阵头痛:“嗯……我去后山见北温宁。这些……你收起来吧。” 寻双神色微动,随后又笑道:“殿下、十四王爷和泽玥太子对娘娘可真好,这些可都是娘娘爱吃的。” 爱吃也不能这么吃啊!会变猪的!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家里是不是开养猪场的!”西陵笙无奈地嘀咕一句。 不过仔细想想,这几日来身边一下多了这么几个男人,且个个都说喜欢她,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要选b,参差不齐就选d? “哎……” 随后西陵笙留了寻双在帐子收拾东西,自己带着橘莘去后山找北温宁了。 可刚走出帐子没多远,只见一众士兵围在一起起着哄,看似在举行什么活动似的。 西陵笙心下好奇地便凑上去观望,只见那中间巨大的猎场内,赫连茗曦与另一位贵族公子哥模样的男子分别骑在两匹马上。且那公子哥嚣张傲气地持着一把弓箭,表面上带着敬意实则略带轻蔑地说:“茗曦公主,我们可说好了,你若是输了可要当着大伙儿的面亲我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射箭 那公子哥话一出,围观的人立刻又起哄起来。 赫连茗曦也不生气,自信十足道:“吕公子,那也要等你赢了本公主再说,万一你输了,可得要当着大伙儿的面脱光衣服围着猎场跑上十圈!”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呼声更是高涨。 “这人是谁?”西陵笙问橘莘。 橘莘道:“回娘娘,是吕家的公子,吕怀晏。” “哦,原来他就是那位被众大臣推举给赫连茗曦做夫婿,说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实际就是个仗势欺人的膏梁纨袴的那位!” 西陵笙轻笑一声,算起来这位吕怀晏还应该是她的表弟,毕竟西陵月的表弟跟她也有那么几分亲戚关系。 吕怀晏笑眯眯地看着赫连茗曦:“好啊,就算是为了茗曦公主,我也不能输啊!” 说罢两人便策马向着那些靶子而去。 猎场的靶子有的是固定的,而后面一些是移动的,靠着绳子由人力控制。 赫连茗曦不愧是要成为女将军的女子,箭法精准,几乎都射中了靶子。 而吕怀晏说是个纨绔子弟,但箭法也与赫连茗曦不相上下,围观的都叫好高呼着。 “这吕怀晏似乎并不像传闻的那么百无一用。”橘莘不禁为赫连茗曦揪了一把心。 西陵笙瞧着虽是如此,但总觉得吕怀晏的箭不太对劲,他所射出的每一支箭到了那靶子前都会瞬间插入那红星,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吸引了过去一般。 “啊!” 忽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只见赫连茗曦的一支箭直接射偏到了猎场外。 赫连茗曦眉头一紧,吕怀晏倒是得意地喊了一声:“茗曦公主,别走神啊!” 说着他又一箭射中红心。 一场比赛下来,赫连茗曦好几箭射偏,结果当然是吕怀晏获胜。 吕怀晏骑在高马之上,高举着弓箭,一副胜利凯旋的模样朝着人群走来。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高声戏呼起来:“亲他,亲他……” 吕怀晏回身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赫连茗曦:“茗曦公主,不知你说的话还算数?” 赫连茗曦虽是不甘心,但仍说:“吕公子,本公主何时说话不算数了?不就是亲一下,这有何难!” 吕怀晏得寸进尺道:“茗曦公主,我说的这亲一下可是亲嘴啊!” “哇!”围观人群愈加兴奋。 赫连茗曦这一下要是亲了,她若不嫁给吕怀晏,那女儿家的名节可就毁了。 而吕怀晏不仅能娶赫连茗曦,而且直接能被授封亲王,免了许多弯路。 吕怀晏这一算盘倒是打得好啊! 西陵笙从人群中走出:“哀家也看看你们在热闹什么呢?” “参见太后娘娘!”众人惊讶之余齐呼施礼。 “起来吧。” 西陵笙好奇地问:“茗曦公主,你这是在跟吕家公子玩什么呢?” 赫连茗曦起身一愣,眼中羞恼之色隐隐:“回太后娘娘,我正与吕公子比射击。” “是吗?”西陵笙走过去拿起一把弓箭把玩起来,“这东西哀家也会一二,不如哀家也跟你们玩一玩?” 吕怀晏拱了拱手笑道:“太后娘娘,您若是想玩我等自是奉陪,只是我与茗曦公主下了个赌约,现在……” “赌约?”西陵笙打断他,“那哀家也跟你下个赌约,我们俩比一比怎么样?” 吕怀晏一滞又为难道:“这……” 赫连茗曦刚见识了吕怀晏的箭法,害怕西陵笙输掉。本想说点什么,只见她又朝自己眨了眨眼,眼中尽是调皮的神色,便又将话吞了回去。 “吕家公子,你不必因为哀家的身份,这赛场上不讲究那些,尽管拿出你的实力来便是了。” 吕怀晏瞧着西陵笙连握弓的手势都不对,而且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一个娇弱的女子。于是他轻蔑一笑,又正声道:“那既然太后娘娘说了,我便尽力而为。” 西陵笙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那我们先说好赌约,若是哀家输了便允你一个心愿,若是你输了,你与茗曦公主之前的赌约就不作数,而且你还得如茗曦公主所说……” 脱光衣服,围着猎场跑上十圈。 吕怀晏好笑地看着这位太后,他会输? “一百圈。”西陵笙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吕怀晏的笑容立即僵硬在脸上,一百圈这么狠吗? 西陵笙轻飘飘地说:“吕家公子,哀家是不是说得过头了?这一百圈下来,你的身子……” 隐隐约约地有笑声从围观群众中传出来,作为一个男子汉最是不能被人说身子骨弱,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吕怀晏很快反应过来,爽声笑道:“不会不会,不过一百圈,若是我输了,就如太后娘娘所说!” 吕怀晏一开始被西陵笙吓住,但他自是不用担心,因为他的每一支箭里面都暗镶了磁石,而那些靶子里也都做好了手脚,他又怎么会输! “很好,那便开始吧。” 西陵笙说着将将近的吕怀晏箭包里的几支箭抽了出来,欣赏般地说:“吕家公子,哀家手中有四支箭,我们就比这四支箭,看谁射得比较准就好了。” 吕怀晏一愣:“可太后娘娘,那些是微臣的箭……” 西陵笙转头过来,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你这箭哀家不能用吗?” 一下子所有人都去打量那箭,为什么吕怀晏能用,太后就不能用呢? 吕怀晏怕众人看出破绽于是说:“可以用可以用,只是微臣用什么呢?” 他的话音刚落,橘莘就将赫连茗曦箭包中的四支箭抽出来递给了他。 西陵笙一笑:“你看,橘莘不是给你了吗?” 吕怀晏眼底闪过一丝凌厉,但好在他给赫连茗曦箭上动的手脚只对她那边的靶子有用,而他这边的却是正常的,他只需要正常发挥就可以了,还怕斗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嘛! “那太后娘娘便先请吧!”吕怀晏做了个手势。 西陵笙不慌不忙道:“你急什么,待哀家挑一个靶子。”吕怀晏又是一惊,只见西陵笙看了几个靶子后,便指着赫连茗曦射偏的那一个靶子,然后回眸一笑:“那我们一起射这个靶子吧,吕家公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什么抢走他? 吕怀晏差点就想摔弓箭不干了,心中怀疑这太后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但是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看也不觉得她看出了什么! 吕怀晏看着眼前还拉弓吃力的西陵笙,只能寄托这位太后射不中,两人打个平手了。 西陵笙拉了拉弓无奈地说:“吕家公子,你先射吧,哀家先学一学。” 吕怀晏心中平复了一些,果然这位太后不会,那他那一百圈也就免了! 想着吕怀晏便射了一箭出去,伴随着围观群众的一阵唏嘘声,果然刚才还百发百中的吕大公子竟然连续射偏了四支箭。 吕怀晏暗骂一声,转身又朝西陵笙拱了拱手:“太后娘娘,微臣射完了。” 西陵笙轻挑凤眼:“哦?吕家公子怕不是在让着哀家吧?” 西陵笙这话似乎给他提了个醒,于是吕怀晏装作一副让了西陵笙又不承认的样子说:“微臣胆子再大也不敢冲撞太后娘娘啊!” 西陵笙早便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毫不犹豫道:“没关系,哀家往后退十米再射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一开始的距离本就算远的,西陵笙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能不能挨到那靶子都成迷,现在却说要再退十米? 西陵笙也不废话直接往后退了十米,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完全不似方才把玩弓箭时柔弱女子的模样。 吕怀晏只感受到耳边“嗖”地一声,寒箭一闪而过,顺带着几缕发丝的掉落,便直直地中了那靶子的红心。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声,每一支箭都射中红心,且后面的箭都将前一支给劈开来,这是何等的箭术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在这一幕中,只有西陵笙微微勾唇,朝着橘莘抛了个眼神过去。 “太后娘娘真厉害!”橘莘喜喝了一声。 雷鸣般的掌声立刻爆发阵阵,吕怀晏不敢置信地看着西陵笙,这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分明是一个女战神! 赫连茗曦亦是不敢相信,之前与西陵笙交手时觉着她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就是比寻常人灵活了一些,没想到她的箭术却是这般地厉害! 西陵笙掩了唇转眸向吕怀晏:“哎呀,不好意思啊,吕家公子,哀家今日运气也太好了些!那一百圈,就辛苦你了。” “脱脱脱——” 围观的都在起哄,吕怀晏气得将自己手中的那把弓狠狠地摔在地上,自是知道西陵笙因为他自己做的弊才获胜了,但他却又不能揭发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吕怀晏脱了衣服仅留一条裤衩子开始围着猎场跑起来,西陵笙和赫连茗曦自是笑着走到一边。 赫连茗曦握着她的手笑道:“太后娘娘,多谢你替我解围,不过你的箭法真是厉害,本来明日还想与你以围猎作为比赛,看来不用比也是茗曦输了。” 西陵笙“噗嗤”一笑,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哀家哪儿有那么神的箭术,都托了那吕怀晏的福!” “原来是这样啊!”赫连茗曦恍然大悟,又唾弃起吕怀晏来,“那吕怀晏真是太卑鄙了!本公主是绝不会嫁给他这样的人的!” 西陵笙又提醒了她几句关于朝中大臣们进谏的事情:“吕家公在朝中势力还挺大,这件事你就多跟北离……某位摄政王商量。” 现在说起“北离澈”三个字还真是别扭,明明两人还在闹矛盾,那家伙却又是送人参冰心丸又是送猪蹄的,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了,我还要去后山见长公主,就不跟你多说了。”随后西陵笙便带着橘莘告别了赫连茗曦。 北温宁约她在后山的观景亭,那亭边便是这琅山上的大瀑布,有诸多文人雅士曾流连至此,题以诗篇。 西陵笙上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百里溪叠守在亭外,而北温宁坐在亭内,身边的侍女正侍奉着。 西陵笙一路小跑过去,朝北温宁挥手笑道:“温宁,百里二傻子,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百里溪叠瞧见她便露出喜色,虽是淡淡却尽数被北温宁看了去。 北温宁神色微微不悦,冷声道:“百里你在这儿等着,我和太后去那边走走。” 百里溪叠愣了愣随即点点头,顺带着藏起了眼中的喜悦。 橘莘也被西陵笙留在了原地,与北温宁并肩而行。 “你放了百里就表示不生我气了?”西陵笙首先开了口。 北温宁自嘲地笑笑:“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你是太后,而我只是个没用的公主而已。” 西陵笙见她说得阴阳怪气,不由得皱了眉头:“北温宁,你今日若是找我来吵架的直说,我定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北温宁站定在瀑布边,掩唇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丝丝冷意:“西陵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西陵笙透过她看了一眼那身后水流湍急的大瀑布,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北温宁挥袖侧身,像是给她展示那瀑布一般,语气里带着讽刺:“这里本是这琅山上最好的风景,朝阳落日,在此处看最是美好。在本公主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父王来这琅山时,便是和百里一起在此处 看了日落。你可知那时候的百里对本公主说了什么吗?” 西陵笙走近那瀑布瞧了一会,顺着她又问:“说了什么?” “百里他说了,若是本公主喜欢,日后便会一直陪着本公主赏这日落。” 北温宁顿了顿,看了一眼西陵笙的神情,并无太大的波动,又接着说:“百里他还说了,会保护本公主一辈子……” 西陵笙静静地听着,思绪却飘到很远,百里曾说过要保护北温宁,这事她知晓的,只是那日他又明确地告诉她,他给不了北温宁幸福。 “可是你出现了,这一切都变了!”北温宁的声音陡然升高。 西陵笙也不知道百里溪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自己的,她蹙着眉想说点什么,但是北温宁却并不给她机会。北温宁一步步地逼近她,狠狠道:“西陵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将百里从我身边抢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谢太后不杀之恩 西陵笙被逼退了一步,而身后就是悬崖瀑布。北温宁忽地抓上她的手,将她往悬崖边逼退着,泪水盛在红了的眼眶中:“西陵笙,你为什么这么贪得无厌?你有了七弟不够,有了十四不够,现在连百里你也要抢走,你这个狐狸精,你不配做这北国的太 后!” 瀑布声很快地淹没了她的声音,百里溪叠与橘莘那边虽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内容,但却察觉到丝丝异样。 西陵笙稳住身子,看了一眼凉风飕飕的身后,回头怒道:“北温宁,住手!难道你要在这里杀了哀家吗!” “杀你?哈哈哈,我怎么会杀你……” 北温宁笑得如一个疯了的女人般,西陵笙只能默默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她,心底一阵阵拔凉。 忽地北温宁止住笑声,脸色瞬间变得痛苦,口中大喊道:“西陵笙,你要做什么!” 西陵笙刚反应过来,就被北温宁猛地一推,而耳边都是她尖锐的喊声和风呼啸的声音。 “长公主——” 百里溪叠飞快地冲上来,一把拉住了北温宁的手,随之猛地一带,那位快要摔下悬崖的柔弱女子就到了他的怀中。 北温宁一下子圈住百里溪叠的脖子,哭成了泪人:“百里……我好怕……百里……” 西陵笙怔怔地站在原地,北温宁将她自己推入了悬崖…… 那侍女一下子哭了起来:“太后娘娘,您为何要将我们公主推入悬崖啊!” “阿笙,我不过说了我与百里的昔日情分,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北温宁完全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缩在百里溪叠怀里泣不成声。 百里溪叠一听便惊讶地抬头看向西陵笙,西陵笙总算是明白北温宁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放肆!”橘莘按着剑对那侍女道,“太后娘娘岂容你随意诋毁!” 那侍女一下子伏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太后娘娘,奴婢知错,求您不要杀奴婢!” 百里溪叠眼中皆是不相信的神色,但又隐隐地流露出心痛之色,抱着北温宁一时没有发言。 西陵笙冷冷地凝视着那位受惊的长公主殿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北温宁吗? 这女子分明是一个被爱情与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疯女人,就好像是第二个西陵月。 “哀家不想说什么!” 西陵笙此话一出,北温宁立即又抱紧了百里溪叠,像是害怕西陵笙再对她下什么毒手。 西陵笙只是冷淡地看着她:“北温宁,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哀家顾及昔日情分便不与你做多纠缠,希望你日后能待百里二傻子真诚一些。” 北温宁又弱声道:“多谢太后不杀之恩……” 西陵笙觉着她实在是无药可救,喊了橘莘便打算离开,却又被百里溪叠叫住。 “太后娘娘,你……” 西陵笙立即打断他:“你叫哀家干什么?还不快把受了惊吓的长公主送去张太医那儿好好瞧瞧,若是落下病根,可别说是哀家造成的。” “嗖嗖——” 忽地几道寒光划破天际,西陵笙软耳微动,拉着橘莘便往旁边躲开。 “橘莘,有刺客!”西陵笙率先反应过来。 橘莘拔剑出鞘,打落了那天空中又射来的几支箭。 百里溪叠也立即护着北温宁翻身躲避,但一支箭仍是划破了他的衣衫,血色连珠般地洒在空气里,瞬间便弥漫起甜腥的味道。 “百里,你受伤了!”北温宁惊慌地喊了一声。 西陵笙看过去,只见百里溪叠伤口正在迅速地变黑。 “箭上有毒,北温宁,你先带着百里走!”西陵笙说着便抽出百里溪叠的剑,回身去帮橘莘。 而从山后的树林里瞬间冒出许多黑衣人来,一个个都挥舞着大刀,来势凶恶,堵住了众人撤退的路。 西陵笙见形势不妙立即回头对两人说:“一会打起来你们就往旁边逃走!” “不行!”百里已经面色发白唇色发紫,“太后娘娘,你跟长公主先走!” “给我杀!”黑衣人大喝一声便冲上来。 “少废话,找人来救我们!”西陵笙说着将两人往旁边一推,身形敏捷地就窜到黑衣人中间。 北温宁立即拉着百里溪叠:“百里,我们走!” 百里溪叠仍是犹豫,但额头青筋暴起,汗珠密布,眼睛却是直直地看着那黑衣人中娇小的身影。 “你不走你也会死,阿笙也会死!”北温宁含泪吼了一句。 百里溪叠身形一愣,终是跟着北温宁往一旁而走。 而一群黑衣人中,缠着剑的披帛被用力一甩,好几个黑衣人的腿都被砍中,一个个身形不稳地惨叫起来。 西陵笙收回剑握在手中,得意地朝那几个人扮了个鬼脸,随之身形一闪,橘莘一剑刺入她身后那偷袭她的人胸口。 “娘娘,小心点!”橘莘一脚踢开那黑衣人回身挡在西陵笙跟前。 西陵笙警惕地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黑衣人们,红唇却微微勾起:“橘莘,配合我。”瞬间,橘莘会意地挥剑上前,几个黑衣人也都与她迎面而去,就在寒刃相交之时,橘莘忽地往空转翻身一跃,几个黑衣人的目光自是随之而去,而脚下一道寒光闪过,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几个黑衣人 皆都跪倒在地,而橘莘回身舞剑,惨叫声接连起伏几声便都又恢复了平静。 西陵笙收回缠着剑的披帛,那浅色的披帛此刻已经变得血迹斑驳,她“啧啧”两声,又抬眼看向那立于风中的青衣女子,高束起的墨发飞扬,竟是堪比男子的帅气。 西陵笙与橘莘相视一笑,还没顺气下来只听耳边又响起一声尖叫。 只见一支箭从远处射来,直接地朝着百里溪叠与北温宁而去,而百里溪叠本是要拉过北温宁,另一只箭却射中了他的胳膊。 北温宁被吓得立即放开百里溪叠的手,但是身子却没站稳地往后连退几步,一脚踩空在悬崖边上,碎石滑落,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啊!”北温宁惊恐地喊了一声。一道身影快速赶来,西陵笙一把拉住她的手,但由于惯性连自己的身子也跟着被拉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永远在一起好吗?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阴魂不散 北元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认真,认真之下又透露着丝丝温柔与深情。 西陵笙微微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得不说这让她很心动,若是离开金陵宫,就没有了那么多争斗;若是离开了北城,就再也见不到让她心烦的人…… 江湖之大,自是自在逍遥。 但若是离开,但若是离开…… 脑海中忽地划过一道黑色的身影,西陵笙心下一惊。 但若是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北离澈了! 北元翊脸上尽是期待的神色,他又紧了紧西陵笙的手温柔地说:“好吗,阿笙?” 西陵笙唇形微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忽然尖锐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陵笙快速反应过来抱着北元翊的胳膊往旁边闪躲。 “嗖嗖”声从耳畔划过,然后消失在水中。 两人抱作一团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西陵笙抬头一看,微微吃惊,只见那水中立刻便有几条鱼翻着肚皮浮了上来。 “箭上有毒!又是他们!”西陵笙道。 北元翊听后立即将她往怀中抱了抱,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笙,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引开他们。” 说罢他又推开她,起身便往旁边跑去。 “别去!”西陵笙想要拦住他却只抓住了一个衣角随之又从手中滑落。 而那“嗖嗖”声再一次划破夜空从林间深处而来,西陵笙又急又恼,北元翊以为她会乖乖地呆在这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吗! 傻子!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淹没在山头之后,每到这种时候,树林里就变得格外地阴冷。 明月未升,暗黑沉寂,秋夜冷风烈烈地呼啸而至,而北元翊实在没想到西陵笙会为他挡下那一箭。 “阿笙!” 喊声如同撕心裂肺,北元翊怔怔地将西陵笙抱在怀中,然后开始疯狂地替她捂住伤口,可血却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 “阿笙,不要睡,不要睡……我求你了别睡……” 西陵笙的唇被血染得更红,如曼珠沙华一般红得妖冶。有泪滴到她脸上,她的脸色迅速地开始变得苍白,她声音虚弱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没事……别哭……” “嗖嗖——” 忽地又是一道寒气,就在快要逼近二人时,另一道寒光狠狠地将那毒箭打掉。 树林里的火光从远处逼近,西陵笙能听见嘈杂的人声,还有北言欢大叫她“母后”的声音。 北元翊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西陵笙想伸手替他抚去眼泪,却是一丝力气也用不上。 好讨厌,她又要没有意识了…… 树林里匆匆赶来的果真是北言欢与北离澈等人。 在北离澈看见河边那个胸口中箭,被北元翊抱在怀中毫无声息的女子时,胸中的怒火再也是抑制不住。 他大步地走过去,强硬地要从北元翊手中抱过西陵笙,北元翊抬头怒视他,不愿意放手。 “你能救她吗!”冰冷的声音刺穿耳膜。 北元翊微微一愣,北离澈就将西陵笙抱入了自己的怀中转身要离开。 淮生从林中出现,抱拳在北离澈跟前:“殿下,抓住两个活口。” 北离澈眼眸阴霾,毫不留情道:“杀!” 淮生感受到危险的寒气,微微犹豫了一下:“不用审问他们了吗……”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 北离澈冷冷地说完便抱着西陵笙消失在了林间。 淮生浑身一颤,他从未见过北离澈这般地……发怒。 *** 听说在琅山围猎的第一日,太后与长公主在后山游玩时遇刺,而百里大统领护驾负伤,太后被摄政王殿下救了回来,安置在帐中修养。 摄政王的帐子外都被暗卫封锁,只有张太医被传唤进去一次,出来后说太后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许惊吓,休息一晚便好。 帐中,北离澈坐在窗前为西陵笙清洗好伤口,默默地看着那位面色发白的女子。 西陵笙伤在左肩靠近胸口的位置,即便是伤口被清洗过也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血肉黑乎乎的。 北离澈已经喂她服过人参冰心丸,但是西陵笙还是像死了一般地躺在床上,悄无声息,身体冰凉。 北离澈抬手如风,仿佛带着一股寒冰之气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他将冒出的血珠摸在唇瓣上,与那张白净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就好似雪中绽放的红莲。 随后他俯身下去,轻轻地落吻在西陵笙的伤口之上。 瞬间寒气大盛,西陵笙嘤咛一声,煞白的小脸突然变得痛苦起来。 北离澈的唇刚刚离开,只见那伤口里的黑色便渐渐地退散,而被毁坏的皮肉也都慢慢地愈合起来。 北离澈将手轻抚上她的脸,眸色中溢着难得的温柔。 而西陵笙皱起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不安的情绪变得安定,冰冷的身子也快速地回温,忽地她睫毛轻颤了两下,就缓缓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人影晃了晃,西陵笙喃喃道:“不是吧,北离澈……我死了还能看见你……你真是阴魂不散……” 也是,一个人一天之中怎么会两次死里逃生,若不是死了,怎么会看见这么温柔的北离澈? “还有心情骂我,看来是好了。”北离澈道。 西陵笙眨了眨眼睛,又举起手反复瞧了瞧,才说:“我没死……我中了一箭竟然还没死!” 北离澈略带责怪地说:“你虽是百毒不侵,但也不是刀枪不入,你可知?” 西陵笙替北元翊挡箭的时候,哪有想那么多,只是觉着那箭上有毒,北元翊受不起。 西陵笙挣扎着要坐起来,北离澈便扶了她一下,顺势地她便凑到了那张俊美的容颜之前。 “我……”西陵笙张了张嘴,“……知。” 北离澈低敛着眸子看着她,忽地便将那好看的唇瓣凑上去,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揉着她的头发,转到她的后脑勺将她托住往前又加深了一些。西陵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懵,但对方完全不给她半分思考的时间,只是一步步地诱导着她,让她与他一起沉沦。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偷摸摸 就在西陵笙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忽地下唇吃痛,北离澈的脸又变得清晰起来。 “你干嘛咬我,都流血了!”西陵笙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瞪着他。 “惩罚,不然你不会长记性。” 北离澈说得理所当然。 “长你妹的记性!你都伤害了我那么多次,我要是能长记性早把你吊起来狠狠地打一顿,然后再丢到池塘里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唔!” 西陵笙还没发泄完便又被温润覆盖上,有再多的牢骚都一一地被咽了回去。 这一次,北离澈仅是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温柔地勾勒着方才被他咬破的地方。 “你恨本王,”他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头顶,语气轻缓, “也好过你忘了本王。” 北离澈这一句话里隐含着太多西陵笙听不明白的东西,她不甘地仰头:“你什么意思?说得跟你好像很爱我又不能爱我似的!” 北离澈看了她一会,又将她的头按回胸口,口吻似命令般:“以后不许再因为别人伤害自己。” 西陵笙心中微动,这家伙总是时而霸道时而温柔,令她实在捉摸不透。 “你干嘛要管我……”西陵笙说得有些赌气般,“你要管也应该去管你那位未过门的小娇妻” 北离澈看着她没说话,好似没听懂她说的。 西陵笙道:“不会吧,你还想假装不知道这事儿?西陵月能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她是你的摄政王妃吗?” “本王没有摄政王妃。”北离澈说得轻描淡写。 “现在才跟我装蒜啊?你与她的婚约可是先王定下的,满朝文武皆知,你会不娶她?”西陵笙说着便有些讽刺了。 毕竟她向他期待了那么多次,他却从未否认过要娶西陵月的事实。 北离澈却反问:“本王何时说过要娶她?” “你明明……”西陵笙说着便没了声儿,好像北离澈的确没说过。 “可你们有婚约啊!”西陵笙想了想又道。 “那有何用?”北离澈又问。 “那……”西陵笙便说不出话了。 现在的整个北国都是北离澈说了算,即便是先王定下的婚约,他若是想要废除,也不是不可能的。 北离澈忽然伸出手来,西陵笙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但腰又被他握住,她便只能定定地看着他。 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眉心,然后将她拧起的眉抚平,北离澈的语气像是宠溺:“你若是不喜欢,本王废了那婚约便是。” 喜悦一点点地在心头蔓延开,西陵笙眸光闪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忽地她伸出一对爪子捏住北离澈的脸,那本就没多少的肉被她左右扯了扯。 “你疼吗?”她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北离澈语气冷冷。 西陵笙却是挑眉一笑:“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北离澈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他缓缓地吐气:“是吗?” 一瞬间西陵笙又被那带着男性攻略气息的身体压回床上,她微微睁大了双眼,玉手用力地抵在他胸口,略有些慌张道:“不要!你又不娶我休想动我!” 北离澈直接擒住她的手腕拉过头顶,西陵笙与他挣了挣却发现是徒劳,一回眸又撞入那双星辰般的眼眸,脸颊立刻变得微微发烫起来。 北离澈也没生气,只是幽幽地说:“太后不比摄政王妃好吗?” 太后的确是比摄政王妃要好,光说等级就高了两头,更别说宫中的待遇了!但是…… “但是摄政王妃与你在一起就不用偷偷摸摸了,而我身为太后总是要避一避嫌的。” “你与本王在一起何时是偷偷摸摸的了?” “就是像这种时候啊……”西陵笙找了个委婉的说法,她总不可能直接告诉北离澈,身为太后不能光明正大地想睡他就睡他啊! 北离澈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众人皆知你在本王的帐内,又何来偷偷摸摸一说?” 西陵笙想不出反驳他的话来,跟北离澈瞎掰扯她还真没赢过,就算她能掰扯赢,那他也能分分钟将她制服了! 不过仔细一想,她身为太后还真不好直接嫁给北离澈,特别是在北言欢的王位还未稳定,吕家势力又越来越大的时候,她还是别再徒添乱子了。 而是摄政王妃还是太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眼前的这个男子心中有她便好了。 西陵笙想着不禁一笑,北离澈都一一看在眼里,便问她:“为何要笑?” 西陵笙刚要开口,但一想到这家伙之前白让她伤了那么多次心,也不能让他觉着事事都要顺着他。 于是她又嘚瑟起来:“你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 “哦?”北离澈的嗓音变得哑沉,视线也渐渐地变得灼热。 西陵笙的嘚瑟劲儿顿时全无,而北离澈那侵略的气息也再一次地将她包围,开始强势地攻略起她。 “北离澈你混蛋!”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 第二日一早,西陵月便听说了北离澈将西陵笙抱回帐中后一直没有出来的消息。 她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般,身子摇晃两下跌坐回榻上。 “离澈哥哥真的与那小贱人彻夜呆在一顶帐子里?”西陵月还是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 萍儿苦着脸道:“郡主,我们派去的人一直守在帐外,殿下的帐子外都有暗卫把守,我们的人只能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但的确是如此啊,殿下昨夜抱着那小贱人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 西陵月仍是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本就没有施以粉黛的脸上尽是憔悴与失落。忽然她猛地站起身子急道:“萍儿,快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找离澈哥哥!” 萍儿点点头立即要出去打水,而刚走出帐子便见一暗绿华服的男子立在门外。 萍儿一惊,立即施礼:“参见四王爷!” 北文睿微微一笑扶起她来,温柔地说:“郡主可起来了?” 萍儿也许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摸了手,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结巴起来:“郡……郡主起……起来了……”北文睿仍是笑得温柔:“那就劳烦萍儿姑娘替本王通传一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人的执着 萍儿又不好意思地缩回手,低着头红着脸又撩了帘子回到帐中,朝着正急不可耐地挑选衣服的西陵月道:“郡主,四王爷来了。” 西陵月手上的动作一顿,微眯了眼不悦道:“他来得正好!”西陵月披了件衣服便让萍儿叫北文睿进来,而北文睿刚走进来,她便嘲讽道:“四王爷到现在心情还能这么好?你可又知道昨日你派去的那些刺客都是些废物吗?区区一个西陵笙杀了两次都杀不死!现在北 温宁定是对我有所戒备,要想再动她不知要等到何时!” 琅山围猎的设计自是北文睿提出来的,北文睿让西陵月利用北温宁将西陵笙引去观景亭,然后再派人将她们都一并射杀。 北文睿保持着微笑:“柔嘉郡主,何必动怒?昨日也都是本王太过轻敌,轻视了那位娇弱的太后娘娘。” “哼!”西陵月冷哼一声,“昔日她在西陵府时还真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落了一次水也不知怎就性情大变,还学会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哦?”北文睿颇感兴趣地问,“你是说太后娘娘落了次水后突然就学会了武功,还变了个性子?” “难道我还要骗你?”西陵月不屑地讽了一句,“你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当即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那个贱人去死!” 北文睿像是陷入了思考,并没有马上回答西陵月。 西陵月便有些不耐烦了:“四王爷,你可听了本郡主说什么?” 北文睿又笑起来:“本王当然听了,郡主莫急,既然对方有些手段,那我们自是不能懈怠,此事便交给本王去做好了,郡主只管看好戏便是。” 西陵月见他一脸轻松,有些不相信地问:“四王爷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北文睿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太后暂时动不得,但太后身边的人还是能动的。” *** 西陵笙醒来时,偌大的帐中仅有她一人。但浑身的酸软和那些暧昧的痕迹都在提醒着她昨夜又做了何等疯狂的事情。 北离澈虽是不在帐中了,但那屏风后的洗澡水和一旁的干净衣服已是准备好。 西陵笙先是沐浴更衣完,橘莘的声音恰巧在帐外响起,西陵笙便准了她进来。 橘莘端着一些早点放在桌上,然后便去收拾床铺。 “娘娘,那些都是摄政王殿下吩咐了刚做好的,你趁热吃。” 西陵笙瞧着那冒着热气的早点,都是她平日爱吃的。脑海中又一闪而过那张难得温柔的俊美容颜,不禁心中一喜,在桌旁坐下开始慢慢地吃起来。 “殿下人呢?”西陵笙一边吃一边问。 橘莘收拾好床铺走到她身旁:“今日是围猎之日,殿下一早便去猎场那边了,还吩咐等您醒了若是想去看看就让属下陪着。” “嗯……”西陵笙见橘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橘莘便忍不住地问道:“娘娘……您真的没事了吗?” 西陵笙抓着一块糕点,站起身转了一圈给她看,嘴里因塞着东西还囫囵着:“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橘莘脸上的担忧消减几分:“娘娘你可不知道,昨日你掉下瀑布后,殿下将整座琅山都封锁了,四处找您!属下还是头一次看到殿下急成这个样子,而且后来殿下好不容易找到您的时候,您还身中毒箭,殿 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地吓人,还封锁了您受伤的消息,属下还以为娘娘您……” 她说着便没再继续,话题一转又道:“不过好在张太医妙手回春,一下子就将娘娘给救回来了,待会属下去好好地感谢他一番!” 西陵笙微微一怔,仿佛能想象北离澈急得满山寻找她时的模样,原来他这么地在乎她。 西陵笙回过神又想起一人,便问:“百里大统领呢?张太医可也将他救活了?” 橘莘说:“娘娘您放心,百里大统领伤在胳膊,那箭上虽是有毒,但未伤及心肺,殿下派人送去了人参冰心丸,张太医也瞧过了,只需要休息一段日子便好了。” 西陵笙这才放心下来,但她还是决定去看看百里溪叠,当然还有北温宁。 用过早膳,西陵笙便带着橘莘去了百里溪叠帐子,一进去就看见还伏在床前已是睡着了的憔悴女子。 西陵笙叫橘莘拿了一件披风,走到北温宁身旁替她亲自盖上,虽然北温宁要害她,但北温宁的确是真的爱百里溪叠,身为北国的长公主,竟也能彻夜地照顾一个男子。 就凭着这一点,西陵笙也懒得去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北温宁似乎是感觉到动静,缓缓地睁眼醒来,看到西陵笙时还有些微微吃惊,但立马眼中又变得灰暗起来。 西陵笙不带感情地说:“张太医说他已经没事了,你一夜未睡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北温宁低着头,西陵笙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的手抓着被褥,深深地陷了进去。西陵笙知道她心情复杂,只是淡淡地说:“你不必对我怀有什么愧疚,那些东西我从来不需要,昨日之事我也不再过问,但以后你若是再对我生出什么心思,我也定不会留情。而百里二傻子,我真心当他是 朋友,便如同昔日的你一样,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只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骗他。”一滴泪落到北温宁的手上,她深吸着气絮絮地说:“我想了一夜,百里一直以来都只是把我当做公主,他是说过要保护我,但他也从没说过爱我……无论是你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都有可能成为他喜欢的 那个人,可唯独我,与他相互陪伴了这么多年,若是能与他生出些情意一早便生出了,何须等到现在?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执着而已。”“可你想过吗?”西陵笙没有半分的怜悯与同情,“在你最有机会的时候你主动放弃了,这怨不得别人!而现在百里他将你当做至亲的人对待,甚至连性命也可以为了你不要,但你又对他做了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不许再这么傻 北温宁一怔,她一直以来所做只是对百里溪叠撒娇耍泼而已,从小到大,她也从未真正地对百里溪叠说一句“喜欢”,而现在她还折磨他,还欺骗他……她真是该死! 北温宁伏在百里身上无声地哭了。 西陵笙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又转头看着床上那位仍在昏迷的男子,心中叹息一声,她西陵笙这一生怕是也只能辜负他了。 从百里溪叠的帐子里出来后,西陵笙本想先去找北元翊,但听说北元翊也去了围猎场,便带着橘莘直奔围猎场去了。 而且赫连茗曦与她约好要将今日的围猎当做比赛,她自是要去的。 围猎场内似乎刚举行完什么仪式,西陵笙并没有看见北元翊。 而赫连茗曦倒是先看见了西陵笙,便面露喜色地走上前去,抱拳施礼:“太后娘娘,我还以为你昨夜受了惊吓今日会再多休息一会,不来了呢!” 西陵笙今日是轻装束身,像是一个文弱的俊俏公子,可她却自信十足地挑眉道:“茗曦公主,那点惊吓算什么,跟你比赛这等大事哀家怎么会不来?” “宝贝儿,你今日的打扮真是令本太子眼前一亮。” 赫连泽玥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旁,一身红衣妖孽的模样,与两人对比起来,仿佛他才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子。 西陵笙抱着胳膊给了他一个白眼:“泽玥太子,你倒是注意下场合啊,你这宝贝长宝贝短的,待会被人听见了可不好!” 赫连泽玥挑起一丝撩人的笑:“宝贝儿是怕谁听见了?” “泽玥太子!”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西陵笙回头便瞧见北离澈冷沉着脸走了过来。 西陵笙怕的不是那些个顽固大臣,偏偏就是她身后的这位。 赫连泽玥仍是挂着那丝玩味的笑意:“摄政王殿下。” 说完两人之间便再无其他话,只是互相对视着。 西陵笙仿佛能看见一冰一火从两人的眼中迸发出,然后撞击在一起相持不下。 西陵笙缩在两人中间朝赫连茗曦投去一个眼神,赫连茗曦会意地拉了一下赫连泽玥的胳膊,而西陵笙也赶紧推开北离澈。 赫连茗曦说:“王兄,我得跟太后娘娘去做准备了,围猎要开始了!” 西陵笙也对北离澈道:“对对对,我要跟茗曦公主去做准备,你去找找欢儿吧!” 说罢西陵笙就拽着赫连茗曦匆匆逃走。 赫连茗曦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调笑道:“太后娘娘,王兄好像对你跟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 西陵笙否定地说:“哪有不一样?他不是看见漂亮的姑娘都要调戏一番的吗!” 赫连茗曦也没有解释,只是说:“只是我感觉而已。” 西陵笙才懒得去纠结那位轻薄太子呢,忽地想起什么便问:“对了,你可看见北元翊了?” 赫连茗曦摇摇头:“自从昨日他去后山寻你,我就没看见他了,听说他平安回来了,也不来找我……本公主有那么可怕吗!” 赫连茗曦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 西陵笙没在意她说的,只是奇怪橘莘明明说北元翊来了围猎场,但却没见着人,那么北元翊到底去哪儿了? 北言欢知道西陵笙也要参加围猎,还特意准备了两个小旗子拿在手中,等西陵笙骑在马上回头看他时,他就从龙椅上跳下来,狂摇手中的小旗子,大叫:“母后加油!” 而围观的一众大臣自是不甚满意,当朝太后参加围猎这算个什么事儿?但是他们的王上和摄政王殿下什么也不说,那他们也只能附和着。 赫连茗曦自信满满道:“太后娘娘,在围猎场上我可不会让着你,希望你也拿出实力与茗曦好好地比一比!” 西陵笙挑眉:“哎哟看你嘚瑟的!今天哀家就教你重新做人!” 说罢那开始的号角声一吹响,两人便同时策马而去,将那一众富家子弟纷纷甩在身后。 西陵笙策马在林子里跑着,她当然不是只为了跟赫连茗曦比赛。 今早她突然发现在北离澈为她准备的衣服里多了一套金丝制成的甲衣,而橘莘说这甲衣是用来防兵刃的。 北离澈是害怕她再一次受到伤害,所以特意为她准备的。 西陵笙不相信昨日那些刺杀他们的刺客会就此罢休,而他们最好的时机便是今日的围猎,所以她故意答应与赫连茗曦的比赛,想借此引出那些刺客。 西陵笙策马跑了一会,便找了个地方拴了马,假装开始狩猎的样子,但耳朵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果然不一会,西陵笙的周围便开始响起各种不安分的声音。她不禁勾唇一笑,假装射歪了一支箭开始不满意地嚷嚷起来:“哎呀怎么又射偏了!” 而下一秒她作势要去捡那落在地上箭矢的手突然搭弓回身,对准身后那人便一箭射出。 而靠近她那匹马的白色身影飞快一闪,西陵笙那支箭便狠狠地扎入树干之中。 “怎么是你!”西陵笙惊讶地喊出声,但立刻又无奈地笑了,“你干嘛跟着我,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射到你了!” 北元翊也是一脸无奈地走近:“阿笙,你这箭法若是再快一些,我真是小命不保了!” 西陵笙一拳打在他肩上:“皮这一下很开心吗?橘莘说你去了围猎场但又没看见你,谁知道你躲这儿来了,你在干什么呢!” 北元翊笑着没有回答,西陵笙这才瞥见了那匹马儿脚下的一堆猎物,她这才恍然大悟,伸手指着他说:“你竟然要帮我作弊!茗曦公主知道了可不得打死你!” 北元翊将她的手按下去,压低声音道:“阿笙,你不说出去,茗曦怎么会知道!” 西陵笙忍不住轻声笑起来,北元翊还真是一副少年心态,与昨日的他倒是有几分不像! 昨日的他……西陵笙又想起北元翊昨日对她说的那些话,一抬头又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北元翊却伸手抱住她,靠在她耳边心疼道:“阿笙,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子犯法 北元翊没有重复说出那些事情,只是因为他自己想起来也觉着痛苦万分。但现在他又见到了她,又见到了活生生的她,真好。 西陵笙知道他说的是昨夜她为他挡箭的事情,害怕他心中内疚,于是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说:“你才傻,那么高的悬崖也敢跳!大哥别说二哥!” 北元翊被她逗笑:“阿笙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形容啊!” 西陵笙轻“哼”了一声:“反正就是说要傻也是你先傻,最傻也是你最傻,以后你也不许这么傻了!” 那清澈的眼眸中有涟漪轻轻地荡漾开去,北元翊道:“好,那我们都答应彼此了!” 西陵笙见他这么说便伸出小手指勾上他的:“来来来,我们拉个勾!” 北元翊便配合地与她拉了勾,最后用大拇指盖了章才作了数。 西陵笙笑弯了眉眼:“好了,谁先违反谁是小狗!” “西陵笙!” 突然一个带着怒意的女声传来,西陵笙闻声望去,只见赫连茗曦那英气的眉眼都带着怒气,而且浑身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西陵笙以为她又是因为误会自己与北元翊而生气,于是往后退了一步朝她笑道:“茗曦公主,很巧啊,围猎场这么大也能遇见!不过……你的马呢?” 赫连茗曦也不废话,拔出腰间的剑就指着她道:“西陵笙,本公主与你堂堂正正地比赛,没想到你竟然派你身边的小护卫来刺杀本公主!” 西陵笙与北元翊皆是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西陵笙问:“我干嘛要派人来刺杀你?再说了你凭什么说是我派的人?” 赫连茗曦冷声道:“你还想狡辩?本公主与那其中一名刺客交手时挑落了她身上的玉佩,这玉佩你可认得?” 说罢她便将一块精致的玉佩扔到西陵笙手中,正是她在夺宝大会上赢得的瑞福轩的珍藏,一共有三块,她自己留了一块,而另外两块她给了橘莘和寻双。 “你无话可说了吧!本公主本是真心与你交朋友,没想到你却这么对本公主!今日管你是北国的太后还是别的什么,本公主也要讨个说法!” 说罢那长剑如疾风,稳准狠地朝着西陵笙胸口刺去。 而白色的身影一闪,赫连茗曦惊恐地瞪大眼睛,猛地收回手中的力道,而那长剑刚好停在了北元翊的胸口,若是再晚一些只怕是要贯穿他的身体。 赫连茗曦愈加地愤怒,但那愤怒中又带着一丝不甘心:“元翊,为什么!” 北元翊将西陵笙护在身后,面色如常道:“你若是非要讨个说法,我便替阿笙受你这一剑。” *** 围猎场内,北言欢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西陵笙,随之又转头看向一旁的赫连茗曦等人。 “摄政王殿下到——” 北言欢立即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北离澈看了他一眼,他又才坐回去,这一回心中便安定了许多。众人都施礼后,赫连茗曦抱拳道:“王上,殿下,方才茗曦所说句句属实,我本是想与太后娘娘在这次围猎中顺便加深贵国与我国的友谊,可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派了她身边的人来刺杀我,此事还请王上和 殿下给本公主一个说法,我也好回去转告父王!” 赫连泽玥立即喝斥住她:“茗曦,不得无礼!” 赫连茗曦不甘心地看了西陵笙一眼便不再说,而赫连泽玥却笑着说:“王上,想必是此中有些什么误会,太后娘娘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北言欢点头说:“孤也相信母后没有这么做,茗曦公主,你怎么认定了那些刺客便是母后的人?” 赫连茗曦这才将那玉佩呈上:“王上,此玉佩是我与太后娘娘从曾在烟火宴上得来的,是瑞福轩的珍藏。” 西陵月见势便故作惊讶地说:“啊!这瑞福轩的珍藏会不会有假啊!太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赫连茗曦道:“本公主记得当时问过,都说这瑞福轩的珍品是一般人仿造不出来的,而且王上请看,这玉佩上还有瑞福轩特有的印记!” 身旁的侍卫拿过那玉佩呈给北言欢和北离澈,众人皆知瑞福轩那特有的“福”字印记更是难以仿造。 所以北言欢又担忧地抓紧了北离澈的胳膊,北离澈便看向西陵笙问:“太后,可有此事?” 西陵笙轻笑一声:“可今日哀家交代了橘莘去张太医处,随后再去替哀家送一些药给百里大统领,她又怎会有时间带人去刺杀茗曦公主?” 紧接着橘莘就被捆着双手给带了上来,随后的还有张太医,西陵笙一下子就蹙起眉头。 西陵月看在眼里暗暗勾笑,西陵笙越是痛苦,她便越是高兴! 北离澈淡淡地问:“张太医,今日橘莘可是到你那儿拿药?” 张太医拱了拱手,恭敬地说:“确有此事。” 西陵笙松了一口气道:“看吧,哀家说什么来着?橘莘,再把你的玉佩拿出来给茗曦公主看看!” 橘莘的神色略带一丝慌张,她为难道:“娘娘……橘莘也不知道玉佩去哪儿!明明昨日还在身上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赫连茗曦冷哼一声:“太后娘娘,你现在还有什么狡辩的?这玉佩就是铁铮铮的事实!” 赫连泽玥又一次拦住她:“茗曦,一块玉佩你也不能诬陷北国太后,别忘了我们可还在北国。” 北离澈淡淡道:“泽玥太子不必担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不会因为身份而偏袒谁。” 此话一出,西陵月更是喜上眉梢,她的离澈哥哥也不向着这个小贱人了,看她还能有什么招! “长公主到——” 伴随着一声扯嗓,北温宁缓缓地走进来。 西陵笙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连忙对北温宁道:“今日橘莘去为百里大统领送药之时,长公主一定是见着了,你快告诉大家,以证实橘莘的清白!”北温宁睨了她一眼,又才朝着北言欢和北离澈道:“王上,今日本公主的确是一直守在百里的帐内,但是本公主却并未见着橘莘。”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叫她不得好死 跪在地上的橘莘大惊,立刻道:“长公主,属下去送药时你明明看见了,你为何要说谎?” “放肆!”北温宁怒道,“你一个小小的护卫,也敢对本公主这么说话?” 橘莘气得只能满眼恨意地瞪着北温宁。 西陵笙也微微恼怒道:“北温宁,你与哀家的事乃私事,此事关系北国与姜国的盟友之谊,哀家希望你公私分明!” 但北温宁却只是冷冷地说:“本公主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王上与殿下明察!” 赫连茗曦也道:“还请王上和殿下给茗曦一个说法,要么就请太后娘娘交出橘莘,要么本公主明日便与王兄返回姜国,将此事禀告给父王!” “茗曦!”赫连泽玥再一次站出来,“本太子还是觉得此事尚有蹊跷,不如待查明之后再让王上与殿下做出抉择,这诬陷太后的罪名你我都担不起。” “王兄!”赫连茗曦仍有些气不过。 西陵笙道:“此事哀家定是会查清楚,先放了橘莘!” “你去查?此事本就是你所为,你能查出什么?”北温宁冷声道。 “对!还有不能放了橘莘!在没有查明之前必须将她关起来!”赫连茗曦跟声一句。 北离澈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只是问:“那诸位觉得此事交给何人去办好呢?” 这时吕家公站出来:“王上,殿下,不如此事便交给臣孙去办吧!” 吕怀晏受了提醒,连忙拱手请示:“王上,殿下,臣愿意查办此事!” 北言欢看了一眼北离澈,极不愿意地说:“那此事便交给吕家后生去办吧。” 西陵月听着自是愈发地欢喜,这一次那小贱人和她身边的人还不死定了? 就这样,橘莘被下令严加看守起来,而北离澈给吕怀晏限定了三日,三日后众人返回北城,而那时候若是没能查出些什么,橘莘便要被交给赫连茗曦处理。 西陵笙追出了帐子拦住要押走橘莘的侍卫。 橘莘神情痛苦道:“娘娘,不如属下便认罪了吧!那吕怀晏定不会公正办理此事,万一三日后他又做些手脚将您也牵扯进来……” “住口!”西陵笙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开,安慰地说,“橘莘你放心,我会救你的!” “救她?”北温宁走上前讽刺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拿什么救她?” 那些侍卫将橘莘押走,而西陵笙冷眼瞧着北温宁并未说话。 北温宁声音怨毒:“西陵笙,你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竟然毫发无损?但凭什么百里就受伤了?且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怎么不去死呢!” 西陵笙凛声道:“北温宁,你要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哀家随时都能治你的罪!”“哈哈哈,好啊!”北温宁轻蔑地笑着,“你便去告诉七弟和欢儿,说本公主咒你不得好死,你看看他们会不会治本公主的罪?哦,对了,现在又出了刺客刺杀赫连茗曦,先前后山的那些刺客说不定也是你派 来的!本公主这么跟诸位大臣一说,你看看你还能好好地做你的太后吗?所以啊,你还是省省心,想想三日后怎么伏罪吧!” 北温宁嘲讽完才满意地离开,而她的这一番话恰巧被刚出帐子的西陵月听见。 萍儿附耳道:“郡主,长公主竟然将那些刺客怪罪到了那小贱人头上!” 西陵月先前去找北温宁时,只是让北温宁将西陵笙约到观景亭,然后让百里溪叠看到西陵笙要推北温宁下崖从而造成误会。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北温宁,她和北文睿派了杀手要将她们一并射杀。 西陵月笑得阴冷:“这样岂不是正好,萍儿,我们这就去看看这位愚蠢的长公主!” 西陵月让萍儿准备了一些伤药到了百里溪叠的帐前,北温宁恰巧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时微微一惊。 西陵月担忧地拉着她说:“长公主,百里大统领的伤可还好?我这里有些治疗的伤药,对箭伤的恢复很有帮助,萍儿。” 萍儿会意地将手中的药呈给北温宁。 北温宁双眼泛着眼泪,道了一声:“你有心了,只是百里还昏迷着,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看来北温宁是真的没有怀疑她,西陵月这下是真的放下了心,将那伤药往她怀里一送,暗笑道:“百里大统领会醒过来的,别难过了,你看你这一哭,我也忍不住……” 说罢又用帕子遮了脸,装作要哭的模样。 北温宁收了药,又恨恨道:“西陵笙竟先是派刺客,又假意落入悬崖,可想她若不是一早便设计好,怎会毫发无伤地回来?她害了百里,本公主定叫她不得好死!”西陵月试探地说:“可这茗曦公主遭刺杀一事并不是西陵笙亲手所为,三日后只要那橘莘一口咬定是她一人所为,甘愿替西陵笙送死,那西陵笙也伤不到什么!失去了一个护卫再培养一个便是,西陵笙又能 仗着太后的身份自在逍遥,我们也动不了她。” 北温宁顿时便犹豫起来:“你说得在理……那这可如何是好?” 西陵月怜悯地看了一眼这被爱与恨蒙傻了的长公主,轻蔑地一笑,又道:“我倒是有个办法,长公主可愿一听?” 北温宁立马说:“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让西陵笙去死,什么办法都行!” 西陵月道:“她现在还是太后,我们动她还是有些麻烦,但如果她不是太后了,那岂不是容易了许多?” “她不是……太后?”北温宁若有所思起来,又皱起眉头说,“可你我也没有权利废了她这太后啊!” 西陵月道:“怎么不可以,今日殿下也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太后先是派人暗杀姜国公主,其后又淫乱王室子孙,这样的太后,这天下谁人能容?” 北温宁一惊:“你是说……” “没错!”西陵月道,“事前我会安排好,到时候长公主只需要带着人去抓她个现形便是。”北温宁沉思了一会,眸色突然变得怨毒:“那好,她既然不放过我和百里,那也怪不得本公主不念昔日情分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后的位子保不住了! 西陵笙回到帐中,寻双立刻担忧地迎上来:“娘娘,您可回来了,先前殿下派人来带走了橘莘……橘莘呢?” 西陵笙叹息一声:“橘莘被关押起来了。” 寻双大惊:“不可能!殿下和王上怎会认定此事是橘莘做的?怎会不站在您这边?” 但西陵笙只是叹气,忽地想起什么便问:“寻双,你我的玉佩可都还在?” 寻双点点头将两人的玉佩拿了出来,西陵笙接过看了一会,便说:“到底是谁能拿走橘莘的玉佩?” 寻双不安地转了转眸子,又掩饰道:“橘莘的武功那么好,定不会是有人抢走的……会不会是橘莘将玉佩放在哪儿了,然后被人偷了去?” 西陵笙沉思了一会,便将寻双的玉佩交还给她:“你将自己的玉佩放好,切莫再被人拿去。” 寻双握紧了那玉佩,点了头。 而第二日吕怀晏就被人扶着去求见了北言欢和北离澈。 吕怀晏接手调查刺客一事,但他还没查个所以然出来,当晚就又遇刺客,腿上还被刺客一箭射伤,他便一口咬定是与刺杀赫连茗曦的那群刺客是同一伙人。 吕家公当场扇了他一掌,骂了他一句“逆子”,随后跪下请罪道:“王上,殿下,臣孙对太后出言不逊,还请王上和殿下惩罚!” 这话表面上听着像是请罪,但实际上却又是告诉了众人那些刺客就是西陵笙派去的。 而赫连茗曦冷哼一声又说:“太后娘娘,你是害怕吕家公子查出些什么才急切着要杀人灭口吗?” “茗曦!”赫连泽玥立即打断她,又朝西陵笙笑道,“太后娘娘,茗曦生来性子直了些,还请你不要与她计较。” 西陵笙睨了她一眼,昂着头丝毫面色镇静道:“哀家何至于与一个小丫头计较。” 西陵月听后暗笑西陵笙死到临头还要端着太后的架子。 吕怀晏又说:“王上,殿下,微臣昨日是被那刺客一箭射伤的,那刺客的箭术极好,微臣帐外都布了侍卫保护,但她竟然能避开众侍卫直接射中微臣,这是何等的箭术啊!” 说着还朝西陵笙看了一眼。 赫连茗曦冷笑:“这便说得通了,前日本公主与吕家公子在围猎场比箭,太后娘娘也参与其中,太后的箭术可是大伙儿有目共睹,堪称神箭!” “赫连茗曦!”西陵笙怒道,“哀家不与你计较,但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北国,便要守着这北国的规矩!” 赫连茗曦也未害怕,只是抱拳与高位上的两人道:“王上,殿下,我们姜国向来民风开放,即便是臣子也有权利与君王理论,若是你们北国容不下这等事,那茗曦便告辞回姜国了!” 赫连茗曦说罢便转身出了帐子。 赫连泽玥也微微施礼:“本太子还是愿意相信太后,但事已至此,本太子也告辞。” 待赫连泽玥出了帐子后,立即有人震怒道:“这姜国公主也太放肆了!根本不把我北国的威严放在眼里,不如属下……” 北离澈冰冷的视线扫了一下那人,那臣子立即闭了口。 北言欢道:“此事事关本国太后,孤需多加想想,吕爱卿你当先回去好好养伤,都退下吧。” 虽然赫连茗曦嚣张放肆,但北离澈还是打算放了她与赫连泽玥,两人便打算连夜赶回姜国。 而橘莘为了保护西陵笙突然将所有的罪责都但了下来,无奈之下北言欢只好将她定了死罪。 西陵月回到帐中便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萍儿,你是没能瞧见西陵笙那种绝望而又无能为力的神情,还太后呢!不一样要被我踩在脚下?” 萍儿一边附和地笑着一边说:“郡主,过了今夜,那个小贱人连太后也不是了!” “哈哈哈……”西陵月的笑声更加尖锐了几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萍儿去准备点好酒好菜,本郡主今日真是太开心了!” “郡主,四王爷来了。”帐外忽地有人禀报。 北文睿进来时便看见满脸喜悦的西陵月,他也微微一笑:“还是第一次看见郡主这般欣喜,郡主这般如花笑颜真是令本王也为之倾倒。” 西陵月收敛了几分笑容,正色道:“那也是四王爷的计策好,若不是四王爷让怀晏假装遇刺嫁祸给西陵笙,那橘莘也不会这么快被定罪,本公主也就没了这喜事儿。” 北文睿笑着拍了拍手,道:“进来吧。” 紧接着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侍卫,身材看起来更像是位女子,而且低着头且走路时脚下也很轻,一看便是个身怀武艺的高手。 西陵月问:“这是……” 那侍卫闻声便抬起头来,抱拳道:“属下婉柔参见郡主。” 西陵月顿时大惊,不是因为这侍卫是个女子,而是这女子竟然长得与西陵笙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西陵月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郡主,这只是易容术而已。”婉柔道。 西陵月又看向北文睿:“这……你便是安排她去刺杀的赫连茗曦?” 北文睿没有回答,但眼神已是给予了肯定:“不光是赫连茗曦,连赫连泽玥也会成为西陵笙的下一个刺杀目标。” 西陵月一愣,这位四王爷昔日看起来并不出众,但没想到身边竟然潜伏着这么多高手,而且城府极深,有时候还真是令人害怕。 “可是那赫连泽玥身边高手如云,怎么能暗杀得了?”西陵月又问。 北文睿发出桀桀的笑声:“所以才要派婉柔去。” 西陵月又看向那张倾国倾城却让她极其厌恶的面容,转眼又想到赫连泽玥自从来到北国就一直与西陵笙一起,且他屡次维护西陵笙,是一定不会料到“西陵笙”会刺杀他的! 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你几时动手?” “今晚。” 西陵月勾起阴笑,那今晚她便找人迷晕西陵笙和北元翊,然后第二日早晨便让北温宁带人去揭穿二人的私情。 又是毁了与姜国的盟国之约,又是淫乱王室子孙……“呵呵,西陵笙,你这太后的位子怕是保不住了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计谋 北文睿从西陵月处回去时,见帐中站了一位双髻绿衫、面色焦灼的少女,便露出一个笑容上前。 “寻双,你怎么来了?”寻双先是一愣,随之眼底有失望的情绪漫上来,她战战兢兢地问:“四王爷……这便是你要寻双去偷橘莘玉佩的理由?你说寻双这玉佩特别,寻双便赠予了你,可没想到你竟然用它伪装成是橘莘去刺杀茗曦 公主,然后嫁祸给太后娘娘!” 北文睿仍旧笑着:“可是寻双,橘莘的玉佩也是你偷的不是吗?” 寻双大惊:“可那是你叫我去拿的,你说你想跟我有一对玉佩,我才去拿了橘莘的!” “对啊,还是你去拿的。”北文睿说得极慢,一字一顿道。 “你骗我……你利用我!”寻双身子一晃,差点要摔倒下去,但北文睿却将她揽腰楼进了怀中,伸手慢慢地抚着她的脸,然后附在她耳边,笑得有些狰狞:“寻双,不是说好要陪着本王的吗?太后能给你的,本王都能给你,但是太后 不能给你的,本王依然能给你。” 腰带伴随着这诱惑的话语被人拉开,寻双惊嘘一声,开始猛地挣扎起来,但北文睿却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手掌在她背后游走。 寻双挣扎不开,渐渐地便又安静下来,而北文睿已将她的外衣褪去,将她抱起向床上走去。 *** 夜色渐渐地深了下来,吕怀晏正在帐中啃着鸡爪子,本是要去送行赫连泽玥与赫连茗曦等人,但由于他的腿负伤便被留在帐中休息。 可吕怀晏哪有受什么伤,本想叫两个小侍女一起消遣找找乐子,却被吕家公骂了一顿,然后便只能啃鸡爪子发泄心中郁闷。 帐外忽地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吕家公子,茗曦可否进来一见?” 吕怀晏一听是赫连茗曦,吓得立即把鸡爪子丢进了床底下,然后重新躺回床上,虚弱地唤了一声:“进来吧。” 随之一位着白衫配紫花百褶裙的女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吕怀晏不经意地一瞥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这还是那个只穿男儿装的赫连茗曦吗? 赫连茗曦瞧着他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模样,不禁掩唇一笑:“吕家公子,可是茗曦这样子吓到你了?” 吕怀晏都快要看痴了,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道:“不……不是!只是没想到茗曦公主的女装竟然是这般的天资绝色……” 赫连茗曦又是娇俏一笑:“吕公子可喜欢?那茗曦日后便日日着女装!” 吕怀晏直勾勾地看着她,狂点着头,都快要伸手摸了上去。 但赫连茗曦却是又叹息一声,避开了他的手:“可是茗曦马上就要回姜国了,日后怕是再难与吕公子相见。茗曦走前只是想再来见一见吕公子,此刻见着了茗曦心也安了,就此与吕公子别过了。” “不要走!”吕怀晏蹭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一脸深情道,“茗曦公主,你生得这般好看,让我好生喜欢,不如你嫁给我吧!” 赫连茗曦回头是一脸娇羞:“吕公子,你可是真心要娶我?” 吕怀晏点点头:“绝对真心,我一早就喜欢上了公主你,那日在围猎场对你那样也只是喜欢得疯狂了!” “真的吗?万一你骗我怎么办?”赫连茗曦有些犹豫。 吕怀晏一边扯着她的袖子想要将她扯入怀中,一边说:“我绝不会骗你,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赫连茗曦躲开了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那我们便以这杯酒为盟,你若决定了娶本公主便与我干了这杯酒,随后本公主立马去禀告王兄,然后再回来与你一同前去面见王上,说明你我二人 的婚事!” 吕怀晏端起那杯酒便一饮而尽:“茗曦公主,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赫连茗曦勾唇一笑,幽幽地说:“我自是相信你,吕公子!” 吕怀晏色眯眯地瞧着她:“茗曦公主,你笑起来也真美,不如你再陪我一会再去吧!” *** 而西陵月听说赫连泽玥的车马一走,便迫不及待地叫萍儿去布置人手了。 她在帐中坐立不安地等着萍儿的好消息,只要一想到西陵笙马上就要被废除太后身份,然后押入天牢,她便心中激涌,恨不得立马到了那一刻。 “郡主。”这时帐外突然走进来一人。 西陵月本以为是萍儿,没想到一回头竟然看见了婉柔,她说:“你来做什么?再不去刺杀赫连泽玥,他可就要离开琅山范围了。” 婉柔道:“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郡主。” *** 赫连泽玥坐在太子专用的马车中,正闲适地磕着瓜子,突然马车便停了,车外便有人禀告:“太子,有一女子拦驾!” 赫连泽玥微微挑眉:“哦?怎样的女子?可是月貌花容?可是美若天仙?” 车外的人便静默了。 赫连泽玥便叹息一声:“算了,尔等怎又欣赏得来美丽的女子。” 说罢他撩开帘子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马上坐着一头戴黑色斗笠,身形窈窕的女子。 那女子看见他便撩开了黑纱,朝着他微微一笑。 “真是位绝色女子!”赫连泽玥立马跳下了马车,“宝贝儿,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 来人正是西陵笙,由他扶着下了马,娇笑道:“我怎么会不来送你?只是方才人多,不好同你说话罢了。” 赫连泽玥笑得暧昧:“宝贝儿是要同我说什么?别人都听不得?” 西陵笙微微颔首,仿佛是害羞的模样。 赫连泽玥倾身附耳道:“那现在你跟我说吧,就这样说。” 西陵笙嗔了一句:“没羞没臊!” 赫连泽玥嘴角噙着妖冶的笑容:“可你喜欢不是?” 西陵笙便说:“好了,这里也不方便与你这般,等会让赫连茗曦瞧见又该与我起冲突了。” 赫连泽玥环视了周围,便说:“那不如到我的马车里说?我让他们看着,不让茗曦打扰便是。” 西陵笙眸子一亮,说:“那如此多麻烦,还不如去那边的小林子里。”赫连泽玥坏笑:“好,都依你,宝贝儿。”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与她一模一样 淮生带着一众侍女走进北言欢的帐中,让侍女们将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便出去,然后对着围坐在一起的那几个人拱手道:“可以吃火锅了。” 一旁的橘莘开始将菜放进去涮起来。 “等等啊,这把马上完!”西陵笙打出一对二后,得意地摇晃着手中的一张牌问,“你俩要不要啊,我就剩一张了哦!” 北言欢无奈地将牌一扔:“哎,要不起,母后,你这几个连炸我都没有牌可以出了。” 西陵笙跟个二大爷似地连身子也跟着晃动起来,就差来首音乐让她跳一段老年迪斯科了。 “没办法,刚刚输了那么多局,总是要咸鱼翻身的啊!”说着西陵笙又看向北离澈,“你要不要啊,出不来牌就赶紧扔,别浪费时间啊,还得办正事呢。” 北离澈微微挑眉,看向她时眼中又出现了那种淡定,淡然以及淡泊的神色。 西陵笙心头一紧,难不成这家伙手上还有炸!之前她连炸这么多下他都不吭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但北离澈只是淡淡道:“不要。” 西陵笙当即将手上的最后一张牌扔掉,开心得快要飞起来:“赢了!终于赢了!终于雪耻了!耶!” 橘莘也笑道:“娘娘,这些菜都好了,可以吃了。” 西陵笙噌噌噌就跑过去,揽着橘莘的肩膀,一边吃着肉一边给她讲着刚刚那一局好牌。 而北言欢够着脖子瞄了一眼北离澈手中的牌,四张一模一样的,剩下的都是连张。 “七王叔,你竟然是让着母后的!”北言欢小声地惊呼起来。 北离澈扔下牌说:“没有,只是有些腻了。” 北言欢吞了吞口水,他何时也能尝试一下这种赢牌赢得腻了,都不想再赢的感觉啊…… 这时一缕红衣挑了帘子进来,那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轻挑,语气带着玩笑般的责怪:“本太子在外与此刻殊死搏斗,你们竟然在这里悠闲地吃火锅,着实不太仗义。” 西陵笙的眸子晶亮:“下次我去外面殊死搏斗,换你在里面吃火锅怎样?人呢?人可抓到了?” 赫连泽玥便让人将一位与西陵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给带了上来。 北言欢眼睛都看直了,一会看看那被封住穴道的“西陵笙”,一会又看看身旁的母后。 “母后,她真是长得跟你太像了!” 西陵笙嗔道:“胡说,母后比她美一万倍好吗!” 赫连泽玥轻笑:“小君王,她不过是用了易容术而已,这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女子如你母后一般?” 赫连泽玥说的时候还特意将视线转到西陵笙身上,似笑非笑,带着丝丝暧昧。 西陵笙浑身起鸡皮疙瘩,刚要怼这轻薄太子,北离澈那宽阔的身影就挡在她身前,刚好将她遮住。 北离澈看着那“西陵笙”淡淡道:“将她穴道解开。” 淮生得令上前解开她的穴道,那“西陵笙”立即开始挣扎起来,但她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一时也未能挣脱。 赫连泽玥幽幽道:“那结是本太子特意为你系上的,你怎能轻易便挣开?” 那“西陵笙”怒瞪他一眼,她本是去追上了赫连泽玥,想借着西陵笙的样子将他骗去小林子里杀了,但没想到这太子身怀武技,反手便将她擒住,而林子里也早已布下人手很快便将她抓获。 西陵笙兴趣十足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道:“你家主子还真是有眼光,连让手下作案也要将其打扮成哀家的模样,也不知道你和你家主子是何德行?” 说着西陵笙便一把扯掉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婉柔?”西陵笙脑海中飞快闪过在春风阁那日与她夜探王府那日,便道,“你是北凌霄的人?” 婉柔见身份暴露,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而淮生突然飞快地上前,先婉柔一步捏住她的下颌,将她口中的毒药取出。 “还想咬毒自尽?”西陵笙眯着眼睛邪恶地笑着,“快交代你的同党,不然哀家哼哼哼……” 说着还作势地伸着爪子乱舞一通。 赫连泽玥禁不住笑起来:“真是可爱至极呢。” 北离澈的声音冷若寒霜:“淮生,将人带下去。” 淮生应声去了。 西陵笙心知婉柔是死士,宁愿咬毒自尽也不会说半句,但她真的是北凌霄的人吗? 可北凌霄马上就要被处死了,婉柔这时候来诬陷她毫无意义,只能说她那时候瞧见两人身上与徐淑妃亲手做的一样的香囊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西陵月就更不可能了,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禀告道:“太后娘娘,长公主让属下来传话。” 西陵笙勾唇一笑:“好,哀家即刻便去。” *** 西陵月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四周还是她帐中的模样。方才婉柔来说有事要禀告,她还以为北文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要听她细说,却不知怎么地两眼一黑便晕倒了。 西陵月扶着额头,坐起身子,意识又清醒了几分,只觉着身子有些凉,而且身边怎么还有个人…… “啊!” 西陵月突然大叫一声,疯狂地扯着被子想要遮挡自己仅着丝缕的身子。 身旁的男子砸了砸嘴,也缓缓地睁开了眼,在看到西陵月的那一刻顿时大惊。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房中!”西陵月双颊涨得通红,连眼睛也都布满了血丝,仿佛想要将吕怀晏杀掉。 吕怀晏自是不知道,他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帐子里与那位如花似玉的茗曦公主共度良宵吗!为什么一醒来却到了他表姐的房中! “你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西陵笙突然变得惊恐万分。 吕怀晏仍是没反应过来:“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西陵月气得一脚将他踢下床去,愤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吕怀晏仅着一条裤衩,抱着身子道:“表……表姐,我没穿衣服啊!” “滚啊!”西陵月不想跟他多说,毕竟他多呆一会就会更有几率被人发现。 “王上驾到——” “太后驾到——”“摄政王殿下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真相 这一声一声仿佛一把一把的利刃,狠狠地插入了西陵月的胸膛,而每一下都带着剧毒,猛烈地腐蚀着她所有的一切,让她的身体从此溃烂不堪! 北言欢走在最前头,进来的时候立马捂了眼睛回避,并命令道:“柔嘉郡主,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穿上衣服!” 西陵月像是没听到北言欢的话,她一直死死地看着北离澈,观察着北离澈的神色变化,她的离澈哥哥面若寒冰,他一定对她失望至极! 萍儿从外面跑进来立即给西陵月套上一件衣服,然后哭着跪到一边:“郡主……”北言欢又才道:“你也不必施礼了,只是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刺客逃到这附近不见了,孤就想来问问郡主一些情况,哪知打扰了郡主的好事。只是你与摄政王殿下尚有婚约,孤也说不得什么,便由摄政王 定夺吧。” 西陵月摇着头,泣不成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王上……殿下……” 西陵笙冷冷地瞧着此刻楚楚可怜的西陵月,脑海中慢慢地回忆起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那日赫连茗曦以为西陵笙派人刺杀她,差点就一剑将西陵笙给杀了,但却被北元翊拦了下来。 随后西陵笙告诉赫连茗曦:“哀家杀了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哀家可是有这么蠢?” 赫连茗曦也渐渐地冷静下来,她因为被追杀所以一时急了,恨不得杀了西陵笙泄恨。而此刻想想,西陵笙的确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她。 于是西陵笙便让赫连茗曦故意当着众大臣的面与她闹翻,想让设局的人以为计谋成功而放松警惕。 而赫连泽玥则是故意当着众人维护西陵笙,这样一来设局者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成了他,如此便能将其引出。 而北温宁见百里溪叠为自己挡了一箭后,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头脑不清醒,可能是中了西陵月的计。所以她主动地提出要帮西陵笙,如此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而当西陵笙知道西陵月又要故技重施,想要陷害她与别人有染时,便打算让她尝尝被自己算计了的滋味。 西陵笙本想直接去打晕西陵月,哪知西陵月见到她时不但不惊讶,倒像是认识的一样。她本对此事还有些疑惑,但在见到易容成她模样的婉柔时,便顿时明白过来。 虽然西陵笙猜到有西陵月的参与,但仍是不知道那设局者到底是谁,能设计这样的计谋,只是一个西陵月绝不可能! 而想必那设局者也没想到西陵月会瞒着他,再自作聪明地要陷害她一番反倒把自己给害了进去。 西陵笙渐渐地将思绪拉回来,只听得耳畔一个淡漠疏离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与郡主的婚约便就此作废吧。” “不!不要啊!离澈哥哥!” 西陵月的声音撕心裂肺,而北离澈只是淡漠地转身出去。 “离澈哥哥,你相信我,月儿没有!月儿没有啊!” 西陵月裹着床单跌落下床,连滚带爬地想要去追北离澈,但是北离澈已是消失在帘后,任她再怎么喊也是没有一次回头。 北温宁亦是冷冷地看着西陵月,却是对北言欢说的:“王上,这郡主与殿下有婚约在身,却与吕家子弟私通,殿下虽是不计较,可她是郡主,这事传出去总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北言欢想了想也觉着有理,便看向西陵笙:“母后,你觉着此事当如何处理?” 西陵笙知道西陵月害了百里溪叠,北温宁当是恨她入骨,此事还是交给北温宁处理好,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西陵笙道:“长公主觉得呢?” 北温宁的声音又冷了几分:“自是废了郡主身份,送入浣衣局作为告诫。” 西陵月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北温宁,浣衣局是什么样的地方,她当然一清二楚。 北温宁却丝毫没有惧怕,而眼底的杀意也愈加地不受控制:“这也是不能杀你,否则本公主定要你死!” 说罢她也转身离开。 西陵月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西陵笙扑过来,口中还喊道:“都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你诬陷本郡主!” 剑鞘一挥,橘莘瞬间便将西陵月压在剑下,道:“放肆!” 西陵月伏在地上,森森的指甲胡乱地抓着,愤怒的脸上泪水斑斑,她仰视着西陵笙狠狠道:“贱人,都是你!离澈哥哥才会误会我!这一切都是你算计本郡主!你不得好死!” 橘莘手上用力,西陵月便痛得叫了一声。 “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关起来!” 紧接着就有侍卫上前来要拖走西陵月,西陵月在地上裹着床单滚着,挣扎着不让任何人碰她。 忽地头顶一件衣服盖住了她,西陵月愣住,怔怔地抬头,只见西陵笙正冷冷地凝视着她。 “你……” 西陵笙叹息一声:“哀家不是同情你,只是你也知这女儿家的名节重要,可你为何要一次次害别人呢?此事便当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你以后好自为之。” “我……”西陵月突然又尖叫起来,“我没有害别人!你胡说!你胡说!” “带下去!” 就此西陵月被几个侍卫拖出了帐子。 这时身旁的公公提醒道:“王上,吕家公还在外面跪着……” 北言欢看了看帐中还跪着的吕怀晏,又瞧了一眼西陵笙。 西陵笙走到他身旁附耳道:“现在还不是与吕家公翻脸的时候,你随便罚他一下就好了。” 如此北言欢便罚了吕怀晏去守皇陵,因其染指柔嘉郡主,终生都不得踏入北城一步。 吕家公听了差点气得晕过去,但是他也知道这等罪责西陵月虽是不用死,但吕怀晏不一样,而北言欢好歹也赦免了吕怀晏的死罪,他也只能谢主隆恩。 吕含烟听说西陵月被废了郡主的身份,还要被送去浣衣局受苦,就此一病不起。西陵徽管不了此事,无论怎样安抚也无济于事。吕家公去看望之时,吕含烟只是抓着他的手含恨道:“父亲,老爷不管我们母女俩了,但月儿可是你唯一的外孙女,你可要救她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那般好 吕家公叹息一声:“现在怀晏也被送去皇陵,王上定是见我吕家势力日渐增长借此打压!哼,本以为只是个没用的小孩,但偏偏没想到那位太后也有些心思!” 吕含烟恨恨道:“不过就是个小狐狸精,将摄政王殿下迷得团团转,若不是如此,殿下能眼睁睁地看着月儿被人这般折磨吗?” 吕家公又是哀叹一声:“这也是为父眼下最担心的地方,如今我吕家与摄政王殿下没了丝毫关系,殿下想要除掉我吕家,也仅是时间问题!我们近些日子定是要安分些,未能另谋出路便要隐忍!” 吕含烟当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虽然当初北凌霄叛乱,吕家曾助了北离澈一臂之力,但是这天下君王皆是如此,若是一家势力增长威胁到王室,有哪个君王会任其独大,必定会除之而后快! “但月儿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能受受这份委屈,吃这份苦?”吕含烟心痛道。 吕家公重重地哼了一声:“月儿若不是擅做主张,怎会被人抓住把柄?她受了这份苦,倒也长些记性!” 吕含烟还要再说,但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家公,四王爷来了。” 吕家公与吕含烟对视一眼,他们竟然将北文睿忘记了。先前西陵月告诉吕含烟,北文睿要帮她除掉西陵笙一事。吕含烟本没放在心上,但这次刺杀赫连茗曦一事,西陵月却说其中有北文睿的计谋。虽然此事败露,但北文睿还能丝毫不受影响地来找他们,看来 此人甚是不简单。 北文睿一进来便客气地笑道:“吕家公,小王一直想到吕府拜访,却是一直没能抽出空闲,还望家公不要对本王有偏见才是。” 吕家公也笑着请他入座:“四王爷严重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臣子,应当去拜访四王爷才是!但人老了还要辅佐在小君王左右,便也是一直未能有机会。” 北文睿带着一贯的笑道:“家公何须客气,本王与柔嘉郡主甚是交好,如今她遭人算计,本王也是心中着急,便来找家公商议。” 吕家公心中盘算起来,看来他昔日真是小瞧了这位四王爷,此人城府极深,说话也颇为讲究,倒还真是能收为己用。 “哎,我那外孙女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也只好让她吃些苦头,但这莫名的罪责,我吕家是绝不承认的。”吕家公感叹道。 吕家公说得含蓄,但也暗示了他对北言欢的不服,这正是北文睿所想要听到的。 “那既然如此,我们需得为柔嘉郡主的清白好好地共商一番才是!” 北文睿说着,嘴角便勾起了一丝阴笑。 *** 再过一夜就要回到北城了,而西陵笙亦是一整天没有见到北元翊。西陵笙走出帐子,本想去北元翊的帐子找找他,但在路上便遇见了赫连茗曦。 赫连茗曦仍旧是一身潇洒的男装:“太后,我昨日演得可还行?” 西陵笙假装捋一捋胡须:“嗯……茗曦公主演技出神入化,说不定下一届奥斯卡影后就是你了!” 赫连茗曦被逗笑:“太后娘娘总是这么风趣。对了,你这是去哪儿?” 西陵笙口快道:“一天没看到北元翊那倔驴了,正打算去找……呃作为好哥们,就去看看他还活着吗哈哈哈……” 西陵笙自是怕赫连茗曦误会。 赫连茗曦倒是释然一笑:“太后,我刚跟元翊说好了,我回到姜国之后,他也不能将我这个妹妹给忘了,不然我定是不会饶了他!” 西陵笙愣住,赫连茗曦这是在说她和北元翊成了兄妹?赫连茗曦微笑着侧过身去,又絮絮地说:“太后,其实一开始见着你的时候我还真不相信你是这北国的太后,见你与元翊那般熟悉,我以为你是府中的小丫头。当时还有些吃醋,但后来听说你是太后便又放 了些心,毕竟你们俩的身份并不能在一起。但是这些啊……都挡不住元翊对你的喜欢呢!” 西陵笙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现在连赫连茗曦也知道北元翊喜欢她,北元翊是真喜欢她。 赫连茗曦继续道:“还记得他第一次来姜国时,墨发如飞,白衣胜雪,不仅武艺了得,而且谦和有礼,我母后就说若是我能嫁给他,这一辈子也足够幸福。”“但是当我知道北元翊心中早有所属时,其实还是挺失落的,但是我可是姜国的公主,我自是不能输给任何女子。所以我请求父王来到北国,不仅是想要争取让北元翊娶我,也想看看北元翊心中的那个人到 底是个什么样子。” 赫连茗曦顿了顿又转过身来,英气的脸上挂着笑容,为她增添了几分女儿的娇憨之态,煞是可爱。“但现在我见到了,太后你不仅是色艺双绝,且你的心是茗曦见过的,除了我母后之外最好的一位女子!所以茗曦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即便是不服,无论我跟你比赛什么,无论我是否是赢了,北元翊他还 是只喜欢你,茗曦真是好羡慕!” 那日在围猎场内,北元翊为了西陵笙连命都可以不要,赫连茗曦突然便觉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这般好,只可惜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她便放过他,只要他一生欢喜,她也便就欢喜了。 即便是她的一生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让她欢喜的人。 西陵笙静静地听着,心中一时感慨,像赫连茗曦这样洒脱的一个女子,也真是让她好生羡慕。 赫连茗曦突然低声呢喃起来:“阿笙……” 随之她又笑道:“阿笙,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西陵笙一怔,又赶紧点点头。 赫连茗曦道:“阿笙,北元翊那小子,本公主便给你了!他那般好,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赫连茗曦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看起来倔强而又坚定,当是有一种女将的风范。西陵笙回忆着她的话,还有北元翊昔日与她的种种,似乎是从她穿越过来,北元翊便是一直这般地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会陪着你 最终西陵笙还是没有去找北元翊,经过赫连茗曦这么一说,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北元翊了。 他对她那么好,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对着她,他永远都是笑着的,也从没有让她伤心。 他的这份感情,她不知道如何去回应。 西陵笙往回走着,突然身前一人挡住了去路,她抬起头来便看见那张爽朗的笑脸。 北元翊弯着腰瞧着她,眉眼间都是笑意:“阿笙,你是来找我的吗?” 西陵笙怔了怔,神色又恢复如常:“对啊,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整天都没看见人?” 北元翊神神秘秘地笑着,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阿笙,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也不等西陵笙回答,北元翊便拉着她一路往后山的林子里跑去。 跑了一阵子,北元翊终于停下,而四周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西陵笙便问:“北元翊,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北元翊往那黑暗中退后两步,西陵笙便看不清他的模样了,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阿笙,你看!” 西陵笙本还想问他这么黑能看什么,却只见那树林间忽然有点点荧光闪现,渐渐地越来越多,轻灵银白,漫天飞舞,将黑暗照亮,又织成一片朦胧。 “萤火虫!”西陵笙惊叹。 而北元翊站在漫天萤火之间,恍若山间的精灵王子,看向她时,瞬间便笑弯了眉眼:“阿笙,喜欢吗?” 西陵笙眼中闪动着荧光,愣愣地点点头。 北元翊见她情绪不太对,便走过来担忧地问:“阿笙,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西陵笙摇摇头说:“没有,我很喜欢……你消失了一天就为了抓这么多萤火虫给我看?” 北元翊笑:“再晚些时候便看不见这些萤火虫了,我在后面那河谷里发现了一些,本想直接带你去,但这些小家伙就吵着说要出来见你,我便遂了它们的心愿,将它们都带了出来。” 西陵笙“噗嗤”一声笑了:“北元翊,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啊,它们怎么会说话!” 北元翊抿着笑,自然地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西陵笙顿时又愣住,她当然知道那河谷离这里较远,且山路崎岖,也不知道北元翊是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这萤火虫带来给她看。 “北元翊……” “嗯……我在呢,阿笙。” 西陵笙没有看他,只是说:“明日便要返回北城了……” 北元翊一怔,西陵笙这话仿佛是在提醒着他,她是北国的太后,不是他能多想的。 而那夜在瀑布悬崖之下,他曾问她的那个问题,也便是有了回答。 西陵笙以为北元翊会不高兴或是会伤心难过,但一只手掌突然温柔地覆盖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西陵笙抬头,又见那副温暖如春风的笑颜:“那便回去,我会陪着你的。” 北元翊说过,无论西陵笙去哪儿他都会陪着她,她要去江湖,那他便去江湖,她要回北城,那他便回北城。 *** 北离澈的帐中。 北离澈坐在案前批阅奏折,而赫连泽玥正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品着茶。北离澈丝毫没有要搭理赫连泽玥的样子,但是赫连泽玥看起来也没有一丝不悦之意。 淮生进来在北离澈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北离澈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淡淡的视线扫到那张比女人还美艳的脸上。 “泽玥太子,明日你与茗曦公主回姜国的事宜,本王已经安排好,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赫连泽玥放下手中的茶杯妖孽一笑:“那便多谢殿下了,只是本太子还有一个疑惑,不知殿下能否告知?” “何事?” 赫连泽玥倾身前去,一只手支在他的案桌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殿下,你既已知道那婉柔姑娘的背后主使者是谁了,为何你还要将她留着?” 北离澈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声音中透露着淡漠:“此事似乎与泽玥太子无关。”赫连泽玥像是看穿了什么似地,但却也不揭穿,只是继续道:“本太子只是对殿下的做法有些好奇而已,且你也不把实施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而你看着又明明不是要害她的样子,你这是为何呢?殿下,你 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北离澈并不回答,只是冷声道:“你既已拿了北国的排兵布阵图,本王提醒你一句,能否将此图安全地带回姜国才是太子你应该想的事情。” 赫连泽玥轻声一笑,将袖中的一卷样书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若是本太子未能来这北国,也许还真会信了这排兵布阵图,但是现在,本太子不信。” 说着赫连泽玥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多生事端那等事情,本太子也懒得去做。” 淮生示意地将那排兵布阵图收好,北离澈收回视线,便起身往外走去。 赫连泽玥突然又叫住他,笑道:“摄政王殿下,你这么急是要去找太后娘娘与十四王爷吗?” 北离澈没有回身,顿了一会又冷漠地走了出去。 这时一个暗卫出现在赫连泽玥跟前,恭敬地施礼:“太子,北国境内的三十个埋伏点已经被人全部清扫干净。” 赫连泽玥似笑非笑地望着那门口处道:“北离澈的动作倒是比本太子想象得要快,本太子还小瞧了他。” 那暗卫又试探地问:“可太子……那排兵布阵图真的就还给他们了吗?” “你认为……”赫连泽玥仍是笑着,“像北离澈这样的人,会按照一张图纸行事吗?” “……属下愚钝,太子所言甚是!” 赫连泽玥忽地又收起笑容:“让你们所查之事可有进展?” 那暗卫便从怀中掏出一小卷密信呈上:“回禀太子,关于查到的太后西陵笙的所有事都在此处了。” 赫连泽玥接过那卷密信,一挥手那暗卫便又飞快地消失。 他不慌不忙地将那密信打开,浓密的睫毛扑闪,嘴角又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果然是你吗,西陵笙?”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许……不许…… 西陵笙回到营帐时已是亥时,但她的帐中还亮着灯。 西陵笙本以为是橘莘或者寻双在等她,一边撩开帐子一边喊道:“寻双,橘莘啊,可以去睡觉啦!” 但在看见帐内那安静地坐在案前的男子后,心中立即涌现了一股莫名的做贼心虚的感受。 西陵笙讪笑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北离澈停下手中的笔,视线转到她脸上:“本王在等你。” 西陵笙总觉得北离澈这句话别有意味,她几步蹦跶到他面前,转移着话题说:“你在作画吗?我看看你画了什么?”说着她便伸手去将那案桌上的画拿起来,只见画上是位搭弓射箭的少女,白色的宣纸上虽只用了墨色勾勒,但看起来依旧是活灵活现,仿佛能看见那少女英姿飒爽,下一秒就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那箭射出 。 “这……”西陵笙怔了怔,“这不是我那日在围猎场射箭的情形吗……” 居然被他看见了! 北离澈搁笔:“你认出来,看来本王画得还像。” 西陵笙心中一喜,抿着笑扬起下巴看他:“我只是没想到,堂堂摄政王殿下竟然是个跟踪狂加偷窥狂!” 北离澈没有说话,还有些失神,他那日虽是在围猎场看见了她,但也没有派人去看着她,所以才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脸色还这么冷?”西陵笙说着便抱起俩胳膊,黛眉紧蹙,“你别这么小气啊,我不过开个玩笑,大不了以后我不说你了嘛!” 北离澈却又转眸看向她:“你可是在哄本王?” 西陵笙没想到这家伙冷了半天脸,却又说出这么一句不要脸的话!她来了兴致,便将身子往前一倾,一只手撑在案桌上,另一只顺势挑了他削尖的下巴,语气挑逗地说:“啧啧啧,堂堂摄政王殿下还需要人哄吗?那看你长这么好看的份儿上,哀家便勉为其难地哄你一下好 了。” 北离澈任由她动作,黝黑的眸子染上丝丝异彩,嘴角也挑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勉为其难?” 如玉石击打的嗓音幽幽而起,下一秒,西陵笙就被他揽着腰抱起,越过那案桌,直接被放在了他的腿上。 西陵笙一时懵神,这……这种体位也太……太羞耻了吧! 北离澈专注地看着她,薄唇轻启:“不许勉为其难。” “啊……那不是勉为其难,是真心实意!总之……你先放我下来,这体位实在是不好……”西陵笙无奈地揪着他胸口的衣服,敷衍地说着。 但北离澈又说:“不许敷衍本王。” “……啊?”西陵笙装着傻。 北离澈连敷衍都能看出来,今晚他这般不对劲,不会是知道了她和北元翊去看萤火虫,从而有什么误会吧? “不许想别的男子。” “……” 西陵笙看着眼前这眉眼如画的男子,语气却颇为些霸道,他果然是知道了这件事吗? 于是西陵笙想跟他解释一番,但还未开口,他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将头靠在她肩上,口吻似命令般:“不许爱上别人。” 今日的北离澈真是太不一样了! 从她中箭醒来再见到他时,就变成了这样…… 但是这样的北离澈……真是太好了…… 西陵笙抚上他的背,轻轻地拍着,然后在他耳边吹着气,像是哄小孩一般哄他:“好,好,我答应你。” 但渐渐地,西陵笙能感受到脖子有些痒痒的,而且耳畔的呼吸声越发地重了起来,连身子也被对方带着越来越烫。 “北离澈……”西陵笙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她本是想调侃他这个空调都学会自动恒温了,以此来缓解此刻颇有些尴尬的气氛,但北离澈却没有给她机会。 俊美的容颜一下子放大,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西陵笙的心瞬间飞快地跳动起来。 北离澈那好看的眼眸里倒映着她,视线变得越来越灼热,他微微一抬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鼻尖,随之往上到了额头,然后又是耳垂。 西陵笙浑身一颤,敏感地往后一缩,但头又被一只手垫着稳住,那深情的眉眼又到了眼前。 北离澈嗓音如惑,像是极力地压制着什么,带了丝丝暗哑:“不许再离开我。” 西陵笙愣了愣,还没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何时离开他了?难道是在说他们闹矛盾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地说话吗? 但那凉薄的唇已然凑了上来,温柔地辗转反复。 “唔……”西陵笙的气息变得紊乱,脑子也晕晕乎乎的,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脖颈后点着火。 就在那冰凉的指尖刚触碰到肌肤时,只听得一个稚气的声音道:“母后……呃……” 西陵笙一下子回过神来,两人同时回头看过去,只见门口一个小小的人影石化在原地,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北言欢堵在门口,淮生站在他身后,单手捂着脸无奈道:“小君王……都说了不能进去……” 北言欢讪笑两声,僵硬地说:“母后,七王叔,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立马消失!” 说罢他便匆匆地转身出去,脸颊烧得极红,这个死淮生,早告诉他母后和七王叔在做羞羞的事情,他便不往里面闯了嘛! 西陵笙僵在北离澈身上,看着那还飘荡着的帐帘,恨不得冲过去就把那帘缝给一针针缝上! 北离澈看着她鼓囊起的腮帮子,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将她打横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西陵笙又急又恼:“你、你还来!” 北离澈将她放在床上,铺好被子,然后也翻身上了床,躺在她身边,翻身将她抱住。 西陵笙紧张得将全身缩成一团,她以为北离澈要做些什么,哪知北离澈只是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道:“睡觉吧,明日一早还得启程回宫。” 西陵笙浑身松懈下来,鼻尖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昔日北离澈也这么抱着她睡觉过,只是这一次却是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让她安心得多。 第一百四十章 想他就去找他 一夜之间,北国摄政王殿下和柔嘉郡主的婚约不再,而柔嘉郡主因犯了难以言齿的罪责被罚入浣衣局;而北国长公主和百里大统领的婚约也由长公主北温宁提出退婚一事,北国之王北言欢当即允诺。 西陵笙听说北温宁主动提出退婚一事时,便知道她已经看开了,这样她和百里溪叠的相处也会轻松许多。 而赫连泽玥和赫连茗曦便要回姜国去了,西陵笙自是跑到城门口为两人送行。 她还写了个火锅底料的方子递给赫连茗曦,并且一本正经地嘱咐道:“好吃还不胖,茗曦公主,哀家可是将你当做挚友才将这秘方传授给你的!” 赫连茗曦瞧了一眼收入衣服中,朝她抱拳一笑:“太后娘娘,多谢!今后你来姜国,茗曦自当是好好招待。” 这时赫连泽玥凑过来,假意责怪地说:“宝贝儿,你送茗曦东西,那我的呢?” 西陵笙看在他要走了的份儿上,也不跟他这么欠揍的样子一般见识,于是从橘莘手上拿过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诺,玫瑰花干,我兰姨亲手晒的,美容养颜的,就都给你吧!” 反正她还能去找兰姨要! 赫连泽玥接过那小盒子,笑:“我还以为是宝贝儿亲手晒的,哎,小期待没有了。” “哇,我自己都懒得晒的,这等好东西你不要也罢!”说着西陵笙便伸手去夺那小盒子。 赫连泽玥避开她的手,身子却凑得更近了一些:“不过宝贝儿想到给我准备离别礼物,我自是很欣喜。” 西陵笙赶紧将他推开一些,清嗓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这样成何体统啊!” 赫连泽玥嘴角的笑意加深,这样一笑那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带着阳光敛了下来,虽是遮住了眼眸却溢满了纯粹的欢喜。 “王兄!该启程了!”赫连茗曦骑在不远处的高马上朝这边喊了一声。 西陵笙便说:“你快走吧,待会茗曦公主等急了。” 赫连泽玥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宝贝儿你那日在琅山受的伤可好了?” 西陵笙微微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我哪有受伤?不过是受了些惊吓。” “是吗?” 赫连泽玥仍是打量着她,西陵笙也笑着回看着他,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片刻,赫连泽玥收回视线:“那便好,宝贝儿可要保护好自己,受了伤我会心疼的。” 说着他又递给她一枚圆形的玉牌:“宝贝儿日后若是想我了,便用它找我。” 说罢他红衣轻扬,很快地上了那回程的步撵。 西陵笙看着手中的那枚玉牌,腹诽赫连泽玥也不说清楚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用! 还有北离澈封锁了她受伤的消息,赫连泽玥却是能知道,但这又与他来北国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呢? 西陵笙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带着橘莘去了百里溪叠的住处,想看望一下他的伤势再回宫。 百里溪叠虽是金陵宫禁卫军大统领,但是他住的地方却仅是一个普通的小宅子。 橘莘上前敲了门,却是无人回应。 “难道百里大统领已经进宫去了?” 橘莘刚疑惑地说了一句,只听那门后响起动静,紧接着一个小丫头将门打开来。 “太后娘娘!”那小丫头一惊立即施礼。 西陵笙见此便猜到北温宁在里面,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二人的好。 于是西陵笙道:“免礼吧,不用惊扰你家主子,哀家这便先走了。”说罢转身欲离去。 “西陵笙!”一道声音拦住了她。 北温宁从院内走过来,脸上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她问:“你是来看百里的?” 西陵笙侧着身子站着,也并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哀家只是路过,顺便到此问问那二傻子伤势好了没。既然长公主在此,想必也没什么问题了。橘莘,回宫。” “西陵笙,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我也不期望你原谅我……但是,真的对不起……”北温宁有些急地叫住她,眼底泛起一丝寞落之色。 其实西陵笙并不是一个多记仇的人,而北温宁也及时地清醒过来,她也不想再去旧事重提,或是指责她一些什么。 “北温宁,我说过,你不必对我抱有愧疚。你帮我惩治了西陵月,这件事我们就当是一笔勾销吧。” 百里溪叠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西陵笙时大吃一惊,但眼底渐渐地又有丝丝喜悦。 “太后娘娘……你怎么来了?” 北温宁低下头遮住她渐红的眼眶:“太后娘娘,那本公主便先告辞了。” 说着她也没有回头跟百里溪叠说什么,直接带着先前那小丫头离开了。 西陵笙知道她不想让百里溪叠看见她的眼泪,也便随了她去。 百里溪叠走上前来叫了北温宁几声,但她仍是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西陵笙见他神色呆愣,便岔开话题道:“二傻子,你这胳膊还疼吗?” 百里溪叠转头时傻愣愣地藏着笑:“不疼了,太后娘娘,明日便能到宫中当值了。”橘莘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递给百里溪叠,西陵笙说:“这是人参冰心丸,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什么做的,反正感觉啥病都能治,没精神的时候磕上两颗瞬间就精神了,你吃一吃补补元气,说不定你那伤好得 更快!” 西陵笙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推销药品的,把北离澈的药吹得这么神乎其神,北离澈还不得给她颁发个销售冠军放着! 百里溪叠没有接,只是说:“太后娘娘,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药珍贵,您自己留着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西陵笙立即嗔了一句:“好你个百里啊,诅咒哀家生病受伤是吗?” 百里溪叠连忙摇头:“不是,微臣只是……” 西陵笙也不逗他了,将那人参冰心丸往他怀里一塞,笑道:“跟你开玩笑,哀家的一片好意你可别驳了。”百里溪叠低头瞥见两人的手碰在一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那多谢太后娘娘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与她同住? 西陵笙将药送了也就该回去了,至于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微妙关系,既然百里溪叠不提,那她还是不多嘴了好。 而自从琅山围猎回来,北离澈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一月踏入一次福宁殿算是不错了,现在倒是隔三差五便来上一回,且每来一回,西陵笙便要花费个一整日的时间用来躺在床上恢复元气。 她与北离澈战斗数次,虽是积攒了一些经验,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身板子硬得不行,回回都是她先丢盔弃甲,缴械投降,连声求饶。 但是这求饶有时候管用,而有时候他却是越发地兴奋,久战不怠,她便只能死命地抵抗,或者咬上他数口才得以安慰。 而今日西陵笙从外面回到福宁殿中,便发现淮生正指挥着侍卫们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往她寝殿里般,她连忙跑进去一看,北离澈果然就坐在屋中悠闲地翻着书。 西陵笙惊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北离澈这家伙不会是要搬到她这福宁殿里来住吧! 这还得了! 看着北离澈那云淡风轻且欠揍的模样,她很想上去揪着北离澈的衣领就吼他一脸:“你还上了天了不是?睡我的屋子,住我的院子,还吃我的瓜子!你给钱了吗?你倒是给钱啊!” 当然她自是不会这样。 西陵笙努力地保持着微笑走过去,好声好气道:“殿下,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那些大臣们参你一本吗?” 北离澈没有瞧她,又翻了一页纸,淡淡道:“无妨。” 西陵笙便又好声好气地说:“你本就来我这里来得多了,有时候连御书房也不去了,你就真的放心欢儿一个人吗?” 北离澈还是没有看她,仍是淡淡道:“放心。” 这时淮生上前道:“殿下,东西都放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 淮生道了声“是”,随后便带着人出去了,还特意地将门关上。 西陵笙并未主意到,她只是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淡定?难道他就不怕落下个淫乱后宫的罪名吗? “你怎么能这么放心呢!你若是搬来和我同住,惹起一堆流言蜚语被有心人利用去了,又是一阵头疼!” 其实是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啊! “嗯?”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白。 西陵笙一回头又撞入那幽幽的眸子,她吸了一口气刚要解释,那人已是起身到了她的跟前,腰也被人握住,控制在他的气息范围内。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北离澈视线灼热,“想与本王同住?” 西陵笙这才明白是她想歪了,但感受到这侵略的气息,她便开始两腿发软。 “我就开个玩笑!那你搬了这么多箱子到我寝宫是做什么?”她岔开着话题说。 “一些小玩意,本王外出的这段时间,你可以用它们解闷。” “你要出去?去哪儿呀?什么时候去?去多久?几时回来?”西陵笙一听便忍不住地连问一大串。 北离澈被她这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微勾起嘴角耐着性子回答她:“明日便走,去办一些事情,很快回来。” “这么快呀……行吧。”西陵笙见他不愿细说,想着情侣间还是要给对方留些空间,于是便也不追问了。 但北离澈却是没打算放过她的样子,眼底涌动着异彩,抓住她便欺身上去。西陵笙晕晕乎乎之间,被他的腿碰到时,她一下子吃痛,便轻嘶了一声。 北离澈立即离开了她,眼中的欲火渐渐地熄灭,被担心所代替。 西陵笙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你前天刚来了一次,我现在还疼呢!” 北离澈不禁轻笑,随即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软塌,将她安置好。 西陵笙乖乖地坐下了,只见他又转身去那箱子堆着的地方,从最上方的小箱子里取出一瓶药膏走过来。 西陵笙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连摆手:“我晚上自己涂!” 北离澈握住她的脚踝,抬眼对上她:“又不是第一次。” 虽然话是如此,但这事情也太羞耻了! 但北离澈却是直接撩了她的裙子,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她涂药。 西陵笙捂着脸不敢看他,很快他涂完药膏,将她的手拉开,俊美的脸放大在眼前,使她又是一愣。 “你若是疼便躺着休息。”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她的两肩将她安置在软塌上,“还有本王外出时,记得每日涂药,早晚一次。” 西陵笙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他脸上,这家伙一向是惜字如金,今日倒是颇为话多。但这样却好可爱啊! “傻笑什么?”北离澈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走回案前坐下。 西陵笙撑起一只手支着脑袋,侧躺着看他:“没啊,就觉得你今天从摄政王殿下变成了摄政王妈妈!” 北离澈甩了一记冰冷的眼神过来,西陵笙咂咂嘴巴,讪讪地将两只手掌合十在耳边,乖乖地闭上眼睛:“我睡了,澈澈晚安!” 而西陵笙这一合眼,倒还真觉得困意十足,很快地呼吸便平稳起来。 淮生敲门进来,见到睡着的西陵笙时立刻将刚要开口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北离澈抬眸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要说的,微微颔首示意,淮生便又出去了。 而淮生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北离澈才从屋内出来,淮生立即上前禀报道:“殿下,婉柔招了,但她也不知道她师傅的下落,她最后一次见他时已是五年前了。” 北离澈也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仿佛是早已料到:“无妨,明日去临都可准备好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 北离澈点点头,随后往着身后的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才大步地离开。 而好一会,院内那棵安静的杏花树下,才从桌子后冒出一个脑袋。寻双神情紧张地呼出一口气,神色飘忽着,心中挣扎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给北文睿。 但万一北文睿在去临都的路上安排了杀手,那北离澈会不会有事? 寻双想着心下一惊,便猛烈地摇着头,起身往回走。但一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寻双回头,只见正是西陵笙赠她的玉佩,被磕在石凳上碎了一角。 第一百四十二章 摔碎了玉佩 寻双怔了怔,有些失神地看着那玉佩,迟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忽然有人从身后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寻双吓得惊叫回身。 橘莘有些好笑地问:“寻双你怎么了?我吓到你了吗?” 寻双定了定心神说:“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橘莘捡起地上那玉佩递给她,嗔了一句:“我有那么吓人吗?” 寻双赶紧接过玉佩塞入袖中,掩饰地笑着:“我这么突然拍你一下,你不得被吓到吗?好啦,我还得去御膳房传一下今晚的膳食,便不与你说了。” 说罢寻双匆匆地往外走去。 “今天怎么怪怪的……”橘莘喃喃了一句,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块翠玉。 橘莘又弯腰将其捡起来,自言自语道:“寻双的玉佩被摔坏了吗?” 夕阳渐沉,西陵笙睡醒缓缓地从软榻上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在屋中环视一圈,发现北离澈已经走了。 这家伙说明日要出去办事,大概是有一阵子见不到他了。 “娘娘,可睡醒了?”橘莘在外敲门问道。 西陵笙便让她进来,只见她手中端了一盒点心放到桌上。 “这是十四王爷今日差人捎回来的,说是地方小食,让娘娘尝个新鲜。” 西陵笙这才想起北元翊前些日子送赫连泽玥和赫连茗曦,一直要到北国边境后才又返回,本不是个美差,但他仍是应下了。 一方面北元翊与赫连两兄妹交好,另一方面他说要去体察民情,西陵笙便随了他去了。 但北元翊却是记挂着她,总会捎一些东西回来给她,有时候是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些特色小食,倒也投了她的喜好。 西陵笙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寻双呢?” 橘莘说:“早些时候她说要去御膳房吩咐今晚的膳食,现在还没回来。” 虽说去御膳房传膳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西陵笙也没在意,她从来是不限制两个小姐妹的自由的。 橘莘想起什么,又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石碎片呈上:“娘娘,你知道这玉佩摔碎了要怎么修好吗?” 西陵笙认出那玉石,便说:“你的玉佩摔碎了?” 橘莘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这是寻双的,今日她不小心摔碎了它,估计是怕您看见生气,匆匆地就收起走了,我猜她现在应该很着急吧。” 西陵笙微微一笑:“你看起来倒是更着急一些!等明天我将瑞福轩的人宣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补修。” 橘莘笑着就去收拾桌子了。 西陵笙瞧着她这两个小姐妹感情这般好,心中也跟着欢喜起来。 而橘莘突然拿起一张纸惊讶道:“娘娘,这是……” 西陵笙看过去,只见那白纸上画了一位正躺在软塌上睡觉的女子。柳眉如黛,琼鼻秀挺,倾城绝色,不正是她方才睡觉时的情形吗! 脑海中一闪而过北离澈坐在案前,安静地挥笔时的模样,西陵笙不禁抿唇一笑,朝着橘莘道:“将这画好生地收起来,就与我在琅山带回来的那幅放在一起。” “是。” *** 四王爷府。 寻双从床上坐起来,迅速地穿着衣服,而身后一人将她又拉下去,将她抱在胸口。 “四王爷……寻双该走了……”寻双不敢看他,娇羞地说。 北文睿温柔地笑着:“寻双,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再来找本王?本王可是十分地想念你。” 寻双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半推半就着:“我……我也很想念四王爷,寻双得了空闲,定会来找您的。” “那你可不许骗本王。”北文睿笑着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寻双羞嗔了一句“讨厌”,随后起身穿戴完好,然后还恋恋不舍地朝他回眸一笑,才关上门离开了。 而北文睿的笑意在脸上一点点地消失,他披了一件袍子并未系上,露出均匀的腹肌,看起来倒也有几分诱惑。 这时一个暗卫模样的女子敲门进来,跪在他身前禀告道:“主人,还是没查到婉柔被关在何处。” 既然北离澈还没动他,便说明婉柔还没招供;而既然找不到婉柔的尸体,便说明她还活着。 而寻双刚告诉他北离澈在找婉柔的师傅,他怎么就没听婉柔提起过这样一个人?这里面又有什么秘密? 所以当下他更是要找到婉柔! 北文睿眉头深锁,挂着一丝戾气:“废物!继续去找!” “是!”那暗卫刚要退出去,北文睿又叫住她。 “慢着,安排几个人去跟着北离澈,本王倒要看看他去临都做什么!” “是,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北文睿看了一眼桌上那盒点心,自从他拉拢了寻双,寻双每次来见他,都会给他带一盒,说是她亲手做的。 突然北文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厉声道:“叫人来打扫,顺便将这东西扔掉!” “是!” 紧接着门外又进来一暗卫,恭敬地禀告道:“主人,人已经带过来了。” 北文睿眼中燃起嗜血的的火焰,发出“桀桀”的笑声:“很好,立刻带本王过去。” 先前的女暗卫连忙替他穿戴更衣,随后北文睿迫不及待地去了密室。 而密室的牢房里,一个弱小的身影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着,听见牢房的门被打开,吓得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而北文睿就像是一只野兽看到食物一样,眼中布满了兴奋而嗜血的神色。 “就是她吗?” “是的,主人。” 北文睿笑了两声,走上前去对角落的小女孩道:“小姑娘,你别害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 而就在他手碰到那小女孩时,那小女孩忽地尖叫一声,狠狠地咬上他的手。 北文睿手上吃痛,大力一挥,那小女孩便撞到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竟敢伤害主人!”暗卫一下子拔出剑来便要朝那小女孩刺去。 “住手!”北文睿即刻喝制住那暗卫。 小女孩仍是缩在角落里低声地哭泣着,脏乱的衣服和乱蓬蓬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了几分。 那暗卫看了一眼北离澈手,立刻掏出药呈上:“主人,你受伤了。”北文睿没有理会,只是捂着手上的伤口,笑得阴冷可怕:“很好,很是合本王的心意!本王喜欢哈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受辱 北文睿又重新走到那小女孩身旁,伸手要去摸她的头,但那小女孩却浑身颤抖了一下,回头瞧他时,本应该是孩童般清澈的眼里却布满了仇恨,像一只小狼狗似地瞪着他。 北文睿满意地笑着:“告诉本王,你叫什么?” 那小女孩不答,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寻找可下手的机会。 那暗卫察觉小女孩的不对劲,便提了剑要上前保护北文睿,却是被北文睿再一次拦下。 北文睿转头又对那小女孩说:“没关系,但是本王想告诉你,你全家都死了,你的母亲,你的乳娘,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叫小豆子是吧……” 那小女孩听着听着便开始全身颤抖,从嗓子中发出呜咽的声音。 但是北文睿却是越说越开心,像是在描述一只鸟死了,或者是一条鱼死了一般地轻描淡写。 “那个叫小豆子的小男孩,也死了,就死在你脚边……” “啊!”小女孩尖叫一声捂上耳朵,但是北文睿却一把将她的手拉开,狠狠地告诉她:“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因为有人杀了他们,他们还要杀了你父亲,你想救他吗?你想报仇吗?你想杀了那些人吗?你想的话 你就要变得强大起来!” 牢房内一遍遍地回荡着北文睿所说的话,连那小女孩的哭声都被淹没,但浑身仍是一抽一抽的,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北文睿终是将手覆上了小女孩的头顶,再一次“桀桀”地笑了:“你放心,本王会帮你的……” *** 西陵月被送到浣衣局后,又哭又闹了,既不肯吃饭也不肯做活。管事嬷嬷当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将她捆了丢在小黑屋里饿了几天,每日只给些淘米用剩的水。 一开始西陵月硬是不肯喝,却被管事嬷嬷和几位宫女强行地灌了下去,她刚喝了没几口就又吐了出来,刚好吐到那管事嬷嬷的手上,气得那嬷嬷狠狠地在她胳膊上一掐,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西陵月的手被捆在身后,她便只能胡乱地蹬着腿,口中还恨恨道:“你们敢这么对本郡主,本郡主要杀了你们!”那嬷嬷也不害怕,只是嘲讽地笑着:“还当自己是郡主呢?做了那档子事也不嫌丢人!我告诉你,到了这浣衣局的,就算她以前是天王老子,那也是要乖乖地听我的话的!别给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否则我 便教你什么叫做过不了安生日子!” 说罢那嬷嬷还呸了一声才转身离开,跟着的几个宫女也都分别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出去将门锁好。 这小黑屋是专门用来关犯了错或是像她这样不听话的宫女的,所以连原本的窗户也钉死了,关了门就是黑暗一片了。 西陵月一边哆嗦着一边大哭起来:“母亲……救我……母亲!” 而西陵府中,吕含烟自是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生,每回想去探望西陵月却都被西陵徽给拦了下来。 因为北言欢下了命令,不允许西陵府和吕府的人去看西陵月,吕含烟只能每日以泪洗面。 而西陵月被饿了几日之后,终于在那嬷嬷来送淘米水时抱住她的脚,哭着求她:“嬷嬷……给我点饭食吧……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嬷嬷!” 那嬷嬷慢慢地蹲下身去,像是看一条可怜的狗一样看她,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早些这个样子,大家不都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了吗?” 西陵月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嬷嬷教训得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啊,拿点饭菜进来!” 紧接着外面便有人端了饭菜走进来,西陵月如饿狼扑食般刚要去拿,只见那嬷嬷又伸出一只脚绊倒了她。 西陵月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如散架一般地疼,但她还没来得及重新站起身来,就被还有些烫的饭菜淋了一脑袋,她尖叫一声,疯狂地甩开头顶的饭菜。 那嬷嬷和几个宫女在一旁看着,笑得前俯后仰。 西陵月狼狈地坐在地上,只敢恨恨地看着地面,也不敢吭一声。 “行了,饭菜也都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就让我放你出来,你可不许浪费一点啊!” 那嬷嬷说完便带着几个宫女又锁上门出去了。 西陵月看着那一地黑乎乎的饭菜,还散发着臭味,本就已经是猪食,现在又沾上了灰尘,她怎么可能会吃! 一直到了傍晚时,小黑屋里终于是响起了西陵月的声音。 管事嬷嬷将门打开,只见西陵月站在门口,朝着她恭敬地施礼:“嬷嬷,饭食我都吃好了,请问我明日可以开始干活了吗?” 那嬷嬷略有些惊讶,又伸着脖子朝屋内望了一眼,只见刚才洒了饭食的地方已经变干净,不禁轻蔑地笑了:“看来西陵小姐很喜欢这馊了的饭菜,吃得倒是干净!” 西陵月强忍着骂她的冲动,挤出一个笑脸道:“嬷嬷赏的,我当然是高兴吃。” “呵!”那嬷嬷嘲笑一声,“出来吧,去把后院那些衣服洗了,洗不完可不许睡觉,当然明天也没饭吃!” 西陵月愣了愣,那嬷嬷又说:“怎么,不想洗?” 西陵月赶紧说:“洗的,洗的,嬷嬷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随后那嬷嬷就将她丢在了院子里,西陵月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衣服,若是她一个人洗怕是洗到明天早上也洗不完。 西陵月跌坐在小凳子上,拿起那洗衣服的板子开始一件件地搓洗起来。 但是她能怎么办呢?连那么恶心的饭菜她都吃了!她受了这么多屈辱,不就是等着母亲来救她出去,找西陵笙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吗! 一想到那些饭菜,西陵月便忍不住地想吐,于是她匆匆地跑到一边立刻就将刚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身子一阵发软,满腹的委屈变成眼泪涌了出来。 “西陵笙,今日我所受屈辱,他日必定要一件件讨回来!”说罢她将那洗衣服的板子狠狠地砸到水中,巨大的水花渐起,朦胧了这暗沉的夜晚。 第一百四十四章 藏针 先王的大丧期一过,朝中的大臣们就开始向北言欢上奏立后的事宜。北离澈不在,所以这些事便都落在了西陵笙的头上。 而立后,在西陵笙理解来看,无非就是把各个臣子家适龄的小闺女都牵出来遛一遛,比一比,最后再选出一个声好貌美,德才兼备的第一名就可以了。 “so easy(很简单)嘛!” 西陵笙当即便吩咐了下去,让诸位大臣都将自家的小闺女送到宫中,打算举办一场评选会,然后给北言欢挑一位合适的王后。 北言欢听后自是红着小脸答应下来,道:“一切都凭母后做主……” 这选后的流程本是由西陵笙全权做主,但她毕竟不是这思想封建的古代人,她可是一向主张自由恋爱! 于是西陵笙便决定在初步筛选后,再将小姑娘们留在宫中一段时间,与北言欢培养感情,北言欢比较中意谁,谁便是这北国的王后。 到了初选那日,西陵笙坐在静怡轩内的软椅上,一众小姑娘挨个儿被陪伴的嬷嬷领上前来,由她看看是否样貌端正,随后问话测试品德和才能。 西陵笙不得不感叹这古代的小孩,从小就这么优秀,什么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都能甩她十条街!她能当上这太后,简直是走了狗屎运! 而其中最是出众的自是吕家长子的小女儿,听说那吕家长子五十岁了才得了这个小女儿,但这小女儿十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谈吐举止也是落落大方而不失优雅端庄。 西陵笙虽是不喜欢吕家公那一家子,但这个小姑娘却是让她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 经过一上午的筛选,最后留下了五个小姑娘,西陵笙便让她们先各自去安排好的寝殿休息,明日再领着她们去同北言欢一起游园赏花。 而西陵笙刚返回福宁殿,就见北言欢正坐在院中那棵杏花树下等她。 北言欢瞧见她回来便一下子跑过来拽着她的手,一边晃着一边眨巴着单纯的小眼神道:“母后,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儿臣准备的午膳都凉了。” 说着他又立即转头吩咐身边的人重新做些午膳端上来。 西陵笙看着他粉红的小耳朵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透明的样子,便知道他特意来等着她用午膳的缘由了。 西陵笙狡黠地一笑,调侃地说:“欢儿,你想知道是哪几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入选了吗?” 北言欢立即点点头,但不小心对上西陵笙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后,又立马改口:“母后你说什么?儿臣只是来找母后用午膳的而已。” “啊?那这样便等明日你自己去瞧吧。”西陵笙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北言欢心中却是好奇得极了,他自是一早命人偷偷送了那些个大家闺秀的画像,但这些小姑娘皆都才十岁左右,没长开的看起来便是歪瓜裂枣,长得开了呢体型又太巨大,看完后硬是吓得他饭也吃不好 ,觉也睡不香,刚下了早朝便跑到这福宁殿里候着了! 北言欢听西陵笙这么说,赶紧又抱住她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后,不如你还是给儿臣讲讲吧,儿臣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西陵笙“噗嗤”一声笑了:“你放心,母后选的肯定不会坑你!先吃饭,明日你就见着了!” 北言欢虽是好奇得紧,但又着实不好意思追着问,便只好默默地憋在心中,一口一口地扒着白饭。 这时寻双带着几个宫女走进来,几个人手中都端着衣物,见两人在院中用膳,纷纷都恭敬地施礼。 西陵笙拍拍空着的那石凳,笑道:“寻双,快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啦!” 寻双也笑着说:“娘娘,寻双吃过了,这浣衣局刚送来洗好的衣物,寻双还得去收拾一番。” “浣衣局?” 西陵笙说着便瞥了一眼那些衣物,干她这行的一向对些细小的东西比较敏感,所以这一瞥便瞧见了那藏在衣服中细针。 西陵笙用银筷挑起那衣服,然后夹着那根细针拔出,寻双与几个宫女顿时一愣,立刻便跪了下去。 寻双又惊又慌道:“娘娘,怎么会有这针?” 脑海中闪过一人怨毒的眼神,西陵笙淡淡道:“这有何奇怪的,只是哀家真是佩服那位大姐的执着,进了浣衣局还这么惦记着哀家!” 寻双怔了怔,试探地问:“娘娘是说……西陵月小姐?” 北言欢当即皱起了眉头:“母后,西陵月竟这般地狠毒,看来孤罚她进浣衣局倒还罚得轻了!孤这便下令将她关进天牢!” “且慢!”西陵笙拦下北言欢,瞧了一会那针,只见那银筷子渐渐地变了颜色,这针上竟然还沾着毒! 西陵笙放下筷子,道:“将浣衣局的人都找来。” 寻双立刻领命去了。 而西陵月听说西陵笙下令宣召她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端在手中的一盆水都落到地上,弄湿了她的鞋子和裙角。 那管事嬷嬷和几个宫女瞧见便冷嘲热讽道:“听说在太后娘娘的衣服里发现了一根毒针,这有的人啊真是不知悔改,不仅害人害己,现在还要拖累我们!真是个贱人!” 随后寻双领着西陵月等人都到了福宁殿,那管事嬷嬷立即跪了下去,哀声道:“太后娘娘恕罪啊!都是奴婢管教不严,竟然让浣衣局出了这等事,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啊!” 紧接着一众宫女都纷纷地跪地求着西陵笙饶恕,只有西陵月站在最后,狠狠地瞪着西陵笙,恨不得用眼神都能将她碎尸万段。 寻双看见便喝斥了一声:“西陵月,见了太后娘娘,你为何不跪?” 西陵月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昔日被西陵月带到先王后宫中受人掐打折磨一事,寻双仍是记忆犹新。 于是寻双朝西陵月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喊了一句:“放肆,还不跪下!” 那侍卫当即便用剑敲打在她的膝弯处,西陵月便一下子跪了下去。西陵月被压着起不来,只能恨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不得好死!等本郡主出来,第一个便是要你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碎了便修不好 “你!”寻双气不过,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报复西陵月,便只能朝西陵笙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西陵笙只是微微一笑:“西陵月,哀家问你,你可往着哀家的衣服里放毒针了?” 西陵月便嘲讽地笑起来:“西陵笙你还是太后呢!想杀我都不敢,还要做出这么一出戏来嫁祸于我,好给你找一个杀我的理由是吗?你真是不配做这个太后!” “放肆!”寻双终于是找到一个理由,快步地走上前给了西陵月一巴掌,“你再敢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休怪我不客气!” 西陵笙也没生气,她方才瞧见那银针上沾了毒药后便有些怀疑,若这银针是西陵月放的,那不是摆明了要送死吗? 而且,西陵月对她恨意非常,肯定是不会想死!虽然她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但这么傻的事情她应当是不会做。 其次那浣衣局里的宫女是不允许随意外出的,除非送衣服的时候由人领着。而西陵月刚进去没多久定是不会允许她去各个宫中送衣服,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瞧她,这毒药她肯定是拿不到的。 而现在西陵月的态度告诉西陵笙,这毒针定不是她放的了。 西陵笙勾起嘴角,虽话虽如此,但西陵月此刻这般地放肆,不教训她一番她还真是白坐了太后这个位子! 于是西陵笙看着还骂着寻双的西陵月:“西陵月,你不是说哀家不配做太后吗?那哀家便让你见识见识太后是如何做的。寻双,掌嘴。” 寻双就等着西陵笙这话,抡起手掌便狠狠地打在了西陵月脸上。 西陵月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脸道:“你这个小贱人还敢打我!” 说着她便要冲上去打寻双,但是身后的侍卫将她一下子钳制住,寻双下一个巴掌又重重地甩上去。 “你骂谁小贱人?” 寻双突然欢喜地笑了起来,她从来都没觉得过打人是这般地畅快,而且西陵月越是恨恨地瞪着她,她心中的快乐便又增添一分。 寻双是背着西陵笙的,西陵笙自是看不见她的神情,只是觉着寻双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平日里那么胆小的一个人,这下子打起西陵月来却是丝毫地不含糊。 而围观的管事嬷嬷和其他宫女都幸灾乐祸地瞧着西陵月,整个殿内只有打耳光的声音和西陵月的惨叫声及怨毒的哭骂声。 “好了好了,听得哀家头疼!”西陵笙见也差不多了便叫寻双收了手,然后又问西陵月道,“西陵月,你告诉哀家这银针真不是你所放的?” 西陵笙说这话时视线却是落在众宫女和管事嬷嬷身上的,若银针不是西陵月放的,那放银针的人见她这么问必是会有所反应的。 西陵月忍着痛还没来得及回答,寻双又是狠狠地掐了她一把,道:“太后娘娘问你话呢!” 西陵月吃痛又怒骂了一声:“小贱人,你不得好死!” “放肆!还敢辱骂太后娘娘,来人啊,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立刻便有侍卫上前要将西陵月拖走,而西陵月一边挣扎着一边朝着西陵笙骂道:“西陵笙你设计害我,你这个贱人,我要去告诉殿下!放开我放开我!西陵笙你不得好死!” 伴随着那怨毒的骂声,西陵笙也收回了视线,落在了背对着她的寻双身上。 管事的嬷嬷和其余的宫女看起来个个都像是放毒针之人,而寻双看起来是最维护她的那一个人,但是西陵笙心中却是越发地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不一会,寻双转身过来朝着她恭敬道:“娘娘,西陵月她真是太可恶了,都这时候还骂您!寻双真是恨不得再打上她三十大板!” 西陵笙一愣,又道:“算了,她死了哀家便更无聊了。” 她在想什么呢?寻双可是她最信任的姐妹! 随后西陵笙也没了心情,遣散了众人便回了寝殿。 虽然她饶了西陵月一命,但今日在场众人都看清了她的态度,只会是有人替她收拾西陵月。 日落黄昏的时候,橘莘终于从瑞福轩回来,见西陵笙躺在软榻上小憩,刚打算离开,只听床上的女子懒懒地喊了一声:“橘莘,回来啦……” 橘莘微微一笑,走上前将她道:“娘娘,属下还以为您在睡觉,所以不想惊扰您。” 西陵笙翻了个身坐起来,兴致乏乏地说:“怎么样了?” 橘莘会意地拿出一块碧玉通透的玉佩呈上,喜道:“娘娘,这玉佩已经修好了,您看!” 西陵笙瞧了一眼,只见那玉佩就跟没摔碎时的一样,只是有一道细小的裂痕,若是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果然摔碎的东西还是修补不好。 西陵笙叹息一声,道:“能这么快修好,那瑞福轩的师傅也算是能人了。” 橘莘又笑:“是呀娘娘,等会我将这玉佩偷偷地还回去,寻双瞧见一定很高兴。” 西陵笙点点头,又有些无趣道:“那哀家便继续睡了。” 橘莘又掏出一封信道:“娘娘,您真的要睡嘛?这可是小七刚托我带回来的,您不看看吗?” 小七也是北离澈身边的暗卫,西陵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把夺过那信,笑嗔道:“你这么皮的吗?还藏着不给我!小心哀家扣你的奖金!” 橘莘赶紧认错:“娘娘,属下知错了,不如属下去为你准备些膳食,这也该用晚膳了。” 西陵笙摆摆手打发她:“去吧去吧。”一双美目却是钉在那封信上便移不开去。 北离澈那家伙还知道给她写信,哼!再不写信给她,她就找他百十来个小鲜肉到这福宁殿里,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原谅色! 西陵笙一边哼哼着,一边急切地打开那封信,只见那完整的一张白纸上,笔走龙蛇,却只有简短的六个字:秋雨欲来,加衣。 “我靠!就这么几个字?连个落款都没有?混蛋北离澈!你怎么不写多喝水呢!”西陵笙气得狠狠地将那封信纸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就像摔的是北离澈一样。 但那纸轻轻飘飘地还未落到地上,一只玉手又将它接住。 西陵笙一边骂着北离澈,一边又将那信纸重新折叠起来。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再说这字也怪好看的,留着模仿练笔也是不错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作死 御花园游赏之日,西陵笙刚磨蹭着起了床,就听橘莘道北言欢已经在前殿等着她了。 她不禁“噗嗤”一笑,看来这小子对自己未来的王后还是十分在意的。 北言欢在前殿等待时稍显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屋中踱步张望,一直到看到西陵笙缓缓地走来时,才露出惊喜的表情,但立马又收了回去,假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朝着她请安。 西陵笙便忍不住地调笑起来:“小男神你倒是来得早啊,可母后约了那些小姑娘们下午去游园,你来这么早有什么用呢?” 北言欢的心思被戳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不承认地说:“母后,儿臣是下了早朝过来给您请安的,您若是不说,我倒还忘记了今日要去游园一事。” 西陵笙好笑地瞧他这装模作样的可爱模样,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像那位逝去的太子爷还是他的生母,不过倒是与她颇合的。 西陵笙也不逗他,拉着他一起用了早膳,便带着他径直去了那几位小千金住的地方,打算偷偷地窥视一番。 北言欢穿着小太监的衣服,拉着那位同样穿着太监衣服的太后娘娘,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后,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地真的好吗……” 西陵笙朝他眨眨眼:“小男神,这你就不懂了!就像是女人出门见人都要化妆打扮一番,但是她们最真实的样子却是在家的时候!” 北言欢虽是明白了西陵笙的意思,但突然要去偷看,他仍是微红着小脸,将头顶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头也更低了一些。 西陵笙做惯了这些事情,在院落里七拐八拐地就找到了昨日的那几位小千金,但是眼前的情形看起来却是不太美妙。 只见尚书府的小千金正带着人将一位看起来较弱小的女孩围着,那气势瞧着就像是在欺负那小女孩。 那瘦弱的小女孩,西陵笙是有印象的,是中书侍郎的小外孙女,叫李晓枝。而那位尚书府的千金叫做魏依珞,比李晓枝要高一些,看起来就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 “李晓枝,你这种样子的也能被太后娘娘选上?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我那表妹哪点比你差了?看你这面黄肌瘦的脸,还有这皮包骨头的胳膊……啧啧啧,你不如主动去跟太后娘娘说你要回家好了 ,你这个样子啊,王上也是看不上的!” 魏依珞一边嘲讽着一边用手推着她的肩膀,而李晓枝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既不反抗也不吭声。 西陵笙飞快地想着这魏依珞的表妹,不就是张将军家的那位小千金吗?模样的确是不错的,可那身型都快圆成球了,若是将她选上,北言欢不得哭晕在厕所? 既然魏依珞替她那表妹出头,那她那表妹肯定也是个任性娇纵的主儿,西陵笙突然庆幸没有选她。 “住手!” 西陵笙刚把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北言欢已经率先冲了上去,将李晓枝护在身后,对魏依珞道:“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魏依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北言欢一番,拽着他肩膀的衣服就将他推到一边,凶巴巴道:“你一个小太监也敢跟本小姐这么说话,真是放肆!你可知本小姐是谁吗?说出来怕是要吓破你的狗胆!” 北言欢紧蹙了眉头,冷漠道:“你是何人?” “你听好了!”魏依珞高傲地昂着头,像一只花孔雀似地,“本小姐的爷爷可是当朝的尚书大人,而本小姐还有可能是这北国未来的王后娘娘!你现在冲撞了本小姐,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是魏申正的小孙女?”北言欢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这魏申正与那吕家公一样,都是令他头疼的几个老臣之一! “放肆!你、你竟敢直呼我爷爷的姓名!” 魏依珞被北言欢这无所畏惧的气势弄得有些懵,连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小太监听了她爷爷的名字早应该吓得跪地求饶了啊,怎么还能这么不屑地说出她爷爷的名字? 北言欢仍是冷漠:“魏申正的名字,孤为何喊不得?” 此话一出,几个小女孩都惊呆了,魏依珞更是喃喃了一遍:“孤……” 这谁人不知,整个北国唯一敢自称“孤”的便只有他们的那位小君王,北言欢。 魏依珞身子一晃,旁边的几个人也来不及扶她,纷纷跪地磕头大呼:“奴婢参见王上,王上万福金安!” 魏依珞更是吓得直接就哭了出来,她怎么会想到北言欢穿着太监的衣服直接就到她们住的这宫里来了? “王上恕罪!依珞不知道是王上驾到……呜呜……依珞真的不是故意的……” 北言欢眼中没有丝毫同情:“魏依珞,你品行不端,北国岂能由你这样的女子母仪天下?孤也不罚你什么,你此刻便收拾回魏府,顺便告诉魏申正,多教导教导你!” “王上不要啊!”魏依珞跪在地上拼命摇头,“爷爷向来严厉,他若是知道,我……我……” 北言欢冷冷地睨着她:“是想让孤亲自宣召魏申正吗?” 魏依珞当即捂着脸大哭了起来,而她带来的几个人立刻劝着她将她带了下去。 西陵笙一直没有过去,而是看着北言欢冷静、淡定地处理完这件事情,身上颇有几分北离澈的影子。 而北言欢这才注意到身后还跪着的女子,立即转身将她扶起,神色缓和了下来,笑道:“没事了!” 李晓枝还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愣愣道:“多……多谢王上!” 北言欢摇摇头,又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她们欺负你,你都不反抗,你看你头发都被她们给扯乱了!” 说着他便伸手去帮李晓枝把被扯歪了的珠花给扶正,李晓枝一直低着头,脸颊烧得通红。 “小男神,今天很帅哦!”西陵笙冒出个头笑着看着两人。 北言欢闻声立即收回了手,回头瞥了一眼西陵笙,不好意思地说:“母、母后,我们走吧……” 李晓枝听北言欢这么叫,突然反应过来,于是又要跪下去施礼,西陵笙赶紧拦住她,笑着说:“免礼啦,我和欢儿偷偷来的,就不便宣扬了。” 李晓枝懂事地点点头。 北言欢又回头过去瞧她,两人的视线不小心撞在一起,又都同时一愣,随即一个低下头去,一个假装不在意地背过身去。 西陵笙都看在眼中,于是调侃地在北言欢耳边道:“小男神,你这么害羞,下午还要见面怎么办?” 北言欢脸皮薄,岔开话题地说:“儿臣突然想起还有些折子没看……”说着便往外飞快地跑。 西陵笙朝李晓枝挥了挥手才追着北言欢去了。 李晓枝虽是被西陵笙选上的五位小千金中最不出众的,但她也只是不争不抢,其实样貌与才能也都合格。 而且李晓枝的爷爷中书李侍郎曾被吕家公所弹劾是北凌霄的的旧臣余党,但谁又不知道吕家公只是找个借此除掉朝中旧臣,然后坐大自己一方的势力。 现在倒好,那魏依珞自己作死了自己,却给李晓枝制造了一个机会,也算是贱人自有天收,好人一生平安了。 *** 临都。 空中阴雨绵绵,北离澈负手而立在窗前,静静地听雨观望。 门被人从外面叩响,淮生得了允许进屋,抱拳道:“公子,那霍府在两天前的半夜突然遭遇了一场大火,据说府中三十几口人无一人生还。” 两天前正是他们到达临都的前一天。 北离澈神色淡淡:“这倒是他的行事风格。” 淮生道:“看来那婉柔果然没有骗我们,只是没想到朝弦竟肯八年都呆在一个小小的霍府,直到我们来了他才又逃走了。” 一听到“朝弦”这个名字,北离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的语气变得冷沉了几分:“老四派来的那几个人,不用留了。” 淮生一愣,明明昨日公子还说不用管的…… “是。”淮生又问,“那公子,还用留下几个人继续看着霍宅吗?” “不用。”北离澈道。 像朝弦这样的人,若是会留下蛛丝马迹,他也不用花费了八年也没能找到他。 “公子!” 突然又一暗卫跑了进来,急匆匆道:“公子,我们在郊外的一户人家里发现了霍家的人!” 北离澈这才回了头,眼眸凌厉:“封锁临都,决不能让朝弦再逃了!” 那暗卫领命去了,而北离澈与淮生直接去了郊外的那户农户家里,若是霍家还有余孤,朝弦就不会走远。 那农户家里仅一个老妇人在院中择菜,突然看见来了这么多人,且样貌不凡来势不明,吓得赶紧往屋子里跑去。 北离澈站在院中,那屋里很快冲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棍子,指着他问:“你、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家?”北离澈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男子身后的蒙面女子身上,他淡淡道:“你便是霍霓裳?”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北凌霄再反 “沉央,我替你去!” “小白,你回来!小白……” 偌大的寝殿里,西陵笙蹭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仍还有些心悸。 刚才她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梦,梦中的人她都不认识,也看不真切,但她却觉得那悲伤莫名地真实,就像是亲身体验过一般。 “难道是因为那女子与我同姓白?”西陵笙喃喃道。 窗外还在淅沥淅沥地下着雨,西陵笙却是再无睡意,披了件外衣起身行至桌前,将前些日子北离澈送回来的那封信又拿了出来。 这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北离澈既不送书信回来,也不捎口信回来,唯独这信上寥寥的几个字倒是应了窗外这情景。 “北离澈你这个骗子!说好的很快就回来了呢,再不回来,欢儿都要成婚了!” 这些日子以来,西陵笙是为她这个小君王儿子的未来媳妇儿操碎了心,经过多方面考察和层层淘汰关卡,终于是脱颖而出了两位优秀的候选人。 一是吕家的小千金吕如诗,而还有一位便是那位李侍郎家的李晓枝了。 朝中大臣们以吕家公为首的都一致认为吕如诗是最适合作为王后的人选,但北言欢却与李晓枝处得比较好。 西陵笙私下问了北言欢的意见,北言欢遮遮掩掩了半天还是说想让李晓枝做他的王后。而西陵笙自然也是喜欢李晓枝多一些。 吕如诗虽然才十岁,样貌与才艺也都胜过李晓枝,但是性子却颇冷,还有些自命清高,不如李晓枝的平易近人,亲切好相处。 但中书侍郎的势力终是不如吕家公,所以立后一事在朝中一时掀起了风浪。西陵笙为了稳住局势,只得先将此事压下,想等着北离澈回来再说。 西陵笙将那纸书信又重新放好,准备回床上再躺一会,而窗外的雨声也越来越大,渐如击鼓。突然伴随着一声惊雷,西陵笙翻身躲箭,屋内的蜡烛被熄灭,一下子变得暗了下来。 有刺客! 西陵笙抽出藏在床下的袖珍弩,这是北离澈走前送她的小玩意里的,精致小巧,如手套般戴在手上便能使用。 屋中虽是没有了灯光,但这对与西陵笙来说却是更加有利,毕竟她常常行走在黑暗中,磨砺了一双听觉超乎常人的耳朵。 就在寒光再一次划破黑暗之时,西陵笙飞速地闪身射出暗器,只听得那雨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传来,外面射来的毒箭刚好插入了她身后的柱子上。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敲门声立即响起。 橘莘焦急道:“娘娘,您没事吧?” 西陵笙开了门,已是穿戴完整,神色镇定道:“哀家没事,这刺客从何而来?” 橘莘松了一口气,又道:“回禀娘娘,三王爷逃狱了,百里大统领已经去延和殿了,还好您没事!” 北凌霄竟然还能逃狱? 西陵笙立即带着橘莘等人往延和殿赶去,只见延和殿里里外外都布满了禁卫军,而殿内北凌霄被团团围住,一条胳膊已经受了伤仍在滴血,但他却死死地看着北言欢。 北言欢则是被百里溪叠带着人护在最里面,身边还护着一柔弱的小女孩,是李晓枝。 “大胆逆贼,你竟敢逃狱刺杀王上!”一旁的公公尖着嗓子道。 北凌霄全身都已经被雨淋湿,所穿的衣服也破败不堪,模样十分地狼狈,但他额头上却青筋暴起,满眼愤恨地说:“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本王杀了你们,你们统统都是逆贼!哈哈哈哈……” “还敢口出狂言,拿下!” “谁敢!本王看看谁敢!”北凌霄挥着手中的长枪不让人靠近,双眼猩红,“本王的大军马上就到,你们全都要死!” “北凌霄!”西陵笙镇静地走进大殿。 百里溪叠皱起眉头,刚要前去拦住她,只见她眼神示意,只好站立不动,而一手按在佩剑上,随时准备出鞘。 北凌霄一眼认出她:“是你?西陵笙!你来的正好,今日我便将你与北言欢一并杀掉,为我母妃报仇雪恨!” 说着他便要朝西陵笙刺来,而西陵笙长鞭一挥,北凌霄膝盖中鞭,一下子便跪倒在地,冰冷的利刃齐刷刷地举在他头顶,将他控制在地上。 “母后!”北言欢喊了一声。 西陵笙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对北凌霄道:“说,你的同党还有谁?” 北凌霄大笑:“西陵笙你和北离澈不是很能耐吗?怎么,本王的人到现在还没清剿干净?若是本王,早就杀了你们个片甲不留哈哈哈哈!” “你且看看是否如这名单上的一样?” 突然一枚暗器伴随着清冽的声音飞来,钉在了北凌霄身旁的地面上,上面还附带了一张密信。 北言欢惊喜地唤了一声:“七王叔!” 西陵笙一转眸便对上那双深邃如星辰大海的眼眸,这个男子,她今夜还在责怪他迟迟不归,他便在夜深的时候归来了。 北凌霄愣了几秒,慌忙地去打开那密信,看完信上的名字后,三魂七窍顿时像是飞灰湮灭了一般。 “这……这不可能!”北凌霄不相信道,“你不可能知道!” 北离澈缓缓地走近大殿,淡漠地视线扫过他:“一共二十三人,可有漏了?” “你骗我!这不可能!”北凌霄咆哮道。 而北离澈只是轻描淡写:“还有潜入金陵宫中的一百多暗卫,皆已伏罪。” 北离澈的一字一句如重锤砸在北凌霄的身上,他还是低估了北离澈,本想借着他不在北城,从而一举复反,没想到还是逃不过阶下囚的命运。 “哈哈哈,北离澈,你以为这样我便会认命了吗?”北凌霄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要我死是吗?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砰——”迷雾弹在大殿上炸开,北离澈将身旁的西陵笙一把拉入怀中闪躲到一边,而北凌霄趁乱踢倒一个侍卫,抢过他手中的佩刀看准两人的身影狠狠地朝两人砍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爱你,怎么说? 烟雾渐渐地消散,混乱之中北凌霄被人从背后插了一刀,他瞪大了双眼,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就像是定格在了原地。 “啊——” 忽然李晓枝尖叫一声,北凌霄手中的刀也“哐当”一声落地,随之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北言欢立即捂住李晓枝的双眼,安慰地说:“别看!” 但李晓枝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颤抖着,泪水很快地就打湿了她的脸和北言欢的手,口中嗫嚅着什么,却也听不清楚。 西陵笙抬头看了一眼北离澈,他冰冷的视线落在北凌霄身上,随后又对上她的,然后神色立即又温柔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肯定不会是刚刚!”西陵笙咬着他的耳根说。 北离澈抿笑:“回来处理了一些事情便晚了。” 西陵笙知道他是忙着处理北凌霄的那些余党,便不再追问了。而北凌霄就这么死了,她虽是说不上来,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奇怪。 “李晓枝,你醒醒!你醒醒……快传太医!” 北言欢的声音突然响起,西陵笙看过去,只见李晓枝已经晕倒在北言欢的怀中。 张太医匆匆地被宣召来为李晓枝诊了脉,北言欢慌忙地询问了情况,听闻了李晓枝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无大碍时,一张紧绷的小脸才松懈下来。 西陵笙见了便调笑道:“小男神,倒是头一回看见你为一个小姑娘这么紧张。” 北言欢掩饰着心虚道:“哪……哪有!儿臣也为了母后这么紧张过……” “少来,母后和那李家小姐能一样吗?”西陵笙将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老实交代,那么晚了你还和李家小姐一起,是在做什么呀?” 北言欢见瞒不住了,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就聊了聊诗词歌赋……” 西陵笙捏住他的小脸:“行啦,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位李家小姐,母后明日就让那吕如诗回家去。” 北言欢刚要欣喜,但又犹豫道:“可吕家公他们……” 西陵笙笑:“怕什么,你七王叔不是回来了么?” 北言欢立即愁眉舒展,北离澈在他心中就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是听见他的名字,便能安心几分。 而西陵笙此刻也有同样的感觉。 从延和殿回到福宁殿已经快卯时了,西陵笙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也不知道北离澈将北凌霄的事情处理完没有。 她刚走进寝殿,只见那重重纱幔之后隐隐约约地立了一个人影,推门时带进屋中的风将那纱幔吹起,显露出那人如瀑的长发和修长的身姿。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轻盈地迈着步子过去从后面抱住那人。 北离澈握着她的双手回身,温柔地吻上她的唇,由浅到深,由轻缓到急促。 西陵笙踮着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北离澈低哼一声,不满足地搂紧了她的纤腰将她抱起放到桌上。 西陵笙眼中含着盈盈秋水,饱满的红唇鲜艳:“忙了一整晚,不累吗?” 北离澈倾身向前,双手支在她两侧,将她圈在怀中,缓缓地吐息:“要不,你试试?” 西陵笙挑了眉,抱住他的腰身将他按坐在凳子上,然后从桌上轻盈地旋转一圈落坐回他腿上,又勾上他的脖子。 “那哀家要继续上次那样,摄政王殿下。” 西陵笙撒娇时带了一丝俏皮的意味,北离澈微微扬起嘴角,一手抚上她的头又吻了上去。 “本王满足你。” 天边渐渐地显露了鱼肚白,西陵笙带着北离澈去了城墙,是整座金陵宫最高的地方。 两人刚爬了上去,那天边的青灰色渐渐地就被镀上一层淡淡的橘色。 西陵笙指着远处,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地回头朝北离澈招手:“北离澈,你快来看!” 北离澈走上前去,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懒懒地说:“早知道你这么能折腾,方才便该再用力一些。” 两抹绯红染上西陵笙的脸颊,她嗔了一句:“喂,哀家好心好意带你来看日出,你还想着恩将仇报!” 北离澈在她耳畔轻笑,磁性的嗓音萦绕耳际:“那为了报答太后,本王决定待会好好地‘感谢’一番。” 西陵笙回头捏上他的脸,又气又好笑地说:“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厚脸皮了,说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阿笙,我想你。” 西陵笙一下子愣住,远处的朝阳徐徐地升起,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背后爬上来,柔柔地洒在北离澈深情的眉眼上。看着那俊美的容颜,西陵笙的脑海中便只剩下“公子世无双”几字了。 西陵笙一时看得有些痴了,直到身前的人将她抱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口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她才回过了神来。 “阿笙,你相信我吗?”北离澈突然道。 西陵笙点点头,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脱口而出:“相信。” 北离澈便又搂她紧了一些。 西陵笙突然想起身后的朝阳,又回头张望着,喜悦爬满了满眼:“啊,好漂亮啊!” 只见那本是犹如含羞少女初现的朝阳渐渐地开始放肆地洒落金辉,满天的红霞层层叠叠,又渐渐地被那金辉染尽,放眼盛景,美不胜收。 西陵笙一时心有所动,便回头瞧着那好看的眉眼笑道:“北离澈,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有毒,让人上瘾的那种毒!嗯……我爱你,怎么说?” 北离澈眉眼含笑,又低头凑了上去。 火红的玛瑙玉盘完全地在天边展现,而两人身上被暖暖的阳光笼罩,又似有凤凰鸣音,徐徐地往远处飘去。 西陵笙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爱北离澈了,而导致自己出现了幻听,明明北离澈吻着她并没有说话的机会,但她还是听到了北离澈说的话。 北离澈说,我爱你,一直都只爱你。 西陵笙觉得自己的脑补能力实在太强,这么肉麻的话也只能是她自己脑补出来的了的。不过她也环上北离澈的窄腰,管她脑补不脑补呢,反正这家伙从此之后便是她的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吕如诗的提醒 从城墙上下来后,有暗卫突然出现在北离澈耳边说了些什么,北离澈的神色变得冷了几分。 西陵笙本想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北离澈便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道:“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抽身去福宁殿里找你。” 西陵笙知道朝中局势动荡,北离澈定是事务缠身,便说:“没事啦,我懒懒散散地瘫上几日就好啦!不过你若是真遇上了麻烦事,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北离澈捧着她的脸,微微勾起嘴角:“你只需要相信本王便好。” 西陵笙撒着娇往他怀里蹭了蹭:“信啊信啊,你万事小心啊,那些个大臣们鸡贼着呢!” “嗯。”北离澈的眼中溢满温柔和宠溺,但看向远处时,又渐渐地变得深沉冰冷起来。 待北离澈走后,西陵笙便亲自去了吕如诗住的地方,将要立李晓枝为后的事情告诉了她。 吕如诗年纪虽小,性子却是沉稳,听了后也没有任何的哀怨或者伤心难过的清晰所表现出来。 吕如诗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坐到西陵笙对面,思索了一阵才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西陵笙见她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说吧,哀家就当你童言无忌。” 吕如诗却依旧淡定地说:“太后娘娘,臣女知道您把我们都看做是小孩子,但是臣女想提醒您,这北国的王后还是不要立李晓枝的好。” 西陵笙没料到她如此直接,便也直接地问:“你是觉着李晓枝样样都不如你,所以心中不如意?” 吕如诗大大方方地承认:“李晓枝的确是样样都不如我,但我也不是非要做这王后,我只是觉着李晓枝仅这个年纪便心思不单纯,实在是无德无能当这王后。” 西陵笙不禁好笑,就算是吕如诗真不想做王后,她爷爷未必肯同意;而吕如诗现在跟她说这些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挑拨离间计,垂死还要挣扎一番。 “那你告诉哀家,李晓枝如何心思不单纯了?” 吕如诗道:“一开始我也只当她性子软弱一些,但自从那日魏依珞带着人辱骂了李晓枝,我才发现她其实要强极了,而且那日是李晓枝先暗讽魏依珞那表妹身型肥壮,所以魏依珞才生了气。” 西陵笙看着她镇静的模样,心中不禁又开始感叹这吕家公培养的人才就是不一般。 “嗯,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在场的?” 吕如诗点了头:“我自来不喜参与这些繁杂的事情,便先走了,可走到一半又发现您和王上到了,才明白了为何李晓枝到后来便不与魏依珞说了,只是默默地忍受。” 西陵笙就像是在听故事似地,笑着说:“如诗,你算起来应该是哀家的小妹妹,哀家本是想立你为后的,可欢儿喜欢李晓枝,哀家也没办法啊,所以哀家会赏赐你一些东西,你回家好好地长大啊!”吕如诗又摇了摇头,道:“太后娘娘,如诗本是崇敬您才十六岁便能做得了太后,才将这些告诉您的。还有关于家父和爷爷的事情,如诗自来也是不喜去做,所以如诗也不会去争夺这个后位。可您若是不相 信,如诗便只能话尽于此,如诗也不要什么赏赐,如诗告退了。” 说罢那个小小的身影便转身往外而去,背影看起来坚定稳沉,倒还真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西陵笙的脑中回想着她的话,李晓枝这么小便有如此心机了吗?可她若真有,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那李侍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古代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西陵笙不禁感叹了一句。 *** 密室。 女孩伏在桌上,将头埋在双臂里,若不是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密室外的通道里传来了一嗒一嗒的脚步声,女孩抬起头回望时,那密室的门刚好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着暗绿华服的男子,脸上挂着笑,却感觉不到笑意。 女孩看到他时顿时哭出了声:“四叔!他们杀了我父王!” 来人正是北文睿,他走过去在女孩身边坐下,抚摸着她的头将她抱在怀中,叹息道:“怜星别哭,三哥他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模样。” 叫做“怜星”的女孩哽咽着:“是怜星没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父王杀死,也没能救得了他!” 北文睿像是在摸一只受了伤的小猫:“怜星怎么会没用,你的父王和母亲,你的乳娘还有你那位小玩伴,他们都在地下看着你呢,你若是不再坚强一些,谁还能替他们报仇啊?” 一听到那些被杀掉的亲人,小女孩捂着耳朵开始疯狂地摇着头,她的声音里带着恨意:“父王,母亲,乳娘,小豆子……怜星会为你们报仇的,怜星会为你们报仇的……” 北文睿阴冷地勾起嘴角,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到她面前:“怜星,用它给你那些至亲至爱又无辜死去的亲人们报仇吧。” 小女孩怔怔地看着那药品,伸出一只仍在颤抖的小手,在碰到那药品时又飞快地将它紧紧地握住,口中喃喃地说:“对,用它毒死他们,一个也不留!” “桀桀桀……”北文睿一边阴冷地笑着,一边走出了密室。 一个暗卫忽然出现,北文睿吩咐道:“将北怜星送出去。” “是。”那暗卫又禀告道,“主人,昨日派去杀三王爷的人被摄政王的人抓住了,但都已咬毒自尽。” 北文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废物!” 那暗卫立即跪下:“属下无能!” 北文睿微微地眯了眯眼,又冷声道:“冯氏一家你确定都处理干净了?” “回主人,冯氏一家除了北怜星小姐都已全部灭口,现场也都清理干净,绝不会被人发现。”“很好!”北文睿轻蔑地笑着,“准备马车,去吕府。” 第一百五十章 霍霓裳 北国立后一事很快便被定了下来,北言欢与李晓枝的婚期也选定了日子。虽然吕家公心中不甚满意,但因为吕如诗是吕家的人,吕家公一党害怕被扣上蓄意渗透王室权力的帽子,也不敢大肆造次。 西陵笙看着李晓枝那温柔萌笨的样子,虽然是看不出她存了什么心思,但为了北言欢的安全,便让橘莘暗中观察着她。可李晓枝的表现就是一个十分正常的十岁小女孩,并无什么异常。 也许真是那吕如诗用拙劣的计谋挑拨离间呢? 西陵笙虽是这么想着,却觉得吕如诗还真不像是一个会用这么拙劣手段的小孩。 “哎,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难伺候啊……”她摇了摇头又继续临摹着北离澈的字。 西陵笙已经有三五日没见到北离澈了,本想去府上找他或者是宣召他过来,但那家伙既然有事情忙,她也就忍着,每日临摹他的字迹打发时间。 但又过了一日后,一位女子却到了福宁殿要拜见她。 寻双跑进书房禀报:“太后娘娘,那女子说是摄政王府的霍姑娘……” 说着她又奇怪地嘟囔了一句:“这摄政王殿下府上何时多了一位霍姑娘?” 西陵笙也觉着奇怪,北离澈的府中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侍女,她也都看了眼熟,却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个姓霍的女子。 于是西陵笙便去了前殿,一进殿就看见一位身着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也看见了她,笑着说:“太后娘娘。” 寻双在一边见了便说:“大胆,见到太后为何不跪?” 那女子没理寻双,只是看着西陵笙道:“太后娘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莫说是殿下了,连我见了也忍不住地喜欢。” 西陵笙微微蹙眉,这女子的话听起来倒是跟北离澈很熟悉的样子。 “你是何人?”西陵笙缓缓地走进去,在凤椅上坐下,低睨着她问。 那白衣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的语气却是悠然自得:“小女子名唤霍霓裳,在临都的时候,小女子全家被人杀害,是殿下救了我。” 北离澈却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西陵笙勾起一个淡然的笑:“所以霍姑娘今日来是何意?” 霍霓裳微微一笑:“我来只是想告诉太后,殿下他不是一般的人,这世上能配得上殿下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并不是你。” “放肆!”寻双道,“竟敢在福宁殿上胡说八道!” 霍霓裳也不害怕,依旧笑着:“这话并不是我说的,这可是殿下告诉我的。” 西陵笙冷笑:“所以你想告诉哀家,北离澈说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那个人便是你?” “正是。”霍霓裳道,“在临都时,殿下亲口告诉我,我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他带我回了北城,而且在摄政王府也是对我百般呵护。殿下说了只要等他办完了事情,他便会带着我离开这里了。” “是吗?”西陵笙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说,“可你们不是还没离开北国?既然你们没有离开,那在这北国,在这福宁殿中,依旧还是要听哀家的不是?” 霍霓裳厌恶地瞧了她一眼:“这北国算什么?你是这北国的太后又如何?” “如何?”西陵笙慢悠悠地起身,缓缓地走到霍霓裳面前,伴随着“啪”的一声,霍霓裳捂着脸便倒在地上,那面纱被打掉,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 西陵笙漠然道:“长得这么美可嘴巴却是不干净。哀家告诉你,在这里,你便没有资格站着跟哀家说话。这一巴掌打得还算轻了,若是你再这么无礼,哀家便不只是打你了。”霍霓裳捂着脸站起身来,冷笑道:“太后,你是听了殿下对我的好而心中不舒适,所以才打我的吧。你既然已经是嫁过人的了,就别再缠着殿下了,即便是你再纠缠,殿下也只是跟你一时做戏,他是不可能 爱上你的。” 西陵笙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简直是被烧得不清,胡言乱语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西陵笙不想再理会她,跟一个疯女人讲道理还不如多磕几盘瓜子。于是便吩咐道:“霍霓裳出言不逊,拉出去该怎样怎样。”寻双领了命,几个侍卫立即上前要将霍霓裳擒住,霍霓裳却伸手去抓西陵笙的衣服,还楚楚可怜地问道:“太后娘娘,您为什么要抓我,我不过说了几句殿下在临都救了我的事情,您若因此动怒,霓裳不服 !” 西陵笙刚想问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需不需要找个医生来看看,就听见外面的宣声:“摄政王殿下到——” 西陵笙瞧见那个疾步走进来的身影,便上前道:“北离澈你来得正好,这位霍姑娘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北离澈并未说话,只是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便绕过她走到霍霓裳跟前,蹲下身温柔地问道:“可受了伤?” 霍霓裳满脸委屈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我没事殿下……” 西陵笙顿住在原地,心底开始一点点有凉意泛起,她回头冷冷地看着那一对“璧人”,凛声道:“北离澈你什么意思?” 北离澈将霍霓裳抱起,才转过身来,却是没有看她,声音亦是冰冷:“太后宣召她来,便是要折磨她吗?” 西陵笙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就是霍霓裳,她只是没有明白,明明几日前还与她浓情缠绵的男子,突然就能变得如此陌生。 “你说是哀家宣召了她?”西陵笙有些自嘲道,“哀家何时能宣召她?” 霍霓裳缩在北离澈怀中,小声道:“殿下,不是太后娘娘宣召我的,只是我在宫中走动,想着还是来拜访一下太后娘娘,可霓裳不懂宫中的规矩,也不太会说话,不小心就惹怒了太后娘娘……” “无妨。”北离澈缓声回应了她,又淡淡地对西陵笙道,“那是本王误会了太后,本王给替霓裳向太后赔个不是,也请太后以后没事的话,不要宣召霓裳。”说罢他便要抱着霍霓裳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她与本王无关 昔日的一幕幕飞快地在脑海中闪现,西陵笙的眼中有隐隐的珠光闪现,她朝着那背影喊了一声:“北离澈,你竟然信她!” 北离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渐渐地那背影也消失在一片朦胧之间。 寻双上前安慰道:“娘娘,殿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西陵笙忽地想起那日在城墙,北离澈对她说要相信他。而且这个霍霓裳莫名其妙地就冒了出来,还将她与北离澈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不行,她今晚一定要去向北离澈问清楚! 月夜渐深。 摄政王府的书房还亮着灯光。 北离澈站在窗前,一只手搭在窗弦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淮生走进来,呈上一卷密函:“殿下,李侍郎的孙女李晓枝从小一直被养在李府之中,此次进宫也是第一次显露真容。这是关于她的所有情报。” 北离澈接过扫了几眼又递给淮生,淡淡地问:“朝弦呢?” 淮生顿了顿低下头去:“属下无能,还未查到任何消息。” 北离澈的眼底升起一丝寒意,自那日在临都让朝弦逃走,便又失去了消息。八年过去,好不容易与朝弦再次交手,他这一次绝不会再让朝弦逃了! “无妨,继续查。”北离澈吩咐了一句,声音又冰冷了几分,“他不会忍太久的。”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离澈哥哥,我是霓裳。” 淮生会意地去开了门。 霍霓裳微微惊讶,往屋内瞧了一眼才说:“淮生,你和离澈哥哥在谈事情吗?那我等会再来好了。” 淮生客气道:“霍姑娘,殿下让您进去。”说着便侧了身让请她进屋。 霍霓裳微微点头微笑,端着手中的汤盅走进了屋子,淮生便退出去将门顺带地关好。 北离澈虽是没多大的表情,但语气柔和道:“怎么了蓁儿,这么晚还不睡?” 霍霓裳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困!” 北离澈关切地问:“是又做噩梦了?” 霍霓裳的笑意减淡了几分,变得有些忧伤:“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梦到他们,虽然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爹娘,但他们养育了我多年却在一夜之间……” 霍霓裳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还有张伯父一家,是我害了他们!” 在临都时,北离澈找到了霍霓裳,而朝弦也如他所料地安排布置了人手,打算将霍霓裳杀掉。 北离澈便安排了淮生将霍霓裳带走,而自己故意进入朝弦的圈套想要将他抓住,但朝弦诡计多端,再一次地利用霍霓裳的伯父张氏一家作为威胁。 霍霓裳心系张氏一家,不顾淮生的阻拦毅然返回临都,却再一次地中了朝弦的圈套,北离澈为了救霍霓裳从而前功尽弃,让朝弦再一次地逃走,而那张氏一家也都被朝弦所杀。 北离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握着她的手道:“你放心,蓁儿,我不会让朝弦再伤害你的。” 霍霓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将他抱住:“离澈哥哥,若是我没有这凰魂,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我了?” 北离澈缓声道:“不会,你既然有这凰魂,你便是我的蓁儿,你便是我注定要娶的人。” 霍霓裳道:“那福宁殿中的那位太后娘娘呢?我能看出她与你……” “她与本王无关。”北离澈淡漠道。 “砰——” 北离澈的话音刚落,窗户就被大开,西陵笙一身夜行衣卷着风出现在屋中,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视线最终落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 “我与你无关?”西陵笙自嘲地笑笑,“摄政王殿下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北离澈不悦地蹙了眉头:“太后深夜驾临,不知何事?” 霍霓裳露出害怕的神色,被北离澈护在身后,似乎西陵笙是个想要吃了她的猛兽。 “太后娘娘,你虽贵为太后也不能突然便闯入殿下的房间……” 西陵笙甩了一记冷凌的神色,语气如刀削:“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出去。” “你……”霍霓裳又抱紧了北离澈的胳膊嗫嚅道,“离澈哥哥……我又说错话了吗?” “霓裳不懂规矩,还望太后不要计较。”北离澈淡漠地说完又转头温柔地看着霍霓裳,“霓裳,你先出去。” 霍霓裳摇了摇头:“离澈哥哥,万一太后罚你怎么办?都是霓裳的错,霓裳要留下来跟你一起承担。” 北离澈哄着她说:“放心吧,先出去。” 霍霓裳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北离澈,离开了书房。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西陵笙眼里,就好像几万把刀子同时割着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反复割磨。 西陵笙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面上冷笑着:“如花美眷藏在府中,我还说你为何要有段时间不能来找哀家。” 北离澈淡淡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又回到当初她刚穿越来时见到的那样,充满着陌生与无所谓。 “本王说过,本王要做什么,由不得你说半个‘不’字。” 西陵笙与他对视着,试图着从他眼中找出一点点的掩饰来:“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就像是上次你要娶西陵月一样,结果你只是身不由己,一时答应的而已。” 西陵笙看着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因为掩饰而起伏的情绪,心中的期待一点点的被磨灭,渐渐地便只剩下空无的冰凉和冷寂。 “没有。”北离澈冷冷地回答,“本王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那你之前对我说的呢?”西陵笙有些急了。 北离澈反问:“本王对你说的什么?” “你说……” 西陵笙本想说北离澈曾对她说他爱她,一直爱她。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声,北离澈何时对她说过这话了? 这些话不过是她的幻觉罢了!西陵笙失神地看着他,十指冰凉,连说话也变得吃力:“北离澈你当真要娶她?那我们之前的又算什么……都不作数了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再是以前的殿下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久久,北离澈率先开了口,带着凉薄的气息:“我们之前,何时作数过?” 西陵笙瞬间握紧了拳,紧咬着下唇努力地克制着泪水,可即便如此,仍是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北离澈没看她,只是冷漠地背过身去,语气淡淡:“太后若是明白了,便不要再来找本王,若是你心有不甘,本王亦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他竟然要给她补偿来断了两人的关系? 他是真的只是跟自己逢场作戏? 西陵笙自嘲地轻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扯散了束起头发的结绳,寒气闪现,缕缕发丝飘落。 “呵,谁要你的补偿!我西陵笙从今日起,便与你北离澈再无瓜葛!” 说罢那秋夜的凉风被卷起,刚才还有一抹窈窕身影的地方瞬间仅留下一截被斩断的头发。 北离澈仍旧没有回头,一贯空洞俊美的脸上依旧冷如寒冰,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雾霾深深,看不真切。 而门外一道白影很快地也消失在月光辉洒之下。 当晚,福宁殿中便燃起熊熊烈火,浓烟滚至,西陵笙却像是一点也闻不到似的。 橘莘又带着人抬来了几个箱子,拧着眉道:“娘娘,这里烟味太大,您去房中休息,属下来做便好了……咳咳……” “哀家自己来。” 西陵笙冷淡地道了一句,又将脚边的最后几件小玩意丢了进去,随后命人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又亲手将其一件件地丢入火堆。 火星被炸得“噼里啪啦”地响,西陵笙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即便是有火星滚落至脚边,她也像是看不见一样,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橘莘在一旁看了面露心疼之色,但她了解她家娘娘的性子,若是不把这些东西都烧光,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于是橘莘留了寻双看着西陵笙,独自一人出宫去了摄政王府,但刚走到门口便被拦下。 门口的侍卫认识橘莘,却也为难道:“橘莘姑娘,殿下吩咐了,福宁殿的人没有殿下的吩咐不得擅闯摄政王府。” 橘莘只听寻双说了北离澈在福宁殿与西陵笙闹翻,然后抱走霍霓裳的事情,没想到两人间的关系已经僵成这样。 但橘莘一想起西陵笙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忍不住地想要问问里面的那位殿下,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橘莘当着守卫的面告辞,却转身绕到王府后方打算潜入进去,但整座摄政王府都比往日要戒备森严一些,她才刚落地走了没两步,院中便火光四起,大片的侍卫一下子涌了过来将她包围。 一白衣蒙面的女子站在人群中间,笑着说:“不知这位姑娘深夜擅闯摄政王府有何贵干?” 橘莘持剑在胸前,打量了那女子一会,根据寻双的描述,此人应该是霍霓裳了。 而霍霓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专程在等着她,见她不答,便又笑道:“放着正门不走偏偏翻墙来,不是盗贼也是刺客了,拿下。” 她的话音刚落,一众侍卫纷纷挥刀朝橘莘扑来。 橘莘一边用刀背抵挡一边道:“霍姑娘,还请您通传一下殿下,就说橘莘求见。” 霍霓裳像是没听到似地,只是看着她,任由一众侍卫招招狠逼。 “住手!” 就在橘莘被逼至墙角时,一道蓝色的身影跃了进去,替她一剑挑开挥下来的大刀,扬声道:“都住手!” 众侍卫见是淮生,便都不敢再动。 淮生瞥见橘莘身上的衣裳被划开了几个口子,立马皱眉关切道:“橘莘,你受伤了没有?” 霍霓裳款款地走过来,略带抱歉地说:“淮生,你认识她吗?我还以为是闯入府中的刺客呢!” 淮生没有看她,道:“霍姑娘,橘莘是来找我的,我就先带她走了。”“慢着,”霍霓裳叫住两人,像是好意地提醒道,“橘莘姑娘,你若是来找淮生的,让守卫通传一下淮生便能出来见你,何必翻墙惹出这么些误会呢。而且殿下明令禁止福宁殿中的人擅闯,你却偏偏要坏了这 规矩,若是不给予警告,怕是福宁殿中人更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中了。” “你这话是何意!”橘莘冷冷道。 霍霓裳便转向淮生,问道:“淮生,这处罚的事儿你比我清楚,不如你跟我再说说。” 淮生上前一步将橘莘护在身后,抱拳道:“霍姑娘,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橘莘。” “淮生!”橘莘持剑出鞘,指着霍霓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摄政王府何时由你说了算了?” 淮生赶紧握住橘莘的手:“橘莘,把剑收回去!” 橘莘也不明白淮生为什么要对这位霍姑娘这么地毕恭毕敬,不悦道:“此事与你无关!我不相信殿下竟会因为这样一个妖女而放弃娘娘!” 说罢她身形一闪,避开了几个侍卫到了霍霓裳面前,朝着她挥剑而下,但那剑还未能碰到她的一丝头发便被一道力量打开。而橘莘也因这突然的一下往后退了几步,淮生立即扶住她的身子防止她摔倒。 “参见摄政王殿下!”众人齐呼。 北离澈着一贯的金丝镶边玄色锦衣,缓缓地从黑暗中走来,俊美的容颜在火光下的照耀下是抵不住的冰冷,削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殿下,你为何……” 橘莘话还未说完,只见霍霓裳转身便扑入北离澈的怀中,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柔弱极了。 “殿下,霓裳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北离澈轻抚着霍霓裳的背,耐心地安慰着:“没事,有本王在。”说罢那冰冷的视线又转到橘莘身上。 橘莘顿时便明白,为何西陵笙回来时会是那副叫人心疼的模样了,这样的殿下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殿下了! 一旁的淮生立马跪了下去,抱拳恳求道:“殿下,橘莘不是故意要刺霍姑娘的,还请殿下饶过橘莘这次!”说着还转头扯了扯橘莘的袖子:“橘莘,还不快给霍姑娘赔罪!”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从未了解他 橘莘回过神来,一把甩开淮生的手,举着剑向着霍霓裳,却是对北离澈道:“殿下,若是你今日不给娘娘一个交代,橘莘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杀了这妖女!” 霍霓裳上前一步,挡在北离澈身前:“橘莘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不知你为何一来便要杀了我,我只不过与你说了这府中的规矩,你若是见不习惯我便杀了我吧,但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殿下的!”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说着那寒剑如孟蛇般朝霍霓裳窜去,橘莘的剑法向来稳准快狠,但她却低估了北离澈,或者说是高估了北离澈对西陵笙的感情。 只听得两剑相撞的声音,橘莘的佩剑便被生生地折断成两截,但她仅是片刻地怔神,立即又伸手去抓霍霓裳,而指尖要碰到霍霓裳的脖子时便硬生生地停住了。 “殿下不要!”淮生心急如焚,“求殿下饶了橘莘吧!” 北离澈单手掐着橘莘的脖子,深邃的瞳孔泛着冷冽之色:“本王此次便饶你不死,但你若再做出超越护卫本职的事情,即便是淮生再说,本王也留你不得。” 说罢北离澈便带着霍霓裳离开。 “橘莘……” 淮生试探着去拉她,但橘莘回身的同时便往后退了一步,淮生的手顿在空气中。 橘莘眼带憎恨,声音冷冽:“淮生,没想到连你也甘愿屈于那妖女,就当是我看错了人罢!” “橘莘!” 淮生想要拦下她,却连那青衣一角也没能抓住,那纤细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福宁殿中的火光燃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那火才渐渐地熄灭了下去。 西陵笙坐在台阶上,一夜未睡。 而橘莘从摄政王府回来后,便也站在她身后,靠在柱子上陪了她一夜。 寻双端了些早点走过来,与橘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到西陵笙身边道:“娘娘,自从昨天那霍姑娘来了后,您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过,连水也没喝,再这样下去,奴婢怕您的身子熬不住啊!” 西陵笙怔怔地盯着那火堆,仍是没有反应。 橘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灰烬中还残留着一页未烧干净的信纸,黑糊糊的纸面上还能隐约地看到一个“衣”字。 那是北离澈还在临都时差小七送回来的,西陵笙每日都会拿出来照着临摹练字。每回练字的时候还总会吐槽上几句,说北离澈真是懒得不行,走了这么久就送了这么几个字回来。 但实际上她却把这几个字当做了宝贝,连床底下的夜明珠都不看了,就反反复复地看这些个字。 想到这里,橘莘忍不住地一阵阵心疼,她昨夜亲眼看到西陵笙将这封书信扔进了火堆里,那火舌一下子便吞没了单薄的纸页。西陵笙犹豫地蹙了一下眉头,但仅是片刻又收回了想要伸出去的手。 橘莘叹息一声,走到西陵笙身旁劝道:“娘娘,您还是吃点东西吧,若是小君王看见了你这个样子,又该担心了。” 提到北言欢,西陵笙的睫毛才轻颤了两下。 “橘莘……”微弱的声音从西陵笙口中传出,“去看着李晓枝。” 橘莘本以为她要吃东西了,哪知她现在想的却是北言欢。 “娘娘,您就吃点吧,您不吃橘莘也不吃,橘莘不吃,哪有力气去看着那李晓枝啊!”寻双道。 西陵笙却只是摇摇头:“哀家没胃口,橘莘你吃点东西再去吧。” “娘娘!” “娘娘……” 橘莘喊出声的同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与她的重合。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百里溪叠一身禁卫军的戎装,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离得越近时便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最后站立在三个人身前,眼中含着一丝不解和满满的担心。 橘莘道:“娘娘,那橘莘便去了。” 寻双也将手中的食物交给百里溪叠,然后嘱咐道:“百里大统领,让娘娘吃东西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西陵笙一夜未眠,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清晨的朝阳暖暖地洒下来,仿佛将她的整张脸染得更白了,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西陵笙仰着头看他,笑得有些苦涩:“二傻子,你找哀家何事?” 百里溪叠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娘娘,微臣只是刚刚值夜完路过福宁殿,想……”想来看看你。 西陵笙拍了拍身边的台阶,唤他:“二傻子,来坐。” 百里溪叠便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百里溪叠本就不擅长交流,此刻见西陵笙这个样子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心中却犹如火烧,急得只能将眉头越锁越紧。 “二傻子,你再皱眉,这两遍眉毛怕是要粘在一起了。”西陵笙突然道。 百里溪叠一愣,眉头舒展了几分,便将手中的早点递上:“娘娘,趁热吃点东西。” 西陵笙没动,只是问:“你认识殿下多久了?” 百里溪叠想了想便说:“自微臣幼时进宫时,便与殿下还有长公主相识了。” 西陵笙又问:“那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里溪叠如实回答:“殿下是位很睿智很有远见的男子,小君王能有他辅政,这北国定将会变得更加繁荣。” 西陵笙轻声笑了,语气无奈道:“二傻子,我没让你夸他。” 百里溪叠也没明白西陵笙的意思,只是北离澈的确是如他所说。 “那我换个问题。”西陵笙说着笑容又消减了几分,“北离澈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难以捉摸吗?”百里溪叠一时晃神,脑海中渐渐地有别的记忆浮现上来,随后他摇了摇头说:“微臣记得,殿下十七岁那年曾遭遇了一次刺客伏击,便是在琅山围猎时,殿下被救回来时全身都是血,当时连张太医都说殿下 可能会……” 西陵笙无神的双眸突然恢复了焦距,偏过头对上百里溪叠的视线:“继续说。” 百里溪叠怔了怔,又说:“但是过了两天,殿下便又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而且性子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西陵笙问这个问题时,本来只是想向百里溪叠发一发牢骚,顺便再骂一骂北离澈那反复无常的渣男性格,但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一件令人寻思的事情。 “你说殿下他自己就好了?”西陵笙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百里溪叠道:“是,微臣记得那时张太医确诊是说殿下左胸受箭,伤及了心脉,无药可医。但是过了一晚,殿下便醒了,而且两天后便能行动自如了。” 西陵笙一边听着一边回忆着在琅山上自己所中的那一箭,那夜她被北离澈救醒了之后,只顾着跟北离澈缠绵了,都忘记了自己是中箭受伤,而她中了一箭,身上却没有留下疤痕。 而且北离澈的身上也没有疤痕! 还有昨夜她听到北离澈与霍霓裳的那些对话,北离澈叫霍霓裳……蓁儿? 蓁儿这个名字,她仿佛是在哪里听过…… 还有他们口中的“凰魂”又是什么东西…… 北离澈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好像至始至终她都从未真正地去了解过这个男人。只是与他好时便依赖着他,与他不好时,便自暴自弃。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娘娘!” 这时橘莘匆匆地跑回来,打断了西陵笙的思绪,而她身后,还跟着淮生。 “何事?”西陵笙道。 橘莘不顾淮生的阻拦,道:“娘娘,方才属下看见了霍霓裳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 提起浣衣局,西陵笙眼前立刻便浮现那位尖酸刻薄的女子,西陵月。 浣衣局。 霍霓裳依旧是一身白衣蒙面,身姿轻盈地行至院中。 管事的嬷嬷见她衣着虽是素净却也非凡品,便笑着凑上前问:“这位贵人,老奴从前未曾见过,请问是哪个宫中的呀?” 霍霓裳笑而不语,跟在身后的小宫女掏出一块牌子举在管事嬷嬷眼前,那管事嬷嬷顿时像是吓散了魂魄般,跪下就磕头道:“老奴眼拙,竟未认出是摄政王府的霍姑娘!” 自上次霍霓裳在福宁殿中一事后,宫中便早已传开了消息,摄政王殿下与太后娘娘为了一位姓霍的女子而闹翻了脸。 而此刻霍霓裳手中还有摄政王府的令牌,看样子摄政王殿下对她真是百般宠爱。管事嬷嬷一边磕着头一边想着。 霍霓裳笑着开口:“嬷嬷请起吧,我不过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罢了,嬷嬷不用行此大礼。” 管事嬷嬷脸上堆满了巴结讨好的笑容:“要的要的,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姑娘啊。只是姑娘怎么有空来这小小的浣衣局了?” 霍霓裳在院中扫视了一圈,笑着问:“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一人。” 管事嬷嬷:“霍姑娘还认识我们浣衣局的人?” 霍霓裳点头:“我找的人,名叫西陵月。” “西陵月?”管事嬷嬷刚惊讶地道了一声,心思转得飞快,若是西陵月与这霍姑娘交好,那她不就完了?管事嬷嬷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只听得背后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找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共同的敌人 管事嬷嬷心下一惊,当即回头斥道:“我与霍姑娘说话,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回去干活!” 西陵月生怕管事嬷嬷又折磨她,也不敢再说,抱着一堆衣服回身要走。 “慢着。”霍霓裳越过管事嬷嬷,叫住了西陵月。 管事嬷嬷连忙赔笑道:“霍姑娘,那西陵小姐可是西陵将军府的二小姐,当今太后的妹妹,怎会在我们这小小的浣衣局呢?” 霍霓裳没有理她,而是直接走到西陵月身旁,笑眯眯地说:“你便是西陵月?” 西陵月略带了一丝迷茫和警惕,道:“你是何人?” 霍霓裳依旧笑:“来救你出去的人。” “救我?”西陵月眼中闪着兴奋,难道这是母亲派来的人?慢着……母亲周围何时有这样的人了?而且母亲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不会是西陵笙那个贱人派来害她的吧! “你是什么身份?你如何能救我出去?”西陵月又不确定地问。 霍霓裳也不回答她,只是转身看着那管事嬷嬷唤了一声:“蓝夜。” 身后的小宫女会意地抱拳,眨眼之间,那管事嬷嬷便被放倒在地,一手被这叫蓝夜的小宫女压在身后,一手撑在地上跪着,“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霍姑娘,老奴是哪里得罪您了?哎哟……老奴的手啊!” 霍霓裳道:“我自来不喜说谎骗我的人,一见到这样的人我便忍不住要杀了他们!” 管事嬷嬷一听,即便是手臂再疼也管不了了,困难地朝着霍霓裳不住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求着:“霍姑娘,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还请霍姑娘看在老奴本就没几年活头的份儿上放了老奴吧!” 西陵月看得有些傻了,这位霍姑娘竟有这么大的权力?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西凌二小姐,不如我把这嬷嬷交由你处理?” 西陵月闻声回过神来,只见霍霓裳正直视着自己,但她总觉得霍霓裳是在俯视自己。 西陵月道:“你既不是西陵府的人,也不是吕府的人,你为何要帮我?” 霍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又笑着道:“因为,你我有共同的敌人。” 西陵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西陵笙?” 霍霓裳不答,但她含笑的眼眸似乎已经告诉了她。 西陵月拧起眉头,眼中满是憎恨与厌恶,忽地她走到那管事嬷嬷跟前,将手中的衣服连着盆一并扣到那嬷嬷头上。 因为是刚洗了的湿衣服,那管事嬷嬷浑身一个哆嗦,紧接着又被一脚踢倒在地。 西陵月“哈哈”地大笑几声,声音怨毒:“你这个老贱婢,藏毒针害我挨板子,今天我便要杀了你!” 那管事嬷嬷一只手已经脱臼,求饶道:“西凌小姐,那毒针不是老奴要藏的啊!都是福宁殿的人叫老奴这么做的啊!” 西陵月又狠狠地踹了她一脚,怒骂道:“我就知道是西陵笙那个小贱人故意害我!但你也别想脱了关系!” 说罢她拿起一旁的捣衣杵朝着那管事嬷嬷身上就挥去,惨叫声立刻在院中响起。 蓝夜在一旁看着低声对霍霓裳道:“姑娘,万一西陵月将管事嬷嬷给打死,王上那边该如何交代?” 霍霓裳轻蔑地笑一声:“不过一个奴婢罢了,你还担心殿下护不住咱们?” 蓝夜迟疑了一下,抱拳附声道:“姑娘说的是。” 管事嬷嬷艰难地在地上滚着逃窜,西陵月打得双眼猩红,这个管事嬷嬷让她受了那么多屈辱,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西陵月想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而浣衣局的一众宫女都躲在暗处浑身颤抖,跟着管事嬷嬷欺负西陵月的那几个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砰——” 突然一道力将西陵月手中的捣衣杵打飞,西陵月也跟带着连连后退,身子不稳地倒在地上。 浣衣局内一下子涌入一群侍卫,分别两排站立,而中间那戎装整齐的男子便是百里溪叠。 “百里大统领!”那管事嬷嬷瞬间便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连滚带爬地到了百里溪叠脚边,一抬起头已是鼻青脸肿。 “百里大统领,快救救老奴啊!” 百里溪叠微微蹙眉,抬眼看向西陵月,西陵月浑身一颤,立即往霍霓裳身后退了几步。 霍霓裳则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百里大统领,多亏殿下身边有你这样的贤能之人,这宫里宫外才能祥和民安。” “霍姑娘严重了,百里不敢当。”百里溪叠客气地说,“这宫里祥和是太后娘娘管理后宫有方,这宫外民安是王上治国有方,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臣子而已。” 霍霓裳略有些尴尬,这北国虽说是北离澈大权在握,但明面上还有个北言欢和西陵笙,她方才所说的,若是要论罪那当是死罪了。 但霍霓裳是什么人,连西陵笙都敢挑衅,自然也不怕这一时的失口之言。 “百里大统领说的是,是霓裳失言了。”虽是赔笑,但却没有一丝真诚之意。 百里溪叠也不跟她废话,直接道:“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便请几位跟我前去福宁殿一趟吧。” “大胆,你可知霍姑娘是什么人?”蓝夜出言训斥道。 百里溪叠转头看向蓝夜,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论什么人,既然在后宫里闹事,自当都送去福宁殿由太后娘娘定夺。” “你!”蓝夜愤怒地要上前。 “蓝夜!”霍霓裳喝斥住她,转向百里溪叠又笑道,“那便劳烦百里大统领带路了。” “姑娘,殿下说太后宣召您可以不去的!”蓝夜附耳道。 霍霓裳冷笑一声:“我知道。”只是她倒是很喜欢看西陵笙面对北离澈时,那种心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能让她像是兴奋到极点。 不过一个北国的太后而已,不过之前跟离澈哥哥有点关系而已,那她霍霓裳就要让西陵笙知道,在北离澈面前,永远都只有她霍霓裳,而从来都没有她西陵笙!“去通知殿下。”霍霓裳吩咐道,随之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掌嘴 福宁殿。 西陵笙仰躺在巨大的浴池边,瀑布般的青丝在池子边铺了一地,与那满池的艳红花瓣一起衬托着她如雪的肌肤。 橘莘拿了一些衣服进来,隔着那屏风问道:“娘娘,我把这些衣服放这里了。” “嗯。”西陵笙懒懒地应了一声。 “娘娘!”寻双匆匆跑进来禀告道,“百里大统领带着霍霓裳和西陵月过来了!” 橘莘立即拿上衣服:“娘娘,那属下伺候您更衣。” 西陵笙动了一下,懒声道:“先不急。” “娘娘,您不见吗?”寻双一头雾水。 西陵笙道:“见啊,急什么?让她们再等会。去给百里大统领送些好吃的好喝的。” “呃……是。”寻双应声退下了。 橘莘又将衣服叠好放回去,道:“那娘娘,属下就在外面,有什么吩咐就叫我。” “橘莘。”西陵笙勾唇一笑,“你去找一下小男神。” 吩咐完,西陵笙又舒服地吐出一口气,继续仰躺在池子边,开始闭目养神。 而此时福宁殿前殿,西陵月和那管事嬷嬷跪在地上,一个满脸怨恨,一个满脸委屈。而霍霓裳站在一边,则是不慌不忙,仿佛在等着一场好戏的到来。 而几个人等了半天,却见寻双端了些差点出来,然后走到百里溪叠面前的桌子上放下,笑着说:“百里大统领,您请坐,太后娘娘吩咐您在此等候一会。” 百里溪叠点头坐下了。 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西陵月跪得有些腿酸,便忍耐不了地问:“太后到底何时来?” 寻双斜睨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 而又过了一会,蓝夜也有些耐不住了:“太后娘娘到底还来不来?让我家姑娘在这里干等吗?” 寻双见蓝夜是冲她发脾气,便也不悦道:“放肆,太后娘娘何时来是你一个小奴婢能问的吗?” 蓝夜一听便恼了:“你可知若是得罪了霍姑娘,殿下会怎么处置你吗?” 上一次在福宁殿中,寻双目睹了北离澈维护霍霓裳而与西陵笙闹翻的全过程,这下听蓝夜提到北离澈,顿时便有些慌神而说不出话来。 蓝夜知道寻双害怕了,越是得意地笑了:“知道便好,既然太后娘娘不来,我们姑娘便先回去了!” 霍霓裳自然是也等得有些恼,心中鄙视着西陵笙不敢出来见她,顺便还甩了一个不屑的冷脸才要转身离开。 只听得利刃出鞘的声音,百里溪叠坐在椅子上把剑一横,便拦住了霍霓裳的去路。 百里溪叠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冷冷道:“没有太后娘娘的命令,谁也不许走。” 霍霓裳蹙眉,瞧了一眼蓝夜。 蓝夜立即挡身在霍霓裳身前,掏出摄政王府的令牌便道:“大胆!你可知你拦的是谁?” 百里溪叠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又将视线移开,冷冷地重复了一遍:“谁敢无视太后娘娘的命令而离开,便休怪我剑下无情。” “你!”蓝夜语塞。霍霓裳微眯了一下眼,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百里大统领,殿下已经吩咐过,太后娘娘的宣召我统统都可以不理。但出于对太后娘娘的尊敬,我还是来了,可太后娘娘却让我们在此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没 出现,这到底是何意?” 百里溪叠手中的利剑纹丝不动,语气依旧坚定:“太后娘娘的意思,不是我等臣子应该去猜测的,我等只需要服从命令便好。” 霍霓裳没想到西陵笙身边竟还有这么一个听话得跟条狗似的奴才,眼底一丝杀意闪过,心思便飞快地转起来,要如何将这个叫百里溪叠的人除掉! 这时门外的太监扯着嗓子喊道:“太后娘娘驾到——”门框里便出现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发髻上插着凤凰展翅的金步摇,串珠流苏自凤凰口中而出,落珠玉在眉间,映得眉间光华熠熠,华贵之气周身缠绕,而一身迆地的金披黑袍,由袖口的红色的云纹绣称 ,六宫之主的端庄大气尽显无疑。 霍霓裳瞬间将百里溪叠抛诸脑后,她等着看笑话的人终于来了! 百里溪叠立即收回了剑,领着一众人恭敬地施礼:“参见太后娘娘。” 西陵笙睨了一眼笑颜自得的霍霓裳,从她身边经过时淡淡道:“见到哀家这么没规没矩的,掌嘴。” 霍霓裳没想到西陵笙一来便端起了太后的架子,瞪着要上来掌嘴的宫女怒道:“你们敢动我?” 几个宫女都迟疑了一些,面面相觑之下又看向西陵笙。 而西陵笙懒懒地斜倚在凤椅上,神色幽冷,淡淡地说:“哀家说话不管用了吗?” 眨眼间,蓝夜被百里溪叠控制住,而寻双上前便给了霍霓裳一巴掌。 霍霓裳第二次被打,一下子有些懵,这个西陵笙昨天还没看清楚她跟北离澈的关系吗?竟然还敢打她! 霍霓裳捂着脸,鄙夷地看向西陵笙:“西陵笙,殿下说不让你再宣召我,可现在你不仅宣召我还打我,殿下若是知道了,你不会好过的!” 西陵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哦?霍霓裳直呼哀家的名字,大逆不道,掌嘴。”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了霍霓裳脸上,连着她白色的面纱都被打掉。 西陵月面如死灰,一开始还以为霍霓裳多厉害呢,没想到还是斗不过西陵笙! 蓝夜看着自己的主子连续被打了两巴掌,急得朝西陵笙大喊起来:“太后娘娘,霍姑娘可是殿下的人!” 意思就是,霍霓裳是她西陵笙动不得的人。 西陵笙的神色变得冷了几分:“哀家没让你说话,掌嘴。” 另一个宫女走上前又给了蓝夜一巴掌,这下连蓝夜也懵了,这太后是耳聋了吗?连殿下的人也敢动? 霍霓裳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已经变得红肿了起来,但她狠狠地瞪着西陵笙,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等下离澈哥哥就会来了,她现在被打成这样,离澈哥哥不会不管的!那管事嬷嬷像是逮着了机会,跪着爬了两步朝着西陵笙告状道:“太后娘娘,请您为老奴做主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树立敌人 西陵笙这才注意到还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嬷嬷,便扬了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那管事嬷嬷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西陵月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似乎都能想象这管事嬷嬷找她报仇时要用多么狠毒的手段了! 而西陵笙只是静静地听完,淡淡地瞟了一眼六神无主的西陵月,道:“霍霓裳,你要救走西陵月可得了王上的允许?” 霍霓裳冷哼一声,高傲自若道:“太后,我能到了浣衣局自是征得了殿下的同意,不过想从浣衣局调走一个宫女而已,殿下当然也不会反对!” “那就是说你还没告诉殿下了咯?”西陵笙勾起嘴角,“也就是说是你霍霓裳擅自闯入浣衣局胡作非为咯?” “你!” 霍霓裳一提到北离澈时,便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这西陵笙可是伶牙俐齿,她却还偏偏让她抓着个漏洞说事! 这时,蓝夜喊道:“太后娘娘,我家姑娘并没有擅自闯入浣衣局,我家姑娘可是有殿下的令牌!” 霍霓裳一下子想起来,立即从蓝夜身上拿出令牌,又得意地笑了:“太后,这摄政王府的令牌您不会不识吧!见令牌如见殿下,这我可说错了?” “哦?”西陵笙慵声道,“拿过来给哀家瞧瞧。” 霍霓裳便递给一旁的宫女呈了上去,安然地等着西陵笙那大惊失色的样子出现。 可西陵笙却是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吩咐道:“霍霓裳擅闯浣衣局,带下去领二十板子吧。” 二十大板?这还不要了将她打得下不了地? 霍霓裳顿时恼怒起来:“西陵笙,我不是给了你令牌了吗?” 西陵笙道:“对啊,所以你不是没令牌了么?”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西陵笙竟然明目张胆地耍无赖还能一本正经的! 而百里溪叠看着凤椅上那人,伸手握了空拳挡在唇边,刚好挡住他不经意勾起的嘴角。 “西陵笙,你!”霍霓裳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竟然耍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你就不怕我告诉殿下吗!”而西陵笙只是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令牌,语气陡然变冷:“哀家就明白地告诉你,就算是他北离澈亲自来了,也要经得王上的同意,经得哀家的同意!而你擅自要带走西陵月这样一个罪奴,哀家打你二十 大板已算是轻罚了!但你却还不知所谓地再一次直呼哀家的名讳,甚至还辱骂哀家!”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令牌狠狠地砸到地上,而所有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仅是目光伴随着那令牌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最后安静地躺在地上,也无人敢去捡起来。 而西陵笙只是像没事人儿似的又坐回凤椅中,懒懒地吩咐道:“霍霓裳多次冲撞哀家,且妄图擅自带走浣衣局罪奴,掌嘴一百下,拖下去领五十板子然后撵出宫去,免得哀家看得心烦。” 掌嘴一百下加五十大板?这怕是能要了她的命! 霍霓裳怔怔地回过神来,眼看着几个侍卫要过来押自己,赶紧逃窜道一边,怒吼道:“你们谁敢动我,我让殿下杀了他!” 蓝夜也挣扎着想要去帮忙,但百里溪叠一剑横在喉咙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霓裳即将被带下去重罚而干着急。 这时门外一个小宫女匆匆地跑进来,大喊道:“太后娘娘,不好了!殿下他,殿下他……” 霍霓裳闻声惊喜地打断她:“殿下到了?” 转瞬她又立马跌坐在地上,扯着袖子开始抹起眼泪来:“太后娘娘,霓裳是又做错了什么,您非要打死霓裳啊?” 霍霓裳暗暗地挤出几滴眼泪,看起来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楚楚可怜。 但袖子遮掩之后,霍霓裳却是笑着的,她的离澈哥哥听到她这么委屈的哭声,定是会心疼得要将西陵笙这太后给废了吧! 想到这里霍霓裳便哭得更加卖力了。 大殿上再次安静下来,仅有霍霓裳的哭声漫漫,怕是大多数男子听了都要生出一股保护欲来。 而霍霓裳哭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的离澈哥哥过来温柔地安抚她,于是便疑惑地抬起头来,只见大殿上哪里有北离澈的身影,倒是一众宫女侍卫都憋着笑,似乎是看尽了她的笑话! “殿下呢!”霍霓裳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揪着那小宫女的衣服便狠狠地问。 那小宫女被她吓到,支支吾吾道:“殿下他好像没在宫中……” “什么?”霍霓裳气得柳眉倒竖,脸上布满了阴霾和不敢相信。 她的离澈哥哥竟然不在宫中? 西陵笙凤眼轻佻,似乎是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淡淡道:“哦?不在便不在,哀家下次再宣召他便是了……不过……” 霍霓裳闻声转过头去,只见西陵笙正看着她,那双极美的凤眼中含着戏谑与轻蔑,霍霓裳才突然地明白过来,这一切西陵笙早就计划好了!她竟然因为一时的得意而疏忽了! “西陵笙!我真是低估了你!”霍霓裳咬牙切齿道。 西陵笙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便敛了眼中的戏谑,不耐烦道:“带下去。” 而此时在城郊的农庄里,北言欢着一身便装,正带着北离澈在田地里劳作着。 之前橘莘领了西陵笙的口谕,让北言欢将北离澈引出金陵宫。而北言欢虽然不知道他的母妃又在搞什么鬼,但母妃的吩咐他肯定是要无理由地去做的呀。 所以,北离澈便被他带到了这城郊的农庄里,还美其名曰是丰富人生阅历,顺便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 而橘莘一直跟在两人身边护卫,没想到她前脚刚通知了北言欢,后脚那霍霓裳的人便来了。 而橘莘当然是选择轻轻松松地将霍霓裳的人给放倒了,然后跟着北离澈和北言欢一起到了这郊外农庄,看着两人在夕阳下锄田,倒也是一道异样亮眼的风景。 *** 霍霓裳受了一百巴掌,整张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了,而在挨板子时也因为承受不住而晕了过去,被抬回摄政王府时已是奄奄一息。 蓝夜急得给她服下好几颗人参冰心丸,霍霓裳才渐渐地苏醒过来,恢复了些力气。 而北离澈回到王府便听说了此事,于是他径直地去了霍霓裳房间,但蓝夜却在房间门口拦住了他。 蓝夜跪在地上,亦是红肿着半边脸颤声道:“殿下,是蓝夜保护姑娘不力,才让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请殿下责罚!” 随后她又将西陵笙如何“暴虐”地对待霍霓裳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北离澈听后没说话,只是冷沉着脸示意淮生去开门。 蓝夜连忙又阻拦道:“殿下,姑娘说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脸面再见您了,您就别进去了……” 淮生便退到一边,而北离澈神色冰冷,推门便走了进去。 蓝夜感受到那周身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 虽然霍霓裳一早就吩咐了她在门口拦下北离澈,然后演这么一出给他看,以此激怒北离澈,但是北离澈那如严冬寒霜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转眼一想,北离澈越是生气,那西陵笙的日子肯定越是不好过!把她家姑娘打成这副鬼样子,是该付出些代价了! 想到这里蓝夜得逞地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霍霓裳趴在床上,闻见动静,立即死死地抓住床帐,虚弱地喊了一句:“离澈哥哥不要过来!” 北离澈便停住了脚步,道:“蓁儿,让本王见见你。” 床帐纱幔遮掩,虽是看不清北离澈的神情,但他的语气中透露着急切与关心。 霍霓裳忍着身上的疼痛暗暗冷笑,心中怨毒道:西陵笙你敢这么对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离澈哥哥,蓁儿再没有脸见你了!但还好上天待我不薄,让我还能再听见你的声音……这也都足够了!离澈哥哥,您对蓁儿的好与恩情,蓁儿只能来生再还了!” 北离澈大步地跨过去,一把掀开了床帐,而霍霓裳看到那美得不似凡间的容颜后顿时惊叫一声,翻过身去蒙住了她猪头一样的脸。 霍霓裳哭道:“离澈哥哥你让我死了好了!我这个样子你再也不会喜欢了,你让我死了好了!” 蓝夜赶紧跪在一边哭道:“姑娘,您可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啊!殿下与您好不容易重逢,您可不能再丢下殿下一人啊!” 霍霓裳继续哭着:“可我这个样子根本配不上离澈哥哥了!我不想离澈哥哥被他的子民指指点点!” 蓝夜劝道:“姑娘这不是你的错啊!该死的人也不是你啊!您的脸会慢慢地好起来的,您可千万不能就此而轻生啊!” 所以该死的人应该是西陵笙。 霍霓裳就没说话了,只是卖力地哭着。蓝夜这么一说,像北离澈这样的心思肯定会注意到是西陵笙害了她,她才会想要去死。呵呵,西陵笙,树立了北离澈这样一个敌人,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寻双有心上人 果然北离澈周身寒气大盛,眼中弥漫起雾霾,但语气却是柔和:“蓁儿,本王已经让张太医配了药,你的脸会好起来的,你好好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北离澈转身走出了房间,带走了一片寒气。 而霍霓裳顶着一张猪头脸,脸上是奸计得逞的表情,笑起来更是狰狞可怕。 蓝夜不敢直视她,只是犹疑道:“姑娘,殿下真的不会放过西陵笙吗?她还是这北国的太后呢……”霍霓裳当然知道,除掉西陵笙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成了。只是因为这件事,北离澈与西陵笙间的那点联系便被彻底斩断了,就算以后她明着对西陵笙下手,北离澈不仅不会阻拦半分,说不定还会帮她 呢! “一开始是我低估了这个女人,不过不要心急,既然点燃了烛芯,那么迟早是会烧光烛身的!”霍霓裳笑声尖锐,将身上的疼痛都抛诸脑后。 蓝夜也跟着笑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什么,便道:“那姑娘,浣衣局的那个西陵月……” “哼!”霍霓裳收敛了笑容,“若不是那个百里溪叠搅局,哪还有后面这些事情!” 蓝夜试探地说:“西陵月现在应当是不会再相信我们了,要不要我去西陵府打听一下?” 霍霓裳若有所思着,又不屑地冷哼一声:“西陵月那个废物脑子,根本不成大碍!等过些时日再随便地给颗枣予她,自然又会乖乖地听我们的。倒是那个百里溪叠,还得先想办法除掉!” 蓝夜立即道:“那蓝夜这就去安排!” *** 福宁殿中的杏花树下,西陵笙一袭素白流光锦裙安静地伏在桌前,未施粉黛的面容清丽无双,如九天仙女误入凡间。 而石桌上一只毛茸茸的灰色物体时不时地缓慢挪动一下,西陵笙便伸出一只玉手抱起了它在怀中,轻轻地替它抚顺着毛发。 橘莘走过来搁了一盘瓜果子在桌上,笑着说:“娘娘,十四王爷送回来的这只小兔子仿佛是有灵性般,您抱着它时便乖巧安静,今儿下午被百里大统领抱着时,差点没蹬到他脸上去。” 西陵笙想起下午这只兔子刚送来时,百里溪叠将它从笼子里抓出来,它便使劲儿挣扎,对着百里溪叠一阵猛踢,最后到了她怀中才安静下来,两只滚圆的眼珠子还水汪汪的,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西陵笙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北元翊到底是从哪里给她找来这么些有趣的东西的。等那小子回来时,定是要拖着他好好地讲一讲! “小白你看看你,你这么小怎么能欺负百里呢,小心哪天他趁着我不在,把你给炖煮了!” 那灰色毛球兔子好像是听懂了西陵笙的话一般,两只耷拉着的小耳朵不住地摆动着,三瓣儿唇叨叨叨地动着,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橘莘瞧着它不禁笑起来:“娘娘,你看它好像是在说以后再也不敢欺负百里大统领了似的!” 西陵笙也笑了,但百里的名字入耳,总觉着心中不安了起来。转眼一想,今日百里溪叠帮她惩戒了霍霓裳,以这两日与霍霓裳交手来看,霍霓裳肯定是不会放过百里溪叠! 而霍霓裳的手段无非就是让北离澈来对付她,至于其他人,霍霓裳肯定会直接下毒手! “橘莘,今晚百里可在宫中值夜?” 见西陵笙突然严肃起来,橘莘便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正声道:“今夜好像不是百里大统领值夜,下午我送他出去时,我记得他还担心霍霓裳派人来找您的麻烦,便让我多调些侍卫来。” 百里溪叠没说亲自要来,而是让橘莘去调侍卫,那他今晚一定是在家了,这不是正好方便了霍霓裳? 想到这里,西陵笙立即吩咐道:“橘莘,你带些人去百里家里,越快越好。” 橘莘会意地领命去了。 寻双恰巧从外面回来,心事重重的模样,低着头匆匆地走着,并没有注意到院中的西陵笙。 西陵笙瞧见她便唤了一声,寻双浑身一颤抖,眼中是惊恐的神色:“娘……娘娘……” 西陵笙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失笑道:“你怎么了?有心事?” 寻双神色飘忽,又低下头去:“没……没有!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寻双的衣服领口有些凌乱,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还有一个暧昧的痕迹。 西陵笙应允时看见,又调笑地叫住她:“寻双,你的脖子……” 寻双大惊失色,赶紧将衣服领口往上拉了拉,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西陵笙。 西陵笙知道她这个小丫头一向脸皮薄,也许是与宫中的哪个小侍卫好上了不敢说出来,于是拉住她的双手温柔道:“寻双,哀家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有了心上人,你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寻双慌忙地摇头:“没有,寻双没有心上人!娘娘,寻双可是要伺候您一辈子的!”西陵笙调笑道:“你总不可能跟着哀家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吧!你和橘莘总是要嫁人的啊,放心吧,哀家也不会给你们赐婚什么的,你们俩的夫婿必须是你们自己喜欢的,哀家最多帮你看看那人的人品,再送 你们一些嫁妆!” 寻双郑重道:“娘娘,您对寻双有恩,寻双是不会嫁人的!”西陵笙一怔,瞧着寻双那憋红了眼眶,好像是生怕她不要她了似的。于是也不再逼她,只是又瞥了一眼她脖间被衣服料子遮住的地方,安抚着说:“好啦好啦,哀家总是想你们俩好的,你觉着幸福开心便好 ,去休息吧。” 寻双点点头快步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有些脱力地靠着门滑落,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她蹲在地上,神情痛苦,脑海中西陵笙对她说的话,却渐渐地被另一个声音覆盖。 寻双,你照本王说的做,本王会娶你做本王的妃子的,本王会爱你一生一世的…… 寻双,你已经背叛了她了,她还会原谅你吗……寻双,你现在只有本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计谋失败 摄政王府。 霍霓裳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叫了伺候的小侍女进来问消息,说是延和殿中遭遇了刺客,北离澈已经进了宫去了。 延和殿的事情与霍霓裳无关,她便又遣了那侍女出去,想着大半夜过去了还未见蓝夜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叩叩叩——” 敲门声刚落,蓝夜的声音便传来:“姑娘……” 霍霓裳轻蔑一笑,不过区区一个百里溪叠,能出什么事? 于是便允了蓝夜进屋。 蓝夜进屋时不像平时,还不小心踢倒了凳子弄出一些噪声来。 霍霓裳趴在床上眉心微皱,道:“怎么毛毛躁躁的?” 只听得“扑通”一声,蓝夜艰难地喊了一声:“姑娘……不好了……” 霍霓裳赶紧撩开床帐,只见蓝夜倒在地上,腰部中了一剑还在涓涓地流着血。 霍霓裳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但浑身疼痛也不能下床去扶蓝夜,赶紧喊了人进来替蓝夜止血包扎。 “到底怎么回事?”霍霓裳被人扶着站立在软塌前问道。 蓝夜唇色发白,额头布满汗水,虚弱道:“姑娘……本是按照计划……在百里溪叠家将他围杀……可我们的人却遭了橘莘和百里溪叠的算计……我被橘莘刺伤……拼死才逃了回来……” 霍霓裳瞳孔微缩,手不自觉地拳起:“我真是没想到啊,西陵笙!” 蓝夜道:“姑娘……是蓝夜没用……” 霍霓裳微眯起双眼,眼中藏着狠毒之色,虽然西陵笙料到她会派人去杀百里溪叠,但是她派去的人都是死士,也不怕西陵笙掌握什么证据! 想到这里,霍霓裳看着跪在屋子里的一众侍女和那大夫,狠狠地吩咐道:“今夜之事若谁敢说出去,休怪本姑娘手下无情!” “蓁儿。” 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带着寒气窜入耳中,霍霓裳浑身一颤,怔怔地回过头去,只见北离澈神色阴沉地站在门口,而他旁边跟着的除了淮生,还有百里溪叠。 百里溪叠随即抽出剑指着蓝夜,正声道:“延和殿中遇刺,王上命我追捕逃走的刺客,没想到竟是摄政王府的蓝夜姑娘。蓝夜,跟我去面见王上吧!” “姑娘,救我!”蓝夜惊慌地回头朝霍霓裳喊道,而霍霓裳一心拴在北离澈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她。 “殿下,蓝夜冤枉啊!” 而北离澈也并不搭理,任由百里溪叠把人带走。 在此之前,北离澈接到宫中的消息,说是北言欢在延和殿中遇刺,于是便连夜往金陵宫而去。而还没走到宫门口,便见百里溪叠带着一队人马向摄政王府而来,说是刺客逃入了王府。而在王府中确实也发现了血迹,跟着那血迹,几个人便到了霍霓裳的房间,恰巧听到霍霓裳吩咐人不许将蓝夜受伤 的消息说出去。 霍霓裳看着北离澈那失望的眼神,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只见百里溪叠又折了回来,严肃地看着她道:“霍姑娘,也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霍霓裳一时慌了,立刻向北离澈投去求救的目光:“离澈哥哥……我……” 北离澈没说话只是冷冷地转身离去。 霍霓裳一下子失了魂,她这下该怎么办?北离澈若是从此不护着她了,她岂不是会被西陵笙整死? 不,不行!她好不容易有了凰魂,好不容易有了北离澈,她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打败! 思考再三,霍霓裳借口要换衣服的时间里,打开抽屉中的一个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从窗户口放掉,随后才跟百里溪叠进了宫。 *** 大殿之上,北言欢睡眼惺忪地坐在高位之上,而西陵笙懒懒地倚在凤椅上,神情淡淡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之前她吩咐橘莘去百里溪叠家做提醒,果不其然的,那蓝夜便带着刺客来袭了。于是橘莘便和百里溪叠来了个里外夹击,但还是不小心让蓝夜逃走了。 本想留着一两个活口作证据,但是那些刺客都是死士,被抓获的瞬间便都咬毒自尽了。 而西陵笙听闻后,便又让他们将这些刺客都送去延和殿中,然后放出消息,说北言欢遇刺,将北离澈从摄政王府中引走,好让蓝夜再潜回王府。 而霍霓裳听闻了延和殿一事定不会放在心上,而北离澈又不在府上,蓝夜又受伤而归,定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之时,自然也不会有所警惕。 而这时候又安排百里溪叠在去摄政王府的路上拦下北离澈,带着他一并去王府中抓人,刚好能让北离澈看清霍霓裳那朵白莲花的真面目。 百里溪叠将刺客行刺延和殿的经过都说了一遍,然后朝北言欢道:“王上,微臣跟着那逃走刺客的踪迹,一路追至了摄政王府,发现蓝夜姑娘恰巧也受了伤,且霍姑娘正吩咐人不许宣扬此事。” 橘莘瞄了一眼那蓝夜,也道:“王上,蓝夜姑娘这伤口位置,正与我刺伤的那刺客一模一样。” 霍霓裳狡辩道:“王上,今夜有刺客要刺杀我,蓝夜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受了伤,且蓝夜根本没有要行刺王上的理由!” 西陵笙不紧不慢道:“这行刺王上除了谋逆还有什么理由?且你二人之前并不是摄政王府的人……” 霍霓裳一听立马哭了起来:“太后,您若是污蔑霓裳便算了,但你不能连殿下也牵扯进来!霓裳只是一个没身份的平民女子,此事若真是要有一个人来承担,那便由我来好了!还请您不要再污蔑殿下了!” 霍霓裳这一番深情演说,怕是在别人看来都觉着她是一个无辜,甘愿为心爱之人牺牲的弱女子! 西陵笙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哀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掌嘴。” 霍霓裳立即泪汪汪地直立起身子道:“太后,你打吧,但是民女说的句句发自真心!” 西陵笙也不生气,一旁的嬷嬷也没手下留情,走上前就给了霍霓裳一巴掌,太后娘娘喊打,她怎么会不打呢! 北离澈依旧是一副空洞的冰山脸,看不出他的心思。北言欢倒是没听霍霓裳那堆“深情”的废话,只是疑惑地问:“霍霓裳,既然你只是遇刺,又为何要吩咐其他人不许将此事说出去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们消失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落在霍霓裳身上。 霍霓裳一瞬间地失神,还没想出说词。 反倒是蓝夜急道:“王上,霍姑娘这么做只是不想殿下担心她!而且蓝夜与霍姑娘之前虽然不是殿下府上的人,但是殿下有恩于我们,我们是绝对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的!” 霍霓裳立即又轻声啜泣起来,表现出更加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是真的受了极大的冤屈一样。“哦?是吗?”西陵笙丝毫不被她所影响,只是转眸到北离澈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摄政王殿下,你的这位霍姑娘可查清楚来历了?若是中了有心之人的美人计,那可真是毁了你一世的英名了呢 。” 北离澈对上西陵笙的视线,神色淡淡,也不说话。 北言欢看了看西陵笙又看了看北离澈,虽然一个笑着的,一个没什么表情波动,但他总觉得两个人对视之间正在狂风呼啸,电光火石霹雳。于是他连忙为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清了清嗓,然后看着霍霓裳和蓝夜道:“但你们仅是各自说词,又没有证明清白的证据,孤并不能完全相信。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先将蓝夜与霍霓裳押入天牢,待此事查明再 说。” 管他呢,先关了这个霍泥巴再说,免得她又去欺负他的母后!北言欢这么想着。 正在此时,大殿之上突然黑雾大起,北离澈眸色即冷,一瞬间周身寒气大盛。 而百里溪叠、橘莘和淮生等人也都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护驾。 “哈哈哈,你不是要找我吗?” 一道可怕的声音隔空传来,声色时而浑厚时而尖锐,一会是像是男人的声音一会又像是女人的声音,怪异至极。 “啊!”霍霓裳突然尖叫一声,那些黑色的雾气将她裹住又开始疯狂地往后退去。 “离澈哥哥救我!”霍霓裳凄惨地喊道,但声音却越来越远。 那道可怕声音又响起:“三日内你若找不到我,我便亲自将她的尸首送上哈哈哈哈……” 朝弦! 凤鸣再起,西陵笙微微一惊,她又听见这样的声音了,像是凤凰鸣音,从遥远的天外传来,而这个声音却像是在叫着谁……是一个叫做朝弦的人? 而眼前突然又变得明亮起来,一切又都平静如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空旷的大殿,刚刚还在垂死挣扎表现的霍霓裳已经从大殿上消失,连同着一旁的北离澈,消失不见了。 *** 延和殿的寝宫中,西陵笙为北言欢掖好被角,然后趴在床边朝他一笑:“小男神,快睡吧,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刚刚尽力了那么诡异的事情,北言欢哪里能睡得着。 他扯了扯西陵笙的袖子安慰她道:“母后,你别担心了,七王叔他会回来的。” 而西陵笙却并不想再提起那个人,他回不回来与她何干? 她和他早就一刀两断了。 “管他呢!他与那霍泥巴一同消失,我也乐得清闲,终于是没人能烦扰我了!” 北言欢见她笑弯了眼,但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喜悦,便有些心疼地皱了眉。 这些日子的传言他多多少少听了些,虽是猜到西陵笙与北离澈闹了矛盾,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两人和好。 哎,都怪那个霍泥巴!消失就消失好了,干嘛要带上七王叔一起啊! 北言欢瘪了瘪嘴,在心中将霍霓裳骂了千万遍。 西陵笙瞧见他的小动作,便安抚道:“好啦,母后的事情你就别担心啦。我倒是想问问你和李晓枝最近的情况。” 一提到李晓枝,北言欢便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略带了些不好意思的别扭语气道:“她啊……虽然她看起来很文静,而且时常一个人发呆,但是我们……喜好倒是相同的,在一起玩倒也十分融洽。” 西陵笙听了便调笑了北言欢几句,随后又问了些两人的日常活动,一开始北言欢还半遮半掩的,但后来便却越说越多,完全没了要睡觉的意思。 西陵笙听得差不多了,便让他赶紧睡会儿,然后重新替他盖好被子。 李晓枝没有什么朋友,却和北言欢喜好相同,这北言欢的喜好一般是严禁外传的,而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偏偏与他趣味相投,且还刚好被纳入了王后的备选吗? 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西陵笙走出寝殿时,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挺拔的背影,虽是着了不起眼的灰色,但却与这秋风寒夜之景格外的相配。 “二傻子!” 西陵笙唤了一声,百里溪叠立即回身,眉眼间弥漫着喜悦,走到她身边时,却一本正经地抱拳施礼:“太后娘娘,这是要回福宁殿了吗?微臣送你回去。” 西陵笙忍不住轻声笑起来:“二傻子,我还不回去,不如你陪我走走?” 百里溪叠一怔,仿佛又看到很久很久之前,每次他在巡夜时,总会突然冒出一个瘦小的身影,黑衣裹身,调皮地笑着,眼中还藏着亮晶晶的星星,非要拉着他大半夜地四处闲逛。 而这样的情形时隔这么久,终于再一次地又出现。 “好。”百里溪叠温柔道,心中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两人逆着风走着,百里溪叠提着宫灯,高大的身影倒影在地面上,遮住了西陵笙的影子。 “娘娘,今夜风大,不如微臣还是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吧。”百里溪叠稍微走在西陵笙前面,侧着身子替她挡了一半的风。 西陵笙没回答,只是突然问:“很久没有去看北温宁了,她过得可还好?” 百里溪叠愣了愣,回答:“长公主她很好。” “嗯,那就好。”西陵笙点点头便又默了声。 百里溪叠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再多言,只是为她掌着灯,挡着风,陪着她慢慢地走着。 凉夜虽漫漫,但他会陪着她的。 两人又走了一会,西陵笙突然顿住了脚步,百里溪叠抬眼一看,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快要走到冷宫了。而那冷宫中灯光稀疏,看起来冷寂而又诡异。但凤目生彩,西陵笙明媚一笑:“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第一百六十章 殿下回来了 第二日,西陵笙连觉也没补地径直去了冷宫。 她思来想去,虽然北离澈有那么多秘密,但他还是从娘胎里出来,去问一问兰妃,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兰妃的院中一如既往地清冷,她许久没来,这干净的院子里竟然多了一棵杏树,像是刚移栽进来不久的,只有些稀疏的枯叶和光秃秃的枝丫。 “这是元翊走前差人送来的,说是明年到了便可赏花摘果了。” 西陵笙闻声回头,身后站着的果然是那位端庄温婉的兰妃。 “兰姨。”西陵笙甜甜地唤了她一声,亲密地挽上她的胳膊。 兰妃喜悦地应了一声,请她进屋。 西陵笙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光秃秃的杏树,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脑海中闪过,一晃眼儿,那杏树竟满枝繁花。 西陵笙不禁一笑,挽着兰妃进了屋。 兰妃热情地招待起西陵笙,西陵笙连忙跟着搭手,说:“兰姨,别忙活了,这个放着我来,您呀就去坐好!” 说着西陵笙推着兰妃到桌前坐下,自己又泡了两杯玫瑰花茶放到两人面前,朝着兰妃甜甜一笑:“兰姨,喝水。” 兰妃温柔地笑着,抿了一口花茶便感叹道:“从前我便希望能有个女儿,现在虽没有,倒也能有体会。” 西陵笙“嘿嘿”地笑着:“兰姨,您就把我当做您的女儿,反正啊,我可是把您当做母亲对待的!” 兰妃握住她的手,笑意更多:“那真是极好的,元翊虽是孝顺,但他自小喜欢外出游历,见面的时候不多……阿笙,你若是不嫌麻烦,多来陪我说说话可好?” 西陵笙点点头,又顺势问道:“那北离澈呢?我记得他不喜外出的,他也不来看您吗?” 兰妃的笑意不经意地减淡几分,若是不细心观察也看不出来。 “澈儿他应当是事务繁忙,毕竟在王后娘娘身边,是要万事小心些。” 听兰妃的语气似乎是并不知道金陵宫中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宫消息堵塞,看来北元翊也并没有告诉她。 既然北元翊不说,那她也没必要提起,只是顺着兰妃的话生气地指责道:“北离澈也真是的,自己的母妃都不来看!我倒要去找他好好理论一番!” 兰妃赶紧安抚道:“阿笙,你可别去。澈儿他不来看我,定是有他的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西陵笙继续生气道,“我看他就是觉着您拖累他,当年在琅山死而复生之后,就想借着这事儿把您也忘记了!” 说到这里,兰妃的脸色突然变得难堪起来,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西陵笙观察着兰妃的神情,看来她果然是猜对了,百里溪叠说北离澈十七岁那年在琅山遭遇了伏击,之后便性情大变。那么之前的北离澈,应当不是这番冷淡的性子,那么他是一定会常来瞧他的生母的。 兰妃定了定神,又抚上西陵笙的手背,嘱咐道:“阿笙,此事便不要再提起了。” 西陵笙拧着眉,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为什么啊,兰姨?” 兰妃神情痛苦道:“我知道他是变了,但我相信他还是我的澈儿,他虽是不再与我亲近,但他也不会伤害我。忘了便忘了吧。” 西陵笙知道兰妃不愿意多说,但她所说的这句“忘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北离澈是失忆了吗?但一个人失忆了也不会连着性子也改变了啊! 西陵笙还来不及多想,橘莘便匆匆地来敲门。 西陵笙打开门见她神色焦急而紧张,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便又回头笑着跟兰妃告了别。 一直到出了冷宫,橘莘才赶紧道:“娘娘,殿下他回来了!” 昨夜那妖异的声音限定了北离澈三日之内找到霍霓裳,不然便将霍霓裳杀掉。但这仅是过了半天,北离澈便抱着霍霓裳回来了。 西陵笙赶到大殿时,北离澈恰巧从台阶下走上来,怀中的女子似乎是晕了过去,而男子那如玉的脸庞上飘着几缕凌乱的青丝,却仍是遮盖不住他万华尘世的俊美。 “北离澈!”西陵笙不由自主地便开口喊了他一声,只因为他一贯的墨衫看起来,颜色又加深了几分。 西陵笙知道,他受了伤。 而北离澈并未答应,甚至连视线也都从未落在她身上。他只是抱着怀中的那个女子淡然地走进了大殿。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眼眶有些发酸。 橘莘在一旁也是不安道:“娘娘,殿下他……” 西陵笙藏在袖中的手拳起,却又倔强地勾起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橘莘,我们去看看。” 北离澈并没有解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告诉北言欢一声,霍霓裳他要带回去,而关于延和殿行刺一事,他自会处理好。 北言欢向来听他这位七王叔的话,可看向西陵笙时又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北离澈倒是没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带着霍霓裳直接去了太医院。 而没过几天,蓝夜便被放回了摄政王府,只因为整个摄政王府都道那夜的确是霍霓裳遭遇了刺客,而蓝夜所受的那一剑也只是为了救霍霓裳。 西陵笙听了这个消息只觉得浑身发冷,在这北国中,他北离澈就是有这样一手遮天的能力,他想护着的人,那便是谁也伤害不了。 橘莘生怕西陵笙又变得郁郁寡欢,终日沉醉于酒水与迷梦,刚想要劝导她几句,只见西陵笙又笑了起来。 西陵笙反复思考了兰妃和百里溪叠对北离澈的回忆,还有最近频频出现的怪象,心中越来越疑惑。 北离澈那样通透的一个人,又怎会看不清霍霓裳的那些把戏?到底是为什么他要无理由地去维护那朵白莲花中的战斗机型白莲花?而且现在也不是她消沉的时候,北言欢的大婚之日越来越近,若李晓枝真是心怀不轨之人派去接近北言欢的,那大婚之日便是最好的动手机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知死活 到了北言欢的大婚之日,一切都看似表现上的顺利和平静。但西陵笙一早便安排好了橘莘和寻双要寸步不离北言欢。 按照北国的规矩,在北言欢未到舞勺之年还不能与王后合房。那如此等到两人在洞房中将该行的礼数施行完毕,便要将新王后迎至清宁宫。 如果李晓枝真要下手,只有在洞房中才能有机会,而只要有橘莘和寻双在,那么她一定是不能得逞。 而只要李晓枝离开了延和殿,那么北言欢便算是安全了,日后收拾起李晓枝来也有的是机会。 而北言欢的大婚之夜,金陵宫中会例行晚宴,这种时候北离澈自是会在金陵宫中,而那位霍霓裳肯定也会跟着前来,借着这次机会让朝中大臣们也认清她的身份和地位。 毕竟能站在摄政王身边的人,之前除了西陵笙这个太后外,再没有别的女子了。 西陵笙虽是身为太后,但依照着规矩,是要去延和殿中为北言欢和李晓枝赐福玉的。这就意味着她中途便可以从晚宴上撤退,而至于多久回去,那便是她说了算。 西陵笙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北离澈和霍霓裳都在金陵宫,那么摄政王府便成了一座空府,若是想知道北离澈的秘密,最好的办法便是这个时候到他的王府中寻找。 因为北言欢的事情,西陵笙还特意嘱咐了百里溪叠暗中多派些人看着延和殿。 虽是派了寻双和橘莘贴身跟着,但西陵笙还是担心若李晓枝行动失败,那怀了二心之人会破罐破摔地派刺客来直接行刺。有百里溪叠在,她心中便又多安心一分。 喜庆热闹的气氛染遍了整座金陵宫,晚宴之上,歌舞升平,乐声悠扬,丝竹檀香缭绕纠缠,底下百官喜乐同醉。 西陵笙倒是没工夫享受这些,一到了赐福玉的时间,便匆匆地要带着人离开。 百官都齐声恭送,而唯独霍霓裳,仿佛不知死活般端了一杯酒拦住了西陵笙的去路。 霍霓裳恭敬地举着酒,笑道:“太后娘娘,上次的事情是霓裳不懂规矩,不小心冲撞了您,霓裳也不知道何时还有机会进宫,便借着此时向娘娘赔罪吧。” 橘莘伸手挡在西陵笙面前,道:“放肆,王上的吉时已到,你还敢耽误太后娘娘去赐福玉?” 霍霓裳突然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连带着洒了手上的酒杯,若不是北离澈上前扶住她,她可能又要摔倒下去。 “没事吧?”北离澈问。 西陵笙斜睨了一眼霍霓裳,不禁微微蹙眉。 霍霓裳委屈地看着北离澈,摇了摇头,然后回头对她说:“太后娘娘,霓裳不懂规矩,还请娘娘责罚。” 因为霍霓裳敬酒时与西陵笙离得较近,在众人看起来便是橘莘狠狠地推了一把霍霓裳。而在这大喜的日子,太后不顾场合对摄政王的女人动手,更是证明了两人闹不和的传闻。 大殿之上一时响起诸多窃窃私语,然后又被淹没在丝竹之声中。霍霓裳暗笑着,她断定了西陵笙当着北离澈和众大臣的面,是绝不敢把她怎样的,不仅能气一气西陵笙而且还能借着这机会,再次激化北离澈与西陵笙之间的矛盾,并且那些大臣们更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这 北国更有分量,简直是一箭三雕! 但霍霓裳还是低估了西陵笙。 西陵笙也不生气,只是勾唇一笑,一把捏住霍霓裳的下巴,警告地说:“你是上次还没被打够么?这么想哀家责罚你?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要求,好啊,那哀家便成全了你,待会就下去领二十板子吧。” 霍霓裳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西陵笙还真敢在北言欢的新婚之夜行罚,而且还是当着北离澈的面! 一众大臣也都惊嘘着。 北离澈淡淡道:“太后,王上的新婚之夜还是不宜行罚。” 西陵笙对上他的视线,笑得魅惑人心:“哦?可哀家偏要行罚,摄政王殿下还能将哀家如何了?” 然后她又郑重道:“霍霓裳耽误赐福玉的吉时,待晚宴结束便带下去领二十大板,谁若敢再多言半句,再延误吉时,便一同受罚!” 说罢西陵笙便带着橘莘走出了大殿,而无人敢再议论。 霍霓裳立刻委屈地揪着北离澈的袖子,哭诉道:“离澈哥哥,我不过想与她道个歉,可她……” 北离澈并没有回答霍霓裳,只是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眼眸深深。 *** 虽然寻双一直在北言欢身边,但西陵笙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延和殿。在看到北言欢安好地坐在屋子中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北言欢看到她时从喜床上跳下来,蹦到她跟前笑着说:“母后,欢儿等你好久了!” 西陵笙伸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调笑道:“你是等不及跟你的新娘子礼成吧!” 北言欢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晓枝,又低下头去嗫嚅了一句:“什么礼成啊……又不会洞房……” 西陵笙“噗嗤”一声笑了:“你小子连洞房都知道了,真是没想到啊!” 屋中的小宫女们都纷纷掩唇窃笑,而北言欢的一张小脸更红了,连连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橘莘呈上一对福玉,西陵笙便也不调侃他了,让北言欢回去坐好,将一对福玉赐给了他和李晓枝。 李晓枝与北言欢对视着笑了,然后齐声道:“多谢母后。” 李晓枝的笑容看起来很干净很纯粹,西陵笙到现在还不想相信她会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的。只能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毕竟北言欢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女孩的,她也不想北言欢到最后会伤心难过。 西陵笙深深叹息一声,又笑了:“我瞧着晓枝这孩子也是颇为喜欢,欢儿你日后若是欺负晓枝,我可不会帮着你的。晓枝也是,你会好好地陪伴欢儿的,对吗?” 李晓枝微微一怔,随之也笑:“嗯,我会的,母后。” 西陵笙又看了两人一会,又说了些祝福的话便走出了寝殿。 橘莘和寻双将一套夜行衣递上,西陵笙脸上的笑容散去:“务必看好李晓枝。”“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仆关系 虽然西陵笙已经夜潜过好几次摄政王府,但是去得最多的还是北离澈的书房。而上一次淮生带她进入的那条密道,便是在书房。 西陵笙轻车熟路地摸进了书房,按照记忆打开了密道入口然后又消失在挂画之后。 西陵笙记得这密道的中间是有一间巨大的密室,而若是一直往前走,便能通到城外。上次她就注意到那密室左右两边还有别的密道,只是上次意不在此,便没有问。 而这一次,西陵笙到了中间的密室后,便先走进了左边的密道。那密道的不长,尽头连接着另一间巨大的密室,里面的布置就像是一间兵器房似地,大大小小整齐罗列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而密室里还有几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又不一样,除了一间用来休息的以外,其余的都像是专门用来训练的场地。 而最让西陵笙觉得奇怪的,便是那间用来休息的房间,里面竟然有一张梳妆台。 北离澈一个大男人会用这种东西吗? 西陵笙仔细地搜寻完左边的密室后并没有太多的发现,于是她打算去右边看看。 但当她重新回到中间的密室时,隐隐约约地似乎能听见右边的密道里传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像是铁链的碰撞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密室中,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西陵笙犹豫了片刻,照理说像这样一个地方,北离澈应该会设计机关的。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是极其顺利。 难道这右边才藏着什么真正的秘密,而这些奇怪的声音便是有什么机关在运转? 西陵笙警惕地走进那右边的密道,一路都小心翼翼的,但直到视野又重新开阔起来,依旧是没有任何威胁的气息。 但那右边密室中的情景,却让西陵笙大吃一惊。 这间密室分明就是一间专用来囚人的地牢嘛! 而且这地牢中间的囚人架上那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那人……竟是婉柔? 婉柔见到她并不惊讶,只是冷冷道:“你亲自来又想问些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只是五年前在临都见过他,你们找不到那是你们的事,但答应给我的解药,你的主人不会这么不守信用吧?” 看到婉柔的那一刻,西陵笙的确是感到惊讶,本以为在琅山抓到她时,北离澈就会将她处理了,但没想到北离澈还留着她。 而婉柔现在所说的话,透露着太多的信息,西陵笙简直惊讶至极。 难怪北离澈会突然去临都,就是因为要去找婉柔口中所说的这个“他”吗?但是这个“他”又是指谁?霍霓裳吗? 还有她的主人?难道是指北离澈? 西陵笙定了定心神,道:“主人自是守信之人,但你,我们怎么知道你给我们的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婉柔轻蔑地大笑起来:“你们若是怕被我欺骗,又何必要留着我?直接杀了我不是很好?” 西陵笙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指着她,挑眉轻笑:“可若是杀了你,那我们想知道不就没有了?”婉柔的神情一瞬间地凝滞,她狠狠道:“我师傅的踪迹向来诡异,五年前在临都霍家曾有缘结了几日的师徒情分,但后来他派我到北城来找你们的时候,我也再没有见过他了!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就算是你 们再问一千遍我也还是这么说!何况你们都已经给我服下了万毒丹,我说假的又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若是婉柔的师傅是霍家之人,那么她也不可能再没见过他,所以婉柔的师傅一定不是霍霓裳。而且她说她的师傅行踪诡异,难道…… 西陵笙继续笑着,又假装恼怒地说:“朝弦那个王八蛋,真是让我们一阵好找!” 婉柔果然露出不屑的神情:“我师傅擅易容,行若雾,还以为堂堂摄政王有多大能耐,看来还是找不到我师傅!” 果然是朝弦!西陵笙暗叹,所以之前带走霍霓裳的那个诡异的声音也应该是他了! 北离澈去临都是要找这个叫做“朝弦”的人,那霍霓裳又是怎么回事? “五年前,朝弦派你到北城来找我们做什么?”西陵笙又诱骗地问。 “不是说过我不知道吗!我师傅只让我来找你们,然后想办法留在摄政王身边,但五年前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去找他时,被他一早识破,当时他若不是要救你而无暇顾及我,我五年前就落在他手中了……” 婉柔说着又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瞪向西陵笙,“……你不是西陵笙!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进来这里?” 西陵笙见被识破,也不再跟她废话:“五年前,西陵笙与北离澈是什么关系?” 锋利的匕首抵在婉柔的脖间,婉柔却冷冷道:“呵,这你该去问北离澈。” “哦?”西陵笙道,“可我就想听你说,你若是不说也没关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婉柔闭上眼睛道:“你杀了我吧。”西陵笙看了她一会,将匕首收回,无所谓道:“没关系,他们主仆二人与我无关。只是我听说那万毒丹由一万种毒药制成,但却不会置人于死地,而是每隔四五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而每一次发作都如千万 根针扎般疼痛,且时而寒冷时而燥热,若是没有解药的压制,简直生不如死!” 婉柔听着已经开始不停地冒起冷汗,毕竟她这些日子来体验过无数次这样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你跟我说这个又如何?你不是北离澈的人,你又没有解药!”婉柔颤抖地喊道。 西陵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笑道:“这人参冰心丸你不会不识吧。” 婉柔瞧见,眼中瞬间燃起光芒,像是瞧见美食的饿兽,猛烈地挣扎了几番,却毫无作用。 “给我!” 当初西陵笙烧东西时并没有烧这人参冰心丸,只因为是白玉瓶,想着也不好烧,便留下了。“给你可以。”西陵笙说得极慢,“那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想她死 婉柔一怔,旋即冷笑:“北离澈不是一早便猜到了?你大可以去问他。” 北离澈一早就知道了?西陵笙又漫不经心地说:“昔日我曾撞见徐淑妃与人的私情,我本以为那人是三王爷北凌霄,只因为徐淑妃那时赠了一香囊与那人,而徐淑妃死的时候,北凌霄身上的确是挂着那样一枚香囊……但是,我在 春风阁时见你也佩戴了那香囊!” “那香囊就是北凌霄给我的又如何?”婉柔道。西陵笙轻笑一声:“不对,那香囊应该是你的主子给你的吧!而你的主子让你把它赠给北凌霄,后来又将它收回来处理掉,从而摆脱他与徐淑妃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和徐淑妃有私情、杀了太子爷、派人刺 杀北言欢的人全都是你的主子!” 婉柔顿时像是陷入了回忆,仿佛是在思考着她到底是哪里露了馅。 西陵笙继续道:“你肯定很疑惑,从一个香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只是因为那徐淑妃死的时候本是要说出与她私会之人的名字,你说那个时候到底是谁最着急?还不是她心爱的那个人。” “而那时候徐淑妃大概是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亲手所杀,所以才会死不瞑目。那时候北凌霄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而杀徐淑妃的人,却是一向窝囊不堪的北文睿啊!” 听到“北文睿”这三个字,婉柔浑身一震。“而后来在琅山时,你竟然又出现了,若是说是替北凌霄来寻仇的,可北凌霄的同党早在他们谋反之时被北离澈清剿得差不多了。而你一个春风阁的小小花妓,若是无人暗中运转,又怎么可能混进守卫森严 的琅山?” “所以一直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谋权篡位之事的人,除了他北文睿还能有谁?” “我说得可对,婉柔?” 婉柔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西陵笙所说就像是昔日之事重现一般。 “对了,还有西陵月……”西陵笙微微一笑,“她与北文睿一早便达成共谋了吧!不过,你主子选合作人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婉柔咬了咬下唇,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还要来问我?” 西陵笙耸耸肩笑了:“这些只是我的推测,但你可是证人啊!” 婉柔当即回绝道:“我是不会替你作证的!”“无所谓啊!”西陵笙收回人参冰心丸,“我本来还打算放你出去,顺便把这人参冰心丸给你。不过你这么忠心护主,那我也就不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了。而至于北文睿,哀家身为这北国的太后,想要处理了他 ,还不是一件易事儿?不过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说罢西陵笙便作势要走,果然婉柔忍不住地叫住了她:“等等……你要我怎么做?” *** 延和殿中。 在北言欢与李晓枝行完大礼之后,橘莘本是松了一口气,刚要送走李晓枝,却又被北言欢拦了下来。 北言欢朝橘莘道:“橘莘,我想跟晓枝单独说说话,你们先到外面等着吧。” 橘莘为难道:“王上,可太后娘娘吩咐过……” “就一会!”北言欢打断她,哀求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着。 橘莘瞟了一眼李晓枝,这些日子她已经测试过李晓枝,是不会半分武功的,而北言欢倒是学了一些。况且她就守在门外,这么一会的功夫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橘莘嘱咐道:“那王上,你若有什么吩咐便叫我。” 北言欢点点头,看着她们都退出去后,才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包袱塞进李晓枝手中,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窗户前,郑重地说:“你走吧。” 李晓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明白地问:“王上,你、你这是何意?” 北言欢往后退了一步,凝视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是想来杀我的,对吗?” 一瞬间,李晓枝脸色惨白,浑身僵直,抓紧了包袱没有说话。 北言欢道:“三王叔谋反那日,你受了惊吓晕了过去。你昏迷的时候,我看到你哭了,还听到了你喊的那些名字。” 那日李晓枝见到北凌霄死后,吓晕被送到寝殿中,北言欢就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而李晓枝在昏迷时却哭喊起她死去的亲人还有她刚被杀的父亲来,还愤恨地要嘟嚷着要报仇。 那时候北言欢就知道床上的这个李晓枝并不是真的李晓枝,因为李侍郎一家尚在,何来的仇恨要报? 而这个李晓枝应该是北凌霄在外的私生女,不知是受了何人的挑拨,冒充成李晓枝入宫来寻仇的。但北言欢却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想着总会找到开解她的机会,直到前几日西陵笙问起李晓枝的情况时,他便知道他的这位母后也察觉了异样。所以才想到等大婚之日,趁着百官同喜松懈 之时将李晓枝放走。 “你不是李侍郎的孙女,李晓枝对吗?”北言欢有些心疼地说,“我知道你的家人都死了,但他们不是孤派人杀的。” 李晓枝一瞬间变了脸色,满含恨意地看着北言欢:“你说他们不是你杀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晓枝……” “住口!”李晓枝笑着,双眼却变得红肿,“我叫北怜星!没错,北凌霄便是我的父亲!而他跟我的母亲,我的乳娘,还有小豆子!他们统统都被你害死了!” 泪水布满了女孩白净的小脸,北言欢想要伸手去帮她擦,却被她避开。 北怜星死死地瞪着他道:“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说着北怜星便抽出发钗要刺北言欢。 而北言欢却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你杀不了我的,橘莘就在外面,被她发现你会死的!” 北怜星一瞬间地失神,哭着问:“你不正是要我死吗?”北言欢摇摇头:“我不想你死,不然你一早就死了。我知道你的本性不坏,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坏人所利用。而你的亲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但你若相信我,我答应你会帮你找出真凶,替你的亲人报仇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对不起 北怜星片刻地凝滞,眼中噬着泪水,怔怔地看着北言欢。 北言欢看了一眼窗外,道:“没时间了,现在你必须快些离开!我母后已经对你起疑了,你若不走,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此刻,守在门外的橘莘听到屋内的一点点动静,刚想要进屋去查看,却被寻双拦住。 寻双道:“应该没事吧,不然王上会叫我们的。而且那李晓枝应该也不是王上的对手。” 橘莘沉声道:“虽是如此,我还是不放心……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橘莘寒剑出鞘,挡下了几枚暗器。 紧接着远处传来阵阵“抓刺客”的声音,百里溪叠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地赶过来。 看到百里溪叠,橘莘松了口气,朝身旁的人嘱咐道:“寻双,你进去看着李晓枝!”随之她身影一闪,追着那黑衣人去了。 寻双看了一眼匆匆而来的百里溪叠,指着橘莘消失的方向喊了一声:“百里大统领,刺客往那边去了。我先进去看看王上!”说罢她飞快地转身进了寝殿。 而百里溪叠带着人马跑过来,吩咐道:“将寝殿四周都看好,你们几个去帮橘莘姑娘,而你们跟我进来!” 百里溪叠的话音刚落,只见寝殿中的烛光骤然熄灭,而一声尖叫划破了这深沉的长夜。 *** 西陵笙带着婉柔从摄政王府出来时,心中顿时犹如针扎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在胸腔中蔓延开来。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往金陵宫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灯火忽明忽暗,凉夜的寒风潇潇地从脸边划过。 跟在她身侧被她用匕首挟持着的婉柔逮住机会,迅速抽身出来,反手要去擒住她。 西陵笙反应过来,一个翻身躲过婉柔的擒拿手,两人交手纠缠片刻,直到冰冷的利刃又重新架上婉柔的脖子,双方又才又停止了打斗。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还是收起来过年吧!老实点,乖乖跟我回福宁殿!” 西陵笙刚说完,眼前忽然闪过几个片段,一团黑色的烟雾将婉柔瞬间卷了进去然后又消失不见。 就像是那日的霍霓裳一样! 西陵笙猛地晃了晃脑袋,只见四周还是摄政王府平静的样子。 可刚刚她看到的那些就像是真的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西陵笙挟持着婉柔快速地往金陵宫而去。但两个人刚入了金陵宫,一阵莫名的风忽然便狂起,西陵笙挥袖遮挡了一下,一团黑色的烟雾不知从何而来,一瞬间就将婉柔卷了进去。 刚刚她看到,竟然是真的! 西陵笙捂着鼻子好不容易从黑雾中挣扎出来,但那些黑雾就像是没来过一般瞬间又消散开去。 这时耳边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西陵笙拦住迎面跑来的一队侍卫,问道:“出何事了,这么慌张?” 一队侍卫见是她立即施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王上他遇刺了!” *** 金陵宫内的喜庆气氛一下子被白色冲淡,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雪,一切都变得寒冷而肃静。 西陵笙听不见那些哭丧的声音,她只能想起一双每次一见到她便因为喜悦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柔软的小手牵上她的,稚嫩地唤她“母妃”、“母后”……她曾想要好好地保护这个俊俏单纯的孩子,到头来,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毫无声息地躺在那华丽的金色龙床上,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拔出剑来,指着那满屋子的人,疯了一般地喧嚷着要将他们全部 处死! 朦胧的雾气遮蔽了双眼,黑夜渐渐地在四周沉了下来,西陵笙仿佛被时间冻住了一般,手脚冰凉,浑身僵硬,若没有人叫她的话,她大可以一直这样沉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一道光带着万千的温柔射进了这一片黑暗。 “小白,别难过。”那个声音说。 西陵笙明明不叫小白,但是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是在叫着她的。 于是她一下子哭了,她说:“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了,这里太累了,我想回家!” 她原以为会有一个北离澈来成为她的依靠,所以即便是整个北国的人都想要置她于死地,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但后来她才发现,北离澈就像是当初北元翊所说的,他想要的太多,所以他和谁成婚都可以。他想爱一个人便爱,他不想爱一个人便不爱了。 一直以来,北离澈都只是把她当做从前的西陵笙,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西陵笙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的痛苦,关于北离澈的,关于北言欢的。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不仅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连想保护的人都没能好好地保护。 仿佛是有人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在她耳边低喃:“小白,对不起。” 这样温暖的感觉,西陵笙很是贪恋,似乎有很久,都不再有过了。 西陵笙安静地缩在这个怀抱中,那些被巨大悲伤所冲垮的意识好像一点一点地又重新回来。 小白…… 这个名字,她似乎也在哪里听过,好像是在梦里,好像是听了很多遍。 “你是谁?”西陵笙这才惊讶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可白色的光亮遮盖了一切,她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而那个温柔的声音也不再回答她,很快连着那个温暖的拥抱一并地,所有的白光都消失不见。 西陵笙的眼前再次一黑,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紧接着一个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笙!” 西陵笙还未能回过神来,就被扯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泪水立马打湿了整个眼眶,西陵笙拽着那白衣,将头埋在他胸口,不争气地哭了:“北元翊……”北元翊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俊朗的脸上尽是心疼之色,他轻拍着她的背,语气里包含了万般无奈和满满的自责:“阿笙,对不起,是我没能好好地在你身边照顾你。对不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没有心 一整晚,北元翊就这么抱着西陵笙,安抚着她直到她重新睡去,倾国倾城的容颜苍白若纸,眉心是解不开的忧思,眼角还挂着晶莹。 北元翊伸手抚上西陵笙的脸,用指腹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心中是万般的后悔和自责,若是能回到琅山的那一夜,他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 那夜在琅山时,北元翊带着西陵笙看完萤火,然后将她送回营帐后,忽然想起要告诉她要去送行赫连兄妹的事情,便又折返回去,但却发现西陵笙的帐外皆是北离澈的人。 西陵笙自小喜欢他的这位七哥,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而现在他亲眼看到两个人同处一帐,他便是再装傻也骗不了他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主动退出,打着送赫连兄妹的借口,离开了北城。只要他的阿笙能够开心,即便是再难受,他便也能开心。 他本想把西陵笙好好地交给北离澈,但若不是前些日子传来北离澈与西陵笙闹不和的消息,他大概还不会回来。但是他这一回来,看到的却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她。 他觉得,他大概是错了,明明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什么要让别人去保护? 明明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女子,为什么却让别人伤了她的心? 北元翊专注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心中痛苦凝在眉间。 他的阿笙,不应该是个样子的! 这一次,他谁也不会再让了,即便是阿笙厌烦他,他也要守在她身边。谁若是敢动她分毫,他势必先毁了那个人! 就算是北离澈也不例外! *** 清晨,延和殿。 百里溪叠抱着剑守在门外,而殿内自从昨夜太医院的太医们进去后便一直没能出来。 昨夜北言欢的寝殿内烛火突然被熄灭,而那声尖叫便是寻双发出的。等到百里溪叠带着人冲进去时,北言欢已经中毒昏迷,而寻双也被打昏,只有李晓枝抱着一个包袱站在窗口,怔怔地看着屋内几人。 百里溪叠当即扣押了李晓枝,宣召来了太医为北言欢诊治。而西陵笙来时,一见到北言欢中毒,情绪激动得拔剑要杀了所有人,但最后被北离澈打晕送回了福宁殿。 而李晓枝涉嫌谋害北言欢,李侍郎一家也被控制起来,北离澈连夜审讯,直到破晓之时才到了延和殿中,进到屋内也已有半个时辰了。 百里溪叠仍是想不通昨夜那么短暂的时间,那名打晕寻双、给北言欢服毒的刺客是如何逃走的。 而唯一的可能便是李晓枝一早给北言欢下了毒,而那刺客本是想来带走李晓枝的,却发现寻双进到了屋中,无奈之下只好打晕寻双撇下了李晓枝。 可是…… “吱——” 开门声打断了百里溪叠的思绪,北离澈一身墨色的衣袍,带着一席凉意走了出来。 百里溪叠抱剑施礼:“殿下,王上他……” 北离澈没说话,视线落在门口处。 百里溪叠也看过去,只见西陵笙着了一身素简的宫装,连发髻也没挽地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 虽是未施粉黛,脸色也稍显苍白,但却生出一种令人怜惜的病态美,让人一见了便忍不住地想要保护。 西陵笙像是跑过来的,在门口站定时身子还有些不稳,橘莘从身后扶住她,担心地说了一句:“娘娘,您还好吗?” 百里溪叠看着西陵笙朝橘莘摇了摇头,默默地收回了已经跨出去的一只脚。 这时,几个太医也陆陆续续地从房中出来,瞧见她时立即施礼:“参见太后娘娘。” 西陵笙只是在进来时看了一眼北离澈,然后视线便再没落在他身上。 她疾步走过去,摆了摆手:“平身,王上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西陵笙急了,弱声喝斥了一句:“张太医,你说!” 张太医的小身板颤抖了一下,哀声道:“回禀太后娘娘,王上是中了噬心丸之毒,此毒药是由七十二中毒药炼制而成,若是服下片刻间便会发作,而中毒之人会……” “哀家没让你说这些!”西陵笙有些恼地打断他,“王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张太医又是浑身一抖,道:“因……因为这毒药太厉害,虽……虽是暂时保住了王上的性命,但王上他……” 西陵笙不耐烦地揪住他的衣领,凛声道:“王上他怎么了?” “欢儿还未醒,随时会有性命之忧。”北离澈淡淡道。 西陵笙微微一怔,北离澈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或者是一件东西。 可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可是北言欢,他怎么还可以表现得这么淡然? “呵,你真是没有心。” 西陵笙冷笑一声,仍是没有看那个着墨袍的男子,只是决绝地越过所有人进了寝殿。 百里溪叠恭敬客气地朝北离澈抱了抱拳,也跟着进了寝殿。 张太医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殿下,我等再回太医院想想办法。” 北离澈颔首,一群太医立即退了出去。 淮生不知从何处出现,瞧了一眼屋中的情形,随之对北离澈道:“殿下,真的不告诉太后娘娘吗?她……” 北离澈斜睨了他一眼,眸色泛着寒光。 淮生知道自己闲话太多立马闭了嘴,主子说的,他只要照做就好了,多余的还是不要过问好了…… “李晓枝呢?” “还关在天牢中……”淮生说着一愣,又重新道,“李晓枝的尸首还没找到,但我们的人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了她的随身饰物,属下已经派人去下游寻找了。” 经过昨夜的审讯,李侍郎一家自是一致喊冤,而当北离澈告诉他们只要承认北怜星是假冒的李晓枝,交出北怜星一人,李家便能脱罪时,但李家竟然也都一致否认了。 李侍郎一家宁愿死也要保住北怜星一人,但唯独李晓枝的生母刘氏一直神情恍惚,混在人群中痛哭不止。北离澈便猜到李侍郎一家应是北凌霄最后的余党,他们便是要保住北凌霄最后的血脉。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纠结的几章取不出名字来 其实北离澈之前便对李家有所怀疑了,而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李家,只是因为朝中势力能与吕家抗衡的便是李家、西陵家还有文家了。 但西陵家又与吕家是姻亲,虽然西陵徽算得上个忠臣,但吕含烟好歹也是吕家嫡女,又是西陵家唯一的夫人,她的话西陵徽难免要听上几分,所以西陵家动不了吕家,只能算是一个中立势力。 而文家因为文郡公年纪已大,家中子嗣又大多是平庸之辈,若不是还有李家的支持,怕是吕家早将文家除之。 而现在因为李晓枝一事,若是将李家拔了根,那么吕家便更是可以肆无忌惮了。 而能煽动李侍郎送北怜星进宫报仇的人,除了他北文睿便没别人了。这样看来北文睿已是与吕家勾结在一起了。 北离澈微微眯了寒眸,对他来说,北文睿也好吕家公也罢,都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但…… 一股恼意在眼底蔓延,但这些不自量力的人总是在周围叫嚣,真是如同苍蝇一般令人厌烦啊。 *** 延和殿中,西陵笙已经在龙床边坐了许久,先是为北言欢洗好了脸、擦好了手,然后瞧着那毫无血色的俊俏小脸又发起了呆。 按照寻双所说,在她进入寝殿后,刚好看见一黑衣人要带走李晓枝,而北言欢那时候已经中毒倒地了。 而后来百里溪叠听到寻双的惊叫声进入屋中时,那黑衣人却留下了李晓枝独自逃走。 这么说来,那黑衣人定不是李家的人,李家的人是不可能留下李晓枝从而让人抓住把柄的…… “太后娘娘。”这时百里溪叠走了进来禀告说,“橘莘已经将李晓枝带来了。” 一道灵光闪现,西陵笙回头看着百里溪叠,道:“难道给欢儿下毒的并不是李晓枝?”百里溪叠一怔,又说:“娘娘,这个可能微臣也想过。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刺客要抓住王上,然后下毒,还要熄灭房中的蜡烛和打晕寻双。微臣认为,若真是如此,那在微臣进入寝殿时不可能连人影也 没看见。” 虽然百里溪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若是李晓枝下的毒,那么不就是摆明了是李家人所指使的吗? 所以李侍郎一家只是替罪羊,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倒像极了吕家! 那么这个李晓枝…… 也可能不是真的李晓枝! 西陵笙与百里溪叠一起到了前殿,李晓枝跪在那里,身子骨弱小,好似一阵风便能吹倒,而两只眼睛也都无法聚焦似地,空洞无神。 在西陵笙之前,已经有人审问过她了,而她都是这样一幅失魂的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西陵笙走到她跟前,低睨了她一眼,语气冷冽:“站起来。” 李晓枝像是没听到似的,仍是一动不动。 橘莘刚要动手,西陵笙拦住她,又蹲下身去,漠然地看着李晓枝:“你不是李晓枝,对吗?” 听到这句话,李晓枝浑身一颤,像是恢复了一丝意识,之前在那红喜满布的寝殿里时,那个俊俏粉面的小男孩也曾这么问过她。 西陵笙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在北言欢生死难测之时,她更是不可能耐心地对待谁,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她一把捏住李晓枝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来,凛声道:“你叫什么?回答哀家!不然哀家查到便要你全家陪葬!” 李晓枝对上她的视线,眼中突然泛起珠光,很快便流下两行眼泪。她浑身轻颤着,声音哽咽:“就剩我一人了……我们家……都死了……” 西陵笙微恼:“就因为你们家都死了,所以你便要杀了我的欢儿吗?” “是你们杀了他们!”李晓枝激动地吼道。 “住口!”西陵笙手上用力,扬声道,“你亲眼看到是我们杀了你的家人吗?若不是亲眼看到,你凭什么说是我们?” 李晓枝吃痛,疯狂地摇着头想要挣脱西陵笙的束缚,口中还大喊着:“就是你们!我亲眼看到你们派人杀了我全家!若不是四叔救我,我也会被你们杀死的!” “四叔是谁?” “四叔是……” 大殿上一下子安静下来,西陵笙与李晓枝皆都神情激动,瞬间止住时胸口都还微微起伏着。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已经报了仇。”李晓枝急切地呼吸着,猩红的双眼皆是恨意。 “想死?”西陵笙缓缓地站起身,眼中弥漫起杀意。 站在一旁的橘莘和百里溪叠皆是大惊,只见西陵笙周身的空气都跟着变得炙热,像是要燃起来一样。 “娘娘!” *** 与此同时的太和殿中,北离澈半阖着眼眸,倚坐在摄政王的金椅之上,像是突然感受到什么,瞳孔骤然紧缩。大殿上的一干大臣还在为李侍郎一事吵的不可开交。而北言欢昏迷不醒,北离澈代政,吕家公一党不断进言要求立即废除李侍郎官职,并且将李家满门抄斩;相反地,文郡公一些人自当是要求查清此事后 再请北离澈做决断。 北离澈突然站起来不顾还在争吵的大臣们,冷冷地往殿外走去。 殿上的大臣们一时愣住,一旁的公公赶紧说:“摄政王殿下身体不适,此事明日再议,退朝!” 北离澈赶到延和殿时,只见殿外的空中还盘旋着两只鹞鹰,仿佛是在监视着殿内的情形又像是在等待机会冲进殿内。但它们在见到北离澈的那一刻又都没趣地转了两圈,随后怯怯地往远处飞走。 而大殿内,西陵笙和北温宁坐在高位,蓝夜持剑挡在霍霓裳身前与她们对视着, 橘莘亦是用剑指着两人。 双方相持片刻,待西陵笙瞥见殿外的身影时,大抵是明白了霍霓裳的来意。 果不其然,北离澈进殿后,霍霓裳立马无辜地说:“橘莘,我本无心与你起争执,你为何要拔剑相逼?难道太后娘娘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橘莘看到北离澈走进来,一时出了神,不知该说什么好。而西陵笙却越过霍霓裳,直视着那一身墨袍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哀家便是如此教导,你奈哀家如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一剑当还她 坐在一旁的北温宁当然也听说了北离澈和西陵笙的关系破裂一事。而此刻瞧着此事大殿上这如寒冰一般的气氛,连忙打圆场道:“七弟,不是橘莘要针对霍霓裳,只是因为方才她冲撞了我,还招来两只鹞鹰 故意抓破了我的衣裳,幸得百里出手相救,橘莘也是为了维护我。” 霍霓裳一听立马挤出两地眼泪,声音听起来亦是极其委屈:“殿下,那两只鹞鹰不是霓裳招来的,这您是知道的……而我也不是有意要冲撞长公主的……” 蓝夜在一旁也愤愤不平道:“殿下,姑娘听说王上出事,特意将府中的灵药拿过来想呈给王上。哪知在延和殿门外遇上了长公主,长公主不仅不让姑娘进来,还命人要将姑娘掌嘴!” 北温宁微恼:“真是放肆!若不是霍霓裳出言不逊,本公主岂会要罚她?” 霍霓裳一听又喊起冤来:“殿下,霓裳没有!霓裳不过听说百里大统领昔日与长公主有婚约,问候了几句,长公主便要叫人将霓裳重罚,蓝夜也是为了保护霓裳……” 霍霓裳冷嘲暗讽地向北温宁提起百里溪叠抗旨拒婚一事,北温宁自是心中不爽要惩戒她。 且霍霓裳一个突然冒出的女子竟然能轻易地挑拨了西陵笙和北离澈间的感情,北温宁要罚她也是为了替西陵笙打抱不平。 但现在看来,霍霓裳这个女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不仅能控制鹞鹰袭击她,还这么会演戏! 北温宁刚要发作,西陵笙却先一步开了口。 西陵笙见惯了霍霓裳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冷眼瞧着霍霓裳缓缓地说:“可你算个什么东西?长公主要罚你便罚了,岂容违抗的?” “我……”霍霓裳看了一眼北离澈又道,“我的确只是个平民女子……” 北离澈将霍霓裳拉到身后,漠然地看向西陵笙:“霓裳即将是本王的王妃,还希望太后对她客气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唯独霍霓裳难以掩饰地狂喜起来。 北温宁更是不敢相信道:“七弟,你当真要娶霍霓裳?” 北离澈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淡淡道:“当真。” 西陵笙一下子抓紧了袖子,脸上却毫无所谓地笑着:“哦是吗?可哀家偏偏不喜欢客气。橘莘——” 橘莘再一次拔出剑,对准了北离澈身后的霍霓裳,却迟迟没出手。只因为北离澈在跟前挡着,她不敢轻易地动手。 霍霓裳站在北离澈身后,挑衅地看向西陵笙,仿佛是在说有离澈哥哥护着,她是太后又能怎么样? 突然像是有什么断裂了一般,西陵笙走到橘莘身旁,夺了她手中的剑重新指着北离澈,语气冷冽:“让开!” 北离澈冷冷地看着她,周身却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 西陵笙自嘲地暗笑,她竟会有这样的错觉,这时候的北离澈怎么会不动怒? “让开!”西陵笙再次冷声道,“你若是不让,别怪哀家连你也伤了!” 霍霓裳抓着北离澈的衣服一角,露出十分害怕的神情道:“离澈哥哥,太后要杀了霓裳,霓裳到底做错了什么?” “嗤——” 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染红了银剑,这下子不仅是大殿上的其他人,连霍霓裳也变得脸色惨白。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北离澈,看着鲜红的血从他削薄的唇流出,连握剑的手也变得颤抖起来。 “你明明可以躲的!为什么不躲?”西陵笙艰难地发问。 北离澈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凉薄之意从唇间溢出:“你若觉得本王欠你,这一剑当是本王还你。” 说罢他拔出胸口的银剑扔在地上,那“哐当”的一声如他说的话一般刺耳。 霍霓裳一把将西陵笙推开,捂着北离澈仍在流血的胸口慌张道:“离澈哥哥!蓝夜快帮忙,离澈哥哥,我带你去找太医!” 殿外又传来鹞鹰的尖锐之音,但随着北离澈与霍霓裳的离开,那声音又渐渐地远去。 景阳宫中。 太医包扎好伤口后便退了出去。 霍霓裳急匆匆地奔进来,扑到北离澈床前,盈盈的双眸中含着泪水,泣不成声:“离澈哥哥……都怪蓁儿!蓁儿不该去招惹太后娘娘呜呜……” 北离澈道:“无碍,你没受伤,本王便放心了。” 这时淮生走了进来,霍霓裳本还想继续深情地演绎一番,但看了北离澈的脸色还是识趣地说:“那离澈哥哥,我便先出去了,晚点再来看你。淮生,照顾好殿下。” 既然北离澈已经说了要娶她,又和西陵笙彻底决裂了,那么她的目的便达成了一大半! 霍霓裳关上寝殿的门,暗自一笑,然后悠然地转身离开。 淮生看了一眼北离澈的伤口,关切道:“殿下,您的伤势……” “不要紧。”北离澈淡淡道。 淮生知道此时不是他该多问的时候,便道:“殿下,那李晓枝的尸首我们已经找到,但已经被河水腐蚀,辨不清模样。” 北离澈已然料到的样子,道了一句:“今日凰魂已现。” 淮生微微一惊:“那朝弦……” 北离澈敛眸:“他定是已知,不仅是他,离国的人应该也要来了。” 淮生有些没明白,离国与朝弦势不两立,离国的人来了不是对他们抓到朝弦更有利? 北离澈也没解释,只是吩咐道:“将李晓枝的生母刘氏召来。” 淮生迟疑了一下,仍是去办了。 那刘氏被带到景阳宫之前,早就被李侍郎一家叮嘱过,决不能将李晓枝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这一点北离澈当然知道,也并没有再问她这个问题。 只是当淮生将李晓枝的尸首抬上来时,刘氏看着那具腐烂不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小小尸身,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然后低下头默默地哭了起来。 刘氏心如刀割,他们骗她只是将女儿藏了起来,待办完此事便将女儿还给她,但没想到他们还是没能放过她的女儿!北离澈慵懒地倚着,视线淡漠:“刘氏,你既认出了这尸首,便应知本王之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外谪仙 入夜。 吕府。 吕家公举着一杯酒,呵呵大笑道:“四王爷,老臣这一杯敬你,此次若不是四王爷足智多谋,又怎能这么轻易地便将那李侍郎一家除掉!”北文睿送北怜星去李侍郎家,煽动李侍郎让北怜星假冒李晓枝进宫,伺机救出北凌霄的这一手算盘的确是打得挺好!不仅没有折损他自身的一丁点势力,还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已死的北凌霄和李侍郎一 家,顺带着又拉拢了吕家公,他仿佛能看到自己身着龙袍的那一刻了。 北文睿谦诚一笑:“哪里哪里,日后小王在朝中还需多仰仗家公支持。” 吕家公也是个明白人,在与北文睿达成合作的那一刻起,他便知晓这位四王爷的野心了。 不过北离澈正好也对吕家心存芥蒂,他们吕家也是到了换个人效力的时候了。 “那是自然!” 酒杯相碰,两人大笑着一并一饮而尽。 吕家公捋了一下笑乱了的胡须,又道:“虽然现在王上生死难测,可朝中依旧由摄政王殿下代政。这摄政王殿下近些年来越发地……哎,他可不像王上那么好办呐!” 北文睿回想起八年前在琅山时,本以为能一箭射死北离澈,没想到北离澈不仅活了下来,心思也比先前缜密许多。 这让他不得不隐忍这么多年,就是害怕被北离澈看出来是他就是当年要害死他的那个人。 而好不容易等到父王驾崩,可偏偏还是迟了一步,让北离澈夺得先机,抢到了摄政王的位子!北文睿眼中划过一丝阴冷,旋即又嗤笑起来:“这有何难办?现在太后与摄政王闹不和的事情满城皆知,而这王上又在此刻生死难测,而这朝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君王的人,太后娘娘自然也是知晓的。只 是这个人恐怕是不能让她满意的啊!” 吕家公沉吟了一会,随之也捋着胡须大笑起来:“四王爷真是高明啊!” 北言欢在生死难测之际突然暴毙,既无子嗣也无兄弟。而北离澈身为摄政王代政住在景阳宫中,便是那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君王之人。 而北离澈为了当上这北国的王,杀了北言欢又有何难? 北文睿桀桀地笑着,先找人杀了北言欢然后再嫁祸给北离澈,用此再进一步地激化北离澈和西陵笙的矛盾,到时候再拉拢西陵笙,领着一众大臣将北离澈这一罪行昭告天下! 如此一来,不仅拉了北离澈下马,而他北文睿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北国的新一任君王人选! “哈哈哈哈哈……” 就在两人达成共谋,欣喜共饮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北文睿和吕家公同时朝外望去,只见吕府的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惊慌道:“家……家公!外面出事儿了!” *** 延和殿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树后时不时地朝着寝殿望上几眼。 月色倾洒,月光流动之下,一团灰色的毛球突然蹦到小女孩的身边。 小女孩余光瞥见它,微微一笑地将它抱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它道:“小兔子,小兔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灰色的小兔子动了动三瓣儿唇,仿佛是回答了她。 “它可不是一个人。”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小女孩轻颤了一下身子,慌张地回头时瞬间又怔住。 只见那皎皎月色之下,北元翊一身白衣,风姿俊逸地站在那儿,就像是来自天外的谪仙一般。 “它是一只灰兔子。”北元翊笑着说完。 吕如诗张了张嘴,很快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发丝掩映的耳垂竟然染上了几分嫣红。 “你、你是何人?”吕如诗镇定着语气道。 北元翊看着眼前不过十岁的小姑娘周身竟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之气,于是微微一笑,蹲下神与她齐高。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 吕如诗是偷溜进延和殿的,被这么一问的确又有些理亏。 于是她将手中的灰色兔子往北元翊怀中一塞,掩饰地说:“你是它的主人?那便将它还给你……我走了。” 说罢她赶紧绕过北元翊想要离开。 而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堵在吕如诗跟前,抱剑施礼:“橘莘见过吕小姐,不知吕小姐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吕如诗微微一惊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仍是笑着的白衣公子,便叹息一声道:“带我去见太后娘娘吧。” 西陵笙替北言欢清洗好,打算去见吕如诗。 寻双在一旁帮忙收拾,还担忧地说:“娘娘,那吕如诗可是吕府的小姐,不知道她这么晚了来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经过上次吕如诗提醒她要小心李晓枝一事,西陵笙对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敌意。但只因为她生在吕家,有诸多之事身不由己,倒也不能因此就对她放松了警惕。 西陵笙淡然道:“有什么阴谋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今日西陵笙刺了北离澈一剑,虽然北离澈下令封锁了这个消息,但寻双到延和殿时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而西陵笙与北离澈二人的关系一直都不同常人,寻双本以为西陵笙会因此心痛难忍,就此郁郁寡欢一阵子。 但西陵笙依旧是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从容自若地处理着周围的事情。 “寻双,想什么呢?还不跟来?” 听见声音,寻双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与西陵笙落下了一段距离,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追步上去。 大殿上,吕如诗安静地端坐着,而北元翊抱着一只灰兔子坐在她旁边的位子。 吕如诗虽是目视着前方,但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被那不安分的灰色毛绒物体吸引过去,还有那双白皙好看的手。 突然那灰色毛球从北元翊怀中蹦了出去,吕如诗不由自主地跟着它站起身来,抬眼便瞧见缓缓走进大殿的绝色女子。 那灰色毛兔子蹦到西陵笙脚边,西陵笙将它抱进怀中,顺着它的毛:“小白乖。”而这样一幅画面映入眼帘,简直就像是嫦娥仙子与她的玉兔下凡一般美。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是省油的灯 吕如诗定了定心神,恭敬地施礼:“参见太后娘娘。” 北元翊走到西陵笙面前,笑容间尽是暖意:“阿笙,它明明是只灰色的兔子,你怎给它取了小白这个名儿?” 西陵笙抚着兔子毛,挑起一丝笑意:“我问过它了,它说它不喜欢小灰这名儿。” 北元翊“噗嗤”一声笑了,说话的却是吕如诗。 “这灰兔子还会说话?”吕如诗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西陵笙也不作解释,瞧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吕如诗也不拐弯抹角:“我猜那李晓枝现在一定还没招供吧!若是太后娘娘需要我帮忙,我大可以帮你审问她。” “你会帮我们?”寻双意外地开了口,又提醒着说,“娘娘,她可是吕府中人,切勿听信于她!” 吕如诗瞄了一眼寻双,语气略有些轻蔑:“我虽是吕府中人,但扪心自问也比那些口蜜腹剑之人的心思要干净许多。” “你说谁口蜜腹剑?”寻双恼怒地指着她道。 吕如诗却是没再看她,不屑道:“我又没说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寻双气得发抖,刚要说话就被西陵笙拦下。 西陵笙道:“好了,寻双。吕如诗便是这般性子,你就别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上了。” 北元翊在一旁打趣道:“吕府竟出了你这样一位千金,真是颇为难得。” “公子过奖,不过胡口乱言罢了。”吕如诗虽是自谦地说着,但脸上却是毫无自谦之意。 西陵笙看着吕如诗落落大方,坦坦荡荡的样子,顿时心生一种她能够让李晓枝说出实话的感觉。 于是西陵笙吩咐道:“寻双,你去拿些茶点过来招待吕小姐。” 寻双虽是不情愿,但还是应了声去了。 而吕如诗瞧着寻双离开后,才对西陵笙道:“太后娘娘,您的这位小宫女是一直都这么奇怪吗?” 西陵笙看了一眼门口,又问:“你觉得寻双奇怪吗?” “是。”吕如诗点点头,“一看便不是盏省油的灯。” 橘莘不禁好笑道:“吕小姐,您年纪这么小,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地老沉啊!” 西陵笙却若有所思起来,最近的寻双好像是与之前越来越有些不一样了…… “既然吕小姐这般成熟稳重,那敢问吕小姐有何方法让那李晓枝招供呢?” 北元翊的话将西陵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吕如诗飞快地瞥了一眼北元翊,又镇定自若地看向她:“太后娘娘若是信我,只管让我去见那李晓枝便是了。我保证最多三日,她便能统统都招了。” 西陵笙看了一眼北元翊,北元翊示意地颔首。 西陵笙便道:“好,那哀家便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想要何时去见她?” 吕如诗道:“明日一早。” 北元翊微微一笑:“那明日我带你去。” 吕如诗不经意地咬了下唇,也没看北元翊,只是有礼道:“那便有劳公子了。” 随之西陵笙便吩咐人带吕如诗下去休息了。 橘莘在一旁感叹道:“这吕小姐真有此本事?” 北元翊与西陵笙眼神交汇,笑着说:“试了便知。” 西陵笙亦是点头,虽然不知道吕如诗是否真的有这本事,但有北元翊看着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第二日一早,北元翊便带着吕如诗去见李晓枝了。 而没过多久,淮生就出现在了延和殿。 橘莘一剑横在身前,挡着他不让他进来,拧眉看着他道:“你来干什么?” 淮生好声好气地说:“橘莘,你还生我气?” 橘莘冷冷道:“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若再不离开,休怪我剑下无情。” “别,橘莘!”淮生着急地向里面看了一眼,伸手挡着剑。 西陵笙不知何时到了两人身后,看清情况后便道:“橘莘,让他进来。” 橘莘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剑。 淮生讨好地看了她一眼,走进殿中恭敬地朝西陵笙道:“参见太后娘娘!” 脑海中一闪而过昨日的情形,淮生此刻来,莫不是北离澈出了什么事? 西陵笙若无其事地问:“你来何事?” 淮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娘娘,我家殿下吩咐要带走寻双,特让我前来与娘娘说一声。” 淮生话音刚落,一柄寒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殿下为何要带走寻双?”橘莘冷声问,“莫不是那姓霍的女子之意?她又想对我家娘娘做什么?” 淮生小心地推着橘莘的剑,无奈道:“这是殿下的意思……橘莘,小心点,刀剑无眼啊……” 西陵笙沉了声:“北离澈的意思?” 淮生道:“殿下说,在王上遇刺一事中,寻双姑娘也在现场亦是脱不了关系。” 橘莘眉心皱起,否定道:“不可能!寻双只是一个连武功也不会的女子,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敢问这样一个胆小柔弱的女子怎么会害王上?” 淮生的语气充满无奈:“橘莘,消消气……不光是寻双,昨夜殿下已经派人将吕家公和四王爷都控制起来了。” 虽是猜到北言欢中毒一事与吕家脱不了关系,但北文睿之前虽然与西陵月勾结要陷害她…… 不对,北文睿要陷害的不止是她,他之前还与徐淑妃勾结害了太子,还要刺杀北言欢,他真正的目的是要篡位! 她竟然忘记了北文睿! 西陵笙微敛了眸,旋即道:“去景阳宫。” *** 就在昨夜,北文睿和吕家公在吕府达成共谋之时,吕府外突然被重重侍卫包围,百里溪叠骑马在前,说是奉了摄政王口谕,下令要将北文睿和吕家公都请到景阳宫中去。 北文睿着实没想到北离澈会这么快就对他下手,照理说北言欢刚出了事,北离澈是不可能在第二天就查到了他头上的! 难道是婉柔松了口,出卖了他? 但北离澈这一击实在是出人所料,他连半分防备都没有。 吕家公本是让北文睿从密道逃走,以免落下两人勾结的罪名。 但北文睿刚走到藏有密道的书房门口,便从屋顶上跃下几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当先一人手中举着摄政王府的令牌,朝着他客气道:“四王爷,殿下请您到景阳宫一去。” 第一百七十章 审判 吕家公被请到景阳宫在偏殿里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北离澈才又传唤了他。 吕家公久经朝野,昨夜又及时放走了北文睿,虽是一夜未眠,但已在心中盘算好计策来对付北离澈。 吕家公被人搀扶着上了殿,模样狼狈,不知情之人还以为他受了多大的酷刑。 他颤颤巍巍地朝着北离澈施礼,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询问:“老臣年纪大了,还请殿下恕罪。但不知殿下连夜宣召,到底是为了何事?” 北离澈吩咐人给吕家公看了座,也不回答他。 吕家公见北离澈还算客气,猜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北言欢中毒一事的真相,心中又轻松了几分。但紧接着北文睿也被宣召上殿时,吕家公顿时又大惊失色,但片刻又隐藏下去,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 北离澈这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家公与四哥好雅兴,昨夜洽谈可谈出了些什么?” 吕家公立即从椅子上滚下来,连忙说:“殿下恕罪啊!老臣是因为担忧王上龙体,才找了四王爷到府上一起商议解毒之法啊!” “哦?那可有解决之法了?” “这……” 吕家公一时答不出来,北离澈闲懒地瞧着他,料定他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北文睿暗沉了眸子,道:“七弟,即便你是摄政王,但若要扣押本王,也需要给本王一个理由才可!” 虽然吕家公说不出解决之法,但只要两人一口咬定的确如吕家公所说,北离澈也是无法已勾结之罪扣押两人的。 北离澈微微抬手,小七便会意地喊了一声:“带进来。” 紧接着刘氏被人带上殿,看见北文睿时明显轻颤了一下身子,然后低下头显然一副害怕的样子。 北文睿虽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北离澈问:“刘氏,你的女儿李晓枝何在?” 刘氏跪在地上,低着头抽泣道:“晓枝……晓枝已经去了!” “为何会去?”“我也没想到……”刘氏抹着眼泪说,“先前府上来了位名叫吴胜的人,说是四王爷府中的人,随后父亲便出了门去。又过了几天后,父亲竟然要将晓枝带走,那吴胜还牵来一个小姑娘,说她从此便是我的女 儿!” “父亲的命令我怎敢违抗啊?可我没想到!他们、他们竟能狠心地对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下手啊!”刘氏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哭得有些哑了。 北离澈淡淡地扫了一眼北文睿,问:“四哥作何解释?” 北文睿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淡定道:“七弟,那吴胜曾的确是我王府中人。但早在一个月前,他便因为犯了偷顺府中财物之罪而被罚了赶出了王府。” 一个月前恰巧是为北言欢选后的前几天。说着北文睿顿了顿,又嘲讽地看了一眼刘氏又才道:“而现在这刘氏所说,听起来倒像是在说,是本王连同李侍郎故意安排了一个假的李晓枝进宫,蓄意谋害了王上一样。这等大罪本王可绝不敢做,刘氏这 般污蔑本王,罪当处死!” 刘氏听着北文睿的话,浑身颤抖,虽然深知一定是他害了自己的女儿,但手上毫无证据也无力反驳他。只能不断地朝北离澈磕头道:“殿下,我所说句句属实,并不是要污蔑四王爷,还请殿下明察!” 由于那刘氏磕头太过用力,额头已经变得青紫,怕是再磕一会就要磕出血来。 小七有些看不下去了便道:“刘氏你莫再磕了,那吴胜我们已经抓到了,带上来一问便知。” 说罢一个衣着破烂,还浑身湿漉漉的男子被人押着带上了大殿。 刘氏停止了磕头,回头看见吴胜,一眼就认出了他,脸上浮现惊喜之色:“殿下,他便是来府上的那吴胜!” 吕家公微微皱眉看向北文睿,北文睿却还是稳沉地站在原地,暗绿色的袍子衬出他一身阴冷的气质。 “这家伙昨夜想从水路逃走,被我们的人拦下,居然又逃到水里,好不容易才抓了住!” 小七说的时候颇为自豪,毕竟人可是他抓住的,殿下肯定是会表扬他的啦! 北文睿这才明白过来,北离澈之所以一晚上没有审他,是因为还没抓住吴胜。但却白让他耗费了些许心神去揣测北离澈的心思,嘁! 那吴胜骨碌骨碌地转了转眼睛,对那刘氏道:“你是何人?我何时来过你的府上?” 刘氏已哭红了眼,见吴胜不承认只得含恨道:“吴胜是你!就是你换走了我的女儿,是你害死了她!” 说着刘氏便要上前去打他。 但吴胜却敏捷地躲开了,还指着她骂道:“泼妇,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杀人这种事情,你怎么无端就推给了我!” 侍卫们立即将两人分开押住,北离澈那冷冽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众无形的压力道:“吴胜,可是北文睿命你将李晓枝换走的?” 吴胜一时心虚,吞了吞口水才支吾道:“回……回摄政王殿下,一个月前我已经被赶出了王府,此事与四王爷无关。” “怎会无关!”刘氏痛苦地惊呼一声。 而北文睿和吕家公皆都暗暗一笑。 “哦?”北离澈慢悠悠地说,“那此事便是你一手谋划,然后要谋害王上了?” “这……”吴胜一时慌乱,瞥了一眼北文睿又咬牙道,“殿下,我没有要谋害王上,也没有去李府换走李晓枝!都是这泼妇污蔑我!” “所以是刘氏换走了李晓枝,让假的李晓枝去谋害王上,并且还将自己的女儿杀掉了?” 吴胜不敢看北离澈那幽冷的眼神,但那隔空传来的寒气像是把话都冻在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刘氏立即痛哭起来:“殿下,虎毒都不食子,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女儿啊!” 北离澈也不等吴胜继续狡辩,不耐烦地抬手示意。小七立即上前道:“奉摄政王殿下之意,吴胜蓄意谋害王上,处以凌迟之刑。而四王爷北文睿涉嫌指使吴胜谋害王上,就此废除王位,囚禁于府邸终身不得踏出一步;而吕家公有勾结之嫌疑,但念在是朝中元老,便了去朝中事务回家安养天年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真正开始恨他 此话一出,北文睿和吕家公皆都一惊,北离澈这样就判了他们两人的罪了? 吕家公立马哀声起来:“殿下,你若是想要老臣告老还乡,您仅是说一句便可,何故要给老臣按上一个勾结之罪啊!老臣不服,您这叫老臣如何去面对先王啊!” 吕家公这般惺惺作态一番,自是暗讽北离澈是一个想要夺权朝野,故意打压忠臣之人。北文睿也怒道:“七弟,你若想要这王位何必要演这样一出戏?欢儿是大哥的孩子,自是你的亲侄儿,你怎能对他下得去手?而现在你又要除去朝中元老,还不念手足之情,你即便是得到了这王位,也绝不 会令天下人信服的!” 北文睿的这一番话又直接将北离澈说成了那个谋朝篡位之人,想要以此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北离澈听后并没多大的反应,依旧慵懒淡然地依在高位上,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弧度,俊美的容颜泛着冷意。 “本王便是要篡位又如何?你们二人还能杀了本王?” 北文睿和吕家公又同时一怔。北文睿的眼中立刻泛起了杀意,他是真想杀了北离澈! “太后娘娘驾到——” 伴随着这宣声,北离澈的视线越过殿上那如蝼蚁的两人,落在缓缓走进来的那盛装女子身上。 随之薄唇轻启,北离澈毫不留情道:“带下去。” 北文睿被侍卫押着,口中大喊起来:“北离澈,你残害宗亲,你谋权篡位!” 西陵笙暗自紧了紧拳,看着那高位上的男子,周身凉薄气息的掩映下,竟有一股凛然的帝王之气! 若北离澈真要谋权篡位,那欢儿…… 一颗心顿时心乱起来,西陵笙也遣了橘莘退下,大殿上一下子只剩下她和北离澈二人。 西陵笙朝着北离澈走近了一些,昂着头与他对视着,脱口而出:“你不会害欢儿的,对吗?” 北离澈站起身,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一直到了她身前才停下,刚好半尺的距离,声音亦听不出感情:“你便是来问这话?” 西陵笙顿时寒了心,她与北离澈交过手,北离澈的速度比她还要快。若是按照她和百里溪叠的推测,能做到让北言欢服下毒药还能不带痕迹撤离的人,便只有他北离澈能办到了。 可北离澈会吗? 西陵笙不愿再想,冷声道:“我来是问你要回寻双。” 北离澈淡淡道:“她给欢儿下了毒,你还要保住她吗?” “怎么可能?”西陵笙凛声否定,“寻双为何要给欢儿下毒?” 说着西陵笙又嘲讽地勾唇:“倒是殿下若要做这北国的王,依着殿下的性子,恐怕是连欢儿也不会留了吧!” 西陵笙虽是笑着的,但愤怒已显露在周身气息之中,安静的空气中甚至能听见火花摩擦的声音。 北离澈寒眸微沉,旋即上前将她拉近了一些,周身寒气将她的怒气掩盖。 “你说什么?” 西陵笙挣扎一番,努力地想要离开他的气息,口中仍是嘲讽:“北离澈,你敢做便不敢承认了吗?以为就此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寻双便完了吗?只因为她刚好在屋中,便成了你的替罪羊?” 北离澈突然放开她,淡淡地凝视着她:“你觉得本王会害欢儿吗?” 西陵笙冷笑:“哀家又不了解摄政王殿下,哀家怎知殿下的心思?”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的确是不了解北离澈。这个男子曾是她唯独喜欢的那个人人,但现在只是她想去恨的一个人。 “小七会带你去。” 北离澈的眼中皆是她看不懂的神色,明明应是疏离,却又闪烁着疼惜。 而直到北离澈淡然地转身离去,西陵笙才落下一滴泪来,她终于开始真正地恨他了。 金陵宫的上空盘旋着数只鹞鹰,与成群结队的大雁不同,各自单飞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又有几分孤独寂寞。 北文睿被废王爷之位,吕家公被革朝中之权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北城。 百官之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就北离澈是否要称帝一事又开始众说纷纭。但议论归议论,从吕家公一党暗自跳向北离澈与之示好的官员又多了许多。 而北离澈却依旧打压吕家公一党,还提拔了许多中层官员中的贤能,用他们分散了吕家公一党先前的势力。 吕含烟去吕府瞧吕家公时,吕家公已是一副大限将至的垂老之态,丝毫没有以前的硬朗之气了。 吕含烟在床前抹着眼泪道:“父亲,月儿还没能救出来,您可不能先倒下啊!” 吕家公的眼中毫无光彩,叹息着说:“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北文睿一早便注定了是个寇!我若在摄政王的掌控下安分守己着,还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咳咳……” 吕含烟赶紧为他顺着胸口道:“父亲,您别激动……一定会有办法的!” 吕家公又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即闭上眼睛泄气道:“办法、办法……摄政王大权在握,连太后也拿他无法啊!” “太后?”吕含烟忽地停顿了哭声,眼睛转了两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妙计似的,面上一喜道,“父亲,月儿有救了!” *** 自从北离澈入住景阳宫之后,霍霓裳也跟着搬进了空中。 蓝夜站在院中抬头看了几眼空中的鹞鹰,旋即走进屋中对霍霓裳道:“姑娘,它们都回来了。” 霍霓裳坐在窗前挑着珠花,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听见了。” 蓝夜看着满屋子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禁笑道:“姑娘,殿下对您可真好。这才刚搬进宫中,殿下便为姑娘准备了这些称心的物件。姑娘,您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天造地设的一对!” 霍霓裳听了心情大好,便说:“既然你这么会讲话,那我便告诉你一件喜事儿!” 蓝夜带着疑惑地笑道:“什么喜事儿啊姑娘?”霍霓裳欣赏般地拿起一个镯子,随后戴在手上,笑了:“方才西陵笙来了,但是殿下动了怒。只怕是她又只能狼狈而归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凤凰鸣音 蓝夜听后也不惊讶霍霓裳为何会知道,只是附和地笑着:“真是恭喜姑娘,殿下又会厌恶那女人一些了!” 霍霓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有什么好恭喜的?殿下本就是我的,那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蓝夜赶紧认错道:“是蓝夜说错了,那女人真是不要脸,一味地纠缠殿下,真让人恶心!” 霍霓裳冷哼一声:“无妨,她一个平凡女子不足为惧。再说了还未回离国之前,就当她是个打发时间的工具罢了!”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闯了进来,蓝夜喝斥道:“大胆,霍姑娘的寝殿也是你能随便闯的?” 那侍卫便站着不动了,但也不退出去。 霍霓裳微眯了眼睛瞧他,忽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蓝夜刚要拔剑,霍霓裳立即阻止了她,道:“蓝夜,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若是殿下回来了及时通知我。” “是,姑娘。” 待蓝夜出了门,霍霓裳才沉了声道:“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景阳宫,北离澈随时都能察觉你的存在!” 那侍卫抬起头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嘴角却挂着不可一世的笑意:“我若是怕被他发现,那也不会来了。” 霍霓裳没好气道:“那你来干什么?不会就是来跟我说你不怕北离澈的吧!” “哈哈哈!”那侍卫大笑几声,几步上前将霍霓裳揽腰抱住,“自是想见你。” 霍霓裳一边推着他一边轻蔑地笑道:“现在你见到了,可以离开了吧!” 那侍卫笑着打量着她一会,又才说:“才在北离澈身边呆了几天……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霍霓裳恼怒地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服,昂着头没看他:“我现在身怀凰魂,他随时能感受到我的异样!你若不想之前所做的付诸东流,你大可以留在此处!” 那侍卫仍笑,但也不再碰她:“我今日来倒还真有一事,今日宫中可出了什么异动?” “异动?”霍霓裳不解,她派了鹞鹰一直监视着宫中的情况,若是有异动她怎么还会悠闲地坐在景阳宫挑首饰? “你所说的异动是指什么?” 那侍卫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阴笑道:“凤凰鸣音。” “你是说……”霍霓裳的瞳孔骤然紧缩,但又立马否定道:“你感受到的应该是北离澈的,他今日动了大怒,自会有凤凰鸣音。” 那侍卫嘁了一声:“但今日这凤凰鸣音明显带着凰魂的力量,我怀疑……” “不可能!”霍霓裳有一丝慌乱,“早在八年前,白蓁就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在我面前,魂飞魄散!除了我身上的这一缕凰魂,不可能再有别的了!” “哈哈哈……”那侍卫再一次地大笑起来,斜着眼瞧她,“你还是害怕那个女人。” 霍霓裳微微一怔,当即镇定了神色道:“我岂会怕那个女人!她不过一个卑贱的奴隶,我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那侍卫也不反驳她,仍笑:“即使白蓁真的活了,那便也是转世,现在最多是个八岁的小女孩。” “八岁?”霍霓裳微微眯了眼,眼中闪烁着阴毒之色。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北离澈先找到了白蓁,你即便有这凰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伴随着一阵大笑,那侍卫很快地消失在屋中,犹如雾影虚幻,像是不曾来过。 霍霓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呼吸也因情绪的起伏而变得急促。 白蓁…… 这个名字就像是恶鬼一般缠绕着她,让她如身在炼狱之中,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得不到安宁。 “蓝夜,蓝夜!”忽地她疯狂地喊了起来。 蓝夜匆匆忙忙地持剑闯进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但进到屋中只看到一个惶惶不安的霍霓裳,而先前的那个侍卫却不见了。 “霍霓裳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侍卫呢?”蓝夜问道,明明她一直守在门口,也不见那个侍卫出来,怎么会不见了? 但霍霓裳却无暇与她解释,只是厉声吩咐道:“蓝夜,你派人去把今日出现在金陵宫中的所有八岁以下小女孩的都查一遍,一个也不许放过!” 蓝夜不知道霍霓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焦急,急中还带了一丝恐慌,但她也没多问,领了命去办了。 这时门外又有人来禀报道:“霍姑娘,护国夫人来了,想要见您。” “不见!”霍霓裳不耐烦地一挥手,顿了顿又道,“请她进来。” 她要冷静,决不能因为一个白蓁就乱了阵脚!吕含烟也不是第一次见霍霓裳了,但先前以为她只是北离澈养在府中的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妾罢了,但北离澈竟然因为她一次次地与西陵笙闹翻,且还让她搬进了景阳宫单独一院。这足矣说明了霍霓裳在北 离澈心中的分量。 所以吕含烟准备了诸多礼物到了景阳宫,一见到她便亲切地套起了近乎:“霍姑娘,你看看我,本应该更早一些来拜访你的,但近日里被琐事缠身,耽搁到了现在,我心中真是好一阵的难受啊!” 近日里巴结霍霓裳的人不在少数,但吕含烟身为护国夫人一直都不屑于正眼瞧她。但现在吕家出了事,她跑来巴结她倒也不奇怪。 霍霓裳客气一笑:“护国夫人严重了,应当是霓裳去拜访您才是。” 吕含烟赶忙堆笑:“霍姑娘哪儿的话,你是殿下身边的红人,这北国若是日后易了主,姑娘定也是站在高处之人。” 霍霓裳暗笑,难怪这吕含烟能做了这北国的护国夫人,仅是一番话便表露了她的眼力与立场,是个可用之人。 “这日后的事情你我哪说得清啊!先前贵府的千金西陵月小姐不也曾是殿下身边的红人?可殿下的心思难测,我将来会是怎样我也不知呢!” 霍霓裳说得客气,看似在说自己,却暗讽了西陵月先前一事。吕含烟一时有些面上难堪,但心知霍霓裳在试探她,只能恭敬地说:“霍姑娘,小女先前不自量力,妄想一些不该的东西。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日后我定会带着小女好好地来向姑娘赔罪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的好女人 西陵笙带着寻双重新回到了福宁殿。 北离澈说是寻双给北言欢下了毒,这的确是与当时情形最符合的一种猜测,但西陵笙一早便将这猜测否认了。 寻双跟在西陵笙身后,一路都魂不守舍的,直到橘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 橘莘以为她被吓到,于是关心地说:“寻双,你先去回去好好休息。有我跟娘娘在,别人便动你不得。” 寻双担心地看了一眼西陵笙。 西陵笙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寻双,上次你被人掳走,我便自责了许久;这次又让你受了惊吓,是我没保护好你。” 寻双微微一怔,双眸盈盈地泛起泪花:“娘娘,寻双……” 自从跟了北文睿,她一直都在做对西陵笙不利的事情,但西陵笙和橘莘却毫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还这么护着她…… 她真是太傻了! 西陵笙见她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寻双?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哀家的吗?” 寻双动了动唇,手碰到腰间的玉佩时,忽地便心下一惊。 这玉佩曾经被她不小心摔坏,而橘莘偷偷地将它修好了,但她却仍旧高兴不起来,只因为这玉佩上仍是有一条裂痕存在。 就像是她与西陵笙和橘莘之间,她出卖过橘莘,也出卖过西陵笙,即便是她现在想要回头,一切恐怕都已经太晚了! “没有……”寻双摇摇头道,“只是听娘娘这么说,寻双真的很感动!” 西陵笙笑:“好啦,你是哀家的好妹妹,哀家自是要护着你的。倒是你,胆子那么小,定是吓坏了吧。” 这时北元翊与吕如诗并肩行至几个人跟前,吕如诗怀中抱着那灰色小兔子正爱怜地顺着它的毛。 北元翊则是笑若春风,温柔地唤了一声:“阿笙。” 吕如诗听后有些惊讶地瞧了他:“你这轻薄公子,怎可直呼太后娘娘的小名?” 北元翊却弯下腰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调侃地唤了一声:“诗诗。” 吕如诗则是浑身一僵,随之慌忙地往后退去,连怀中的小兔子也丢了,又羞又急地指着他,连平时利索的嘴巴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 西陵笙便无奈道:“你知道如诗她这性子,你还故意这般。” 北元翊朗声笑了起来,笑容好看得似冬日里的阳光。 西陵笙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吕如诗:“如诗,你去见李晓枝可问出了些什么?” 吕如诗恢复了神色,道:“太后娘娘,三日之期还未到,到时候我自是会告诉你的。” 北元翊打趣起来:“今日诗诗去见李晓枝时,仅是与她对坐了好几个时辰,诗诗当真是高人,我竟半分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吕如诗知道北元翊故意笑她,因为她无论问李晓枝什么,李晓枝都只是静坐着不回答。 “我不与你戏说!”吕如诗弯腰抱起那兔子转身就走,白净的瓜子脸上染上了两抹绯红。 橘莘也带着寻双回房去休息了。 北元翊将视线收回,转到西陵笙脸上,只见她双目出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笙?” 西陵笙叹息一声,道:“北文睿和吕家公都有可能是害了欢儿的人,你说他是因为欢儿削了二人的权力还是因为别的?” 北元翊微微变了脸色,他怎会不明白西陵笙口中的这个“他”是指的谁。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北元翊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但是阿笙,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得到。” 一阵清风扬起,飘零的落叶从眼前掉落,北元翊俊朗的容颜就在眼前,无比地真实。 她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她甚至都可以不用思考就能完全地相信。 因为至始至终,他从未骗过她,也从未伤害过她。他一直都是站在她身边的人,只要她伸手,便能抓住的那个人。 *** 北文睿的府邸被重兵看守了起来。 入夜之时,一个穿着斗篷戴着面纱的女子独自到了王府前。 守门的侍卫拦下了她,严声道:“何人在此?” 女子伸手出示一块腰牌,咽了咽口水镇定道:“太后娘娘吩咐我前来问话,还不快让开。” 那侍卫见的确是福宁殿的牌子,便放了她进去。 府内的丫鬟和侍卫都已经被全部遣散,一路上都暗着,无人点灯。 穿斗篷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在王府中摸索着,终于到了寝殿,唯独还亮着烛火的地方。 她急匆匆地跑过去,敲着门道:“四王爷,您在吗?” 屋内并没有人回应她,她只得推门进去,只见屋内满地狼藉,全都是被摔坏了的物件。 而北文睿正仰躺在软塌上,仅着一件单衣,身旁放了几瓶酒,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寻双扯下面纱疾步走到北文睿跟前,红着眼眶劝道:“四王爷,您别喝了!” 北文睿一把推开她,仰头灌酒。 寻双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四王爷,您不能消沉!虽然殿下将您关了起来,但是你的人会来救你出去的啊!” 北文睿这才清醒了几分,偏头瞧着寻双,随后桀桀地笑了。 “寻双……”北文睿叫了一声。 寻双抹了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到北文睿跟前。 北文睿伸手抚上她的脸,道:“寻双,你会救本王的对吗?” 寻双猛地点点头:“四王爷,您要寻双怎么救你?只要寻双办得到,寻双拼尽全力也会去做的!” 北文睿笑意大盛:“等会你出去后,去东街的卖药铺子,找到那里的老板,然后告诉他月夜风起了便是。” 寻双一边点点头一边在心里记着。 北文睿振作地要坐起来,寻双连忙帮着扶了一把,北文睿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视线灼热地看着她。 “四……四王爷……”寻双眼角还挂着泪珠,但神色却变得娇羞起来。北文睿像是看着一只猎物般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寻双,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女人,待本王出去,便带着你享尽荣华富贵!”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设计寻双 寻双感受到北文睿的欲望,半推半就着说:“四王爷,寻双来找你是还想告诉你,吕如诗现在在太后娘娘那里,而且吕如诗说她有办法让李晓枝说实话,万一真被她问了出来,那我……” 那夜在延和殿外,寻双等橘莘离开、百里溪叠还未赶到的空隙,跑到寝殿中声称要带北言欢离开。 北言欢当然是对她没有一丝的防范,还转头去嘱咐李晓枝让她快点逃。 而寻双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掐上北言欢的下颌将毒药塞进了他嘴里,而北言欢震惊挣扎之下,周身忽然大盛起一股气力,将她震飞。就此寝殿内烛火全灭,寻双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同时也晕了过去。 而这一切李晓枝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与北言欢有深仇大恨,也知道寻双是北文睿的人。但寻双还是担心吕如诗当真有让李晓枝说实话的本事。 北文睿喘着粗气冷笑:“有何难?杀了便是!” 寻双大惊,呼吸急促道:“啊……可、可是我从未杀过人……” 北文睿舔了舔唇,残酷地笑着:“北言欢不也被你杀了吗?” “不!这不一样……他、他还没有死!” “放心,本王会教你,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第二日。 关押李晓枝的院子前。 吕如诗将北元翊往外推了推,小小的身子挡在屋子前,柳眉倒竖:“十四王爷,你就别跟着进来了,我自己进去审问就好。” 吕如诗本想说昨日都是因为北元翊在场,所以才导致了李晓枝不搭理她的。 但昨日她偷问了橘莘北元翊的身份,在知道他便是那位被称为北城第一美男子的十四王爷之后,便给他留了面子。 北元翊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样子,调笑着说:“诗诗真不用本王陪着?” 吕如诗撇开视线,肯定地点了头。 西陵笙带着寻双前来瞧见,便道:“北元翊,你就让诗诗去好了。你在旁边反倒碍事。” 吕如诗一副“太后娘娘说得真好”的神情。 北元翊朗声笑了,随后对西陵笙道:“阿笙,听闻那望月楼请了位新的厨子,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西陵笙微微颔首,又嘱咐道:“寻双,你在此看着屋内情况;如诗,若是需要帮忙,便叫寻双。” 吕如诗略嫌弃地瞧了一眼寻双,又说:“太后娘娘,你让橘莘来看着,说不定我还能用得上。” 寻双微恼,只能瞪着吕如诗却又不好发作。 西陵笙微微一笑:“你就别这么说寻双了,我让橘莘出宫去办事了,你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 吕如诗便不再说了,推了门进了屋去。 寻双暗暗起了心思,便问:“娘娘,十四王爷,您们何时回来呀?” 北元翊先答道:“寻双,我又不会把你家太后娘娘给拐走卖了,晚些时候自会回来的。” 西陵笙白了他一眼,道:“哀家不卖了你就不错了,你还能卖了哀家?” 两人相互调侃的样子看起来无比地平常,看来今日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寻双在福宁殿门口张望了许久,终于是确定两人走后,才又匆匆地返回房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和一管迷烟,是北文睿昨夜交给她的。 寻双的手还在颤抖着,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给北言欢服下毒药时,北言欢那双令她难过的清澈眼眸;还有橘莘与西陵笙对她的好。 但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北文睿的模样,还有他对她说过的话。 寻双紧咬着下唇,像是下定决心般,将东西揣入怀中。然后又去厨房拿了些酒菜,毫不犹豫地朝李晓枝的院子而去。 因为李晓枝是个小女孩,所以西陵笙并没有派太多的人看守她。 而寻双在酒菜里下了迷药,顺利地将门口的两个侍卫放倒,走到屋前吹了迷烟,等了一会后又轻轻地推开门进去。 此时的李晓枝和吕如诗都在里间,由一帘帷帐隔开。 寻双隔着那轻薄的帷帐一眼便看到晕倒在桌旁的吕如诗和墙角的李晓枝,于是她飞快地从怀中拿出那一小瓶毒药,走到吕如诗身旁,倒出一颗在手中。 颤抖的手捏上吕如诗的下颌,寻双不停地咽着口水:“吕如诗你死后可别怪我,是你自己要多管闲事的!” 说着她紧闭了双眼就要将那毒药喂进吕如诗的口中。 而瞬间,另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寻双的手,她浑身一个激灵,手上的毒药便掉在了地上。 “寻双……真的是你?” 熟悉而又失望的声音响起,寻双惊恐地回头,身旁站着的果然就是橘莘! 寻双张了张口,不敢相信地问:“你不是出宫去办事了吗,橘莘?” “她是去办事了,只不过不是出宫。” 西陵笙也走进屋中,与之并行的还有北元翊。 橘莘和北元翊分别给李晓枝和吕如诗闻了香,将两人唤醒。 “娘娘……”寻双身子不稳,不敢相信两个已出宫去散心的人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西陵笙眉心微蹙,声音冰冷:“寻双,我真没想到会是你!我把所有的可能都猜了一遍,可唯独就将你排除在外……寻双,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寻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不是我们想的?那我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寻双疯狂地摇着头,扯着西陵笙的裙角道:“娘娘,寻双没有……寻双没有想要杀她们……” 橘莘将地上的毒药捡起,寒心道:“寻双,这噬心丸与王上所中之毒一模一样,你先是给王上下了毒,现在又要将李晓枝和吕如诗一并灭口吗?” “不!我没有!” 吕如诗缓缓地醒来,揉着太阳穴道:“你便不要再狡辩了……昨夜北怜星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今日这一出不过是太后娘娘故意安排的罢了。” 寻双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去看床上的那瘦小女子。 北怜星竟然全都说了? 刚刚在福宁殿里发生的一切竟然都是西陵笙故意说给她听的?“寻双,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预知之景 “寻双,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这样的……” 寻双眼角噬着泪水,犹如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坐在地上,口中重复地喃喃着这一句话。 西陵笙最不想怀疑的人便是寻双,甚至当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想要给寻双一个回头的机会。 昨日她问寻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时,她便是希望寻双能将一切都说出来。 但是寻双没有。 后来吕如诗告诉她,李晓枝其实是北凌霄的私生女北怜星,以及那夜在延和殿,是寻双给北言欢下了毒时,西陵笙便彻底寒了心。 随后她便吩咐了橘莘跟踪半夜外出的寻双,看到寻双果然是去了北文睿的府邸时,西陵笙便筹划好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寻双。” 西陵笙让橘莘和北元翊带着李晓枝和吕如诗先出去,然后走到寻双的身旁。 寻双不敢看她,只是低着头啜泣。 “为什么?”西陵笙问。 为什么? 寻双也想问她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背叛西陵笙。 因为她受了别人的凌辱,因为她不甘于自己的一生都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 “我也不想的!都是你们逼我的!”寻双摇着头,情绪再一次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他们夺了清白!他们恨你!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为什么!” 西陵笙的眼中射出震惊,又夹着迷茫与疼惜的光。 “你说什么?” “呵……”寻双将头埋在双手之间,声音哽咽,“娘娘……你杀了我吧,杀了寻双吧……” 西陵笙咬着下唇,如鲠在喉。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杀寻双,只是将寻双关在福宁殿中。 她也不会杀寻双,她要杀的,是那些玷污了寻双清白的人和指使这一切的人!西陵月也好,吕家的人也好,还有北文睿!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一夜之间,北怜星也像是经历了大彻大悟一般,虽然才十岁却像是度过了一生。 西陵笙本打算将她送走,但北怜星却说想最后再去看一眼北言欢。 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眸,西陵笙便同意了。 延和殿的院子里,橘莘抱着剑守在寝殿门口,怔怔地望着天边。 寻双的背叛和寻双所受的伤害,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将心绪恢复得过来的。 西陵笙叹息一声,走到正抱着小白逗弄的吕如诗身旁,道:“你还真是有本事,想要什么奖赏便说吧。” “奖赏?”吕如诗摇了摇头说,“其实太后娘娘你一早便知道了,我让北怜星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奖赏啊,也不属于我。” 西陵笙愣了愣,一早便看出吕如诗与同龄的小女孩不一样,但她所说的话、所办的事情并不是会点小聪明就可以了的。 西陵笙又露出一个微笑:“哀家欣赏你这样聪明的人,所以哀家想赏你。”吕如诗也不再拒绝,直率地说:“既然太后娘娘这般说,那如诗便直言了。如诗日后想要做这北国的第一女官,官从朝廷,主要司御书房,从进谏之事务。品阶的话,至少从四品以上。太后娘娘看可能依? ” “诗诗,你年纪虽小,胆子倒是挺大。”北元翊调笑道。 自古以来,女子都不得干政。而吕如诗敢当着一国的太后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确是需要胆量。 但吕如诗只是收手在膝,腰背挺得笔直,说得理所当然:“谢十四王爷夸奖。如诗只是为北国举荐人才罢了。” 北元翊不禁朗笑起来,吕如诗的确是个人才,虽是小小年纪,但却心怀鸿鹄之志,而且心思细腻,能看到同龄人甚至是年长者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吕如诗去见北怜星的那日,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北怜星当时也并未回答。但到了晚上,北怜星便主动要求要见西陵笙了。 “诗诗,能否告诉我,那日你对北怜星说了些什么吗?”北元翊问。 西陵笙也朝她投去目光,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吕如诗仅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便能让北怜星说出实话。 吕如诗道:“其实我只是告诉她,王上很心疼她,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日后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北言欢是真心待北怜星的,即使是知道她不是真的李晓枝,也是要保护她的。 北怜星本就是才十岁的孩子,心思原本单纯善良,只是家中突然遭遇变故,不然脑子里想的也都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年事。 而当这世上仅剩下她一人,唯独北言欢还对她好,但北言欢现在却因为她昏迷不醒,她自然是抵不住心中的愧疚。 想到这里,西陵笙朝着屋中看了一眼,眼前突然闪过一些片段,北怜星跪在北言欢床前哭得双眼红肿、北怜星痴痴地讲着一些话、北怜星突然朝着柱子撞去…… “不好!”西陵笙回过神来立即跑进屋中。 北怜星刚好站起身要撞柱子,西陵笙一把将她拖住拦下。 “让我死,太后娘娘!我对不起王上,是我害了他!”北怜星一边哭一边挣扎着。 西陵笙顿时松开了手,而北怜星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你死了,欢儿能醒过来吗?”西陵笙一字一顿道,“你死了,欢儿知晓了便能开心了吗?” 吕如诗将北怜星扶起,道:“太后娘娘说得对,王上也不会希望你死的。而与其就这么死了,不如做点什么弥补你的过错。” 北怜星微怔:“我……我能做什么?” “你当然有事可做。”北元翊走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张太医。 张太医拱手道:“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微臣来替王上诊脉。” 西陵笙便吩咐道:“张太医,日后怜星便跟着你学习医术,你好好教导便是。” 张太医懵了懵,瞧了一眼北怜星,看起来弱不禁风还是个女娃,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苦。但西陵笙的吩咐,他又不敢怠慢,只得应承了下来。几个人走出屋子,吕如诗突然好奇地问:“太后娘娘,你是如何得知北怜星要自尽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吕含烟献计 听到吕如诗这么问,西陵笙才回想起方才的情形。 为什么她的眼前会出现那些预示的片段呢? 上次将婉柔带到宫中来时,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情形…… 北元翊察觉到西陵笙的异样,关心地问:“阿笙,你怎么了?” 西陵笙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笑着朝北元翊摇了摇头,又对吕如诗道:“大概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吧。” 吕如诗听她颇为玩笑的语气,也不再追问下去。 夜渐渐地深。 偌大的寝殿内,西陵笙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 上一次因为北言欢突然中毒,她还没来得及去细想这件事,但今日再次发生,让她不得不深思起来。 西陵笙盯着床帐顶,凝神瞧着,希望能像白天那会儿再看到些什么。但是一直到眼睛都有些发酸了,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真的只是第六感的巧合?”西陵笙眨巴眨巴眼睛,喃喃着。 就算是占卜术也要用个水晶球或者塔罗牌才能预测未来,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出现在她眼前呢! 第二日,橘莘前来告知,吕含烟求见。 西陵笙微挑了眸子,她还没去找吕家的人算账,这吕含烟倒是先送上了门。 随即西陵笙到了大殿,吕含烟一见她赶紧恭敬地施了礼。 西陵笙随意地挥挥手,淡淡地笑着:“说起来,我还要叫你一声继母,昔日不行这等大礼,今日便也免了吧。” 自从西陵笙做了太后,吕含烟从未到福宁殿拜见。而西陵笙的这番话说得也不客气,只要她想,便能治吕含烟一个大不敬之罪。 吕含烟是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既不起身,还谄媚地笑起来:“太后娘娘,这怎么能行?您贵为太后,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 “行了,哀家没工夫听你阿谀奉承,这些事情你要做,该是去那景阳宫,而不是来我这福宁殿。” 吕含烟暗暗惊讶,西陵笙竟然猜测了她会去景阳宫! 吕含烟保持着谄媚的笑,道:“太后娘娘既然提到了景阳宫,我便直言了,我今日来的目的便是与景阳宫里的那位有关。” “哦?”西陵笙微沉了眸子,却笑道,“何事?” “太后娘娘与摄政王殿下本是共同辅佐王上治理这北国,但便是因为景阳宫里的那位姑娘,而导致娘娘您和殿下的关系闹僵……” “那又如何?”西陵笙的语气骤冷。 吕含烟感受到她的不悦,赶紧说:“虽然如此,但是我有办法替娘娘治理了那位霍姑娘,而殿下若是要怪罪起来,也不会怪罪到娘娘头上。” 也许是见西陵笙冷凝着眸看她,吕含烟赶紧又补充地说:“太后娘娘,我知道以前在西陵府中你和月儿有些过节,而月儿是我的女儿,我自会维护她多一些…… 但我也是你的继母,我自然是不会害你!而且那霍姑娘即将成为未来的摄政王妃,你我都知那是月儿曾经想要得到的位子,现在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抢走!我自是替月儿感到不平! 而这样算起来,你我也算是有了共同的敌人!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必定是有利于你我的!” 西陵笙漫不经心地听完,忽地轻笑一声:“继母说得着实有道理。说吧,你想要什么呢?” 吕含烟暗自一笑,刚刚她说的时候情绪颇有些激动,想必应该是打动了西陵笙。 “太后娘娘心思缜密,我这点小把戏一眼便被您看穿了!” 吕含烟奉承了一句,又忧愁地叹息一声:“但既然您问了,我便直说了。您知道我最是心疼我那个女儿,那浣衣局是什么样的地方,想必娘娘也知道。而现在家父又受了殿下的误解,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放了西陵月,是吗?”西陵笙打断她问。吕含烟不知何时双眼起了泪花,又做作地低头用帕子抹了抹才又说:“是啊,太后娘娘!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儿?若是太后娘娘能放过月儿,我便从此素衣斋食,感激娘娘的大恩 大德!” 说着吕含烟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心想着她开出要帮西陵笙对付霍霓裳这么诱惑的一个条件,西陵笙怎么也该答应下来。 但大殿上沉默了好一会,那高位之人也迟迟没有回应她。 吕含烟转了转眼眸,以为是她说的话出了什么纰漏被西陵笙所察觉,刚想偷偷地抬头观察一下情形,那高位之人又有了动静。 西陵笙站起了身子,走到她的面前,亲自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西陵笙笑道:“继母严重了。你帮哀家办事,哀家帮你开了这一个恩又如何?日后你也不必素衣斋食,只要你和月儿妹妹从此在西陵府中安分地过日子便是了。” 吕含烟大喜,西陵笙果然还是禁不住这样一个诱惑的条件! “谢太后娘娘开恩!我日后定会教导月儿安分一些,绝不再做让太后娘娘烦扰之事!” “继母先别急着谢,那治理霍霓裳的办法,你还是先说与哀家听才是。”吕含烟见西陵笙上了钩,便又堆起笑容:“这事好办,殿下虽然喜欢那位霍姑娘,但殿下心中装的始终还是这北国。而四王爷北文睿涉嫌弑君夺位,殿下自然是容不下,甚至恨不得将北文睿一党都诛杀剿灭 。 家父也正是因为殿下这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人而蒙受了冤屈!但也正因为这样,若是那霍姑娘也被查出是四王爷的人,就是犯了殿下的大忌!殿下肯定不会饶了她!” 西陵笙微微动容,随即问:“那要如何才能让殿下以为霍霓裳是北文睿的人呢?”吕含烟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太后娘娘放心,我已经伪造了一些来往书信,今晚我便派人藏到景阳宫中,那霍姑娘的房间里。太后娘娘只需要明日一早,带着人去景阳宫中搜查,当着摄政王殿下的面将那些书信搜出来,我想那霍霓裳即便是有八张玲珑巧嘴,到时候也说不清楚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计中计 吕含烟一口气将计策献上,便等着西陵笙的回应,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她料定了西陵笙不会不采用! 西陵笙红唇微微勾起,幽幽地说:“哦?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那一切便都交给继母去办了。” 吕含烟暗喜,果然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但吕含烟面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太后娘娘大恩于我和月儿,这件事情我定会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待两人商谈好,西陵笙便吩咐人将吕含烟送出了福宁殿。 吕含烟坐在轿中本是要出宫回府,却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独自下了轿,让那轿子继续前行,而她自己却避着多余之人来到浣衣局外面的一处池塘。 池塘的亭子中早已有两人在其间,正是霍霓裳和护卫蓝夜。 吕含烟快步地走上前,朝着霍霓裳微微施礼,笑着说:“霍姑娘,一切都按照计划办好了。您果真是料事如神,我一说那计策是用来对付您的,西陵笙马上便起了兴趣!先前的怀疑也都不复存在了!” 霍霓裳轻蔑地冷笑,西陵笙先失了北离澈,现在又失了北言欢,肯定是急着要拿她开刀,她不上钩谁又会上钩? “这只是第一步,你的人都将事情办好吗?” “霍姑娘请放心,我已经借着与她谈判之际,吩咐人将伪造的书信藏到她的书房之中了!只需要明日她到您宫中时,我将摄政王殿下约到她的书房中,一切便会如计划所发展!” 霍霓裳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着蓝夜示意,。 蓝夜会意地在亭中消失,而不一会,又领着一人从远处走来。 “既然如此,便先让你们见一见吧。”霍霓裳向着吕含烟身后看去。 吕含烟的身子微微一震,怔怔地回过头去,在见到那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后,眼眶立马变得红了起来。 “月儿!” 西陵月在看到吕含烟的那一刻,眼睛也变得亮了起来:“母亲!” 西陵月飞快地跑进亭子,惊喜地抱着吕含烟,语气中带了一丝哀求和渴望:“母亲,你来救月儿了吗?你快带月儿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月儿真是一刻也呆不了了!” 看着西陵月这渴求的模样,吕含烟疼惜道:“月儿你再等等,等母亲报复了西陵笙,你便能出来了!” “西陵笙……”西陵月听见这个名字便浑身一颤,在浣衣局里,每次她一受管事嬷嬷的折磨,那嬷嬷口中说到的便是她得罪了西陵笙,就该受到这样的下场! 也都是因为西陵笙,她不仅失去了她的离澈哥哥,还失去了高贵的身份!也都是因为那个小贱人,她才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备受苦难! “母亲!你看月儿!”西陵月说着便撩起袖子给吕含烟看,“母亲,这些都是拜西陵笙那个小贱人所赐!你一定要帮月儿报仇啊母亲!” 西陵月那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一看便受了非人的虐待。 吕含烟老泪纵横,痛心疾首道:“月儿,明日,最多明晚,我定叫她西陵笙不得好死!” 西陵月哭着也跟着点头,眼眸一转,又才注意到吕含烟身后站着的霍霓裳。 “你……”西陵月怔怔道。 霍霓裳像是在看戏一般看着两人,嘲笑着说:“西陵小姐不必在意我,你与护国夫人继续便好。” 经过上一次看着霍霓裳被西陵笙打脸,西陵月对她便不信任了。加上北离澈对她的维护,西陵月更加地看她心中不爽。但现在自己的母亲竟然跟她在一起,于是只能疑惑地看向吕含烟。吕含烟抹了一把老泪,又才将与霍霓裳联手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嘱咐道:“月儿,霍姑娘现在是自己人,等明日西陵笙勾结北文睿谋反之罪落实,霍姑娘便会为你外祖父向殿下求情,将所有的事情都嫁 祸给西陵笙。到时候我们再将当初她陷害你一事与殿下一说,殿下自然会相信是西陵笙陷害你的!这样一来,你不仅能从浣衣局出来,还能恢复郡主之位!” 西陵月一听,心中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大喜道:“母亲,您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恢复郡主之位?” “那是自然,我家姑娘在殿下面前说的话,分量如何,护国夫人心中想必是清楚!”蓝夜不屑道。 虽然被一个下人警告了,吕含烟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她仍是堆起笑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霍姑娘的话,自然是相当地有分量。待明日事成,我再备些薄礼好好地拜谢姑娘一番!” “护国夫人,谢礼便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些事情便好了。” 吕含烟恭敬地问:“不知姑娘问何事?只要是我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霍霓裳笑得怪异,“我想问问在那西陵笙身上可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西陵月冷冷地插嘴道,“你上次便也是要问我这些?” “不得无礼!”吕含烟当即嗔道。 霍霓裳微微一笑:“护国夫人,无妨的。我上次的确是想要问西陵小姐一些关于太后的事情,只不过突发了些事情,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吕含烟献媚地笑着:“还真如霍姑娘所料,这西陵笙的确有些奇怪。自从大半年前她落了一次水之后,性子就大变,还突然变得会武功了,心眼也比从前多了许多。” “除了她的变化,还有别的吗?”霍霓裳继续问。 “还有……”吕含烟细细地回忆起来。西陵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脱口而出道:“还有,我曾经给她下了好几次毒药,但每次她都能化险为夷。若不是每次都那么巧合地有人救了她或是她自己提前服下了解药,我都怀疑她是否百毒不侵了 !毕竟那些药都是剧毒之物,就算是服下了解药也需要时日恢复才是!但她每次都好得很快,就像是毒不死一样!” “毒不死?”霍霓裳的眸子骤然紧缩,难道西陵笙真如师傅的猜测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犯了大罪 第二日一早,吕含烟便进了宫等候在御书房前了。 按照北离澈的习惯,每日下了早朝后,必定会先到御书房。 吕含烟在御书房前徘徊了好几转,终于是看到簇拥而来的队伍。于是她赶紧迎身上前,跪在步撵前叩头道:“参见摄政王殿下。” 北离澈淡淡地扫了一眼,道:“何事?” 吕含烟假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殿下,昨日我进宫拜见太后娘娘,本想求娘娘让我去见月儿一面,但却碰巧撞见了一件事,事关太后娘娘,我不敢妄言!” “免你死罪。” “殿下,昨日我去拜见太后娘娘之时,恰巧看见她身边的护卫橘莘拿着一封信进来,或许是没想到我在,那橘莘一时有些惊讶,便让我不小心瞧见了那信上的封章,像是……像是四王爷府的……” 吕含烟的语气既为难又无奈,一副很不想北离澈和西陵笙之间矛盾更深的模样。但心中却巴不得北离澈立刻去福宁殿中找出那些书信,然后再定了西陵笙的死罪! 但北离澈听完后却半天没有反应,吕含烟心中的得意消减了几分,疑惑地抬起头去看北离澈。 北离澈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又才说:“还有别的事要禀报吗?若没有了,便退下吧。” 吕含烟愣了愣,道:“殿下,这事您不去看看吗……” 突然一道寒光映入眼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吕含烟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去,避开那道冰冷的视线:“是我多言了,殿下恕罪。” 吕含烟不甘地盯着地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偏偏北离澈这东风,因为不相信她而不肯吹来! 就在吕含烟不知所措地想着应对之法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朝着北离澈焦急道:“殿下,不好了!太后娘娘她,又将霍姑娘抓去了福宁殿!” 北离澈轻蹙了眉头,这才冷声吩咐道:“去福宁殿。” 吕含烟根本没有在霍霓裳那里放什么书信,西陵笙此刻将霍霓裳抓了去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霍霓裳猜到北离澈不肯相信她,所以故意惹了西陵笙,顺便将北离澈也引到福宁殿去? 想到这里,吕含烟暗暗窃喜,不管怎样,今日定会是她西陵笙的覆灭之日! 福宁殿中。 橘莘与蓝夜面对着持剑而立,触而即发。 西陵笙懒洋洋地倚在高位上,好笑地睨着那白衣女子道:“霍霓裳,你擅闯哀家这福宁殿,是意欲何为?” 霍霓裳轻蔑一笑:“太后娘娘,我哪儿敢擅闯福宁殿啊,不是您叫人抓我来的吗?” “简直是胡言乱语!” 橘莘刚出声喝斥,只听外面宣声道:“摄政王殿下到——” 霍霓裳得逞地笑了一声,脸色立马就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太后娘娘,霓裳是又做错了什么吗?您为何又要将霓裳抓起来?” 吕含烟跟着北离澈进殿时便看见了这样一幕,而蓝夜也不知何时收回了剑,仅橘莘指剑两人,看起来就真像是西陵笙故意欺负二人一般。 蓝夜也立刻无中生有起来:“姑娘,殿下来了!您也不用受委屈了!” 霍霓裳赶紧回眸朝北离澈看去,一双美目噬满了委屈的泪花,一看便让人心疼。 果然北离澈便开口道:“太后,不知霓裳犯了何罪?” 橘莘拧眉道:“殿下,太后娘娘并没有让霍姑娘受什么委屈,而且也没将霍姑娘抓来,是……” “你是说是我们家姑娘自己跑来受委屈的吗?”蓝夜打断她逼声道。 橘莘向来是不喜多言之人,也懒得与她多费口舌,拔剑便要上前,却又被西陵笙扬声阻止。 吕含烟看着大殿上的形势,心中便有了数。果然这都是霍霓裳故意所为,不得不说霍霓裳心机之重,手段之高,不然也不会让摄政王殿下这般地维护! 西陵笙被霍霓裳硬生生地扣上这样一顶帽子,神色间却是毫无半分生气的样子,反倒越发地笑得倾国倾城,令人见之难忘。 “哎,本来你涉嫌了大罪,哀家看在摄政王殿下的面子上还没想吩咐人将你带来,但既然你自己送上门了,那哀家便罚你好了。” 霍霓裳听了也不惊讶,反倒轻蔑地暗笑起来,看来西陵笙还相信吕含烟真会在她住的地方藏书信! “吕含烟。”西陵笙抬眸看向殿门口的妇人。 吕含烟赶紧上前施礼。 西陵笙便从袖中拿出一叠书信笑着问:“吕含烟,这些书信你可识得?” 吕含烟略有些惊讶,西陵笙将那些书信从书房中找了出来? 但她也没多想,立马转身朝北离澈道:“殿下,就是这些书信,您看上面还有四王爷府上的封章!” 北离澈抿着薄唇,并未说话。 反倒是西陵笙开口吩咐道:“橘莘,将这些书信拿去给殿下瞧瞧,看看她身边这位霍姑娘是不是犯了大罪!” 橘莘应声做了。 一旁的霍霓裳转了转眼眸,大概也没想到西陵笙搜出了那些书信,还敢拿给北离澈看。她难道就不怕被北离澈废除太后之位吗?但霍霓裳旋即冷笑起来:“西陵笙,你莫不是要说,这些书信都是你从我的房中搜出来的吧?今日我一直在景阳宫,景阳宫的下人都可以证明你根本没有来,你若是想用这些书信污蔑我,即便你是太后,我 也不会任你处置,白白地遭受这莫名的冤屈!” “哦?”西陵笙轻轻地笑起来,“但哀家好像记得你说是哀家的人将你抓来的,那哀家现在又没去景阳宫,哀家要如何抓你来?” “我……我的意思是,你虽然没来,但是你派人来了,而你派的人也没有搜我的住处!现在殿下在此,自会明辨是非,你休想拿此事将我定罪!” 霍霓裳意识到说漏了嘴,口中慌忙地胡诌补救,还心虚地回头去看北离澈,见到北离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扫视着信时,心中的紧张又才消减了下去。即便是北离澈知道她污蔑了西陵笙,但北离澈以为她是白蓁,是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将计就计 西陵笙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笑道:“霍霓裳你激动什么?哀家可有说这些东西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么?” 因为事情没有按照计划所发展,霍霓裳一时自乱了阵脚,此刻被西陵笙打压,只能噤了声继续装作可怜委屈的模样。 西陵笙移视线在北离澈身上,客气地笑着:“摄政王殿下,可看明白了?” 北离澈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旋即又看向一旁暗自得意的吕含烟。 “你见过这些信?” 吕含烟没注意到北离澈说的“这些”,只是太迫切地想要搞垮西陵笙,连忙点头道:“回殿下,自然是见过!” 北离澈将信交给一旁的淮生,不带感情道:“将吕含烟打入天牢。” 吕含烟震惊地瞪大眼睛,慌张道:“殿下,我犯了何罪啊?” 淮生举着那些信道:“吕家与北文睿勾结谋反,物证在此还想抵赖?” “什么?” 吕含烟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些信,明明都是她伪造来陷害西陵笙的,怎么就变成了他们吕家勾结之罪的证据了? 然而当吕含烟定睛看时,竟然发现那封带有四王爷府印章的信后还夹了好几封信,而每封信的封章都是他们吕府的印章刻样! “不可能!”吕含烟一下子变得面色惨白,大呼道,“殿下,冤枉啊!这些书信都是伪造的!是她西陵笙故意要陷害我们吕府的!” 西陵笙轻“啧”了一声,慢悠悠道:“吕含烟,你犯了大罪还妄想污蔑哀家,这可是罪上加罪哦!” “什么罪上加罪!分明是你陷害我们吕家!”吕含烟说着又将淮生手中的一封信抢到手中,飞快地看了一遍后又嘲讽地笑了起来:“西陵笙,你没想到吧,这些信的笔迹分明就是你书房里的那些!殿下,这些信本来应该在西陵笙的书房,但她现在却反 将用这些信来污蔑我们吕家!一定是她找人盗了我吕家的印章,故意而伪造成我吕家的书信样式要陷害我们吕家!” 空旷的大殿上还回响着吕含烟的声音,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连霍霓裳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吕含烟愣了愣,心中不断地想着,西陵笙想要反陷害她,这怎么可能发生!她怎么可能让西陵笙奸计得逞! 而西陵笙仅是不慌不忙地嗑了一口瓜子,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吕含烟,你怎么就敢笃定这些书信是在哀家的书房?还是说,分明就是你将这些书信放到哀家书房的?” 西陵笙说最后一句话时突然加重了语气,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吕含烟的身上,让她就此无力生还。 西陵笙冷了神色,又看向北离澈道:“这书信里提到要拉拢霍霓裳一事,也不知你身边那位霍美人是否已经被拉拢,甚至参与了什么事情。” 霍霓裳一副蒙受了冤屈的样子,道:“殿下,霓裳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还不清楚吗?只是她吕含烟想要拉拢我,但是我根本不会受她的拉拢!这您是知道的呀!我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殿下!” 吕含烟没想到霍霓裳为了自保立刻变得翻脸不认人了起来,于是恶狠狠地瞪着她道:“霍霓裳,你休要血口喷人!这计谋明明是你想出来的,我只是替你办事而已!” 霍霓裳顿时落下两滴眼泪,蓝夜上前就给了吕含烟一巴掌,亦狠狠道:“吕含烟,你再敢污蔑姑娘,想要挑拨姑娘和殿下间的感情,我蓝夜第一个饶不了你!” 吕含烟挨了一巴掌,顿时像是失了心智一般,疯了一样地要上前去打霍霓裳。 她本是想救西陵月,本是想救吕家,而且还受了霍霓裳那么大的侮辱,而现在她的阴谋败露,霍霓裳还想抽身?这绝对不行! “霍霓裳,你这个贱人!是你跟西陵笙串通好了要陷害我们吕家吧!还故意做这么大的局让我上钩?你这个贱人,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 “放肆!” 顷刻间,一把铁剑贯穿了吕含烟的身体,吕含烟没想到蓝夜真的敢当着北离澈的面动手,双眼猩红地瞪着霍霓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 霍霓裳一副小鹿受惊的样子往北离澈怀中一钻,哭着道:“殿下,你要相信霓裳……霓裳怎会和这种心肠歹毒的妇人一样!” 而西陵笙只是冷冷地看着殿上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个如玉般沉静的男子,看不透他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 而北离澈果然也没追究霍霓裳的事情,只是吩咐人将吕含烟的尸体清理了出去,顺便口谕了对吕家的处罚。 而霍霓裳也由蓝夜护送着回了景阳宫。 待大殿上的人都退下后,北离澈又才转身面对着西陵笙,眼中是深深的雾霾。 “摄政王殿下,既然此事已结,为何还不离去?”西陵笙毫无所谓地看着他。 北离澈不悦地蹙了眉:“本王说过,不要招惹她。” 西陵笙知道他说的是霍霓裳,但她早已不是那个还会深夜潜入他屋中,去对他说“不要娶别的女子”的那个西陵笙了。 现在他即便是当着她的面与霍霓裳恩爱,她那颗早就死了的心也不会有感觉了。 “哦?可霍霓裳偏要来招惹哀家,哀家也是很头疼呢。”西陵笙挑眉,仍是笑着,“不如摄政王殿下好好地管教她一番,若是舍不得让哀家帮忙也好。这样也避免了日后她再犯时,哀家会忍不住将她杀之。” 北离澈将薄唇抿起,像是一条没有温度的线,片刻后他转身离开。 西陵笙默默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殿门口,虽然这一次不能将霍霓裳定罪,但是她却一点也不着急。 这一次她本来的目的也只是顺着吕含烟的计谋将计就计,从而让吕含烟和吕府就此没落,无力还击。 现在,她明显是做到了。 而接下来,便是北文睿。 至于霍霓裳……西陵笙微微勾唇,来日方长不是? 第一百八十章 离国中人 清宵月下。 霍霓裳着一件清凉的纱衣,手中端了一壶美酒漫步走进景阳宫的露天浴池里。 那池子里不断地有白雾升起,就像是仙气缭绕一般,掩映了池中人修长挺拔的身影。 霍霓裳站在门口理了理因疾步行走而凌乱的发丝,笑意从眉眼间自然溢出,刚要再往前走近池中那个俊美的男子,忽地一道身影闪至跟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淮生拱手在身前,客气道:“霍姑娘,殿下沐浴之时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霍霓裳略有些不甘心道:“连我也不行吗?我只是想给殿下送点东西。”说着还将手中的托盘举了举。 淮生露出为难的神色:“呃……霍姑娘,这是殿下的吩咐,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淮生才是。” 霍霓裳不相信北离澈会拒绝白蓁,于是道:“没关系,之前你还不在时,都是我服侍殿下沐浴更衣的。” 说罢她便要绕过淮生往里走。 “霍姑娘!” 淮生急得要拔剑出鞘,而一道力又将他的剑打回剑鞘里。连霍霓裳也被迫顿住了脚步。只见那些缭绕的雾气突然就像是在空中结了冰一般,一道人影出现在白色的冰雾之后,只听得一声脆响,所有被凝结的雾气都在一瞬间碎成了冰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洒落,在那黑袍男子的肩上、头发上 、浓密的睫毛上缀上晶莹,但很快又都消失不见。 “殿下!” 霍霓裳从淮生这一声中回过神来,北离澈的气场太强,竟让她差点就窒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里! 看来她猜错了,北离澈的某些禁忌,是连白蓁都碰不得的,她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离澈哥哥……蓁儿又惹你生气了吗……”霍霓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北离澈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却关爱般地开口:“没有。蓁儿,方才吓到你了?” 霍霓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蓁儿不怕,蓁儿知道离澈哥哥是不会伤害蓁儿的!” 北离澈的语气依旧柔和:“嗯,你说得没错。但若是别人伤害了你,蓁儿,本王会替你杀了他的。” 说着北离澈便朝霍霓裳靠近了一步。 霍霓裳感受到那冷寒的气息,身子心虚地一颤,没敢看他,只是小声地应和着:“离澈哥哥待蓁儿真好……” 北离澈指的应该是西陵笙会伤害她吧…… 霍霓裳虽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这就像是师傅所说,若是北离澈知道她不是真的白蓁,她可能死一万次都不够…… 不! 从她挫骨抽丝地将凰魂强行与身体合二为一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白蓁了! 霍霓裳来找北离澈,本是想诱惑北离澈,待好事成了,顺便提起将两人的婚事提前一事,然后再用这件事去打压西陵笙的。 但此刻,霍霓裳也再无心思跟北离澈说别的,只是匆匆地赶回了房间。 蓝夜见她这么快就回来,连忙上前喜笑道:“恭喜姑娘,马上便是这北国的摄政王妃了!” 但霍霓裳却一副愁眉不展,还微微有些恼怒的样子。 蓝夜以为是北离澈没有答应,所以霍霓裳才这么不高兴。于是赶紧敛了笑,道:“姑娘,难道是殿下……” 哪知她还没说完,霍霓裳便扬声打断了她:“蓝夜!我上次让你办的事呢?” 蓝夜一时迷茫。 霍霓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些八岁的小女孩查到了没有?” 蓝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姑娘,查是查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蓝夜露出为难之色:“但是她们都是忠臣家中的子女,还有一位是本朝公主,蓝夜无法将人带来……” 霍霓裳眼中划过一丝狠毒:“带不来,便杀之!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蓝夜愣了愣,道:“可她们都只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属下觉得应该不会对姑娘造成什么威胁……而且那小公主可是殿下的妹妹,将她杀了若是被殿下知道,殿下他会……”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么?”霍霓裳厉声打断她道。 蓝夜赶紧抱拳应道:“属下知错,属下立刻便去办!” 白蓁…… 这个贱人为什么死了还要在她周围阴魂不散! “没事……没事……杀了她就好了……”霍霓裳喃喃着。 “哈哈哈哈……” 一阵男女难辨的笑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一团黑雾在屋中骤起。 霍霓裳将眉头皱得更深,冷声道:“我不是说了我不找你你便不要来吗?” 黑雾散去,一个样貌普通,侍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屋中,又是上一次来找霍霓裳的那侍卫。 “霓裳,这是你对师傅说话的态度吗?”那侍卫笑着说。 “我正烦着呢,都怪你上次说感受到了白蓁的凤凰鸣音,不然我此刻哪能这般心神不宁?”霍霓裳没好气地嗔了一句。 那侍卫道:“白蓁的事情先放下,即便是她真的转世复活,最多也才八岁,不足为惧!别忘了,我让你跟着北离澈来北国的重要事情!”霍霓裳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自是记得。不过还真如你所猜测,这北国上下恰似离国中人的,还真只有她西陵笙了!那西陵月说西陵笙‘毒不死’,照我看,她分明是身怀百毒不侵的异能!这世上除了离国中 人,还有谁能身怀异能?” 那侍卫听后也不惊讶,只是阴森森地笑着:“霓裳,为师预测的也没错,你除了脸长得中用了些,倒也没有别的了。” “你什么意思?”霍霓裳微怒,“你要觉得我没用,大可以杀了我!” “诶,我怎么舍得呢?”那侍卫抚上她的脸,暧昧地说着。 霍霓裳甩开他的手,眼带憎恶道:“我所知道的便这么多,听你的话应该是早就知道了!但你又来找我,不可能只是为了听我说这一番废话吧!” 那侍卫大概是见惯了她的态度,也不生气,只是笑:“哈哈哈哈,为师来找你的确是有事让你去办。” “什么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杀了西陵笙,越快越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都会帮她得到 福宁殿的杏树下,女子伏在石桌上,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而手肘边一只灰色毛兔子也安静地蹲着,眯着眼睛像是在陪着她睡觉一样。 回廊处,橘莘抱着一件披风出现,担心地看着睡着了的西陵笙,刚要抬脚走进院中,只见俊朗的男子已率先到了她跟前为她披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披风。 带着男子身体的温度和清香,西陵笙微蹙的眉心渐渐地舒展。 橘莘看着那男子,动作轻慢地朝他施礼。 北元翊亦回身朝橘莘颔首微笑,但一转身再看桌前的女子时,她已经坐直了身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囔着说:“你这衣服的熏香味倒不像是你常用的,换了一种?” 北元翊无奈一笑:“阿笙,你是狗鼻子吗?睡着了鼻子还这么灵。” 西陵笙偏过头看着他道:“你这人真是,我还没赖你打扰了我睡觉,你倒是先说起我的坏话来了。” “我可不敢说太后娘娘的坏话,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北元翊玩笑了一句又说,“我都与诗诗说这香味太浓,但她偏要让我试试。看来你不喜欢,还打扰了你睡觉,明日得好好去说说她。” “你怎么又怪起诗诗了?”西陵笙笑着白了他一眼,“跟一个十岁小女孩计较,把你的脸皮剥下来都能去做城墙了吧!” “哈哈哈,阿笙你笑了。”北元翊道。 橘莘在一边看着两人融洽地斗嘴,便说要去拿些吃食过来。 西陵笙准了她去,又说:“你这么晚来找我,不会真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北元翊又朗声笑起来,道:“这只是顺便。” “那主要的呢?” 北元翊的双瞳染上了几分认真,专注地看着她道:“吕家的势力已经被文家接手,而文郡公等朝中二十位重臣,以及城外驻地的几位将军,都表示愿意拥护欢儿和你。” 西陵笙微微一怔,只听北元翊继续说道:“阿笙,我不知道欢儿还能不能醒过来,但是现在北离澈掌控朝野,不知道他何时会想要将欢儿取而代之。但只要你想!阿笙!你便是这北国的女帝!” 西陵笙惊讶地看着他,北元翊竟然为她做到了这份上! 在她刚决定要与北离澈为敌时,她曾对北元翊说过,她想要一些兵权,只因为有了兵权,才有能力对抗北离澈。 但她那时还没真正地开始策划夺取兵权的计策。而今日北元翊却突然告诉她,他为了她都办好了一切,只需要她一声令下,她得到的不仅是一些兵权了,还有可能是这北国的王位! 北元翊见她迟迟没有开口,又道:“我知道你担心欢儿,即便你不想做这北国的王,这些势力对欢儿来说也是有利的,等欢儿醒来,他也不会再是北离澈手中的傀儡。” “你不想做这北国的王吗?”西陵笙突然问了一句。 北元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深情的眼眸又对上她的:“阿笙,我只想你能好。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哪怕是要付出我的这条命……” “别说了!”西陵笙赶紧打断他,胸腔中开始涌动一种异样的情绪。 “我能要什么啊!我要的是欢儿能醒过来,我要的是饿不死的安稳日子,我要的多简单啊!付出生命是什么鬼啊!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北元翊!” 西陵笙一口气说完,双手捧着他的脸,倔强地看着他。 北元翊微微一怔,旋即笑意在眼角化开。温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拉着她的双手握紧着放在胸口。 “阿笙,我会好好活着的,我还要带你去看这个江湖。”北元翊温柔地笑着,“你知道离国吗?听说那里是个世外桃源,日后我定是要带着你去瞧一瞧的!” 离国…… 西陵笙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幕幕醉人心扉的桃源之景。 “离国看起来真的很美啊……”西陵笙喃喃道。 北元翊失笑:“阿笙,你有千里眼吗?竟然能看到离国。” 西陵笙回过神来,脑海中的一幕幕便消散不见。 “我刚刚看到……”西陵笙说了一半便没再继续说了。 刚刚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不过是自己脑补出来的罢了,怎么这么神经大条呢?一定是最近的第六感太多,都让她神经敏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曾在那离国待过了! 于是她又没事样地笑笑:“哎呀,你都说是世外桃源了,肯定很美啊!” 第二日,西陵笙便吩咐橘莘将寻双放了。而寻双给北言欢下毒一事,她也并没有告诉北离澈。 橘莘送寻双出宫之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包银两递给她,让她不要再回北国。 寻双不明白西陵笙为什么要放了她,明明她下毒的那个人,是西陵笙最疼爱的人。 西陵笙没有杀了她,便已经是她的万幸了。 橘莘听了她的疑问,从那放银子的包裹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她手中,精致小巧,碧玉通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上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痕,但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这……”寻双愣住。 橘莘没看她,只是冷冷道:“我记得你一开始到了娘娘身边时,娘娘不止一次嘱咐我,说你胆子小,让我性子别那么冷,要多与你说说话,免得让你觉得这宫中没有亲人可依靠。” “从那时候起,娘娘便将你当做自己人。她本应该是我们的主子,但她却从来没有主子的架子,拿到好东西的时候会想到我们,我们俩曾受先王后欺负时她也挺身而出。这些,你都可还记得?” 寻双咬了下唇,点了点头:“记得。” 橘莘语气凝重:“她事事都护着我们,都对我们好,在你受了那些委屈的时候,你可知娘娘心中有多难受,多后悔吗?甚至她还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怪在她自己身上,她觉得,是她没有保护好你!” “但是你呢,寻双?” “即便是你偷换了玉佩差点陷我于不复之地,我也不会怪你!因为我相信你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寻双!” “可现在……我绝不会原谅你!因为现在你不仅害了小君王,还想要杀死吕含烟和北怜星……”“是不是阻挡你的一切你都要杀死?到最后,你是不是连娘娘也要杀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怎么会放过他? 听着橘莘的一声声反问,寻双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起各种各样的片段。 她还是个单纯不懂事的小宫女时,她被西陵笙一次次搭救时,她爱慕北离澈而陷入了对西陵笙的嫉妒时,她受辱后将所有的恨都牵扯到西陵笙身上时,她陷入了北文睿给她的虚荣时…… 原来她一直都这么坏,原来她与她唾弃的那西陵月一样,原来她们都是同一种人! 而橘莘没有再给寻双回答的机会,转身便步入了高耸的城墙。 寻双双眼空洞,攥紧了手中的玉佩,一滴泪突然滑落下来,她无力地蹲身下去,痛苦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橘莘……对不起……娘娘……” 即便如此,西陵笙和橘莘也再听不见她的忏悔了。 而此刻在城墙之上,正有一女子瞧着那埋头哭泣的女子,女子着一身黑色斗篷,上有点点寒梅刺绣,如那双极美的凤目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般冷淡。 橘莘走到斗篷女子身边,道:“娘娘,从北城到领城的路上都打点好了,她应该能平安离开。” 西陵笙微微颔首,又道:“那便去准备一下,今晚就行动。” “是。” 虽然西陵笙放走了寻双,但并不代表她就会放过北文睿。 西陵笙知道北元翊会担心她,所以她和橘莘要去刺杀北文睿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北元翊。 而反倒是让北温宁约上北元翊一起去冷宫看兰姨,从而将北元翊支开。 北温宁担心西陵笙,便让百里溪叠带着人去四王爷府外等候,以便随时接应 明月初升,西陵笙一身轻便的夜行衣与橘莘一起很快就到了王府外面,巡视了一圈后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下。 “娘娘,今日的守卫为何比平时少了一半的样子?”橘莘疑惑地问。 西陵笙也正在奇怪,看守北文睿的都是北离澈的人,而北离澈是不可能留给北文睿逃出去的机会的! 除非…… “没事,这样对我们也有利!”罢两人翻身入了内院。 整座王府都沉浸在寂静与黑暗之中,两人向着府中唯一亮着灯光的卧房而去,北文睿只可能是在那里面。 但两人行至卧房的不远处时,西陵笙便停住了脚步。 橘莘跟在她身后,与她眼神交流,随之隐到了暗处。 卧房里看似平静光亮,但空气中却隐隐地有丝丝杀气,西陵笙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是敏感这样的气息。 西陵笙弯腰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看准了那卧房门的方向,轻轻地扔出一颗。 只听那石子落地的瞬间,卧房的门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撞开,紧接着几支寒箭便划破了黑夜。 几个黑衣人涌出卧房,警惕地四下看着,而北文睿明显还躲在屋中,桀桀地笑着:“西陵笙,我知道你要来杀我!出来吧!已经看见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在前的几个黑衣人便对着西陵笙的方向射出寒箭。 西陵笙翻身躲避之间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北文睿不屑地冷哼一声:“上!” 几个黑衣人挥舞着大刀便来追西陵笙。 西陵笙身形敏捷地往后跑了几步,忽地又回身洒出一把毒粉喊了一声:“五毒散!” 几个黑衣人刚要回身躲避,只听北文睿道:“怕什么!她糊弄你们的你们忘了吗!” 很久前的一天夜里,西陵笙曾独自潜入御香坊时也遇上了黑衣人追杀,那时候她以为是徐淑妃和北凌霄的人,但现在看来果真是北文睿派的人了。几个黑衣人听了主人的指令便不再躲避,冲过那些毒粉想要继续追杀西陵笙。但哪知走了两步裸露在外的皮肤便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紧接着一个个都倒地痛苦地惨叫起来,随后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 躲在暗处的橘莘拔剑上前,挑了几个人的喉咙,了解了他们的性命。 西陵笙轻轻地吹掉自己手中的粉末,戏谑地笑着:“北文睿,还以为我在糊弄你吗?” 以前她喜欢洒瓜果子糊弄人是嫌弃那些毒药伤手,而且太贵,她还不如留着钱买些好吃的! 而现在她是来杀人的,自是要带些真东西的。 虽然不是五毒散,但这毒粉是张太医按照她的吩咐特意配的,不会致命但也不伤手。 北文睿咬着牙发出阴森的嘁声,暗处像是接受到指令一般又窜出十几个刺客来。 西陵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与橘莘眼神交汇,从怀中掏出好几包东西扬手朝着北文睿的方向抛去。 北文睿身前的刺客立刻挥剑去挡破空而来的物体,而那几包东西碰到锋利的剑刃后皆都破散开来扬洒出大把的毒粉。 “不好,快撤!” 防不胜防的几个刺客都被洒了毒粉,肌肤如灼烧般剧烈地疼痛,浸入皮层里更像是被腐蚀般。 一条长鞭如蛇般突然缠上几个的刺客的腿,西陵笙用力一拉,寒剑配合地划过,伴随着丝丝鲜红染剑,几个刺客皆都咽了气。 橘莘收回剑,看着北文睿逃走的方向喊了一句:“娘娘!” 西陵笙拧眉,与橘莘也翻墙追了去。 决不能让北文睿逃了! 此刻离城门口不远的巷子里,寻双跟在几个粗衣麻的平民男子身后,小心翼翼地躲在巷中,时不时地朝城门口张望着。 寻双不安地抱着包袱,问:“四爷怎么还不来?亥时就要到了,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其中一男子不耐烦道:“闭嘴!一个时辰都问了多少次了?再多说一句,就把你丢在这儿!” 寻双只好害怕地闭上了嘴,他们还不知道她和四王爷的关系,等四王爷来了,她也就不怕这些凶恶的男子了! 今日寻双被橘莘送到城门口后,她并没有离开北城。而是在城外遇到了东街卖药铺子的老板,就问起了北文睿的情况。 在听说了他们今晚要展开营救北文睿的行动后,想着日后也无处可去,不如便跟了北文睿,于是就向那老板请求留下来。 那老板认出她是那晚为北文睿通风报信的女子,便同意了。“来了来了!四爷救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令本王心生怜惜 寻双的思绪被拉回来,顿时喜上眉梢,转身小跑到那迎面走来的男子跟前,笑道:“四爷!太好了!” 待北文睿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暗暗地皱了下眉,随即勾起嘴角:“寻双啊,你怎么在这儿?” 寻双双眼含着温柔:“四爷,我要跟你一起走!寻双说过会一直陪着您的,便是一定要陪着您的!” 北文睿轻抚上她的脸颊,嘴角虽是挂着笑,神色间却没有半分感情:“寻双,你这么说,本王真是好感动。” 寻双没有注意到北文睿的神情,只是扑入他怀中,娇声唤着他的名字,还高傲地瞥了一眼身后愣着的一众男子,看看日后谁还敢欺负她! “四爷,来不及了!”一个男子喊了一声。 北文睿微眯了眼眸,向着一众人颔首,一群人便隐没在黑暗中。 “四爷,真的要带着这个女人吗?她不会武功会造成麻烦的!”一个随从附耳道。 北文睿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情况。 只见几个粗布麻衣的男子在城门口与守卫说了几句什么,突然就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将几个侍卫统统都抹了脖子。 城墙上的射手察觉不对劲,纷纷发箭射杀刺客,北文睿身边的刺客飞身上前,一边抵挡着弓箭手,一边大喊:“四爷,快走!” 北文睿在几个人的护卫下往着城门口跑去,而一条长鞭忽然隔空挥来,北文睿身边的一个护卫立即被绊倒在地。 “娘娘?” 寻双惊叫了一声,只见晚风中执鞭站立的一人正是西陵笙,而她身后还有飞快赶来的橘莘。 北文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一把擒住寻双,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西陵笙!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她!” “四爷,你!”寻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但转眼她立马又对西陵笙道,“娘娘,你就放了我们吧,四王爷他不会伤害我的!” 橘莘拧眉道:“寻双,你简直无药可救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还要跟他走?” 寻双紧咬了下唇,双眼含泪:“他是做了很多坏事!但他是真心待我的,他这样也只是被逼无奈的!” “哈哈哈哈!”北文睿嘲笑起来,“寻双,你还真是我的好女人啊!早知道你这么听话,本王何必让别人先享用你呢?” 寻双听后一怔,脑海中又闪现出那些令人恶心的片段,木讷道:“你说什么?” “嗯?”北文睿笑得嗜血,“那夜在冷宫里,你叫得可真是令本王心生怜惜啊!” “是你……”寻双仿佛一下子坠落了深渊,整个世界都暗淡无光。 “畜生!”橘莘大概是听出来那些凌辱了寻双的人便是北文睿派去的,眼中升起怒火。 而西陵笙拦住欲上前的橘莘,只是淡淡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无所谓道:“这个女子背叛了我,我正后悔没能杀了她!你要是帮我杀了她,我倒是要谢谢你!” “嘁!”北文睿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旋即手上用力,寻双那细白的脖子上便被划出一道小口。 “啊!”寻双吃痛地流出了眼泪,浑身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 “北文睿!”橘莘眼带杀意,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哈哈哈哈哈……”北文睿大笑几声,“你不担心她,但你身边的女护卫看起来很是担心呢,太后娘娘!” 说着他挟持着寻双在护卫的保护下一步步地往城门口退去。 “啊!” 眼看着北文睿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城门口突然就惨叫声起伏,只见从各处的巷子里忽然涌出的大批侍卫,将北文睿的人一一截杀,而四面八方都有箭矢射来,都是向着北文睿的人去的。 “不好了!四爷!是北离澈的人!” 北文睿向周围环视了一圈,立即将寻双丢给身边的人,拿起一把弓箭就开始射杀侍卫。 西陵笙担心北文睿一怒之下动手杀了寻双,只能带着橘莘慢慢逼近而不敢轻举妄动。 而不远处的楼顶上,北离澈冷着脸色看着下方的情形,搭弓上箭,对准了那个暗绿袍子的男子。 今日之局便是他故意设下,北文睿只是涉嫌谋害北言欢,他没有足够的证据杀他。但若是北文睿逃走,而死于混乱之中,那便与他无关了。 就在北文睿和仅剩不多的刺客快要被团团围住之时,一阵妖风突然狂起,黑雾卷着戾气而来,凡是被黑雾笼罩的侍卫皆发出一声惨叫随之倒地身亡。 “哈哈哈,黑雾来了!”北文睿放肆地狂笑起来。 西陵笙自是认得这黑雾的,还有那黑雾中男女难辨的声音,只是没想到北文睿竟然跟这黑雾是一伙的!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不知道那黑雾是在对谁说话,北文睿只是顾着往城门逃窜。 西陵笙怎会让他逃走,几个闪身上前,扬鞭打落了几个刺客,又是一挥手,便缠住了北文睿的腰身。 “嘁!”北文睿不屑地唾了一声,回身拉住西陵笙的鞭子,用力地往他的方向一拉,袖中立刻飞出一把利刃,就等着西陵笙撞上来。 但西陵笙就像是料到了他会有这一手的样子,往后倾倒了身子,躲过了北文睿的这一击,还用匕首狠狠地在他膝盖上划了一道。 北文睿没想到西陵笙的反应会这么快,还反倒给了他一击,这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西陵笙绕到北文睿身后,果断地给了挟持寻双的那刺客一脸毒粉,抓着寻双的手腕便要往回闪走。 “嗖!” “啊!” 一支箭瞬间刺穿了寻双的手臂,迫使她不得不松开了西陵笙的手。 西陵笙惊讶地回身,北文睿只是抓住了寻双而并没有射箭,那这箭是…… 身后又一道寒光破空而来,西陵笙翻身躲避,而那箭刺空便只能直直地朝着北文睿而去。北文睿惊恐地扯过寻双挡身在前,只听得“嗤”地一声,那支冰冷的箭就狠狠地插入了寻双的身体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叫沉央的男子 “寻双——” 寻双瞪大了双眼,如枯叶飘零般往后倒去。 北文睿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将她一脚踢至迎面赶来的橘莘身上,趁着这间隙之间往黑雾的方向退走。 橘莘顾不得北文睿了,只能将寻双稳稳地接住。而耳边一道疾风闪过,竟是西陵笙追着北文睿去了。 “娘娘!” “橘莘!” 身后百里溪叠带着人赶来,橘莘急道:“百里大统领,娘娘她……” 百里溪叠朝着橘莘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立马拔剑出鞘冲进了人群中。 眼看着北文睿离那黑雾越来越近,若是被他逃走,可能就再没有机会杀了他! 想到这里,西陵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长鞭扔出,精准地缠上了北文睿的小腿。 西陵笙翻身上前,迅速地抓住鞭子一端,往后一扯,北文睿便被绊倒在地。 手中寒刃现出,西陵笙犹如一条闪电般窜到北文睿面前,身后的空气里留下了一串火花摩擦的声音。 北文睿脸上都是惊恐之色,西陵笙举着匕首狠狠地便要扎下去。 “砰——” 一支寒箭带着巨大的震慑力打飞了西陵笙手中的匕首,还将她往旁边推出半尺的距离。 与此同时,另一支箭从她发丝边擦过,直击了北文睿的大腿,北文睿的惨叫声立刻响起。 西陵笙迅速反应过来,连着躲避了身后再次朝她射来的几支箭。 打飞她匕首的那支箭与袭击她的那些不一样,打飞她匕首的那支箭是北离澈的,她自是认得的。 刚刚她本是听到了空气中的箭矢声,但她太急于要杀北文睿了,若不是北离澈的那支箭,她很可能就会葬身于此。 “娘娘!” 百里溪叠赶来,护在她身前为她抵挡着箭矢和敌人。 西陵笙回头看了一眼,北文睿又在几个刺客的护卫下继续往黑雾逃窜而走。 “百里,掩护我!” 说罢西陵笙闪身到北文睿身后,很快便解决了他身边的几个刺客。 “废物!”突然一个男女难辨的声音响起。 那黑雾突然变得膨胀开来,像是一顶巨大的乌云,从头顶向城中蔓延,所到之处皆变得黯淡无光。 “去死吧!” 北文睿见黑雾助阵,又挣扎着抓起一把长剑要来砍西陵笙。 西陵笙被黑雾笼罩,虽是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闭上眼睛却是变得对她更有利,毕竟她可是常年行走在黑暗之中,早已是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伴随着铁器落地的声音,北文睿的胳膊又中了西陵笙的一刀,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逃跑。 西陵笙刚要追上去,眼前又是几个片段闪现,北文睿逃到了一个黑袍男子的身边,而那个黑袍男子转过头来,看不清面容,却像是看着一只猎物般看着她,而他们就在她的前面往左的不远处…… “嗖——” 北文睿刚跑到那黑袍男子身边,一把匕首划破空气而来,狠狠地插穿了他的喉咙。 北文睿顿时鲜血喷涌,他到死也不会想到西陵笙在那么黑暗的环境里还能认准他的方位,然后用匕首隔空杀了他。 耳边响起那血肉模糊的声音,西陵笙便知道她将北文睿杀死了。但耳边还混杂着奇怪的声音和一种阴暗潮湿的气息。 “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西陵笙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似乎要将她浑身的筋骨都抽离般。 “小白!” 熟悉好听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回想起,就在西陵笙感觉魂魄都要被吸走的时候,一道冰冻天地的力量打断了那股吸力。 是北离澈的声音…… 西陵笙几乎都能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又美得不似凡间的容颜,比北离澈的脸还要好看,神色间却又与北离澈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是不是北离澈? 他不是北离澈又会是谁? 他叫的又是谁? 小白……又是谁? …… 清风吹过,一阵阵花瓣雨洋洋洒洒的飘落,落满了一池春水。 平静的湖面上荡漾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着,悠闲地迎合着这个季节。 “沉央,沉央……” 远处飘来女子清脆甜美的声音,似莺啼燕语般婉转在春风里。 而此时,平静的湖面上冒起了泡泡,紧接着便有一人突然从水中冒出了头来。肤如凝脂,眉眼若画,阳光倾泄下来,白皙的脸庞上便泛起了莹莹之光。他慢慢地朝着岸边而去,渐渐地显露出男子精瘦完美的身材,一头瀑布般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恍若是不经意驻足在此处的天 神一般。 “沉央,沉……啊!” 白衣女子突然从林子间走出来,在看到男子那裸露着的上半身后,双颊染上两抹绯红,立刻捂着脸背过身去,羞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男子慢吞吞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道:“我才想问,我在此处沐浴,你为何突然便闯了进来。” 男子的声音似珠玉击打,一字一息都在不经意间撩拨着心弦。 “我……”那白衣女子听着身后那悉悉率率的穿衣声音,脑海中都是那具完美的肉体,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道:“我自是来找你去看我的练习成果啊……一千颗青枣,一个不落地被我射下来了……嗯……一共五百一十一 支箭!” 男子系腰带的手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五百一十一?” 白衣女子鼓了鼓腮帮子,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般道:“下次……下次争取五百以内!” “走了。” 一阵清香从女子身边飘过,只见男子已经走到她前面。 “沉央!”女子赶紧追步上去,问,“我们去哪儿呀?”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淡淡,却隐隐地含了一丝宠溺和无奈:“我再亲自教你一遍。” “真的吗?沉央你真是太好了!” 沉央…… 为什么她又听见了这个名字…… 西陵笙感觉到身体的知觉恢复,随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唔……” 嗓子眼里发出一丝艰难呃声音,仿佛那不是她自己的。 “姑娘,你醒了?” 西陵笙将视线移过去,只见床边站着一个老妇人,正和蔼地看着她。 而房间内的布置,也不像是她的福宁殿。这是哪儿? 第一百八十五章 碧湖山庄 “这……这是哪儿?” 西陵笙被自己的声音吓到,她原本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这么粗犷难听! 老妇人却没有介意,反倒是温和地笑着:“姑娘,这里是碧湖山庄。” 北城中的一幕幕都在脑海中闪现,寻双死了,而她好不容易杀了北文睿,却又被那团诡异至极的黑雾缠上,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救了,那个人周身都是寒冰之气,抱着她的时候也感受不到那人身上的一丝温度。 她本以为那个人是北离澈,因为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但那个人却不是北离澈模样,仿佛是一个能够操控寒冰的天神。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西陵笙迷茫地问。 就算是她被人救了,在百里溪叠和橘莘都在的情况下,她是不可能被人带到这样一个叫什么碧湖山庄的陌生之地的。那老妇人将她扶起,让她以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靠坐在床上,耐心地回答道:“姑娘你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谁将你伤成这样,凤主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可将我吓坏了!但好在经过凤主三天 三夜的医治,你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凤主?”西陵笙重复了一遍又问,“救我的人叫凤主?” 那老妇人失笑:“凤主是这碧湖山庄的庄主,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凤主是我们对他的尊称。” 西陵笙一时迷茫,她昏迷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兴许是看出她的迷茫,那老妇人又说:“叫我花大娘就好,庄里的人都这么叫!” “花大娘,这碧湖山庄离北城有多远?”西陵笙赶紧问。 花大娘想了想:“北城?那是北国的都城吗?” “对!” “那太远了!姑娘,你家在北城吗?”花大娘无奈地说,“但我们这儿偏西南,你要是说姜国,那倒是要近一些!” “不可能!你们凤主这么远将我带回来,我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不是早死在路上了?”西陵笙的情绪略有些激动。 花大娘看似也不知道的样子,挠着后脑勺道:“这……” “算了。谢谢你照顾我,花大娘。”西陵笙一边说一边下了床。 “姑娘,你要走吗?” 西陵笙点点头道:“我有要事要办,必须要回去了。麻烦你替我向你们凤主也道一声谢谢。就说西陵……白玫瑰来日定会回碧湖山庄还他的救命之恩!” 花大娘本还想阻拦,但西陵笙已经先一步地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来。 而门口刚好站着一个女子,在见到她后,手中端着的那盆水差点没洒出来。 “哎!你这外庄女子,人长得丑便也罢了,怎么伤势才刚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女子的声音略有些尖酸刻薄。 西陵笙微微惊讶,她曾是北国色艺双绝的第一美人,何时会被人说长得丑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盆里还波澜着的水,西陵笙顿时变得震惊。 水中人的脸上都是被灼伤的伤疤,恶心地爬满了整张脸,看起来委实令人一阵阵发毛。 “琴姑!你别这么说!” 花大娘赶紧上前挡在西陵笙身前,喝斥住门外的女子。 琴姑也不受她的喝斥,从两人中间撞开一条缝进了屋,将手中的水盆往桌上一放,语气仍是嘲讽:“切,敢出来见人还不许人说了?” 花大娘看了一眼失神的西陵笙,朝琴姑道:“你少说点不行吗?” 旋即转头又对西陵笙道:“白姑娘,你别介意啊,琴姑她这人就是嘴巴毒一些,心眼不坏的!” 琴姑不屑地甩了个眼神,道:“用不着你替我说好话!” 西陵笙从毁容的失落感中回过神来,看向花大娘:“花大娘,能借我一条纱巾以作遮面之用吗?” 花大娘眼中带着同情之色,连忙点点头转身回了屋中。 琴姑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轻哼一声:“哟,你不会是要离开这碧湖山庄吧?先不说你长这样出去把人吓着,没有凤主的命令,私自离开山庄者杀无赦!” “她不是庄中之人,凤主不会说什么的!”花大娘道。 “但她既然进了山庄,多多少少知道了山庄中的情况,若没有服下归心丸,是决不允许离开的!”琴姑睨着花大娘道,“你不会忘了庄中的规矩吧!我劝你还是等凤主回来再等他作定夺!” 说罢琴姑便挥袖离去。 花大娘也有些为难地看向西陵笙,道:“白姑娘,虽然你有急事,但我们庄中的规矩不可破。要不,你还是等凤主回来,亲自跟他道谢完再离开吧。” 西陵笙见那琴姑步履轻盈,一看便是身怀极高的轻功;而这花大娘看似普通的老妇人,但周身气息沉稳,一看便是有着深厚的内功。 而这庄中的凤主能将她从北城带到这里,还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定不是简单的人。 她若是想强行离开,怕是只会树立敌人。 “那请问凤主何时才能回来?”西陵笙问。 花大娘见她这般通情达理,又露出和善的笑容:“本来每次凤主外出和回来的时间我们都不知晓,但三日后便是庄中挑选要去参加‘夺凰大会’弟子人选的日子,到了那日,庄主是一定会回来的。” 三日…… 西陵笙想着也不差这几日,到时候等那凤主回来了,顺便再找他赊一匹好马,也能快些赶回北城。 “我知道了,谢谢你花大娘。” “白姑娘,别客气。你有什么事就到西院来找我,南院到西院只需要走过中间的花园,再过一个折型桥便到了。” “谢谢你,花大娘。” 西陵笙朝她露出微笑,虽然脸被毁容,但从五官之间还是能看出一个美貌女子的影子。 花大娘暗暗地叹息一声,心中的疼惜又多了几分:“白姑娘,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也到西院来,到时候让老薛帮你再瞧瞧。” “老薛?”“就是我们这儿的郎中,凤主替你医治后,都是他替你配的药。”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容貌很难恢复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伤痕累累的脸,她的容貌被毁,声音也变了,若是她现在回去,该怎么去见北元翊他们? 突然灵光闪现,西陵笙突然道:“花大娘,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位薛神医吗?” 既然是这碧湖山庄里的大夫,定是有些本事的。 花大娘露出担忧的神色:“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西陵笙道:“我想去问问薛神医,我这脸有无办法可恢复。” 花大娘自是心疼她,于是赶紧带着她往西院去了。 整座碧湖山庄比西陵笙想象的要大得许多。除了东西南北四院以外,还有好几个练武场。 而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北院是庄中弟子的住处,男女各占一边,中间由花园隔开;西院最大,分了许多苑阁,住的都是像花大娘和琴姑这样的资历长者。 而西陵笙所住的南院是给外庄人住的地方;至于东院,便是这碧湖山庄唯一的主人,凤主所住的地方了。 花大娘带着西陵笙到了西院中的药阁,一进门便扯着嗓子喊道:“老薛,你人呢?” 药阁的规模虽是比金陵宫中的御药房小上了许多,但是眼前密密麻麻的药格子看起来似乎不比御药房中的药少。 西陵笙看得有些眼花,赶紧收回了视线,无意间又瞥见角落里一个背对着她们的瘦小身影,像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头上还扎着两个朝天的羊角辫。 花大娘也看见了他,走上前去揪了一下他头上的小辫子,迫使他转过身来。真就是一个总角之年的小男孩,穿得像是个捣药童子,脸上挂着的是不符合年纪的不耐烦神情。 “花大娘,再扯我的辫子,小心我给你喂无声丸,废了你这吵嚷的大嗓门!” 花大娘像是习惯了他的态度,只是乐呵呵地笑着:“老薛,带了个人给你瞅瞅!” 西陵笙没想到这孩童便是花大娘口中给她瞧病配药的大夫薛不悔。 薛不悔偏头越过花大娘那略圆润的身子,朝着西陵笙看了一眼,又对花大娘摆了摆手道:“这外庄女子的伤势已无大碍,没什么可看的了。” “老薛,可白姑娘说她身子不舒服,你便再替她瞧瞧?”花大娘道。 “不看。”薛不悔背过身去继续忙起手上的事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西陵笙想了想便上前道:“薛神医,其实我是听花大娘说你的医术天下无双,连各国王宫里的御医都及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何止是十分之一?千分之一都及不上!”还没等西陵笙说完,薛不悔就扬声纠正了她。 但西陵笙夸他的那番话看起来很是受用的样子,薛不悔那原本绷着的脸上多了几分骄傲和喜色。 西陵笙又乘热打铁地笑道:“是我说错了,应该是万分之一也及不上,所以我便想来向薛神医你讨教一些事情。” 薛不悔更加得意起来,特别是听到有人叫他“薛神医”,一瞬间变得跟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昂着脑袋挺着胸脯满意地点了几下头。 “行吧,你这外庄女子看起来也像是真心求问,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花大娘赞赏地看了一眼西陵笙,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聪慧,一下子便看出了薛不悔的弱点。 随之西陵笙便解下面纱,一张丑陋的脸便暴露出来。 薛不悔见了也没意外,只是说:“你这些伤痕都结了疤,看来火毒都除干净了。” 西陵笙仍是不敢相信她的脸是被烈火灼伤的,毕竟在她昏迷之前正与那黑雾交手,那黑雾除了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以外并没有放火。 “那薛神医,我这脸还有恢复的可能吗?”西陵笙问,“还有我这声音,也是因为被烈火烧伤了嗓子吗?” 薛不悔皱起小脸,有些不甘心地说:“你的脸和嗓子的确都是被烈火烧伤,待我这药配好你再拿去试试!” 花大娘附耳西陵笙道:“老薛之前给你用过好几种烫伤膏,那些都是他研发的奇药,一般烧伤一天之内便会有好转的迹象,几天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但是对你这伤似乎都没用。” “你话真多!出去出去,今天不看了!”薛不悔听见了花大娘的话,没好气地道了一句。他最是讨厌别人说他的药没用! 花大娘无奈地朝西陵笙笑笑,依着这薛神医的脾气,看来她今日也再问不了什么了。 而既然薛不悔这样的神医都没敢说她的伤一定能好,只是让她再试试他的新药,看来她受的这些伤是很难再好起来了。 两个人从药阁出来,花大娘便说:“白姑娘,我得回食苑去准备弟子的饭食了,晚点你也到食苑里来吃饭吧。” 西陵笙点点头,又随口问了一句:“花大娘,那夺凰大会是什么呀?” 花大娘微微惊讶:“白姑娘,你这都不知晓?传闻江湖中有一个很厉害的神秘组织,名叫‘重凰’,组织中人个个身怀绝技,无论是各国君王重臣还是名门家主,只要被他们盯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而‘重凰’里有一件信物叫‘凰’,据说谁得到这‘凰’便会是‘重凰’的主人。 而近些日子江湖上突然传出‘重凰’的前任之主在蜀中一山谷中意外身亡,那‘凰’自是跟着他坠入山谷之中。 所以‘重凰’中人便广发诏令,定下了一月初八的那日,无论是谁进入谷中取到那‘凰’物,便能成为‘重凰’的新主人。” 西陵笙听完便若有所思起来,这样一个厉害的杀手组织,若是让他们去对付那黑雾…… “花大娘,庄中之人是都要去参加那‘夺凰’大会吗?”西陵笙试探地问。 花大娘道:“除了凤主和被选中的弟子,琴姑和老薛都会去。” “琴姑和薛神医吗……”西陵笙喃喃着。 凤主的话,她不了解先不予考虑。而琴姑对她那般尖酸刻薄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带她去的,她也指望不了了。但那薛神医嘛,倒是可以磨一磨。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丢人 傍晚时分,西陵笙沐浴更衣好,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衣,戴着面纱到了食苑中。 花大娘的食苑除了她的卧房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饭堂和厨房,后方还有一大片菜园子和饲养的家禽。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自给自足,呆在这里不出去一辈子都不会被饿死。 饭堂中已经有许多弟子在吃饭了,西陵笙顿时有一种在大学校园食堂吃饭的感觉。 花大娘看见西陵笙来了,便给她端了一份过来,笑道:“你随便找个空的位子坐下吃就可以了。” 西陵笙点点头,端着餐食默默地走到长桌的最后坐下。 饭堂中的弟子们自是注意到她这样一个蒙着面纱,穿着不一样的女子。而西陵笙就像是没看见那些好奇的目光似的,镇定自如地吃着饭。 坐在西陵笙身边的女子好奇地打量着她,忍不住了便问:“你便是凤主救回来的那个外庄女子?凤主从未救过一个女子回来,你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西陵笙朝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貌,并未开口说话。 那女子瞧她一双凤目生得极美,顿时有些痴了,惊讶道:“你的眼睛生得真好看!你一定是个难得美人儿吧!难怪凤主谁也不救偏偏便救了你!” 她这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围的人都听了去,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整个饭堂的弟子都知晓了这外庄女子应当是个美人。 但人群中忽地站起来另一女子,高昂着头低睨着西陵笙,有些轻蔑地扬声道:“美人儿?那为何要戴着这面纱藏起来做人?” 被她这么一说,众弟子又开始议论起来。 “江浣雪,你是不是怕你在这美人面前丑得无地自容,所以说话才这么酸啊!”又一女子站起来嘲讽起先前那女子。 “哈哈哈哈哈……” 叫做江浣雪的女子瞬间变了脸色,怒道:“叶檀心,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先回去用镜子好好地照照你自己再说!”坐在西陵笙身边的女子小声地解释道:“你别见怪啊,她们俩是死对头,每天都会吵上几句。这个江浣雪是流剑山庄庄主的小女儿,虽是长得美但为人骄纵。而叶檀心是江州知府的侄女,江州第一镖局中的 掌上明珠,便不喜欢她这么嚣张跋扈,所以一直与她作对。” 西陵笙微微颔首,没想到这碧湖山庄中的弟子们个个都是世家中的子孙,全都有些身份背景。 而身旁的女子像是话多得说不完似的,笑道:“你叫什么呀?我叫南菱儿,你叫我菱儿就可以了。” 西陵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手掌中写下了一个“白”字。 南菱儿眨巴眨巴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念道:“白……你姓白吗?那我叫你白姑娘吧!” 待她重新抬起头时,西陵笙已经收拾好碗筷,端着托盘朝着饭堂最前方的桌子旁走去。 而江浣雪和叶檀心正吵得不可开交,西陵笙便这样若无其事地从两人身边走过,放下了托盘又淡然地走回来打算离开。 “站住!” 江浣雪突然注意到要离开的西陵笙,鄙夷地瞪了一眼叶檀心,又跑到西陵笙跟前拦下她,高傲地扬起下巴道:“你先别走,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说着她便要伸手去将西陵笙的面纱扯下来,而西陵笙微微一侧身便躲开了她的这一击。 江浣雪自是不服,转身又要去拿掉她的面纱,一手还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控制住。 西陵笙有些无奈,灵活地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又让她扑了个空。 “哈哈哈!江浣雪,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参加‘夺凰大会’?你还是在家绣花吧!”叶檀心嘲笑道。 江浣雪一开始见西陵笙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她也会几分武功,便轻了敌。但现在被叶檀心嘲笑,气得她开始认真起来,与西陵笙交上了手。 围观的弟子皆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毕竟江浣雪也是一众弟子里的佼佼者,一个伤势刚好的柔弱女子还敢跟江浣雪交上了手? 果然江浣雪出招又快又狠,而西陵笙被逼得只能闪躲。 一众弟子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听说这女子可是凤主救回来的,应该有些本事吧!” “呵,我还以为凤主救回来的会是什么奇人呢,但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肯定是打不过江师姐!” “我看未必,你看江师姐招招落空,若是再僵持一阵,江师姐肯定会体力不支!” “切!我们江师姐会输给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说她受了重伤才刚刚好起来,江师姐这算不算是欺负人啊!” “呸!是她自己招惹江师姐的!江师姐问她话都不搭理,谁让她这么无礼?被江师姐教训也是活该!” 江浣雪听了周围人的议论,眼底闪过一丝愤怒,手上的力道又狠了几分。 但对于西陵笙来说,江浣雪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几个回合下来,她便摸清楚了江浣雪的出招方式,在看准江浣雪的一个招式变换的空隙,闪身上前便将手停在了江浣雪的脖间。 “啊——” “哇——” 众人间发出阵阵惊呼,有的是不相信西陵笙能制服了江浣雪,还有的以叶檀心为首的皆是笑得前俯后仰。 “江浣雪!我说的什么?那‘夺凰大会’啊,你还是别去给我们碧湖山庄丢人了!”叶檀心奚落道。 江浣雪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子有些挂不住,趁着西陵笙分神之际,再一次抓上了她的手,想要反手擒住她顺便再掐上她的脖子。 但瞬间西陵笙便反应过来,推了她的腹部一把,想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江浣雪顿时惨叫一声,生生地倒飞了几米之远,后背撞在桌上,一桌的饭菜全都被摔碎在地上。 而江浣雪瞪着西陵笙,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腹部神情十分地痛苦。 这下子众人都震惊地噤了声,西陵笙竟然当众将江浣雪打成了重伤?西陵笙微微一愣,她只是想拉开距离,并没有太用力,但为什么却有这么大的力量? 第一百八十八章 驭火邪术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毒挺有嚼头 薛神医晃了晃俩朝天辫,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早说你是离国中人,我便不浪费我那些好药了!” 花大娘笑道:“老薛说要来替你重新瞧瞧。我把东西放这儿了,食苑那边我还得去看着。” 说罢花大娘放下东西关好门出去了。 西陵笙也没否认,只是微微一笑,问道:“薛神医,你见多识广,这寻常人用的药为何对那离国中人不起作用呢?”薛不悔被这么不经意地一夸,脑袋上的俩朝天辫更直了几分,他清了清嗓耐心地解释起来:“不是不起作用,而是没有对症下药!其实你的烧伤早就好了,但是你脸上留下的这些伤疤和你的嗓子并不只是被 烈火灼烧那么简单!” 说着薛不悔又给西陵笙搭了脉,道:“我看看你是修习的哪种异术,离国的那些异术我还是摸清了一些运功章法的,待会我教你一些,你每日练上几遍就好了。” “薛神医真是博学,我今日真是受教了!”西陵笙顺势着又问,“薛神医,看你对离国好似很了解的样子,离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离国其实也不算个国家,因为他们的人太少了,连姜国人口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是他们那里的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会怀有一种异术,且寿命都比普通人要长一些。自此便引起了世外各国中人的恐慌,害怕离国壮大起来征服各国,所以数百年前各国曾联合派兵去攻打离国。自那一战后,各国和离国都损伤了不少元气,而后来离国就一直都隐蔽于世了,而离国中人也 再没出现在世外。” 薛不悔正说到兴头上,连带着手势,就像是一个被医药事业耽误了的说书先生。 而西陵笙塞了一颗蜜枣进嘴里,听得极为认真的样子:“还有呢?” “还有那离国啊……” 薛不悔说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一红,嘴上没好气道:“你当我是说书的呢?” 西陵笙憋笑:“我哪敢啊,薛神医!你看出我是身怀了哪种异术了吗?” 回到了正题,薛不悔突然皱起了眉头,旋即又开始摇起了脑袋:“怪,真怪!” “哪里怪了?” 薛不悔一脸严肃道:“小姑娘,你说你打在那江浣雪身上的看起来像是驭火之类的异术,但是从你的脉象看……怎么就这么乱呢?” 西陵笙再问时,薛不悔便噤了声,似乎是不愿再多说关于离国的事情。 旋即薛不悔又教了西陵笙一套运功调息之法,道:“呃……你先按照这驭火的练着吧,若是哪里不舒服再跟我说,我再帮你看看。行了,我走了!” 西陵笙赶紧拦住他,道:“薛神医,先留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薛不悔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歪着脑袋睨着她:“你还能与我做交易?” 西陵笙不慌不忙道:“你最近是否在研制新的毒药?” 薛不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藏在袖中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西陵笙看出他手中藏着毒粉一类的东西,又笑:“薛神医,你若是觉得我会对你做出威胁,你也不会来教我这运功之法了对吧。” 薛不悔将袖中的手又露出来,轻哼一声道:“我只是证明我研制的那些药并不是无用之物!” 死傲娇! 西陵笙抿笑:“昨日我到你药阁中看见你的那些药格子中标有天仙子、罂粟、朱砂等剧毒草药字样的格子是被打开的,所以便猜到一二。” 薛不悔微微惊讶,却很快恢复原状:“你倒是心细,但那又如何?” 西陵笙道:“你若是想知道你这些药的效果,我可以帮你试毒。但是作为酬劳,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这下子薛不悔便是震惊了,面前的这女子竟然说要帮他试毒?可想而知他所研制的那些毒药都是剧毒之物,不小心沾上一丁点便能要了人命! “小姑娘,你不要命啦!” 西陵笙淡然地笑着:“你先别管我,你就说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条件着实让薛不悔心动,他从未用过人体试毒,若是这小姑娘的体质够强,说不定还能培养出传说中的“毒人”出来! 薛不悔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又看了一眼西陵笙,如弱柳扶风,能经得住毒个鬼了! “小姑娘,你若是真有那能耐,你别说是开出一个条件,就算是百十个条件,我都能依你啊!”薛不悔调侃地一说。 西陵笙道:“薛神医,看来你不信?你便将你手中的毒粉拿出来,一试便知。” 薛不悔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道:“小姑娘,你可想清楚,我这毒粉可是由十二中毒药炼制而成,而且我身上可没带解药!” “无妨。”西陵笙淡淡一笑。 薛不悔愣了愣,还是将手中的毒药拿了出来,放到西陵笙面前。 “小姑娘,你真的要……” 薛不悔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西陵笙拿起拿药一口喂入了口中,闲情逸致地咀嚼了起来。 “这药没什么味道,颗粒太大,不适合做毒粉,倒是有点q弹,还挺有嚼头的。你若是加点甜味进去,我想会好吃一点。” 薛不悔看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什么东西?吃毒药还能吃得跟品鉴美食似的?西陵笙慢悠悠地品了一会,又道:“舌头会有些麻,但是麻药的计量还不够,我还能说话,最好是多加一点让人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倒是挺疼的,但是我建议你加些腐蚀的毒药,最好能立刻穿肠的那种… …” 西陵笙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又总结了一句:“嗯……总之嘛就是毒性不够强,发作时间适中,算是个中等毒药吧!” “我去他个药王祖宗诶!小姑娘你就是我毒王祖宗!你再说一遍,我重新记下来!” 说着薛不悔揉了揉两只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西陵笙看着那双期待的小眼神,微微勾唇:“再说一遍可以,但你得告诉我关于‘夺凰大会’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章 忽悠的话也信? 西陵笙本是打算跟着碧湖山庄的人一起去那蜀中的山谷,然后再赶在他们之前先找到“凰”。 但现在碧湖山庄的人认定了她就是那什么离国中人,害怕她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定是不会带她去的。 但如果她自己也能去呢?薛不悔着急让西陵笙替他试毒,想着告诉她一些有关那“夺凰大会”的事情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于是便连连点头道:“小姑娘,我薛不悔说话向来是一言既出,那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匹马也难追的!所以你问 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便都告诉你。” “好!告诉我你们碧湖山庄怎么进入蜀中山谷?” 都知道那蜀道山路崎岖,唯一便只有一条山道能进出。但若是等到一月初八那天,各门各派一起进入之时,那必定会有一场厮杀。 想来碧湖山庄的人也不会这么傻,他们必是研究好了别的路线! 而薛不悔却道:“哎,那蜀道来来回回就那么一条山道,还能怎么进去?” “哦?”西陵笙盯着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瞧了瞧,旋即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行吧,那薛神医还是请回吧,神医医毒双绝,想来也不需要我来替你试药吧。” 薛不悔一听便急了:“别啊,毒王小祖宗!你替我试药,那我研制起新药来不就事半功倍了嘛?” 西陵笙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仍是没回声。 薛不悔着急地揪了揪头上的朝天辫,将心一横道:“好吧,我偷偷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若是要去,还碰上了我们,可别说是我泄的密!” 西陵笙微微一笑,答应道:“放心,我白玫瑰从不忽悠人!” 薛不悔不禁打了个哆嗦,他怎么这么不想相信呢?“其实那‘重凰’的人定下的是一月初八那日,但那日也是他们的遣返日,所以他们会选择在初七的夜里或者是初八凌晨离开蜀中山谷。所以只要我们赶在‘重凰’的人离开和各门各派的人到达之前的间隙从山道 进入便好了。” “原来如此,那山谷的地形图你们应该有吧?” 既然薛不悔已经猜到她要去了,那她便问得更直接了。 薛不悔一听立马拒绝道:“这种机密图我怎会给你?若是你比我们碧湖山庄先拿到那‘凰’,我怎么向凤主交代?” 西陵笙笑得人畜无害:“是吗?你们凤主喜不喜欢你们向外人透露你们的行踪啊?等他回来我去问问他好不好?” 薛不悔这才知道被西陵笙忽悠了,顿时将小嘴一噘,气恼道:“你、你不是说你从不忽悠人吗!” 西陵笙伸手摸了摸他的朝天辫,笑:“忽悠说的话你也信吗?乖,把地形图交出来吧~” “不许摸我头发!”薛不悔气红了脸,只能瞪着那双含笑的美目,说不出话来。 但最后,薛不悔还是迫于西陵笙的淫威,无奈地将蜀中山谷的地形图画给了她。 而西陵笙只看了一遍便将图纸放到烛火之上,火舌瞬间便将图纸吞没。 薛不悔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他辛辛苦苦画了那么久的地形图被烧成了灰烬,气得朝天辫都直了。 “你干嘛都烧了!你这不是戏弄于我吗?” 西陵笙挑了凤眼,道:“不烧等着被你家凤主发现你泄露机密吗?” 薛不悔一听西陵笙像是为他着想的样子,脸色缓和了几分,又问:“可你不是想去吗?烧了你怎么去?” 西陵笙抿笑没有回答,做她这一行的,任何地形图在眼前过一遍就能被深深地映入脑海里。 “你有别的药需要试的再来找我,这是你这毒粉的试吃反馈。” 西陵笙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随即落笔,将反馈递给了薛不悔。 薛不悔一见那些反馈,刚刚还因被忽悠而委屈巴巴的小脸突然喜笑颜开起来,道:“小姑娘,你这字写得不错!” 脑海中一道冰冷的身影一闪而过,西陵笙不禁苦笑,她这字还是按照某个人的字临摹练出来的。 还有她一直带在身上的这瓶人参冰心丸,也是某人送她的。 “小姑娘你等我啊!我还有几种药你替我试试!” 薛不悔跑回药阁拿药,走前还嘱咐西陵笙先按照他所教的功法练习几遍,这样她脸上的伤才能因为体内气息的顺畅而好起来。 但是西陵笙瞧着薛不悔那不靠谱的诊脉模样,果断地选择了忽略他教的那些奇怪功法。 而她眼下要做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虽然说花大娘一直都维护她,但琴姑的态度她亦是看见了。 若是那凤主不介意此事,给了她归心丸放她离开碧湖山庄倒还好,但若是他也憎恶离国中人,那她岂不就是在等死? 所以西陵笙这两日来都乖乖地呆在屋中,花大娘送来的饭她便吃,薛不悔送来的药她也吃,还详详细细地写反馈。 就此薛不悔对她仅存的那么一点警惕性早就不知被他扔去了哪儿! 而到了第三天傍晚,薛不悔赶走了送饭来的花大娘,迫不及待地要给西陵笙试新的毒药时,西陵笙却没有立刻服下。 薛不悔讨好地笑着:“毒王小祖宗,这次的毒药里我加了些甜味,你试试口感?” 西陵笙只瞧了一眼那药,便说:“少了些迷药。” 这两日都是西陵笙说少了什么,薛不悔便让她加什么。 于是薛不悔乖巧地将迷药粉递给了西陵笙,还提醒道:“这迷药劲儿大,盖过了毒性便不好了,你悠着点加。” 西陵笙接过那迷药不禁笑道:“薛神医,我若是将药加错了,你会怪我么?” 薛不悔摆摆手道:“毒王小祖宗!你会加错药?我不信!我那些毒药经过你的试毒和改进,真是比以前好用太多了!不过你这次真错了也没关系,一点点迷药而已,大不了我再重新调制一遍!” 西陵笙的脸上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神情。 薛不悔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这样的神情他好像见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好像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总撞见私情 “那对不住了,薛神医!” 还没等薛不悔想出在哪里见过西陵笙这样人畜无害的神情时,西陵笙直接将手中的迷药一股脑全洒在了他的脸上。 薛不悔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开始晕晕乎乎了。 他想起来了,这副神情,就是他前几日被忽悠时看见的!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好晕……” 薛不悔说完这一句话便伏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果然是劲儿大……”西陵笙不由得感叹一句。 冬夜来得特别早,花大娘送饭来时还是黄昏,而西陵笙从屋中出来时便已是夜幕了。 但这更有利于西陵笙逃走。 而碧湖山庄的人瞧她这两日这般的安分,也没有派人看着她的院子,西陵笙轻易地便翻出了西院。 按照第一天花大娘所描述,她先前所住的南院因为是给外庄人住的,所以是最容易出去的。 而这个时辰里又是弟子们的休息时间,皆可着便装在山庄内行动。 所以西陵笙选择了明目张胆地穿越西院和南院间的花园,从而回到南院。 而一切也都如她所料,根本没有弟子注意到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被关了起来,而谁也没有想到她会逃出来还这么大胆地行走在庄内。 而越靠近南院,逗留的弟子便越少。 西陵笙慢悠悠地走在月色下,南院的大门便在眼前。而耳边突然传来一些男女耳鬓厮磨的声音,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借着月色,只见假山后一男子正拥着一女子,做着亲密无间的事情,两人的脸上皆带着兴奋的神情。 西陵笙有些无奈,她若是贸然地走过去,两人肯定会注意到她。毕竟这个时间点,庄内弟子是不允许去南院的。 而她若是不过去,便只能呆在远处等着两人离开后再走。 但耳边那细碎的声音咬着耳朵,倒是勾起了她脑海中的一幕幕回忆,无数次偶然撞见的旖旎画面和亲身体验过的一些感觉一股脑被掏了出来。 她这是太久未经人事,所以……思春了? 假山后的两个人亲昵了一阵子,那女子喘着气忽然开口说起了话。 “义山!别……别了……待会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男子同样喘着粗气,有些急切道:“别怕,依依!这里不会有人来的!而且浣雪受了伤也不会出来找我的!依依我想死你了……” 两人又是一番亲昵。 不一会,那女子又娇羞又不安的声音响起:“义山,义山……表姐受了伤我们还这样……我觉得好对不起表姐啊!” “她一向目中无人,这次受伤也算她活该!哪像你,一直都这么善良!” 男子说着又开始安慰起那女子来:“依依,她若不是江家的大小姐,我要娶的人便是你了!江浣雪那种狂妄自大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还是依依你才是我陆义山最爱的女人!” 西陵笙隐在暗处,刚好能看到两人,那女子她是有印象的,就在江浣雪被她打伤的那日,护着江浣雪指责她的那几个女弟子中便有这个女子。 而听了半天,她大概是明白了这叫陆义山的男子可能是江浣雪的未婚夫,而这叫依依的女子却又是江浣雪的表妹。而这两人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她怎么总是能撞见男女偷情? 西陵笙暗暗地叹息一声,不过这江浣雪还真是可怜。 “谁?” 江依依突然变得警惕,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西陵笙屏气凝神,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难道这里还有别人躲着? “喵~”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猫叫,陆义山放松下来,对江依依道:“依依,只是一只猫!”说着又要动手动脚。 而江依依却仍是不放心道:“等等,义山!我觉得今晚我们还是快回去好了,免得别人发现了。” “依依,不会有人发现吧……”陆义山有些不情愿地说。 江依依便撒娇着哄道:“下次嘛,下次一定好好地陪你,义山好不好嘛~” 陆义山终于是抵不住美人的撒娇攻势,将她抵在假山后又亲昵了一番才肯跟她离开了此处。 西陵笙确定两人走远后,一颗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又摸了摸烫红的老脸,不禁暗骂自己“太没出息”。 西陵笙平复了一会心情,刚要抬脚往南院走去,只感觉背后一凉,瞬间便与身后的黑影纠缠在了一起。 西陵笙猜到这附近还藏了别人,果然这人便忍不住地现了身,还想躲在她身后偷袭她! 那人的速度极快,西陵笙见擒不住他,便只能闪身往南院逃走。 既然打不过,那就跑! 只要在花大娘她们发现她逃走前离开碧湖山庄,那她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住她了! 西陵笙刚到了南院,只见一屋中的门被打开来,像是有人欲走出来的样子。 于是她赶紧又转身往回,而不偏不倚就撞到身后跟来的那人身上,那人身子不稳,两人便一并栽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而屋中琴姑带着几个弟子走出来,其中一弟子还抱怨道:“琴姑,这屋子为何非要今晚打扫啊,练了一天的功累死了……” 琴姑挽起袖子扬声道:“小兔崽子,老娘让你们帮忙干点活还敢有怨言?” 那几个弟子赶紧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跑:“我们错了,琴姑!” 耳边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西陵笙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又对上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而周身瞬间被男子身上好闻的气息所包围。 她就说摔下来为什么不疼,原来身下还有个肉垫子。 西陵笙赶紧从男子的身上弹起来,眨巴了两下眼睛,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的半边面容被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但仅是露出来的那双星辰般眼睛和那削薄的樱唇,便能想想面具后是一张怎样好看的脸。 西陵笙不知道这男子的来历,也希望这男子没认出她来。眼角的余光往后瞄了一眼,确定身后能快速地撤退,动了动身子打算找个机会逃走。但那男子却没有给她丝毫的机会,在她盘算之际便倾身上前,隔着她白色的面纱,吻上了她的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面具男强吻了! 西陵笙片刻的大脑空白,一切又都变得清晰起来。她全身如触电般酥麻的感觉,还有眼前这男子正在做的荒唐事情。 她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面具男给强吻了! 西陵笙挣扎了几下,男子却都能巧妙地又将她压制住,在她的唇上辗转反复。 无奈之下,西陵笙刚想咬在他的唇瓣上迫使他离开时,他却先一步地离开了她的唇。 西陵笙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脑中飞快地寻思起逃脱的方法。 “别想了,你逃不掉的。” 如珠玉击打的声音传入耳中,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划过,西陵笙微微一惊,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口:“沉央……” 这个声音她在梦里听过很多次,她应该不会认错,只是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万一便是她认错了呢? 而眼前的男子却眸色微动,笑:“你知道我的名字?” 竟真是沉央? 西陵笙从未想到一个出现在梦里的人,有一天竟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不,好像是压在她的身上…… 可……眼前这个沉央真的便就是她梦见的那个沉央吗?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沉央道。 西陵笙闭口不言,她现在可是要逃走的,怎能被他套出话来! 沉央笑:“我看你从头到脚一身白,我叫你小白如何?” 小白? 这便是另一个出现在她梦中的人,看起来应该是沉央喜欢的人。 可若真是如此,沉央为何又要叫别的女子小白? 他不是梦里的那个沉央。 西陵笙动了动身子,道:“你这无赖男子,你快起来!” 声音粗犷难听,但沉央却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亦是不动,嘴角还噙着笑:“小白,你方才在那边不是这么想的么?” 西陵笙一下子又想起假山后的男女,顿时老脸一红,但看着男子戏谑的神情,旋即定下心神来,往着他的后方看去。 而果然沉央便顺着她的视线朝后面看去,西陵笙抓住他分神的机会,翻身跨坐在他的双腿上,一手按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将他控制住。 “别动,否则我会杀了你。”西陵笙冷声威胁道。 沉央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你舍得吗?” 西陵笙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为何舍不得?” 沉央笑:“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将我杀了,你日后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西陵笙手上用力几分,以示警告。 “就在刚才,我吻你的时候。”沉央笑得颇有些无赖的意味。 西陵笙一时无语,这人真倒有几分赫连泽玥的影子,耍无赖一流! 而现在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跟眼前的无赖男子纠缠,不如摘了他的面具看清了他的样子便逃走。 想着西陵笙便伸出了手去,就在修长的玉指刚碰到那银色的面具时,身下的男子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笑着道:“小白,这面具可摘不得,若是你摘下了,那你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西陵笙微微一滞,但男子那含笑的眼神告诉她,他只是在吓唬她。 于是西陵笙毫不犹豫地摘掉了男子的面具,一张绝美的容颜便出现在月色溶溶下,是她见过的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亦是她在危难之际救了她的那个男子,更是好几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男子。 而就在西陵笙这片刻的惊讶之间,身下的男子已经将她的穴道都封住,且重新将面具戴上,然后起身将她抱在怀中。 “小白,有时候还是要选择相信别人说的话。” 西陵笙一时失策,心中正万分后悔。 而远处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伴随着火光移动而来。看来花大娘她们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男子抬眼瞧了一眼远处,好看的脸庞被笼罩上一层轻纱似的月光,旋即他又低下头来,朝西陵笙笑:“小白,我似乎忘记告诉你,我姓凤,是这碧湖山庄的主人。” 他便是凤主,在刚刚看到他真容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只是他说好的明日才回来呢?? 花大娘和琴姑带着人奔到两人面前,在看见凤沉央时,皆微微惊讶,旋即弯腰施礼。 “凤主!” 凤沉央微微颔首,道:“都回去吧。” 说罢他便抱着西陵笙往琴姑刚打扫好的那个屋子走去。 花大娘和琴姑自然是看见了西陵笙,一众人本应该是庆幸,因为西陵笙将薛不悔迷晕想要逃走,却又及时被凤主给擒住了。 可凤主这擒人的方式怎么有点不对呢…… “凤主,那间屋子是给即将要登门的贵客准备的……”琴姑反应过来,提醒道。 凤沉央却头也不回地说:“再打扫一间出来便是。” “啪——”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一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凤主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抓住了逃走的犯人,倒像是抱着个美娇娘入了洞房? “凤主将白姑娘抱进了屋子是要做什么呢……”一个吃瓜弟子问道。 花大娘笑着拍了他一脑瓜,道:“凤主做什么,小孩子别掺和!” 众吃瓜弟子:“……” 琴姑回过神来,瞪了一眼花大娘,又道:“一个个都想什么?那姓白的外庄女子要逃走,凤主自然是要审问!” 众吃瓜弟子半信半疑:“哦……” 琴姑脸色一沉,又厉声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众弟子一听,立即哭丧起脸来:“啊!琴姑,明日还有早课,饶了我们吧!” “小兔崽子,凤主的命令也敢违抗?” “不……不敢……” “那还不快去!” 说着琴姑假装凶巴巴地踢着几个弟子的屁股赶着他们。 而花大娘这边的弟子都暗暗庆幸最近不是轮到跟着琴姑修行…… 而此时屋中,凤沉央将西陵笙放在床上坐好,然后又搬了个板凳坐在她的对面,才解开了她的穴道。西陵笙与他对视着,心底保存着一丝警惕,面上仍是客气地说:“多谢凤主的救命之恩。” 第一百九十三章 重口至极 凤沉央唇边泛着笑意,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这便算是谢谢了?” 西陵笙道:“我便正要将此事与凤主你说,听琴姑说这外庄人入了碧湖山庄,离去时需得服下那归心丸。所以想向凤主讨要一颗,他日回了北城处理好家中事务,定会带上丰厚的谢礼再登门拜访。” “家中事务?”凤沉央眼中闪着不正经的光,“你若是要去处理那感情纠葛,我倒是可以去替你了断了;你若是想念家中亲人,我便备些厚礼陪着你登门拜访。” 西陵笙语塞,这家伙一副正宫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凤沉央等了一会又道:“你是怕我杀了他们?你放心,我只卸他们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绝不伤害他们性命。你若是觉着这样日后见时会尴尬,那我便毁了他们的容貌再剜了他们的眼睛。如此一来,你既见 不到他们,他们也再看不见你。” 西陵笙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说的“他们”是指与她感情纠葛的那些男人们…… 可她感情纠葛的里的男人关他什么事! 而且他这不伤害性命的了断法也太毒了些吧! 西陵笙清了清嗓委婉道:“凤主大人想多了,我这容貌你是见过的,怎会有什么感情纠葛。只是家里的一些小事罢了。” “你这容貌又如何?” 西陵笙听见他这反问的语气,无奈之下将自己的面纱解了下来,坦然地对上他的视线。 只见那双星辰般的眸子骤然变得漆黑一片,清晰地倒映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西陵笙平静道:“药阁中的那位薛神医我已经见过,连他都不敢保证我这容貌还能不能恢复。现在你还要替我了断那些感情纠葛或者是备着厚礼去见我的家人吗?” 凤沉央不知何时已经敛了笑,如黑玉的眸子里却闪现出一丝心疼之色。 他忽然伸出手抚上那些疤痕,西陵笙条件反射地要遮挡,凤沉央却低低地开了口:“你以为我是看上了你的容貌?” 西陵笙便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在北城的时候,他救她的时候,他应当是见过她以前的模样的。 不然为何他要对一个只是救过一次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西陵笙想不明白,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她都这么丑陋地杵在他面前了,他为何还要亲上来。 凤沉央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唇,这一次少了面纱的阻隔,他便轻易地将灵活探入,放肆地纠缠作祟。 但同样的短暂,西陵笙还没挣脱开,他便又离开了她的唇,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他不能保证,那是他不行。” 西陵笙微微一惊,旋即有些恼地抹了抹嘴巴,道:“这你也下得去口?真是重口至极!” 凤沉央嘴角勾笑:“我倒是觉着美味至极。” 变态! 无赖! 不要脸! 西陵笙心知斗不过这男子,不如趁早远离。而他对她的恩情,大不了将她藏在宫中的那些宝贝都赠与他作为答谢好了。 “凤主大人,你就别再戏弄我了,我是真心感激你救了我,也是必定会报答你。但还请你将那归心丸赐予我,让我先回了家去。”西陵笙又好声好气道。 凤沉央却反问:“你可知那归心丸是何药?” 西陵笙自是摇头。 凤沉央便从怀中拿出一粒棕色的小药丸,摊开在手心,瞧着她道:“服下了它你便会忘记碧湖山庄里的事情,也包括我的样子。” 西陵笙想了想便说:“你是怕我忘记了这里的事情后,会不记得你对我的恩情?你放心,你是在北城救了我,我会记得你的。” 凤沉央却摇头,道“你会记得我救你的事情,但你仍是会忘了我的容貌,你还要吃它吗?” 西陵笙看了一眼那双黑玉般的眸子,忽地便犹豫了一下,而就在这片刻间,凤沉央便收回了那只修长白皙的手。 “这药……”西陵笙反应过来,伸手去拿那药丸却抓了个空。 凤沉央颇有些无赖道:“你想太久,我突然觉着你对碧湖山庄心有所图,这归心丸暂且还不能给你,你先留庄观察一段时日吧。” “我能对碧湖山庄有什么企图……”西陵笙脱口而出。 凤沉央笑着没有回答,一副“这还用得着他说吗”的样子。 西陵笙嘴角抽搐,这家伙不会是说她图的是他吧…… 凤沉央站起身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卯时到东院来找我。” 卯时? 鬼才要这么早去找他! 西陵笙巴不得凤沉央赶紧走,然后她好借着月黑风高之夜翻墙逃走。 哪知凤沉央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脚步,回身看着她道:“小白,这天底下见过那‘凰’的人便只有我一人,你确定不跟着我吗?” 西陵笙瞧着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默默地别过视线去。 这家伙没有跟她提起离国的事情,也不肯给她归心丸放她走,还说要带她去“夺凰大会”,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不会真的是看上她了吧?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西陵笙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翻上床睡了。 卯时大概是清晨五六点的样子,西陵笙硬是强忍着困意爬起了床,摸着黑去了东院。 这样寒冷的季节里,碧湖山庄要到辰时才会有动静,所以西陵笙一路去了东院都没有遇上任何人。 而天空中还密布着灰黑色,东院中唯一亮着灯光的屋子为她指引着道路。 西陵笙裹着厚厚的袍子站在门口搓了搓手,才轻轻地叩门问道:“凤主,你起了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屋内都没有人答应。 西陵笙纳闷,这家伙不会是还在睡觉要放她鸽子吧! “小白。” 耳边幽幽地吹起凉气,西陵笙吓得快速回身戒备。 而眼前男子一身轻便的打扮,与裹得跟个球似的她形成鲜明对比,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看。 西陵笙来不及唾弃他的神出鬼没与轻薄,而是惊讶道:“你穿这么少,感觉不到冷么?” 凤沉央将一个竹篓递到她手中,往着院子的更深处走去,而风中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小白,跟着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声音恢复 西陵笙瞧了一眼那黑灯瞎火的道路和那个衣着单薄的男子,不禁暗暗吐槽,这一大清早地穿着这样,是要带她去黑灯瞎火地摸鱼吗? 然而凤沉央真的就带着她到了一片巨大的池塘边。 “真是来摸鱼的吗……”西陵笙嘴角微微抽搐。 西陵笙喃喃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被凤沉央听了去。 凤沉央挑眉:“若是摸鱼,你肯吗?” 这大冬天的去摸鱼,她又不傻! “看这水平静无波纹,那些鱼儿都冬眠了吧。”西陵笙委婉地表示着不想摸鱼的态度。 凤沉央将缆桩上的绳子牵起来,转头对西陵笙道:“那我们便游湖,小白。” 西陵笙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无奈地跟他上了船。 池塘里都是些枯萎的荷叶,一叶小舟,两个人,便悠悠地漂浮在其间。 “听说那‘重凰’是个极其神秘的组织,若非组织中人,是没有可能见到他们的信物‘凰’的;就算有人见过,那些人也都被最终夺得‘凰’的人给杀了。” 西陵笙试探地说着,便是想知道凤沉央怎么会见过那“凰”的。 凤沉央自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弃了船桨坐到她身边,笑道:“小白,你以为我是故意骗你?可我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这样对我说,我肯定是会留下来的。”不然她才懒得伺候这个一大清早要游湖的变态呢! “那我将你留下来,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时候的清晨还有大片的雾气弥漫,一整片空旷的池塘上空仿佛就只有凤沉央一个人的声音,带着丝丝暧昧的温度,将片片浓雾暖散而去。 西陵笙将视线移至别处,假装没看见他那带着挑逗意味的神色:“我怎么知道你能得到什么。” 她这么丑,他都能亲得下去,所以,变态的想法还用得着她说吗! 凤沉央也不生气,反倒笑意更深:“小白,你是在怪我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吗?” 西陵笙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选择了无视他的话:“真冷啊……” 此时小船已经飘至了池水中间的位置,凤沉央往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看了一眼,突然伸手去解西陵笙裹在身上的厚袍子。 西陵笙条件反射地往后一仰,凤沉央及时地将她揽腰抱住,低声道:“小心。” 随之西陵笙的袍子便被他解开,顺着肩滑落。 西陵笙将他一把推开,抱着胳膊,有些微微恼怒地睨着他:“凤主大人,这青天白日,大冬天地在这野外湖心,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凤沉央笑起来,旋即拿下那银色的面具,一张邪美无双的容颜便出现在眼前。 西陵笙瞬间地失神,差点就被他那双星辰般的眼眸给吸了进去。 这家伙又改用美男计了? 西陵笙暗暗唾弃着,她可不是这么肤浅的女子! “小白,你看好。” 凤沉央突然指了一下水面的一处,紧接着伴随着“扑通”一声,那美若妖孽般的男子便消失在了船舷上。 西陵笙也顾不上身体的寒冷,扑到凤沉央跳下去的地方焦急地往下看。 这池水冰冷,凤沉央是不要命了! 然而就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下,突然像是有冰蓝色的光芒闪现,随之池面开始“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一双美目中闪过惊讶之色,西陵笙微微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渐渐地变得清澈起来的池水。 池水之下翠绿的水草悠闲地舞动着,五彩的鱼尾穿梭其间,像是突然苏醒过来的似锦繁花。 “这……” 西陵笙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耳边水花溅起的声音传来。她刚一转身,那张邪美的容颜又出现在了船的另一边。 “小白,过来。” 西陵笙也没想太多,立即移动到船的另一边,蹙眉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凤沉央挑起嘴角,道:“摸鱼。” 摸鱼? 他的话音刚落,西陵笙只感到身子被一道力扯着往前一倾,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西陵笙觉得自己可能就要被冻死在这池水里。 当耳边的落水之声渐渐地远去,紧接着周身都被温暖的池水包裹起来。 这池水竟然……是暖的? “小白,凝神运气,按照我说的做。” 耳畔开始低低地缭绕起空灵之音,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是凤沉央的声音。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便跟着那些声音的寻去,而越往深处探去,周身的气息便越发地顺畅起来。 十指被对方紧紧地扣住,仿佛有什么在两人间产生了共鸣。 西陵笙来不及去弄明白二人间的牵绊,就只觉着先前那股在体内膨胀的危险力量渐渐地像是熄了火一般,旋即又化作星光点点自身体往四周缓缓地散发开去。 两个人在水中漂浮着,相互牵引着对方,轻慢地旋转而上。 “砰——” 伴随着水花四溅,当西陵笙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之时,只见一圈隐隐的火红光圈飞快地往四周扩散开,旋即消失不见。 “凤沉央!你干什么……” 西陵笙本是打算骂一顿眼前这个男子的,毕竟他莫名其妙地就将她拉到了水里! 但她一开口,只觉得喉咙像是瞬间轻松了许多,而发出的声音竟恢复了昔日清脆如银铃,甜美若莺语的声音。 “小白,你看。” 西陵笙还未从自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朝着凤沉央示意的方向望去时,顿时又被眼前的变化所震惊。 只见那满池的枯萎荷叶渐渐地被镀上一层青绿色,随之又变成深绿,紧接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从这接天碧色间冒了出来,在片片翠玉盘上绽放娇艳。 “为什么会这样……”西陵笙不禁喃喃出声。 “这便是你的驭火之力。” 驭火? “不……你刚刚教我的,跟那薛神医告诉我的对应驭火之术的运功方法根本不一样。”西陵笙疑惑道。 “我说过,他不行。”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凤沉央不知何时已经上了船,朝着她伸出一只手,笑:“小白,我们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她要倒霉了! 药阁中,薛不悔正在准备新研制的毒药,打算一会便去找西陵笙试毒。忽地就开始喷嚏连连,吹飞了手中的一片。 “谁又说我坏话!哎哟……我的药啊!”薛不悔吸了吸鼻子,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的珍贵药材,赶紧蹲身下去捡。 花大娘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催促道:“老薛,干什么呢?不去找白姑娘了么?” 薛不悔只好重新又装了一些药匆匆地奔了出去。 这时候弟子们都已经起了,齐齐地朝着西院和练武场而去。 江浣雪被几个女弟子簇拥而行,虽是受了西陵笙那一掌,但好在西陵笙并未用太大的力,而薛不悔又医救及时,所有休息了两日便恢复了。 “江师姐,你放心。凤主今日回来了,定会惩戒那个姓白的外庄女子的!” “是呀,江师姐!那外庄女子就知道耍些阴谋诡计,不然她哪儿是你的对手啊!” 几个女弟子说着奉承的话,江浣雪当然也是认为是西陵笙使了诡计,所以才害得她这么丢脸! “表姐,你的伤真的好了吗?今日要不要向琴姑说一说,再休息休息?琴姑那么疼爱你,定会准了你的。”一直跟在江浣雪身边的柔弱女子道。 但江浣雪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另一个嘲讽的声音道:“哎哟,真是姐妹情深呐!江依依,你是真的疼惜江浣雪呢,还是只是不想让江浣雪去上课啊?” “叶檀心……你胡说什么!”江依依一时有些心虚,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故作委屈的样子。 毕竟江浣雪不在的这两日,每次上课修习时,还有课后,她都时常与陆义山在一起。 但江依依还是没想到,她做得这般小心翼翼还是被叶檀心看了出来!难道昨晚真的就是她躲在暗处窥视他们? 江浣雪却没注意到江依依的心虚,只是挡身在她身前,扬着下巴轻蔑地瞧着叶檀心,道:“叶檀心,我劝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叶檀心也不示弱,她虽是没有江浣雪长得美,但功法修习她也是众弟子中的佼佼者。 “你还能对我不客气?被一个刚受了伤的外庄女子打成那样,瞧你那在地上抽搐的模样,每每想起,都快要笑掉我的大牙!” “叶檀心,这里的人都知道是那外庄女子使了诡计!我们江师姐受的这口恶气,凤主自是会替江师姐讨回来!你再在这里散播谣言,休怪我们将你看做那外庄女子的同党!” 两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激烈,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这时另一女子赶紧跑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劝阻道:“你们俩别争吵了!若再不去琴苑,琴姑待会可要生气了!” 来人正是南菱儿。 维护江浣雪的一女弟子走上前推了她一把,道:“有你什么事?” 南菱儿一下子没站稳,跌倒在地上。与那女弟子比起来,她身材小小,声音软软,气势一下子就被盖过。 就在她揉着摔疼的屁股要站起来时,一只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帮她重新站起来,紧接着就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没事吧?” 南菱儿转头看去,白衣白袍,一张白纱遮面,一头墨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后,一双凤眼含俏含娇含着盈盈秋水。 真是双美丽的眼睛! 一众人明显地是注意到了西陵笙,刚刚还欲动手的两拨人,忽地同时往旁边退了一步,齐刷刷地盯着西陵笙的手,不敢轻举妄动。 西陵笙只是淡淡地扫视着一众人,随即从人群中间穿过,慢悠悠地往着南院的方向去了。 南菱儿回过神来,突然道:“白姑娘是从东院出来的吗……” “不可能!”一个女弟子立马否定道,“凤主是从不允许任何弟子去东院的,何况她还是一个外庄女子!” “可这条路就只能通往东院啊……” “这……她、她可能是被凤主叫去审问了!” “可她不是被琴姑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她偷溜出来的!而且你们谁看到她从东院里出来的了?她只是恰巧站在那儿,你们便妄加猜测,这若是被凤主知道,你们就等着跟那外庄女子一起被罚吧!” “对!那外庄女子使计打伤了江师姐,凤主罚她还来不及!” “就是!我们要把她逃出来的事情告诉琴姑,琴姑自然会去抓住她的!等晚些时候见到凤主,就是那外庄女子倒霉的时候!” “行了行了,都走吧,琴姑要开骂了!” 江浣雪和叶檀心相互地冷哼一声,各自朝着西院而去。 到了傍晚时分,一众弟子聚在问竹厅里等着这碧湖山庄的主人。今日是确定参加“夺凰大会”人选的日子,众弟子都显得异常兴奋。 而江浣雪却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江依依在一旁问道:“表姐,你怎么了?是担心你的伤势而影响你?你放心,你一直都是众弟子中最出众的,凤主肯定会选你去参加‘夺凰’大会的。” 江浣雪摇摇头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琴姑今日怪怪的,我告诉她那白姓的外庄女子逃出来了,她竟然丝毫反应都没有,还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江依依安慰道:“可能琴姑是怕你再中了那女子的诡计,琴姑是担心你。” “依依说得对!浣雪,你还是别去招惹那女子了,好好养伤筹备‘夺凰大会’才是。” 陆义山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跟前,与江依依对视一眼便笑着去揽江浣雪的肩膀。 江浣雪瞬间笑了起来:“义山,你来了。” “嗯,浣雪,这两日你受苦了。”陆义山亦是笑着。 西陵笙走进问竹厅时,便看见这样一幕。看来那夜她猜得不错,这江浣雪被自己的表妹撬了墙角却还被陆义山的甜言蜜语蒙在鼓里。 “外庄女子?” 有人注意到西陵笙,问竹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江浣雪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蹭地一下站起身,走到西陵笙跟前拦下她,挑衅道:“你还敢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日还来 薛不悔跟在西陵笙后面进来,看见一众弟子在江浣雪身后将西陵笙半包围的架势,叉着腰高喝了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众弟子见到薛不悔纷纷弯腰施礼:“薛神医。” 薛不悔虽是小孩儿模样,但在碧湖山庄中的威望还是很高。 维护江浣雪的一女弟子趁着机会,立即愤愤地指着西陵笙告起状来:“薛神医,就是她将江师姐打伤的!您快来为江师姐做主啊!” 一众弟子纷纷等着看好戏,毕竟他们这位薛神医的毒粉可不是做出来玩玩或者用来种菜的!但薛不悔像是没听见那弟子的话似的,反倒还跑到西陵笙跟前,一副天真孩童的模样,巴巴地抬头望着西陵笙道:“小祖宗,我那些毒粉真就是用来玩的小孩玩意儿!我已经给倒土里种菜了,这不,我又换 了种配方,你看看什么时候……” 众弟子:“……” 西陵笙轻笑一声,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明日有机会。” 薛不悔顿时喜笑颜开,搀着西陵笙的手要请她上座,讨好地笑着:“那明日你有了空闲,一定要来找我啊!” 而一众弟子还愣在两人面前,薛不悔不耐烦地喝了一句:“都杵在门口做什么?让开让开!” 一众弟子赶紧齐刷刷地往旁边退去。 薛不悔又转头向西陵笙时,立即像是换了张脸似地堆满了笑容,还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小祖宗,这边坐。” 一众弟子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这位不苟言笑,脾气古怪的薛神医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此刻不仅变成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还忙前忙后地为这个外庄女子端茶送水? 真是瞎了一众人的狗眼! 而南菱儿混在人群中,痴痴地瞧着西陵笙,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白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啊!虽是短短的两个字,但却堪比一首动听的曲子!真想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吧!” “怎么,你也想看那外庄女子的模样?”叶檀心凑过来,嘲讽地瞧了一眼江浣雪,轻蔑地笑着,“但你可别像有的人那么愚蠢哦,到最后让人看尽了笑话哈哈哈哈……” 一旁江浣雪自是听见她这故意的言论,刚要去找叶檀心争论一番,却被身边的江依依拦住。 江依依转了转眼珠,小声提点道:“表姐,那叶檀心便是故意要惹怒你,然后让薛神医看到你在问竹厅惹事,好在凤主跟前说你的坏话!” 江浣雪听了便顿住了脚步,道:“你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依依,若不是你提醒,我又会中了叶檀心那小贱人的诡计了!” “表姐,我是你的表妹,自是要为你着想的。” 江依依面上阿谀奉承着,但心中却暗笑起来,叶檀心还想让江浣雪怀疑她?这不,江浣雪又被她的一点甜头和三言两语给拉拢了,日后定会更加相信她! “凤主到——” 闻见这声音,一众弟子纷纷站起身来,朝着出现在门口的那人齐齐地弯腰施礼:“见过凤主!”夕阳的余晖照射进来,门口的男子从逆光之中缓缓地走出,周身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像是从他自身散发而出。而银色的面具闪耀着光芒,迎合着眼眸中的亿万星辰,樱色的薄唇抿笑,自带了三分邪 气魅惑人心。 好一个天神般的妖孽男子! 江依依偷偷地抬眼看着凤沉央,一颗心也跳得飞快,一双眼睛落在这男子身上便移不开了。 而凤沉央的眼中却穿越了众弟子,只倒映出一人的身影,白衣墨发,正安静地坐在靠前一些的位子,并没有看他。 西陵笙的确是坐在位子上,视线淡淡,正闲适地品着茶。 一女弟子注意到,便厉喝起来:“好你个外庄女子,见到凤主竟不行礼!” 西陵笙放下茶杯,悠悠地说:“你们皆知我不是庄中之人,见到凤主又何须行礼?” “你!” 西陵笙说得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那女弟子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江依依见势便道:“外庄女子,虽是如此,可你被凤主救回来,你不知感恩便算了,还在庄中闹事又作何解释?” 江依依说的便是西陵笙将江浣雪打伤一事。 江浣雪与江依依对视一眼,立即又上前道:“凤主,我受了伤不要紧,但这外庄女子竟暗藏火器算计我,才导致我输给了她!这有关我们碧湖山庄的名声,还请凤主为我们碧湖山庄讨回公道!” 叶檀心鄙夷地嘀咕了一句:“切,自己输了还牵扯上碧湖山庄了!” 薛不悔有些担心地附耳西陵笙道:“白姑娘,要不你还是给凤主道个歉吧,毕竟你不是故意将江浣雪打伤的。” 西陵笙还未开口回答薛不悔,只听凤沉央难得地开口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江浣雪有些受宠若惊,他们的凤主竟然在担心她的伤势? 而一旁的叶檀心听了也有些嫉妒地朝江浣雪瞥了一眼。 江依依更是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心神不宁的猜测着她的凤主是不是看上她这表姐了?毕竟凤主可从未主动关心过哪个弟子的伤势! 江浣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我的伤……” 而她话还未说完,只见凤沉央越过她,径直地走到西陵笙身旁,又重复了一遍:“你的伤势如何了?” “不是吧……”南菱儿一声惊呼,赶紧又捂住了嘴。 江浣雪顿时尴尬地僵住了身子,而众人简直比看到薛不悔变了性子还要震惊。 西陵笙随口答了一句:“还好。” 凤沉央勾起嘴角:“那明日还到东院来。” 西陵笙略有些无奈,婉拒道:“你今日教的,我已经会了,可以自行练习。” 凤沉央被拒绝也不生气,还带了些暧昧的语气道:“明日教别的。” 一众人看着两人似关系熟透了般的对话,已经震惊得不知道掉了多少个下巴了! 所以今早晨他们遇到这姓白的外庄女子时,她便真就是从凤主的东院里出来了咯?这怎么可能! 第一百九十七章 碧湖山庄的女主人 琴姑见势咳嗽了一声,厉声道:“都围着干什么?” 一众弟子赶紧回到原位站好。 江浣雪仍有些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琴姑一个眼神将话又吞了回去。 琴姑捧着一本小册子递到仍站在西陵笙跟前的凤沉央面前,恭敬道:“凤主,这是众弟子的名册。” 凤沉央这才回身,仅是瞧了一眼那名册,便道:“便按照你们评定的人选。” 琴姑微微一愣,今日本是选拔去参加“夺凰大会”人选的重要日子,但凤主竟然看都不看名册,便直接用了他们推荐的人选…… 花大娘在一旁提点道:“干啥呢?快宣布啊!” 琴姑反应过来,立即按照推荐名册开始宣布被选中去参加“夺凰大会”的人选。 西陵笙这才开始打量起站在中央的那人,一身白衣站定,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在腰间,身姿修长,气质无双。 长了一张妖孽的脸偏偏还能hold住谪仙的气质,这样的男子真是仅此一见。 西陵笙不禁感叹起来,一不小心又撞进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里,黑玉般的瞳孔倒影着她的影子,好似在问她,为何要偷看他。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果断地将视线撇开,以此便回应了那人。 谁偷看了?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而且她想看就看,想不看就不看了!他还能把她怎么滴了! 琴姑的念完最后一个名字,转头看向凤沉央拱手道:“凤主,便是这些弟子了。” 凤沉央微微颔首。 琴姑仍有些纳闷,既然凤主已经直接用了他们推荐的人选,那今日还把众人聚集到问竹厅里,难道是还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他们? 凤沉央主意到琴姑的犹疑,朝她看过去。 琴姑便试探道:“凤主,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凤沉央微微挑眸,道:“自是有。” 琴姑立即回头喝了一声还在躁动着的弟子们,道:“都给我安静!”他们的凤主要宣布大事了! 凤沉央朝西陵笙看过去,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是对众人说的:“那位白姓的女子,即日起便住在东院。” “噗!”西陵笙一口茶喷出来,这家伙说的啥玩意儿? 这下不光是众弟子,连琴姑也傻眼了。 所以这就是他们凤主要向众人宣布的重要事情? 薛不悔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道:“我滴个乖乖,毒王小祖宗,你要成这碧湖山庄的女主人了?那……我的药到底是还能不能给你试呢……” 试你妹啊!你才要成为这碧湖山庄的女主人!西陵笙腹诽道。 花大娘笑眯了眼睛,道:“白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能得到凤主的青睐。” 西陵笙哭丧着一张脸,真想告诉花大娘她这才不是什么好福气呢! 她不过是之前婉拒了凤沉央要教她运功之法的事情,这家伙也不用这么狠啊! 难道他看不出这些男弟子和女弟子一个比一个喜欢他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让她搬进东院住,不是一下子给她树立了这么多敌人? 看来她是不要想好好地去参加“夺凰大会”了! 果然江依依等一众女弟子都瞪直了眼睛,狠狠地看着西陵笙,恨不得将立刻将她掐死。 她们是绝不会相信她们这位像天神一般存在的凤主会被人染指! 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庄女子? 凤沉央嘴角噙着笑,缓缓地从台阶上走下来,朝着西陵笙道:“小白,我带你熟悉东院?” 西陵笙看着他离自己这么近,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做出别的越举行为,赶紧扭头往外走去,还淡然地留下一句:“不用了,我已经熟悉了。” “什么?她已经熟悉了东院?”人群中立刻爆发出窃窃私语。 在江依依等人听来,西陵笙这句话相当于无形地给了她们一计致命伤害。 她们连看都没看过一看的东院,她们崇敬的凤主大人所住的地方,竟然被这个白姓的外庄女子所熟悉了!除了她一整晚都呆在东院和凤主在一起,再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而凤沉央却捕捉到西陵笙语气中的一丝慌张,不禁微微扬唇,很快也消失在傻愣着的众人眼前。 *** 北国,金陵宫。 轻盈的雪如柳絮般飘落,将整座金陵宫都染成了一片白色。 福宁殿中的杏花树上,原本的枯枝一瞬间缀满雪白,恍若春日里的杏花满枝。 杏花树下,男子着一身月白的衣袍,痴痴地望着那杏树枝头,似乎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唇边还泛起了明朗的笑容。 飘雪落满了他的肩头,染白了他的青丝,但他仍是站在那树下,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一个什么人。 不一会,一青衣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进了院子。两人面色带忧愁之色,皆看着那树下的男子。 小女孩仰头问青衣女子:“橘莘,娘娘还没有消息吗?”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狐裘披风交给她。那小女孩失望地叹惜一声,向着树下的那男子疾步走去。 “十四王爷,这披风给你。” 小女孩也着一身月白袍子,一张小脸被冻得有些红扑扑的。 男子转身瞧见她,微微一笑,拿过她手中的狐裘披到她的身上,将她小小的身体连着头一起盖住。 “诗诗,天冷,快回去。” 小女孩微微蹙眉,道:“十四王爷,你在这里着了凉怎么办?” 小女孩神色间透露着担忧,她担忧这位十四王爷,自从太后娘娘消失后,他便发了疯般地命人寻找,但最终都是无果。 也是从那日起,北城便开始下起了雪。 而他好不容易地冷静下来,却又日日夜夜都守在福宁殿中的这棵杏花树下,即便是下着大雪,他也仍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 但男子并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那棵杏花树,眼眸间尽是温柔:“你别担心,我会等着你回来的。” 清朗的声音空灵,悠悠地飘荡至天际。西陵笙突然一个激灵,猛地便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随便地喜欢你 西陵笙猛地睁开双眼,脑海中一闪而过北元翊、橘莘和吕如诗的名字,她刚刚梦见的,正是他们。 她好像忘记告诉他们,她还平安。 窗外天色还暗着,西陵笙起床梳洗好,写好了一封报平安的信打算让凤沉央帮她送回北国。 卯时快要到了,估摸着凤沉央已经在池塘边等着她了。 西陵笙拿上信,刚一推开门,便瞧见了那张绝色妖孽的脸。除了与昨日一样的轻便装扮,手中还多了个食盒。 “不请我进去坐?”凤沉央懒洋洋地笑着。 昨日凤沉央当着碧湖山庄所有人的面将西陵笙带进了东院。西陵笙本想找个理由拒绝了,但他却挑着眉眼轻笑道:“小白,你看我像是对你图谋不轨的那种人吗?” 西陵笙只想疯狂地点头说“是”,但凤沉央这个人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跟他走得近一些,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西陵笙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平淡道:“不是要去荷花池?” 凤沉央掂了一下手中的食盒,直接走进了屋子,还将食盒里的早点都一一拿出来摆放好。 西陵笙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桌前坐好,正笑着看着她:“先来陪我吃早饭,小白。” 一瞬间,脑海中似乎有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也笑着与他说了同样的话。 先来陪我吃早饭,沉央。 西陵笙一时恍惚,突然便开口问道:“你还认识别的白姓女子吗?” 凤沉央凝视着她没有立马回答,但转瞬又笑起来:“小白,天底下白姓的女子那么多,你这是什么问题?” “我是说你熟知的或是了解的白姓女子。” “没有。” 凤沉央回答得干脆,西陵笙试图着想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凤沉央意外地又开了口,看她时神情专注,“不过你若说我想了解的白姓女子,那倒是有一个。” 西陵笙听着他这不正经的语气,很快回避了他的视线,顺便拿起手中的勺子,尝了一口碗中的热粥。 “这粥怎样?”凤沉央饶有兴致地问。 “这粥甘甜清香,口感独特,很好吃……”西陵笙吃着吃着突然有一丝惊讶,问道,“这是荷花粥?” 凤沉央颔首默认。 西陵笙想到昨日那满池被她催生的荷花,凤沉央竟然在她走后,摘了它们做成粥喝! 倒是个很会居家的男人嘛……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冒出来,西陵笙开口问:“你做的?” 凤沉央微微挑眸,笑意满含地看着她,答案不言而喻。 凤沉央单独与她在一起时,是不会戴面具的,他说反正她都瞧见了他的模样,给她多瞧几眼也无所谓。 西陵笙却是不屑地唾弃他,但此刻这想法却使得她不禁多瞧了几眼凤沉央,明明生得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却亲自下厨给她做了粥。 “小白,你这个样子,我可以理解为很感动吗?” 视线重新聚焦起来,眼前出现凤沉央那张妖孽的容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西陵笙赶紧低头喝粥,一边喝一边道:“当然感动,凤主大人亲自做的粥,任谁喝了不感动!” “我只做给你喝过。” 西陵笙喝粥的动作一滞,没头没脑地便开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在追我吗,凤主大人?” 不是她自恋,是凤沉央实在是太能撩了!虽然两人才见了几面,但凤沉央对她说的话、做的事都自然得像是亲密的恋人一般。 说好的古代人的矜持呢? 说好的一庄之主的骄傲呢? 她看这凤沉央是统统都没有! “追你?”凤沉央先是略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旋即又像是明白了西陵笙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你跑得掉吗,小白?” 她跑不掉,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便跑不掉了。 西陵笙不想继续跟他暧昧纠缠,清了清嗓直白地问:“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你是什么人跟看上你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怎么没有,像你这样的一庄之主,怎么会随便地便喜欢上一个女子?” “那我要怎样才叫不随便地喜欢你?” “比如你至少得弄清楚我的来历,然后还要与我相处得习惯,总之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那些很重要吗?”凤沉央失笑,“小白,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我想要得到什么,还不至于去利用一个女子。” 西陵笙微微一愣,凤沉央总是能一看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以为凤沉央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她以为他会利用她去达到一些对北国不利的事情。 但现在凤沉央的这番话,却莫名地令她安心。 西陵笙不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如果这份莫名的安心是错觉,那也只能走一步再看一步。 凤沉央的道行太深,她现在还不是对手。 西陵笙默默地将粥喝完,道:“我吃好了。” 凤沉央道:“那便走吧。” 西陵笙突然又想起什么,将怀中的信拿出来交给他,道:“能拜托你帮我把这封报平安的信送回北国吗?” 凤沉央瞧了一眼没接,问:“送往何处?” 西陵笙本想说北元翊的府邸,但想了想又怕暴露了身份,便将百里溪叠住的地方写下递给他,道:“送到这里交给一个叫百里溪叠的人便好。” “百里溪叠是你的什么人?” 西陵笙瞧他变得冷淡的语气,立即回答道:“呃……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两人间沉默片刻,凤沉央才接过了那封信,转身往外走去。 西陵笙瞧着那傲娇的背影,无奈地跟了上去。 荷花池。 昨日因为西陵笙的驭火之术,将这一池的寒冬冷水都变得温暖起来,而经过一夜的沉淀,满池的荷花全都又变回枯萎的样子。 凤沉央立在船头,待小船划到池塘中央的位置,他略有些没精打采地问:“小白,我再示范一次给你看?” 西陵笙刚将信交给了他,哪能让他下水!于是赶紧说:“你在船上指导我便好!”说罢她脱下外面的袍子,“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以亲回来啊! 一池冬水渐渐地升起雾气,是因为池水突然变暖的缘故,那些枯败的荷叶再一次地复苏生长,盛开出一朵一朵清雅的荷花来。 当西陵笙重新睁开眼睛时,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被融合,身子也变得轻盈如水,正缓缓地往上浮去。 她微微一仰头,便能清晰地看见那坐在船头的身影。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西陵笙调皮地勾了唇,随之冒出水面。 凤沉央似在运功调息,闻见她出水的声音,便道:“小白,你可以学着控制驭火的范围。” 西陵笙却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眼前人睁开眼,然后再趁着他不注意将他拉入水里。 果然凤沉央见无人回应便缓缓地睁开了眼,西陵笙看准机会,一只手拽上他的胳膊,猛地将他往水中一拉。 凤沉央的身子顿了顿,随之便被她很轻易地带入了水中,溅起无数的水花。 “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当凤沉央重新从水中冒出头时,浑身已经湿透。 “小白。”凤沉央神色沉沉地看着她。 西陵笙伸手抱了抱拳,奸计得逞地笑着:“凤主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 之前他趁她没有防备将她拉下了水,那她也还他一次咯! 但凤沉央那沉沉的神色中突然闪过一丝戏谑:“哦?” 紧接着一封湿透了的信纸被他不紧不慢地拿了出来,西陵笙顿时笑不出来了。 光想着戏弄他了,她竟然将信的事情忘了! 凤沉央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神情,但又带着一丝玩味:“小白,你若不想让我替你送信了,说一句便是。这又是何必呢?” 西陵笙想着先前拉他入水时,他似乎也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这家伙是故意的! “老狐狸!”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嘀咕了一句。 凤沉央微微挑眸,朝着她近了一步,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西陵笙自是转头要告诉他“没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吻堵了回去。 干脆利落地攻势,西陵笙有些措手不及。刚摸索到一点反击的门路,凤沉央便又离开了她。 “你!”西陵笙又羞又恼地瞪他,用手挡着唇。 凤沉央倒是又凑近一些,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意思是他亲了她一口,她可以亲回来啊! 西陵笙瞧着那无赖的模样,听着那无赖的言语,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走了!” 打不过,亲不过,她走还不行吗! “小白,这便要逃了?” 西陵笙才不管他,翻身上了船,她甚至都能想象身后那男子似笑非笑的样子! “日后你服下了毒药时,便可不需再服用解药。” 西陵笙微微一愣,这才回了头:“什么?” 几颗水珠顺着凤沉央的轮廓滑落下来,停留在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处。 “你这心法的修习亦能改变你百毒不侵的异术。如果我没猜错,以前的你中了毒虽不会死,但仍是会陷入沉睡,直到服下解药才会再醒过来,是么?” 西陵笙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她是百毒不侵体质一事? 这件事除了远在北国的那个冰山般的男子和她,便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那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为何,西陵笙有一丝想哭的冲动,连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你……你到底是谁?你……你为何会知道我体质的特殊?” 凤沉央似乎是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语气仍是平常道:“小白,这很难猜到吗?薛不悔每日找你试毒,你若不是身怀百毒不侵的异术,怎还能完好地站在我面前?” 西陵笙那涌动在胸腔中的情绪突然似被淋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了下去。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北离澈? 两个人的容貌不一样,声音不一样,连性子也不一样! 即便是偶尔有几分相似之处,那大概也是她自己的错觉吧! 她还是没能忘记那个男子,那个男子到底有什么好? “小白,你脸色很差。” 西陵笙回过神来,凤沉央不知何时也已经上了船,微微蹙着眉看着她。 “我……没什么。” 西陵笙不想被他看破心思,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听花大娘和琴姑说,只有离国的人才会身怀异术,可我并不是离国中人,为何也会有这些异术?” 凤沉央反问:“小白,你确定你便是北国人?” “我……”西陵笙犹豫了片刻,毕竟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关于以前的西陵笙的事情,她并不是太了解。 但西陵笙想了想还是说:“我自小便在北国,怎会不是北国人?” 以前的西陵笙是西陵府的大小姐,是北元翊喜欢的人,也是北离澈自小便带在身边的人,应该不会错的。 凤沉央便不再反驳她,只是道:“小白,你是哪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若是以前她还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想成为这世上最有权有钱的人。 而后来她成为了北国的太后,既有钱也有权,但好似过得也并不快活。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西陵笙略有些烦躁地说了一说,撇开视线望向远处。 凤沉央也不介意,只是将一件干净的披风丢给她,道:“穿上。” 西陵笙从头上扯下盖住了视线的披风,只见凤沉央已经立于船头,而小船正慢慢地往回划去。 披风上是凤沉央身上一贯的檀香味,西陵笙突然有些后悔将自己的不开心发泄到他的身上。 西陵笙本想要跟他说对不起,但又觉得那样显得太矫情。毕竟她说的也没有错,凤沉央既然不介意,那她也没有必要将话题又扯回去。 两人一并朝着卧房走去,两个人住的地方要经过同一条走廊,只是分别在走廊尽头的两端。 凤沉央不介意她的面容,所以西陵笙一早便将湿漉漉的面纱摘了下来,待快要走到走廊尽头时,西陵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想要还给凤沉央。 可刚一回身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得一声惊呼传来。“外……外庄女子……” 第二百章 果然是个丑八怪! 凤沉央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回身将西陵笙挡住,冷眼凝视着面前的女子,道:“谁让你进来的?”江浣雪虽是站得远远,但仍是能感觉到凤沉央周身腾起的寒气,连忙弯腰低头道:“凤……凤主……浣雪的耳坠被一只顽皮的秃鹰抢走叼进了东院,那耳坠对浣雪很重要,所以浣雪才擅自进入了东院,请凤 主饶恕浣雪!” 东院一向是严禁弟子进入,连日常管理也都是由花大娘和琴姑亲自负责。 但江浣雪明知如此还编出这么拙劣的理由进入东院,分明是带着目的。 “滚。”凤沉央冷沉着脸吐出一个字。 江浣雪浑身一颤,赶紧施了一礼往外跑去。 虽然让凤沉央不高兴了,但是江浣雪仍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昨夜她偷听到的话果然是真的! 昨夜,江浣雪因为白日里西陵笙没有受到惩罚,反倒还安然无恙地住进了东院一事而极度地不畅快。 辗转反侧到深夜,江浣雪仍是睡不着觉。于是她便起身在庄内散心,却没想到遇见了同样没睡觉的花大娘和琴姑。 两人似乎因为什么在争吵着,江浣雪便躲在假山后偷听。 琴姑的情绪比较激动,指着东院的方向厉声道:“我必须要去向凤主说明白那外庄女子的身份来历!凤主这模样,明显是中了那女子的蛊惑妖术!” 花大娘却赶紧揽住她,道:“琴姑,凤主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凤主怎会受到别人的蛊惑?” 琴姑却又推开她,蹙眉道:“可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你说那女子容貌已毁,仅是被凤主救了一次,凤主为何就这般地维护她?思来想去,我只能觉着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花大娘又劝道:“诶,琴姑!若是有什么阴谋,对方为何又要将白姑娘毁了容再派来?我见那白姑娘五官生得端正,不毁她的容让她来岂不更好?” 琴姑微微一滞,又道:“这、这或许便是为了博得凤主的同情呢?待接近了凤主,再用妖术将他蛊惑……” 而花大娘又劝了琴姑一会,琴姑才被花大娘半拉半扯地带走。 江浣雪躲在假山后已是听不进去她们后面的对话内容了,她只听到琴姑说那白姓的外庄女子容貌已毁…… 正因为听到了琴姑和花大娘的对话,江浣雪更是激动得一夜未眠,还将此事告诉给了江依依。 江浣雪哈哈大笑道:“那姓白的女子之前不是不让我们看她的容貌吗?原来长得那么丑,难怪!我要将此事宣扬出去,看看她还能不能那么得意!” 江依依听后转了转眼眸,便道:“表姐,花大娘和琴姑真是这样说的?你没有听错吗?” “我怎么会听错?”江浣雪道。 江依依又说:“表姐,听别人说的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的,不如你偷偷潜入东院去看看,那白姓的外庄女子是否真如她们所说,是被毁了容貌的?” 江浣雪有一丝地犹豫:“可凤主不让弟子进入东院……” 江依依眼底闪过一丝阴谋,道:“表姐,我有个计策。” 而到了第二天一早,江浣雪便按照江依依的所说进入了东院。 江依依在东院外接应她,瞧见江浣雪出来,还是一副兴冲冲的模样便迎了上去。 “表姐,怎样?” 江浣雪点点头激动道:“依依,花大娘和琴姑说的果然没错,那姓白的外庄女子果然是个被毁了容的丑八怪!虽然凤主看见了我,但多亏你的好计策,凤主并没有罚我!走,我们快去将此事告诉大家!” 江依依赶紧拉住她,道:“表姐,先别去!那白姓女子被毁了容却还受到凤主的维护,定是像琴姑所说,她使了什么诡计迷惑了凤主!若是现在消息传开,凤主定会惩罚你的!” 江浣雪一听觉得甚为有理由,蹙眉道:“那该如何是好?我好不容易抓住那丑八怪的一点把柄,总不能让她继续得意吧!” 江依依自然是不能让西陵笙得意的,毕竟她的最终目的便是让凤主喜欢上她,最后再成为这碧湖山庄的女主人! 江依依转了转恶毒的眼珠,道:“表姐,既然我们不能说,但若是她的面纱自己掉了而被大家看见,那也怪不得我们!到时候我们再暗中煽动一些流言蜚语,凤主定不会再将她留在身边!” 江浣雪眸子一亮,道:“依依,还是你有办法!” *** 西陵笙沐浴更衣完,正要去药阁找薛不悔,一开门便又看见了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西陵笙突然想起什么,便说:“对了,我重新写好了一封信,你替我……” “我会将你还活着的消息传回北国。”凤沉央先一步地开口,“不过你还不能透露你在碧湖山庄。” 西陵笙识趣地没有问原因,而她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北元翊他们她的位置,毕竟她还要去参加“夺凰大会”,北元翊他们是不会让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的。 西陵笙点点头道:“那便有劳凤主了。” 凤沉央突然靠近了一步,西陵笙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去,而凤沉央却揽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笑道:“听好,我只说一遍。” 紧接着又是一段繁杂的法诀入耳,但西陵笙仅听了一遍便深深地记住。 凤沉央放开她,道:“既然你不想被人误认为是离国中人,便用这法诀掩了你的异术之灵。如此,即便是离国中人,也很难察觉你身怀异术了。” 西陵笙愣了愣,冲着那转身欲离开的背影道:“你是离国中人吗?” 凤沉央没有回头,但那懒洋洋的声音却响起:“你说我是便是,你说我不是便不是。”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院中。 西陵笙不禁暗暗腹诽起来,少装一点逼,多怀一份爱不好吗?非要搞得自己像个看不透的世外高人似的! 不过话虽如此,这凤沉央的确是个有秘密的男子。 西陵笙回忆起他救她的那日,还有那日在荷花池他在水底给她做的示范,以及他对离国异术这般的了解。 凤沉央明明也是个身怀异术之人!他绝对与离国有什么联系! 第二百零一章 看着眼睛浮想联翩 西陵笙到了药阁之时,薛不悔正在给弟子们上课,看见她出现在门口时,黑溜溜的眼睛噌地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们都去磨药吧,先散了散了!”打发完一众弟子,薛不悔一溜烟儿地跑到西陵笙面前,笑呵呵地说:“毒王小祖宗,没想到这么早就能看见你!用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已经准备好鸩酒饮、七日笑、醉砒霜等物,都是加了玫瑰露进去 的,还带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哦!” 一众弟子听着眼睛都瞪直了,薛不悔口中说的那些都是剧毒之物,他这是打算毒死这姓白的外庄女子吗? 而西陵笙也仅是淡然一笑,跟着他进入了药阁的后堂。 一众弟子齐齐地吞了一口口水,还同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白姓的外庄女子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跟着薛不悔进去,她就不怕被毒个肠穿肚烂吗? 南菱儿脸色刷白,张了张口喃喃道:“天呐,白姑娘这是不要命了吗?” “哈哈……”一旁的叶檀心突然笑起来,“那白姑娘又不傻,若薛神医真要给她下毒,她还能乖乖地去吗?一看便是两人在说玩笑话!” 南菱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说:“也对,薛神医与白姑娘的关系应是极好,这一定是玩笑之语。” 叶檀心一边磨药一边不在意地问道:“你为何对那白姑娘这么地关切?你不过才与她初识,且也不熟悉。” 南菱儿一边想着,一边抓了一把药粒丢入药臼中慢慢地捣了起来。 “嗯……我也说不上来。只觉着她应该是个不一般的女子,美丽、温柔、坚强、善良……” “哈哈哈……”叶檀心再一次笑起来。 南菱儿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叶檀心玩笑道:“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女子被另一个女子的美貌所惑……不对,是被自己所想象出来的另一个女子的美貌所惑。”南菱儿不喜欢她这带了一丝讽刺意味的语气,便不高兴地蹙起了眉,道:“虽然我是没有瞧见白姑娘的真容,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的眼睛生得这般美,模样定是不会差!而且凤主也这般青睐她 ,可见白姑娘是个多好的人!” 听到这里,叶檀心便产生了一丝嫉妒。 “谁说眼睛生得好看的,模样就不会差?” 南菱儿想了想随即笑起来:“凤主大人不也从不以真容示人?但仅是从凤主的眼睛,我便知道他一定是个十分俊俏的男子!” 南菱儿说着便像是陷入了幻想般,随之又盯着叶檀心道:“你可别说你从没有看着凤主的眼睛而浮想联翩过!” 见过凤主的哪个女子不会有过这样的痴想? 叶檀心一时语塞,赶紧掩饰着想到凤主时的羞涩,嘴硬道:“你胡说什么?凤主岂是能随意想的?再说了,谁又规定了她住进了东院便是受到了凤主的青睐?” 南菱儿道:“这还不能说明?别说庄中的女弟子了,即便是呆在凤主身边这么多年的风姐姐也从未住进东院过!” 叶檀心一愣,的确,连凤主身边的那位美若天仙又知书达理的风初岚也从未住进过东院。 凤主突然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除非那女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而且这位白姓的外庄女子竟然能一掌将江浣雪伤成那样,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女子应该便是少主说的那人…… 不行,她还得再试探试探! 叶檀心暗暗思索了一阵,旋即又恢复一贯的嘲笑嘴脸:“那只能说明风初岚她手段不行,比不得这外庄女子!” 南菱儿所敬佩的两位女子都被叶檀心一同嘲笑了,瞬间气恼了起来:“叶檀心,你休得再胡言乱语!” 说着连拿着药杵的力道都重了几分,一下一下狠狠地砸碾着药臼里的药。 “再用力些,手该疼了。”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前来拿走了南菱儿手中的药杵,南菱儿闻声一愣,随之面上一喜,唤道:“白姑娘!” 西陵笙抓着她的手瞧了一眼,道:“手倒是没事,药臼和药杵也还好,不过,这药却有些可惜了。” 南菱儿端起药臼看了看,果然力道过大,药都被捣得过于烂了。 “惨了,待会又得被薛神医罚了!” 西陵笙安慰了几句,南菱儿便抱着药臼进了后堂去找薛不悔认错了。 叶檀心看着西陵笙不禁暗喜,她刚还想要寻个时机去试探西陵笙,没想到时机便到了。 于是叶檀心伪善地笑起来,朝西陵笙道:“白姑娘,那日看见你教训江浣雪真是好生痛快!既然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我们便应该做朋友才是。” 江浣雪这么针对这位白姑娘,那这白姑娘一定很讨厌江浣雪,只要抓着她的这一点,再假装要为她出谋划策、与她联手对付江浣雪的样子,便能成功地得到她的信任! 叶檀心在心中盘算着,她坚信这位白姑娘会答应的。 毕竟哪个女子会容忍另一个女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叫嚣? 西陵笙听见叶檀心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 叶檀心笑着等待着西陵笙的回答,但过了一会,只听那女子迷茫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是……” 叶檀心差点没将手中的药杵扔出去,她的存在感便这么低吗?这白姓的外庄女子竟然不认识她! “我叫叶檀心……在庄中一向与那江浣雪不和的便是我了。”叶檀心强忍着心中的不爽笑道。 西陵笙听后微微勾唇,道:“叶姑娘。” 叶檀心急切地又说:“白姑娘,刚刚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西陵笙点点头。 叶檀心放下心来,笑:“那白姑娘意下如何呢?” 这白姓女子也太蠢了些!叶檀心心想,不过没关系,待她取得了她的信任,找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这蠢笨的女子便不再留着了!为了能让西陵笙消除疑虑,叶檀心又加了一把火道:“白姑娘,江浣雪身边那位江依依可一直都是心仪凤主大人的,你便真的容得下她们两人在你周围作祟吗?” 第二百零二章 套话 西陵笙微微挑眸,看来这位叶檀心知道的还不少。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那江依依喜欢的是陆公子呢?” 叶檀心轻蔑地一笑:“你以为那姓江的小妮子就这般安分?依我看啊,那江依依心中想的,何止是陆义山? 碧湖山庄的盛名江湖中谁人不知,若是成为这碧湖山庄的女主人,怎么也比他一个小小的陆家堡少主夫人好! 不过你倒是个明白人,能看出江依依与陆义山的关系。不像是江浣雪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江依依与她姐妹情深!” 西陵笙想着那晚男女燥热气氛间的对话,失笑:“这也是我偶然间知道的。” 叶檀心也没多想,继续道:“白姑娘,江依依想要坐上这碧湖山庄女主人的位子,定会想办法将你从凤主身边除掉,她自己没有本事,但她必定会唆使江浣雪来做这事。 而流剑山庄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铸剑名家,江浣雪又是江庄主唯一的女儿,若她要动用江家的力量对付你,白姑娘,你确定不会很麻烦吗?” “铸剑名家?”西陵笙若有所思地问。 叶檀心道:“自是,各家各派的名剑几乎都出自流剑山庄,连各国的兵刃也会委托流剑山庄铸造,所以流剑山庄不仅是在江湖上有些威望,连在各国的王室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不然你觉得他陆义山为何这般不喜江浣雪还坚持着两家的婚事?他们陆家能攀上江家这门亲,是他们陆家求之不得的!” 西陵笙心中微动,若是有了流剑山庄源源不断的兵器支持,说不定…… “白姑娘,我们江州第一镖局虽是比不上流剑山庄的名气,但我姑父乃江州知府,碧湖山庄与姜国的事宜皆由他负责,是姜国太子殿下的亲信。你与我合作,只能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叶檀心就不信,她都将赫连泽玥摆出来了,这白姓的外庄女子还能不动心! 西陵笙微微颔首,看起来很是满意的样子。 叶檀心暗喜,果然西陵笙便要上钩了。 但西陵笙又道:“那我能问一下于你而言的好处是什么吗?” 叶檀心附和地笑着:“白姑娘,现在凤主这般青睐你,日后你稳坐这碧湖山庄女主人的位子时,别忘了多关照我们叶家便是,即便是在太子殿下面前提上叶家的几句好话也成。” 切!这只是顺带的而已!一旦查清这白姓的外庄女子是少主说的那人,那这碧湖山庄女主人的位子还是由她自己来坐吧!毕竟少主可容不下那人!叶檀心暗中鄙夷着。 西陵笙淡淡地“哦”了一声,笑:“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辞了。” “那我便不送白姑……”叶檀心刚要与她抱拳相送,突然又觉得不对劲。 这白姓的外庄女子根本还没答应要不要与她合作啊! “白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叶檀心滞了滞说。 西陵笙微微回身,眼中是人畜无害的神情:“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对叶姑娘所说,不感兴趣而已。” 叶檀心愣了愣,看着西陵笙那无害的双眼中藏匿起的笑意顿时恍然大悟,她本是想接近这女子从而试探她,但她居然反被这女子套出了许多话! 真是个相当不简单的女子! 西陵笙瞧着叶檀心那差点吐血的气恼模样,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既然流剑山庄是件好货,那她西陵笙又怎会不去染指? 脑海中一道红色的妖冶身影闪过,西陵笙无奈地叹息一声,没想到赫连泽玥与这碧湖山庄也有些联系。 不过按照目前情况来看,这碧湖山庄应该还没有完全成为姜国一方。不然得到财大势大的碧湖山庄帮忙,姜国如虎添翼,那北国势必要发难。 不行,她得赶在姜国之前,先得到碧湖山庄这件至宝才是! 但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 想到这里,西陵笙微微蹙了眉。 “白姑娘!” 突然一个活泼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来是刚刚抱着药臼去找薛不悔认错的南菱儿又回来了。 南菱儿一路跑到西陵笙面前,在她跨出药阁前先一步地拦住了她。 “白姑娘,多亏了你!让我多说说薛神医的好话,他果然就没有怎么责罚我!” 西陵笙微微一笑,道:“那便好。” 南菱儿一边喘着气儿一边又说个不停:“哎呀,我先前可担心了,毕竟这些药材可贵了,换做是以前,薛神医知道被我这么浪费了还不得骂死我!” 薛不悔的抠门在整个碧湖山庄可是众所皆知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西陵笙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名贵的药材,薛不悔都含着泪、笑着重新捧上另一批名贵的药材给她继续浪费。 南菱儿话多得说不完似地:“白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便觉得你气质非凡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我日后能多来找你说说话吗?” 西陵笙失笑:“对付薛神医的话,对我可没用。” “白姑娘,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南菱儿赶紧道,“这庄中除了风姐姐,我还没有再敬佩过哪个女子呢,但现在觉得白姑娘也是值得我敬佩的呢!” “行了,日后你要想找我说话尽管来便是。”西陵笙语气柔和。 南菱儿一听更是开心了:“白姑娘,真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凤主那么喜欢你,你一定比风姐姐长得还美!” “风姐姐……是谁?” 西陵笙刚问了一句,一道嘲讽般的笑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这不是白姑娘和南菱儿嘛?”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迎面走来的几人面带嘲讽,势头不善,正是江浣雪和江依依几人。 “江浣雪?你们此刻不是应该在琴苑听课吗?”南菱儿道。 江浣雪鄙夷地瞧着她:“此刻你不也是应该在药阁中做个捣药童子吗?” 南菱儿身形娇小,性格大大咧咧,稍作装扮还真像是个幼稚的童子,所以经常被江浣雪等人嘲笑。 “你、你欺人太甚!”江浣雪不再搭理她,转头朝西陵笙挑衅一笑:“白姑娘,我方才没听错吧,有人竟说你长得比风初岚姐姐还要美?” 第二百零三章 抓破脸也不停 江浣雪睨着西陵笙,满眼都是得意的嘲讽:“白姑娘,做人可要有自知之明啊!” 南菱儿当前一步护在西陵笙跟前,道:“这只是我这么猜测,与白姑娘无关!你们几个若再不走,我便要去告诉琴姑了!” 江浣雪身后的一高大女弟子走上前来,周身都充斥着威胁的气息,她俯身瞪着南菱儿道:“你去琴苑告诉琴姑啊!” 南菱儿与她一对比,简直是小白兔与大猩猩。 “你挡着我……我怎么去嘛!”南菱儿的声音矮了几分,但仍强撑着气势。 西陵笙淡淡地扫了一眼江浣雪等人,随之转头看着南菱儿,平静地说:“你先回药阁吧,我回东院了。” 西陵笙的这一声“东院”说得自然平常,但在江依依等人听来便是讽刺。 还从没哪个女子说过“回东院”三个字呢! “表姐,不能让她走!”江依依小声地提醒道,眼中皆是嫉妒与憎恨。 江浣雪连忙上前要去扯西陵笙的袖子,西陵笙轻巧地一躲,江浣雪便抓了个空。 江浣雪微眯了眼,朝几个女弟子示意了一眼。 几个女弟子会意地将西陵笙围住,欲要上前捉她却谁也不敢先动手。 西陵笙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个女弟子便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西陵笙便站在中间不动了,转身瞧着江浣雪道:“江姑娘,与其这样浪费你我的时间,不如有什么话便痛快一些。” 江浣雪有些心急,让去打水的那名女弟子为何还不回来? 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朝着西陵笙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女弟子远远地正跑过来,而她手中提着的正是一桶水。 江浣雪暗自窃喜,只要给西陵笙一桶水从头淋到脚,她的白色面纱自然会被打湿,而这样她的真容也就藏不住了! 江浣雪怕西陵笙起疑,连忙收回视线,继续挑衅道:“我便喜欢这么浪费时间,怎么?白姑娘还要跟我动手不成?” 就是要她动手,这样刚好就有一个理由泼她一桶水了!到时候若是凤主问起,她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推脱! 西陵笙微微勾唇,眼中却显露出愤怒的神色:“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等一下!”南菱儿突然伸出一只手又挡在了西陵笙跟前,朝着江浣雪道,“江浣雪,你若再挑事,我可要告诉凤主了!” 眼看着那名提着水桶的女弟子就要到了,江浣雪急切地将南菱儿一把推开。 “你让开!” “啊,我的药!” “哗啦——” 一桶水从天而降,伴随着腾空而起的药臼及从药臼里洒出来的药粉,在空中混合成一起,劈头盖脸地便落了女子的一身。 “啊!” 江浣雪闭上眼睛尖叫了一声,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一只落汤鸡。而她身边同样来不及闪躲的江依依和其他几名女弟子也都被混着药粉的水打湿了一些。 西陵笙像是一早便有所预料般地站在一边,盈盈眼眸中荡漾着平静的细波。 而南菱儿在西陵笙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转头朝着西陵笙松了一口气:“白姑娘,真是多谢你。” “你打的什么水啊!这是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痒!” 一声惊呼响起,是江浣雪发出来的。而另外几个女弟子也惊恐地开始抓起了脸和脖子。 提着水桶的女弟子也惊讶地看着她们,喃喃道:“就是院中的池水啊……” 南菱儿愣了愣,忽地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去捡地上的药臼,虽然没有被摔坏,但里面的药粉全都洒了出来。 南菱儿自言自语起来:“原来这些欲生欲死丸的药粉没有被我完全砸坏……竟然还能用!” “什么?你说这是欲生欲死丸的药粉?”江浣雪一边抓着脸一边怒骂起来。 南菱儿看了一眼江浣雪,顿时变了脸色:“你、你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江浣雪强忍着不去挠自己的脸,却又忍不住地亮出指甲。 “表姐,你的脸上都是小红疹子!”江依依惊恐道。 江浣雪一听大惊,看着江依依的脖子,也道:“依依,你的脖子上也是!”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薛神医拿药啊!” 一名弟子突然反应过来,率先往着药阁里面跑去。 江浣雪狠狠地瞪了西陵笙一眼,也抓着脸跑进了药阁。南菱儿回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西陵笙,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白姑娘,我捣的这药粉是用来做欲生欲死丸的。这是薛神医研制的一种捉弄人的药,遇水沾到皮肤后,会立刻生出许多小红疹,虽是不会致 命,但会奇痒无比,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挠。但是越挠便越扬,抓得皮破也不会立刻有痛感。” 所以即便是江浣雪等人抓破了脸她们也不会停止,只有事后后悔的份儿。 西陵笙无奈地摇摇头,之前江浣雪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中,江浣雪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早便察觉到。 只是这毒粉,虽不是她有心之举,但就当做是江浣雪自作自受吧。 西陵笙回到东院时,门口已经有位着一身风雅的男子在等着她了。 凤沉央换了一身石青色云锦,落座在院中的石桌前,桌上摆了一盘棋,旁边整齐地放着几盒瓜果点心。 “看来我教你的又忘了。” 西陵笙顿立在走廊的红色圆木柱子旁,这句话她曾经听另一个人讲过,她听不明白那人的意思,她也听不明白眼前人的意思。 “你教我的什么?”西陵笙问。 凤沉央微微侧过头,好看的侧脸流淌着丝丝冬日暖阳,他笑:“你动用了异术,看来是没有修习我教你的法诀。” 他不是那人,那人不会与她解释。 西陵笙收起了对往昔的回忆,慢悠悠地走到他对面坐下,一边打量着棋盘,一边回答:“你早上走的时候才教了我,我哪来得及修习?” 说罢纤长的手捏了一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凤沉央很快也落下一子,道:“尝尝?从万福斋刚带回来的。” 第二百零四章 预知之术 西陵笙偏头看着那些瓜果子,样样都对她的胃口。 心中微微一动,西陵笙问:“你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买这些?” 凤沉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西陵笙迟迟没有动手,若凤沉央说这些东西时特意给她买的,她该如何是好? 旋即西陵笙若无其事地拣了一颗枣放进嘴里,玩笑地说着:“你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吃这些蜜饯小点?” 凤沉央笑:“平日里喜欢备些。” “喜欢吃便喜欢,我又不会笑话你!”西陵笙说着又拣了一把在手心,慢慢地嗑了起来。 凤沉央笑着没有反驳。 先前略有些尴尬的气氛消散,西陵笙这才注意到这院子里的温度较其他地方来说要温暖一些,明明是冬季,却偏偏这一处暖若明春。 西陵笙猜到是凤沉央用了异术,却猜不出他所怀的是哪一种。 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凤沉央道:“小白,你再走神,可要输了。” 西陵笙凝视着那棋盘,有好几处都因为她的走神而胡乱地落了子,虽然她有好几种方法可以挽回残局,但她看不透凤沉央的棋局,走错一步她可就要输了。 想着想着,体内又开始涌动起异样,紧接着眼前便又出现断断续续的片段。 西陵笙知道那种被她称为“女人的第六感”又开始了,方才江浣雪的计谋也这样出现在她眼前过,虽是不完整的片段,但依稀都能猜出来。 西陵笙看着那些片段里凤沉央即将要落子的地方,顿时恍然大悟,没想到凤沉央布的局这么缜密,无论她怎么落子,她都会输。 “小白,既然有作弊的能力,便要及时运用。” 凤沉央调笑地说着,将他上一处落了子的地方换成了西陵笙的子,果然全盘局势便完全不一样。 虽然她还是被凤沉央压制,但依旧有生还的转机。只要她再多查探几次凤沉央将要落子的地方,便能摸清他的套路,再将其破解便可! 果然想要作弊还是得趁早,若是别人还好,但面对凤沉央这样的高手就得从一开始就作弊! 慢着……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怎么知道?” 西陵笙不禁惊讶出声,但转瞬她又觉得有些大惊小怪了,她没有修习凤沉央教她的法诀,所以她一动用异术便会被他察觉。 “你这应该是预知之术。”凤沉央解释道,旋即又调侃起来,“看来你还不会用啊,小白。” “谁说我不会用的……”西陵笙声音细碎地嚼着。 凤沉央站起身,看着她道:“你先修习我早上教你的法诀,辰时到我房中来找我。” 西陵笙顿了顿,警惕地问:“为什么是你房中……” 凤沉央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小白,你脑子里装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发生,这取决于你。” 被人一眼看透心思,西陵笙老脸一红,腾地地站起身,快速地越过他往往屋子里走去,还借口地留下一句:“我回屋修习法诀。” 取决于她是什么鬼?凤沉央这个大色狼,她才不会主动把自己送上去呢! 冬季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卯时还未过,夜幕便沉沉。 西陵笙着一件烟云蝴蝶裙衫,外面裹了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便出了门。她的院子离凤沉央的,不过一条走廊的距离。 西陵笙特意提早了一些时间去找凤沉央,因为天色越晚,气氛越是暧昧。 虽然两人住得近,但西陵笙却从未去过凤沉央的院子,而这是第一次去,而刚一走进去,便被院中的布景所震惊。 凤沉央院中的格局与她院中的大相庭径,西陵笙的院中是种满了各种花,大概一年四季的品种都有,即便是冬季也有不断的阵阵梅花香。 而凤沉央这等风雅的人,院子里栽的却是各种果树,连搭的架子也都是葡萄架子,哪像她院中的玫瑰花架! 几棵橘子正散发着果子的清甜,翠绿的枝叶间含羞带臊地藏着许多金色的小橘子,即便是是夜色也笼罩不住它们诱人的香气。 西陵笙瞧着便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凤沉央这家伙的院子里栽的,一年四季的水果都能吃到,都可以去摆个水果摊了! 西陵笙在院子中转了一圈,还摘了几个橘子吃,味道酸甜适中,一看便是经过精心的栽培。 凤沉央的屋子门是关着的,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西陵笙收起玩乐的心思,走到门前欲唤屋中人的名字,但眼前几个片段闪现,她便噤了声僵硬在原地了。只见那些不完整的片段中,男子站在偌大的浴池前,轻解衣袍;而下一个片段又是热气升腾的朦胧中,男子那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随之又是凌乱的青丝被打湿,随意地贴在肌肤上, 称得男子的樱色薄唇更加撩拨人心…… “吱——”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西陵笙一个哆嗦,随之眼前的片段都消失不见。 凤沉央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衣领处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撩人的锁骨和部分白皙的皮肤,一头青丝随意地散落在肩后,精美的脸上是玩味的神情。 “小白,你在看什么?”凤沉央问。 西陵笙浑身僵直,脸颊发烫,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在看即将要沐浴更衣的他! “我……我看了看你这院子,小伙子,种果子很有天赋嘛哈哈哈……” “哦?”凤沉央低低地吐出一个字,目光落在她脸上变得越来越灼热。 西陵笙神色飘忽着,感觉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于是她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但凤沉央哪会给她机会,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带,盈盈纤腰便被他的大掌握住。 随之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女子便被男子抵在了门后。 西陵笙挣了挣,又羞又急道:“你不是说我脑子里想的那些会不会发生要取决于我吗?”凤沉央凑近了一些,额头与她相碰时,便弯了唇:“你若不想,为何要看?小白,看来你这预知之术不用我教,也能运用得很好嘛。” 第二百零五章 你心里装的那人有什么好? 西陵笙的一只手被凤沉央握住,另一只手抵在他胸口,视线钉在他下巴上再不能往上移。 “我运用得不好……你还是教我好了……你看我连你突然开门都预见不到!” 凤沉央嘴角上挑:“那是因为你想看别的。” 西陵笙语塞,她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她一凝神想着屋内的男子,眼前便自然而然地出现了那些画面。 “小白。”凤沉央突然语气幽幽地唤了她一声。 西陵笙有些紧张地应了一声,只觉得男子微微偏了头,气息便喷薄到嘴角。 西陵笙本能反应地想要推开凤沉央,但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个画面,她只觉得心下一惊,这种时候她想起的,竟然还是那个冰山一样冷淡的男子。 随之丝丝凉意漫上嘴角,西陵笙便松了手,闭上了眼。 她不讨厌凤沉央,倒是恨极了北离澈,如此就像是报复北离澈一般。不过一个吻而已,反正北离澈早已吻过别的女子了。 西陵笙等了片刻,但跟前的男子却迟迟没有吻下来,沉默了一会,反倒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西陵笙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那张绝色的容颜,不再是玩味戏谑,反倒挂着丝丝无奈。 “小白,你心里装的那人有什么好?”凤沉央问。 北离澈有什么好?他一点也不好! 不仅整日冷冰冰地摆出一副面瘫脸,还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仅霸道专横还蛮不讲理;不仅心思难测还玩弄姑娘的感情! 他是会偶尔帮她解决一些麻烦事,是会给她送点小玩意小药丸,但这些,北元翊也会做啊! 但她怎么偏偏就瞎了看上那坨冰山了呢! “我心里没有装什么人,即便是从前有,现在也没有了。”一瞬间,西陵笙的心便平复了下来,淡然地回答道。 凤沉央却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却是无奈道:“小白,你不坦诚。” 但他也没有给西陵笙再反驳的机会,只是转身往屋中走去,口中还说着:“既然你不会用这预知之术,我便教你一次。” 西陵笙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跟在他身后进屋。 凤沉央的院子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很务实,毕竟种的东西到最后都能吃;而凤沉央的屋子却又让人觉得他像个纨绔子弟,毕竟那些架子上柜子上摆的放的小玩意,哪一件不是很有趣? 西陵笙瞧着便忍不住地想要去摸一摸,碰一碰,或是拿在手上把玩几下。 “你若是喜欢,便可以拿去。” 西陵笙逗弄着小玩意的手顿住,僵硬地抬头看着跟前似笑非笑的男子,连忙将手中的小玩意儿放回架子上,还一副“她就随便看看”的样子将视线转到别处。 “没想到你也喜欢收集这些。” 凤沉央走到了屋中的案桌前,伸手转动了桌上的砚台,道:“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西陵笙刚想开口问“这些东西是谁的”,只见一旁的物架便自动地往一边移去,露出后面的密道来。 “小白,跟我来。”凤沉央看了她一眼,便主动地走进了密道。 西陵笙不是第一次看见这古代的高科技了,便也跟着走了进去。她本以为会走到一间密室,但跟着凤沉央穿越了长长的密道后,跨出出口的那一刹那,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色震慑到。 只见眼前是满天星辰闪烁的夜幕,而他们所站的地方只是一个突出峭壁的露台,而他们脚下亦是浩瀚的星空海洋。 “这……这不是led灯吧……” 西陵笙说着便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而眼前的景色却丝毫不受变化。 也是,这古代哪来的led灯啊…… 那这是什么鬼? 他们不会是上天了吧! “小白,过来。” 西陵笙回过神时,凤沉央已经走到露台前端,一座半人高的石柱前了。 那半人高的石柱上放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正幽幽地闪着微光,与漫天星光相呼应着。 西陵笙走近时,凤沉央微微一抬手,那颗夜明珠便开始光芒大盛,随之他轻合上眼眸,手掌与那夜明珠之间像是有什么羁绊着。 一段繁杂的法诀又在耳边鸣音,西陵笙知道这是凤沉央在教她新的法诀。 突然,一道光从那夜明珠中射出,直击在繁星夜幕上,渐渐地那夜幕中出现一段影像。 翠竹沙沙,阳光点点,静谧的竹林间,男子踏着片片竹叶出现,一袭石青色云锦与这景色融为一体。 “是你!”西陵笙不禁惊讶道。 画面中的凤沉央随着一叶竹叶落地,而从一片青翠的竹林后闪出一道黑影,与他交起手来。 “你竟然不还手!看身形对方应该是个女子,没想到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西陵笙不禁调笑起来。 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调侃凤沉央,她怎么会放过! 凤沉央却没有接着她的话题继续,反倒手掌一挥,那夜明珠便暗了光,夜幕上的画面也都消失不见。 “怎么不看了?”西陵笙调侃地说,“这应该是预知的你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吧!那女子是谁?难道是与你有什么爱恨纠葛,所以才与你动起了手?” 凤沉央道:“小白,我看起来便是有那么多爱恨纠葛的人么?”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一副“你说呢”的神情。 凤沉央失笑,道:“刚刚教你的,可记住了?” 西陵笙点点头,走到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前,学着凤沉央的模样将手轻轻抬起,那夜明珠立马也闪现光芒。 “凝神,想着你要预知的时间、地点和你想知道的人和事情。” 星空夜幕被投影上一片雪白的宫城,而那些雪白的画面里又仿佛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只见一条红毯从巍峨的城墙中一路蔓延而出,鲜红十里,与那从天边而来的红色队伍汇合成一片。 是有人迎亲的队伍。一月初八的北城中,天空中还纷飞着绒花小雪,而大红的喜轿从摄政王府起始,迎了位姓霍的姑娘,一直到了金陵宫的景阳宫中。 第二百零六章 承诺换芳心 西陵笙缓缓地睁开眼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粉黄色的帐幔,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偷溜进来,在帐幔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这不是她的房间! 西陵笙反应过来,从床上撑起身子,只听珠帘外门被推开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屋中。 “小白,你倒是比花大娘养在圈子的那群能睡多了。” 西陵笙立马回怼:“你才是猪呢!” 凤沉央将饭菜摆放好,笑:“我可没说是花大娘养的猪。” 西陵笙不跟他瞎扯,起身坐到桌前便开始吃饭,睡了一夜她竟然十分地饿。 “小白,你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西陵笙塞了一口菜在嘴巴里,手中拿筷子的动作滞了滞,脑海中画面闪现,昨夜她看到了北离澈与霍霓裳成婚了。 “我……我不记得了,我昨天为什么会突然晕过去?” 凤沉央也不拆穿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道:“你差点被星辰之力反噬,你可还记得?” 西陵笙咽下口中的食物,默默地将筷子放下。 “每一任的离国圣女都拥有这预示之术,因为这异术耗费神识巨大,所以需要在‘星辰大海’中借助星辰之力才能完成预示。但动用星辰之力不能受其他情绪的干扰,否则便容易受到反噬。” 难怪她会觉得极其饥饿,原来是消耗了巨大的神识。 凤沉央看似在解释给她听,但语气中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所以,每一任离国圣女都不能有任何感情。小白,你若是不能做到,便不要再使用这预示之术。” 西陵笙怔怔地与他对视着,凤沉央的眼睛里深若寒潭,这是她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出现这样的神情。 “可……可我的预示之术与离国圣女的貌似不同……我不需要这‘星辰大海’,我好像也能看到未来的景象……”凤沉央虽隐隐有些猜测,但他并不想说出来的样子。只是沉默片刻,便恢复了轻松的神情,拿起筷子给西陵笙夹了一块点心,才缓缓道:“在‘星辰大海’里,你能预示更远的事情,而你现在似乎只能预示眼 前的事情,可对?” 西陵笙点点头。 凤沉央又对上她的眼眸,轻笑:“也许,不用那‘星辰大海’亦是一件好事。” 西陵笙不知道他所说的“好事”是指的什么,但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因为一月初八,“夺凰大会”那日,真是个令人一想到便觉得寒冷的下雪天啊。 接下来的几日,西陵笙都过得特别地清净,江浣雪和江依依等人自作自受地中了毒粉,一连着好几日都只能遮着脸度日,根本没有心思再来寻她的麻烦。 而那位叶檀心自从与她洽谈失败,也没有再缠着她,反倒是一看见她便躲得远远的,生怕和她见面似的。 所以西陵笙便每日和凤沉央去荷花池里“摸鱼”,或是去药阁中帮薛不悔试毒,或是去食苑帮花大娘摘菜喂猪,全然一副回归农家的生活模式。 也不知道是不是凤沉央的法诀起了作用,在一天清晨醒来时,西陵笙竟惊奇地发现她脸上那些被烈火灼烧的疤痕竟然消失了许多。 而又过了几日,她脸上的疤痕便全部消失不见,唯独在右眼下留下一个小小的桃花型印记,倒给原本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又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届时她正将小船周围一圈的水变暖了,而刚一浮出水面,便瞧见那黑玉眼眸中的自己,而她脸上的最后一道疤痕正快速地缩小,随之化作一点桃花留在了眼下。 “小白,我便知道你是个美人。”凤沉央低着头瞧着她,唇边泛着邪美的笑。 西陵笙早已习惯他这么轻薄的态度,便也勾起红唇,笑得魅惑人心:“所以,你一早便是看上了我的容貌,还说你不是个肤浅的人?” “若能得许姑娘芳心,我便甘愿肤浅。”凤沉央自然地撩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着。 死变态,还来上瘾了? 西陵笙便勾上他的脖子,诱惑地说道:“那我将芳心许你,你拿什么来换?” “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你能有什么?这碧湖山庄女主人的位子?” 凤沉央笑:“不,我给你一个承诺,你想的任何事我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你,即便是将碧湖山庄赠与你。” 西陵笙想要的便是碧湖山庄归顺于北国,日后能成为北言欢的羽翼。 但她还是不相信,凤沉央会是一个为了女人而放弃一切的人。 “我突然觉得这买卖不划算,我太亏了!”西陵笙乏味地松开了手。 而凤沉央却突然伸出了手,将她猝不及防地从水中一下子捞上了船。 小船在荷塘中间剧烈地摇晃了几下,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西陵笙趴在凤沉央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她眨巴眨巴眼,双颊有些发烫,难道这家伙终于忍受不住要化身为野兽了…… 卧槽!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西陵笙赶紧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着他道:“我、我要起来!” 凤沉央的手按在她的腰间,控制着她无法起身。 而西陵笙胡乱地挣扎了几下,腿突然碰到什么,让她浑身一僵,顿时安分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你……” 凤沉央轻皱了眉头,眼中却满是无奈的笑:“小白,别乱动。” 西陵笙撇过头去不看他,她当然知道不要乱动了! 凤沉央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珠玉击打,缭绕入耳。 “小白,你若是觉得不划算,我便先送你件礼物,等你觉得划算了,再与我谈那桩生意。” “什么礼物?”西陵笙问。 “过些时日你便知道了。” 凤沉央说得神神秘秘的样子,西陵笙却一点期待感也没有。因为她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了,即便是日后再与凤沉央谈起“承诺换芳心”的生意,那也都是用来应付他的。 虽然她不知道凤沉央打了什么心思,但目前看来他对她是极好的,好得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所以,她也不想骗他。 第二百零七章 凤主给她名分了? 距离一月初八的日子越发地近了,而这一段时间以来,西陵笙几乎是整日地与凤沉央呆在一起修习异术。 按照凤沉央教的法诀,西陵笙发现不仅是声音和容貌得到了恢复,而且驭火之术也已经能完好地掌控。还有她这具百毒不侵的身体,在服下毒药之后,即便是不服下解药,也不会再陷入沉睡。 但唯独那预示之术,凤沉央不再带她去“星辰大海”,也不跟她提起多余的半分,她也便先将这异术放下,顺其自然了。 今日凤沉央说要出去办些事情,将薛不悔一并带了出去,所以西陵笙独自去荷花池修习完,便去了食苑帮花大娘的忙。 食苑中的大片菜地里,花大娘正在指挥着一群弟子担水浇菜,看似忙着农务,实际上在每片菜地上都埋了机关,弟子们需要躲避机关的同时还不能将水洒出来。 所以整片菜地里,弟子们都有挑着担子蹦跳着,活像一群马戏团小丑。 江浣雪和江依依等人今日恰巧轮到花大娘的修行课,即便是再美的女子做起这样的动作来,也显得有些滑稽。 所以在江浣雪和江依依看到西陵笙缓缓地走近菜地时,两人同时一怔,江依依脚下不稳,便被机关绊了脚,将水桶中的水洒出了一些。 而江浣雪则是反应要比江依依快一些,旋转了好几圈才好不容易保住了水桶里的水。 西陵笙远远地瞧见二人,感觉二人恨不得立刻冲过来将水桶里的水泼她身上,但一个微胖却壮实的身形往眼前一挡,指着江浣雪和江依依两人便高喝了起来。 “江浣雪,江依依,你们俩干什么呢?江依依回去重新再来一遍!” 江依依听着花大娘的话,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回头看着那长长的泥地,她却只能恨恨地剜了西陵笙一眼,垂头丧气地往起始点走去。 眼看着还有小半路程便跳完了,这下子她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像个丑猴子似地在菜地里蹦跳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外庄女子! 江浣雪虽然不用重新跳一遍,但她心中的羞耻自是不比江依依少。毕竟这个姓白的外庄女子就在那里看着她,她怎么能在这个这个女子面前丢脸! 不行,她不能跳,她要在这白姓的女子面前保持她一贯的高贵! 花大娘本是回头与西陵笙打着招呼,但西陵笙的眼神却越过了她落在了远处,口中悠悠地说着:“花大娘,弟子们的修行似乎很有意思啊。” “是啊,这法子不仅能锻炼弟子们的敏捷……”花大娘听了也乐呵呵地回过头去,而江浣雪将手中的水桶直接扔到菜地里的一幕恰巧落在了她的眼中。 “江浣雪?” 江浣雪闻着这一声喝斥,一时有些泄气,但瞥了一眼西陵笙,却发现她眼中含着戏谑。 这白姓的外庄女子竟然敢挑衅她! 江浣雪便跨越那菜地,跑到花大娘面前,略有些不乐意地说:“花大娘,弟子们的训练怎么能让一个外人进来?” 花大娘道:“白姑娘怎么算是外人?” 江浣雪又愤愤道:“她又不是碧湖山庄的弟子,也不是碧湖山庄里的人,怎么又不是外人了?” “可凤主……” “凤主只是说让她住进东院,但凤主可说给她名分了?” “这……”花大娘一时语塞,回头瞧了一眼西陵笙。 江浣雪冷哼一声又道:“既然凤主什么也没说,那她便是个来历不明的外庄女子!一个外人,没有凤主的准许,是绝对不能打扰弟子们修习的!” 花大娘心知碧湖山庄的规矩,于是便对西陵笙道:“白姑娘,不如你先随我去厨房吧。” 江浣雪颇有些得意地看着西陵笙,一个外庄女子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去吧! 西陵笙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朝花大娘点点头,随之又像是问得平常:“花大娘,是不是每个不小心将水洒出来的弟子都要重新跳一遍这菜地的泥道呀?” “是呀,白姑娘。” 西陵笙微微勾唇:“那故意将水桶扔掉的弟子呢?” 江浣雪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这白姓的外庄女子摆明了说的是她嘛! 花大娘顿时像是想起来了,转头朝着江浣雪严肃道:“浣雪,还不回去将你的水桶捡起来!再重新跳十遍!” “花大娘……十遍是不是太多了……”江浣雪顿时有些服软的语气,毕竟一遍下来已经很累了,十遍怕是能要了她的命! 更重要的是,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跳十遍,再一次成为这么多人眼中的笑话! 花大娘却丝毫不留情面道:“你要是要违背这碧湖山庄的规矩,便服了那归心丸回家去吧!” “我……” 江浣雪虽是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再悻悻地走回菜地里,含恨地看了一眼西陵笙,重新走到起始点,像只被戏耍的漂亮猴子似的开始跳了起来。 江依依不屑地看了一眼江浣雪,暗暗地骂了一声蠢货,心底里开始盘算起别的阴谋来。 西陵笙本无心找江浣雪的麻烦,但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便犯了那人全家。 所以那位叫江依依的,怕是有些麻烦了。 渐渐地夕阳西下。 江浣雪累得像条狗似地从菜地里爬回房间时,江依依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说:“表姐,那白贱人将你害得这么惨,我真是心疼你!” 江浣雪虚弱道:“依依,还是你待我好。你放心,那姓白的贱人给你我的耻辱,我会替我们俩讨回来的!” 江依依道:“表姐,别说了。你饿坏了吧,庄中规定过了酉时就不能吃东西了,但我偷偷去厨房给你拿了些剩的吃的,你快吃点吧!” 江浣雪感动地看了她一眼,狼吞虎咽地开始吃了起来。 江依依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小心翼翼地与她说着话。 江浣雪吃了一会,突然觉得腹部阵阵疼痛,慌忙地掐住脖子,艰难道:“依依……这食物里……” 江依依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表姐,你怎么了?” 江浣雪突然便吐出一口血来,随之便昏死了过去。江依依愣了愣,赶紧拉开房门,大喊起来:“不好了,表姐中毒了,快来人啊!” 第二百零八章 是她下毒害人 一众弟子手忙脚乱地将江浣雪送到了药阁,经薛不悔的救治,及时地解了毒。 江浣雪渐渐地苏醒过来,发白的唇仍有些颤抖,张了张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表姐,你怎么样了?”江依依赶忙扑到床前,双眼含泪地握着江浣雪的手。 “依……依依……我……中毒了?” 薛不悔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药,一边道:“你中的这毒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现在我替你解了,已经没事了。” 一旁的花大娘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浣雪啊,你好好休息,明日便不用到食苑来修习了。” 江浣雪依旧哑着嗓子:“多谢……花大娘……” 江依依突然伤心地落下几滴眼泪:“表姐,你的声音怎么了?” “我……” 两人又看向薛不悔。 薛不悔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毒之所有不厉害,因为它在穿过你喉咙的时候就已经将毒性渗透,毒烂了你的嗓子,所以到了你腹中时只会引起丝丝疼痛而并不会致命。” 江浣雪瞳孔骤缩:“我……我的嗓子……” 薛不悔肯定了她的猜测:“不知道会不会好,不过我给你开些药,你服上个几年或是十几年,可能会有转机。” 江浣雪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般,她脸上的抓痕还没完全地好起来,她的声音又被毁了! 这对一个原本是天之骄女般的女子来说,是一件多大的侮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江浣雪哽咽着,连哽咽声都像是被铁砂磨着般,有些刺人耳膜。 这时,琴姑从外面走进来,江依依赶紧朝她哭道:“琴姑,表姐的声音被那毒毁了!” 琴姑微微一愣,随即拽着花大娘的胳膊问道:“我去查过了,便是浣雪今晚吃的那些饭菜里被下了药。你的厨房里除了你还有谁去过?” 花大娘亦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浣雪便一下子从床上滚落下来,江依依赶紧去扶她,她却坐在地上朝琴姑哭诉道:“琴姑……琴姑……是那个姓白的……是她下的毒……” 琴姑何时见过她的爱徒这副模样? “浣雪,你是说白姑娘?”琴姑心疼地看着江浣雪问。 江浣雪连连点头,泪水布满了一张小脸,十分地令人怜惜。 江依依暗暗勾唇,但面上却露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琴姑!今天在食苑时,表姐和那白姑娘起了点小冲突,但那白姑娘也太狠心了吧!竟然仗着花大娘允许她进厨房,便给表姐下这般狠毒的毒药!” 琴姑转头看向花大娘,眼中是凌厉的神情,像是在问她到底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花大娘紧皱着眉头,说:“虽然白姑娘帮我一起给弟子们做了晚饭,但弟子们吃了都没事啊……而且我不相信白姑娘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下毒害人!”江依依又道:“琴姑,我想起来了!我偷溜到厨房外时,厨房中只有那白姓女子一人,而花大娘并没有在!我也是等到那白姓女子走后才进了厨房……现在想来,那白姓女子定是知道我要偷拿饭菜给表姐, 所以那时候才给剩饭里下了毒!” 说着她又朝江浣雪抹了抹眼泪,道:“我怎么这么傻啊!连那白姓女子的阴谋都看不出来……表姐是我害了你!” 江依依自责的模样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会相信,是她心思单纯从而受了骗。 见此,琴姑对花大娘道:“不是你相不相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离开了厨房?” 花大娘滞了滞,还是点了头:“弟子们吃完饭后,我本来和白姑娘一起在厨房里收拾,但……但有个弟子突然来说,老薛找我有急事,而白姑娘说她会帮我做完剩下的事情,我便先去了药阁……” 琴姑又横眼向薛不悔。 “阿琴,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帮毒王小祖宗故意支开了老花吧?” 薛不悔站在板凳上才勉强和琴姑一样高,叉着腰不高兴地说:“老花,你说说你养的那只飞天鸡!总是飞到我阁中偷吃我养的药草,我不叫你来把它抓回去,我还能把它养着了?” 花大娘还是比薛不悔高了一截,亦叉起腰低头瞧着他,道:“老薛,我那只鸡吃点你的药草怎么了?有本事你别吃它娘子们下的蛋啊!” “老花,你知道我那些药草多贵吗?你的那几颗蛋又才多少钱?” “那行行行,你自己出庄买蛋吃去!” “买就买!你这比男人还壮实的无知妇人!” “你说什么?你这老不死的嫩豆芽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嘴来,江浣雪和江依依连着脸上的眼泪一起都愣住。 “够了!你们俩别吵了!” 琴姑突然开口喝止住两人,走到江浣雪面前与江依依一起将她重新扶回床上,安慰道:“浣雪,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凤主,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她又回身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去找凤主!” 而此时的东院里,西陵笙刚去荷花池夜游了一番,她的水性太差,经过这段日子的修习,连水性也提高了一些。 而暖暖的荷花池水就像是温泉似的,冬天进去泡一泡倒也挺舒服。 西陵笙一边拧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朝着卧房走去,而刚走到走廊前,只见凤沉央着了一身宽大的银色袍子慢悠悠地正要踏上台阶。 西陵笙渐渐地便放慢了脚步,本想等凤沉央走了,她再过去。哪知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画面刚闪现一下,那银袍男子便到了跟前。 西陵笙条件反射地出手阻挡,还是被凤沉央擒住了一只手腕。 凤沉央微微挑眉道:“作弊?” 西陵笙没想到她才刚看到预示,凤沉央就已经行动了,不知道是她的预示太晚,还是凤沉央的速度太快。 “我倒是想!” 说罢西陵笙一个翻身,与凤沉央交起手来。一白一银,一攻一守,如柳如风,顷刻间便融进这簌簌而下的漫天白雪里。 第二百零九章 打扰她和凤主休息了 琴姑等人走进东院时,远远地便瞧见那灯笼光照下,落下了片片雪白。 “这……这些是雪吗?”花大娘惊讶地问。 琴姑眼中满是疑惑和警惕:“怎么可能?碧湖山庄的冬天从不落雪!” 一片雪花悠悠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终落到薛不悔的手掌心中,他抬起头望向天空,夜幕中纷纷扬扬的都是柳絮般的绒雪。 “阿琴,老花!真的!真的是雪啊!”薛不悔惊叹起来。 琴姑亦是不敢相信地仰着头,这是她第一次在碧湖山庄里看见雪,这么多年过去,自从她离开家乡到了这里,便再也没见过。 耳际隐隐地有打斗声传来,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注意到,皆以为是庄内进了刺客,慌忙地朝着那声音赶去。 待进入内院,只见银袍男子抱着白衣女子,随着绒绒的白雪自空中轻盈地旋转落下。 两人皆穿着单薄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是一同从温泉池沐浴归来,而在这暖灯笼罩,如春日繁花的幕景下,美得好似一副变幻着的丹青画。 虽然凤沉央和西陵笙都遮了半张脸,但这般惊艳的场景仍是令三人移不开视线,一直到凤沉央开了口,三个人才齐齐地回过神,纷纷地低头施礼。 “何事?”凤沉央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扫兴的意味。 琴姑定了定心神,连忙说:“凤主,江浣雪中毒了。” “所以?” “所以……”琴姑有一丝犹豫,凤主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薛不悔却直接道:“那江浣雪是吃了剩菜而中了毒,而江依依说在食苑的厨房看见了毒王小祖宗,所以琴姑就来问一问。” “江浣雪现在情况如何了?”西陵笙问。 花大娘回答道:“浣雪已经没事了,就是嗓子毁了。” 琴姑见西陵笙问得毫无所谓,一时间又想起自己那爱徒可怜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客气道:“白姑娘,请问傍晚时是否是你一人在厨房?” 西陵笙坦然道:“是我。” “那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或是……动过厨房里的剩菜?”琴姑略有些逼问的意味。 “哎哟!” 薛不悔突然惊叫了一声,摸了一把头顶,再摊开手心,只见手心里躺着一些碎冰。 “怎么突然就下起冰雹了……哎哟!”薛不悔刚说了一句,头顶又被好些冰雹砸中。 花大娘连忙说:“凤主,快到走廊里去躲一躲!” 几个人赶紧进了走廊。 而西陵笙回头瞧了一眼,还真是冰雹,但她刚刚站在凤沉央身边,却没有丝毫感觉。 “今日碧湖山庄的天气真是奇怪……”花大娘抖了抖身上的冰屑道。 “就是啊,突然就下起了雪,突然雪又变成了冰雹!”薛不悔也抱怨地摸了摸被砸痛了的头顶。 而琴姑站在一旁,只觉得凤沉央周身寒气袭人,好似这天气都是受了他的感染。 但即便如此,琴姑却更加愤愤地说了起来:“白姑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她一定要揭穿这个姓白的女子的阴谋,不能再让凤主这般地深陷! 凤沉央不悦地蹙了眉,西陵笙感受到他的冷意,及时地挡身在他跟前,喊了一声:“琴姑!” 西陵笙的眼眸中一片清澈,还含着笑意,她不紧不慢道:“琴姑,今日花大娘走后,的确是我独自一人在厨房,但我并没有动那些饭菜。” 琴姑当然是不会相信,道:“可浣雪中毒,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进过厨房,这你要如何解释?” “江依依不是也进了厨房么?而且是她端了饭菜去给江浣雪服下,为何不怀疑她?”西陵笙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紧张,完全一副不关己事的感觉。 琴姑愣了愣,便道:“江依依是江浣雪的表妹,为何要害她……” 西陵笙轻笑:“世家中,就算是亲姐妹也有自相残杀的,何况是表亲?” 琴姑自是听说过世家中的明争暗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西陵笙却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如果我真要动手脚,那江浣雪还能活着吗?” “你!” 西陵笙虽说得猖狂,琴姑更是气得说不出话,但西陵笙的嫌疑却顿时在她心中小了许多。 “总之你先回去,此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花大娘也劝道:“琴姑,白姑娘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便别打扰她和凤主休息了。” 西陵笙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花大娘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别捏呢…… 薛不悔也扯着琴姑的袖子道:“阿琴,你看看你,我便说明日来问地好,你偏要今晚来!都耽误了凤主和毒王小祖宗的好事!快走快走了!” 西陵笙:“……” 琴姑:“……” 这薛不正经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花大娘……薛神医……你们是不是误会……” 西陵笙本想说他们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话还未说完便被凤沉央打断。 凤沉央的语气里冷意消散,反倒有些心情极好的样子:“你们都回去吧,我带小白回屋了。” 啥……啥玩意儿?什么叫带她回屋? “明白明白!那我们就先告退了!”花大娘和薛不悔皆是会意一笑,揪着还在愣神的琴姑便飞快地撤离出了东院。 而月底的时候,花大娘和薛不悔领到的月钱突然便多了十倍。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处时,西陵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那位似笑非笑的银袍公子,便知道他是故意戏弄她的,但她能怎么办呢! “我自己回屋了!” 西陵笙特意地强调了一下“自己”,却又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最后只得鼓了鼓腮帮子,强装镇定地越过他,又匆匆地跑回了屋子。 一身银袍的公子站在灯火阑珊处,眉宇间挑着丝丝的笑意,温柔得这素锦年华都将付诸于明媚。 天空中的冰雹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绒绒细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来,装点了这略有些寂寞的冬夜。 一夜飞雪寒冰梦。 西陵笙缓缓地睁开眼时,梦中凤沉央救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又回忆起昨夜的情形……凤沉央所怀的异术,应当是驭冰之术! 第二百一十章 她是个传奇女子 凤沉央救她时,她曾感受到一道冰冻天地的力量;而昨夜天空中的那些雪和冰雹明显就是因为凤沉央而出现的。 西陵笙能感受到凤沉央的异术之力,虽然只有一瞬间的感觉,但她确定那就是发自于他的。 凤沉央心情好时,连细雪都除去了寒意只剩下柔美;凤沉央感到不悦时,连碎冰般的小冰雹都冷得刺痛皮肤。 这若不是驭冰之术,还能是什么? 只是凤沉央会的,似乎远远不止这驭冰之术。 在荷花池时,他也曾让池水变暖;在“星辰大海”时,他也曾使用过预示之术。 若是离国中人每人都只能身怀一种异术的话,那他和她都不是离国中人。 那他和她又算是什么人? 药阁。 西陵笙正安静地捣着药。 南菱儿端着盆药草蹬蹬蹬地跑进屋,看见她后欣喜地一笑,凑上前礼貌地弯了一腰,然后道:“白姑娘,这株安神养心的药草是我自己种的,我想把它送给你。你放在房间里,还能提提神。” 西陵笙细细地看了一眼那药草,微微挑了眉,随之笑着道:“菱儿,谢谢你。” 南菱儿脸色微微一红,挠了挠后脑勺道:“不用谢……白姑娘,听说你是北国人?我觉得你们北国的女子都好厉害啊!” “嗯?”西陵笙不解地看向她。 南菱儿便解释说:“我听说北国护国大将军的嫡女,名叫西陵笙,十六岁便做了北国的太后!她一定是个传奇女子吧!真是好生令人佩服啊!” “咳咳……”西陵笙差点一口口水呛死,被一个小姑娘这般地崇拜,还真有些让她受宠若惊了。 毕竟她可不是什么传奇女子,她只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小偷罢了。 南菱儿收回对远方的崇拜之意,朝着西陵笙继续道:“还有白姑娘你,真不愧是凤主喜欢的女子,连薛神医都奉你为毒王小祖宗,而且武功还这么高强!” 说道这里她又顿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失落,紧接着便叹息一声:“哎,哪像我……这么地不中用!” “菱儿你还小,本就是该玩乐的年纪。”西陵笙安慰道,“再说,谁说你没用了?” 南菱儿委屈地撅起嘴:“可我已经十六岁了!那位西陵小姐十六岁都已经是太后了……” “呃……她做了太后有可能是个意外呢……”西陵笙有些心虚地笑着。 她当上太后那一天,她都还一脸懵逼呢! “白姑娘,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比我厉害,所以从小家里人都嫌我是个累赘,什么也做不好,只想着等我到了年纪就将我嫁出去。 可好不容易等我到了年纪,那上门提亲的公子却被我吓跑了!姐姐无奈之下,便求了父亲将我送到这碧湖山庄,让我修习奇术。 可现在到了碧湖山庄,我还总是闯祸!昨天薛神医让我看护他的那几株珍贵的草药,可就因为我的一时冲动与江依依斗了几句嘴的功夫回来,那些草药便被偷溜进来的小花给吃了个精光! 哎,白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现,西陵笙重复了两个字:“小花?” 南菱儿托着下巴无精打采地回答道:“便是花大娘养的那只公鸡,总是趁着花大娘不注意便偷跑到药阁来偷吃薛神医的药草!不过它倒是很聪明,从不吃有毒的药草,还专挑名贵的好药吃…… 白姑娘,你说那小花是不是都比我有用?我现在都分不清好多药草呢!它一只鸡竟然能这般地机灵!” 西陵笙“噗嗤”一声笑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到:“你想什么呢?怎么把自己比得连一只鸡都不如?” “可……”南菱儿的话还未出口,只听得一道沙哑难听的厉喝声传来。 “白姓女子!” 紧接着一道疾风带着几分锋利袭来,西陵笙抓着南菱儿胳膊快速地将她拉开。 “小心!” “啪——” 南菱儿扶着椅子把手,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面纱女子,正是被抓破了脸还被毁了声音的江浣雪。 而江浣雪手中持着一把长剑,一剑刺中了桌子上的药臼,那药臼因受到重击而炸裂开,洒出来的是西陵笙刚捣好的药。 “江浣雪你疯了吗?竟然在药阁持剑伤人?”南菱儿吸了一口凉气。 江浣雪双眼猩红,又剑指着西陵笙恨恨道:“白姓女子!都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 “江浣雪,住手!” 薛不悔从后院中走进来,几步跳到桌子上,扬着小辫叉着腰道:“小丫头,真是反了啊你!江老庄主知道你这么胡闹吗?” 江浣雪滞了滞,她爹说过到了碧湖山庄便要收起大小姐脾气。 跟在江浣雪身后的江依依眼中闪过一丝阴谋,上前附耳江浣雪道:“表姐,那白贱人将你害得这么惨,我相信大伯是不会罚你的,反倒还会替你讨回公道!” 顿时,江浣雪猩红的眼中便泛起点点晶莹,含恨道:“薛神医,你让开!她这个小贱人迷惑了凤主,害得我这般地凄惨,即便是倾尽我流剑山庄所有,我也要杀了她!” 说罢江浣雪越过薛不悔,一剑朝着西陵笙刺去。 西陵笙微微沉了眼眸,一个闪身便率先到了江浣雪跟前,手中一枚锋利的梅花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表姐!” “江师姐!” 江依依和跟着江浣雪几个女弟子同时惊呼起来,她们没想到这白姓女子的速度竟然比上一次与她交手时还要快了! 一个个想要上前帮忙,却又都犹豫了。 “你说是我害了你,你也得讲个证据不是?”西陵笙淡然地看着江浣雪。 江浣雪狠狠道:“这庄中除了你,还有谁会想要害我?” 西陵笙轻声笑了笑,目光直直地落在江依依身上,微微地勾了唇:“自是某些心思歹毒之人,害了你,再嫁祸我,岂不是一举两得?”江依依被西陵笙看得有些心虚,低着头转了转眼眸,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上前,看似要帮江浣雪的样子,口中还喊道:“你这个满口胡言的恶毒女子,快放开我表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给她拉仇恨 江依依拿着匕首假意要去刺西陵笙,实际只是想吓唬西陵笙,好让江浣雪挣脱她的控制。 而西陵笙一手抵着江浣雪的脖子,另一只手只是抬起,幽幽地道了一句:“小心哦。” 江依依大吃一惊,顿在原地距离西陵笙手掌一寸的地方,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你手中是不是藏了火石?” “你猜啊。” 西陵笙的语气略有些捉弄的意味,江依依气得柳眉倒竖,只得朝江浣雪投去目光,一副为她着想的神情。 “表姐,她手中有火石,你要小心些啊!” 江浣雪愤怒地瞪着西陵笙,却是对江依依说的:“依依,别管我,替我杀了这个小贱人!” 江依依不禁暗骂江浣雪蠢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叫她退下的吗? 江依依正犹豫着,余光却瞥见外面缓缓走来的一人,突然她便丢了手中的匕首,连连往后倒退几步,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 “啊,我的肚子好疼啊!”江依依挤出两滴眼泪,佯装成被西陵笙打伤了的样子。 凤沉央走进屋时,便看见这样一幕。 几个女弟子赶忙去扶江依依。 “依依,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烫啊……” 几个女弟子皆大惊,愤怒地瞪着西陵笙道:“你竟然又藏火石伤人!” “凤主。”薛不悔看见凤沉央便施了一礼。 江浣雪又委屈又愤恨道:“凤主,白姑娘欺人太甚!” 凤沉央微微抬眸,薛不悔会意便上前为江依依查看伤势。 而江依依只是捂着肚子,五官都挤在一起,装作十分疼痛的模样喊道:“凤主,先别管我,快救师姐……” “依依……”江浣雪见江依依都这个样子了还担心着她,不禁又是一阵感动。 西陵笙自是知道江依依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按照叶檀心所说,江依依的最终目的是凤沉央的话,那江依依此时便是想要污蔑她然后再博得凤沉央的怜惜。 不过她这手段不行,连西陵月都比不上。 于是西陵笙朝薛不悔道:“薛神医,既然江依依说是被我的火石伤了肚子,你就去把你那烈火草拿来给她服下,这种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方式,我想效果会很好。” 说着西陵笙还朝薛不悔眨了眨眼。 替薛不悔试毒的这些日子,西陵笙倒是学会了配置不少毒药,这烈火草便是薛不悔精心栽培的一种毒草。若是正常人将它服下,那腹内便会犹如烈火灼心般疼痛。 江依依上薛不悔的修习课时,自是听说过这种毒草。现在却要让她吃下这种毒物,那还不折腾死她? “这……我突然觉得肚子好受了一些……那烈火草毒性太烈,我现在吃怕是有些不合适……”江依依心虚道。 薛不悔一手拿着一株烈火草,一手叉在腰间,眉心皱起:“有什么不合适的?既然你觉得肚子里有火毒作祟,那便干脆些服下这烈火草,我保证你药到病除!” 西陵笙也一副好心的口吻道:“江依依,这是薛神医都觉得可行的法子,你可别说又是我故意害你。” 江依依的心思转得飞快,她可不能服下这毒草! 于是她又瞪向西陵笙,转移着话题道:“白姑娘,你伤了我不要紧,你先将我表姐放开!” 说罢她又转向凤沉央,投去楚楚可怜的目光。 凤沉央斜睨了她一眼,随之上前握住西陵笙的手,将那枚梅花镖从她手中拿了出来。 一众弟子见她们的凤主将江浣雪从西陵笙的“魔爪”里救了出来,消散的气势瞬间又开始凝聚。 外庄女子就是外庄女子!在这种时候,她们的凤主还是要向着她们的! 而下一秒,凤沉央说的话又像是一阵飓风,将几名女弟子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势给吹得分毫不剩。 凤沉央看着西陵笙的手,眼中带着心疼和责怪,缓缓地开了口:“那东西锋利,还好没伤到手。” 西陵笙:“……” 这家伙是来给她拉仇恨的吧…… 好歹也给这几个女弟子一点点面子,正正经经地让她放了江浣雪不好吗…… 看看现在几个女弟子的模样,都恨不得要冲上来扒她的皮,抽她的筋了! 凤沉央瞧着眼前的女子,正不停地朝他挤眉弄眼,不禁失笑。随之他像是要满足媳妇儿的请求一般,无奈地转身看着几个弟子,像是做任务般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江依依立即从失神中挣脱出来,她的凤主终于清醒了要替她们讨回公道了! “凤主,表姐也是因为昨日受了白姑娘的迫害,今日才与她在药阁中动武的。虽说两人有些小恩怨,但白姑娘做得也太过分了!竟然毁了表姐的嗓音!这叫一个女子如何再面对世人?” 江依依说得正义凌然,完全一副要为江浣雪打抱不平的样子。 江浣雪受到感染,也哑着嗓子道:“姓白的!你先是让设计花大娘罚我,随后又在食物中下了毒药让依依拿给我吃!你真是好生歹毒!” 西陵笙不紧不慢地反问:“那故意在修习时胡闹的人可是我?作为弟子扰乱课堂秩序,不是应该被罚吗?这碧湖山庄的规矩你可还知道要守?” “可那还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江浣雪便讲不出了,因为西陵笙的确什么也没做,这点即便是拿到凤主面前,她也讨不到半分的好。 而江依依却又模棱两可,咄咄逼人地说着:“白姑娘,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昨晚你是最后离开厨房的,给表姐食物里下毒的人,只能是你!” “哦?”西陵笙轻笑,“可据我所知,我离开厨房后,你不是还进去了吗?” 江依依再一次被西陵笙的眼神抓住,被她看得一度心虚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你是说依依下的毒?”江浣雪紧拧着眉头,“你胡说!是你下毒害我,现在还要污蔑依依!”趁着这空隙,江依依赶紧收回视线。心中暗暗揶揄,这白贱人的眼神太厉害,差点就要被看穿!不过还好,有江浣雪这个蠢货相信她! 第二百一十二章 挑拨姐妹之情 江依依顿时有了底气,可笑地看着西陵笙道:“白姑娘,我若是给表姐下了毒,我还会亲自将食物送去给表姐吃吗?我想没人会这么傻吧!” 西陵笙料到江依依会用这招来为她自己脱罪,但她这一招最多只能将江浣雪等人骗过去。 “这正是贼喊捉贼的侥幸之处。” 西陵笙的语气带了一丝嘲讽,气得江依依瞬间又瞪直了眼,暗暗地龇着牙。 “不过,你连贼最基本的隐藏痕迹都没有学会。”西陵笙又道。 “你什么意思?”江依依微眯了眼。 西陵笙回头向正看好戏的南菱儿道:“菱儿,昨天傍晚你在药阁外见到江依依了?” 南菱儿连连点头,又抱怨起来:“是啊!若不是江依依先挑衅我,我也不会忽略了偷溜进阁中的小花,害得薛神医的药草都毁了!” 说到这里她又朝薛神医吐吐舌,薛神医又听到自己珍贵的药草都被毁了,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西陵笙轻笑,又转头朝向江依依,悠悠地问:“江依依,你那时候到药阁外做什么呢?” 江依依怔了怔,心虚道:“我……我就是路过而已!”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是你故意将小花带去药阁,从而让它毁了薛神医的药草呢?” “你胡说!我……我为什么要毁掉薛神医的药草!” 西陵笙勾起嘴角:“因为你知道小花偷吃了薛神医的药草后,薛神医必定会叫人将花大娘请到药阁,而如此一来,食苑的厨房中便只剩我一人。” 江依依听了顿时愣住,而她的种种反应皆在西陵笙的预料之中。西陵笙继续道:“只要等到我离开,你便可以潜入食苑的厨房,借着给江浣雪偷拿吃食的幌子,故意将有毒的食物送给江浣雪吃。如此一来,你不仅能嫁祸于我,还让江浣雪更加信任你。你说是吗,江依依 ?” 西陵笙说得就像是事情真的发生过一样,江浣雪和几个女弟子都不敢相信地看向江依依。江依依没想到西陵笙竟然能猜到她所做的一切,一开始显得有些慌张。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一副受了冤枉的样子道:“白姑娘,你的这些猜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恰巧出现在药阁外,你就想要将你做 的事情都反嫁祸给我了吗?” 只要她打死不承认,她相信江浣雪还是会站在她这边的!毕竟她这么多年所建立起来的江浣雪对她的信任,江浣雪是不会被这可恶的小贱人的几句话所动摇的! 果然江浣雪又冷眼横向西陵笙,替江依依开解道:“姓白的!你休要再在此胡言乱语,挑拨我与依依的姐妹之情!” 一想到江依依和陆义山的浓情蜜意,而这江浣雪现在还维护江依依,西陵笙只为她感到叹息。 “是不是我挑拨,你看看这便知晓了吧。” 说着西陵笙便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精致小巧,一看便是女儿家随身佩戴的饰物。 “这是……”江浣雪喃喃道。 江依依一下子便慌了神,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随身佩戴的那枚玉佩已经不见。 西陵笙将玉佩扔给江浣雪,道:“这是我在小花的鸡舍里发现的。” 江浣雪自是认得这枚玉佩的,是江依依及笄之年时,她亲自寻了巧匠为她制作的。而江依依也一直都很喜欢这玉佩,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其实江依依一点也不喜欢这玉佩,随身携带只是为了敷衍江浣雪,但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疏漏而将玉佩掉在了鸡舍,现在却成了这白姓女子手握的把柄。 该死的江浣雪!好好地送她什么玉佩! “你胡说!这玉佩我前几日便丢了,我就说怎么找也找不到呢,原来是被你偷去了!”江依依很快地便扯了一个谎,“我知道了!你一早便打算毒害表姐再陷害我了!白姑娘,我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即使江依依还挤出两滴眼泪来替她掩饰,但她所说的话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西陵笙没有理会她,只是看着江浣雪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些日子你是否见到江依依的玉佩,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没见到她的玉佩,我想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江浣雪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而江依依便急了,扑到江浣雪身边,哽咽道:“表姐,你真的相信她说的话吗?我可是你的表妹啊!我怎么又会害你?” 虽然江依依此刻的样子在任何眼中看来都像是一个被冤枉了的人,但江浣雪心中仍残留着一丝犹疑。 但最后江浣雪还是朝着西陵笙哑着嗓子尽力地扬声道:“姓白的,我们之间的账我下次再跟你算!” 说罢她便拂袖离开,几个女弟子也皆朝着凤沉央施了一礼,追了出去。 江依依回头楚楚可怜地看向凤沉央,道:“凤主,你要相信我啊!” 凤沉央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这话你似乎说错了人。” 江依依不甘地咬了下唇,又凌厉的瞪了西陵笙有一眼才转身跑了出去。 薛不悔伸了伸懒腰,咂咂嘴道:“现在的小丫头啊,太可怕。” 南菱儿也学着他的样子附和了一句:“就是,连自己的表姐也利用,真是可怕~” 薛不悔反应过来,背着小小的手在身后,朝南菱儿喝了一声:“学我做什么?小丫头,还不快去照看我的草药!再出岔子,我将你用毒酒泡成胡萝卜干儿!” 南菱儿朝西陵笙和凤沉央吐吐舌头,被薛不悔追着往后院去了。 西陵笙瞧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笑笑,一转头又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立马移开视线。 凤沉央道:“小白,你这偷拿人东西的本事,倒是颇厉害。” 那是,她可是江湖第一神偷!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点随身玉佩还能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小事! 不过现在不是她嘚瑟的时候。 西陵笙清了清嗓,以一种商业互吹的语气道:“凤主这细腻的心思也非常人啊!”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凌一参见凤主。” 第二百一十三章 非分之想 来人一身黑色黑色劲装,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本是清秀的容貌却透露出一股冷意,一看便令人想到职业的杀手。 紧接着凤沉央与西陵笙说了声,便带着这个叫凌一的男子走了。 西陵笙也没多问,只是如往常一般,在药阁替薛不悔试完了毒,才返回了东院。 此刻的东院与以前似乎不太一样,当西陵笙踏入内院的时候,便察觉到空气中多余的香气。 拐过一个走廊后,便是凤沉央的书房。而凤沉央的书房外,正站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着一身玉色锦衣,气质淡雅。 女子手中拿着什么,敲了门后便熟练地推门进了去。 西陵笙没能看见女子的容貌,但能自由出入凤沉央东院的人,一定不是庄中的弟子和庄外的女子。 而看她身形气质,除了那位她从未见过风初岚姑娘,便不可能再是其他人了。 原来凤沉央是去见风初岚的。 西陵笙淡然地收回视线,路过书房往着自己住的地方去了。而她才刚进屋没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西陵笙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女子容貌极佳,一身玉色锦衣裹身,气质淡雅,正是方才在书房外遇见的风初岚。 风初岚见到她时先是微微一惊,随之温柔地笑起来:“你便是凤主救回来的那位白姑娘吧。我叫风初岚,从前都是我在东院侍奉凤主的饮食起居的。” 西陵笙凤眼轻挑,看来来着不善。 虽然风初岚的样子给人一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若是换做以前,西陵笙一定会上前调戏一番。 但风初岚所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透露出一种宣示主权的正妻气势,好像是在说,她不在时让一个野丫头尝了甜头,但现在她回来了,西陵笙这个野丫头就该自觉地滚开了。 真是一番听起来令人极不舒服的话! 西陵笙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原来是风姑娘,一早便听庄中的人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真是令人难忘。” 风初岚脸上挂着自信的笑:“那都是她们与我关系好些,才这般夸大地说我。” 她看似说得谦虚,却毫无半分谦虚之意,将自身的骄傲与给人的亲切平衡把握得恰到好处。 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而风初岚自从见到西陵笙起的那一刻,便一直凝视着她的双眼。 忽地风初岚便开口道:“倒是白姑娘,你这双眼睛,真是生得极美!好似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哦?风姑娘认识的人定也不是寻常之辈,我真是有幸能与她相似。”西陵笙客气道。 不就是商业互吹吗? 谁不会?? 风初岚笑笑,没有再继续将这个话题说下去。 而这时,一名男子从屋檐上突然落了下来,正是先前在药阁见到那位叫做凌一的。 凌一淡淡地睨了一眼西陵笙,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带了几分敬意对风初岚道:“琴姑花大娘她们在等着你。” 风初岚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随之她又对西陵笙道:“白姑娘,不好意思,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风初岚便转身离开,凌一抱着剑在怀中仍立在门前。 西陵笙瞧着他不带感情的眼神,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对她的不满。 “你叫凌一是吧……” “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 西陵笙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凌一眼中泛起冰冷和凌厉,道:“若让我知道你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迷惑凤主,我会杀了你。” 说罢凌一便如一阵风似地消失不见。 西陵笙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以为她对他们家的凤主有什么非分之想,故而使计迷惑了凤沉央。 但是…… “小白,今日想偷懒?” 西陵笙一转头又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好看眼眸,不禁嘴角抽搐。 难道不是凤沉央一直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那位叫凌一的大哥是眼瞎啊还是眼瞎啊喂! 傍晚时分,花大娘在特意在食苑为风初岚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凤沉央带着修习完异术的西陵笙进去时,恰巧看到一众人谈笑甚欢的情形。 看来风初岚真是与庄中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就连一向尖酸刻薄的琴姑也都笑得合不拢嘴。 “在说什么?”凤沉央问。 “凤主。”一众人齐齐施礼。 薛不悔乐得都扬起俩小辫,手中捧着本发旧的书跟宝贝似的,颇有些炫耀地说:“凤主,风姑娘将她们药王谷的珍藏医书送我了!” 花大娘也喜道:“看把你嘚瑟的!我这本还是姜国王室不外传的膳食食谱呢!你怎么弄到的,风姑娘?” 风初岚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谷主药王救治过的人数不胜数,药王谷中的珍宝自是极多。 而琴姑身旁摆了一张琴,一看材质便也是珍品。 琴姑轻蔑地看了一眼西陵笙,转头对凤沉央道:“凤主,风姑娘给我们都带了礼物。” 风初岚温柔地看着凤沉央:“你的我放在你书房中了。” 风初岚说得亲昵自然,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她就是与凤沉央有亲密的关系。 凤沉央道:“书房?那便多谢你了。对了,风伯父可还好?” 风初岚对凤沉央这有些客气的语气微微一滞,旋即恢复如初地说:“父亲只是旧疾犯了,并无大碍。” 西陵笙突然想起在凤沉央的书房前看到风初岚的一幕,她本以为凤沉央是去见风初岚的,现在看凤沉央的样子,看来那时候他并不在书房里。 而风初岚知道到她屋中来找她,看来风初岚一早便发现她回了东院,而在凤沉央书房外的那一幕都是风初岚故意做给她看的。 凤沉央见西陵笙发着呆,一副搭不上话的样子,便凑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笑:“小白,过来坐。” 风初岚轻蹙了下眉,旋即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似地,拿出一个礼盒递给西陵笙,完全一副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白姑娘,还在药王谷时便听说凤主救了位特别的女子回来,所以我准备了些薄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第二百一十四章 插足小三 西陵笙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块血色的玉石,还幽幽地散发着暗绿色的光。 “这哪儿是薄礼啊!这血玉可是你们药王谷闻名于世的珍宝啊!” 薛不悔惊讶地瞪着那血色玉石,口水直流:“风小丫头,你可偏心了!这么好的宝贝都不给老头儿我送一个?” “薛神医,你可又骗我了!你看起来哪有老翁模样?”风初岚笑道。 的确,薛神医长得跟小孩子似的,安静地站在那儿时,谁又能想到他的真实年纪? 花大娘玩笑道:“老薛,你那珍藏医书不要便给我,拿去集市上卖卖,兴许还能卖上个几文钱。” 薛神医一听赶紧护住怀中的医书:“你、你、你懂不懂行情啊!这医书才几文钱?你那食谱还差不多!” “我这食谱可是王室中的!” 琴姑扬声插话:“你们二人还要不要吃饭了?” 风初岚笑着解释:“我是听说白姑娘受了重伤,这血玉恰巧有些治愈伤势的功能,想着它对白姑娘应该有些用处,便拿来了。” 薛不悔玩笑地说:“毒王小祖宗,我最近被老花那只飞天鸡折磨得气血不顺,内伤严重,不如你将这血玉借我用用两天,我再还给你?” 花大娘连忙阻止:“你可别听老薛的,白姑娘!老薛若是将你这血玉拿去了,是绝不会还你的了!” 薛不悔气得小胡须都长了出来,叉着腰没好气地说:“老花,怎么说话的?你以为谁都跟你那只飞天鸡似的,偷东西不还啊!” 花大娘本还要回说,只见西陵笙“啪”地一声将盒子的盖子合上,将血玉连着盒子一起推还给了风初岚。 西陵笙看似客气地说:“风姑娘有心了,只是我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既然这是谷中的珍品,实在是贵重,我怕是受不起。” 风初岚却一下子覆上西陵笙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白姑娘,这送出去的礼哪有退还的道理?且我不在时,你对凤主费心了,这便当是答谢。” 西陵笙又怎么听不出风初岚话里有话? 虽然西陵笙对凤沉央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这风初岚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些吧!不仅将凤沉央当成了自己的,还将她当做要插足的小三! 真是个痴想症加被害妄想症严重的女人! “风姑娘,你多虑了。我对凤主并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反倒是凤主对我照顾有加。” 西陵笙慢悠悠地说着,但一字一句都犹如毒针般刺入了风初岚的心。 毕竟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曾说过,“凤主对她照顾有加”几个字! 这更是她风初岚无数次幻想却从不曾实现过的事情!她不相信!这个姓白的女子一定是在骗她! 风初岚脸色的一瞬间变化都被西陵笙看在眼里。 呵,女人。让你炫富,让你玩心计!现在怕是只有回去偷偷哭的份儿! 西陵笙暗暗地嘚瑟着,不经意间又瞥见身旁男子的眼神,似笑非笑,看得她将刚才的嘚瑟一下子抛去九霄云外。 她这么说凤沉央,是有些故意炫耀与凤沉央关系好的意思,但这只是说给风初岚听的,想要教训一下风初岚罢了,她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凤沉央的眼神,怎么感觉很满意她这样说呢?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教训了要抢自己的姑娘一样…… 天呐,她这是什么脑洞? 怎么潜意识里就把她自己和凤沉央想象成男女朋友了呢…… “凤主!” 突然凌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看了一眼风初岚,朝着凤沉央禀告道:“凤主,江浣雪落水了。” “什么?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琴姑率先拍桌而起。 凌一面无表情地回答:“似乎是与陆义山起了点争执。” 西陵笙微微沉了眸,看来她所计划的事情要提前实施了。 *** 因为嗓音被毁一事,江浣雪一直对西陵笙所说的话耿耿于怀。虽然她从心底里不相信江依依会害她,但种种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知道用什么再来欺骗自己。 毕竟江依依可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都极好的表亲姐妹!江依依陷害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从药阁回到卧房,江浣雪便将自己关了起来,连江依依来叫她去用晚饭,她也没有搭理,只是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但江依依来过一次后,江浣雪便更是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了,所以她决定去找陆义山诉说此事。 陆义山与她们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他对江依依的为人也是了解的,也许这一切都只是那个白贱人故意挑拨的呢? 届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弟子们都去了食苑,江浣雪便打算去食苑找陆义山。 就在江浣雪快要到西院门口时,远远地便瞧见一道身影,快步地朝着外面走来。 大概是她站的位置是来者的盲区,所以来人并没有看见她,出了西院直接地拐了个弯朝着东院的方向去了。 而江浣雪自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正是她想要去找的人,陆义山。 这时候陆义山去东院干什么? 且凤主交代过弟子是不许进入东院的,所以几乎是所有的弟子即便是闲来无事也不会往东院的方向去。 于是江浣雪便跟着陆义山一路到了东院外的一处偏僻池塘边,池塘边假山林立,又是冬日寒天,很少会有人到这稍显凄清的地方来。 江浣雪更是疑惑,躲在假山后,小心翼翼地朝陆义山停留的地方望去。 只见那池塘边还站着一人,看身形应当是位女子,但那女子背对着她,江浣雪看不见她的容貌。 而陆义山却轻步地走过去,从身后将那女子一把抱住,吓得那女子一声娇吟,陆义山随之大笑起来。 江浣雪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反应过来时便要冲出去捉奸这位背着她调戏别的女子的未婚夫婿! 而陆义山却先一步开口说了话,又让江浣雪全身犹如血液凝滞,顿住了脚步。陆义山说:“依依,几日不见你,真是想死我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退婚 那女子扭动了几下身子,终于是转过了身子,借着清冷的月光,江浣雪一下子就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正是她的好表妹江依依。 江依依半推半就着,语气含羞道:“义山,你胡说!明明我们日日都能看见,怎会是几日不见?” 陆义山掐了一把她的水蛇腰,惹得她又是一声娇吟。 “是日日都能看见,但这摸不着的难以忍耐还不如不见!依依,好几次夜里,我给你传信你都不来见我,今夜我定是饶不了你!” 说罢陆义山高大的身躯就将江依依笼罩不见,而江浣雪耳畔都是男女耳鬓厮磨的暧昧之声,让她不禁浑身颤抖。 她的未婚夫婿和她的好表妹竟然厮混在了一起! “义山、义山……先等等……”江依依将陆义山推开,不住地喘气。 陆义山笑:“这就受不住了?” 江依依娇嗔:“哎呀!我是想先与你商议重要的事情!” 陆义山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作祟,略有些急躁地说:“何事非要现在说?” 江依依一边发出些令男子愉悦兴奋的声音,一边道:“我给表姐下毒的事情,好像被那个姓白的贱人知道了……” 江浣雪躲在假山后,原本颤抖的身子顿时僵住,果然是像姓白的说的那样吗? 她这嗓子竟是被她最信任的好姐妹毁了的? 陆义山满不在乎地说:“那又如何,浣雪肯定是不会相信那姓白的贱人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她身上建立起来的信任也不是她说几句话便能毁了的!” 江依依道:“虽然表姐是暂时没有相信姓白的,但那姓白的说得有理有据,表姐心中难免会多想,我就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陆义山安慰道,“马上就是‘夺凰大会’了,等我夺了‘凰’,成为了‘重凰’的新主人,我便娶你过门!她一个流剑山庄算什么?你若想要,你就是流剑山庄唯一的大小姐!” “陆义山,你说什么?” 江浣雪终于是没忍住心中的愤怒,冲到二人面前,厉声地询问眼前这个她所喜欢的男子。 陆义山和江依依自是没料到江浣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双双震惊了起来。 江依依还妄想掩饰地说:“表姐,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刚刚义山和我说笑呢……” 金浣雪冷冷地看着她,道:“说笑?你怎么不叫他姐夫了?义山叫得这么顺口,你还想要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吗?” 江依依顿时便说不出话了,一张小脸吓得惨白。而陆义山却收起了惊讶,往前一步将江依依护在身后,冷声朝江浣雪道:“浣雪,既然被你看见了,那我也不想再瞒你了!我和依依是真心相爱,我与你的那桩婚事,待‘夺凰大会’结束,我回到家中自会向 父亲提起,这纸婚约便就此作罢!” “你要退婚?”江浣雪眼中泛起泪花,又难过又愤怒地问,“你们一早就在一起了是吗?为什么要欺骗我这么久?陆义山,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陆义山眼露嫌恶:“你喜欢我?你只是喜欢我对你低声下气,像条狗似的被你呼来唤去!江浣雪,我告诉你,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个丑八怪似的,声音粗得比男人还难听!谁愿意娶你啊?” 江浣雪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般,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千般疼爱,连她受了伤都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的陆义山,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是你!”江浣雪捕捉到正看好戏的江依依,满眼怨恨地瞪着她,“江依依!我一直都将你当做亲妹妹,虽然你是小叔叔的妾室所出,可我自问这么多年来可有亏待过你?但你呢!不仅对我下毒,还抢走义山 !你对得起我吗?” 江依依有陆义山撑腰,底气也足了不少,竟第一次顶撞起了江浣雪。 “表姐,这么多年来你是没有亏待过我,但你可从未将我当做你的亲妹妹!你不过需要个人围绕在你身边,衬托你这位高贵的大小姐罢了!” 听着江依依讽刺的语气,江浣雪微微惊讶,摇头道:“你、你竟然是这样看我的?”“呵,这还需要我看?你不就是这样想的吗?”江依依道,“且我和义山从小就情投意合,是你突然告诉了大伯你喜欢他,从此大伯便将你与陆家的婚事定了下来,分明是你拆散了我们!你还装作一副无辜受 害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你说……是我拆散了你们?”江浣雪不敢相信地看向陆义山。 陆义山冷声道:“现在你知道了,就赶紧离我和依依远点!” 江浣雪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才又稳住脚下,怔怔地问:“也就是说,你对我的那些好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陆义山毫不犹豫地回答:“否则呢?你知不知道我对你说那些话时,我心中是多么恶心!” 江依依看着江浣雪失魂的模样,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虽然利用不了江浣雪这个蠢货了,但陆义山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哈哈哈……” 突然江浣雪像疯了似地狂笑起来,因为嗓音被毁的缘故,笑声沙哑难听,使得陆义山与江依依同时嫌恶地皱起眉头。 “陆义山,你要退婚便退婚?我是不会同意的!除非你们陆家堡要与我流剑山庄为敌!我要让你和这贱人永远无法在一起!” 说着江浣雪便一个闪身到了江依依跟前,揪着她的衣领便要将她推进一旁的池塘。 而江依依自是大惊失色,一边胡乱地挣扎一边大喊:“义山救我!” 陆义山当然不可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江浣雪推进池塘,几步上前扯开江浣雪,重重地给了她一耳光。 “江浣雪,你闹够了没有?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泼妇!而我陆义山是绝对不会娶你这样的泼妇的!” 江浣雪捂着脸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伴随着“咚”地一声,她的耳朵鼻子里被汹涌的水填满。 她被陆义山推进了池塘。而明明他知道,她不会游泳。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是来帮你的 江浣雪是被凌一救起来的,凌一恰巧在东院附近,听到吵闹声过去时,刚好看见江浣雪被推入了池塘。 好在凌一救得及时,江浣雪只是呛了几口水。薛神医替她把了脉,说是已经没事了。 而陆义山却告诉凤沉央这是他的无心之失,碍于是有婚约的两家人的事情,凤沉央没有理由介入。 但江浣雪是琴姑的得意弟子,琴姑仍是训斥了陆义山,说即便是小两口吵架,但陆义山作为男子也不该对江浣雪动手。 于是便罚了陆义山面壁思过。 而江浣雪虽然清醒了,也没有告诉琴姑她们多余的事情,毕竟被退婚一事事关她作为女子的声誉,她是不可能大肆宣扬的。 而陆义山和江依依正是抓住了江浣雪的这一点,两个人便轻易地将此事胡诌了过去。 西陵笙去看江浣雪时,她正趴在床边无声地痛哭着。 江浣雪哭得伤心至极,直到西陵笙走到她跟前,她才发现屋中突然多了个人。 江浣雪见到西陵笙,先是一滞,然后胡乱地在脸上摸了一把,就当是将眼泪抹没了。 “你来干什么?”江浣雪问。 西陵笙道:“你先用不着对我表露敌意,至少从一开始我便没想过要害你。” 江浣雪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下去许多,的确如此,一开始便打算害她的,却是她最好的姐妹! “你被陆义山推下水,并不是如他所说,你们俩是因为小事吵架而造成的无心之失吧。” 听西陵笙这么说,江浣雪顿时又紧张起来:“你也在那儿?你都看到了?” 西陵笙否认:“我没有在那儿。” “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偶然遇见过他们二人。” 西陵笙说得平淡,而江浣雪却心中翻涌,她当然知道西陵笙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除了陆义山和江依依这对奸夫淫妇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江浣雪自嘲地说:“所以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不,我是来帮你的。” 江浣雪微微惊讶,旋即冷笑:“你会帮我?我这个样子你不是应该幸灾乐祸吗?” 西陵笙平静道:“我说过,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害你。而且你的感受我能体会,我想帮你。” “你……”江浣雪喃喃道,“你也被好姐妹背叛,被喜欢的男子退了婚?” 西陵笙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不是你应该喜欢的男子,她也不是你的好姐妹,你本就该值得更好的。” 她现在说起心灵鸡汤来真是一绝!就该去路边摆个摊,打个“情感顾问”的招牌,由此发家致富! 西陵笙暗戳戳地盘算了一阵。 在一个人被抛弃时,当另一个与她感同身受的人出现,两个人势必会有归属感与依赖感。 江浣雪便是如此,即便是之前她恨极了西陵笙,但当她得知西陵笙与她有过相同的遭遇时,便觉得二人该是同样的。 无论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地试探还是归属感的牵引,江浣雪都选择了相信西陵笙。 “你……你要怎么帮我?”江浣雪问。 江浣雪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西陵笙道:“你只需先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便是。放心,日后的陆义山只有后悔,而江依依……那便看你想如何处置了。” 虽然西陵笙没有对江浣雪完全地说实话,但她曾是体会过自认为的好朋友北温宁的算计,还有那个说爱她的人,最终还是选择要娶别的女子。 这应该也算是是一种背叛吧。 *** 此刻凤沉央的院子内,凤沉央毒自坐在石桌前,温酒自饮。 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但那双隐藏了星辰大海的眼眸中仍是平静无波。 风初岚端着两样小食和酒出现在院门口,瞧见院中那人时,不经意地理了理因走得急而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对眼前的这个男子,从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便生出了爱慕之心。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只喜欢坐在清冷的月下独饮,而从不向她诉说任何关于心里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块寒冰,即便是她将他捂在手心,捂在胸口,也依旧没能将他捂热。 “凤主。” 风初岚笑吟吟地走进去。 凤沉央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回头瞧她。 风初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摆好,笑着问:“凤主,天这么冷,我去将披风给你拿过来吧。” 她送给他的那件礼物便是由她亲手缝制的一件披风。 凤沉央却说:“此次伯父叫你回去,是为了你继任谷主一事吧。” 风初岚微微一愣,眉梢上的喜悦退却几分:“凤主猜得不错。” “我记得你二叔表面服从于你父亲,但对谷主一位觊觎多年,这时候你还不应该回来。” “可……” 风初岚焦急地吐出一个字,但看到那绝美的容颜上神情淡淡时,所有的话又变成无奈而吞了回去。 可她一听说他要长留庄中一段时日,她的一颗心便飞了回来了;可她一听说他救回来的那位女子住进了东院,她便马不停蹄的地赶了回来。 但他却希望她不要回来。 “凤主请放心。谷中还有我娘和常叔他们照看着,二叔即便是要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 风初岚整理了情绪,又恢复笑吟吟的模样,还拿起一旁的酒斟了一杯放到凤沉央跟前。 “一年的桃花醉,凤主别嫌弃。” 凤沉央端起那杯酒品尝了一番,道:“不错。” 风初岚克制住欣喜,打算再给他倒一杯,凤沉央却站起了身,客气地说:“天色不早了,你一路奔波需得好生休息。” 风初岚本想多跟凤沉央说说话,但凤沉央却提醒她男女有别,她该离开了。 心中的欣喜顿时散去,但风初岚仍是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容: “好,凤主也好好休息。初岚便先告退了。” 说罢风初岚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转身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她所思慕的男子已经进了屋。而凤沉央回到屋中,只见桌上摆着一个礼盒,材质是药王谷的云桐木,这便是风初岚送他的披风。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乃吾妻 凤沉央并未打开那盒子,只是走到一旁落了层灰的大箱子前,将披风连着礼盒一并放了进去,随之关上。 “凌一,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自将书房的东西放到我房里。” 屋顶一身黑衣的男子听到屋中的吩咐,翻身落了下来,跪在院中抱剑回应道:“是,凤主。” 风初岚的那件披风,正是凌一偷偷放到凤沉央的房里的。即使他总是这么做,但凤沉央却从不看风初岚送的东西,而是将它们都尘封在箱子里,堆砌在角落。 风初岚这般好的女子,凤主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呢? 凌一无奈地摇摇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 那个外庄女子到底对凤主做了什么?凤主对她的态度为何大不一样! 凌一双眼微微眯起,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风初岚的回到西院的住处,刚要推门进屋,突然便顿了动作,失笑道:“凌一。” 果真便从屋檐上飞身下来一人,正是凌一。 风初岚温柔地笑着:“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凌一没有看她的眼睛,只是点点头。 风初岚推开门,笑道:“外面冷,进来说话。” 凌一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有些别捏,随之点点头进了屋。 风初岚给他倒了杯温酒,凌一只是看了看并没没有动。 风初岚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啊,我忘了你不喜喝酒。我去给你沏壶茶。” “这酒便是一年前你特意为凤主酿下的?” 凌一的声音使得风初岚转身沏茶的动作僵了僵,不过仅是片刻,风初岚又恢复平常的笑容,道:“可惜不合凤主的胃口,他只喝了一杯。明日我再去食苑向花大娘讨教讨教,重新再酿一坛。” 风初岚将沏好的茶水放到凌一跟前,道:“你还没说来找我什么事呢?” 凌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忽地他伸手拿起那杯桃花酿,一饮而尽。 风初岚惊讶地看着他,而凌一像是没喝够似地,又拿起一整壶桃花酿,咕隆咕隆地往嘴里灌。 由于喝得太急,还有一丝酒酿顺着他光洁的下巴流下来,划过他起伏的喉结,消失在衣领处。 “凌一,你……” “砰——” 凌一将酒壶重重地放下,转头对上风初岚的双眼。 “风姑娘,你为凤主做了这么多,但凤主却看都不看一眼!而那个刚进庄的小女子,仅仅是使了点诡计就得到了凤主的青睐!你这样不值得!” 风初岚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咬紧下唇。 凌一愤愤不平道:“风姑娘,凌一去替你杀了那诡计多端的女子!” “慢着!”风初岚赶紧叫住他,道,“凤主看上的女子,岂是你能杀得的?别忘了,你这条命是凤主救回来的,你若杀了她便是背叛凤主!” 凌一顿住,不甘道:“可我不想再看到风姑娘这样受凤主的冷落了!” “谁告诉你我受了凤主的冷落?” “我……” 凌一扬起的声音陡然消噤,随之他将头扭到一边不看她,泄气道:“我都看到了,刚才在凤主的院子里。” 风初岚似乎是又想起方才的一幕,略有些失神,但很快她又淡笑起来:“你知道凤主为何偏偏就看上了那位姓白的女子?” 这也是凌一所纳闷的地方,毕竟他跟在凤主身边多年,从未看见凤主身边有过哪个女子。 “不知道。” 风初岚解释道:“一年前,我在打扫凤主书房时,无意间找到了一副画,被尘封在书架的最低端的盒子里,但应该是近日里作的,因为画上的墨痕都很新,且画也未完成。” “画?是凤主画的?可……这与那位姓白的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自是有。你可知,那画上画的是什么?”风初岚淡淡地叙述着,“画的是一位女子,虽是没有画完女子的一整张脸,但仅从那双美艳的眼睛,我便知,画中的女子定是位美人。” “难道凤主画的……是那位白姑娘?”凌一略有些不敢相信。 风初岚似是陷入了回忆,旋即嘴角浮现自嘲的笑容,她摇了摇头说:“不是她,是凤主的亡妻。只是她何其幸运,竟然生得一双美丽的眼睛,与凤主最爱女子这般地相似…… 呵,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六年前,在药王谷。 那时候,风初岚十四岁,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凤沉央。 那时候,药王谷中突然来了一群自称为血衣教的江湖喽啰,抬着一具寒冰棺木,要借走他们谷中的至宝千年雪参。 传说这千年雪参能护住人的精魂,濒死之人服下即刻恢复痊愈,即便是死去的人也能将已消散的魂魄重聚,就算不能令死者重生,却也能保住躯壳不腐不老。 所以这等至宝,药王谷是不可能随便交给一群三教九流中人的。 可那血衣教说是客气地借,其实是非要得到不可,那便是抢! 她的父亲,药王谷的谷主,为了维护药王谷的尊严,保护药王谷众人,拼死抵抗血衣教。 可领着血衣教的黑袍者是离国中人,他会异术,自是将药王谷击溃得无力还击,还将她的父亲打伤,就此留下了旧疾。 而就在千年雪参被抢,黑袍者要将药王谷中人都杀掉的那一刻,凤沉央救了他们所有人。 那是风初岚第一次见到凤沉央,还未戴上银色面具的他,好看得不似这凡世间的人物,而是九重天外的天神。 凤沉央那时问她的第一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 凤沉央问她:“可看见那些人手中的寒冰棺木?” 她当然是看见了,那寒冰棺木中躺着的,似乎是一位女子。 凤沉央要去追那些逃走的血衣教中人,她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袖,又害怕又迫切地问:“那女子是什么人?我看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去救她?” “她乃吾妻。” 凤沉央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说完这一句话便消失不见。所以即便是她死了,她的遗体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动动嘴皮子? 风初岚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苦笑道:“虽然我知道凤主有位已故的娘子,但我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所以当凤主说要补偿我父亲因为他给药王谷带来的灾难时,我便求了父亲让凤主将我留在他身边。 一开始我还会想我和他的姓氏这般地相似,我们应该是有缘分的,所以我想等着时间久了,凤主对他亡妻的感情淡了,他能想想我…… 但渐渐地我发现,名分也好,喜欢也罢,我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而已! 我不想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凌一静静地听着风初岚的心情,紧蹙的眉头一刻也未松懈。眼前的这个女子这般地痴情,痴情得让人怜惜。 风初岚眼中泛起晶莹,她说着便哽咽了,急忙低下头去像是抹着泪水的样子。 凌一顿时心生极大的保护欲,他想伸手安抚眼前的女子,但手停在她的肩上还未敢放下去便又收了回去。 “风姑娘,那位姓白的女子不过是仗着长了一双与凤主亡妻相似的眼睛罢了,你对凤主的真心,凤主迟早会明白的! 我……我会帮你的!” 风初岚微微抬头,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令人心疼。 “凌一,谢谢你。” 凌一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抱剑道:“风姑娘,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先告退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凌一关上门出了去。 而风初岚冷静地抹去眼角的泪珠,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石在细长的眉上轻轻地描摹。镜中映出她的娟秀的容貌,姿容姣好。 但那好看的脸上忽地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紧接着一声叹息从朱唇中发出,可惜啊,亡妻终究只是亡妻,连遗体都没能留住。 一双相似的眼睛又如何,属于她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 西陵笙一早在自己的院子中摘了些梅花,按照昔日兰姨教她做玫瑰花茶的方子,偷偷地用驭火术晒了些梅花瓣。 从江浣雪住的地方回来后,西陵笙便泡了一壶梅花茶去了凤沉央的院子。 凤沉央的屋子暗着,西陵笙回来时没有注意,端着手中的茶和小食顿身在屋前。 这还未到亥时,凤沉央竟然这么早便休息了? 哎,看来只好明日再来找他了。 西陵笙刚转身要离开,屋中的烛火突然便亮起,紧接着便传出凤沉央的声音:“进来,小白。” 原来这家伙是装睡! 西陵笙便推门进了屋,屋中架子上的小玩意儿又换了新,一下子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些东西你都是时常换的?”西陵笙好奇地看了一圈,随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回头看着他问,“你不是说这些不是你的?” 凤沉央毫不客气地伸手拿过茶壶,替他自己倒了一杯。 “外出时见到些好玩的便带了回来。你可喜欢?” “挺有意思的……诶?你不是说……” “这时腊梅吗?” 凤沉央打断了西陵笙的话,一边嗅着那茶的清香,一边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 西陵笙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笑着说:“对!怎么样?好喝吧!” 兰姨教她的方子可是独一无二的! “有些烤过了。”凤沉央亦是毫不客气地指出不足。 “噗……”这家伙竟然发现这梅花是她用烤的了! 西陵笙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胡乱地吹了两口便要往嘴里送,但一只修长的手却快一步地挡在了被子和她的红唇之间。 西陵笙顿了顿,一抬头便看见凤沉央正微蹙的眉和略有些无奈的眼。 “烫。” 凤沉央说完便收回了手,又勾起嘴角道:“不过还能喝。只是你这驭火之术还欠缺些,看来需得我亲自再教导你一次。” 西陵笙略有些心跳加速,刚刚她差一点就亲到凤沉央的手背了,她的呼吸喷薄到凤沉央的手背上,凤沉央不可能没有感觉! “我……我会努力修习的……” 西陵笙的回答一时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将桌上的一盘小食推到凤沉央跟前,道:“你尝尝这梅花糕,我第一次做,若是做得不好,你可别嫌弃。” 凤沉央微微挑眉:“小白,无事献殷勤,你有何事还不能与我直说的?” 西陵笙一时心虚,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 但既然凤沉央都说穿了,她也不再兜圈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道:“凤主大人真是聪慧过人!我确实是有个小忙需要你帮的……” 凤沉央拿起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道:“让我帮忙?仅是这梅花茶和梅花糕还不够。” 看着凤沉央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西陵笙心中一阵阵发毛。 难道非要她牺牲色相? 嗯……凤沉央长得如此绝色,她好像也不亏…… 呸呸呸!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明明应该是亏大发了才对! “咳咳……那凤主大人,我那忙很小很小,只需要你动动嘴皮子,毫不费力的!” 西陵笙双手合十在唇边,巴巴地望着凤沉央。 据说女孩子这样卖萌,男孩子一般都抵挡不了,何况是像她这样美的女孩子? 哼!还是要靠她的美貌解决! “动动嘴皮子?” 凤沉央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西陵笙并未多想,只是点着头继续巴巴地望着他。 突然,凤沉央的脸一下子放大了几倍,西陵笙微微睁了睁眼,猝不及防地要从凳子上摔下去时,又被人圈住腰给捞了回去,坐进了男子的怀中。 “这样?” 西陵笙瞥见凤沉央薄薄的樱唇时,轻轻地惊嘘一声便猛地闭上了眼,只听到耳边饶有磁性的声音,感觉一下子便被阴影笼罩。 凤沉央竟然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不是要他亲她的呀! 而片刻,凤沉央也没亲下来,西陵笙仅听到他低低的一声笑,便一下子睁开了眼。 凤沉央嘴角噙着笑意:“小白,你紧张什么?” “我……” 这家伙竟然戏弄她! 西陵笙挣了挣道:“你先放我下来!” 凤沉央不听,反倒将她抱着站起了身,往着里屋走去,面上挂着的是懒洋洋的笑容。“想要我帮忙,那便陪我睡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和他做哪种事情? 凤沉央将西陵笙放到床上,然后也坐到床边,一副要就寝的模样。 凤沉央懒洋洋地笑着:“想要我帮忙,那便陪我睡觉。” 西陵笙顿时惊讶起来,虽然之前她被凤沉央无礼地强吻过几次,但自从她无意间偷看到凤沉央沐浴的那一次之后,凤沉央即便是依旧话语暧昧轻薄,但再也没有做过这般无礼的事情。 而凤沉央刚刚也没有吻下来,她本来还有些肆无忌惮,没想到这家伙想的竟然是…… 果真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凤主,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是不能与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做这种事情的!”西陵笙尽量语气平静地说着。 既然古代人都讲究个男女有别,礼义廉耻,她就把这些都搬出来压倒凤沉央! 凤沉央勾起嘴角,追问:“和我做哪种事情?” 噗……这家伙根本没有礼义廉耻! 西陵笙抽了抽嘴角,别扭地解释着:“就是……男女成婚后才能做的事情……” 凤沉央靠近她一点,西陵笙立马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凤沉央便不逼近了,只是幽幽地问:“男女成婚后,该做什么事情?” 西陵笙简直就要一口老血喷他一脸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你明知故问!我不与你胡闹了!你就当我没来过!” 西陵笙脸颊微烫地说完一通,便想趁机溜下床去。 但凤沉央哪会给她机会,轻易地便将她圈在双臂,瞬间,两人便双双倒进床褥之间。 惊讶之后,西陵笙躺在凤沉央身下,双手抵在他胸口,一双美目瞪着他道:“凤沉央!你不会这么禽兽吧!” 而凤沉央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眉目含笑,薄唇微微勾起,一副“他就是这么禽兽”的样子。 “小白……”他唤她。 西陵笙心中波涛汹涌,来不及答应。脑海中无数种可能闪过,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而就在西陵笙以为凤沉央要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屋内烛光瞬间被熄灭,有力的手臂圈着她往他温暖的怀中紧了紧。 凤沉央柔声道:“睡吧,小白。” 西陵笙机械地眨巴着眼睛,当终于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时,好看的脸庞轮廓便映入了眼帘。 凤沉央的呼吸平稳,就这么与她面对面地躺着。 西陵笙那颗躁动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再一次细细回忆脑海中闪过的那些可能。 如果当初她没有遇见北离澈,也许她会喜欢上凤沉央。 不知道为何,两人虽是初相识不久,凤沉央却给她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虽然她还不了解他,但是她却莫名地相信他。 也许是他教了她许多,也许是他对她十分地特别,也许是两人相处时自然舒服,就像是和亲人在一起一般。 是……亲人吗?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男子的下巴时,顿时又犹如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 凤沉央缓缓地睁开眼,无奈道:“小白,看来你不想睡。” “睡!睡……” 西陵笙赶紧回应了一句,将头埋了下去,不敢看他。 凤沉央的下巴轻轻地靠在她头顶, 她还能感受到他平稳的气息。 刚刚西陵笙碰到凤沉央时,她的心明显地轻颤了一下,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碰到亲人的感觉。 但不是亲人的那种可能,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细想。 西陵笙的心一下子又变得不安起来,沉思片刻,她终于是开口道:“凤沉央,你做我的师傅可好?” 所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教了她那么多,帮了她那么多,把他当做她爸爸又如何! 西陵笙期待着凤沉央的回答,但等了久久也没人回应。 就在西陵笙以为凤沉央睡着了的时候,凤沉央便开了口。 “不好。” 西陵笙问:“为什么?” 而凤沉央便不回答了。 西陵笙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劲,因为凤沉央与她说话时不会是这样不带任何感情的。 而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句“不好”,西陵笙便知道,她不该再追问了。 *** 经过西陵笙的开导,虽然江浣雪仍有些难过,但对江依依和陆义山的恨意却逐渐的盖过了心中的哀伤。 她的确不能在此时让江依依和陆义山看她的笑话,她必须要振作起来,将二人对她做的一起都还给他们! 所以第二日,江浣雪便梳洗好准备去药阁做修习课,即便是薛不悔准了她休息。 而江浣雪刚出了门还未走出南院,院门口便出现一人让她感到微微惊讶。 “风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风初岚,朝着她温婉一笑,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风初岚引着江浣雪到了院中的回廊亭,才牵起她的手关切地说道:“浣雪,听说前些日子,你与那位白姑娘发生了诸多不和。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令人疼惜。我会写信给父亲,看看谷中能有什么办法 让你的声音尽快地恢复。” 江浣雪微微动容,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脖子,道:“多谢风姑娘。只是我这声音并不是白姑娘所致,白姑娘其实挺好的,还请风姑娘别误会了。” “哦?那你这……”风初岚问了一半,看出江浣雪并不想说的样子,于是便道,“好啦,我只希望你能恢复以前的模样。对了,既然你觉得白姑娘挺好,那之前为何又要与她起冲突呢?” 江浣雪略有些后悔地说:“不瞒风姑娘的,那也是我一时嫉妒所致。凤主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子,还对她与别的女子不一般,我自是对她的真容好奇,所以……是我胡闹了些……” 风初岚平和地笑着,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怅然:“我也想知道那位白姑娘的模样,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得到凤主的青睐。”江浣雪想起那日在东院看到的那张被灼烧毁过的脸,不禁脱口而出地安慰她道:“风姑娘,凤主对你也不一般的,你既不是谷中之人,但凤主也是允许你进东院的。而且你生得又这般地好看,而那位白姑娘 ……”“白姑娘她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章 觊觎凤主 说到一半,江浣雪突然便顿住,白姑娘明明要帮她,她却要将白姑娘的秘密告诉风姑娘,这样实在是对不起白姑娘! 风初岚自是自然地追问:“白姑娘她怎么了?” 江浣雪连忙摇摇头说:“白姑娘她没什么。风姑娘,我还得去药阁修习,我便先走了。” 说罢江浣雪匆忙地转身离去。 风初岚笑容收敛,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江浣雪飞快地跑出了南院,一直到了西院门口才停下来喘气。 好险,差一点她便要将白姑娘容貌被毁一事说出去了! 江浣雪一边轻轻地拍着胸口,一边往药阁而去。她要比其他弟子去得晚一些,所以到了药阁的时候,薛不悔已经让弟子们自行配药了。 也正是薛不悔不在的时候,弟子们便能肆无忌惮地说起别人的闲言碎语来。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江师姐落水了!” “啊?好好地怎么会落水啊?江师姐没事吧?” “江师姐倒是没事了,可你们知道她是在哪里落水的吗?” “哪里?” “东院外那小池塘!” “啊!她为什么会在那儿啊!” “听说是为了偷窥凤主,翻墙进入东院的时候不小心落水的!” “什么?不是说江师姐和陆师兄订了亲的吗?没想到江师姐也喜欢凤主!” “天底下哪个见了凤主的女子不喜欢?而且听说陆师兄知道了此事十分地生气,若不是依依师妹劝着,陆师兄恐怕是立刻便要与江师姐退婚了!” “啊?可我怎么听说陆师兄和江依依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的啊?会不会是江师姐知道了二人的关系才想要跳进池塘自尽的啊?” “嘘!这种事情能胡说的吗?被江师姐和江依依知道了,你可得小心些!”一众弟子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江浣雪站在门口浑身发抖,她才刚从昨夜的伤心难过之中走出来,将心思都转移到报复之上,可没想到这些流言蜚语又犹如一把利刃一下子戳进了她的心脏,让她有些不 堪一击。 “啪——” 突然响起药杵被狠狠地砸进药臼的声音,一众女弟子立马便噤了声,回头看着那个愤愤的女子。 “这里是薛神医的修习课,你们能不能别谈论那些无关的事情?” 说话的人是南菱儿,极其不耐烦地看着那群散播谣言的女弟子。 一女弟子愣了愣,又恢复嘲讽的模样,道:“南菱儿,薛神医又不在,我们几个姐妹之间说说话怎么了?你不爱听就滚出去啊!” 南菱儿道:“为什么是我出去?明明是你们在这里说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你们才应该出去好吗?” “我们说的又不是你!江浣雪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跟我没……” 南菱儿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个弟子又酸溜溜地说:“哎呀,上次还看见南菱儿为了维护那位白姑娘和江师姐她们起冲突呢,现在又在这里维护江师姐,真是个不要脸的墙头草!” “你们说什么呢?我只是让你们别在这儿打扰其他弟子修习!”南菱儿气道。 “我们说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明明做什么都不行,还要假装很用功的样子!不就是想让薛神医多看你两眼吗?可那又如何?废物始终是废物!啊——” “啪——” 南菱儿愤愤地看着那女弟子,一只手顿在半空中,用为用力过猛还有些微微喘气的样子。 那女弟子捂着脸回头看她,眼露凶狠道:“你敢打我!” 南菱儿眼中的愤怒顿时消散而去,方才她气得急了,身体控制不住地便出了手。而现在看着一种女弟子惊讶的目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说我……” “你敢打我!”那女弟子亦是愤怒地要扑过来打南菱儿。 而南菱儿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愣在原地并没有躲开。 就在众人以为南菱儿要被那女弟子狠狠地还上一巴掌时,一道身影忽地挡在南菱儿跟前,稳稳地挡下了那女弟子的手。 “江……江师姐?” 这下子刚刚所有说江浣雪闲话的女弟子都泄了气,皆不敢直视她。 南菱儿没想到江浣雪会出手帮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江浣雪冷冷地看了那群女弟子一眼,回头问南菱儿道:“你没事吧。” 南菱儿一怔,旋即使劲地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一女弟子赶紧上前问道:“江师姐,听说你昨日不慎落了水,今日可好些了?薛神医不是说你不用来修习了吗?” 江浣雪目光凌厉,看向那女弟子时,吓得她立马闭上了嘴。 江浣雪强忍着心中悲痛,扬声道:“日后你们再敢胡乱议论我的事情,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表姐说得是呢!”江依依不知从哪儿突然走了出来,像是帮衬着江浣雪似地对那群女弟子道:“你们怎么能说污蔑我和陆师兄的关系呢?陆师兄可是表姐未来的夫婿,便也就是我的表姐夫,我与他啊,可一直都是清清楚楚的 呢!” 江浣雪瞪着江依依,她怎么还有脸说她和陆义山是清清楚楚的? 江依依说着便转头看向江浣雪,又笑着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表姐?从小我们三个可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绝不是那种抢别人未婚夫婿的人,对吗?” 江浣雪顿时愣住,原来江依依要说的,是她插足了他们二人的那件事情! “我就知道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一个女弟子站出来说,“江师姐,那你是为什么会落水呢?还是在东院外面的池塘,你快说出来让她们统统都闭嘴!” “我……” 因为江依依的突然出现,江浣雪一时有些心烦意乱,面对这样的质问,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而江依依却在一旁说:“表姐在东院外落水的定是不小心的,你们便不要再混乱地猜测了!” “哦……” “原来江浣雪真是觊觎凤主啊……” “啧啧啧,难怪她说不出口,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哎,陆师兄真可怜……”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被凤主叫去了东院 江依依故意安排了一个女弟子装作为江浣雪打抱不平的样子,为的就是要将众人的猜测都引到她偷偷潜入东院一事上。 而她说的那番话表面上是为了替江浣雪开脱,实际上却更加确认了江浣雪是为了偷看凤沉央而不慎落了水。 “江师姐真是,明明已经许给了陆师兄,还朝思暮想着别的男子……” “也难怪她时常找那位白姑娘的麻烦,原来是嫉妒白姑娘啊!” 江浣雪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无一不是指责她水性杨花的。但脑海中浮现的又是陆义山对她的种种,还有昨晚陆义山和江依依亲热的情形,一幕接一幕地挥之不去。 终于,江浣雪像是被击垮了似地,眼眶渐红,晶莹渐现。 “啊,你们看,她都快哭了……” “果然是被陆师兄发现了吗?” “怪谁啊,自作自受!” 江依依站在一旁,神色间透露着轻蔑,江浣雪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还想跟她斗? 而南菱儿略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江浣雪,刚想开口让那些碎碎细语的女弟子们住口,只见门口一白衣女子盈盈走来,虽是面纱遮脸,但气质卓绝,令人一见便移不开眼。 “白姑娘!” 正在得意的江依依闻声顿时皱起眉头,回头一看,还真是那位姓白的外庄女子! 她来做什么? 南菱儿一路小跑到西陵笙跟前,欣喜地唤着她。 西陵笙朝她微微一笑,道:“薛神医不在吗?” 南菱儿道:“应该在炼药房,我去替你请他!” “等等。”西陵笙拦住她,笑,“我不是来找他的。” “啊?”南菱儿正疑惑。 西陵笙便越过她和众人,径直地走到江浣雪跟前,语气平静道:“浣雪,跟我去东院吧。” 江浣雪本还是失神,突然听见西陵笙的声音犹如重获新生,悲凉的情绪一下子退却了大半。 “东院?” 跟江浣雪同样惊讶的还有一众女弟子,凤主可是从来不许哪个女弟子去东院的啊! 西陵笙点点头,拉着江浣雪慢慢地从一众女弟子跟前走过,随之又消失在药阁。 江依依不敢相信地回过神来,她心里当然明白这不可能是那姓白的女子擅自做的主,若是没有凤主的允许,她绝不敢随便地带江浣雪进东院!可…… 可凤主怎么会让江浣雪进东院的? “天呐!江师姐被凤主叫到东院去了?” “是凤主担心江师姐的伤势吗?这么说江师姐不是因为偷进东院而不慎落水的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凤主都让江师姐去东院了,江师姐还用得着偷偷翻墙进去吗?” “好羡慕江师姐啊,她可是第一个得到凤主允许而进入东院的女弟子呢!说不定还能一睹凤主的真容!我也好想去啊!” “你啊,还是别做梦了!好好捣你的药吧!” “哎,凤主竟然让江师姐去了东院,看来陆师兄才是嫉妒的那一个吧!” “你们说是不是陆师兄因为嫉妒所以才因爱生恨,将江师姐推入了池塘?” “嘘!你可别瞎说!” “可也有这个可能嘛!看看江依依的那副嫉妒的模样,说不定啊她也是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就和陆师兄一起将江师姐……” 这下子轮到江依依耳边充斥着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了,感受着无数猜测和打量的目光,江依依又生气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得狠狠地跺了跺脚,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而江浣雪一直跟着西陵笙走进了东院,还有些不敢相信,看着东院内常青的树木和娇艳的冬梅,她终于是忍不住地开了口。 “白姑娘……凤主真的允许了?若这只是你为了帮我解围,不必违背凤主的意思的……我还是出去吧!” 说着江浣雪便要转身往外走。 而西陵笙叫住她,无奈地说:“我说过要帮你,可帮了你时,你却又不相信。” 江浣雪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西陵笙。 西陵笙微微一笑,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你放心好了,凤主是同意了的。” 那可不是,昨晚为了得到凤沉央的一句首肯,她可是和凤沉央暧昧地相处了一晚上! 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占了凤沉央大便宜的不好意思之感! “真的吗?凤主怎么会同意的?”江浣雪问。 西陵笙自是不会告诉她,只是说:“这你就别管了,只是你今后每日未时都到东院来找我便好了。” 而江浣雪仍是没明白西陵笙的意思,便问:“我每日都能来东院?” 西陵笙道:“对,只是你只能到我的房中来,不可自己去别的地方。” 江浣雪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早些时候风初岚来找她说的那些话,心中一时愧疚,便道:“白姑娘,今日风姑娘来找我,问起了你的一些事情。” 西陵笙微微挑眉:“嗯,她是来问你我长得什么样子?” 江浣雪没想到西陵笙一下子便猜中了,于是赶紧摆摆手道:“白姑娘,我可没有告诉她!但我总觉得她会猜到什么……” 西陵笙看似不在意似地说:“没事。”江浣雪又说:“白姑娘你有所不知,你没来之前,我们都以为风姑娘会成为这碧湖山庄的女主人,毕竟这么多年,凤主身边唯独风姑娘一人。但你来了,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我觉得风姑娘多多少少会 对你……” 说着江浣雪便不敢再揣测,只是好心地提醒着说:“总之,白姑娘你需得小心些。虽然我之前做了些对你不好的事情,但现在我对你说的,我真的没有想要骗你。”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西陵笙的卧房。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带你来东院。”西陵笙说罢便推开房门,领着她走了进去。 西陵笙看起来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江浣雪也不再多言。再打量屋内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便又疑惑起来。 “白姑娘,我能问问我每日都来做什么吗?”西陵笙朝她眨眨眼道:“当然是治你的嗓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引狼入室 替薛不悔试毒这么久,西陵笙也学了不少毒药的方子。而像江浣雪先前所中之毒虽然并不厉害,但却会化作一些无色无感的小结黏在声带上阻碍人的发声。 薛不悔按照常规的方子让江浣雪服药溶解小结,但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而西陵笙询问过凤沉央,若她把握好驭火之术,是可以将江浣雪声带上的小结给烧毁的,同时也不会烧伤她。 于是西陵笙让江浣雪躺倒床上,银针入穴,先让江浣雪昏迷,随之运用驭火之术轻易地便烧掉了那些折磨她的小结,紧接着又给她敷上碾碎成泥的人参冰心丸,才将她唤醒。 江浣雪缓缓地睁开眼时,本要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处有丝丝如烈火灼烧般的疼痛和丝丝冰凉之感,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向西陵笙。 西陵笙扶着她坐起来,道:“刚给你做了个小手术,这几日你都别说话,每日过来我替你上药。” 江浣雪刚醒来时,以为她中了西陵笙的计,但此刻见西陵笙的模样,不像是在骗她,于是便安下了心,点了点头。 “我再教你练一套运功之法,待你完整地练完这套功法时,也便是你嗓子恢复之时。” 西陵笙说着便阖眼示范起来。 这套功法是昔日凤沉央教她的,因为她的嗓子被烈火灼伤,此功法的配合正好能驱散附在她嗓子上的火毒,还调顺了体内的气息。 江浣雪不是身怀异术之人,此功法对她来说没有别的用处,但驱散嗓子上的火毒却也足够。 自此,江浣雪每日上完修习课,便到东院来找西陵笙。 而无论是谁与江浣雪说话,她都一概不搭理;而江依依和陆义山暧昧给她看时,她也都当做没看到。 江浣雪本就长得貌美,脸上的伤好了之后便未着面纱了,不说话时的她更显高冷之色,倒有些冰山美人的样子。 而日子久了,没有了江浣雪时常烦扰的陆义山反倒不知不觉地开始关注其她,还多次将视线流连在江浣雪身上,这又气得江依依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江浣雪长得比她美,这一点是她不可否认的。 而某一天女弟子之间突然将江浣雪日日都去东院的事情给传开了,一个个都跟着上完修习课的江浣雪跑到东院门口观望,看到她果然是走进了东院时,顿时震惊、嫉妒和羡慕在人群间交杂起来。 而江依依为了气江浣雪,和陆义山这几日的种种亲密行为更是坚定了其他人的想法。 “看来真是陆师兄和江依依的私情被江师姐知晓了,江师姐应该会与他们陆家退婚吧!” “还不是那陆义山自己糊涂,放着江师姐这么个美人儿不要,非要选择那江依依!真不知道江依依哪一点比得上江师姐!” “我估计啊是陆师兄被那江依依给勾引了!你看看江依依成天往陆师兄身上贴的那副下贱模样!跟那些招揽客人的妓女有什么两样?”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些像了……啧啧啧这青天白日,这么多人看着,亏她江依依也做得出那些下贱的样子!” “那可不?听说她是江家三庄主的妾室所生,在家中没什么地位的!也难得遇上陆义山这么个冤大头,不抢她表姐的才怪了!” “没想到江依依竟然是这种人!昔日看她与江师姐那般要好,没想到这么有心机!” “听说江师姐中毒那天是江依依给她送了吃食,现在看来江依依是想杀人灭口了!” “哎呀,这个女子真是可怕,我们以后都理她远一些好了!” 一众女弟子议论着都齐刷刷地朝江依依投去鄙夷的目光,随之又同时都往相反的方向而离开。 江依依自是听到了众人对她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原本应是江浣雪成为大家唾弃的对象,而不知怎么地,她竟然变成了众人口中一个有心计的可怕女子? 难道就是因为江浣雪得到了凤主的允许,能够进出东院? 不!凭什么江浣雪能自由进出东院!就算她得不到凤主,也不能让江浣雪那个贱人得到! 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一人,江依依立马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向着从东院中徐徐走出来的女子迎上去。 “白姑娘!” 西陵笙似是怀揣着心思的样子,江依依连喊了她两声,她才迷茫地回了头。 “是你?有事吗?”西陵笙的语气带着一丝警惕。 江依依赶忙笑起来:“白姑娘,我听说表姐近日里常常到东院,不知凤主召唤她有何事?” 西陵笙的脸色立刻变了变,没好气地说:“这我怎么知道!”江依依转了转眼眸,又说:“白姑娘,你先别对我有敌意!虽然之前我是表姐那边的人,但自从表姐进了东院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连对陆师兄都爱答不理了,竟然还散播我与陆师兄关系不清不楚的 谣言,我猜她大概是想用此来与陆师兄退婚吧!” 西陵笙道:“这与我有何关?” 江依依叹息一声:“我这么说只是想提醒白姑娘你,为何表姐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她将主意打到了凤主的身上,想要和白姑娘你争凤主的宠啊!” “什么?”西陵笙顿时惊讶起来。 “嘘——”江依依示意她小声一些。 西陵笙却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难怪凤主最近对我……” 江依依见西陵笙失神的模样,她应当是猜对了。 只要她将西陵笙拉拢过来,对付江浣雪那蠢货还不是容易了许多? “白姑娘,你先别急!”江依依语重心长道,“自小我和表姐一起长大,表姐的性子我太了解了!连我都不知道她那脑子是怎么让凤主允许她进东院的……”“哎!这都怪我自己一时大意!”西陵笙突然说了起来,语气颇有些后悔,“先前江浣雪哭着跪在我面前让我帮她报复你和陆义山,我以为她当真是在拉拢我而已,便去求了凤主给她一次进东院的机会,哪知她目的不单纯,竟然私下讨好凤主!我真是引狼入室了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凤主的回信 西陵笙说得真假参半,且神情语气做了全套,江依依即便有怀疑也仅剩零星半点了。 果然,江依依便同仇敌忾地说道:“白姑娘,我也没想到我表姐会是这种人!现在她还污蔑我勾引了陆师兄,我真是恨死她了!” 西陵笙叹息起来:“哎,恨她又有何用?我当初也是觉着江浣雪是不会有这等心思的,没想到隐藏太深!” “白姑娘,我们不能任由她这般地玩弄,我们也不能让凤主受了她的欺骗啊!”江依依道。 西陵笙拧着眉,说:“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白姑娘,不如你带我去见凤主吧,我是江浣雪的表妹,我若是向凤主说明一切,他一定会相信的!” “带你去见凤主?”西陵笙的脸上又浮现出疑惑之色。 江依依看出西陵笙的防备,便说:“白姑娘,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与表姐不和,便自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好了,我即便是对凤主有那个心思,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她的确是比不上江浣雪有姿色,但她还是要比这来历不明的白姓女子貌美得多了!江依依暗暗鄙夷着。 而西陵笙仍是犹豫:“可现在江浣雪也在东院之中,我若是去请求凤主让你进入东院,她是一定会知晓的!” 江依依想了想便说:“这样吧,白姑娘,一会我去找其他的弟子与她们联名书信一封,然后你再将此信拿去交给凤主。凤主看了自会明白的!” 西陵笙思索片刻,才不得不点了头:“好,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江依依很快地写好了信交给了西陵笙,看见西陵笙收了信匆匆地进入东院的背影,她不禁暗笑起来。 呵呵,这姓白的女子武功高又如何,不也还是与江浣雪那个蠢货一样,没有脑子!这么快便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江依依所写的信自然是不会全盘托出,只是说有急事相告,请凤主一见。 若是凤主答应要来见她,到时候她再将江浣雪和这白姓女子故意勾引凤主一事都告诉凤主,那样凤主就会连着她们俩一并赶出东院! 说不定还会对她印象深刻,如此一来二往,她入住东院岂不只是时间问题? 而傍晚时分,江依依便收到了回信,像是暗卫送来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出现在了她的桌上。 信纸是只有凤主才会有的,当初琴姑打扫东院之时,从凤主的书房搬出一叠不小心受了潮的信纸,她跟在江浣雪身边幸运地瞧见了,因为是凤主的,所以记忆格外地清楚。 江依依顿时心中狂喜,捏着那信小心翼翼地打开来,只见上面不啰嗦地仅回了一字,好。 这像极了凤主的性子!这就是凤主回给她的信!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响起,江依依赶紧将信藏进怀中,警惕道:“谁?” 而门外响起熟悉的男子的声音:“依依,是我,义山。” 江依依轻微地蹙了眉,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而门外的男子一下子窜进了屋,抱着她便将她抵在门后,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低头在她脖间啃咬。 江依依脑中想着凤沉央,对陆义山一时反感,挣扎了几下就将他推开了。 陆义山情欲正浓,并未察觉,只是搂着她的腰问:“怎么,又不行了?” 江依依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了?” 陆义山一边笑着一边又不安分起来:“我想你便来了,反正她江浣雪已经死心了,是不会来打扰我们俩的好事的!” 说罢陆义山又要吻下去,而江依依连忙将他一推,焦急地喊了一声:“不要!” 陆义山这才注意到江依依的异样,也皱起眉头问:“依依,你怎么了?你今日好像……很抗拒我?” 江依依暗想现在还不是跟陆义山决裂的时候,于是立马又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抱住陆义山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道:“你想什么呢?只是人家今日身体不适,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你来了月事?”陆义山问。 江依依赶紧点头。 陆义山叹息着:“哎,怎么这时候……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晚点拿些好吃的再来看你。” 江依依一听又急了,便说:“义山,不……不用了……” “怎么了?” 江依依害怕陆义山看出什么,便摆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庄中规定弟子们过了酉时便不能吃东西了,你再去厨房偷拿被花大娘发现了不好……而且我也想好好地睡一觉。” 陆义山听后也点点头:“也是,那行吧。今晚我便不来找你了,不过……现在先得让我……” 说罢陆义山便又揉着江依依的腰疯狂地在她唇上肆掠了一番。 江依依好言好语地好不容易将陆义山打发走,略有些嫌恶地嗅了嗅,身上皆是陆义山的味道,于是连忙沐浴更衣重新梳洗了一番。 江依依约了凤沉央于东院外的小池塘相见。 那地方偏僻,很少有弟子会去,而且自发生了江浣雪落水一事后,庄中之人便更不会去了。 江依依款步姗姗地到了小池塘,却发现她的凤主还未到,而池塘边竟站着一女子,正是她那位愚蠢不堪的表姐,江浣雪! 听见脚步声,江浣雪便回了头,瞧见江依依时,便冷冷地开了口:“江依依。” 令江依依感到惊讶的不是江浣雪在此处出现,而是江浣雪的声音,竟然不再沙哑难听,恢复得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那毒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会…… 但她才不会主动地提起江浣雪声音恢复的事情了,她才不要让江浣雪得意呢! 于是江依依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嘲笑道:“表姐,真巧啊,你竟然也会在这里,是来怀念被最爱的男人推入水中的悲痛感吗?” 江浣雪听到这些果真就变了脸色,虽然仅是一瞬,但都被江依依看在眼里。 江依依得意地看着江浣雪,本以为她会气败而走,没想到江浣雪却意外地冷声开了口。“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伪装与算计 江浣雪冷声地开了口:“不,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江依依顿时愣住:“找我?” 不对!江浣雪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你偷看了我写给凤主的信?”江依依微眯起双眼。 江浣雪没回答,只是指着她说:“江依依,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喜欢陆义山,可没想到,你只是在利用他!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凤主才对!” 江依依冷哼一声:“陆义山?我本来也以为我就嫁给陆义山了,可自从你将我带到了碧湖山庄……” “为什么?你连凤主什么样子都没见过,陆义山他哪里不好了?”江浣雪问。 “呵!你不也没见过凤主的模样,不还是费尽心思进了东院,伺候在凤主身边?” 江依依语气轻蔑,继续嘲讽道:“虽然我没见过凤主的真容,但就算如此,我也知他的模样定不会比陆义山差! 而且这碧湖山庄岂不是比他一个小小的陆家堡好了太多?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江浣雪,你可别告诉我,你心中不是这么想的!那样的话,你就显得太虚伪了!” 江浣雪的声音里带着失望的哽咽:“江依依,你可知你今晚说的话多么地不像你?你利用我去算计别人的时候,我早该想到你是这样的……” “那是你太蠢!从小到大连我是什么样子的你都不清楚!” 江依依说着又靠近江浣雪几步,嘲笑地说,:“看你这个样子,你不会是在想要将这些话告诉陆义山吧?哈哈,没关系,你尽管去告诉他好了!” 江浣雪紧盯着她,问:“你什么意思?” 江依依的语气依旧讽刺:“没什么意思啊,只是你去告诉了陆义山,他恨的人也只会是你!因为在他眼中,你始终才是那个要拆散我跟他,要污蔑我的心机女子!”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忽地一道凌厉的声音传来。 江依依闻声一惊,艰难地转过身去,只见暗处走出来一人,正是傍晚时被她打发走的陆义山! “义山……” 陆义山逼近江依依,目光中满是失望和心痛:“你告诉我,你来了月事,要好好休息!” “我……义山你听我解释!” “你告诉我,你是来见谁的?” 江依依怔怔地看着陆义山,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而陆义山却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提到池塘边,怒吼道:“你说啊,江依依!” 江依依双眼中一下子涌出泪水,声音也犹如蚊子般:“义山……你弄疼我了……” 陆义山瞬间被江依依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弄得心软了几分,似乎他不该这么对他心爱的女子,他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诶!你这是做什么?” 突然,西陵笙出现在两人身旁,抓住江依依的胳膊,将陆义山推开,像是要救江依依似地,还责怪地说:“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女子……哎哟好重诶!” 而就在陆义山松手的一瞬间,西陵笙也像是没拉住江依依的样子,只听得“扑通”一声,还伴随着女子的惨叫声,江依依便这么滚到了池塘中。 江依依在水中狼狈地扑腾了几下,终于是从水中冒出了个头,恨恨地看着西陵笙吼道:“姓白的!你是故意的!” 西陵笙又露出人畜无害的眼神,道:“我真是一下子没拉住你,陆义山,快去将你的依依拉起来!” 江依依立马又朝陆义山投去求救的目光,陆义山见江依依可怜的模样再一次心软地上前去拉她。 而西陵笙看准时机,将手中的石子掷出,重重地打在陆义山的膝盖处,陆义山一个没站稳,又听得“扑通”一声,高大的身影便扑向池塘中的那女子,两人双双掉进了池塘。 江浣雪微微惊讶,转头又瞧见西陵笙狡黠的眼神。 “感觉怎么样?”西陵笙偷偷问。 江浣雪怔了怔,前些日子推她入水的两个人,今日便都落了水,这种感觉还真是痛快! “还……真不错……”江浣雪道。 西陵笙微微一笑,走到池塘边瞧着两个狼狈出水的人,语气间尽是事不关己的同情。 “哎呀,江依依你这么重的啊……连陆义山都拉不动你,需不需要我去找几个弟子来帮你啊?” “姓白的,你闭嘴!”江依依怒瞪了一眼西陵笙,旋即转头责怪起陆义山道:“义山,你为什么要戏弄我?” 陆义山亦是有些生气,道:“你为何要踢我的膝盖?” “我没有啊!” 江依依赶紧解释,但细细一想,立马又瞪向西陵笙,狠狠道:“是你?” 西陵笙装傻:“什么是我?” 江依依暗骂一声,又对陆义山道:“义山,你还愣着干什么啊?我们都中了这白贱人的计了!你先将我救上去!” 陆义山一听中计,也不管先前听到江依依说的那些坏话,赶紧抱着江依依将她推上岸。 而这时,江浣雪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凤主?” 凤沉央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银色的面具虽遮住了半张脸,但完美的下巴和薄薄的樱唇亦是令人移不开眼;而一双似星辰般的眼眸中倒影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江依依看见是凤沉央来了,顿时心下一喜,又赶忙将陆义山一推,随之飞快地从池塘里爬上了岸,而陆义山便被再一次地推回了水里。江依依也不管他,匆匆地跑到凤沉央面前,装作可怜地说:“凤主,你可算来了!我表姐江浣雪和白姑娘联合起来设了计要勾引你,她们妄图这碧湖山庄女主人的位子,但却被我发现了她们俩的计谋,于是 她们便要陷害我和陆义山有私情! 我自是誓死不从,所以他们便打算杀人灭口,将我丢到池塘里淹死!凤主,你看看我的样子,这便是证据,你要认清她们二人的真面目啊!” 陆义山从池塘里冒出来时便听到这一席话,顿时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个白日里还在口口声声地说爱他,与他亲热的女子。“你说什么……江依依?”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令人作呕的女子 陆义山震怒,从池塘中翻身上岸,朝江依依走过去:“你说什么,江依依?” 江依依浑身湿透,抱着胳膊颤抖着往凤沉央身后躲去,一边躲还一边尖叫着:“凤主,你看陆义山,他要杀了我!” 但江依依却心中暗笑,只要她一副受了迫害的模样,凤主是一定会同情她的,就像昔日陆义山同情假装受了江浣雪迫害的她一样! 陆义山亦匆忙解释:“凤主,我没有想要杀江依依!这个女子满口胡言,还请凤主明鉴!” 江依依立马抖得更加厉害起来,朝着凤沉央软声可怜道:“凤主,我好害怕……” 而凤沉央一直看着西陵笙,好半天才像是听到了江依依的话,微微偏了头,略有些迷茫地开了口。 “你是……” 顿时犹如一道雷劈,江依依整个人都僵住,凤主是在与她说笑?为什么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凤……凤主,我是江依依啊……”江依依一时慌乱起来,“我给你写了信,约你到此处相见,你不记得了?” 陆义山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怒道:“江依依,你果真是来见凤主的?” 江依依不理他,只是期待地看着凤沉央,若是凤主不认得她,怎么可能答应来见她? 她的凤主一定是在与她说笑! 而凤沉央依旧不明白地说:“什么信?” 江依依不敢相信凤沉央竟真的不知道此事,连忙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还强笑着对凤沉央说:“凤主,你还给我回了信,你忘记了吗?我将它好好地带在身上呢!我这就拿出来给你看……我的信呢?” 她本应该藏在身上的信,竟然不翼而飞了! “真的是凤主你写给我的回信啊!怎么不见了?”江依依越显越慌张。就算陆义山再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听着庄中的传闻倒也算是看明白了。于是又痛心又轻蔑地睨着她道:“江依依,我真没想到你在我面前的善良单纯都是装出来的!一边打着凤主的白日梦主意,一边又假 意与我做戏!怎么会有你这样令人作呕的女子!” 说着陆义山又朝凤沉央抱拳道:“凤主,江依依所说皆是污蔑!我陆义山敢以陆家堡的名义担保!” “陆义山,你陆家堡有什么名义?”江依依仍是狡辩,“凤主,陆义山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笃定了你会因此而相信,可这都是他要将我灭口不成,反倒对我的诬陷啊!” 说着江依依还佯装气急攻心,要晕倒在凤沉央身上的样子。哪知凤沉央默默地往旁边挪动了一步,江依依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噗——” 西陵笙差点没笑出来,但看到那如玉般的人投过来的目光,赶紧收敛了笑容,躲避着凤沉央直勾勾的眼神,上前对江依依道: “江依依,你说陆义山要将你杀人灭口?可你之前不是说是我和江浣雪要陷害你和陆义山的吗?怎么就变成陆义山要杀你了?” 江依依暗骂了句“糟糕”,只因为陆义山的愤怒让她一时慌张,又想在凤沉央面前装可怜,不得不将火引到陆义山身上。 但江依依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岂能在此时泄气? 于是江依依又狡辩道:“那是因为陆义山想要霸占我不成,恼羞成怒了!” 这下子陆义山便更恼怒了,他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了这样一个卑鄙的女人!都恨不得立马将江依依掐死! 然而西陵笙在陆义山爆发动手前又问:“哦?那你的意思是陆义山一直觊觎你这位江家三庄主的妾室之女,为了你可以不要流剑山庄的大小姐,为了你连陆家堡的名义也不要了,是吗?” 西陵笙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极大的讽刺,大概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陆义山会这么蠢! 而即便是以前还被蒙在鼓里的陆义山,也不会为了哪个女人而不要陆家堡的名义。 江浣雪终于是忍不住地开了口:“自小我发现我喜欢陆义山时,便第一时间告诉了你,然而你却从未告诉过我关于你的心。你若是告诉我你先喜欢上了义山,我是绝不会对他动心思! 先前你告诉我是我拆散了你们之时,你可想过是你们先瞒了我这么多年,还以此为由来算计我! 不过,这些我都可以不再计较!但现在你又告诉我们是他要强迫于你!江依依,你的良心真的不会不安吗?”江依依最是受不得江浣雪的说教,情绪略激动道:“什么良心安不安?我是妾室所生怎么了?我的出生我自己能选吗?可就因为我这出生我自小便要样样不如你!我现在靠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日后能过得风光 一些有错吗!” “你错了!”江浣雪忍着泪水,“我从小将你带在身边,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有了便让你也有了? 我并不是要让你衬托我,并不是要可怜你、同情你、或是将这些都当做是一种施舍! 而是我真心将你当做妹妹,我对你的好,也全都是真心地好!我若是说了一句假话立马不得好死!” 江依依一怔,双眼失神,说不出一句话。 江浣雪深吸了一口气,极累了似地:“罢了……你们二人该如何也与我无关了,也请你们二人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罢江浣雪便离开了池塘。 而江依依失神的眼中突然泛起晶莹,她忽地嗤笑起来,双唇哆嗦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是不会相信的……这都是你们故意安排的!想要陷害于我……我才是那个被欺骗的受害之人……” “凤主,想必一切不用再说,我便先告退了。”陆义山实在看不下去,与凤沉央说了声便要抬脚离开。 江依依像失常般赶紧又抱住陆义山哭道:“义山,这都是江浣雪那个贱人逼我这么说这么做的!我是迫不得已啊!你相信我!” 陆义山冷漠地掰开她的手将她推到地上,道:“你疯了吗?到现在还要演戏?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陆义山也转身离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偿还不够 就此江依依既没能得到凤沉央的青睐,亦失去了陆义山及陆家堡这座大靠山,日后若回到流剑山庄,她怕是也不能再有安生日子过了。 江依依自大地以为西陵笙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没想这一切本就是西陵笙给她下的套。 江依依写给凤沉央的那封信,西陵笙当然是看了,不仅如此,她还模仿了江依依的笔迹给陆义山也写了一封信,邀陆义山也到池塘边一见。 随后西陵笙又让江浣雪故意在池塘边等着江依依,等江依依到了便故意引诱她说出心里话,这样匆匆赶来赴约的陆义山自是能听见。 而给江依依的那封回信,当然是她拿了凤沉央书房的信纸写的,为此她又赔上了一晚的睡觉时间给凤沉央…… 而凤沉央能到池塘边,当然也是西陵笙叫他来的,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凤沉央只是叫他来露个脸就可以回去了…… 但…… 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被凤沉央发现了!所以当两人当晚回到东院时,凤沉央便直接去了西陵笙房中。还不等她做出反抗便将她捞进了怀中,幽幽地瞧着她说:“小白,今晚帮你的,可不是动动嘴皮子或是借你一张纸这般地简单,仅是一夜安然之 眠,恐怕是偿还不够。” 西陵笙警惕地缩在凤沉央怀中,脸颊微微发烫,咬着下唇道:“你、你这是放高利贷!不过是请你到池塘边走一走……哪有你这么能剥削人的!” 凤沉央却是轻笑:“若是春暖之际,我便便宜你这一回;可这寒冬腊月、夜深风冷的,这走一走怕是要伤寒数月,你岂不也得还我数月才是?” 凤沉央的意思是,他出场这么一小会,她就得陪他睡上好几个月! 去他大爷的!这出场费也忒高了吧! 而且孤男寡女同床共枕数月,傻子才会相信不会发生点什么! 西陵笙慌忙道:“你、你、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柔弱的吗?不过被冷风吹一吹,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而且我还要回家呢,哪有数月来陪你!” 说着西陵笙便噤了声,怔怔地不知看向何处。 她的家在哪儿?北国吗? 可西陵府根本就不是她的家,且北言欢仍是昏迷,北元翊喜欢的人被她夺走了身体,百里溪叠和北温宁因为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北离澈…… 而北离澈从来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穿越之前,她没有家,而穿越之后,家也只是一种奢望。至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西陵笙深吸了口气,将酸涩逼退,改口又说了一遍:“我……我还要回北国办些事情,没有数月……” “那便欠着。” 西陵笙还未说完,便被凤沉央紧紧地抱住。 凤沉央的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平稳地在她耳后呼吸着。 “等你办完了事情,再回来还我。”凤沉央道。 仿佛一股暖流,西陵笙僵硬的身子顿时松软下来,凤沉央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讨债,却给了无处安身的她一个归处。 至始至终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可归之处罢了。 *** 一夜之间,碧湖山庄中所有弟子都知道了,江依依妄图去东院勾引凤主却落了水,还被她的情人陆义山发现,就此断绝了关系。 “诶诶诶,我说什么吧?她给江师姐下毒,还勾引了陆师兄并不是谣传吧!”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子?水性杨花就算了,还想染指我们的凤主?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诶诶诶别说了,她来了!” 一众女弟子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江依依路过时自是听到了她们所说的话,正皱起眉头看着她们。 一个女弟子却直视着她,不屑道:“来了又怎么样?自己敢做还不让人说了?江依依就是一个抢别人男人还不自量力的贱人!” 江依依一怔,即便是满腔愤怒也不敢发作。从前她有江浣雪撑腰,这些女弟子对她还算是客气,即便是与江浣雪闹翻了之后,还有陆义山帮衬着。 可现在她失去了江浣雪的信任,还失去了陆义山,她的武功又不如别的弟子,根本不敢再狐假虎威,兴风作浪。 “行了,琴姑的课要开始了,别在这儿了,看着这贱人都觉得晦气!”一众女弟子说着便离开了原地。 江依依默默地挪步到一边,终于没有力气再支撑起身子,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地滑落下去。 “我恨……我恨……”江依依一边哭着一边喃喃着。 突然一双白色的鞋子出现在眼前,正在痛哭的江依依不禁一愣,随之抬起头来,一张温柔如春风的笑脸便映入眼帘。 “风……风姑娘……” 风初岚朝她伸出手,关切地问:“依依,何事这般伤心?” *** 陆义山很快便收到陆老堡主的家书,家书中将他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是江老庄主收到江浣雪的信,知道了他和江依依的私情,且流剑山庄还将聘礼都退了回去,并且要与陆家退婚! 陆义山自然是明白,假如陆家堡失去了流剑山庄的支持,在江湖上的声名定会不如从前风光了。 所以陆义山便摆出一副潜心悔过的模样,日日想要讨好江浣雪。但江浣雪或是冷漠拒绝,或是严厉警告。 只因为西陵笙告诉江浣雪需得写信给江老庄主之时,江浣雪便已对陆义山死了心,不会再留任何情面,至此他们陆家如何,也与她没有关系了! 而江家很快也派人来要将江依依带回去,花大娘给江依依服下了归心丸,她便会忘记碧湖山庄里的人与事,留存在记忆里的,只有一些模糊的情景。 虽然不记得过程,看不清一些人的样子,但她给江浣雪下毒被揭穿,与陆义山的私情被发现,想要勾引碧湖山庄的凤主不成,反倒连陆义山也失去,每一件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足已让她痛苦一生。 江依依离庄的那日,告假回家多日的叶檀心突然回了碧湖山庄,而紧接着凤沉央便去了南院。与叶檀心同一日入庄的,似乎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看的死变态 距离“夺凰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弟子们离庄之前会有一次比武试炼,即点到为止的武艺切磋,算是一种助兴娱乐。 而此时庄中似乎是来了一位颇有些来历的客人,住在南院的厢房里,还带了些许人手护卫安全。 花大娘日日都要单独做一份吃食送过去,繁忙时会拜托西陵笙帮忙。 西陵笙好几次送了吃食过去,门口都会有人用银针试毒,确认无毒之后才会端进厢房给里面的客人吃。 而这日西陵笙刚走到南院门口,便瞧见一熟人也进了南院,而且立马有一护卫迎了上去,将那人接进了屋中。 而那人正是南菱儿。 南菱儿竟会与这来头不小的客人熟识? 西陵笙隐了心思,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地走近了屋子。她来了多次,门外的护卫已是认得她。 “白姑娘,辛苦了。麻烦替我家主子转告凤主一声,多谢他的款待,待明日比武试炼后,我们便要离庄了。” 西陵笙微微颔首。 她并没有多问凤沉央这群人的来历,因为这群人与她并没有什么关联。只是这群人来得这般突然还从不露面,此刻又走得这般匆匆,实在是与其他来客不同。 且凤沉央日日早出晚归,她总觉得其中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只担心凤沉央会遇上什么麻烦事儿。 正当西陵笙要抬脚离去之时,屋内突然传来南菱儿的欢笑声,看来屋中的客人与南菱儿关系极好,她似乎是太敏感了些。 于是西陵笙便收起疑虑往食苑而去,刚走进去,便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江浣雪。 江浣雪看似等了她一会儿的样子,见到了她便立马冲到她跟前,小声道:“你可算回来了,白姑娘!我有事与你说。” 西陵笙“嗯”了一声,带着她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才问道:“怎么了?你这副模样?”江浣雪眉头紧锁,将怀中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西陵笙,然后道:“将江依依接回流剑山庄本是我爹与小叔叔商量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她虽然可恨,但我本也没打算为难她,也让我爹不要过严责罚她!可哪知 她竟然打伤了我爹派来的人逃走,现在下落不明!” 西陵笙快速地浏览一遍江浣雪的家书,只因为她不相信江依依有这伤人出逃的能耐,一看信中果然便提到有人帮了她。 “这信中提到的帮江依依伤人出逃的这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你们可有线索了?”西陵笙问。 江浣雪自是摇头,道:“我们流剑山庄在江湖中有些地位,但嫉恨我们江家的人也不少,所以爹爹一时还没查出到底是谁救走了江依依。而且我也不明白那人救走江依依的意图是什么……” “那人救走江依依不可能是为了威胁你们江家,所以不会是你们江家的仇人。” “不是仇人……难道是江依依自己要出逃所找的人?可她有什么本事找人来救她?” 西陵笙将信还给江浣雪,道:“她没有,但是有人会有。” 江浣雪愣了愣,忽地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是说……小叔叔?” 西陵笙首肯了她的猜测,道:“不仅如此,这位与你小叔叔联手的第三方很可能对你们江家不利。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第三方’到底是谁,但你最好写一封密信传回家中,让你爹多加小心。” 江浣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说:“小叔叔平时为人谦和,也很少参与庄中的大事,也从不与我爹争论,反倒是二叔时常会与我爹闹闹矛盾……他怎么会……” 西陵笙脑海中一闪而过北凌霄与北文睿,还有寻双死去时的模样,声音陡然冷了几分,道:“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人心呐,往往出乎你的意料。” 江浣雪感受到西陵笙的寒意,又想到她脸上的那些伤痕,以为这让她记起了不好的往事,立马不再说,回了房写信去了。 *** 从花大娘口中听说,这次“夺凰大会”,凤沉央并不会去。 一想到没几日便要跟那好看的死变态说再见了,西陵笙顿时有些怅然。 虽然是个死变态,但却让她觉得挺好。 “罢了……还是做点什么感谢感谢我这位救命恩人吧!” 西陵笙一边嘀咕着一边和着手中的面。 花大娘走进来瞧见便撩起袖子,说:“白姑娘,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西陵笙笑了笑,道:“不用,花大娘,你去忙你的吧。” 花大娘乐呵呵地答应了一声,随之又自言自语起来:“凤主有口福咯~” 西陵笙赶紧揪住要出门的她,委托道:“花大娘,这事儿先别告诉凤主……我……” 花大娘瞬间明白过来,说:“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说的!而且凤主还没回来,待会啊你准能给他个惊喜!” 西陵笙弯起了双眼,好看得似天上的月牙儿。 花大娘笑着离开了厨房,口中还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往琴苑走去,这时候她该去找琴姑说说“夺凰大会”的事宜了。 而琴苑门口,一个着绿夹袄的小童子,正扬着小辫儿,撅着屁股,朝着草丛里张望,正是薛不悔。 花大娘走过去顺手就拍了一下薛不悔的屁股,薛不悔浑身一颤,惊讶地回身,瞬间就炸了起来。 “我说老花!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 花大娘笑呵呵地说:“你算什么男人啊?你就一小毛孩子!” 薛不悔鼓囊着嘴要还口,看着花大娘的神情便疑惑道:“老花,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儿啊?这么开心?” 花大娘的嘴立刻咧得更开,道:“不是我遇上了什么好事,是白姑娘要给凤主准备惊喜,这不,正在厨房忙活着呢?” 薛不悔一听便来了兴致,问:“啥惊喜?” 还不等花大娘回答,他又像是等不及似地,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厨房瞧瞧吧!”说罢薛不悔拔腿便跑,而还没跑两步又撞上了一人。薛不悔抬头一看,银色面具遮面,周身气质如仙,不是他们的凤主是谁?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凤沉央不知何时到了琴苑门口,看着薛不悔淡淡地开口问:“何事这么急?” 薛不悔嘿嘿一笑:“凤主,听说白姑娘在厨房给你准备惊喜!老薛我好奇,便想过去看看。” 凤沉央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微微一动,却是没有说话。 而花大娘突然想起西陵笙的嘱咐,赶紧用手臂扣住薛不悔的脖子,捂着他的嘴朝凤沉央“哈哈”一笑说:“老薛他做梦呢!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薛不悔的力气自是比不过花大娘,只能跟只小狗似地在花大娘壮实的手臂间挣扎,同时口中还“呜呜呜”地叫唤着。 花大娘又岔开话题地问:“凤主,你到琴苑来是……” 凤沉央这才开了口,语气柔和,不似平日里的淡然:“自是找琴姑商议‘夺凰大会’一事。” 花大娘赶忙笑着说:“那我和老薛便先告退了……” “不用,你们也来。”说罢凤沉央便走进了琴苑。 花大娘略有些泄气地松开了手,薛不悔立马蹦到地上,叉着腰指着花大娘愤愤道:“老花,你竟然这么对我!” 而花大娘无奈地垂着头,说:“哎,我不小心将白姑娘的事情说漏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薛不悔便凑近一个脑袋:“你说漏啥了?” 花大娘“呸”了他一口:“都怪你!”然后也进了琴苑。 而薛不悔摸了摸脸上的口水,气得小辫子都竖了起来,一边追着花大娘一边莫名其妙地问:“老花,你怎么怪我呢?我怎么了?啊?老花,你别跑啊,你说啊,说啊!” 此刻在厨房,西陵笙将手中的火熄灭,看着眼前烤得恰到好处的蛋糕不禁扬起嘴角。 自从她越来越好地掌控驭火之术后,她发现这门异术不仅能用来吓唬人,还能烤花果干,烤红薯,烤蛋糕…… 因为古代的材料有限,所以西陵笙便用鸡蛋和蜂蜜做了一个较简单的蜂蜜蛋糕,再用橘子瓣摆上一个小太阳的笑脸模样作为装饰,就当做是送给凤沉央的谢礼了! 哼哼,凤沉央绝对没吃过这等好东西! 西陵笙嘚瑟着,顺便地还烤了些小饼干留给花大娘和薛不悔他们吃。 待收拾好厨房,西陵笙便带着蛋糕往东院而去。 算了算时间,凤沉央也该回来了,这时候的他应该去浴池了,那她便到卧房等他好了。 为了给凤沉央制造惊喜,西陵笙熄灭了卧房中的灯,然后躲在里屋等凤沉央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快要睡着的西陵笙终于听到屋外的动静,于是揉了揉眼睛,打算用驭火之术重新点燃蜡烛,再吓他一跳。 然而屋外的脚步却停在了屋前,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西陵笙顿时警惕起来,来人应该不是凤沉央! 西陵笙身形轻灵地从窗户越了出去,从屋后的房顶绕到前面,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往下观望。 只见凤沉央屋前站着的人,正是那位气质淡雅的风初岚姑娘。 风初岚似乎是刚刚沐浴更衣完,散落的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她踌躇在屋前,模样显得有些后悔,好一会又才开了口,像是在对屋内的人道歉。 “凤主,方才是我太莽撞,不该擅入东院内的浴池。虽然凤主不与我计较,但初岚想了想还是特来请求凤主责罚!” 西陵笙微微挑眉,这黑灯瞎火,还洗得香香的,说来请求责罚谁信啊! 不过听风初岚这话说的,难道是凤沉央在沐浴之时被这小妮子看光了去? 风初岚将手攥得紧紧,回忆起方才在浴池里的情形,她当然是故意去了东院的浴池,因为她知道每日这个时辰,凤沉央都会去。 可想哪个男人在见到沐浴之时的美貌女子,会毫不心动了? 所以风初岚便是想要赌这一把,既然凤沉央已经对一个与他亡妻眼睛相似的女子起了兴趣,便代表他很快会忘记他的亡妻。 且江依依告诉她,那白姓女子被毁了容貌,她瞬间便变得狂喜,虽然依稀从江浣雪的口中猜到一些,但亲耳听到事实,比任何都要来的惊喜。 一个容貌被毁的替代品,拿什么跟她相比? 风初岚便是要赌凤沉央是否会对她心动,只要凤沉央纵容了她,那拿下凤沉央还不是指日可待? 可令风初岚没想到的是,因为西陵笙的到来,令她忘记了最终的一点,凤沉央又岂是那些世俗男子所能相比的? 所以当凤沉央出现在浴池,看到丝缕未着的她那一刻时,仅是深深地蹙起了眉。 凤沉央冷冷地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一心想要撩起凤沉央,抱着双臂还故意往水中缩了缩身子,酥胸半隐半现,面上含羞地说起准备了许久的词儿:“凤主……我不小心落了水,便想借你这浴池用用……若是凤主不喜,我立刻便出去……” “不用。”凤沉央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说完便消失在了浴池。 仅是两个字,风初岚的心都凉得透彻了。 虽然凤沉央没有赶走她,但她清晰地听出来,凤沉央对她的态度并不是纵容,而是厌恶。 他厌恶她,所以连惩罚的关系也不想与她有分毫。 风初岚深深地呼吸着,心中万分后悔,以前的凤沉央虽然对她不温柔,但也算客气,而现在,凤沉央怕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风初岚略有些哽咽地又开口道:“凤主,你不要故意躲着初岚好吗?是!我承认我从六年前见到你那一刻起,我便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无可救药地喜欢你,我知道凤主的心里没有我的位置,但我的感情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我时常想着,你姓凤,我姓风,我们的姓氏这般地相似,我与你应当是有缘分的!虽然这缘分可能会来得很迟……但是,凤主,初岚什么也不求,只求你不要躲着初岚,不要赶初岚走……我知道你在屋中,你若是不肯出来见我,我便在此等到你出来为止!” 第二百二十九章 良家妇女的意图 西陵笙蹲在房顶上听着风初岚的这一番深情演讲,摸了摸两袖子,懊恼着没有带点瓜果子在身上。 看来这风初岚也是位痴情女子,竟然喜欢了凤沉央六年,亦是陪在凤沉央身边六年,即便是凤沉央对她毫不动心,她却仍旧是不愿离开。 果然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都将变得卑微。 正当西陵笙觉着偷听姑娘家心事不好,打算离开之时,暗处的一道人影又吸引了她的视线。 只见暗处突然现身一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容俊秀,手中还抱着一件霞彩金丝绒狐裘,正痴痴地望着屋前的女子。 “风姑娘……”凌一涩涩地开了口,眼中皆是关切。 风初岚这才停止了啜泣,转身瞧见是凌一,立马慌张地抹了抹眼泪,一副不想被凌一看到的样子。 凌一几步上前将狐裘披在风初岚身上,不忍心地说:“风姑娘,凤主屋中的灯已熄,你还是回去吧。” 风初岚并未拒绝凌一亲密的动作,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细声道:“凌一,谢谢你。可我惹凤主生气了,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我必须等到凤主原谅。” 凌一拧起眉头,道:“可这冬夜寒风,你这此处等候凤主又看不见!你何必折磨你自己?” 风初岚苦笑:“就当是惩罚我自己,也让我心中好受一些。” “可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为何要惩罚你?”凌一说着声音便小了一些,“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何错之有?” 凌一的眼中泛起哀色,说最后一句话时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风初岚。 先前风初岚的深情演讲之时,西陵笙本还有些同情她,毕竟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确是件心酸的事情。 但此刻看见凌一的出现,想必风初岚的那番话不止是说给屋内人听的,更多的可能是说给凌一听的。 可想风初岚猜测凤沉央并不在屋中,而却发现了恰巧赶来的凌一。而偏偏凌一喜欢风初岚的心思早被风初岚所看透,所以风初岚就利用这一番可怜之态成功地博得了凌一的同情。 啧啧,演技真是棒棒哒,连她都差点被骗了过去! 那江依依与风初岚比起来,简直是渣渣!哦,不对,是连渣渣都算不上! 西陵笙默默地吐槽着,继续搭了一耳朵在两人的对话中。 风初岚的这一番话的确是说给凌一听的,即便是她很想说给凤沉央听,却也没有那个机会。 但凌一喜欢她,她当然是知晓的。只要凌一对她的喜欢多一分,她便能更好地控制他一分。 毕竟凌一是凤沉央的贴身护卫,很多她不方便做的或是做不到的事情,凌一就可以替她办到。 “不说此事也罢!”风初岚叹息一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这么快便回来,想必是已经将依依送到了母亲派来的人那儿,辛苦你了。” 虽然凌一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便来找风初岚了,但他却只字不提,只是说:“不过小事,但是我听说那江依依亦是对凤主有非分之想,风姑娘你不应该出手救她。” 风初岚道:“喜欢凤主的女子何其多,但感情之事又谁又能控制,这不怪她。虽然她手段拙劣了些,但既已被揭穿且又没造成大的伤害,还是得给她一个机会。不然不知流剑山庄会对她如何。” 凌一仍是拧眉道:“风姑娘,我知道你仁慈,但对待敌人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风初岚笑起来:“好了,凌一。你知道我是药王谷出生的女儿,实在不忍心看见太多的杀戮,你便随了我吧!” 凌一抱剑在怀,一瞬间有些陷进风初岚的笑容里,终是无奈地点点头。 没关系,风姑娘身边的坏人便由他来铲除吧! 西陵笙瞧着凌一被风初岚哄骗得一愣一愣的模样,暗暗地啧啧两声,这凌一一看便是年纪尚小,初尝情爱,不想却遇上了风初岚这么一个有心计的女子,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 不过关于江依依被救走一事,这下子算是有眉目了。风初岚便是那可能会与江浣雪的小叔叔勾结之人。 虽然风初岚并没有提到勾结的原因,但江湖门派之争历来皆有,西陵笙用膝盖想也能猜个大概。 风初岚又与凌一委婉地提了提替她多留意凤沉央与西陵笙间的动向后,才假装要休息的样子离开了东院。而凌一自是以送风初岚为由也跟着离去。 西陵笙蹲在屋顶腿都要蹲麻了,待两人离开后才又从窗户翻进了屋子。 而按照风初岚所说,凤沉央的确是去过了浴池,但他现在也没出现,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西陵笙虽是想不出来,但她也只能在屋中等他,她就不相信凤沉央不睡觉了! 而西陵笙刚撩开里屋的帘子,一个熟悉的味道便从鼻尖飘过。西陵笙轻灵地翻身躲避,同时挥手驭火,却仍是被人从身后拉住,几个旋转后便被人禁锢在怀中,而屋中的烛火瞬间便亮了起来。 西陵笙挣扎了两下,环住她的手臂却将她箍得紧紧,她只得无奈地抬头对上那人的视线,道:“你听到风姑娘的那番话,竟然也不出去见一见人家。” 凤沉央眼眸含笑,道:“风姑娘说了什么话?” 哼!死变态还装蒜! “你一直躲在屋中,我居然都没发现!别跟我说是因为这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才导致你没听见风姑娘说的什么!” 凤沉央却坦然道:“方才在密室中,刚上来。” 西陵笙便无言以对了。 两人姿势暧昧,西陵笙不说话时感觉便特别强烈,感受到凤沉央身体的温度传过来,她不觉有一丝燥热。 “就算你没听见吧……你、你先放开我!每次都这样对我,小心我告你非礼良家妇女!”凤沉央却没有要放的意思,反倒说:“小白,明明是你这个良家妇女在夜深时分还潜入一个男子的卧房,你说你一个良家妇女到底是何意图?” 第二百三十章 生日蛋糕 西陵笙本应料到凤沉央的脸皮比城墙厚,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能轻松回怼,她就不应该说话! “我……”西陵笙眨巴眨巴眼,突然可怜巴巴地发出一声“喵~” 凤沉央微微一怔,而西陵笙便在他这怔神之间成功地逃离了凤沉央的魔爪。 凤沉央失笑;“你突然变得与平日里不同,我竟一时大意了。” 西陵笙抱拳在胸前,道:“彼此彼此,听闻凤主大人平日里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可我却觉得用‘特不正经’四字来形容你倒是更为合适。” 凤沉央挑眉,语气暧昧道:“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不一样的时候,小白,你是否也‘彼此彼此’?” 虽然西陵笙见惯他这轻薄的模样,也知道他不会来真的,但每次听他这么说时,总会心头微动,双颊轻染绯红。可见凤沉央化作妖孽时的魅力,简直是撩起人来不偿命! “咳咳……”西陵笙回避了他的话题,将藏在屋中的蜂蜜蛋糕找出来放到桌上,又才说:“这……送给你……我知道一个蛋糕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和悉心教导是无法相比的。但这只是作为朋友,请你吃的一顿好吃的!也 当做是提前祝你生辰快乐吧!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生辰是何时……哎呀,我在说些什么……” 都怪凤沉央这个死变态!好好地把她的心弄乱了干什么!现在她连说个话都说不清楚了! 凤沉央走上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禁抿笑,问:“这是你做的……蛋糕?” 西陵笙赶紧收了胡思乱想的心思,点点头说:“对!本来可以做得更好看,可是材料有限……不过味道很好的,你尝尝!” 说着西陵笙便拿刀切了一块给他。 凤沉央看了那笑得张扬的蜂蜜蛋糕一会,毫不客气地说:“的确有些丑。” 西陵笙语塞,这家伙每次都要挑刺儿!上次的给他泡的梅花茶也被他嫌弃烤得有些过了! 哼,说好的“没关系,很好看”、“很可爱,很喜欢”呢!果然小说里的爱情都是骗人的! 西陵笙暗暗腹诽凤沉央时,只见凤沉央已经将她切给他的那块蛋糕吃完了,而又切了一块慢慢地品着。 西陵笙便又凑上去,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怎么样,好吃吧。” 凤沉央道:“比上次的梅花茶好一些,不过烤得不太均匀,驭火之术仍是把握不够。” 西陵笙:“……” 她果然不该期望凤沉央能对她的作品说点什么好话出来!哎,还是默默地练习驭火之术吧…… 西陵笙做的蜂蜜蛋糕不大,因为想着只有两个人吃,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的缘故,所以就做了一个不到六寸的小蛋糕。 而当她从发呆中回过神时,凤沉央已是将蛋糕吃完,仅留她面前属于她的那一块。 西陵笙惊讶地张了张嘴:“你……你不是说烤过了吗?” 凤沉央抿了一口茶,道:“但还是能吃。” 上次凤沉央喝梅花茶时也说了同样的话,而他仍是喝了许多,还将梅花糕都吃完了。 不过都这么晚了……这家伙的胃口还真是好…… “小白。”凤沉央突然唤了她一声。 西陵笙连忙看向他,只见一向挂在凤沉央脸上的戏谑笑意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之色。 凤沉央问:“你做这蛋糕给我,是想跟我道别吗?” 啊,被他猜中了…… 西陵笙愣愣地看着他,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当凤沉央这么问她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不应该这样做。 但是她却必须要离开了,先不说“夺凰大会”的凶险万分,她还要回北国,与那位冷血的王爷一斗;还有那个黑雾一样的人,朝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回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报答他了。 但西陵笙并不想将这些都告诉凤沉央,一开始她的确是想利用凤沉央和碧湖山庄的力量的,可当凤沉央与她说了“承诺换芳心”之后,她便不想骗他了。 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将凤沉央和碧湖山庄里的人视为亲友,即便是凤沉央再厉害,她也不想为他和碧湖山庄树立北离澈及整个北国作为敌人。 所以西陵笙很快挤出一个笑容,似哥们般地拍了一下凤沉央的肩后,道:“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是一早与你说过,我需得回北国处理一些事情的吗? 只是生辰的时候就该吃生日蛋糕,我不知道你生辰的时候我是否将事情办完,能不能赶得及回来帮你庆贺,所以就提前做一个给你!” “小白,你在骗我。”凤沉央双眸沉沉,眉间微微蹙起。 西陵笙却打死不承认地说:“我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凤沉央一直看着她,西陵笙努力地维持着笑意,只是笑得有些僵,似凤沉央这般透彻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了吧。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凤沉央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还略有些玩笑地说:“小白,欠债还钱,你欠我的数月,记得还上。还有这难看的生辰蛋糕,下次做个好看点的,注意把握火候。” 西陵笙微微一怔,旋即笑着点点头。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变成逼问她的情形,但他这么说,也同时给了西陵笙一种希望,也许那些艰难凶险,她都能一一化解呢? 想到这里,西陵笙淡然一笑,又与凤沉央闲扯了几句,便打算回房睡觉了。 而凤沉央却一把抓住了她,西陵笙以为他又要无赖地提起她欠了他数月的事情,刚要找些借口出来,只听凤沉央说:“小白,明晚我便要离庄。” 西陵笙这才想起,后天一早,碧湖山庄就要启程去蜀中参加“夺凰大会”了,所以花大娘说凤沉央不去,是因为他要去处理别的什么重要事情吗? “嗯,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小心些。”西陵笙也不多问,只是嘱咐。凤沉央却勾起嘴角,道:“小白现在都学会担心我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奸细 西陵笙一向与他拌嘴,却第一次不想否认,只是笑着说:“当然啊,我肯定会担心你,所以你可不许受伤啊什么的。” 凤沉央眸色微动,突然将她揽入怀中,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小白,我若说让你放下北国的事情,就留在碧湖山庄,你可愿意?” 西陵笙鼻头微酸,她曾也幻想过,若是从一开始就穿越到碧湖山庄,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西陵笙迟迟没有回答,凤沉央突然便低叹了一声,道:“罢了,只是你若遇上朝弦,便要多些心思。” “朝弦……”西陵笙怔了怔,看着他问,“你也知知道朝弦?” 凤沉央道:“朝弦行若黑雾般诡异,他是离国的叛徒。” 西陵笙便恍然,这也不奇怪,凤沉央救她那日曾与朝弦交过手,且他对离国之事尚有了解,朝弦的身份很容易就能被他查出来。 “其实我也曾怀疑过朝弦是离国中人,只是他似乎不仅身怀驭雾的异术,且他好像还会别的……就像是快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走的邪术!”西陵笙一边回忆着北城城门时的情形一边道。 凤沉央微微沉了眸:“这便是我要你小心的缘由。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每个离国中人一出生便注定了拥有一种异术。” 西陵笙点点头:“所以一开始薛神医和花大娘他们才会以为我是离国中人。” 凤沉央继续道:“朝弦之所以成为了离国的叛徒,是因为他不满于一种异术,从而修习禁术,妄图用禁术夺取别人的异术。” “夺……夺取?”西陵笙愕然。 “夺取,便意味着抽取他们的异魂,因为每一种异术都是附在异魂之上,而失去了异魂的离国人,便与死了没有区别。” 凤沉央平静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似的。 虽然凤沉央想将一件残忍的事情尽量说得轻松些,但西陵笙仍旧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是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难怪她那日像是魂魄要被吸走了一样,原来是朝弦一早看出她身怀异术,便对她用了禁术。 而那种快要窒息的围困和一点一点地走近死亡的惧怕之感,西陵笙终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朝弦竟如此残忍……离国的人便如此放纵他吗?”西陵笙微怒地说。 “离国中人当然不会。只是朝弦诡计多端,擅易容和隐藏踪迹,离国中人一直没能抓到他。” 说到这里,凤沉央稍啰嗦地又叮嘱了一遍:“小白,答应我,若是你遇上了朝弦,无论你要保谁,都不要与他逞强。” 这个道理西陵笙当然懂,只有先保住了自己,才有搭救别人的机会。只是…… 西陵笙想了想又问:“朝弦的禁术对身怀异术的人才有用,是吗?” “嗯。” 西陵笙这才放心下来,朝弦的目标是身怀异术之人,所以在日后与朝弦的对抗中,就算朝弦抓了橘莘他们,他们暂时也不会有事,只是会成为朝弦的筹码,而如此一来,她便能争取时间和机会救他们。 “我会小心的。”西陵笙道。 *** 第二日便是碧湖山庄的比武试炼,琴姑一早便将练武场布置好了,开始了弟子间的比武试炼。 西陵笙并未去观看,而是去了厨房,帮着花大娘一起准备弟子们的午饭。 花大娘一边择菜一边笑着说:“白姑娘,你怎么不去观看比武试炼啊?听说南院里的贵客也会去的。” 西陵笙便玩笑道:“南院中的贵客来了这么久都不肯露脸,谁知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好看的?” 花大娘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后又换了话题说:“白姑娘,台子上的那些点心是你做的?” 西陵笙这才想起昨夜她将烘烤好的饼干装好留在了厨房,还留了张字条给花大娘,说是请他们吃。 “对,随便烤了点小饼干,可还吃得习惯?”西陵笙问。 花大娘乐呵呵道:“习惯,且十分好吃。老薛还跟我抱怨说给他的太少,早饭时被好几个弟子抢着吃了,害他都没吃够,吵着让我来跟你说说再多做一些!白姑娘,你是怎么想出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的?” “就是胡乱做的哈哈……既然薛神医还想吃,那晚些时候我再做点。”西陵笙是不会告诉花大娘这饼干是她用手烤出来的…… 花大娘点点头又说:“不过啊,好在有风姑娘提醒,让我留了一些拿去给南院的贵客尝尝,他们吃了估计今日都不想走了!” 西陵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问:“风姑娘来过厨房了?” 花大娘说:“对啊,就在白姑娘你来之前一会儿。” “花大娘,你让谁给南院中的客人送饼干去了?” 花大娘见西陵笙问得突然,愣了愣说:“让菱儿帮忙带过去了,此刻应该在比武场吧……” 还不等花大娘说完,西陵笙便放下手中的事,飞快地出了门。 花大娘还在身后喊着:“白姑娘,你去哪儿啊!” “比武场!” 她决不能让南院的贵客吃那饼干,因为风初岚在里面下了毒! 西陵笙赶到比武场的时候,场内已经乱做一团,几个弟子倒在地上已经昏迷,其他弟子则是呆立在一旁皆不敢靠近,而人群中还能看见风初岚忙碌的身影。 薛不悔提着药箱赶来时,恰巧撞见了西陵笙,看见她时便一脸惊慌地说:“白姑娘,你最好先离开此地!” 虽然薛不悔的声音不大,但场内已经有人注意到西陵笙,几个护卫当即闪身到西陵笙跟前将她包围。 领头的护卫,西陵笙自是认得,是常常守在南院门外用银针试毒的那位。 那护卫不似往日般客气,反倒带着一丝威胁道:“白姑娘,给我家主子食用的点心,可是你亲手所做?” 西陵笙没有否认:“是我所做,你家主子可吃了?”那护卫突然拔剑出鞘,冷声道:“听闻白姑娘不是庄中之人,而是北国人。可想碧湖山庄来了位北国的奸细,我便代我家主子替凤主灭了你这奸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美……美人啊…… 薛不悔见势赶紧挡在西陵笙面前,道:“这位小兄弟,白姑娘怎么可能是奸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她已承认这点心是她所做!薛神医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说着那护卫绕过薛不悔,吩咐道,“抓起来!” 其余护卫立刻都拔剑出鞘,纷纷上前要将西陵笙擒住。 而西陵笙自是轻灵地躲避开来,抓住那护卫的一条胳膊,道:“先让我进去看看你主子。” “你休想!” 紧接着一把长剑又指向西陵笙,迫使她放开那护卫,西陵笙无奈只得与几个护卫缠斗起来。 薛不悔急得直抓头发,俩小辫子都快被他给揪了下来。忽地他灵光一闪,将药箱随手交给一个弟子道:“你拿去给风姑娘!” 说完薛不悔便往东院奔去,现在得赶紧通知凤主! 西陵笙只是躲避而并不出手,所以一时间去路被几个护卫堵住,但几个护卫也奈何不了她。 风初岚刚为一个弟子施完了针,转头便瞧见这一幕,一双清澈的眼眸忽地就像是被染上了杂质,藏在袖中的手不引人注意地一挥,细小的银针便破空而去。 西陵笙刚躲过一剑,抓着那护卫的肩膀本欲绕到那护卫身后,突然眼前片段闪现,预示之术本能地释放,若是她绕到护卫的身后便会左眼中针。 于是西陵笙再一个轻灵地旋转,给了那护卫一掌,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而那枚银针恰巧从两人之间划过,消失不见。 风初岚见并未得逞,微微地蹙了眉,而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人,只见西陵笙正冷冷地看着她,令她不禁将眉头皱得更深。 “奸细女子!竟敢伤害吾妹!” 突然一个凌厉的女子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熟悉之感,而西陵笙却来不及多想,只因为她刚躲过风初岚的银针,是强硬地逆转了行动,身体惯性一时还不能改过来。 而此时这名女子突然袭击,虽然一剑并未刺中西陵笙,但剑锋却划断了她面纱的系带。 风初岚顿时变得欣喜,眼中闪耀着看戏的光芒,因为江依依说是江浣雪亲眼所见那白姓女子容貌被毁,所以那白姓女子此时在众人面前丢失了面纱,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而江浣雪也看到这一幕,正在为西陵笙担忧,甚至还想冲上前护住她。 而就在此刻,西陵笙在空中几个翻身后终于是落在了地上,面纱滑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便露了出来,当真是绝世容颜,连多看几眼都怕玷污了那番美色。 风初岚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本应算是美丽了,而在此刻的西陵笙面前,却显得黯淡无光。 “美……美人啊……”一众弟子不禁感叹。 风初岚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不可能!江依依没有理由骗她! 而她转头再看江浣雪,脸上同样是震惊之色,唯一能用来解释的,便是那白姓女子将江浣雪也骗了! 可恶!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摘掉西陵笙面纱的那女子,只听她惊呼一声:“你!阿……” 西陵笙听见她声音时便觉得熟悉,打斗之时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所以她才没有出手,让对方钻了空子。 在那女子还未叫出她的名字时,西陵笙赶紧朝她眼神示意,那女子便噤了声。 这时,凤沉央和薛不悔已是到了比武场。 凤沉央瞧见西陵笙的面纱已落,当即跨步到她跟前,跟一堵墙似地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凤沉央将西陵笙小小的身子护在身前,低头问她:“没事吧。” 西陵笙摇了摇头说:“我的面纱没了……” 凤沉央道:“我带你回东院。” 说罢他便要带着西陵笙离开。 而身后的一个护卫反应过来,立即喊住凤沉央道:“凤主!此女子给我们主子的吃食中下了毒药,菱儿小姐误食之后便陷入了昏迷!还请凤主处置此女子!” 凤沉央眼中划过一丝杀意,西陵笙赶紧拦住他,说:“菱儿受伤了!” 而风初岚见势也上前道:“凤主,我已替几个中了毒的弟子施了针,性命已无大碍。只是从他们中毒的症状来看,应该都是中了同一种毒,不知几人是在何处中了毒。” 琴姑抱着胳膊在一旁冷哼道:“老薛,我若是没记错,这几名弟子是早晨时抢了你拿来的点心的那几个吧,你拿来的那点心,难道不是白姑娘亲手所做吗?” 薛不悔看了看,皱眉道:“虽然是如此不错,可我们几人都用了白姑娘的点心,为何我们没事?” 琴姑讥讽道:“白姑娘给的东西,我倒是不敢享用!” 弟子间一时开始议论纷纷,有的猜测弟子们中毒是别的原因,而有的却又说是西陵笙特意给某几个人下了毒。 凤沉央的脸色越发地冰冷,西陵笙赶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将手顺着胸口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动怒。 然后西陵笙对薛不悔道:“薛神医,能劳烦你再去检查一下几位弟子的身子吗?” 薛不悔立马便去了。 而风初岚微眯起双眼,略有些不悦地说:“白姑娘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西陵笙笑:“不敢,只是复查一下弟子们的身体状况罢了。” 很快,薛不悔就检查完了几个弟子,最后再去替昏迷的南菱儿把脉时便疑惑地道了一句:“奇怪……” 西陵笙问:“什么奇怪。” 薛不悔道:“这几名弟子中毒都非常浅,几乎都差不多;而唯独南菱儿中的毒要深一些,真是奇怪……” 风初岚引导地说道:“也许是他们食用的比菱儿少呢?” 薛不悔却立马摇头:“这几个兔崽子都快把我的饼干抢光了!怎会吃得少!” 西陵笙便又看向先前的护卫问:“请问你可看见南菱儿小姐食用了多少这饼干吗?”那护卫正在怒意上,哪会回答,只是说:“你这女子还妄想狡辩!除了你做的点心,小姐根本没有吃别的东西!凤主,请你惩罚此女子,给我们主子一个交代!”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她是姓西陵的 闻声,风初岚又暗暗地笑起来,这位南院里的贵客是姜国派来的使者,而这位南菱儿日日都去南院与她相聚,两人关系必定不浅!所以南菱儿中了毒,这位贵客岂能放过这白姓女子? 凤沉央并未回应,而那护卫又转头看向自己那正发呆的主子,抱拳道:“此女子伤害了小姐,请主子下令捉拿此女子!” 那位正发呆的贵客终于是重新回过神,看了一眼西陵笙吼,便说:“既然菱儿已无大碍,此事便就此作罢吧,既然凤主都相信白姑娘不会是那下毒之人的,我们怎么好伤了与碧湖山庄的和气?” 风初岚的得意再一次地僵硬在脸上,这南院里的贵客竟然会放过这白姓女子?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仅是因为害怕伤了与碧湖山庄的和气? 这不可能! 而一众护卫也都懵了,明明他们的主子一开始时愤怒得想要将这做点心的女子碎尸万段的!怎么现在看向这女子时,仿佛还憋着笑? 西陵笙朝那南院里的贵客微微一笑,道:“多谢理解,可能让我去看一下菱儿小姐的情况?” 那贵客不仅不再阻拦,反倒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西陵笙让出一条路来。 刚刚还火花四溅的练武场突然变得这么和谐友爱,一众弟子看着那位款步姗姗的白衣女子,不禁都吞了吞口水。 这么美貌的仙女儿,应该不会狠心下毒吧…… 西陵笙跟着薛不悔试毒了好一段时间,闲来无事时也学会了一些医术,此刻查看下来,确实如薛不悔所说,只是这些试过针的地方…… “还真是不一样……”西陵笙喃喃。 风初岚不屑地将头扭向一边,几个弟子所中毒的量当然会不一样,因为她本就只在给南院中的贵客的那一份饼干中下了毒药。 而由南菱儿送过去时,听说了是这白姓女子做的,肯定会忍不住要吃的,谁让南菱儿太过相信那白姓女子? 而那几名弟子所中之毒,是她趁着他们不注意时,给他们扎了毒针所致,所以几个弟子与南菱儿所中的毒量才有所不同。 不过,薛不悔和那白姓女子即使发现了这一点又如何,方才她给几个弟子施针时已是将注入毒药的痕迹掩饰起来,量他们也猜不到她是如何下的毒! 即便是猜到,他们也猜不到她的头上! *** 南院。 南菱儿缓缓地睁开眼,屋内是熟悉的摆设,是她姐姐作为贵客入住碧湖山庄的房间。 “姐姐……” 一旁的女子连忙去扶她,关切地问:“醒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西陵笙端着一碗药进屋时,刚好瞧见姐妹二人的这一幕,于是笑着走过去,道:“茗曦,我真没想到菱儿竟会是你的妹妹。” 这位南院里的贵客,正是许久前到北国要和亲的姜国公主,赫连茗曦!南菱儿闻见这熟悉而好听的声音,越过赫连茗曦的肩朝后面一看,只见立在屋中的女子肤若凝脂,柳眉若黛,高挺的琼鼻下点缀着樱桃般的朱唇,若不是那双美艳的凤眼似曾相识,她真以为自己见到的是 位九天外的仙女。 “你……你是白姑娘?” 西陵笙笑着默认,南菱儿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将她打量一遍。 她一早便猜到这位白姑娘定是位美人儿,可当亲眼所见之后,却不想她竟美得不似凡间。 赫连茗曦疑惑地看着两人,问:“阿笙,你何时改姓白了?” 西陵笙忽悠地说:“行走江湖总得有个艺名儿不是?何况我本来就姓白。” 赫连茗曦听她这语气,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但也的确如她所说,若是让人知道她北国的太后跑到这里来了,岂不是要遭敌人追杀? 南菱儿见两人关系不浅的样子,忍不住便问:“姐姐,你和白姑娘竟认得的?” 赫连茗曦这才正式地介绍起来:“阿笙,这位是舍妹,赫连南菱……” 南菱儿一听顿时急了,她姐姐竟然把她的真名儿给暴露了!天下谁人不知赫连家唯独他姜国王室? 还没等她的惊讶缓过来,只听赫连茗曦又介绍道:“菱儿,阿笙才不姓白呢,她是姓西陵的。” “西陵……”南菱儿顿了顿,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最后一个字,“……笙?是西陵笙的‘笙’吗?” 两人相视一眼,一个笑着,一个笑得无奈,皆是默认。 巨大的震惊之感顿时袭遍全身,南菱儿没想到眼前这位白姑娘,便是她最为敬佩的那位传奇女子,北国的太后西陵笙! “太后娘娘!”南菱儿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眼眶还有些发红,就像是突然见到了偶像而激动与感动相互交杂于心。 西陵笙赶紧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无奈地笑了起来:“菱儿啊,还是叫我白姑娘吧。” 南菱儿从小生在王室,自然也是懂得隐藏身份一事,于是赶紧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白姑娘。” 赫连茗曦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菱儿,你先好好休息,我与阿笙出去走走。” 南菱儿虽是不舍,但能见到这位传奇女子已是满足,于是放了二人离去。 西陵笙从屋中出来,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将我在菱儿面前吹上了天?突然多了一个狂热的小粉丝,我还有真有些受宠若惊!” 赫连茗曦与西陵笙相处了一段时间,经常会听到她口中冒出来的新鲜词语,也不惊讶只是狡黠一笑:“可不是我说的,太后娘娘的大名可是在各国都传遍了!” 西陵笙有些无奈:“不会吧,方才我在众弟子面前露了真容,万一有北国的仇家,我岂不是不能睡个安心觉了?哎,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还是赶紧带上我的面纱躲起来度日吧!” 说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条面纱,重新将脸遮住。 赫连茗曦被她逗笑:“阿笙,什么猪怕壮啊!你说你是猪吗?” 西陵笙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才是猪!”两人嬉笑了一会,赫连茗曦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略有些别捏地开了口,问:“阿笙……他……他还好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真是个妖女! 西陵笙怔了怔,旋即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赫连茗曦问的“他”是指的北元翊,她离开了北国这么久,唯独仅梦见过一次北元翊,梦里的他看起来不好。 但她却不能对赫连茗曦说真话。 赫连茗曦离开北国时,曾对她说过,北元翊那般好,可不要辜负了他。 但北元翊喜欢的人不是她,却把对一个人的爱都给了她,而她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将北元翊当做好哥们罢了。 赫连茗曦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微微一笑:“那便好。” 两人间一时沉默,赫连茗曦突然又变得轻松起来,笑着问:“阿笙,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西陵笙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呢?竟然是这碧湖山庄的贵客,说吧,给凤主他老人家塞了多少银子?” 赫连茗曦吐吐舌头:“我也是替王兄来传消息的,顺便再将菱儿接走。她啊,本来还不愿意走,这下中了毒身子还虚着,她是不想走也必须走了!” 当初从叶檀心的话中,她便猜测赫连泽玥与碧湖山庄有些联系,看来她果然是猜得没错。 于是西陵笙试探地说:“你接走菱儿是不想她去参加‘夺凰大会’?” 赫连茗曦微微惊讶:“难道阿笙你也要去?” 西陵笙默认。 赫连茗曦顿时拧起了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西陵笙笑:“我知道那‘夺凰大会’上必定会有一场厮杀,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但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可……”赫连茗曦语气严肃道,“阿笙,王兄知道了是不会让你去的!” 西陵笙微微挑眸:“这与赫连泽玥有什么关系?” “这……”赫连茗曦神色飘忽,“你知道王兄也会担心你的,所以阿笙,你就别去‘夺凰大会’了!” 见赫连茗曦紧张掩藏的模样,西陵笙便觉着不对劲,刚想再多试探几句,一个护卫突然前来,说是有人要见赫连茗曦。 赫连茗曦握住西陵笙的手,再一次地嘱咐道:“阿笙,你听我的便是,一定不要去!” 西陵笙知道她若不答应,赫连茗曦便不会走,于是只好暂时地答应下来,赫连茗曦这才神色缓和地跟着那护卫走了。 待赫连茗曦走远,西陵笙才微微地抬头朝屋顶看了一眼,而屋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西陵笙便轻飘飘地说:“脚步倒是够轻,只是速度不太行。” 一阵风扬起,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便出现在了西陵笙面前。 凌一微微高昂着头,低睨着她,好似在问她这速度还不够快? 西陵笙轻笑:“凌一,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挺傲娇的。” 凌一蹙眉,声音冷冷:“笑里藏刀!我警告过你的,不要耍什么花样!” 西陵笙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你看见我耍什么花样了?” 在比武场时,凌一自是见过了西陵笙的真容,此刻瞧着她这样子,隔着那薄薄的面纱似乎都能看到那绝色倾城的容貌。 顿时凌一瞥开视线,声音依旧尽量地保持了冷意:“哼,这你自己心里清楚!” 西陵笙朝着他靠近一步,亦是不明白地说:“我不清楚呀!你怎么比我还清楚的?咦,凌一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心啦?” 凌一的周围突然就充满了少女的气息,而眼前人畜无害的少女还朝他说着这般暧昧的话,一时间便有些气息紊乱,大脑充血。 “我……” 凌一赶紧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眼前的女子道:“妖女!离我远点!” 西陵笙不远反近,嘴角还勾起一个摄魄心魂的笑,轻声地问:“凌一,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终于,凌一逃似地窜上了屋檐,最后消失在慢慢变得赤橙的天边。 西陵笙无奈地耸耸肩,对付这么纯的纯情少男,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 凌一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即便是面对追杀他的人,他都没这么惊恐过! 一直跑到西院中的一处小亭子,凌一才扶着一旁的柱子坐下来,深深地喘着气。 “真是个妖女……一定要离他远一些!” 这时,一双莲花刺绣软鞋出现在视线中,凌一连忙抬起头,脱口而出:“风……风姑娘……” 风初岚见他的模样,关切地笑了起来:“凌一,怎么这般地狼狈?” 说着风初岚便自然地伸出手要替凌一整理跑乱了的发丝,而凌一却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并未让风初岚的手碰到他。 风初岚僵了僵,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又问:“怎么了,凌一?” 凌一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说:“没事,风姑娘,你坐。” 刚刚凌一的确有些魔障了,他竟然把风初岚看成了那位姓白的女子!真是个纠缠不休的妖女! 风初岚便走过去坐下,看着还傻站着的凌一便温柔地说:“站着做什么?一起坐吧。” 凌一看了看风初岚旁边空着的位置,眼前一恍惚,仿佛有看见那白衣女子朝他招手,还勾魂摄魄地笑着。 心中顿然大惊,凌一使劲儿地晃了晃脑袋,说:“不了,风姑娘。凌一有事要与你商议!” 风初岚失笑:“凌一你今日有些不太对劲。不过你要说何事?” 凌一努力地将思绪转移到西陵笙和赫连茗曦所说的那些话上,终于是将一颗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风姑娘,我方才去了南院,瞧见了南院中的贵客和那白姓女子在一起说话。两人看似相识了很久,且南院中的贵客称那白姓女子为‘阿笙’。” “阿笙?” 风初岚微眯起双眼,难怪在比武场时,南院中的贵客轻易地便放了那白姓女子,原来两人时认识的!只是这“阿笙”怎么听起来这般地熟悉? 阿笙…… 这“笙”字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 凌一顿了顿又说:“风姑娘,那南院中的贵客从姜国而来,但从两人间的对话听来,那南院中的贵客应该是姜国王室中人。” “姜国王室?”风初岚喃喃道,忽地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她突然便顿悟过来。姜国王室,阿笙,难道那白姓女子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白姑娘的手好白好软 中毒的几个弟子被送到药阁服了药之后都渐渐地苏醒过来。 花大娘一边帮着薛不悔收拾,一边自言自语道:“白姑娘脸上的伤竟然好了!” 薛不悔坐在小板凳上,翘着个二郎腿嘚瑟道:“果然啊,果然!” 花大娘好奇地凑过去,问:“老薛,你果然啥呢?” 薛不悔得意地瞥了她一眼,便说:“想知道毒王小祖宗的伤如何好的?还不是我老薛有办法!” 随后薛不悔便将他教西陵笙驭火功法的事情告诉了花大娘。花大娘正听得一愣一愣的,琴姑突然端着一盆水往院中一泼,正好泼到了薛不悔的脚边。 薛不悔一下子跳起来,扬起小辫儿噘着嘴说:“阿琴,你、你咋胡乱地泼冷水呢!”琴姑一手拿着盆儿一手叉在腰间,讥讽地说:“老薛,你以为读了几篇关于离国的江湖杂文,便摸清了那离国异术的运功章法?那姓白的本就是离国中人,只不过她一直在跟我们装蒜罢了!你还拿着你那无 知的几招去她面前显摆,不知道她背地里笑话了你多少次!” “阿琴,你!”薛不悔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花大娘赶紧说:“琴姑,今天怎么这么火大?” “哼,事实都摆在眼前,可你们却要装瞎,我还能说什么?”琴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薛不悔鼓了鼓腮帮子,说:“老花,你是不是偷用她胭脂水粉了?看看她说话带的那个刺儿!活生生一刺猬!” 花大娘皱着眉没说话,她当然知道琴姑是在暗讽西陵笙给弟子们下了毒,却并未得到惩罚的事情。 “砰——” 突然前屋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两人连忙跑到前屋,只见琴姑挡在几个弟子身前,警惕地盯着站在门口处的那女子。 “琴姑!你怎么跟白姑娘动起手来了?”花大娘连忙上前要拉琴姑。 琴姑冷冷道:“谁知道这女子又要使什么诡计!你们被她骗了,可我不会!” 西陵笙无奈地叹息一声,说:“我只是想再查看一下几位弟子的情况。琴姑,如果我真要伤害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选择在药阁动手。” 薛不悔正心疼着被打碎的药罐子,听到这里突然抬起头问:“毒王小祖宗,你有什么发现了?” 屋内几人顿时眼神交汇。 花大娘拉了一把琴姑道:“让白姑娘再看看。” 琴姑仍有些不相信,并没有动。 西陵笙道:“琴姑,你和花大娘、薛神医一起在一旁看着,若是我使什么诡计,你们也能及时地阻止我不是吗?” “白姑娘说的是啊,我们三个都在呢!”花大娘说。 琴姑这才犹豫地让开了身子,西陵笙朝她微微点头,走上前检查几个弟子被风初岚试了针的地方。 “果然如此……”西陵笙微微一笑。 花大娘立即说:“白姑娘,不如我们到后院一说。” 待几个人离开前堂,躺在一起的几个男弟子便开始闲聊起来。 “听说了吗,白姑娘可是个比风姑娘和江浣雪还美的美人儿啊!哎,好可惜没看到她的真容,当时我怎么就昏迷了呢!” “中了毒你还能清醒?你在白日做梦吗?” “给我下毒的王八羔子!害得我都没能一睹白姑娘的美貌!” “诶,不过白姑娘亲手给我检查了,还摸了我的脖子呢!” “切,得意什么?白姑娘不也摸了我的脖子?” “你们可别胡乱传闻啊!白姑娘可是凤主的人!不过……白姑娘的手好白好软啊……” “呸!” 这时,门前的帘子又被人从外面挑开,几个弟子同时回头看去,皆收起了刚才的话题,齐齐地喊了那人一声。 此刻在后院,西陵笙道:“薛神医,你是否也觉得几个弟子与南菱儿的中毒有些不一样?” 薛不悔说:“你也发现了?这正是我的疑惑之处!” 西陵笙便解释道:“之前在练武场时,我便发现几位弟子的脸上除了便施针逼毒时留下的细小痕迹之外,他们的脖子后面还有一个别的痕迹!也是被针扎入后留下的。” 琴姑鄙夷道:“你是在戏弄我们?风姑娘为他们施针时都有扎到脖子后,当时我就在风姑娘旁边,我都亲眼看到了!编出这么低级的谎话来骗我们,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琴姑,你先冷静!”花大娘虽有心帮西陵笙,但西陵笙所说确实是没有什么用,所以她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琴姑。 西陵笙眼中依旧平静,她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琴姑,先听我把话说完,虽然风姑娘是给弟子们的脖子后都扎了针,但是,南菱儿的脖子后却没有那个特殊的痕迹。” “什么?”几个人同时惊讶起来。 若是对同一种症状的施针,便会扎同一个穴位,而每个弟子身上留下痕迹就会相同。 “所以他们几个人中只有南菱儿是食用了有毒的饼干后才中了毒,其余的几名弟子便是因为有人用毒针扎入了他们的脖子后面,所以才中了毒。这也就能解释他们所中毒的量为何不一样了。” 西陵笙淡然地看着几人,几个人并不是愚昧之辈,面对这么简单的道理,自是一听就会明白。 花大娘虽然是不敢相信,但仍是猜测地说:“将饼干交给南菱儿的是……风……” “不可能!”琴姑当即打断她,道,“风姑娘在碧湖山庄这么久怎么会对庄中的弟子下手?且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是不会伤害无辜的! ” 说罢她又转向西陵笙道:“白姑娘,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没有证据!万一是南菱儿在送饼干的路上被人下了毒,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总之,我不相信风姑娘会下毒,她根本就没有理由!” 西陵笙知道她们并不会相信,这便是风初岚手段的高明之处,即便是知道了作案手法,也找不出风初岚的作案证据。所以西陵笙也不打算与几人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我的确是没有证据,我只是想提醒几位,即便是平日里看起来再无辜的人,当她的利益受到了冲突,便会成为她做坏事的理由。你们小心便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凤主是纸老虎 回到东院之时,天色已经沉沉。 赫连茗曦带着南菱儿启程回姜国去了,临走前,赫连茗曦再一次嘱咐了西陵笙不要去参加“夺凰大会”。这一次,西陵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着让她们路上小心。 而南菱儿则是送给西陵笙一个盒子,还背着赫连茗曦偷偷告诉西陵笙,说盒中都是她打算用在“夺凰大会”上的东西,她去不了了,便希望西陵笙能小心些。 西陵笙回到房间中将南菱儿的盒子打开,只见里面都是些方便随身携带的迷烟、暗器、匕首之类,最底下的,还有一套精致的软甲。 西陵笙用匕首在上面划了几刀,发现那软甲仍是毫不受损,当是件至宝。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软猬甲’?”西陵笙笑着自言自语了一番,南菱儿准备得真是齐全。 随后西陵笙将东西都收好,再看看时辰,凤沉央应当也要启程了。于是她便出了门打算去送一送凤沉央。 书房的灯还亮着,而房门紧闭,窗户上映照出两三人影,凤沉央看似还在吩咐着什么。 西陵笙不想进去打扰,便站在门外想等候他们商议结束再进去。 哪知她才刚站了一会,房门就被人从屋内打开,一身黑色劲装的凌一站在门口,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凤主叫你进去。”随之凌一面无表情道。 西陵笙却将双眼笑弯,绕过他走了进去。 凌一没敢看西陵笙,他怕是一看又会陷入这妖女的魔障。但西陵笙从他身旁经过时,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入鼻,吓得他“啪”地一声关上门,赶紧离开了原地。 西陵笙走进屋中,只见凤沉央正坐在书桌前,而一旁站着风初岚,两人正在说些什么。 闻见脚步声,凤沉央便偏过了头,灼热的视线停留在少女的身上,便不再移开。 “呃……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商议要事了?”西陵笙说着便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说,我去那边坐会。” 西陵笙退后的时候,凌一恰巧走进来,两人差点撞上。 凤沉央微微蹙了眉,便唤西陵笙道:“小白,你过来坐。” 西陵笙看了一眼风初岚,只见她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底却藏着阴冷。 不过,西陵笙还是过去坐了。 风初岚不是要诬蔑她下毒害人吗? 虽然她找不出证据,这时候气死她还是可以的! 而风初岚心中当然气了,明明她在跟凤主说关于药王谷的事情,这白姓女子一个外人怎么能听? 西陵笙坐到一张离凤沉央书桌较近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发着呆。 凤沉央这才又淡淡道:“继续说。” 风初岚当然知道凤沉央是在跟她说,但凤沉央看的却不是她,这让她更加生气了! 凌一见风初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猜到她心中的想法,于是道:“凤主,白姑娘在此,是不是有些不好?” 西陵笙闻言回过神,道:“这样吗?那我还是出去等。” “不用。” 凤沉央说完又看向凌一,然后对风初岚道:“若是没有了便先回去吧。待我办完事会去药王谷拜访药王的。” 风初岚本欲还想说点什么,但看见凤沉央那冷漠的眼神便又住了嘴。 上次浴池一事,凤主已经开始讨厌她了,若是她再触碰到凤主的禁忌,怕是永远都不要再想踏入碧湖山庄! 想到这里,风初岚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但立马又开始安慰起自己,没事的,很快她就有资格与凤主并肩站在这江湖之巅了,到时候凤主一定不会再看不到她的! “那凤主,初岚就先回去了,凤主路上小心些。” 凌一本也打算跟着风初岚一起走,而凤沉央却叫住了他。 凤沉央吩咐道:“凌一,明日便由你保护白姑娘。” 此话一出,凌一和还未走出门的风初岚皆是一惊。 凌一更是立马抱剑想要拒绝:“凤主,我……” 而凤沉央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凌一便不敢再说了,只得不情愿地领了命。 而西陵笙还戏弄地朝凌一眨了眨眼,凌一铁青的脸上顿时染上两抹绯红,但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飞快地撤出了屋子。 而风初岚的眼中虽先是惊讶,随之又是嫉妒,但最终都变成了恨和阴谋,亦是关上书房的门随着凌一去了。 西陵笙调侃道:“凤主大人议事的时候还真是严肃。” 凤沉央摘下面具,眉眼含笑:“若是不严肃,怎么能吓唬得住他们?” “原来凤主大人是个纸老虎啊!对付手下都是用吓唬的!”西陵笙玩笑道。 而凤沉央却在西陵笙反应过来之前率先到了她跟前,双手分别搭在椅子的手把上,将她困在了椅子间。 凤沉央挑起一个暧昧的笑容,道:“是不是纸老虎,你可以亲自一试。” 西陵笙双手抱在胸前,讪笑着:“我开玩笑呢,凤主大人。” 凤沉央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星辰般的双眸变得异彩。 西陵笙神色飘忽,立马岔开话题地问:“对了,你怎么会让凌一保护我啊?我感觉花大娘啊,薛神医都挺不错呀!” 凤沉央低头轻笑:“小白,你真是很会破坏气氛。” “啊……哈哈哈……过奖过奖……”西陵笙继续装傻。 凤沉央便说:“凌一身手好些,我便放心一些。” 西陵笙却暗暗嘀咕起来,您老可是没看见凌一那小眼神儿,怨恨得快要杀死我了! “不过凤主大人,凌一似乎跟风姑娘的关系要好一些,你若是让凌一来保护了我,拆散了他们二人,风姑娘与他还不得恨死我了呀!” 西陵笙不能直说风初岚和凌一对她的恨意,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故意挑拨几人的关系,于是便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而凤沉央却一副透彻明白的样子,道:“我知道,只是凌一不会违背我的命令,若让他护着你,你也会少了一些麻烦。”西陵笙这才明白了凤沉央的意思,若是凤沉央不让凌一保护她,凌一便很可能会受风初岚的唆使对她不利,而凌一既然接了命令,便不会成为她的敌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她又不是他的被子! 一想到凌一那副被她调戏后的纯情少男模样,西陵笙便觉得好笑。这下有了凤沉央的命令,凌一也就只有被她戏弄的份儿! “你在想什么,小白?”凤沉央的语气听起来有一丝别扭。 西陵笙将思绪拉回,便看到一张神情不悦的脸,脸上写满了“吃醋”两个大字。 凤沉央总是能看破她的心思,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西陵笙赶紧掩饰:“我什么也没想哈哈……对了,你不是要离庄了吗?何时走?” 凤沉央不答,只是低凝着她,一副他生气了,她怎么还不去哄他的神情。 卧槽…… 西陵笙吐血,她竟然脑补了凤沉央的心思,竟然还有一点……可爱? 于是西陵笙好声好气道:“我可是专程来送你的……而且你还不走真的来得及吗?” 西陵笙特意强调了“专程”二字,凤沉央的脸色果真便缓和了一些。 西陵笙本以为这家伙就会放过她了,但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都腾空而起,最终落入了凤沉央的怀中。 凤沉央微微挑眉:“既然是特意为我留出的时间,便陪我睡会儿吧。” 啥玩意儿?又睡? 她又不是他的被子!睡觉非要带着她一起! 而瞬间,西陵笙便被凤沉央抱到了书房的软塌之上,一只手被他握住,套上了什么东西。 但西陵笙反应过来时,纤细的手腕处已经多了一串精致的手链,一共六颗玲珑骨玉,分别镶嵌了六颗相思红豆,由一根缠绵红绳牵起,绛色绯绯,却染不尽万千相思。 “这是……”西陵笙怔怔地开口。 “可还记得,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凤沉央道。 那日在荷花池中,一叶扁舟上,她压在凤沉央的身上,被凤沉央扣住了腰而起身乏力。 那时,凤沉央在她耳边轻笑,嗓音如珠玉击打:“小白,你若是觉得不划算,我便先送你件礼物,等你觉得划算了,再与我谈那桩生意。”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所以他是想说,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会成为他的思念吗? “我……我觉得这礼物不太适合我……不如你拿回去吧。” 说着西陵笙便伸出手想将手链取下来还给凤沉央。 相思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 但凤沉央却按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道:“小白,你莫不是觉得这东西不划算?” 西陵笙赶紧顺着他的话道:“当然是极其不划算!所以你……” “每一颗红豆都是剧毒之物,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会侵蚀我的身体,所以你便帮我保管。”凤沉央打断她。 西陵笙顿了顿,又看向手腕上的玲珑玉豆,这般美好的东西竟然都是剧毒之物! 所以……他丫的都是她想多了? 什么鬼相思不相思的!敢情就她一个人在感念过往,叹息未来,搞得像是个为爱受伤的非主流少女,而独自一人黯然伤神? 去他凤沉央的大西瓜! 她就该问他一句:如果她是dj,他会爱她吗? 非死他丫的! 凤沉央则是一直在看着西陵笙的神情变化,忽地便低笑起来:“小白,别咬了,你这咬法,肉都快被你咬掉了。” 西陵笙不听,打不死凤沉央,她咬咬自己的嘴唇还不行啊! 而凤沉央突然便伸手到了她的唇边,西陵笙条件反射地便放过了自己的下唇,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碰到了自己的口水而变得尴尬。 但凤沉央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指腹轻轻地在她下唇被她咬过的地方摩擦而过,嘴角又浮现一个暧昧的笑。 “不过,我若是帮你,便不会如此了。” 西陵笙双颊一烫,赶紧地将视线移开,凤沉央的双眸幽幽若星辰大海,差一点就将她吸了进去。 “好了好了,你这东西我替你保管便是了!但那个什么买卖,咳咳……我可还没答应!” 凤沉央笑:“小白,也许有一天你会觉得它划算。” 西陵笙的思绪还未从刚刚的暧昧情形中抽离,口中便“是、是”地敷衍着。 凤沉央神色柔和,忽地将她往怀中一揽,低低地道了一句:“那便睡吧,小白。” 西陵笙猝不及防地又一次滚入凤沉央怀中,温暖的臂弯做枕,一种安心之意由心底而生,很快,睡意也随之袭来。 其实,凤沉央的怀中,还挺适合睡觉的…… 唔,这想法她似乎曾也有过…… *** 翌日清晨,西陵笙再次睁开眼时,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待回房洗漱完毕,再收拾了一番,西陵笙便打算去庄门口与花大娘等人汇合。 而刚一打开门,凌一已然抱着剑在院中的树下等候了,看见她出来,便别扭地扭过头去,声音亦是冷冷。 “白姑娘,若不是凤主吩咐,我是绝不会与你同行。路上休要使计,我会看着你的!” 西陵笙腹诽了一句“死傲娇”,又将双眼完成月牙,慢慢地走近他,一边走一边说:“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呀,凌一大兄弟!你说你这么地尽职尽责,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凌一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越缩越短,顿时有些心慌,赶紧往后倒窜了十米,口中说道:“我去门口等你。” 说罢便又飞快地窜走,还不忘小声地骂了一句“妖女”。 西陵笙“哈哈”大笑起来,随之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而碧湖山庄门口,花大娘和琴姑已经在清点弟子的人数了。薛不悔则是脖子上挂了个药箱,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而风初岚和说要出来等她的凌一却不见踪影。 西陵笙走过去与花大娘等人打了个招呼便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 这时,远处突然有一个弟子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呼喊着“不好了”。 琴姑皱起眉头,叉着腰上前,扬声问道:“什么不好了?不是让你去叫侯三他们了吗?他们人呢?”那弟子终于是跑到众人跟前,脸上惊恐未散,喘着气道:“琴姑,不好了!侯三、朱四、马五他们三人……都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嫁祸于她 侯三、朱四、马五便是昨日在练武场中了毒的几位弟子。 “什么?不是已经解了毒?”琴姑怒吼道。 这下子连薛不悔的困意都消失不见了,与西陵笙相视一眼,西陵笙便微微地蹙起了眉。 一众人飞快地去了几名弟子的住处,只见昨日还恢复好转的几名弟子已经咽了气,且每个人的脖子后都呈青紫色,一看便是中了毒的症状。 薛不悔上前查看后,便道:“是‘半日醉’,若是服下这种毒药,半日之内便会毒发,而这种毒药最大的狠毒之处便在于无色无味,毒发前一个时辰内是不会出现任何征兆。他们在夜里毒发,自然无人发现。” 花大娘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到底是谁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琴姑冷笑一声:“你先别管这个,他们三个都是名门世家子弟,先想想怎么向他们的家人解释吧!” 西陵笙看着三具尸体,陷入了沉思,昨日的情形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重现,这三名弟子中毒的时间应该是从药阁回到他们的住处之间,否则早一些或是晚一些都与时间对不上。 可那个时候她和薛不悔等人都在药阁,若是有人进入药阁给他们下毒,她是不可能听不到动静的。 那他们到底是在何时被人下了毒? 这时,风初岚带着凌一走了进来,打断了西陵笙的思绪。 西陵笙凝视着风初岚,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风初岚却并未看她,只是朝屋中的人微微示意,便也立刻走到几位弟子床边为他们诊脉和检查身体。 花大娘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风初岚点头道:“的确是如薛神医所说。只是根据他们几人中毒时间算起来,那时候他们应该在药阁才对。薛神医,你可是一直守在药阁?可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薛不悔道:“不仅是我,还有老花、阿琴和白姑娘都在,哪有什么可疑人物?” 花大娘也说:“是啊,风姑娘。我们还奇怪,这几个弟子昨日还好好地,怎么突然便又中了毒……” 这时,琴姑突然冲到西陵笙跟前,怒视着她道:“是你?白姑娘,昨日在药阁时,你亲手为几个弟子检查了身体,明明在练武场已经看过一遍,为何还要专程到药阁再看一遍?”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琴姑的意思很明显,她怀疑是西陵笙以给几个弟子检查身体为由,趁机下毒害死了几个弟子。 西陵笙不禁冷笑,用余光瞥了一眼人群之后的风初岚,正微微地勾了唇,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脑海中灵光闪现,原来是那个时候,花大娘让众人去后院的时候! 那个时候风初岚便进了药阁,因为弟子们都认识她,自然是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所以他们才并未察觉。 “白姑娘,你无话可说了是吗?”琴姑的声音陡然升高,“难怪你会那么清楚几位弟子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原来那就是你亲手所做,你自是比谁都清楚!” 花大娘立刻上前拉她,道:“阿琴,先冷静,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可不能胡说!” “你闭嘴!”琴姑甩开花大娘的手,“昨日便是你拦着我!否则他们岂会被她毒害?我都说你们被她欺骗,你们却还一个个都相信她!” “我没有下毒。” 西陵笙平静地看着琴姑,道:“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害了他们,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琴姑嘲讽地一笑:“你以为你现在说的,我们还会相信吗?” 西陵笙不与她争辩,只是穿越几人,看向站在最后的风初岚,冷声问:“风姑娘,请问你昨日可到了药阁?” 凌一顿时皱起了眉头,刚要开口护她,风初岚却先一步地站了出来。 风初岚脸上挂着淡然地笑,道:“白姑娘,你这是在怀疑我下毒害了他们吗?” 西陵笙还没能回答,琴姑便指着她道:“你这恶毒女子,现在还想要诬蔑风姑娘?别以为仗着有凤主撑腰,你便能再碧湖山庄为所欲为!” 西陵笙并没有生气,只是说:“琴姑,我只是在询问,并未说这便是风姑娘所做。” 琴姑还欲反驳,风初岚却安抚地拍了一下琴姑的肩,温柔地朝她摇了摇头。随之又转向西陵笙,亦是温柔一笑。 “那便借白姑娘的话一说,我既与几名弟子认识了多年,为何要选择此时下毒害他们?而于我而言,害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西陵笙淡淡地瞧着她,毫不客气道:“岂会没好处?嫁祸于我对你来说不就是最大的好处?” “住口!你还想胡编乱造?” “琴姑!” 花大娘扯了一下琴姑的袖子,琴姑便住了口。 琴姑知道自己情绪是有些过激了,只因为她极讨厌这白姓女子,这白姓女子是离国中人,而她恨离国中人,所以她甚至希望是这白姓女子杀害了几名弟子,她便有一个理由对这白姓女子出手了。 但是花大娘却提醒了她,这白姓女子说的话也并无道理。风初岚仰慕凤主多年却一直未能入住东院,而这白姓女子仅是来了几天,便得到了凤主的青睐。 风初岚恨这白姓女子,若是她杀了几名弟子而造成一桩嫁祸,那也并不是不可能。 此时屋内像是死一般地沉静,几个人都等待着风初岚的回答。 花大娘更是忍不住地又问了一遍西陵笙问过的问题:“风姑娘,昨日傍晚时,你可到了药阁中来?” 西陵笙知道风初岚不会承认,但即便是这样,风初岚也脱不了嫌疑。 而果然风初岚便开了口道:“我并未到药阁中去。” “呃……这……”花大娘又看向西陵笙。 而西陵笙便又问:“那傍晚时你在何处?” 风初岚扯起一个自信无比的微笑,紧盯着西陵笙的双眼,慢悠悠地回答:“那时候我独自一人在西院中散步消食。” “独自一人?” “对,独自一人。”风初岚顿了顿,又道,“不过……后来我遇见了凌一,与他闲聊到夜至。”说罢风初岚又转头看向凌一,脸上仍是轻松无辜的神情,问:“可对,凌一?”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你在撒娇吗? 凌一微微一愣,昨日他的确是和风初岚在一起,而且他是绝对相信风姑娘是不会下毒害人的。 但是这白姓女子却一口咬定是风姑娘下的毒,却又没有证据,那这么看来下毒最大的嫌疑人便只有她了! 可是……为什么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白姓女子也不会下毒害那几名弟子呢…… “凌一,风姑娘昨日傍晚时可是与你在一起?”琴姑扬声打断了凌一的思绪。 凌一看了一眼西陵笙,立马又瞥开了视线,道:“那时候风姑娘是和我在西院中的赏花亭里闲聊。” “哈哈哈!”琴姑嘲讽地笑起来,指着西陵笙道,“白姑娘,这下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仅下毒杀害了几名弟子,现在还编造谎言污蔑风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破绽便越多?” 西陵笙并未回声,只是在想下毒之人若不是风初岚的话,在这碧湖山庄中除了凌一还会有谁替风初岚卖命,且这个人还得是与几名弟子熟识之人。 这时,迟迟没有说话的薛不悔开口道:“行了,阿琴。白姑娘都说了只是询问,并没有污蔑风姑娘的意思!而且要说白姑娘下毒,我们不也没证据吗?” 琴姑的确是没有证据,但她立马便道:“不行,为了弟子们的安全起见,我不允许这白姓女子与我们同行!” “什么?” 花大娘震惊道:“你是要让白姑娘离开?可凤主……” “待见到凤主,我自会向他说明一切,那时候白姑娘是走是留再由凤主决定!” 琴姑说完又转头向西陵笙冷声道:“但现在,白姑娘是绝不能与我们一起,是留庄还是自行离开,白姑娘请自便。” 众人一时都未能出声,沉默片刻,花大娘终是叹息一声,对西陵笙道:“白姑娘,不如你跟我一起留下来吧,在庄中清闲几日等凤主回来便好。” 薛不悔也道:“正好,我药阁的那些奇花异草便交由小祖宗你照顾了!我老薛会给你带些蜀中的有趣玩意儿回来的!” 西陵笙淡淡一笑:“多谢你们的好意,但蜀中我还是会去的,要事在身,不得耽误。待我办完事情,定会回来。” 花大娘和薛不悔是害怕西陵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所以才想将她留在碧湖山庄。 这一点,西陵笙自是知道,但她却不得不离开。 西陵笙朝着众人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人群中,风初岚渐渐地收起笑容,紧盯着女子那潇洒离去的背影。而一旁的凌一则是转头看着她,不禁微微地蹙眉。 而风初岚似乎是感觉到凌一的目光,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凌一心头微震,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为什么会觉得风姑娘身上带了一丝戾气? 一定是他想多了,这么温柔善良的风姑娘,身上是不可能有这般的污浊之气! 这时,琴姑朝着门口围观的众弟子喊了一声:“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收拾出发了!” 众弟子便一下子散开去了。 风初岚突然开口道:“凌一,凤主吩咐你去保护白姑娘,你还不去?” 凌一突然想起,他还有这样一桩差事。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凤主的命令仍在,即便是不保护她,看着她不让她使诡计也好! 凌一刚要闪身离开,只听得风初岚又温柔地说了一句:“凌一,若是遇到危险,你可要平安回来。若是发现有人的阴谋,便要果断些。” 凌一回头看着那张温柔而笑的脸,突然一愣,但随即又点了点头,往外而去了。 风初岚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若是遇到危险,即便是不管那姓白的也行,若是发现了那姓白的不对劲,便将她杀之。 *** 从碧湖山庄到蜀中山谷不过一天一夜的路程,西陵笙单独行走,连夜赶路,自是要比琴姑他们快一些。所以到了蜀中山谷时,才刚过了丑时。 西陵笙想着先前从薛不悔那儿套出来的路线图,很快便找到了山谷的入口。 山谷四周都寂静无声,西陵笙到的时候已经四处查看过,果真不见“重凰”中人的身影,想必他们已经离开了。 但西陵笙又才想起,凤沉央那家伙临走前还没告诉她,那“重凰”中的信物“凰”到底是什么东西! 又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山谷树林,茫茫一片都被笼罩在雾气之中,她到底要从何寻找? 不过既然是“重凰”前主的随身物件,那他葬身在此谷中必定有“重凰”中人为其立了墓碑,只要找到前主的墓地,便能找到那“凰”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便笑了起来,开口道:“一路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现身?” 树丛间“沙沙”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便落在眼前,正是凌一。 凌一抱剑在怀,将昂着的头偏向一边,并不正眼瞧她,冷淡地说:“我以为你会一直看不见我。” 西陵笙微微挑眉,笑意更深:“所以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凌一?” “你!”凌一拧眉瞪着她,吼道,“不许这般说我!” “好啊。”西陵笙轻轻一拂袖转身,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般。 凌一心中不爽,但仍是跟了上去。这妖女就是个祸害!若被他发现点什么,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两人顺利地走完了蜀道,进入了一片森林,林中极大,两人很快便发现他们迷了路。 “奇怪……明明按照图上来看就应该是在这附近的呀……”西陵笙不禁嘀咕了一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细细地回忆脑海中的底图。 此时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凌一打好水回来,将带的干粮拿给西陵笙道:“吃吧。” 西陵笙看着那别过去的冷脸,不禁失笑,毫不客气地拿过食物吃了起来。 “凌一,你到了碧湖山庄多久了?”西陵笙随口一问。 而凌一却闭口不答,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西陵笙便不问了,凌一对她虽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但也不代表他们俩会成为朋友。 “啊——”一声惨叫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凌一警惕地按住了剑。 第二百四十章 解救 当西陵笙和凌一闻着声音赶去时,只见一男子正捂着命根子在地上打滚,而一旁的女子捂着嘴不知所措。 “江浣雪?陆义山?”西陵笙微微惊讶。 江浣雪闻声转过头来,脸上顿时一喜:“白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西陵笙看了一眼地上的陆义山,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浣雪这才又想起地上还滚着一个人,鄙夷地看着陆义山道:“他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我还以为是其他门派的人到了,便趁着他不注意偷袭了他……” 说着江浣雪还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可是踢了人家的…… 陆义山终于是坐了起来,脸色看起来仍有些痛苦,语气却好声好气地说:“浣雪,我哪有鬼鬼祟祟……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江浣雪蹙眉:“有你这样保护我的吗?” 西陵笙大概是知道了两人的情况,于是又问:“浣雪,你怎么单独一个人?” 陆义山插嘴道:“不是还有我吗?” 江浣雪瞥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了嘴。 江浣雪这又才回答说:“白姑娘,本来琴姑是吩咐弟子们最好一起行动,但大家通过蜀道后,琴姑和薛神医便不再跟着了。 而大家为了得到‘凰’都各怀心思,所以最后都分散了。我想着你应该也会来,所以便一直在寻你,现在终于是找到你了!” 西陵笙沉思片刻又道:“碧湖山庄应该给每位弟子都准备了谷中的地形图吧,他们应该很快便找到此处。若弟子们各怀心思,我们还得小心些!”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林间便响起了兵刃碰撞的声音,几人闻声警惕。 片刻,凌一低声道:“在北边。” 西陵笙也察觉到,便说:“我去看看。” 森林里都是些高大的树木,即便是冬季仍旧茂密得不见阳光。阴冷的空气里带了一丝寒冬的潮湿之气,还有丝丝甜腥的鲜血味道。 叶檀心浑身是血,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而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男人顿时便放慢了脚步,“哈哈”大笑着将她围住。 “你倒是跑啊!现在跑不动了吧!快说!那‘凰’到底在何处?” 叶檀心略有些虚弱道:“我不知道!” “你这个小妞还撒谎!方才你们三个的谈话我们都听见了!你们要是不知道,哪来的这地形图?” 说着为首的强壮男子便拿出两张沾了血的地图在叶檀心眼前晃了晃。 叶檀心道:“既然你们已经杀了她们俩取到了这图纸,便照着这上面所画去寻便是了!” 那男子冷笑:“你当我傻吗?仅是按照这图纸便能找到,你们会人手一张带在身上吗?快说!那‘凰’到底藏在哪里!” 叶檀心嘲讽一笑:“若是我们知道不一早便拿到那‘凰’出了山谷去了?你傻不傻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哥,这小妞讽刺你!” “可恶!竟敢嘲笑我!我杀了你!” “砰——” “啊!” 冰冷的暗器不带一丝情感地划破了男子的喉咙,愤怒的双眼逐渐变得涣散,强壮的男子晃了几下身子,直直地栽倒在地。 另外几个男子皆是大惊,随之反应过来,瞪着叶檀心道:“臭丫头,你敢使计杀了我们大哥!我们杀了你!” 叶檀心亦是愣神,反应过来时,刚从口中吐出“不是我”三个字,锋利的寒剑便贯穿了为首一男子的身体,紧接着耳边惨叫声接连起伏,以剑回剑鞘之声结束,四周再一次变得安静。 叶檀心双眼凝滞,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喃喃道:“凌……凌一?” 西陵笙走上前,客气地问候了一声:“你没事吧。” 叶檀心张了张嘴,而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西陵笙无奈地耸耸肩,环视了几人,最终将目光落到陆义山身上,道:“陆义山,便麻烦你背一下叶檀心了。” “我?我这一身衣服今早刚换的……”陆义山微微有些嫌弃,毕竟叶檀心那一身的血迹若是沾上他的衣服可真是晦气!而且他这一身衣服还挺贵! “怎么?你不肯?”江浣雪睨视着他道。 陆义山说:“浣雪,你以前可是与她不和的,我们救了她已经是对她的恩赐了!就将她留在此处好了!” 江浣雪不悦道:“人是你救的吗?” “这……”陆义山语塞,但为了讨好江浣雪,他还是不情愿地背起了叶檀心。 西陵笙不禁暗笑,若是让凌一背,他肯定也是不愿的;但陆义山想要重新俘获江浣雪的芳心,就算是不情愿的事情也会做的。 *** 姜国王宫。 太子寝殿中不停地有宫女进进出出,每一个宫女手中都端着不同的水果、点心等。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温暖的香炉烟雾缭绕,衣着单薄的舞女随着乐曲不断地扭动着身子,空气中皆弥漫着奢靡的之气。 欢笑声四下起伏,帷幔飞扬间,众多美人服侍在男子的身边,不停地谄媚讨好。 虽然众美人妆容妖娆,但比起中间的男子来说却瞬间变得暗淡无色。 男子着一袭红衣,墨发随意散落在肩后,面若桃瓣的脸上挂着沉醉其中的笑容,似醉非醉的一双桃花眼中流露着勾魂摄魄的光芒。 好一位绝色美男子! 此时,一位太监模样的男子疾步地入了殿,双手捧了一封密函,弯着腰献上。 “太子殿下,茗曦公主与南菱公主已经到了城外,茗曦公主书信一封,请殿下过目。” 红衣男子正是赫连泽玥,笑着从一位美人手中接过金玉酒杯,一饮而尽,道:“何事待茗曦亲自过来再说。” 那太监道:“茗曦公主说,太子殿下您会想看的。” 赫连泽玥这才拿过那信,打开看了一眼,但仅是一眼便顿时收敛了笑容。 “都退下。” 冷淡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大殿中温暖和谐的氛围,因为熟知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众美人也不敢流连只纷纷地往外退去。 那太监也本欲离开,赫连泽玥却叫住了他。“吩咐下去,去蜀中山谷找一名女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要相信叶檀心 西陵笙等人救了叶檀心后,便去了凌一打水的一条小溪旁。 陆义山将叶檀心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赶紧将外衣脱下,心疼地看了几眼。 西陵笙则是为叶檀心清洗了伤口,并涂了药包扎好,很快叶檀心便重新醒来。 而叶檀心醒来,待看清了几人的模样,便自嘲地笑笑:“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救我。” 西陵笙淡然一笑:“我并不是想救你,我只是不想浣雪陷入危险。” 江浣雪微微一怔,随之又看着叶檀心道:“既曾同是在碧湖山庄修习的师姐妹,便不会见死不救。你先好好休息。” 凌一睨了一眼江浣雪,略有些不屑地轻“切”了一声便消失在树林中。 叶檀心疑惑地问:“他去哪儿?” 西陵笙知道凌一去探查附近的情况了,却并不回答,只是走到小溪边继续思考着这谷中地形。 江浣雪沉默片刻便走到西陵笙旁边,朝着她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虽然她一直与叶檀心不和,但看到叶檀心被追杀,且从几个追杀她的男子口中得知已经有弟子死去时,不禁就对叶檀心心生起怜悯来。 于是她便想要出手救叶檀心,没想到西陵笙却先出了手。 所以西陵笙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才看在她的面子上救了叶檀心。 而西陵笙却道:“谢我做什么?你与她没什么关系,不必说这二字。” 江浣雪忍不住地说:“白姑娘,虽然你总说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你才处处帮我,但你却一直没让我做些什么……我……” 西陵笙轻笑:“你怎么了?良心不安?” 江浣雪亦笑起来:“白姑娘莫笑话,我心中还真有一些这样的感觉。如果你日后有什么事情,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的!” 西陵笙毫不客气道:“我不会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西陵笙的坦诚不禁让江浣雪深信,日后若是两人间将这层合作关系拿掉,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帮这位白姑娘的。 “刺啦——” 突然一声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得陆义山大骂了一句:“歹人!幸好我躲得快!” 西陵笙与江浣雪同时转过头去,只见陆义山手中那件被他嫌弃的衣服已经被划破成两截,而一把长剑不知从何处而来,正插在陆义山的脚边。 西陵笙朝林中忘了一眼,眼中突然划过一丝什么。 “小心!” 陆义山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得“砰砰砰”三声,三支飞箭被西陵笙射出的暗器打落。 陆义山顿时脸色刷白,若不是这姓白的女子出手救他,他怕是已经被封了喉。 “是其他门派的人!”叶檀心盯着那落下的箭怔怔道。 西陵笙轻皱了下眉头,立即道:“陆义山,带上叶檀心,我们走。” “啊?”陆义山又露出嫌弃的眼神,他里面这件衣服也是新换的啊! 但江浣雪一记眼神过去,陆义山只好又无奈地背起叶檀心。 看来这件衣服也不能穿了,不过也不能脱,若是再脱,他怕是没被其他门派的人杀死也要冻死在这寒风里! 江浣雪问:“白姑娘,此刻谷中到处都是其他门派的人,我们要去哪里?而且凌一怎么办?” 西陵笙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在寻找墓碑时,她记得是看见过这附近有一些山洞可以用来藏身的,于是道:“跟着我便好。凌一他自会寻来的。” 说着西陵笙领着几人往其中一座山洞找去,同时在沿途的树上用匕首轻轻地划上一道痕迹,凌一身为护卫一看便会懂。 几个人安全地到了山洞,叶檀心因为伤势忍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江浣雪不忍心便递了一壶水过去。 叶檀心未动,江浣雪便喝了一口又递给她说:“若要害你何必会救你。” 叶檀心这才接过水壶,道了一声“谢谢”,待喝过水又才说:“虽然我们以前不和,但你救了我,我们之前的恩怨便一笔购销吧。” 江浣雪道:“你我出了碧湖山庄后便没了交集,也许连面都难得见上一回,恩怨购销不购销的也并不成事了。” 叶檀心自嘲一笑:“我就是讨厌你这副高傲自大的模样,不过如你所说。” 说着叶檀心又朝西陵笙喊了一声:“白姑娘,先前我与你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便也都忘了吧。待逃出这破地方,我便再不会回碧湖山庄了!” 西陵笙忙着思索别的事情,只是朝她微微颔首,脑海中突然挤进来一些画面,她又才惊记起叶檀心先前与她所说过的话。 叶檀心说她的姑父是赫连泽玥的亲信,其实她自己根本就是赫连泽玥的人! 先前叶檀心太久不在庄中,她都快要忘记叶檀心这个人了! 而当赫连茗曦带走南菱儿时,她还以为赫连泽玥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而派了其他人去参加“夺凰大会”,其实那个其他人,除了叶檀心还会有谁? 而赫连泽玥派来的人既然是叶檀心的话…… “不好了,他们追过来了!” 被派去守洞口的陆义山突然匆匆地跑进来,西陵笙顿时便知道了洞外的情况。 此山洞并不太深,只有唯一的出口。 江浣雪拔剑一般,冷冷道:“来了多少人?我们杀出去!” 陆义山赶紧阻止她:“不可,浣雪!外面人太多,即便是我们能杀出一条路来,不死也会伤残!” 西陵笙扫了一眼叶檀心,只见她亦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冷漠,西陵笙便道:“我出去引开他们,浣雪,你趁机逃出去。若是能出山谷便尽早出去,你的性命比那‘凰’要重要。” 江浣雪微微惊讶,立马说:“不行,白姑娘!我不可让你独自冒险!” “日后我会去流剑山庄请你帮忙,你需得活着,否则你爹不会买我的账!” 西陵笙说着又凑近江浣雪的耳边,附耳轻声道:“不要相信叶檀心。”江浣雪微微一愣,还没明白西陵笙为何要这么说,只见白影一闪,西陵笙便消失在了洞口。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还真跳下去了! 西陵笙出了洞口,将之前从江浣雪手中拿来的地形图高举在手中,看着洞外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喊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凰’在何处吗?就在我手中!” 说罢,她将那地形图往人群中一扔,而自己往着相反的方向闪身奔走。 洞外的人争先恐后地开始抢那张图纸,而为首一拿刀的彪形大汉大喝了一声,那图纸便稳稳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其余人也不敢再说,彪形大汉欣喜地打开那图纸,脸上的欣喜之色又渐渐地散去,紧接着他将图纸“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几脚。 “他娘的,敢骗老子!这不就跟之前杀的那几个弟子手中的图纸一模一样吗?” “堂主,那……”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老子今儿个非要砍死那小娘们不可!” 说罢黑压压的一群人飞似地朝着西陵笙消失的方向赶去。 此时陆义山见那群人走远才放松了对怀中禁锢之人,江浣雪一得到自由,抬起胳膊就狠狠地给了陆义山一下。 陆义山“哎哟”一声,捂着胸口道:“浣雪,你打我干什么啊?” 江浣雪愤愤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白姑娘一个人去多危险!这种事本就应该像你这样的男子做!” 陆义山道:“可我要保护你啊!” “我不用你保护!”说罢江浣雪扭头就要出去找西陵笙。 陆义山赶紧拉住她:“浣雪,你现在去了也追不上白姑娘了!而且那么多人,你去只能是送死!我们快走吧,白姑娘都叫你走的啊!” 江浣雪挣扎几下:“你放开!正是因为人太多,所以我才要去帮白姑娘!你不去,便带着叶檀心离开!” “怎么回事?” 一道不含感情的声音突然传进来,江浣雪和凌一同时顿住,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的正是凌一。 江浣雪一把甩开陆义山的手,对凌一道:“凌一,白姑娘她为了让我们走,独自一人去引开其他门派的人了!对方人数太多,白姑娘怕是……” 江浣雪正说着,凌一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风初岚对他说的话。 若是遇到危险,便可以不用管那个白姓女子,那个白姓女子死了便是最好…… 可是…… 旋即凌一眼底一沉,转身似风般地消失在了洞口。 江浣雪话还没说完,张了张嘴愣了片刻,回神过来亦要跟上前去。 而陆义山再一次地拦住她:“浣雪,凌一去了,你便不要再去了!” 江浣雪冷哼一声,绕过陆义山也飞快地跑出了山洞。 此刻,西陵笙带着众人径直地跑向了一条崎岖的山道,她记得这里山高路窄,稍微一不小心便会有落入万丈深渊的危险。 不过她是一个人,相对于她身后的那一群人,此山道简直不要好走太多! 啧啧,来追她啊! 西陵笙到了一高处停下来,回身看向跟着她的那群江湖汉子时,不禁笑出声来。 只见那群江湖大汉一个个都身材魁梧,而此刻却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地走着,边走还边紧张地盯着那悬崖边,生怕一脚踩空便掉了下去,模样甚是滑稽。 “喂,你们都跟着我干什么?就算我知道那‘凰’在哪里,你们也抓不到我啊!” 领头的那彪形大汉自是听到了西陵笙的嘲笑,抬头看向那小小的身影,眼中是止不住的怒火,他吼道:“你这小娘们敢戏弄老子!等老子抓到你不把你捏碎了吃掉,老子就不配做这狼牙帮的堂主!” “哗啦啦——” 那彪形大汉的话音刚落,头顶便落下些细碎的沙石,他身旁的一小弟发抖着说:“堂……堂主好气势!这山都能被您给喊塌了……不过,堂主啊,等我们上去抓住那小娘们,您再大展威力也不迟啊!” 西陵笙暗笑,顺脚地又踢了几块石头下去,吓得一众小弟脚下不稳,都“哇哇”大叫。 那彪形大汉虽是生气,却也只能瞪着那优哉游哉的小小身影,声音减轻了些许吼道:“小娘们你给老子等着!” 西陵笙听了便扬声继续嘲笑道:“喂,你说什么?有本事大点声啊!” 西陵笙这一声,又滑落些许细碎的小石子儿,那彪形大汉虎躯微震,而身旁的一小弟甚至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害怕地看着他:“堂主,这小娘们故意的,别上当!” “我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我才不会上当!”那彪形大汉虚着声音说了一句,又看向西陵笙继续虚着声音道,“小娘们有本事你站着别动,老子上来跟你说!” 彪形大汉的声音堪比蚊子在呐喊,继续小心翼翼地追赶着西陵笙。 站着不动?她又不傻! 西陵笙耸耸肩轻盈地越步而上,很快便到了山顶,山顶又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她不禁微微地蹙眉。 本欲是想将这群人引到山顶,再放一把火将他们困在此处,可这么多树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放火烧林好了,若是引起火灾便不好了…… 不过这地方看起来…… 狼牙帮的人在其堂主的率领下已经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山顶,眼前望去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而另一边则是悬崖。 “堂主,那小娘们躲哪里去了?” 那彪形大汉终于是有了底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恶狠狠地说:“还能去哪儿?老子不信她还跳下去咯!给老子找!” “堂主,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身边的小弟指着悬崖边一条飞扬着的碎布提醒道。 那彪形大汉大步跨过去一看,只见那碎布正是西陵笙所穿衣服的一角。随之他又朝着悬崖探了探头,不禁震惊起来。 “格老子的!这小娘们还真跳下去咯?” 一旁的小弟试探地问:“那堂主……咱们还追吗?” “哈?”彪形大汉回头瞧了一眼那小弟,顿时给了他一巴掌,“追你奶奶的追!要追你追!我们走!”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凌一剑气逼人,从彪形大汉手中挑了那条裙角碎布过来,冷冷地问:“人在何处?” 第二百四十三章 爷爷饶命啊! 彪形大汉横刀在胸前,浓眉竖起:“你也是来找那小娘们的?” 一旁的小弟附耳道:“堂主,看起来应是那小娘们儿的同伙!那小娘们死了,这小子说不定也知道那‘凰’在何处!” 彪形大汉觉得有理,又朝凌一吼道:“你要找那小娘们儿?先告诉老子那‘凰’的下落!然后再跪在地上给老子磕几个响头,叫老子几声爷爷,老子就饶你不死!” 凌一眼露杀气,随着刀起刀落,剑锋稳稳地停在了彪形大汉的脖子上,只需凌一稍微动动手,那彪形大汉便会被一剑封喉。 “爷……爷爷,爷爷饶命啊……”那彪形大汉被凌一一脚踢中膝盖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刀已经不知道被打飞去了哪儿,此刻吓得只能举着手求饶。 一众小弟目瞪口呆,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没有出手,他们的堂主怎么就被抓住了呢? 而此时躲在树林间观战的西陵笙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堂主怕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这样的人都能做一帮的堂主,那帮派怕是迟早药丸! 这时,江浣雪也登上了悬崖,后面跟着的还有陆义山和叶檀心。 江浣雪奔到那彪形大汉跟前,看了一眼凌一手中的裙角碎布,顿时拔剑出鞘,亦是指着那彪形大汉问:“白姑娘人呢?” 彪形大汉被吓懵了,问:“白姑娘是谁啊?” 江浣雪极其没耐心道:“便是你们追的那女子!” 那彪形大汉说:“她她她好像……好像掉下悬崖了!这碎布便是我们上来时在悬崖边捡到的!” “什么?”江浣雪顿时大惊失色,跑到悬崖边往下一看,身形晃了晃,喃喃出口,“怎么会……” 凌一亦是不敢相信,恍惚之间被那彪形大汉抓住了机会,从他的剑下逃了出来。 彪形大汉躲到众小弟身后,“哈哈”大笑几声,道:“还想抓老子?都愣着做什么?给老子杀了他们几个!” 一众小弟闻言刚要拔刀相杀,只听得那彪形大汉又“哎哟”一声,捂着后脑勺便怒吼:“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老子!” 这时,西陵笙从树林间慢悠悠地走出来,边走还边掂量着手中的石子儿,不紧不慢地说:“大胖子,你丢不丢人啊!连我一个不长眼的都打不过,真是辜负了你那一身膘!” “白姑娘!”江浣雪惊喜道。 西陵笙朝江浣雪和凌一分别抛去一个眼神,凌一微微一愣,将视线移开。 那彪形大汉来了气:“你这小娘们儿敢嘲笑我!你们都不许上,今天看我不将你擒住让你跪着叫爷爷!” 凌一和江浣雪闻言要上前帮忙,而一群小弟举着刀挡着。 西陵笙便朝两人眼神示意,一边把玩着手中石子儿一边转头看着似猛兽朝她奔来的大汉。 就在彪形大汉举着刀要靠近西陵笙跟前时,西陵笙微微一勾唇,几枚石子儿飞出,稳稳地打中了彪形大汉的膝盖、手腕和肚子。 只见那彪形大汉脸上的横肉一紧,大刀落地发出“哐当”一声,他便跪伏在了地上。 当彪形大汉带着满脸的泥土想要爬起来时,又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便抵在了他的脖间。 “爷……爷爷,爷爷饶命啊!” 西陵笙微微一笑:“孙子乖,还皮不皮了?” “不皮了不皮了!” 一众小弟再一次目瞪口呆,他们这堂主……到底是怎么当上堂主的?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江浣雪的神情顿时松懈下来,跑到西陵笙身边道:“白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西陵笙朝她眨眨眼,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一道寒光。 “小心!” “啊!” 西陵笙带着江浣雪飞快地往一旁躲开,彪形大汉的脖间便迸出血来,溅了一地。 “堂主!” 那彪形大汉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一头被人宰割了的野兽,毫无声息。 西陵笙怔了怔,抬眼看去,只见叶檀心亦是看着她们,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 她果然是猜得没错,叶檀心若是赫连泽玥派入碧湖山庄的人,不可能轻易地就被几个小喽啰打成重伤! 几个小弟见他们的堂主已死,皆呼喊着那彪形大汉的名字,随之又转向叶檀心,狠狠道:“你竟然杀了我们的堂主!我们杀了你!” 而叶檀心则是不屑一顾,只是冷声道:“真是没用的东西!都不用留了!” 转瞬,那群本应是狼牙帮的喽啰们纷纷举起刀开始自相残杀起来,一时间惨叫声连连。 而叶檀心冷漠地看了那几个被乱刀砍死的小弟一眼,又转向西陵笙几人,冷笑道:“还有他们。” 紧接着,剩下的一群着狼牙帮帮众衣服的人皆听了叶檀心的命令开始朝西陵笙几人步步紧逼而去。 江浣雪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悔声道:“我便不应该对她同情!白姑娘,是我害了你们!”西陵笙没有说话,反倒是叶檀心轻蔑地瞧着她开了口:“江浣雪,你知道你为何这么多年一直被江依依那个蠢货玩弄于股掌之间吗?因为你就是个比她还要蠢的蠢货!对自己的敌人手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难道这句话你没有听过吗?” 江浣雪听着叶檀心的话,句句刺耳,却又无法反驳。毕竟也是她相信了江依依,而现在又相信了叶檀心。 之前叶檀心被追杀,的确都是叶檀心一手安排的,只不过被杀的那些弟子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 而她本是想借此机会再除掉西陵笙,不仅是因为西陵笙套出过她的话,还因为在练武场时,她看见了西陵笙的容貌。 这个女子哪是什么白姓女子?而分明就是北国的那位太后娘娘!是她们姜国的敌人! 虽然叶檀心仍不知道西陵笙为何会出现在碧湖山庄,但既然西陵笙自己送上了门来,她便不会放过! 只是叶檀心没想到找来的这个狼牙帮的什么堂主,中看不中用!最后还是要她自己出手!不过都无所谓了,叶檀心冷笑,反正这群人连带着西陵笙,马上便会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花海冰棺 凌一挡身在几人身前,低声道:“叶檀心在最后,我无法先擒住她。等会我先杀出一条路来,你先走。” 他是对着西陵笙说的。 而江浣雪因为心中愧疚,沉声道:“都是因为我太心软。等会我先上,凌一,你护着白姑娘离开!” 一旁的陆义山道:“不可,浣雪,你是一介女子!还是让凌一先去吧!” “你闭嘴!”江浣雪不耐烦道,心中万分追悔,她当初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男人? 而一直未开口的西陵笙突然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地朝叶檀心道:“叶檀心,你不是要我们死?那我满足你好不好?” 说罢西陵笙便拉着江浣雪的胳膊,转身便往悬崖跑去,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悬崖之上。 “不!不要!” 凌一飞身上前要拉住二人,但却抓了个空,而他跪在悬崖边怔了怔,突然便也跳了下去。 “追上去!”叶檀心双眸微眯。 但即便是一群人赶到悬崖边,也仅是凉风飕飕亦吹不散的一片浓雾,深不见底。 一旁的陆义山看着悬崖下好久,一转头却发现眼前的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陆义山咽了咽口水,道:“我……我也自己解决……”说罢他也跳下了悬崖。 叶檀心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厉声道:“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她就是不相信这堂堂北国太后,会这么轻易地死掉了! 只要不是被她亲手所杀,她就不相信! 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到了叶檀心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交给她,道:“太子殿下急信。”叶檀心微微一喜,自从太子殿下让她到碧湖山庄卧底后,她便很少再见到他了,只是偶尔的几次回姜国的偷看,以及将情报传回时得到“按原计划行事”的一句转告话语,几乎没有再收到太子殿下传来的其 他命令。 上次从碧湖山庄告假回姜国,本就是想借着禀告事宜的机会再见太子殿下一面,可去被告知太子不在府中,她便只得写了密函让别人转交,顺便再护送茗曦公主到碧湖山庄。 而就在她以为太子殿下都快要忘记还有她的时候,太子殿下终于是来了信。 叶檀心满心欢喜地将信打开,只见信中写道:若见西陵笙,必将其带回。 心中的喜悦顿时消散,叶檀心将信攥紧在手中,恨不得就将它当做是西陵笙给捏死! 太子殿下终于是来了命令,可太子殿下的命令却是不让她杀了西陵笙! 果真太子殿下是舍不得那个女子的吗? 叶檀心再一次回忆起某次回姜国时,偷看到赫连泽玥在院子中作的画,画上是位容貌过人的女子,正是北国的那位太后娘娘。 从那时候起,叶檀心便心中疑虑,姜国与北国看似和平,实际却各自暗中招兵买马,随时便会有一场大战。 而他们的太子殿下却为何要独自画起敌国太后的模样?且那双迷醉人心的桃花眼中,为何泛起的光芒,竟带着丝丝温柔? 那时候叶檀心不敢再继续想,而此时她却不得不想! 不,不行! 自古红颜多祸水,她绝不能让这个女子毁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传信回去,就说叶檀心办事不利,没能护住西陵小姐,让她被人追杀,最后落入悬崖尸骨无存。待我办完事情,便会亲自回去向太子殿下请罪!” “是!” *** 此刻悬崖之下,凌一拉着藤蔓正将陆义山拉上悬崖间的凹槽处,整个凹槽处被镶嵌在悬崖中间,由藤蔓和雾气遮盖,无论是从上还是从下看,都很难发现。 而西陵笙在悬崖之上时,便发觉此处便是地图上指示的墓碑缩在之地,只不过先前她们在这悬崖之下的树林里绕圈子,并没有想到这座山壁上还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而当叶檀心将他们包围之时,她又听到山崖下隐隐的水声,便想着既然不能轻易地动用异术,便抓着那藤蔓暂时隐蔽,等叶檀心他们离开后再爬上去;而就算是不小心落下去,也能借着水的阻力而活下来 。 但当西陵笙真正地跳下来后,发现了那凹槽处便瞬间明白过来,这凹槽处便是那重凰中人为前主人所准备的墓穴吧! 而他们前主人的随身之物“凰”,想必就在其中了。 陆义山好不容易爬了上来,惊嘘地说:“你们都不说一声便往下跳!我还以为你们当真是想不开了!” 说着他又朝下面看了一眼,嘀咕道:“可这要怎么下去啊?” 江浣雪鄙夷地看着他,不屑地说了一句:“真没出息!” “也许这里面会有出去的路。” 西陵笙指着一旁的丛草掩映的山洞,然后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刚要走进去,凌一便抢先走了进去,淡淡地丢下一句:“我来探路。” 西陵笙不禁失笑,真是傲娇死了! 江浣雪便感叹道:“凌一平时看起来虽然冷冷的,但关键时刻总是挡在最前面。” 西陵笙便玩笑说:“怎么?看上凌一了?” 江浣雪微微脸红,否认道:“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世上除了陆义山,好似还有很多好男子。 陆义山听见,顿时对凌一的背影敌视起来:“浣雪,那小子只是个护卫,随时都会丢了性命的!你可不能看上他了!” 江浣雪不理他,这几日她发现陆义山是越发地蠢笨和没用,就和那些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当初真是瞎了眼! 西陵笙淡淡地瞟了一眼陆义山,什么也没说地进了山洞。 山洞中一片宁静,除了黑暗也并没有什么阻挡他们的机关发动,几个人很快便到了洞中一个大的洞穴里。 “这里是……”江浣雪小声惊呼。 只见整个洞穴中都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眼望去就像是一片春日里的花海。 而整片花海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具冰棺,就像是被埋葬在花海间一般。“这便是‘重凰’前主人的墓穴了……”西陵笙道。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重凰的新主人 “这便是‘重凰’前主人的墓穴!”西陵笙道。 “冰棺……”凌一盯着那冰棺不禁便陷入了沉思。 而江浣雪惊讶地环视着四周,感叹道:“谁能想到他们会把主人的墓穴建在这悬崖峭壁之内呀……” 陆义山亦是惊讶之后,便问:“那也就是说,‘凰’也会在这里了?” 说罢陆义山便想要穿越花海,上前至冰棺前查看。 “停——” 陆义山刚抬起脚还未落下,被西陵笙这一声吓得仿佛被定在原地,不敢随意动作。 “怎、怎么了,白姑娘?”陆义山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西陵笙从腰间取出一根银针,蹲身下去,用银针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一朵冰花。 只见冰花外的那层薄冰一下子碎开融化,而本是鲜艳的花朵也瞬间开始变得枯萎,花朵枯萎的同时,一根银针立马变了色。 “竟然有毒!”陆义山赶紧缩回脚,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震惊地瞪着那些冰花,仍有些心有余悸。 现在的西陵笙对毒药最是敏感,像这些花上的毒叫做“潋滟鸩”,涂在花草上会让花草变得更加艳丽与茂盛,涂在人的皮肤上也会让人的皮肤更加水嫩光滑。 但这些都只能保持短短的十几秒,随后花草和肌肤便会迅速地枯萎老去,直到将花草和人体榨干令其死去才作罢。 西陵笙看到这片花海时,便觉得这些花艳丽得太不同寻常,大概是有人将“潋滟鸩”涂在这些花上让其如春日盛景时美丽,又在这十几秒内用让它们被冻住保持毒药发作前的模样…… 可十几秒内,是如何让这些花被冻住的? 除非做这一切的那个人,他会驭冰之术! 脑海中一闪而过凤沉央的身影,凤沉央说他是唯一见过这“凰”的人,所以他必定是见过“重凰”的前主人。 如果这一切真是凤沉央所做,那么凤沉央与“重凰”前主人的关系定是不一般,不然他那般懒散的人怎么会如此费心思地为一个人准备这样梦幻美好的一个墓地? 而如果这个人不是凤沉央,那么“重凰”中定是有会驭冰之术的人…… “轰隆隆——” 巨大的响声将西陵笙从思绪中拉回,只见江浣雪木讷地站在石壁前,而她的面前石壁突然开出一扇石门来。 “这……” 凌一道:“这可能是出去的路,我先去看看。” 江浣雪拦住他道:“危险,凌一!等我们找到‘凰’再一起去?” “不用了。”凌一冷淡地回应后便消失在石门前。 “这人真是喜欢一意孤行……”江浣雪不禁低嗔了一句。 西陵笙轻笑,调侃地说:“你爹会同意你嫁给一个在刀尖上行走的护卫吗?” “我爹自来欣赏有能力之人,他……”说着江浣雪的声音便越来越小,她竟然不自觉地回答起这样问题了! 难道她真是对凌一动了心? 西陵笙继续调侃道:“听说你落水的那晚,是凌一将你从池塘里抱了上来。除了庄中的那位风初岚风姑娘,他大概是没有接触过别的女子,但即便是那位风姑娘,他也没有抱过。” 而凌一身为男子快二十年,唯独抱过的女子便是江浣雪了。 “可……可我那是落了水……”江浣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狡辩着。 “可叶檀心不也是受了伤?”西陵笙瞥了她一眼,笑着转身过去。 江浣雪便默不作声了,叶檀心受伤时,凌一根本没有看她一眼……但也不能否认凌一是看出叶檀心是故意的呀! 江浣雪一时心乱,凌一救她的那晚,她是有记忆的,那晚她紧紧地抱着凌一的脖子,靠在他温暖的怀中不停地打着哆嗦。 而那晚,虽然凌一什么话也没说,但她却感觉到他不似平时看起来的冰冷。 这个男子还是有温度的! 想到这里,江浣雪不禁微笑,无意间瞥到陆义山时,只见陆义山正在墙壁四周寻找着什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江浣雪顿时疑惑起来,之前她和白姑娘谈到凌一时,陆义山不是还会生气吃醋吗?怎么现在毫无反应了? 难道…… “轰隆隆——” 巨响再一次响起,陆义山一手按在石壁上,一边感受着这震动,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狂喜之色。 只见那些鲜花铺满之下,突然生出一条石板路来,从洞口的阶梯处一直延伸至冰棺前,刚好可供人行走。 待巨响停止,陆义山便兴冲冲地跑过去,踏上了那石板,飞快地到了冰棺之前。西陵笙和江浣雪也跟了上去。 西陵笙本以为“重凰”的前主人会躺在冰棺之中,但靠近一看才发现,这冰棺里竟然没有“重凰”的前主人! 有的只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难道这‘重凰’前主人将‘凰’留在了盒子里?”江浣雪自言自语地猜测起来。 陆义山笑得合不拢嘴,弯下腰便将冰棺中的木盒子拿了出来。 江浣雪反应过来,亦是抓住那木盒子,道:“陆义山,你干什么?” 陆义山咧嘴冷笑:“我干什么?自是将‘凰’带出去,也是时候让‘重凰’中人来见见他们的新主人了!” 说罢陆义山掰开江浣雪的手,将盒子抱在胳膊间往外走去。 江浣雪自是不会让他得逞,抽出随身的佩剑欲要阻拦陆义山。 而陆义山也拔剑回挡,几个回合的功夫,江浣雪便落了下风。 “这几日你、你竟然是装出来的!”江浣雪道。 这几日,陆义山对着江浣雪百般讨好,甚至连江浣雪的打骂也不还手不还嘴,还一副任人使唤的呆傻模样。 江浣雪还以为,是她以前太喜欢陆义山才没看到他这般不堪的一面。现在想来,陆义山都能瞒着她这么多年一直与江依依苟且,怎么会是一个蠢笨的傻子?陆义山大笑几声,看着江浣雪嘲讽道:“不然你以为我真会做回以前那条像狗似的我吗?我便知道凤主会告诉这白姓女子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若不隐忍一些,我又怎么会找到这‘凰’,成为‘重凰’的新主人?不然我陆家堡又要如何称霸这武林?” 第二百四十六章 傲娇症 西陵笙站在那冰棺前总觉得脑海中一直个声音在说着什么,那声音温柔好听,耐着性子像是在讲着什么故事,只可惜她听不清故事的内容。 待西陵笙回过神时,凌一刚好从石门返回,道了一声:“这边可以出去。” 陆义山眼中闪过一丝阴谋,抱着那木盒子便往石门跑去。 江浣雪拦不住他,便喊道:“凌一快抓住他!他抢走了‘凰’!” 凌一当即挥剑阻拦,陆义山自是翻身躲避,两人瞬间便陷入了打斗。 但是陆义山又怎么会抵得过凌一? 很快陆义山手中的木盒子便被凌一拿走,而他也被凌一一脚踢飞,落至江浣雪脚边。 “咳咳……你将那盒子还给我!那是我拿到的!你们才是抢!”陆义山捂着被踢的胸口愤愤道。 凌一自是不搭理他,将木盒子交给西陵笙,道:“这地方你发现的,给你吧。” 西陵笙接过木盒子,轻轻地打开一条细小的缝,仅是看了一眼,一声尖叫便迫使她又将盒子合上。 “陆义山,你放开我!” 江浣雪几经挣扎,而陆义山却钳制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至有毒的花海前,怒瞪向西陵笙道:“将盒子给我,否则我便让她葬身于这花海!” 若说江浣雪先前对陆义山还怀有一丁点感情,到现在也都消散不见。这个男子至始至终都对她这般地歹毒! “陆义山,你杀了我啊,我爹不会放过你们陆家堡的!” “哈哈哈!等我拿到‘凰’,你们流剑山庄又算个什么东西?连他碧湖山庄到时候也是我们陆家堡的小喽啰!” “陆义山,你丧心病狂!”江浣雪立即朝西陵笙道,“白姑娘,千万不可将‘凰’给陆义山,你听见他的阴谋了吗?他连碧湖山庄也不放过!你们快走,别管我!” “你闭嘴!” 陆义山说着又作势地将江浣雪往花海中推了推,转头与西陵笙道:“给我,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凌一眼含杀气,紧盯着陆义山,一把寒剑在手,随时都要出手的样子。 陆义山猜出凌一的心思,道:“你把剑放下,否则我杀了她!” 凌一未动,陆义山便用江浣雪做威胁。 西陵笙终是道:“凌一,把剑放下。” “不能让他带走‘凰’!”凌一冷声道。 “可我不能让他杀了江浣雪。”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凌一自然是懂的。只是…… 西陵笙说罢上前,朝陆义山道:“我可以将这盒子给你,你放了她。” “白姑娘,不要!”江浣雪摇着头。 陆义山自是大喜,但又怕有诈,于是说:“那你们先放下武器到这边来,将出口留出来!” 西陵笙便拉着凌一照做了。 陆义山钳制着江浣雪退到石门处,把自己的剑捡起,又朝西陵笙道:“你将盒子扔过来,我便放了她!” 西陵笙神色淡淡,毫不犹豫地便将盒子扔给了陆义山,而同时陆义山将江浣雪一推,抱着那木盒子便往石门里跑。 凌一要追,却又被西陵笙叫住。 凌一略有些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拿走了‘凰’,会死更多人的!” 江浣雪脸色苍白,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而西陵笙却悠闲道:“慌什么?那木盒子里根本就没有‘凰’。” 江浣雪和凌一同时愣住。 西陵笙便解释道:“方才我打开木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 西陵笙打开那木盒子时,的确是看到里面是空的,不仅如此,鼻尖还闻到一种十分刺鼻的味道。 所以那木盒子里没有“凰”,反倒装满了毒气,想必陆义山兴冲冲地打开之时,便会被那毒气所侵袭,最后七窍流血而死吧。 不过,这都是他自己非要的结果。 江浣雪和凌一听到盒子是空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浣雪又问:“那‘凰’到底在何处?难道已经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西陵笙沉思片刻,道:“这便不知道了,总之那‘凰’应该不会在此处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江浣雪点点头,两人便起身往外面而去。 走了两步,西陵笙便回头,瞧见凌一仍是站在原地,便问:“怎么了,凌一?” 凌一没有看她,只是有些别捏地说:“刚刚误会你了,我只是害怕陆义山……总之你别放在心上!我、我去探路!” 说罢他抱着剑,别着头从西陵笙身边匆匆地掠过,率先进了石门。 “他怎么又探路……不是刚探过了吗?”江浣雪指着他疑惑地问。 西陵笙无奈一笑,道:“傲娇症。” “傲娇?” 江浣雪思考间,西陵笙也进了石门,她连忙追上去,问道:“白姑娘,什么是傲娇症?这很严重吗?那凌一他自己知不知道啊?严重的话需得及时医治才是……” 三个人顺着石门里的暗道出来,西陵笙发现周围便是他们之前藏身的山洞附近。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落山头,染得一片金黄。 三人折腾了大半天,已是身心疲惫,于是打算在山洞中休息至第二日一早,再出谷去。 江浣雪去小溪边打水,凌一则是去找些吃的,而西陵笙便去林中捡柴火。 西陵笙仅是在附近的林中转了转,便发现林中躺着横七竖八的一些尸体,有各大门派的人,也有碧湖山庄中的弟子。但此刻都将被寒风吞噬,被野兽啃食,被时间埋没。 果然,权力的争夺之路,都是用无数尸骨堆砌起来的。 无论是江湖中对“凰”的争夺,还是宫廷中对皇位的争夺,皆是如此,总有无数人会牺牲。 西陵笙叹息一声,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会对此处的任何一具尸体产生同情,只因为这都是他们不自量力地贪恋权力的后果。 虽然她也贪恋,但她就是活到了现在。不服的这些尸体有本事站起来咬她啊! 但若有一天她死在了这条路上,她同样也不会同情自己,因为自己该! 不过,她也不会后悔。因为桃花源的世界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沉默片刻,西陵笙扒了几具尸体身上的可用物品,淡漠地转身离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才没有对凌一动心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终于是消失不见,大批的黑衣人在树林间窜动着,最后都在一处山头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黑衣人抱拳在前,禀告道:“叶姑娘,谷底都找遍了,并未发现西陵笙的尸骨。” 叶檀心眉心深蹙,负在身后的手拳起,喃喃道:“难道她还活着?不可能!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叶檀心微微勾唇,吩咐道:“太子殿下有令,凡是进入蜀中山谷的人,统统剿杀,准备放火烧林。” 那黑衣人犹豫片刻,道:“可是……太子殿下说要找到那位西陵姑娘,然后将她……” “西陵笙已经死了!”叶檀心眼底划过一丝杀意,一字一顿道:“西陵笙坠崖而死,是你们亲眼所见。还是你觉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你还能活?” “属下多嘴,属下立刻吩咐下去。”那黑衣人说罢便挥了手,紧接着一群黑衣人皆消失在林间。 叶檀心眼中流露出嘲讽的神色,就算她西陵笙福大命大,从那悬崖掉落都没能摔死,但现在,看她还能不能从火堆里逃出生天! *** 山洞中,温暖的火光跳动着,如西陵笙所料,凌一并未带回来能吃的东西。因为这寒冬腊月时,连野兽都很少出来活动。 不过西陵笙从那些死人的随身包袱里找到不少干粮,用火烤一烤消消毒还是可以果腹。 江浣雪虽是一庄的大小姐,却也不挑食,吃得比谁都香。 凌一瞧见,略有些吃惊,见她吃完转头过来盯着他手中的干粮,两眼还有些发光的模样,便将自己的那份也给江浣雪吃了。 吃饱喝足,江浣雪便靠在一边安然地睡去。 西陵笙则是坐在火堆前,望着洞外,脑海中又一次地浮现在北国的日子。 也不知道小男神醒了没有,也不知道橘莘、北元翊和北元翊送她的那只兔子还好不好。 还有……还有今夜是北离澈与霍霓裳的婚礼。这时候,两人应是已经入了洞房了吧。 “你不开心吗?” 凌一突然打断了西陵笙的思绪,西陵笙转头看着他,道:“为何这么说?” 凌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亦是望向洞外,道:“感觉。” 西陵笙虽总是调侃凌一,但她知道凌一是个心思细腻的大男孩,所以她刚刚的情绪被凌一发现,也没什么奇怪。 “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其他人半夜来偷袭而已,都不能好好地睡觉了。”西陵笙随口一说。 “不用担心,我不会睡。”凌一道。 西陵笙挑眉,调侃地问:“凌一,你这么男子汉,风初岚风姑娘可喜欢你?” 凌一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局促,慌张道:“这与你没关系!” 西陵笙微微一笑,便不再问了,她知道凌一不会跟她谈论这些,只是睡前调戏一番这位纯情少男,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罢了。 于是西陵笙裹了裹衣裳,道:“那我睡啦,后半夜你叫醒我,我换你。” 凌一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而过了一会,凌一却意外地开了口。 “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别人,为何又要缠着凤主?” 西陵笙便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他道:“我心里没有谁,也没有要缠着凤主。” 凌一道:“那日你与南院中的贵客所说,我都听见了。你在北国有个忘不掉的人,不管你承认与否,我只是想告诉你,风姑娘与凤主,不是你能拆散的。” 西陵笙没想到凌一误会了她喜欢北元翊,但她并没有生气,只是轻笑道:“那你呢?你喜欢风姑娘,为何要将喜欢的人推给别人?” 凌一微微一愣,道:“我配不上她,只有凤主才可以。” 他自小父母双亡,日日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若不是凤主六年前救了他的性命,他早就不在这世上。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一个护卫,他要做的只是为凤主卖命便好,至于喜欢一个人,给一个人幸福这样的事情,他不配拥有。 西陵笙凝视着凌一,而凌一却不敢看她。 久久,西陵笙往墙壁上一靠,重新阖上了眼睛,淡淡道:“随你高兴。但凌一,配不配得上一个人是你自己说了算,若是爱得太卑微,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当初何尝不是这样爱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只是利用她而已。就像是风初岚,也只是在利用凌一而已。 而西陵笙的话虽然听起来凉薄,但却是不经意地在开导凌一,不似同情,不是其他的什么,就只是陈述。 这些,凌一都看得出。 而这些日子与这位白姑娘的相处,凌一觉得这位白姑娘与其他那些故意接近凤主的女子完全不同。 所以即便是风初岚不喜欢这个白姓女子,他也不想杀了她了。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呢!” 江浣雪突然开始喃喃起来,她蜷在火堆旁,火光映照得她的脸有些微红,本就是清丽的容貌此刻更添几分俏丽可爱。 江浣雪似乎是在做什么梦,口中继续喃喃着:“我才没有对凌一动心呢……白姑娘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着江浣雪还羞涩地转了个身子。 凌一怔了怔,这江浣雪为什么会梦到他?还说什么……对他心动? 西陵笙没有睡着,自然也听见,但仅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发现比较好。 夜色沉静,凌一往火堆里添了两块柴火,重新坐回洞口。 午夜快过去一半,也不知道多少人逃出谷中,而又是谁拿走了“凰”。 远处似乎刮起了大风,一片一片的树林都开始“沙沙”作响。 凌一望着远处,平静无波的眼中忽地便闪过一丝异样,紧接着似星火燎原,眼中一下子便变得火光漫天。 “这是……”凌一当即返回洞中,叫醒了西陵笙与江浣雪,沉声道:“有人要放火烧林,应该是叶檀心!”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凰主 江浣雪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悔意:“当初就不该救她!” 西陵笙道:“那些人本就是叶檀心的人,即便是我们没有救她,她仍是会为了杀我们而放火烧林的。” “可……”江浣雪仍是眉头深锁,“可现在该如何是好?” 森林里的火势蔓延极快,很快便有浓烟飘至山洞中。 西陵笙当然是明白,若他们继续躲在此处,就算不被火烧死,也会因为浓烟窒息而死。 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时,山洞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利刃摩擦的声音,凌一瞬间警戒起来。西陵笙回头望去,只见山洞门口站着一位女子,亦是一身黑色劲装,戴着半边皮质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手拿一把半人高的大砍刀,刀尖落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方才的刺耳之音 便是因此发出的。 凌一微眯了眼眸,什么话也没说便闪身上前,一剑欲要刺中女子的胸口,而女子横刀一挡,凌一竟被她这一下震得倒飞出去。 好大的力道! 凌一将剑划在石壁上,好不容易才借力停了下来,而那女子已经拖着那把大砍刀走进了山洞中。 江浣雪拔剑出鞘,指着那女子道:“你是何人?” 西陵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手中的大砍刀看着便十分地重,而她却能轻易地拿刀抵御凌一那一剑的同时,还能发出内力震飞凌一。 说明此女子不仅力气了得且内力醇厚,她若是要与之一战,只能动用驭火之术。 黑衣女子停在几人面前,亦是在打量几人,视线转到凌一身上时,便开了口,声音成熟强势,与之御姐的形象极为符合。 黑衣女子道:“你这小子也太鲁莽了些,年轻人不要这般地心气骄躁可好?” 凌一:“……” 江浣雪:“……” 西陵笙见她并没有敌意,于是微微一笑,道:“姑娘,方才是我们太鲁莽,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西陵笙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那黑衣女子闻声转过头瞧西陵笙,但仅是一眼,她眼中的高傲之气顿时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敬意。 黑衣女子右手搭在左肩处,朝西陵笙弯腰施礼道:“十梦拜见凰主,凰主,八年过去,十梦终于是等到了你!”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大惊。 十梦也不等西陵笙说话,便又道:“凰主,此地不可久留,请随属下来。” 十梦说着便往山洞里走去。 江浣雪警惕道:“姑娘,里面是死路,根本出不去的。” 十梦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最里面,拿着手中的大砍刀猛地一挥。 只见那原本封闭的石壁突然便碎开,碎石纷纷落下来,一扇石门便出现在了墙壁之上。 十梦在石门上敲动了几下,那石门便“轰隆隆”地往两边打开,一条深邃的宽敞的密道立马便出现在几人眼前。 十梦转身让出一条路,恭敬地朝西陵笙道:“凰主,请。” 西陵笙怔了怔,虽然不知道这黑衣女子玩什么把戏,但比起在此处被烧死,落在活人的手中总是有办法逃出去一些。 于是西陵笙便领着江浣雪和凌一进入了密道,十梦进入后,那密道便徐徐地关上。 一路上,三人皆是保持着警惕,因为此黑衣女子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诡异了! 什么凰主?什么八年? 他们还有位凤主呢! 但十梦却领着三人从密道安然地出了蜀中山谷,还转身朝西陵笙道:“凰主,这条路不远处有碧湖山庄中的两人赶来,请问是否有威胁?” 江浣雪微微一愣,立马附耳西陵笙道:“她说的可能是琴姑与薛神医。” “噗……” 所以听十梦这意思,如果来人有威胁的话,她就要去将琴姑和薛神医清理掉了? 西陵笙看了看十梦的那把大砍刀,也许她还真有这本事…… 于是西陵笙赶紧道,“没有威胁,我认识他们。” “是。” 西陵笙看着这位前后反差巨大的黑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但是…… “你为什么要叫她凰主?” 凌一替西陵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十梦挑笑:“年轻人,这有什么好问的?凰主便是‘重凰’的主人,我不叫她凰主,那叫什么?” 凌一沉思片刻,又问:“你是怎么认出她的?她白纱遮面,你又看不清她的容貌……是因为她的眼睛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西陵笙便疑惑了。 凌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风初岚曾告诉过他,这位白姑娘长了一双与凤主亡妻相似的眼睛。 而他在墓穴中看到冰棺时,便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在隐隐联系着,凤主的亡妻与这“重凰”中的主人。 十梦亦是露出奇怪的眼神,道:“年轻人,你这是什么问题?此乃‘重凰’机密,岂可告知于你?” 说着十梦又是狂傲一笑,道:“不过你若是想知道也无妨,只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也只能将答案带入黄土之中了。” 凌一微微沉眸,西陵笙担心凌一会动手,于是便拦住他。 十梦当即道:“凰主恕罪,十梦只是与这位小兄弟说笑。没有凰主的命令,十梦不敢妄自动手。” 西陵笙笑笑,凌一则是不屑地扭过头去。 这时,薛不悔和琴姑亦是瞧见了几人,江浣雪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两人便赶了过来。 琴姑先是看了江浣雪一圈,问:“你平安便好了,其他弟子呢?” 江浣雪指着身后那漫天火光,琴姑顿时明白,随之叹息道:“罢了,这是他们自己选的。” 薛不悔蹦跶到西陵笙跟前道:“毒王小祖宗,还好你没事!诶?这位姑娘是……” 薛不悔注意到一旁的十梦,仰着头问道。 “小弟弟,要叫姑姑才是。”十梦说着便笑着弯腰摸了摸薛不悔的俩小辫。 薛不悔顿时气得扬起小辫,叉着腰道:“你这小丫头,我都可以做你爹爹了好吗?别叫我小弟弟!” 十梦笑:“你修习了离国功法?难怪是这孩童模样。”琴姑一听,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十梦厉声道:“你是离国中人?”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凤沉央送的礼物 琴姑的模样看似即刻便要对十梦动手,江浣雪赶紧拉住了她。 “琴姑,是十梦姑娘带我们出来的,否则我们便要被叶檀心烧死在里面了。” “什么?”琴姑沉吟,“你说叶檀心?” 而十梦像是看着一个大惊小怪的人,道:“离国中人的寿命都要比一般的人长,且他们青春久驻,便是因为他们的功法。 但离国的功法只对离国中人有用,若是寻常人修习了,虽然也能保持年轻的模样,但却会留下副作用,便是身体越来越小。 这位小兄弟明明是孩童模样却说可以做我的爹爹,不是修习了离国功法是什么?” 十梦的这一番话,将琴姑的疑虑消除大半,因为这些在江湖上流传的离国异闻里都有写到。 琴姑虽然半信半疑,但看见十梦与西陵笙站在一起,便冷笑起来:“可这位白姑娘是离国中人,你还会不是?” 十梦顿时蹙眉按刀,凝视着琴姑道:“是与不是,与你有何关系?” 两人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凝固,西陵笙不想徒生事端,于是道:“不得无礼。” 十梦立即回身抱拳:“是十梦莽撞。” “你们果然便是是一伙儿的!”琴姑冷眼横着西陵笙。 西陵笙无奈道:“此事日后再与你们解释。琴姑,薛神医,我还有要事要办,便先告辞了。” 江浣雪追问:“白姑娘,你去哪里?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暂时不用。”西陵笙淡淡一笑,又提醒道,“陆义山死了,你最好回流剑山庄一趟。” 江浣雪愣了愣,他们流剑山庄退婚之后,陆义山便死在了“夺凰大会”中,而她却安然无恙。陆家堡定是要借此事来找麻烦的,她竟然没想到! “我竟忘了,多谢白姑娘提醒!”江浣雪道。 西陵笙微微颔首,又与凌一道:“凤主只让你在‘夺凰大会’中护我,现在你完成了任务,若是回去见到凤主,便替我与他说一声,我欠他的,我会记得还的。” 而凌一依旧冷着脸道:“我会替你转告,你只要不再回来打扰凤主与风姑娘便好。” 西陵笙也不再多言,毕竟该说的她都说了。而且,她也不一定有机会再回去了。 蜀中山谷在姜国境内,西陵笙带着十梦告别了薛不悔等人,向着最近的一个城镇赶去。 西陵笙自是很在意突然多出的这么一个称号,于是又问了一遍十梦。 十梦却是大吃一惊,指着西陵笙的手腕处,道:“凰主,您戴着的这串‘相思红豆’,便是‘重凰’中的信物,只有您才能戴上,其他人若是碰了,不死也会中毒受伤。” “相思红豆?”西陵笙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纤细的手腕处,一条玲珑骨玉红豆链正微微地流露出绛色的光芒。 “你可还记得,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每一颗红豆都是剧毒之物……你便替我保管。”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凤沉央的话,原来他要送她的礼物,竟是整个“重凰”! 她还以为是因为她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凤沉央才交与她保管的。 但西陵笙没想到,凤沉央是知道她想要“重凰”,所以他便将“重凰”送给了她! “你们的‘重凰’的前主人,是凤主?”西陵笙试探地问。 十梦点点头,道:“是呀,不过凤主在八年前便退了位,这八年来,‘重凰’的主人一直是您,凰主。” “什……什么……”西陵笙有点晕,明明八年前她还没有穿越过来,即便是以前的西陵笙,八年前也只有八岁,怎么可能是“重凰”的主人? “可若你们一直奉我为主,那为何又要发布消息,让江湖和各国中人都来参加‘重凰大会’呢?” 听到这里,十梦便有些委屈地说:“凰主,您都消失八年了。六年前,凤主将一具冰棺安置在这蜀中山谷,命我们看守。我们还以为那是您的冰棺…… 不过几个月前,凤主突然告诉我们,若这冰棺密室中的机关启动,那就是您回来的时候了。 也就是在那时候,有人花了重金,想借我们的名义发布一条消息出去。‘重凰’的规矩向来是收钱办事,而我们也想借此机会,引诱您出现。 而果然,‘重凰大会’的第一天,我便感受到了冰棺密室中的动静,不过待我赶到时,您已经离开。我找遍了整个山谷,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您! 凰主,您可别再离开了!” 看着十梦那张御姐的脸上突然出现这么委屈巴巴的神情,西陵笙不禁嘴角抽搐,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委屈得将脸皱成一团,都叫做卖萌! “我大概是明白了……” 大概就是“重凰”的主人,也就是原凰主去了,可能就是她在梦中梦到的与凤沉央相好的那位女子。 然后凤沉央现在看上了她,还将“相思红豆”送给了她。所以“重凰”里的人才将她认作是那位凰主。 西陵笙扶额:“不过凤沉央竟然允许你们这样做……虽然里面死的那些人是他们活该,但你们也不该让人发布假消息啊!这一看便是那人蓄意要削弱各大门派和各国的精英势力。” 十梦一听,更加委屈了,道:“凰主,这规矩是您定的,来者不拒,只要钱给到位。所以我们不敢擅自更改。” 西陵笙:“……” 看来这位原凰主是钻到钱眼儿里了! 但西陵笙想着还是有必要与十梦说清楚,毕竟她不能接受凤沉央的心意,也就不能拿走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于是西陵笙语重心长道:“十梦啊,其实我并不是你们的凰主。这‘相思红豆’虽然现在在我手中,但这只是你们凤主暂时交给我保管的,到最后我还是要还给他的。 你呀,就别叫我凰主了,我姓白,你叫我小白或是白姑娘就可以了。” 十梦双眸微缩,朝着西陵笙深深地施礼,道:“凰主,您就是‘重凰’的主人,您不许我再叫您凰主,是因为十梦犯了什么错,所以您要将十梦逐出‘重凰’了吗?”西陵笙扶额,这女子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第二百五十章 唤醒昏迷之人的奇药 姜国王宫。 御花园的观景亭里传出阵阵笑声,石桌上放着热气蒸蒸的暖炉,瓜果茶点香甜诱人。即便是冬日寒天,也有一种春日郊游之乐。 “当时我被江浣雪一推,那些药就洒了出来。不过幸好有白姑娘接住了我,我才没有摔倒!不过我又看那江浣雪,你猜她怎么了!” 赫连泽玥一手支着下巴,一双桃花眼扑闪,眼中泛着慵懒之色,缓缓地开了口:“她怎么了?” 赫连南菱“咯咯”地笑着,继续道:“她啊,被自己人泼了一桶冷水!而且刚好我那些洒出的药就混到水里了,江浣雪浑身痒得就一直抓啊抓啊,模样甚是滑稽!” 赫连泽玥的唇边泛起笑意,道:“这的确是阿笙的性子,这般地爱捉弄人。” 赫连南菱说:“太子哥哥,白姑娘不爱捉弄人的!都是江浣雪想害白姑娘,结果自己受到了报应!” 赫连泽玥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你可知,阿笙若是不捉弄那女子,那女子怕是早已伤筋动骨。” 赫连南菱微微惊讶:“原来白姑娘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哎,只可惜茗曦姐姐不让我去‘夺凰大会’,不然我就能跟白姑娘一起并肩作战了!” 慵懒的眸子渐渐地沉淀为黑色,赫连泽玥微微偏头,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便领着一宫女疾步而来。 赫连泽玥温柔道:“菱儿,你先回宫去,晚些时候等茗曦回来,我们便一起用晚膳。” 赫连南菱点点头:“嗯,那菱儿便告退了!” 太监领着宫女站在亭外施礼恭送,待赫连南菱走远,又才进了亭中。 “叶檀心参见太子殿下!” 赫连泽玥看着她,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人呢?” 叶檀心拱手在额前,一副请罪的模样:“属下办事不力,那位西陵姑娘被人追至悬崖,属下赶到时,她已经掉了下去。” “尸骨呢?” 叶檀心心中忐忑,只因为赫连泽玥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毫无起伏,但正是因为这样,这样的赫连泽玥才叫人觉得可怕。 “回太子殿下,属下派人搜便了谷底,只找到被野兽吃剩的断手残体,但从那具残骸留下的衣物来辨,确是西陵姑娘无疑。” 叶檀心的话音落下,亭中便再无声音。 一众人憋着气不敢大喘,沉默的空气里仿佛藏着刀刃,一刀一刀地刮着人的心,使之煎熬。 “呵……”赫连泽玥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他起身至叶檀心身前,弯腰将她扶起。 叶檀心心悸地抬起头,瞥见那张倾国倾城的笑颜时又微微一愣。 “心儿,你可知本太子最恨的是什么吗?”赫连泽玥笑着问。 叶檀心脸色泛白,心虚地低下了头道:“属下绝不敢欺瞒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赫连泽玥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幽幽地说:“本太子最恨的,便是有人替本太子做主!” 说罢赫连泽玥笑容收敛,狠狠地放开了她,冷声道:“带下去。” “是。” 叶檀心眼角含泪,挣扎道:“太子殿下,属下说的句句属实。且属下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逾越之举,太子殿下请饶了心儿吧!” 赫连泽玥一言不发,叶檀心最终还是被带了下去。 一旁的太监从袖中拿出一条站了血迹的裙角,呈上前道:“太子殿下,叶檀心所说应是不假,从蜀中回来的人都说这裙角是在悬崖边发现的,且追杀西陵姑娘的几个人都被叶檀心所杀。” 赫连泽玥拿过那裙角打量片刻,道:“你是替叶檀心说情吗?” 那太监脸色微变:“奴家不敢。”说罢退到一边。 *** 此刻,西陵笙与十梦已经到了姜国境内的洪川城。 经过多次解释无果之后,西陵笙打算先将她到底是不是凰主这个问题压一压。 毕竟这位力气大,容貌娇,性子萌的十梦大姑娘,怎么说都不听,一口咬定了西陵笙就是凰主,不然她就委屈,就哭,就说西陵笙要将她逐出“重凰”。 罢了、罢了…… 她的本意也是想得到“重凰”,虽然这得到的方式有点走后门了,但就当是她又欠了凤沉央一次好了! 待她救醒了北言欢,除掉了朝弦,她再回碧湖山庄一件一件地还给他!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西陵笙想到叶檀心时,便吩咐十梦去城中打探打探消息,顺便再买一些衣服和胭脂水粉回来。 叶檀心是姜国中人,肯定会在姜国和北国的边境安排人手防备。若是她被人认出来,叶檀心便会知道她没死,到时候又会又派人来追杀她。 所以她需要换一身装扮,顺便再用胭脂水粉化个妆遮盖住自己原本的容貌。 十梦很快买好了东西回到客栈,道:“凰主,城中并没有对我们不利的消息。只是城中聚集了些许黑道中人,想必他们是冲着药王谷送进姜国王宫的那件至宝去的。 所以凰主可以放心,且我会一直守在门外,您只便安心休息就好。” 西陵笙一向对“至宝”之类特别敏感,便问:“什么宝贝?” 十梦道:“属下猜想应该是什么稀世的药材吧。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姜国的王一直都卧病在床,姜国的太子花了重金请了药王谷的谷主来看,随后便有药王谷的人带了这宝贝进了宫。” “什么珍贵的药材会被黑道中人盯上?姜国的王不是传闻只是小病而已吗?” 西陵笙想起赫连泽玥回宫是,是说过他的父王生了小病。可这么久过去了,姜国的王竟还病着,且还请了药王谷的人,看来病情严重。 十梦道:“据‘重凰’的消息来看,姜国的王是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什么唤醒人的奇药吧。而这种稀世珍药,自是黑道中人争夺之物。” 龙床上的小小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西陵笙不禁喃喃出口:“可以唤醒昏迷之人的奇药?” 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药,那么欢儿岂不是就可以醒来了?想到这里,西陵笙心头出现一丝希冀,开口问:“十梦,有没有夜行衣?”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没见过这么丑的宫女 洪川城距离姜国的都城十分地近,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十梦说那药王谷中的人已经带着至宝进了王宫,这些黑道中人大概是想在此稍作停留免得打草惊蛇,待入夜再潜入都城王宫,夺取至宝。 所以她作为曾经的江湖第一神偷,自是要去王宫中走一趟。只要能救醒北言欢,任何办法她都得试一试。 十梦听了点点头,从装衣服的包袱中掏出一件夜行衣来,道:“凰主,您有什么吩咐吗?十梦去替你办就好了。” 西陵笙道:“不用了,这事儿我自己一个人比较顺手。不过,你可以先帮我做点别的。” 十梦拱手:“凰主请吩咐。” 西陵笙微微勾唇:“傍晚前,我要看到姜国都城和王宫的地图。” “是。” 夕阳落日,西陵笙换了一身灰扑扑的男装,将细眉描粗,用石墨涂了浓重的眼影,又点上了些许“麻子”,带上一脸的大胡子,与同样乔装打扮后的十梦进了姜国都城。 不得不说因为姜国的王卧病,姜国都城的戒备都森严许多。难怪那些黑道中人都选择了在洪川城落脚。而十梦做了十全的准备,将她安置了一个丧父丧母克妻克朋友,还带了点傻气的洪川城郊外的乡村农夫身份,导致那些守城的侍卫见了她都觉得她晦气,巴不得离她远一些,只是匆匆询问检查便放她入了 都城。 西陵笙去了与十梦约定好的客栈,十梦将一套齐全的夜行装备和地图摆在桌上,笑着说说:“凰主,这些东西若是不够用,十梦再去弄一些过来。” 西陵笙看着这么快便弄到手的地图和桌上那些精良的刀具暗器,感动地说:“不用了,够了,够了!” 想当年她偷东西,地形都是她自己来来回回踩点,要用的工具,也都是她省吃俭用买拆料自己做的,哪像现在只要她说一声,就有人帮她准备好了啊! 而且这些虽然是古代的工具,但都设计精巧,用起来十分地顺手。 西陵笙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钱真好!有组织真好!能认识凤沉央真的好! 十梦还规划了几条撤退路线,并告诉西陵笙一路上都有人接应,只要她拿着东西出了宫,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他们了。 说罢十梦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凰主,需不需要在宫中再安排些人手?之前害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唔……虽然天色已晚,但我现在立刻去办,应当来得及!” 西陵笙赶紧拦住她,道:“不用不用,这事儿我以前常干,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十梦便笑着朝她施了一礼,道:“那十梦便先退下了。” 西陵笙伸出手,又看了一眼手腕处的玲珑骨玉相思红豆,脑海中又顿时便浮现那个轻薄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 凤沉央这家伙说是让她保管一条手链,实际上却是送给了她一整个强势的服务团队,这买卖看起来,的确是极其划算的…… 凤沉央啊,凤沉央…… 怎么一想到他,西陵笙的心中便有了一种想要活下去的强烈欲望了呢? 面对朝弦,她曾想的便是最坏的结果,便是与朝弦同归于尽。但现在,她不再想那些坏的结果,而是想的,她能成功地打败了朝弦,并且活了下来。 因为她还要回去碧湖山庄,她还要偿还凤沉央。 至于那些利用过她的人,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对她而言都恍若过眼云烟了。 夜渐渐地降临,西陵笙轻松地便潜入了姜国的王宫。 既然那珍贵的药材是送给姜国的王的,那么她只要去王的寝宫等着便好了。 因为十梦给她的地形图太过精细,连各个寝宫有几扇窗户,窗户是朝向何处,巡逻的侍卫何时经过,是哪一队侍卫经过都有提到。 所以西陵笙完全能轻松避开侍卫,打晕了一个路过的侍女,换上她的衣服混入了王的寝宫。 寝宫内跪着许多太监宫女,西陵笙走进去便也只能跪在人群中。 一个白袍医者坐在隔帘外的椅子上,一条金丝从龙床的帐子里一直延伸到白袍医者手中,模样看起来像是正在为龙床上的王悬丝诊脉似的。 白袍医者诊了一会便收了手,一旁的公公便询问道:“风老谷主,请问王上的病……” 白袍医者轻咳了几声,道:“呈千年雪参。” 紧接着一个白衣女子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便走了进来,西陵笙瞄眼一看,这女子不是那位风初岚姑娘还会是谁? 风初岚捧着盒子放到白袍医者的面前,道:“爹爹,雪参在此。” 白袍医者又咳嗽了几声,打开盒子,转头对那太监道:“公公请过目,此乃我药王谷中至宝,千年雪参。只要将它熬成汤药给王上服下,王上的身子便会很快好起来。” 那公公瞧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道:“真是多谢风老谷主了!” 他说完便指着西陵笙的方向,吩咐道:“快拿去熬成汤药,端来送给王上。” 周围的宫女太监欲动,西陵笙噌地一下子率先从地上弹起来,弯着身子接过那公公手中的盒子,道:“是,公公。” 所以,她就这么轻易地拿到了这宝贝? 那公公交给西陵笙盒子时还看了她一眼,顿时又露出疑惑的神色,问:“你这宫女是怎的回事?这般模样也被人选来伺候王上?” 他大概是没见过长得这么丑的宫女吧。 西陵笙顿了顿,以为漏了馅儿,但灵机一动便粗着嗓子说:“回公公的话,我是太子宫中调过来来,太子见不得我这模样,但又夸我伺候得周到,便让我来伺候王上。” 那公公自是了解赫连泽玥是个见不得长得丑的宫女的主儿,这么想来好像也说得通。于是他嫌弃地挥了挥手,道:“去去去,退下吧。” 就在西陵笙抱着盒子,暗喜着轻易得手,要退出寝宫时,风初岚突然扬声喊住了她。“慢着,这位宫女姐姐,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地耳熟?”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他竟然这么享受! 西陵笙顿住身子,心道这风初岚不会认出她了吧?可她伪装的声音这么粗犷,这风初岚是怎么认出来的…… 但西陵笙仍是从容地转过身子,低着头,粗着嗓子道:“姑娘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风初岚迈着步子走到她跟前,上下地打量着她,道:“这位宫女姐姐,能否抬起头来。” 西陵笙未动。 那太监便好心地提醒道:“风姑娘,这小宫女长得实在太寒碜,怕是要脏了你的眼睛。明儿个老奴就将她调至浣衣局去。” 风初岚朝那太监微微一笑,道:“公公,我只是觉得这位宫女姐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熟悉,昔日我认识一位小姐妹也进了宫,所以便想着会不会是她。” 那公公听了有些尴尬,大概是没想到风初岚会有这么丑的一个小姐妹,但他立刻便收起尴尬,朝西陵笙道:“你,便抬起头让风姑娘瞧瞧。” 西陵笙当然是不能抬头,虽然她化了一个令人不忍直视的妆容,但凭借风初岚的眼力,肯定是能认出她的。 风初岚见西陵笙犹豫,双眼微眯,又道:“宫女姐姐,为何还不抬头?” 就在西陵笙琢磨着从哪扇窗户更容易逃走之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禀报文将军,宫中突然出现许多黑衣人!” “怎么看守的!个瓜皮!” 一个地道的川味方言突然冒了出来,西陵笙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处的一位将军模样的人匆匆地便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吩咐:“你们,给我守在这里,你们去太子的寝殿,你们去后宫,你们……” 那公公立马也对白袍医者和风初岚道:“不好意思,两位见笑了。文将军一向快言快语,但是位极其可靠的人才。现在宫中出现了刺客,两位便请随我来。” 白袍医者亦是颔首道谢,又转头朝风初岚道:“岚儿,跟上。” 风初岚重重地看了一眼西陵笙,虽是有所怀疑,但仍是离开了。 而西陵笙抱着装了千年雪参的盒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随之也混在人群中出了寝殿。 看来是那群闯入王宫的江湖黑道被发现了。 西陵笙带着千年雪参想从十梦计划的第一条路线逃出宫,但还没能走过去,便又听见那位将军的声音。 “给老子追!莫让那个瓜娃子跑咯!” 西陵笙不禁嘴角抽搐,这将军真性情啊! 看来这条路过不去,西陵笙便决定改走另外的一条路。由于宫中动乱,西陵笙只能绕路前行。 绕着绕着,她便到了太子的寝殿外,而一个嬷嬷揪住路过的她便道:“怎么才来?就等你了!” “啊?” 西陵笙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那嬷嬷身后又涌现十几个衣着单薄的女子,极其不耐烦地朝那嬷嬷喊道:“嬷嬷,太子要用的香薰还没到吗?” 那嬷嬷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然后那嬷嬷便揪着西陵笙进了寝宫中的一间屋子。 西陵笙进了屋子后便傻眼了,这屋子可不是一件寻常的屋子,这分明就是一间浴室! 浴室内纱幔飞扬,浴池里的传出水花渐起和女子们的娇笑声,听着便是一身一身地起鸡皮疙瘩。 那嬷嬷将西陵笙带到一处角落,说:“快准备准备,把香薰呈上去!” 那嬷嬷以为西陵笙手中的盒子里装的是香薰,叉着腰指挥着她。 但西陵笙却没有动。 那嬷嬷忙着手中的事情,回身瞧见西陵笙还傻站着,便厉声道:“你怎么回事?听不见我说的吗?” 说着她便捏住西陵笙的下巴将其抬起,但眼中立马闪过一丝嫌恶,道:“你怎么这么丑?这么丑怎么能进太子的寝殿?” 西陵笙咧嘴一笑:“不是嬷嬷你将我带进来的吗?” 玉手一挥,那嬷嬷便晕了过去。 “啊——你——” 突然一声尖叫,西陵笙飞快地将刚过来的女子打晕,这房里的娇笑声刺耳,她竟没发现有人靠近。 但那女子尖叫了一声,似乎已经引起了别的女子的主意,立马便有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问:“小莲,怎么了?” 西陵笙赶掐着嗓子紧应了一声:“没什么,我差点摔倒而已。” 回应的同时,西陵笙迅速地换上那女子的衣服,然后将那晕过去的嬷嬷和女子藏到了屏风后。 而果然就有其他女子撩了帘子进来,问道:“小莲,你的声音怎么了?” 西陵笙背对着那女子,假装摆弄香薰的样子,道:“我声音?也许是刚刚差点摔倒而受了惊吓,怎么了,我声音不对吗?” 那女子也没起疑,只是道:“没事,你快将香薰拿过来,太子殿下要用。” “好,我马上过去。” 西陵笙略有些无奈,她口中的太子殿下,肯定就是那位比女人还娇美还总喜欢对她说些暧昧话的赫连泽玥了。 西陵笙将盒子藏在柜子的最下面,准备将香薰送过去之后,便回来拿了盒子离开。 屋中点了许多暖炉,所以即便是冬天,屋中也温暖十足,但她突然穿上这抹胸及膝襦裙,看着巨大的浴池中,那一群与她同样衣着单薄的女子,不禁象征性地打了个喷嚏。 这么冷的天气,这赫连泽玥真是会玩…… 赫连泽玥的一半身子泡在水中,整个人仰躺在偌大的浴池里,耐心地听着耳边妖娆女子们的软声细语,娇美的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 这家伙……明明自己的老爹都快要一命呜呼了,他竟然还能这么享受! 西陵笙走近,跪在浴池边,将手中的香薰呈上。 一旁的妩媚女子靠在赫连泽玥耳边,轻笑道:“太子殿下,千丝国进贡的香薰来了。” 然后那女子将西陵笙手中的香薰拿到赫连泽玥跟前。 赫连泽玥嗅了一下,连眼皮也没抬,只是笑着说:“这不是千丝国的香薰。” 那女子微微一怔,拧眉看向西陵笙道:“怎么回事?千丝国进贡的香薰呢?” 西陵笙掐着嗓子道:“奴婢不知。” 那女子便道:“赶紧去问问!” 这正合西陵笙的意,赶紧答应道:“是。”“慢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替本太子揉肩 西陵笙本想借着换香薰的机会逃出浴室,但刚转身还没踏出一步就被赫连泽玥叫住。 一时间西陵笙浑身寒毛竖起,难道赫连泽玥是看出了些什么? 而赫连泽玥只是微微抬手,示意西陵笙将香薰拿过去,道:“罢了,便用这个。” 西陵笙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纨绔太子还是依旧纨绔。 赫连泽玥身边的女子仍是拧着眉,道:“太子殿下,奴婢是担心您不习惯这味道。” “我倒是觉着刚好。” 赫连泽玥勾唇一笑,一旁的美人皆都沉醉其中。 而西陵笙却暗暗腹诽,这些美人们看见赫连泽玥都不会自惭形秽的吗?她们是怎么能容忍一个男人长得比自己还要好看的? 紧接着,赫连泽玥又开始与诸位美人谈论起坊间哪家的香最是一绝。 西陵笙放好那香,便要退下。 哪知赫连泽玥抬眼瞧了她一眼,便又开口道:“你过来,替本太子揉肩。” 揉、揉你大爷! 西陵笙看着那轻薄太子白皙的肩头,便一阵阵头疼,但嘴上仍是小声应和着:“是。” 先前的女子顿时醋意上头,伏在赫连泽玥耳边道:“太子殿下,是奴婢伺候得不好么,太子殿下为何要其他人揉肩。” 赫连泽玥嗓音如罂粟般蛊惑,道:“本太子是担心你累着,让你休息一会。” 那女子沉醉在赫连泽玥好听的声音中,心中的喜悦尽显脸上,略有些得意地扫了一眼其他的美人,忘形地说:“太子殿下,奴婢不累的,要不,让奴婢为您揉肩吧。” 赫连泽玥没有说话。 而那女子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一时得意忘形,都快要忘了是绝不能忤逆太子殿下的意思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太子殿下,是奴婢妄言了……求殿下饶恕奴婢。” 赫连泽玥没有搭理她,只是笑着说:“手艺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西陵笙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赫连泽玥问的是她。 而先前那女子见赫连泽玥已经不搭理她了,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因为是跪伏在地上,抬起头时便看见西陵笙低着的脸,心中又是一惊。 西陵笙刚要说她叫小莲时,先前那女子却先惊叫一声,一把将西陵笙推开,便挡身在赫连泽玥身前。口中还大喊道:“你这个丑八怪!你是怎么混进太子寝殿的?你难道不知道太子寝殿的规矩吗?” 被她这么一推,西陵笙自是毫无防备地抬起了头。 而一群美人就看着画了浓重烟熏妆还点着大麻子的西陵笙眨巴眨巴眼,然后纷纷护到赫连泽玥身前,还拿起周围的东西朝她扔去。 “你这个丑八怪快滚出去,不要脏了太子殿下的眼!” 西陵笙巴不得滚出去呢! 于是她一边躲避着那群美人的扔东西攻势,一边飞快地往外跑去。 “保护太子殿下!” 突然一个男子一脚踢开浴室的大门,挥着手中的刀便跳了进来。而正要逃出浴室的西陵笙便顿在门口与他大眼瞪小眼。 一众美人香肩半露,衣着单薄,而浴室中雾气缭绕,堪比一幅香艳的春宫之图。 但安静仅是片刻,浴室中的一众美人顿时又齐齐尖叫起来,一个个抓着手中的东西便往西陵笙他们的方向砸过来。 西陵笙认出这男子,便是先前那喜说方言的文将军。但她才没工夫管这文将军呢,趁着这机会飞快地便逃出了浴室。 闯入浴室的男子被美人们的东西砸了一脸,低骂了一句:“一群哈婆娘!” “住手。”赫连泽玥终于是开了口,这位文将军才逃过了美人们的第二轮攻势。 “文君宝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文君宝重新站起身来,摸了一下被砸中的脸,轻“嘶”了一声,又暗骂这群哈婆娘下手太狠。 赫连泽玥在众美人的服侍下已经从浴池中走出,身上披了件艳红的袍子,称得肌肤红润;一条金丝腰带系在腰间,束起他的窄腰;胸前的领口大开,白皙的胸膛一看便令人脸红心跳。 文君宝咽了口口水,继续暗骂,娘的太子殿下真是比娘们还娘们!这脸,这腰,这皮肤…… “外面出了何事?”赫连泽玥打断了文君宝的思绪。 文君宝赶紧说:“启禀太子殿下,没得什么大事。只是几个瓜皮贼娃子想要潜入宫中盗窃,但已经悉数被我们逮咯!” 赫连泽玥轻笑:“文将军,姜国能有你护着,真是极好。” 文君宝抓了抓后脑勺,“嘿嘿”一笑:“太子殿下过奖咯……诶?太子殿下,你的玉牌掉咯!” 说着文君宝便将地上的一枚圆形玉牌捡起来,还拿到嘴巴前哈了两口气,又用袖子擦了擦,才笑着呈上,道:“太子殿下,已经弄干净了。” 一众美人皆是嫌弃地蹙了眉,这家伙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洁癖吗? 而赫连泽玥却是看了一会那玉牌,意外地从文君宝手中拿过。 一众美人皆是惊呆了,他们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拿一个沾了男子污浊之气的东西? 赫连泽玥沉着双眸,久久地没有说话。 “宝贝儿日后若是想我了,便用它找我。” 北国的城门外,红衣少年笑着将一枚圆形玉牌交到一脸嫌弃的少女手中,阳光跳动,时光美好。 文君宝见赫连泽玥看着玉牌发呆,便问:“太子殿下,这玉牌有哪点不对吗?” “真的是她!” 赫连泽玥突然便开了口,旋即走到浴室门口,朝着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将刚才那个美人找出来。本太子要见到活人,少一根头发拿你们是问!” 说罢他匆匆离去。 一众美人赶紧追上去,皆是关心地喊道:“太子殿下,您还没穿外衣呢!外边天气这么冷,您的身子要紧啊!” 文君宝愣了愣,这太子殿下突然是怎么肥事?那个美人长得那么丑,要不是她穿的跟眼前的这些美人一模一样,他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你怎么还在这儿?” 文君宝将思绪拉回,只见一众美人正瞪着他。文君宝头皮一阵发麻,吞了吞口水道:“你们这些哈婆娘要干什么?”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宫中秘闻 最后文君宝被一众美人扔出了浴池。 而西陵笙翻墙时,还听到从太子寝殿传来的一声“你们这群瓜皮”,不由得嘴角抽搐,飞快地翻过了宫墙。 宫外,十梦一早安排了人接应西陵笙,很快便护着她回了客栈。 十梦见到她当即迎上去,道:“凰主,您平安回来了!” 西陵笙朝她眨眨眼,道:“这等小事,我自是……窝、了、个、大、槽!” 她竟然将千年雪参忘在浴池了! 十梦歪着头疑问地重复了一遍:“您窝了个大槽?凰主,属下愚昧,没有明白您的意思?” 西陵笙扶额,道:“先别管那个,看来明日我还得去王宫一趟。” 十梦也没有问缘由,当即道:“是,属下立刻安排下去。凰主要何时进宫?” 西陵笙沉思片刻,问:“白天可有办法进宫?” 经过今晚,姜国王宫的夜间守卫定当有所加强,不如白天去的好。 而十梦也并没有为难的样子,领了命退下了。 *** 姜国某王府内。 一黑衣人出现在书房中,朝着案前的华服男子施礼禀告道:“王爷,今日太子一如既往地与众美人玩乐。即便药王谷中的人为王上诊病之时,殿下也只是随口问了几句然后便和众美人一起沐浴去了。” 华服男子停笔抬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黑衣人便退下了。 华服男子便又开始欣赏起刚画好的画来,只见画中是一位着红衫如红莲般美艳的女子游园时的情形。 华服男子瞧着那画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去,嘴角勾起一丝阴柔的笑容,慢慢地阖上了双眼,似是陷入了回忆。 第二日。 赫连泽玥又带着赫连南菱在宫中的观景亭中停留。 赫连南菱又开始给赫连泽玥讲起她在碧湖山庄的事情,赫连泽玥自是听得不亦乐乎,时而一笑,倾国倾城。 这时,远处缓缓地走来一华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容貌中等,气质儒雅,笑容温柔。 亭中伺候着的宫女太监见了他,纷纷跪地施礼:“参见六王爷。” 赫连南菱亦是咧笑,站起身朝他施礼道:“菱儿见过六王叔!” 赫连枫淡淡一笑,道:“菱儿回来也不到六王叔府上坐坐,王妃还时常问起你。” 赫连南菱略有些歉意地吐吐舌道:“王妃挂念菱儿,菱儿甚是感激。只是父王近日身体抱恙,菱儿找不出空闲。不如王叔明日进宫之时将王妃一并带上,与菱儿说几句话也是极好。” 赫连枫颔首允诺。而两人谈话期间,赫连泽玥却是一言不发。 待赫连枫转头瞧他时,赫连泽玥才淡淡一笑,却并没有瞧他。 “本太子有些乏了,六王叔与菱儿慢聊,本太子便先回宫了。” 赫连南菱还未讲得尽兴,略有些不舍道:“太子哥哥,你要走了啊?” 这宫中乐得与她讨论碧湖山庄中事情的只有赫连泽玥了。 赫连泽玥懒懒地仰头看她,笑:“你若是有兴致,也可与太子哥哥一同回宫中观赏美人。” 赫连南菱当是想到赫连泽玥宫中那些衣着暴露,身姿妖娆的美人,顿时脸色微红,嗔道:“太子哥哥说什么呢!菱儿怎会有兴致!” 赫连泽玥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紧盯着他的那位华服男子,漠然地转身离开。 而赫连枫直勾勾地盯着那背影,舌尖划过下唇,微微勾起嘴角。 赫连泽玥回到宫中,便喊道:“本太子要沐浴!” 伺候的太监迎上来,看见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样子,一边吩咐人去准备,一边问:“太子可又是遇见那人了?” 赫连泽玥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瞧了他一眼,那太监立马闭上了嘴。 门口的一小宫女鬼鬼祟祟地冒了冒头,被刚好出来的太监抓住。 大太监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去打水。” 这小宫女正是西陵笙,十梦让她混在其他进宫的贵人随从中帮她轻易地混进了宫。 而这一次西陵笙没有再画奇怪的妆容,只因为害怕更加引人注意。只是乔装成普通宫女的模样,本想直接去浴池里取了千年雪参,但没想到还没进浴池,便听说赫连泽玥又要沐浴更衣。 难怪这家伙总是香香的,连大白天的也要洗澡! 西陵笙低着头答应着,混在其他宫女中间往浴池而去。 这时,走在西陵笙前面的两个小宫女便开始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宫女道:“刚刚太子殿下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啊!公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而另一个宫女嘘声道:“小声点!不想要脑袋了?你是新来的吧,你可不知道,那人是太子的禁忌,是不许被随意提起的。而每次只要太子一与那人接触,便会立刻回宫沐浴更衣,就像是沾染了污浊之气一 般。” 先前的宫女小声惊呼:“天呐,这么可怕!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另外那宫女说:“我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 先前的宫女点点头。 那宫女便悄声道:“是六王爷。” 先前的宫女再一次惊讶:“为什么呀?太子殿下很憎恶六王爷吗?” 那宫女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是宫中的秘闻。你还是别问了,知道太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这一切都被西陵笙听在耳中,不禁心生疑惑。 赫连泽玥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个六王爷?竟然夸张到一跟他见了面就要回宫洗澡! 西陵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你你!别傻站在那儿,快点把东西拿进来!” 西陵笙一看,竟是昨夜被她打晕的那个嬷嬷,此刻正歪着脖子,满脸怨气地朝她吆喝着。 噗!难道她昨夜下手太狠了,这嬷嬷站在那儿都快成一棵歪脖子树了! 但西陵笙应了一声,快步地跑进了浴池。 浴池一如昨夜,纱幔飞扬,香气缭绕。不一样的是,少了那一群聒噪的美人。 西陵笙踏入浴池时,便一眼看到角落里的那柜子。昨夜她就是将千年雪参藏在了那里。“都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本太子宽衣 正待西陵笙看着那柜子眼冒金光时,便被管事嬷嬷叫了过去,学着前面的宫女,将各种花瓣洒向浴池。 “太子殿下到——” “参见太子殿下——” 西陵笙混在人群中朝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施礼,偷偷瞄了一眼赫连泽玥,只见他一如既往地美到令周围的女子都黯然失色,只是那一向慵懒闲适的脸上此刻却面无表情。 管事嬷嬷谄媚地笑着问:“太子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问需不需要传唤美人为您……” “不用了。” 那管事嬷嬷应了,便准备带着一众宫女离开。 而西陵笙却犹豫着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前面宫女瞧见便拉了她一下,悄声道:“看什么呢,走了!” 西陵笙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吓得那管事嬷嬷和一众宫女赶紧也纷纷地跪下。 一群人跪下后发现她们的太子殿下根本没有发话,那她们是为什么要跪下…… 管事嬷嬷莫名其妙地问一旁的宫女:“怎么回事?” 那宫女苦着一张脸,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嬷嬷,我看她们都跪下了,我也就跪下了……” 管事嬷嬷:“……” 这时,赫连泽玥转身问:“都怎么了?” 西陵笙跪在最前面,低着头,掐着嗓子道:“启禀殿下,我们忘记点上香薰了,请殿下恕罪!” 那管事嬷嬷一听好像还真的忘记了,但顿时又看着西陵笙的背影恼怒起来,既然殿下没发现,这小宫女说出来做什么?是嫌命长么?待她回去,定是要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 赫连泽玥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众宫女都以为她们的殿下生气了,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着。 管事嬷嬷也暗道完了完了,刚想上前解释,只听赫连泽玥却语气轻松地开了口。 “既然如此,你便去拿过来点上。” 赫连泽玥是对着西陵笙说的。 西陵笙暗喜,低着头道了一声“是”,正欲欢天喜地去拿她的千年雪参时,只听赫连泽玥突然又叫住了她。 “慢着。” 西陵笙身形一顿,转身又跪下去,问:“太子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赫连泽玥道:“你过来,为本太子宽衣。” “呃……”西陵笙愣了愣,微微抬头瞄了一眼赫连泽玥,只见他正盯着自己,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嘴角还勾起无比邪美的笑容。 这个表情…… 怎么就让她毛骨悚然的呢…… 这家伙不会是发现了她吧…… 那管事嬷嬷见西陵笙不动,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指着她便厉声道:“愣着做什么?太子殿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嬷嬷,本太子问话时,何时允许你插嘴了?” 那嬷嬷一瞬间变得脸色苍白,看了一眼仍是笑着的赫连泽玥,赶紧磕头求饶。 赫连泽玥道:“罢了,你去将香薰点上,下去领罚吧。” 那嬷嬷连连谢恩,还埋怨地看了一眼西陵笙,都怪这个小宫女! 浴池边香气缭绕起来,那嬷嬷领着其他宫女退了出去,唯独留下还跪着的西陵笙。 “还不过来?” 赫连泽玥语气轻挑,蛊惑的嗓音幽幽地传入西陵笙耳中。 西陵笙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上前,但还好赫连泽玥是背对着她的,是不会看见她的脸的。 所以这家伙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吧…… 西陵笙站在赫连泽玥身后,伸手从他的腰间穿过,替他将腰带解开,动作暧昧得就像是她要从他身后抱住他似的。 赫连泽玥身上香香的,但西陵笙却如闻恶臭似地缩着脖子,生怕脸碰上了他的背。 因为是冬季,所以赫连泽玥穿了好几层衣衫,西陵笙便只能一层一层地替他脱。 虽然西陵笙是个内心开放的现代人,但这替男子脱衣服,脱完还会看见男子的果体,而这男子偏偏还好看得不像话这种事情,还是会让她不觉脸红心跳。 所以西陵笙一边替赫连泽玥脱衣服,一边就在脑海中将他想象成一颗长得比较好看的洋葱,然后她就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他的心~ 西陵笙乐得在心中哼起了小曲儿,不就是颗洋葱嘛,她剥就是了! 突然,一只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腰间,由于已经只剩一件里衣,隔着薄薄的衣料,男子身体的温度自是烫灼了西陵笙的手心。 西陵笙浑身一个激灵,刚才的嘚瑟一下子烟消云散,飞快地想要将手抽出来。 她、她、她的手被洋葱……啊呸!被赫连泽玥按住了! 赫连泽玥却是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拽着她的手将她一下子拉至身前。 西陵笙见势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掐着嗓子道:“太子殿下恕罪,奴婢手生,没能将太子殿下伺候好,求太子殿下饶恕!” 妈呀,跪得太急膝盖都疼了! 赫连泽玥站了一会,忽地轻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扶起,温柔地问:“你的膝盖可疼?” 西陵笙暗暗腹诽难怪赫连泽玥招女孩子喜欢,这诱惑的语气,这暧昧的台词,连个小宫女都不放过,禽兽! “不疼,太子殿下。是奴婢伺候得不好,奴婢立刻换个姐姐来伺候您!” 说罢西陵笙便要走,但赫连泽玥却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他的腰间,道:“不必,你继续伺候本太子宽衣沐浴。” 伺候个鬼啊! 再脱你就果了啊大兄弟! 西陵笙暗暗吐槽,但头顶的人却一直看着她。她的手顿在赫连泽玥腰间,只要她轻轻一拉,眼前的洋葱……啊呸!眼前的这个男子就一丝不挂了…… “怎么了?”赫连泽玥又幽幽地开口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仿佛是在调侃她一般。 西陵笙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将手中力道加重,赫连泽玥的里衣系带便松开来。 “妈呀!” 西陵笙不小心瞄了一眼那隐隐约约的白皙肌肤,不禁惊呼出声,赶紧胡乱地将他的里衣又系上,还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厨房的洋葱还没剥,我去剥了再过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做他的太子妃 西陵笙打着哈哈便想逃跑,但赫连泽玥却笑着道:“宝贝儿,你这眉毛画得也太粗糙了些,过来,我替你重新画。” 西陵笙扶额,这家伙果然是一早就认出了她! “谁是你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你认出我了竟然还故意戏弄我!”西陵笙假装生气地看着他。 赫连泽玥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支石墨,慢慢地朝她走近,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含着笑,罂粟般的红唇亦是勾起,娇美得怕是连男人见了也都心生爱慕。 “我说过你若是想我了,便拿着玉牌来找我便是,何必要在昨夜偷偷潜入我的浴池?还故意留下这玉牌让我知晓。” 赫连泽玥说着手中便出现一枚精致的玉牌。 自从赫连泽玥将这东西送给她,西陵笙觉得小巧好看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没想到昨夜在那群美人的猛烈攻势下,竟不小心便弄丢在了此处。 赫连泽玥讲玉牌重新放回西陵笙手中,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 “宝贝儿,你故意留下这玉牌,是因为看见我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吃醋了吗?” 西陵笙虎躯一震,这家伙哪能这么自恋啊! 随之她便抬起头,一抬眼又对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流露着丝丝暧昧与点点笑意。 西陵笙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家伙,别总对哀家动手动脚!连你父王见了哀家都要叫哀家长辈的!而且哀家怎么会吃你的醋?哀家不喜欢你们这种小鲜肉!” “哦?”赫连泽玥挑眉,“可你这堂堂一国太后,为何要打扮成宫女的模样跑到我这小小的浴池中来?” 说着赫连泽玥又靠近一步,轻笑:“太后娘娘,您意欲何为呀?” 西陵笙神色飘忽,伸手推了他一把,道:“我就路过来看看!不行吗!” 赫连泽玥却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又朝前靠近了一步,暧昧道:“那太后娘娘路过本太子的浴池是想看些什么?” “看……看……” 西陵笙一步步后退,赫连泽玥却一步步地紧逼,而西陵笙的身后正是一片花瓣满池。 “宝贝儿,你再看可就要掉进去了。”赫连泽玥好心地提醒道。 西陵笙立马顿住,若不是赫连泽玥抓着她的手,她怕是会身子不稳地掉进去。 西陵笙拽着他的胳膊,往前旁边挪动一步,顺势地将手抽离,开始瞎胡扯起来:“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儿装修怎么样的,你们这种奢侈风还不错,看看这池子,看看这地板,啧啧!”西陵笙一边胡扯着一边就绕过了赫连泽玥,整个人都往角落的柜子移动而去,口中还继续忽悠着:“啊!看看这金色的圆柱子,看看这些透明的小纱纱,看看这精美的柜子,看看这柜子里的小盒子,一切都 是这么地完美,待哀家回去,也要装修成你这样的!” 此刻西陵笙抱着那盒子已经转悠到门口处,隔着老远的距离,她又朝赫连泽玥一笑,道:“那么,太子殿下,你这儿装修我都看完了,我们有缘再见啦!” 说罢她就飞快地跑出了浴池,一直到无人的墙角才停下来微微喘气。 赫连泽玥并没有追来,西陵笙略有些纳闷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现。 不会吧,难道…… 想着她便打开了那盒子,里面的千年雪参果然已经被赫连泽玥拿走了! “个瓜皮!” 西陵笙刚想要骂赫连泽玥太鸡贼,耳边却又传来这熟悉的口音。 是昨夜的文将军。 文君宝带着一队人匆匆地路过,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冷沉着,看似十分地恼怒。 一旁的侍卫跟他说着什么,文君宝听了便扬声吼道:“个瓜皮!那些个龟儿子是不是不晓得?老子亲自去审问!我还不信那什么千年雪参修成精儿了!还能自己长起脚来跑咯!” 队伍的脚步声渐渐地走远,西陵笙微微蹙眉,照理说若是赫连泽玥将那千年雪参拿走了,是不可能不交给他老爹治病的呀! 想到这里,西陵笙匆忙地又跑回赫连泽玥的浴池,不如直接去问问他好了! 赫连泽玥的浴池中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西陵笙推门进去,便只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 西陵笙拨开那层层纱幔走近,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娇美的男子正仰躺在浴池中,安然地沐浴着。 “宝贝儿,舍不得我又回来了么?” 赫连泽玥缓缓地睁开双眼,朝着西陵笙一笑,他微微这一动,一缕墨发便顺着他的肩滑落至胸前,挡住了些许肌肤却更加撩拨心弦。 西陵笙双颊微烫,立马将视线移开,像是嫌弃地说:“你这家伙,注意点影响啊!我还是个未成年人!” 赫连泽玥语气无辜:“我怎么了?难道不是宝贝儿自己又闯进来的吗?” 他故意强调了“又”字,搞的西陵笙都觉得自己是个想要偷窥他洗澡的变态了…… “咳咳……千年雪参在哪儿?”西陵笙不再跟他说别的,因为总是要被他带歪,便直白地问了出来。 赫连泽玥不答反问:“你想要?” 西陵笙略有些尴尬,道:“我知道你父王也生了病,昨夜是我太自私,想将雪参偷偷地带走,我给你赔个不是。不过我能否向你借一点那雪参?听说这东西是奇药,我想你父王服用一点便应该能好起来……” “他不会好的。”赫连泽玥淡淡道。 西陵笙微微一愣,道:“怎么会……” 赫连泽玥也不解释,只是勾起嘴角,问:“你要拿这雪参给谁用?” 西陵笙想了想,她自是不可能将北言欢昏迷的事情告诉赫连泽玥。北国将王上昏迷和太后失踪的消息封锁起来,就是不想让其他国家借机进犯。毕竟两国之间,没有绝对的信任。 于是西陵笙道:“我一个朋友受了伤,我只是想救他而已。” 赫连泽玥靠在池子边,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忽地他开口道:“好啊,我将那雪参给你。不过,宝贝儿,你得答应做我的太子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好啊,你嫁给我 赫连泽玥看着她,迷醉的桃花眼中含着笑,语气幽幽道:“不过,宝贝儿,你得答应做我的太子妃。” 西陵笙蹲在池子边,低着头看他,两人之间有热腾腾的水蒸气飘起,模糊了他的容颜。 突然西陵笙伸手穿过那雾气,手背靠在了赫连泽玥的额头上,道:“你脑子没烧坏啊!诶,赫连泽玥,你告诉我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我堂堂一国太后,怎么可以嫁给你?” 赫连泽玥扑闪着一双桃花眼,反问:“为何不可?你不做那北国的太后不就行了?” 西陵笙又道:“可我脑子也没烧坏啊!好好的太后不做,非要降了好几个等级做一个太子妃,我这么势力,这种买卖我是绝不会干的!” 赫连泽玥一手横在池子边,另一只手支起下巴,仰着一张娇美的脸看着她笑:“可宝贝儿你也能做我们姜国的太后啊,只要你愿意,待我们的儿子出世,我便立刻传位于他。” “噗!” 赫连泽玥他爹听了怕是要从龙床上直接跳起来!人还没去呢,这做儿子的就想做太上皇了! “等等等,赫连泽玥,你这么说就不怕你父王知道了骂死你这个不孝子吗?” 赫连泽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转瞬他又加深了笑意,道:“宝贝儿,你可以考虑考虑。不如,我先替你画眉吧。” 说罢他便欲从水池中起身,西陵笙不小心往下瞄了一眼,顿时血脉喷张,妈耶这限制级画面…… 于是她赶忙仰起头,双手按着他的肩将他往水里按了按,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这样挺好的。” 赫连泽玥被她逗得大笑起来,西陵笙还从未见过他笑得这般地开朗。 虽然赫连泽玥总是笑着的,但西陵笙总觉得他的笑太泛滥了一些,就像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的一张面具似的。 而这样毫无其他的笑,竟让西陵笙觉得心中暖暖的。 朋友之间,不就应该这样放肆地大笑吗? “不许笑了!你就是故意戏弄我的!”西陵笙仰着头骂他,却是笑着。 赫连泽玥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抚上她的头。 西陵笙条件反射地低下头来,一下子对上了他的视线,随之头顶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 赫连泽玥的眼中没有戏谑,而是多了几分真诚,他笑道:“晚点和茗曦一起用膳吧,许久未见,她挺想见你的。还有,菱儿似乎也很喜欢你。” 西陵笙顿时有一种去别的地方旅游而碰到了亲友的归属感,无论她是不是因为那棵千年雪参,她到了姜国也是应该来看一下赫连家的三兄妹。 毕竟,这是他们以前就约好了的呀! “好!” 暮光染染,晚风徐徐。 浴池的门大开着,一个嬷嬷站在门口,极其不耐烦地催促着屋内的宫女们。 “你你你!眼瞎还是怎么的啊?刚擦好的地板怎么又给弄脏了?” “对不起对不起,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快给我重新弄好了!否则今晚没你的饭吃!” 这时,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摇着水蛇腰款款地走近浴池,见了那嬷嬷便微微一笑问:“嬷嬷,这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那嬷嬷立马堆起笑容,道:“是芊芊姑娘啊,只可惜今日太子殿下今日沐浴之时并未召唤美人,否则啊,我定是会去通知你的。” 被叫做芊芊的女子将手腕上的玉镯取下往那嬷嬷的怀中一塞,道:“嬷嬷每日繁忙,真是辛苦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那嬷嬷摸了摸那玉镯,发现是上好的玉石,顿时喜笑颜开,笑得眼角褶子飞起,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日芊芊姑娘做了太子妃娘娘,老奴还希望能在芊芊姑娘身边伺候呢。” “嬷嬷照料心细,这是自然。”芊芊又试探地问,“听说太子殿下今日沐浴只留了一位小宫女伺候,嬷嬷可知那小宫女……” 那嬷嬷一听便狠狠地“哼”了一声,道:“那小宫女应当是新进来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但我看她便是觊觎太子殿下已久,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哦?此话怎讲?”芊芊追问。那嬷嬷便将先前在浴池中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随后愤愤道:“那小宫女当真是有些心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故意装可怜而引起太子殿下的怜悯之心,从而趁机接近太子殿下!哎,却还真被她得逞了 !芊芊姑娘,她若是被晋升为美人,你可要当心些。” 那芊芊听后微眯起双眼,然后道:“多谢嬷嬷提醒。日后太子殿下身边若有什么消息,还劳烦嬷嬷多跑一趟了。” 那嬷嬷摸着手上的玉镯笑眯了眼,连连点头:“这是当然。” 听说赫连泽玥在观景亭中设了宴,芊芊离开浴池后便赶去了观景亭,而远远地便瞧见亭中除了她们的太子殿下赫连泽玥和两位公主赫连茗曦、赫连南菱,竟还有一位宫女着装的女子。 芊芊不敢靠得太近,而那女子又是背对着的,所以看不清女子的容貌,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从几人的模样看来,像是相谈甚欢。 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女,竟然能与她们的太子殿下同席而食? 她做美人这么久,连与太子殿下同进同出的机会都没有! 而此刻在观景亭中,赫连南菱激动得根本吃不下东西,双手支在桌上捧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西陵笙,眼中充满了崇敬之情。 西陵笙拿着筷子,脸都笑得僵硬了,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赫连泽玥,悄声道:“你倒是管管你妹妹啊,她这个样子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赫连泽玥单手支着下巴,偏着头看着她。 西陵笙靠过去时,两人便离得极近,所以他一说话,幽幽的气息就喷薄在她耳垂上。 “好啊,你嫁给我,我便管管她。”西陵笙被他弄得浑身酥麻,捂着耳朵飞快地与他拉开距离,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想得倒是美!” 第二笔五十八章 小心动了胎气 赫连茗曦本还在讲话,瞧见二人的小动作,便笑着问:“阿笙,什么想得美呀?” 赫连南菱反应过来,也眨巴眨巴眼好奇地盯着二人,问:“太子哥哥,白姑娘,你们在做什么呀?” 赫连泽玥挑起嘴角,笑得神神秘秘:“这种事怎么能告诉你?小孩子是不可以知道的。” 赫连南菱已经十六岁,自是明白他这位太子哥哥风流成性,没想到连她最敬佩的白姑娘也没能逃出魔掌! 西陵笙瞧着南菱儿越想越神乎的样子,扶额道:“菱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又丢了一个白眼给赫连泽玥,一副他再乱说她绝对会起身掐死他的样子。 这时,赫连南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便跟西陵笙道:“对了,白姑娘,风姑娘也到了姜国,这两日都会住在王宫里,你们要不要见一见?” 看来南菱儿还不知道她被风初岚下毒一事,但她若是直接告诉南菱儿离风初岚远一些,南菱儿肯定会不相信。此事她只能私下告诉赫连茗曦,让赫连茗曦多提防着。 于是西陵笙笑道:“菱儿,能不能别跟风姑娘提起我也在姜国的事情?我是来办私事的,不想别人知道。” 赫连南菱点点头,但忍不住好奇地问:“白姑娘,你办什么事情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菱儿。” 西陵笙讪笑着,这孩子问题怎么这么多。 一旁的赫连泽玥却说:“菱儿,既然是私事,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知道?”赫连南菱再一次被叫做“小孩子”,瞬间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眼神暧昧地看了看赫连泽玥,又转头看了看西陵笙,随之偷偷地与赫连茗曦道:“茗曦姐姐,太子哥哥是不是和白姑娘……他们两人……嗯嗯嗯 ?” 西陵笙当然是注意到南菱儿的眼神,无奈地嗔了一声“菱儿”,心中恨不得立马给赫连泽玥一锤子,这家伙这个样子是会教坏小孩子的啊喂! 赫连茗曦在赫连南菱鼻头轻刮了一下,替西陵笙解围道:“你太子哥哥的性子你还不了解?这些拿阿笙寻开心的话你也能信?” 赫连南菱吐吐舌,笑:“我还以为……” 西陵笙赶紧道:“不准瞎以为!” “知道啦,白姑娘!”赫连南菱道,“不过你若是能成为我的王嫂,我倒是十分地欢喜!” 赫连泽玥轻笑:“宝贝儿,你瞧菱儿都觉得我俩相配,不如……” “不如我给你一个大西瓜可好?”西陵笙威胁着。 赫连泽玥也不生气,只是笑意更深。 这时,一个着戎装的男子领着一队侍卫经过,看见观景亭中的几人,便又朝着观景亭而来。 西陵笙认出那人,很巧啊,她又遇见这位有趣的文将军了。 文君宝走进观景亭,朝赫连泽玥等人施了一礼,道:“启禀太子殿下,昨日那名逃走的美人现在还没有下落,不过末将会加紧寻找,尽快将她带到太子殿下面前!” “噗——” 西陵笙一口茶便喷了出来,这文将军口中说的“逃走的美人”不会是她吧! 而果然她一转头,便瞧见赫连泽玥眼中戏谑的笑意。 说的还真是她! 不过昨夜她画成那副鬼样子,还能被称作美人? 啧啧啧,这文将军的审美真是……一言难尽啊! “不用了,本太子已经找到了那美人……”赫连泽玥说着又看了西陵笙一眼,笑着回头跟文君宝道,“就不必再劳烦文将军了。” 文君宝嘿嘿笑着,说:“不劳烦,不劳烦,就是手底下的那些小崽子太不中用,找个女人都找不到!一群瓜娃子!” 赫连南菱忍不住笑起来,随之又关切地问:“文将军,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呀?怎么青一块红一块的?” 文君宝自是不能说是被一群哈婆娘给砸了,想想他都觉得是奇耻大辱,他堂堂一介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群哈婆娘给打了还不能还手! 他恨啊! “咳咳……没得事没得事,昨晚逮那些个瓜皮娃子伤的,多谢南菱公主关心。”文君宝低着头编着谎话,一向坦荡激昂的声音此刻便如蚊音。 西陵笙昨夜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位文将军被一群女人砸,此刻见他嘴硬骗南菱儿的模样,便开口道:“真是多亏了文将军,将闯入太子寝殿的那些黑衣人给抓住,一众美人才免了惊吓!” 文君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西陵笙,这瓜皮宫女,怎么揭他的老底儿呢?赫连南菱单纯,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思,只是感叹道:“哇!文将军可真是厉害!原来这些伤都是文将军护卫王宫的见证,文将军真是我们姜国的人才!晚点我便让人送点上好的药和补品到将军府上,给文 将军好好地养伤。” 文君宝的声音更矮了几分:“咳咳……公主严重了,这都是末将应该的……” 哪有被一群女人打傻了的姜国人才啊…… 西陵笙戏弄了一下这位文将军,觉得十分地有趣,不由自主便笑起来。 而一旁的赫连泽玥一直都瞧着她,忽地便开口道:“宝贝儿,昨晚你在浴池中差点受了惊吓,也多亏文将军。” 文将军声音越来越小:“咳咳……没有没有……” 赫连南菱惊呼:“天呐,昨晚白姑娘和太子哥哥在浴池……” 西陵笙:“菱儿,不是赫连泽玥说的那样……” “宝贝儿,今晚文将军会多派人手的,你大可以放心了。你说呢,文将军?” “是是是……” “天呐,太子哥哥和白姑娘今晚也要……” “……赫连泽玥!” “宝贝儿,怎么生气了,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天呐,太子哥哥和白姑娘都有了?” “……” “恭喜太子殿下!” 赫连茗曦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几人无奈地一笑,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若是北国的那位白衣公子也在此处,便是更加欢喜了。 远处,芊芊好不容易搭了一耳朵,便只听见“动了胎气”几句话,顿时大惊。 这个新来的小宫女竟然勾引了太子殿下!小贱人,她绝不会放过她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同一种人 西陵笙告诉十梦,她需得在姜国王宫多停留几日,然后拜托十梦先去北国替她打探北离澈等人的情况。 十梦领了命,还告诉她“重凰”中人都已经知道她回归,所以一旦宫里出了乱子,必定会有人前来接应。 西陵笙不得不又感叹了一发有组织真好。 交代好十梦,西陵笙便返回了赫连泽玥的寝宫。 此刻已是夜幕沉沉了,但赫连泽玥的寝殿中仍是歌舞丝竹,一派沉迷声色的景象。 在外人看来,赫连泽玥着实是个贪图享乐,不问国事的太子爷了。 西陵笙一早让赫连泽玥给她准备了间普通的宫女房间,为了不引起风初岚的主意,西陵笙只能假装一个普通的小宫女。 但在其他小宫女的眼中,西陵笙却不普通,她可是成功勾引了太子殿下,还换来了一间美人们才能住的单独卧房的心机女子。 所以当西陵笙淡然地走进别院时,一众小宫女都跟在身后窃窃私语。 “哎,为什么太子殿下就是看不上我们呢?我看那小宫女也就那样,看见她那美眉毛了么?那么粗!” “对对对,模样也就那样,眼下还有那么大一块形状怪异的胎记,比起别院中的美人们,真是差了太多!” “可别说,我觉得啊,她还没有我们几个美!哼,也不知道她拿什么勾引的太子殿下!” “你们谁她会不会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迷魂药?” “别胡说八道!这世上哪儿来的那种东西啊!” “难道太子殿下便是喜欢这样粗眉还带胎记的?” “有可能啊!哎,为什么我就没有长胎记呢?为什么我的眉毛就没有那么粗呢?” “我有办法了!我们没有,但我们可以用石墨画上去嘛!还有那胎记,用胭脂涂一涂不就好了?” “诶?你这办法好!明日我就试试,说不定太子殿下也能看上我!” 一众小宫女说完便欢天喜地散去了。 第二日一早,西陵笙去找赫连泽月时,刚走近寝殿门前,便听到殿内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 西陵笙顿了顿,不会吧,一大早的,赫连泽玥便把人家小美人们给弄哭了? “吱——” 寝殿的大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西陵笙刚探出了个头,就见一群画着大粗眉,腮红打得又多又红艳的小宫女们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 “卧槽——”西陵笙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大早地这是见鬼了么…… 这些个小宫女怎么都跟中毒了似的? “赫连泽玥,你宫里的小宫女都怎么回事啊?”西陵笙走进去,喊着赫连泽玥的名字。 而赫连泽玥似是刚起床的样子,仅着一件单薄的绛红色的袍子,扶着前额坐在丝绸暖帐之间,满脸不适的样子。 西陵笙在他跟前顿住,玩笑道:“赫连泽玥,来月事了?怎么这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赫连泽玥瞧了她一眼,亦是大粗眉在上,大块的胎记在眼下,立马又扶着前额低下头,朝她无奈道:“宝贝儿,我求你了,你把你这眉毛,这胎记弄没了可好?我看着……哎,简直不堪直视!” 西陵笙往一旁的铜镜看了一眼自己,道:“我觉得我这妆容不错啊!若是遇上风初岚,她肯定是认不出我的!” 赫连泽玥又看了她一眼,只能哀叹一声倒回床上,口中念道:“罢了罢了,换了那些小宫女便是。” 赫连泽玥向来是喜爱美人,所以太子的寝宫中一向只有姿色姣好的美人和宫女,极其养眼。 而就在一众小宫女得知西陵笙这个大粗眉还带着难堪胎记的女子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青睐之后,便都学着西陵笙画上了大粗眉,用胭脂涂了大块腮红当做胎记。 而赫连泽玥一大早醒来,便瞧见床前一个个原本清丽可爱的小宫女都变成这副鬼样子,吓得直叫她们滚出去。 所以才有了西陵笙来时,看到的这一幕。 西陵笙听了赫连泽玥的抱怨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赫连泽玥,你这颜控得也太厉害了吧!” 赫连泽玥仍是沉浸在刚才的阴影中,没有说话。 西陵笙便又凑到他身旁,好声好气道:“赫连泽玥,我真的急需那千年雪参,不如你便借给我一半吧!等日后药王谷再出了这雪参,我定是将一整棵都买下来还给你!” 赫连泽玥丧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道:“好啊,你嫁给我,我将一整棵都给你。” 西陵笙语塞,想了想又道:“赫连泽玥,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赫连泽玥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又问,“因为北离澈?” 这次换成西陵笙没说话了。 赫连泽玥整个身子侧躺在他的金丝大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专注地看着她。 现在对于西陵笙来说,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她唯一想要做的,便是唤醒北言欢,帮他巩固北国。 而北离澈,她已经放下。 “你怎么不说因为北元翊呢?”西陵笙回过神来,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赫连泽玥轻笑:“因为北元翊与你不是同一种人。” “什么不是同一种人?”西陵笙问。 赫连泽玥仅是笑着没有回答,而他看着西陵笙时,神色虽含着戏谑,但却像是要将她看穿似的。 西陵笙最是不喜欢别人这么看她。 于是她伸手便挡住了赫连泽玥的眼睛,道:“喂,你是还没睡醒吗?说的话这么奇奇怪怪的!我和你还不是同一种人呢!” 当然她是阳光美少女,而眼前这个男子是无耻轻薄臭不要脸! 赫连泽玥顺势握住她的手,笑:“宝贝儿,我和你便是同一种人,即便以前不是,将来也会是。所以你嫁给我,完全是天作之合。” 西陵笙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什么以前不是将来是?这又跟我嫁不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赫连泽玥只笑不答。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公公扯着嗓子道:“启禀太子殿下,别院的美人们出事了!”西陵笙微微挑眉,昨夜她才刚入住别院,别院的美人们就出事了,难道是…… 第二百六十章 中邪 西陵笙跟着赫连泽玥到了别院之时,只见院中站着一群美人,皆是受了惊吓之后还没能缓和过来的模样。 赫连泽玥进去,便问:“出了何事?” 一众美人见她们的太子殿下来了,纷纷就开始哭泣起来,一个比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都恨不得她们的太子殿下能多看她们几眼。 西陵笙嘴角抽搐,这些个美人也太夸张了吧,明明她进来时还看见有的美人在嗑瓜子,这转眼间却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啧啧,不愧是深宫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是戏精! 就在西陵笙被一众美人哭得头疼时,一旁的公公终于是发话喝住了众人。 “好啦,都别哭了,太子殿下问话呢!” 西陵笙这才转头去看赫连泽玥,只见他仍是那副闲适慵懒的模样,完全没有被美人们哭得厌烦了样子。 可怕,果然常年游戏于花丛中的男银就是功力深厚!她西陵笙服了! 其中一个美人上前,仍是有些抽抽搭搭地说:“回禀太子殿下,这宫中进了邪物啊!”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那公公立刻便高喝一声。那美人轻颤了一下,有些委屈道:“太子殿下,奴婢不敢胡言!只因为今早奴婢醒来时,竟然发现帐子上盘着一条花黑的毒蛇,正直勾勾地盯着奴婢,一副想要吃了奴婢的样子!若不是奴婢及时叫了人,奴 婢现在怕是已经见不到太子殿下了!” 另一个美人听后亦是委屈地说:“太子殿下,奴婢的房中也是!除了那可怕的毒蛇,还有腐烂了的死耗子出现在衣柜中,连墙壁上都爬满了毒蜘蛛,正在吐丝结网,大得瘆人!” “太子殿下,奴婢房中也有,吓得奴婢连早膳都不敢用了!呜呜呜……” “太子殿下,奴婢的房中也是……” “太子殿下……” 一众美人纷纷开始诉苦。 而西陵笙打量着众人时,余光忽地瞥见一道阴冷的目光,但待她转过视线时,却又只看见抹着帕子正在擦眼泪的美人。 赫连泽玥便问:“那些毒物呢?” 紧接着就有侍卫将已经弄死毒蛇蜘蛛裹着粗布拿了上来。 西陵笙瞧了一眼,那所谓的毒蛇不过半臂长,且就是一般的小蛇根本没有毒性;而那些蜘蛛就更不用说了,怕是还没发育完全,一只只都仅有豆大。 这些美人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随之西陵笙便道:“太子殿下,奴婢略懂医毒之术,这些所谓的‘毒物’根本不惧任何威胁。像是常年不打扫的房间或是荒废了的废墟都会出现这些小东西。”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只听一个美人趾高气昂地指着她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说八道!我们的屋子可是日日都有人打扫,突然出现了这些东西,你竟然还说不惧任何威胁?” 这时,美人中不知谁又说了一声:“她不是昨夜入住别院的那个小宫女吗?” 此话一出,其他美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她啊!听说就她的房间没有出现这些毒物,这些毒物不会就是她放的吧!” “很有可能啊!这么丑都能勾引到太子殿下,不知道还有多少手段呢!” “那……那会不会过些时日我们会不会就性命不保了呀!” 那公公看了一眼赫连泽玥的脸色,赶紧扯着嗓子喝道:“都安静!” 闲言碎语渐渐地小了下去,一众美人皆噤了声,以为赫连泽玥动了怒。 而赫连泽玥只是微微勾唇,语气柔和地问:“那诸位美人可有受伤或是中毒?” 一众美人齐声回答:“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托太子殿下的福,奴婢们并没有受伤。” 赫连泽玥仍是笑着:“如此便好。陈公公,吩咐御膳房做些上等的燕窝给诸位美人送来,她们受了惊吓,便要好好地修养身子。” 一众美人听赫连泽玥这么一说,顿时又都喜笑颜开起来,她们的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地关心她们的!像是别的女子哪有这福气吃到上等的燕窝啊! 而西陵笙不禁失笑,这赫连泽玥轻易地便将对准她的矛头折断,她都不得不佩服起他这忽悠女人的手段,实在是高啊! 而人群中唯独一个女子虽是笑着却是眉头紧皱,满眼怨毒地盯着西陵笙,正是那位叫芊芊的美人。 芊芊自是心中不爽,只因为她费尽心思弄了这么些毒物来,胆战心惊地将它们放入每一个美人的房中,为的便是嫁祸给这个勾引了太子殿下的丑陋宫女! 可是现在,竟然没有对这个丑陋的宫女造成一丁点伤害! 不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入夜。 西陵笙沐浴更衣完,便早早地吹了蜡烛上了床。 屋外,不一会便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过,见屋中的蜡烛熄了,便偷偷摸摸地靠近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完门,那人立刻又藏到暗处,等了一会,见屋中却并未有人回应,她便又探出个头来,正是那位芊芊美人。 丑八怪,竟然睡得这么死!哼,这也只能怪你自己活该倒霉了! 芊芊暗笑一番,当即提着裙摆从窗户翻进了屋。 屋中一片黑暗,但借着窗外的月光,芊芊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西陵笙的床头。 床上的人侧身睡着,看似睡得十分熟。 芊芊禀着呼吸,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包东西很快地塞进了床底下。由于动作急促,她还身子不稳差点摔倒,幸得扯住了床帐才没有摔下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芊芊提心吊胆地往床间看了一眼,只见西陵笙依旧安然地睡着,根本没有被吵到的样子。 如此,她便又朝着床上的人轻蔑一笑,暗骂了一句“死猪”,便顺着原路摸索出了房间。 第二日一早,赫连泽玥的寝殿外再一次地来人禀报别院出事。陈公公不动声色地低着头禀告道:“太子殿下,似乎是别院的芊芊美人忽地浑身疼痛难忍,经太医诊治却说毫无病症,一众美人间便开始流传,芊芊美人可能是中了邪。”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宝贝儿想什么时候要? 西陵笙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正慢悠悠地起床梳洗打扮时,便听见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西陵笙开门出去,只见院中再一次地站满了人,皆围在其中一位美人的卧房前,不停地朝里面张望着。 “芊芊怎么回事呀?”“不知道呀!早晨突然就听到她房中的痛呼声,我便跑进去看了。结果就看见她整个人抱着身子就在床上翻滚挣扎着,口中还念着什么‘别扎了、别扎了’。看她那样子,就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般,好生可怕 !” “这么骇人?你们说芊芊是不是惹了什么邪物上身,所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呀?” “你可别说了!昨日那些毒物就已经将我吓得半死了,若这宫中真有邪物……” “嘘!太子殿下来了!” 赫连泽玥缓缓地走进来,一众美人宫女朝着他齐齐施礼。 “太子殿下,芊芊在屋中,您快进去看看吧!”一个小宫女道。 而赫连泽玥走到门前便停住了脚步,回头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到人群后方的西陵笙身上。 西陵笙当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见他眼含戏谑,朝着她道了一声:“宝贝儿,过来。” 西陵笙自是不动,赫连泽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唯独叫了她过去,还叫得这么肉麻,估计她还没能走到赫连泽玥身边,就要被这一群美人的目光杀死! 一众美人自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太子殿下的话,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起,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叫过她们宝贝。 那他们的太子殿下叫的是谁? 还没等一众美人反应过来,赫连泽玥便穿越人群,径直地朝着西陵笙走去。 西陵笙见势不妙,正想要转身进屋,赫连泽玥却又幽幽道:“宝贝儿,你不想要了吗?” 脑子里一闪而过千年雪参那雪白雪白的身子,西陵笙想也没想就答应道:“要要要!” 此时,赫连泽玥已经到了她跟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道:“那你跑什么?” 随之他拉着西陵笙再一次穿越人群,往芊芊的屋中走去。 一众人美人目瞪口呆,太子殿下和这新来的小宫女竟然当众说这等……闺房之事? 瞬间,一众美人之间又炸开了锅。 “这小宫女这么丑!太子殿下怎么会……简直是玷污了太子殿下!” “哼,我看她八成是给太子殿下下了迷魂药!不然太子殿下怎么可能招她侍寝?” “哎,我都还没被太子殿下碰过呢呜呜呜……”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呜呜呜……” 而西陵笙被赫连泽玥牵着,还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仅是笑着问:“你终于肯给我啦?什么时候给我啊?” 赫连泽玥微微勾唇,语气暧昧道:“宝贝儿想什么时候要?今晚还是明晚?” 西陵笙赶忙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啊!” 而两人说着走进屋,那芊芊听到两人的对话,捂着肚子呆愣在床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她听见了什么? 她的太子殿下竟然要招这丑陋的小宫女侍寝了? 而这个小宫女还这么不要脸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 啊!真是个贱人! 赫连泽玥瞧着正在发愣还脸色铁青的芊芊,问:“芊芊,你没事了?” 芊芊反应过来,立刻又浑身颤抖起来,泪水簌簌地往下流,口中喊道:“太子殿下,我浑身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一旁的小宫女亦是哭道:“太子殿下,芊芊姑娘都疼了一整晚了。太医来看过也说并不是病兆,我看这八成是有人想要害死芊芊姑娘,所以才暗中用了巫蛊之术,诅咒了芊芊姑娘!求太子殿下为芊芊姑娘做 主啊!” 芊芊脸色发白,直冒着汗珠,含着怒气对那小宫女说:“不要胡说……巫蛊之术乃王室禁忌,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 那小宫女立马跪下道:“太子殿下恕罪,是奴婢妄言了!” 而芊芊也求情道:“太子殿下,都是奴婢管教不周,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两个人,一主一仆地唱着戏,倒是十分地生动逼真。 西陵笙像是没明白地问:“芊芊姑娘,我听说那巫蛊之术一般都是扎小人最管用也最简单方便,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啊?” 芊芊微微一愣,她昨夜将一包小人放到了这丑陋的小宫女的床底,早晨时又故意装成这个样子,就是想要将这用巫蛊之术谋害王室的罪名扣到这小宫女的头上。 可现在这小宫女竟然自己主动提了起来? 呵呵,既然傻到自己送上门了,便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芊芊又是紧皱眉头,呻吟一声,道:“我怎知谁要害我?太子殿下,这该如何是好啊?” 西陵笙微微一笑便说:“这还能怎么办?太子殿下,您让侍卫们去别院里美人的房间里搜一搜,谁藏了小人儿不就是谁要害芊芊姑娘了么?” 芊芊听了在心中狂笑,这蠢笨的小宫女竟然还帮她提出这搜寻的办法,也不知道这么蠢是怎么勾引到太子殿下的…… 芊芊嘴角带笑地又瞥见西陵笙的目光,只见她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脸上是一脸轻松的神情,还带了些许……戏弄? 这丑陋的小宫女是什么表情,为什么看着她时竟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赫连泽玥听了便吩咐了下去。 侍卫们一个一个房间搜索后来禀报都是没有搜寻到小人儿,而直到搜完西陵笙的房间后,一个侍卫匆匆地跑进来。 芊芊立马竖起了耳朵,只听那侍卫道:“回太子殿下,美人们的屋子我们都搜过了,并没有搜到。” 芊芊顿时大惊,她昨晚明明…… 惊悚闪过心头,芊芊回头一下子又对上西陵笙的视线,那种目光依旧从容,淡定,就像是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难道……芊芊凝滞片刻,刚心悸地回过神时,只见西陵笙红唇微微勾起,对着赫连泽玥笑道:“太子殿下,还有一件屋子没有搜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微笑却冷漠 西陵笙红唇勾起,朝赫连泽玥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还有一间屋子没有搜呢。” 芊芊顿时脸色煞白,侍卫们将所有的屋子都搜过了,而唯独没有搜的屋子,便只有她住的这一间了。 而这丑陋宫女的表情告诉她,那包她亲手所做,亲手放进这丑陋宫女屋子里的小人,现在一定在她的屋子里。 “太子殿下,别搜了!芊芊……芊芊已经好了!”芊芊竭力地掩饰着心虚道。 赫连泽玥并未发话,西陵笙却率先开了口:“芊芊姑娘,那害你的人将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想将她找出来吗?” 芊芊狠狠地瞪着她,愤怒道:“关你什么事?” 西陵笙微微一笑:“是不关我的事,可这两日不都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吗?而且王上龙体欠安,我才八成是与这巫蛊之术有关。事关王上,我觉着还是有必要好好查一查这事。” 赫连泽玥眼眸含着戏谑的笑,吩咐道:“搜芊芊姑娘的屋子。” 芊芊紧紧地抓着被子,不敢违抗赫连泽玥的命令。此刻的她只能抱着那包小人没有在她屋中的一丝希冀,一声不吭。 而很快,侍卫们搜完屋子,便将一包奇怪的东西呈到了赫连泽玥的面前,禀报道:“太子殿下,我们在芊芊姑娘的房中搜到了这个。” 芊芊顿时脸色煞白,那侍卫手中的布包,正是她用来包小人的,里面不仅放了她自己的,还放了王上的。 而此刻打开时,里面却只有王上的小人,背后被扎满了针,还写了恶毒的话语。 赫连泽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布包里的东西,便转身对芊芊道:“芊芊,这可是你的?” 芊芊双眼含泪,连连摇头:“不是的,太子殿下,这不是我的!这肯定是别人放在我房中的!” 赫连泽玥问:“那你可知是谁放入你房中的?” 芊芊瞪向西陵笙,满眼的怨气:“奴婢也不知,但奴婢绝不敢诅咒王上啊!而且……而且奴婢自己也中了这邪术,怎么会去诅咒王上呢?” 说罢她又低头哭了起来,令人一看便觉着她受了冤枉。 而芊芊现在自是恨不得立马杀了西陵笙的,她本以为这样就能将王上卧病在床的罪责推给西陵笙,将西陵笙置于死地……没想到! 没想到却反被这丑陋的宫女给算计了! 不行,她决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便是死罪! 屋子里尽是芊芊的哭声,西陵笙本还想看一会戏,但又被她哭得心烦,于是便从腰间掏出一物,走过去在芊芊的眼前晃了晃。 西陵笙道:“芊芊,你可认得这个?” 芊芊瞧了一眼西陵笙手中的东西,这东西她自是认得的,因为那便是她亲手做的小人,背后写了她自己的名字,连每一根针都是她自己亲手扎上去的。芊芊顿时欣喜起来,揪着西陵笙的手腕,将她手中的东西显露出来,朝着赫连泽玥激动道:“太子殿下,您看!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她扎了小人儿害我,还扎了诅咒王上的小人,才害得王上卧病不 起的!殿下,您快看啊!” 赫连泽玥便道:“宝贝儿,拿过来我瞧瞧。” 西陵笙便将手中的小人递给了赫连泽玥。 赫连泽玥反复看了便又问芊芊:“芊芊,你说这是害你的小人?你怎么知道这是用来害你的?” 芊芊一心脱罪,连忙说:“殿下,这小人背后写了我的名字,上面插了十三根针,就是这丑陋的小宫女做来害我的!” “哦?可这小人不是我的,我怎么害你?”西陵笙笑。 芊芊愤怒地从床上蹦起来,指着她道:“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你从身上拿出来的!” “你才狡辩,这分明是我从你床底下拿出来的。”西陵笙淡定地说着。 芊芊嘲讽地笑着:“哈哈哈,你这个骗子!明明这些东西都在你的床底下,可你却偷偷地放进了我房里,现在被我抓了个现形,还想狡辩?太子殿下不会相信你了!” “哎呀!”西陵笙微微地弯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在我的床底下?” “因为是我放……”芊芊情绪太过激动,一瞬间反应过来,她竟然被这个丑陋的宫女给套了话! “不、不是这样的……”芊芊立马又哭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到了赫连泽玥的脚边,揪着赫连泽玥的衣角大哭:“太子殿下,我是被这丑陋的小宫女给陷害了啊!太子殿下,芊芊伺候了您这么久,芊芊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呀!芊 芊绝不会害王上啊!求求您,不要相信这小贱人的话啊!” 赫连泽玥慢慢地蹲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仰起。 “别哭了,哭得本太子都心疼了。” 平日里,芊芊本就喜画华丽的浓妆,连假装生病在床也不忘记画好了妆容。而此刻一哭,脸上的胭脂水粉早已糊成一团。 听着赫连泽玥说心疼她,她以为赫连泽玥信了她的话,不会惩罚她,于是哭得更加卖力,花了妆的脸皱起,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煞是丑陋。 赫连泽玥笑着说完,忽地眼中露出嫌恶,道:“所以为了本太子不再心疼,你便服毒自尽吧。” 芊芊的神情即刻凝滞,明明太子殿下还在关心她的啊……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是你!是你陷害我!”芊芊突然疯了般地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森森的指甲要朝西陵笙抓去。 而西陵笙仅是微微一闪身,几个侍卫上前便将她制服。 赫连泽玥不再看芊芊,牵起西陵笙的手往外走去。 屋内还传出芊芊的咒骂声,而西陵笙牵着赫连泽玥的手,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并不同情芊芊,因为芊芊放那些毒物,半夜偷放小人时,便注定了会有这罪有应得的一天。 只是赫连泽玥,这个喜怒无常的男子,她突然又觉得有一丝看不懂他了。他沉迷于美色享乐的心思之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才会让他微笑的时候,心却如寒冬一般冷漠? 第二百六十三章 见赫连枫 赫连泽玥牵着西陵笙一直出了别院,西陵笙才能挣脱了他的手。 “宝贝儿,吓到你了?”赫连泽玥回身看她,眼中依旧含着戏谑,唇边仍是泛着笑容,模样是无可挑剔地好看。 可西陵笙却没有心思欣赏他这盛世美颜,只觉得作为朋友有些话想问他,却又吃吃无法开口。 赫连泽玥又笑道:“宝贝儿,见你心事重重,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我们姜国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肯定喜欢。” “不用了,赫连泽玥!”西陵笙赶紧叫住他。 浓密的睫毛扑闪两下,赫连泽玥突然道:“宝贝儿,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西陵笙怔了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西陵笙反应过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小石头参见太子殿下。” 赫连泽玥移过视线去,道:“菱儿让你来的?” 那叫做小石头的小太监低着头说:“回太子殿下,是南菱公主让我来请白姑娘的。” 赫连泽玥朝西陵笙一笑,打趣说:“菱儿定是准备了好东西招待你。宝贝儿,现在你来了,菱儿都不找我了,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与你分享。 哎,小丫头的胳膊肘往外,看来我得早日将你迎娶进宫中,她才得记起我这个做兄长的。” “噗!你这是什么鬼逻辑!”西陵笙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时,小石头又道:“太子殿下,是六王妃到宫中拜见王上,六王爷便带在王妃一起在御花园设了宴招待贵客,茗曦公主差人来禀告您了,南菱公主才让我过来请白姑娘前去。” 西陵笙刚答应下来,突然想起那日听到的两个小宫女的对话,立马转头去看赫连泽玥。 而赫连泽玥虽仍是笑着的,但却笑得有一丝嘲讽,他轻播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对西陵笙道:“宝贝儿,我有些乏了,你随小石头去找菱儿吧。” 西陵笙不禁蹙眉,赫连泽玥果然是很讨厌那位六王爷,一听说是六王爷设的宴,竟然连去都不想去! 而且那位六王爷能随便在这宫中设宴招待贵客,定是在姜国有着极大的权力。 如此看来便说得通了,赫连泽玥身为姜国太子,却被他的叔叔掌控了姜国,他讨厌他叔叔也是正常。 只是,像赫连泽玥这样的人,这般明显地憎恶他的敌人,实在不是一种明智之举。那他又是为何要这么做? 但西陵笙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赫连泽玥便已经转身离开。 “这人真是……” 西陵笙朝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一转头发现这个小做小石头的小太监还在一旁候着。 “那就劳烦小石头公公带路了。”西陵笙客气地朝他一笑。 小石头微微一愣,偷偷地抬头瞄了一眼西陵笙。 而这一瞄恰巧被西陵笙捕捉到,便又笑着问他:“小石头公公,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小石头赶紧低下头,摇了摇头说:“白姑娘客气了,请跟我这边来。”刚刚与这位小石头对视的那一眼,西陵笙刚好看清了他的样貌。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眼中却装着一种叫做低眉顺眼的东西。想必是从小便被送进了宫,从小就失去 了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的资格,所以才这般地不在乎了。 哎,可惜了一个清秀的小少年,长大定是位俊俏公子的! 两人很快地走到了御花园,姜国王宫的御花园要比北国的奢华许多,园中除了珍贵的花草树木,游玩停歇的摆设也都精致名贵。 而远远地便能看见御花园的中间有一座独立的阁楼,红漆黑瓦,檐角斜飞,掩映在葱郁的树木之间,不落富丽俗套。 “慕—莲—阁。”西陵笙站在阁楼前看清了楼前的题字念道。 小石头已是站在阁楼门口喊她:“白姑娘,请进吧。” 西陵笙跟着小石头刚踏入了阁中,赫连南菱一下子就跑到她跟前,笑道:“白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还在跟六王叔与六王妃说起你呢!” 赫连南菱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她往内阁里走。 内阁中摆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而桌旁坐着的分别是赫连茗曦和一位三十岁左右,气质儒雅的男子和以及一位气质端庄的女子。 西陵笙挑眉,这便是赫连泽玥避而不见那位六王爷了,而他身边的这位女子便是他的王妃了。 “六王叔,王妃娘娘,这便是我与你们说起的那位白姑娘。”赫连南菱脸上尽是笑意。 赫连枫微微一笑,朝西陵笙道:“白姑娘快请坐,在碧湖山庄时,菱儿多亏了有你的照顾。” 西陵笙客气地回以微笑:“不过是些举手之劳,是南菱公主太客气了。” 王妃的样貌气质都十分地温柔,她借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已是将西陵笙打量了一遍。 此刻西陵笙画着大粗眉和大块胎记,而这位王妃的神情中也没有丝毫地不适或是鄙夷。 六王妃温柔地笑着说:“听说白姑娘是茗曦和菱儿的朋友,现在还住在太子的寝殿,想必不久以后,便会时常与白姑娘一起在宫中见面了。” 说着她又转头将手盖在赫连枫的手背上,笑道:“王爷,太子终于要纳妃了,这真是一桩大喜事,王上知晓了,也会龙颜大悦的。” 西陵笙暗暗腹诽都怪赫连泽玥每天都对她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举动,现在这王妃竟然以为她真会嫁给赫连泽玥! “王妃娘娘,民女身份低微,且样貌丑陋,实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民女与太子只不过是有幸相识而已,能被邀到这王宫中小住,已是民女莫大的荣幸了。” 六王妃听了也没多大的失望,只是说:“那倒是我误会了。” 赫连枫与六王妃相视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替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中。 赫连南菱立马羡慕地说:“六王叔与王妃娘娘真好!” 六王妃掩唇笑了起来,说:“菱儿日后也会嫁一位这么好的夫君吧。”赫连南菱一听便打趣地说:“王妃还说呢,菱儿五岁时您便让菱儿做您的媳妇儿,可到现在菱儿都还未能见着未来的小夫君出生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赫连枫的意图 “菱儿!”赫连南菱刚说完便被赫连茗曦喝住。赫连南菱又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脸色有些慌张地解释说:“王……王妃娘娘……菱儿的意思是……菱儿不是那个意思……菱儿是觉得我那还未出世的表弟的性子应当是随了六王叔的,所以……哎! 我在说什么呀……” 六王妃听了赫连南菱的话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立马又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菱儿这般可爱,我是真的喜欢。只可惜我身子不争气,一直都未能替王爷生育……” “王妃娘娘……”赫连南菱急得都快哭了,只因为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地非要戳中六王妃的痛处。 赫连枫安抚道:“王妃说什么呢?能娶到这么好的王妃,已是我赫连枫的福气了。” 赫连枫这么一说,赫连南菱与赫连茗曦皆缓和了神色,虽然王妃娘娘不能生育,但她与六王叔这么恩爱和谐,已经足够好了。 西陵笙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赫连枫与这位王妃娘娘,不觉得心中生疑,明明他们的确是看起来恩爱无比,但她却总觉得两人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墙,永远都无法逾越。 用赫连泽玥的话来说的话,大概就是他们也不是同一种人的感觉。 赫连枫似乎是感受到西陵笙的目光,便转头又笑起来:“你看,又是我失礼了。白姑娘,尝尝这桌上的菜。听菱儿说你是北国人,所以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些北方口味的菜,也不知道是否吃得惯。” 西陵笙寒暄道:“王爷,我只是一介民女,王爷与王妃的这般招待,已是深感荣幸了,哪里又谈得上不习惯。” 赫连枫道:“白姑娘不必客气,你与太子和两位公主这般要好,我这个做王叔的自当是要好好地替太子招待你。” 赫连南菱附和道:“白姑娘,六王叔很好的。在他面前便不必这般拘泥于礼数。” 西陵笙微微颔首示以微笑,心中却不禁冷笑,这位六王爷明知赫连泽玥厌恶他,却还将赫连泽玥挂在嘴边以此来招待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 这时,又一位太监走进来禀告道:“王爷,药王谷中的两位贵客已经请来了。” 赫连枫立即道:“快请他们进来。” “是。” 这下子赫连茗曦与赫连南菱皆是震惊地望向西陵笙,赫连南菱连忙开口问:“六王叔,您还请了别的贵客?” 六王妃却替赫连枫回答道:“菱儿,药王谷中的风谷主和他谷中的千金千里迢迢赶到姜国,王爷作为王上的兄长,自是要在替王上宴请两位贵客的。” “可是……” 赫连南菱还没说完,帘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风老谷主与风初岚便出现在了阁中。 “参见六王爷,王妃娘娘;参见两位公主殿下。” 西陵笙刚听时亦是有一瞬间的意外,但突然想起小石头先前说赫连枫本就是要招待贵客,这宫中除了来替王上诊病的风老谷主和那风初岚还能有谁? 只是她当时想着赫连泽玥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想若是一早知道风初岚要来,她便不来了。 不过,既然风初岚来了便来了,风初岚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赫连茗曦仍是担心地看着西陵笙,西陵笙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悠然地继续与赫连枫和六王妃客套着。 风初岚进来时自当是看见了西陵笙,只是此刻的西陵笙未着面纱,还画着奇怪的妆容,令她有一丝迟疑。 不过她认得西陵笙的那双眼睛,那双她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的眼睛。 呵,风初岚冷笑,没想到这白姓女子也来了姜国!哦,不对,她不姓白…… 赫连枫介绍笑着问赫连南菱:“菱儿你方才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不开心了?” “六王叔,你明明没有告诉我请了风老谷主和风姑娘的,我……” “菱儿!” 赫连南菱还未说完再一次被赫连茗曦喝住。 风初岚便笑着说:“南菱公主似乎与王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与家父前来是否有些打扰了?” 赫连南菱连忙摇头说:“没有,风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赫连茗曦便解围地说:“风姑娘,你误会了,菱儿是没有准备见面礼,所以才这般模样的。” “对对对!”赫连南菱立马又笑起来,“风姑娘,你难得来一次姜国,我都没有准备好礼物!而且你和风老谷主为了父王辛苦了,菱儿也没能将谢礼准备好!” 风初岚与赫连南菱寒暄了几句,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西陵笙,便问:“请问这位姑娘是……” 顿时,赫连茗曦和赫连南菱微微一愣,随即两人松懈了一口气,原来风初岚根本就没有认出白姑娘啊! 但赫连枫却笑着说:“风小姐,这位是白姑娘,是菱儿和茗曦的朋友。” 瞬间,赫连茗曦和赫连南菱刚松的一口气又堵到嗓子眼,他们的六王叔怎么就这么说出去了呢…… 而风初岚笑着却是故作惊讶道:“这位白姑娘竟是与我们碧湖山庄的白姑娘同姓!菱儿,你竟认得两位白姑娘?” 赫连南菱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西陵笙,口中支吾着:“我……” 西陵笙知道风初岚认出了她,且这位六王爷的举动太过故意,她一看便看了出来。 明明西陵笙是想避着风初岚,而赫连枫却故意将两人叫到一起,也不知揣了什么心思。 但西陵笙亦是勾唇,笑得风轻云淡:“风姑娘,碧湖山庄一别,你竟是忘了我。”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她便也不掩饰了。风初岚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但却微微掩唇,露出惊讶的神色,道:“不可能呀,白姑娘!当初在碧湖山庄,我有幸见到你不戴面纱的模样,明明是位美人儿,可现在为何却变成了这样……等等,你是故意 画成这副模样的?”六王妃一听,便将视线转到西陵笙脸上,道:“白姑娘恕我冒昧,你为何要掩饰自己的模样到这姜国王宫中来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容小觑的女子 西陵笙本就是突然到了姜国王宫,而且还是以太子寝殿的宫女身份留在宫中的。 即便赫连南菱与赫连茗曦说是与她在碧湖山庄相识便成为了好朋友的,但她却刻意伪装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不得不让姜国王室对她起疑,怀疑她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故意接近两位公主的。 西陵笙轻笑,风初岚故意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原来目的便在此了。 “回王妃娘娘,这是太子殿下最近研究的一种新妆容,太子寝殿里的宫女们都试过这妆容了,效果还不错。太子殿下还预测这妆容将会成为美妆界一个新的流行风向呢。” 赫连茗曦:“……” 六王妃微微一愣,轻皱起眉心,半信半疑地问:“太子真是这么说的?可我怎么觉着……” 西陵笙又笑起来:“王妃娘娘,您可能现在看着觉得不太习惯,或是觉得十分丑陋,但太子殿下说了,丑到极致便是美,这妆容便是要表达这样的意思。” 赫连泽玥总是跟女人们在一起讨论美容护肤,且他又生得比女人还美。所以这些宫女宫外的女子,无论是贵女还是民间女子,都将他说的奉为变得美丽的金字玉言。 风初岚没想到西陵笙竟然利用赫连泽玥巧妙地逃过了这一劫,虽是心有不甘,但立马计上心头,不动声色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这妆容我还真是没能立马习惯。白姑娘,我还是觉得你不施粉黛时更加明媚动人,在碧湖山庄时,我还以为见到了误坠凡尘的仙子!” 女人间总是这般地敏感,果然六王妃一听西陵笙生得极美,便来了兴致,温柔地看向西陵笙道:“白姑娘竟生得这般美?不知我能否有幸一睹真容?” 一早在碧湖山庄时,风初岚见到西陵笙真容的那一刻便觉得她不简单,后来又听到凌一告诉她,这位白姑娘被赫连茗曦叫做“阿笙”。 这当今世上,能与姜国王室的公主这般要好,且是北国人,名字里还带了个“笙”字,除了那位闻名于各国,年仅十六岁便做了一国太后的西陵将军府大小姐西陵笙,还能有谁? 后来风初岚便派人去北国打探,在看到探子带回来的北国太后画像后,她便更加确定无疑了。 这位白姑娘,就是北国的那位小太后,西陵笙! 知道这个消息的风初岚无比地惊喜,因为西陵笙是太后,所以西陵笙是注定不能和她的凤主在一起的。 而现在西陵笙又出现在了姜国王宫,像是这位权利滔天的六王爷赫连枫定是知道西陵笙的。 若是西陵笙在此处被人认出来,一国太后乔装打扮潜入另一国的王宫中,以这位六王爷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她。 而到了那个时候,西陵笙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六王妃期待地看着西陵笙,赫连枫也平和地笑着,似乎在等待着西陵笙的回答。 而风初岚夸赞西陵笙时,西陵笙便有了警觉。现在想来,风初岚定是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要将她暴露给赫连枫。 就算西陵笙与赫连枫以前没有见过面,但若此刻她露出真容,以赫连枫的手段,肯定能轻易地查到她的身份来历。 风初岚这个女人还当真不容小觑。 “太子殿下驾到——” 就在西陵笙还没有说出拒绝时,赫连泽玥突然微笑着走了进来,一众人便弃了方才的话题朝他施礼。 赫连泽玥却是随性道:“不过是亲朋小聚,不必这么多礼数。” 赫连枫瞧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什么,随即温柔地笑道:“玥儿的身子可好些了?” 六王妃便惊讶地问赫连枫:“太子生病了?” 赫连枫未答,六王妃顿时觉得有些多言了,便又讪讪地转过头去。 赫连泽玥亦是没有看赫连枫,只是向着六王妃道:“王妃娘娘放心,本太子已无大碍。” 赫连枫也不生气,又关切地说:“那便好。” 西陵笙瞧着几人,觉得几人间的气氛甚是奇怪,却又觉得这种奇怪又不太可能。 毕竟一对叔侄,一对夫妻,哪有什么奇怪可言? 赫连南菱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还狡黠地跟赫连泽玥一笑道:“太子哥哥,我知道你为何迟迟不来!” 赫连泽玥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赫连南菱立马会意地点点头,笑着不说话了。 赫连茗曦便悄悄问她:“你知道什么了?” 赫连南菱附耳她道:“太子哥哥定是被宫中的美人们耽误了,茗曦姐姐这都猜不到?笨死了!” “哈哈哈!”赫连枫突然笑起来,跟六王妃说,“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与我们之间都有小秘密了。” 六王妃附和地笑着点头。 赫连南菱吐舌,道:“六王叔,这你也能猜到的呀!”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赫连泽玥便拉起西陵笙的手,朝几人道:“那你们便慢聊,本太子和宝贝儿便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几人做出反应,赫连泽玥已经带着西陵笙走出了慕莲阁。 “你不是不来的吗?”西陵笙忍不住问。 赫连泽玥便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桃花眼中又含起戏谑的笑意,道:“我若是不来,你可就要被风初岚欺负了。” 西陵笙心头微动,虽然这家伙还是这么不正经,但他竟然因为担心她出事,而来赴宴见到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我才不会被风初岚欺负呢!”西陵笙回怼了一句,语气又柔和下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赫连泽玥挑着丝丝暧昧:“比起你说谢谢,我更想听点别的。” “别的?”西陵笙突然猜到什么,立马装傻起来,“别的没有,不要谢谢算了!” 赫连泽玥便委屈起来:“宝贝儿,是我长得不够好看吗?还是我的身份地位不够高,为何你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呢?” 西陵笙嘴角抽搐,这家伙明明在花式炫富炫美貌!“咳咳……”西陵笙转移着话题道,“你今天不要回去沐浴更衣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闹矛盾 顿时,西陵笙便感受到赫连泽玥情绪的变化,虽然神情没有太大的改变,但她似乎提起了不该提的东西。 赫连泽玥轻飘飘地说:“宝贝儿,明日你到我寝宫中来,我将那千年雪参交给你,你拿了它便去救你的朋友吧。” 西陵笙微微一怔,道:“你肯给我了?没有别的条件?” 赫连泽玥摇摇头,嘴角上扬:“既然宝贝儿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妃,留你在此处你也不会开心。” 西陵笙沉默了,赫连泽玥这突然的举动,让她心中越发地不安。若她没有见到那位六王爷赫连枫以及赫连泽玥出现时,她所看到的奇怪的一切,她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拿了那千年雪参走人。 可是现在,她竟然变得犹豫不决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西陵笙忍不住问,“刚刚在慕莲阁时,我便觉得奇怪。明明你这般明确地厌恶你的六王叔,可他却像是不知道似地,反倒表现得与你极其亲近…… 他有什么阴谋?他威胁到你了吗?你父王生了病也与他有关系?你告诉我啊,赫连泽玥!我想帮你的!” 西陵笙一口气地说完,当初在北国的时候,他和赫连茗曦也帮了她,现在,轮到她帮他们了。 若是那赫连枫真的要谋权篡位,赫连泽玥肯定难逃一死,而赫连茗曦与赫连南菱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可怕的事情。 赫连泽玥笑着听她说完,像是毫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只是如平日般淡然地说:“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强迫宝贝儿而已。” 西陵笙蹙眉:“你为何不回答我后面的问题?赫连泽玥,我不想你和茗曦、菱儿有什么危险。” “宝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赫连泽玥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话语又轻挑又暧昧,“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是越来越舍不得你了,你若是再多说两句,我恐怕便要反悔了。” 西陵笙便不说话了,赫连泽玥不愿意告诉她,无论她再怎么问,他也是不会告诉她的。 久久,西陵笙叹息一声,道了一声“罢了”。旋即她认真地看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道:“至始至终,你都是这样的态度。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了。明日我便到你寝殿拿那千年雪参。你父王能不能醒来,你是不是平安,你能不能护得住 茗曦与菱儿,以后也都与我没有关系了。这是你们姜国的事情,我无权过问。” 说罢西陵笙转身离开。 而赫连泽玥一袭红衣站在原地,寒风轻轻的扬起他的衣角和墨发,发丝胡乱地飞舞在他的脸上,半遮半掩的红唇微扬,眼神却逐渐地冰冷。 *** 对于赫连泽玥的态度,西陵笙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只因为她觉得他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便应该坦诚一些,可是赫连泽玥似乎并不把她当做朋友。 他只喜欢戏弄她。 “哼,去他大爷的,本姑娘不管这破事倒是乐得一身清闲!” 西陵笙本是要回太子的寝殿,可是她刚跟赫连泽玥分开,赫连泽玥肯定是回寝殿沐浴更衣去了,而她若是这时回去,难免会有撞上的可能。 为了避免尴尬,西陵笙又在王宫中溜达了一阵子,走到一处院墙时,突然又看到了那位模样正经,却周身散发着谐星气质的将军,文君宝。 文君宝似乎是刚从王上的寝宫出来,正与几个大臣模样的人说着什么,且面色严峻,越说越激动。 西陵笙隔着老远仿佛都能听到他一个劲儿地骂着“个瓜娃子仙人板板的”之类的话。 文君宝与几个大臣说了一阵,便朝西陵笙的方向走来,与她打了个照面时,便认出了她。 “这不是太子殿下宫中的白姑娘?” 西陵笙笑道:“文将军有礼了,方才见你急躁的模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文君宝一挥手,说:“嗨呀!说起来也没多大点事,就是上次夜闯王宫的那群贼娃子,昨夜竟然跑了几个!今日还大胆地留了一封书信在御书房中,说请了什么狗屁盗神,今晚便要到宫中窃取玉玺以示报复 ! 一群瓜娃子!胆敢公然挑衅本将军!今晚本将军不把那什么狗屁盗神打成瓜皮,本将军就不姓文!” “噗……”西陵笙笑道,“那文将军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啦。” 文君宝抱拳道:“那白姑娘我便先去布置了天罗地网了,告辞。”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西陵笙不禁来了兴致,盗神?这不就是所谓的贼祖宗吗? 入夜。 西陵笙换上一身夜行衣去了宫中的御书房附近,果然文君宝已经将御书房围得水泄不通了,怕是连一只蚊子想要进去都难。 西陵笙从怀中掏出一把瓜果子,闲适地靠在墙壁上,一边观察着御书房的情况,一边磕起了瓜子等着那所谓的盗神出现。 可等了快半个时辰,西陵笙瓜子都磕没了,御书房四周仍是没有动静。 照理说,作为盗神应该是不会失约的呀…… 正在西陵笙疑惑之时,耳边突然响起隐隐的脚步声,她当即隐身到暗处,两个黑衣人便落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够着脖子朝御书房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个又矮又胖的黑衣人一把抱住身边又高又瘦的那个黑衣人的腰,道:“山鸡,御书房这么多人,好可怕啊!” 那又瘦又高的被叫做山鸡的黑衣人一把推开他,嫌弃地说:“死猪!别对老子动手动脚的!老子可不想被人误会!” 又矮又胖的黑衣人委屈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了,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 “少废话!快点去放个迷烟,就假装盗神到了宫中了!”山鸡道。 又矮又胖的黑衣人一边在怀中掏着,一边嘟囔着说:“干嘛总是要我去,你比我跑得快多了……而且兔子那边应该快得手了,我们也没必要去放什么迷烟了吧……”山鸡给了他的头一巴掌,道:“叫你去你就去,虽然没有盗神,但我们做贼的不能输这气势!快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盗神 西陵笙微微挑眉,竟然没有盗神?那他们这是…… 那又矮又胖的黑衣人晃了晃一身肥肉,不情愿地说:“好啦好啦,人家去就是了!” 说罢他身形一闪,便往着御书房去了。 呀,还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西陵笙看着那人的身形,虽然速度还是慢了些,不过这对于一个胖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砰——” 伴随着浓烟四起,文君宝的大嗓门又响起来:“狗屁盗神!你个瓜娃子还敢用迷烟!快捂住口鼻跟我来!” 又矮又胖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地回到又高又瘦的黑衣人身边,指着身后道:“山……山鸡,我放好迷烟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鸡望了一眼那跨越迷烟而来的一大群侍卫,又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说罢他又是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又矮又胖的黑衣人顿了顿,连忙也追了上去:“山鸡你等我啊!”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被文君宝挥舞着大刀在王宫里追赶着。 两人本是按照原计划,想从来时的狗洞里钻出去,可哪知文君宝先他们一步,叫了侍卫已经到了那狗洞前。 矮胖的黑衣人抱住高瘦的黑衣人,问:“山鸡,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们俩不会又要被抓起来了吧!” 高瘦的黑衣人“呸”了一声,挣脱了他的手道:“你别乌鸦嘴!一定还有别的路的。” “想要出去吗?” 忽地两人耳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高瘦的黑衣人顿时警惕起来,四下观望着:“谁?” 矮胖的黑衣人突然扯了扯他的胳膊,指着一处房顶道:“山鸡,你看!” 偏僻的房檐上,女子一身黑衣悠闲地坐着,一条腿搁在房弦边,随意地摇晃着,背后一轮冷月洒下光辉,恍若是救世神仙一般。 “你是谁?”高瘦的黑衣人问。 西陵笙微微一笑,从房檐上轻灵地落了地,带着玩笑意味地看着两人,悠悠地吐出两个字:“盗神。” “盗神?”两人皆是大惊。 高瘦的黑衣人立马道:“不可能!根本就没有盗神!” 西陵笙亦是不反驳,只是说:“你们俩到王宫中来只是想吸引文君宝的注意力吧,而你们的真正目的却是要救被文君宝关在牢中的其他人。我说得对吗?” 两人又是一怔,一副被人看穿了的不知所措。 矮胖的黑衣人伸出萝卜般的白胖手指,搓了搓高瘦的黑衣人,小声道:“山鸡,她竟然知道我们的行动!难道真是盗神不成?” “狗屁!盗神怎么可能是个女子!” 山鸡又呸了他一脸,随即转头对西陵笙道:“即便是你知道了我们的行动,那也不能说明你就是盗神!” “个龟儿砸的,人呢!” 突然文君宝暴躁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矮胖的黑衣人再一次抱住山鸡的胳膊,道:“山鸡,我们怎么办呀?” 山鸡神色怔怔,一滴细汗从他额间滑落,忽地他开口朝西陵笙道:“你刚刚问我们是不是想出去?你知道怎么出去?” 西陵笙微微挑眉,笑不做声。 “重凰”的人为了方便接应西陵笙,早已将姜国王宫打通了十几条密道,而每一处都极为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西陵笙带着两个黑衣人从其中一条密道顺利地逃出了姜国王宫,两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策划了这么久,却始终都斗不过那个文君宝,差点又被文君宝抓住。而这一个女子竟然能成功地避开了文君宝的眼线! “啊,山鸡,我看她真的就像是盗神一般,只有盗神才能干得过那个蠢将军!”矮胖的黑衣人朝西陵笙露出崇拜的眼神。 “闭嘴!”山鸡说着便看了一眼西陵笙,然后道,“多谢,不知姑娘哪条道儿上的?” 西陵笙玩心兴起,说:“方才不是告诉了你们?” 山鸡仍是不信。 这时,王宫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文君宝骑在一匹高马上,当先一步冲出了王宫。 山鸡愣了愣,道:“这蠢将军怎么出宫了?” 西陵笙瞧了一眼文君宝离去的方向,便说:“你们的朋友还在天牢?文君宝应当是猜到被你们耍了。” 矮胖的黑衣人道:“不好,那兔子他们就会有危险了!我们得赶快去通知他们!” 说罢他便撒腿要跑,而山鸡却一把拉住他,骂道:“你傻吗?计算我们现在去,兔子他们也已经跑不掉了!而且我们还有可能被那蠢将军抓住!”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啊!”矮胖的黑衣人将胖脸皱成一团。 山鸡沉吟片刻,忽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悠闲地打着哈欠的西陵笙。 突然他抱拳跪地,朝西陵笙道:“姑娘,既然你是盗神,便就是我们的老大!老大,你可要救救兄弟们呀!” 矮胖的黑衣人惊讶地看了看山鸡,又惊讶地看了看西陵笙,又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捧在双手间,道:“老大,这是我的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便将那包东西打开,只见里面包了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 矮胖的黑衣人直勾勾地盯着那鸡腿又吞了吞口水,说:“老大,给你!” 山鸡无语地横了他一眼,又看向西陵笙。 西陵笙抱着胳膊微微一笑,说:“这见面礼我便心领了,告诉我,你叫什么?” 矮胖的黑衣人一听,立马咧开嘴乐开了花:“老大,我叫山猪!山鸡是我哥。” 西陵笙微微颔首,转头对山鸡道:“我帮你救他们。” 山鸡一愣,赶紧磕头称谢。 文君宝的确是有些本事,但面对西陵笙与“重凰”,他的本事也都发挥不出来了。 “重凰”在姜国各处都有密道,所以听了西陵笙的指示,很快地将牢中的一群盗贼给救了出去。 山鸡领着一群盗贼在城外的密道前,向着西陵笙齐刷刷地抱拳磕头,直呼“盗神老大”,一个个都决定要誓死追随西陵笙。西陵笙叫了他们起来,笑道:“让我做你们的老大可以,不过你们日后都不许随意偷盗,都得听我的指示行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石头不见了 一早在御花园中,西陵笙听见山鸡与山猪的对话时,便决定了要收服这群盗贼。若将这群人好好地训练,日后也能成为她的一分羽翼。 山鸡听后,当即又带着一众盗贼朝着西陵笙抱拳齐呼:“是,老大!此后黑道之中,唯盗神为尊。” 待交代好山鸡等人的去处,西陵笙便返回了姜国王宫。 因为白日里刚与赫连泽玥闹了矛盾的关系,西陵笙并不想回太子的寝宫。所以她便去了赫连茗曦的寝宫,刚好赫连南菱与那位叫做小石头的小太监也在。 赫连南菱看见西陵笙便急忙地迎上前,拉着她的手问:“白姑娘,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我去太子哥哥那儿找你也不见。你是跟太子哥哥吵架了吗?吓得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 “呃……”西陵笙讪讪,没想到赫连南菱竟然看出她跟赫连泽玥吵架了,于是连忙掩饰地说:“没有,我就是在宫里转了转,因为我发现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逛过姜国王宫呢!路上还遇见了文君宝将军,与他闲聊了几 句,真是位有意思的将军。” 赫连南菱一听顿时笑开了花:“文将军的确是很有趣!我时常找他闲谈,他总能说出很多有意思的民间奇事,菱儿都没有机会见到过的那种!” 这时,赫连茗曦走过来,亦是笑着道:“阿笙,你若想要观赏王宫,明日我便与菱儿陪你。此时夜深,且天气尚寒,还是早些到屋中休息的好。” 西陵笙想到与赫连泽玥所说,明日拿了千年雪参便要离开姜国了。不如趁着这个时候与两位好好地道别。 于是西陵笙道:“其实,明日我便要离开了。” “啊?”赫连南菱的笑容瞬间变换,“白姑娘,你这么快便要离开了吗?菱儿还没有好好地招待你呢!” 赫连茗曦蹙着眉问:“是因为那位风姑娘吗?” 西陵笙摇摇头,说:“只是因为北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不得不离开了。不过,来日方长,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赫连南菱虽是不舍,但也明白事理,于是便吩咐道:“小石头,快去把我给白姑娘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西陵笙赶紧拦住她说:“不用了,菱儿。” 赫连南菱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求道:“白姑娘,你就收下吧!” 赫连茗曦也笑道:“是呀,阿笙。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却是菱儿亲手做的。” “哦?”西陵笙来了兴致,“竟是菱儿亲手做的?” 赫连南菱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小石头教我的,不过我做得不好,白姑娘你别嫌弃!” 西陵笙笑:“不会的,小石头教你做了什么?” “嘿嘿,秘密!”赫连南菱神神秘秘道,“待会小石头拿来了,你便知道啦!” 三人又嬉笑闲聊了一会,仍未见小石头返回。 赫连南菱便嘟囔起来:“小石头怎么还不来?”说着便走到门口张望。 西陵笙便问:“菱儿的寝宫离茗曦的寝宫很远吗?” “可过了这么久了,小石头也该回来了呀!” 赫连南菱又张望了一会,便说:“白姑娘,我回宫去看看。” 待赫连南菱带着护卫离开后,西陵笙便将风初岚下毒的事情告诉了赫连茗曦。 赫连茗曦听后大怒,拧着眉头道:“没想到竟然是她!我倒是还真没看出来!她身为药王谷谷主的女儿,不以救人为责,反倒下毒害人!” 西陵笙平静道:“菱儿心思单纯,又极喜欢这位风姑娘,我不能直接告诉她,所以你需得帮她防范着。” “嗯,我会的。不过,阿笙,真是谢谢你。”赫连茗曦道。 西陵笙笑笑,突然又想起什么,便问:“茗曦,我能方便地问一问你们的那位六王叔吗?”赫连茗曦微微一愣,旋即叹息一声道:“六王叔叫赫连枫,是父王的兄长,当初王祖父传位于父王时,也唯独他拥立孤立无援的父王,将其他的王叔都除掉了。所以自从父王生了病后,也都是他代政处理国 事。 六王叔和王妃娘娘待我们都很好,不过王兄从小与他便不亲近,想必你也听到了一些宫中的传闻。但六王叔却从来不计较,待王兄一如既往地如亲出一般。” 赫连枫竟然帮赫连泽玥的父王夺得了王位,还除掉了其他的王子? 若是赫连枫的目的是要姜国的王位,他既有这样的本事,又何须等到现在才动手? 而从外表看,赫连枫的确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但从赫连泽玥的态度来看不可能是他的无理取闹。 “今日在慕莲阁时,我听王妃娘娘说她一直未能给赫连枫生子。那赫连枫就没有什么侧妃或是妾室为王府生下世子?”西陵笙又问。 赫连茗曦摇头:“六王叔对王妃极其宠爱,今日你也瞧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只有一位王妃。” “这样啊……”西陵笙沉吟片刻,便问,“茗曦,你相信赫连泽玥还是赫连枫?” 赫连茗曦愣了愣,道:“阿笙,你为何这么问?” 西陵笙道:“我也说不上来,我总觉你的六王叔怪怪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定要与赫连泽玥一起,保护好菱儿。” 赫连茗曦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阿笙,王兄亏得你这么信任。” 这时,赫连南菱气呼呼地跑回来,手里抱着个小盒子,嘴里嘟囔着:“小石头近日里胆子越发地大了!让他去拿东西结果却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 赫连茗曦问:“小石头自小便跟在你身边,一向乖巧听话,怎么会领了差事还跑出去玩的?”赫连南菱颇有些生气地说:“我也不知道呀!他最近总是不见人影,有时见他从外面回来,还偷偷地笑着。但我问他时他却什么也不说。整日里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哼,定是本公主对他太松懈了,待明日见着他,我定是要好好地罚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进去后不要恨我 看着气呼呼的赫连南菱,西陵笙不禁失笑:“看来菱儿和小石头的关系挺好。” “哼!本公主与他的关系才不好呢,本公主难得从碧湖山庄回来,还给他带了礼物,结果他却像是在躲着本公主似的!本公主要换一个太监伺候了!” 赫连南菱又说了小石头一阵儿,突然又想起什么,于是看向西陵笙时,立马又露出笑脸,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白姑娘,这送给你。” 西陵笙笑着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木雕,雕刻的是一位女子,看起来是位美人,且模样有些熟悉。 “这是……我吗?”西陵笙打量着问。 赫连南菱连连点头:“嗯!不过我还没有完成……本来还要着上颜色的,只不过你要走了,便来不及了!” 西陵笙将木雕重新放回盒子中,笑着说:“谢谢菱儿了,不用着色,我也很喜欢。” “真的吗?先前小石头说要着色才好看一些,我刚刚还担心呢。不过现在……真是太好了!”赫连南菱欢呼起来。 西陵笙又调侃道:“小石头教了你这么好的一门手艺,你舍得不要他了吗?” 赫连南菱一时局促,她本也只是说的气话,现在被这么一问,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当然舍得!”赫连南菱嘴硬道。 西陵笙与赫连茗曦相视一笑。 第二日,西陵笙向着赫连泽玥的寝宫走去,拿了千年雪参,她也该回北国了。 走到赫连泽玥寝殿门口时,大门掩着,一看便是里面的人还未起的样子。 “赫连泽玥,别装不在啊!你现在要反悔可就没门了!” 西陵笙喊了两声,里面并未有人回应,她便推了门进去,径直地往后面的卧寝走去。 西陵笙本欲再开口喊他,只听见卧寝内便传出女子的喘息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西陵笙赶紧顿住了脚步,一张老脸立马红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赫连泽玥竟然在…… 西陵笙反应过来,便又要往外走,但还没走两步,便又被人叫住。 “阿笙!” 赫连泽玥很少这样叫她,这一次却叫得有些焦急。 “咳咳……你……” 西陵笙刚回身要答应他,只感受到男子的气息骤然将她包围,赫连泽玥几乎是冲过来,将她抱进了怀中。 赫连泽玥在她耳边低喘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痛苦:“阿笙,嫁给我,我要你嫁给我!” 西陵笙愣了愣,立刻开始推他:“喂,赫连泽玥!你脑子抽了吗?别忘了,是你昨天说不再强迫我,要放我走的!” “可我反悔了!”赫连泽玥紧紧地抓着西陵笙的肩,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西陵笙沉静地看着他,突然问:“你出什么事了吗,赫连泽玥?” 赫连泽玥晃了晃神,旋即嘴角又勾起一丝笑:“宝贝儿,你始终是不愿意嫁给我,真是令我好生伤心。罢了,你走吧。” 说罢他转身将一旁着上的盒子拿起交到西陵笙手中,笑着道:“走了便不要再回来。” 西陵笙奇怪地仰头看着他,并没有接那盒子,两人对视片刻,西陵笙绕过他便往卧寝中走去。 “慢着——” 赫连泽玥叫住她,西陵笙便停住回头。 此刻的赫连泽玥衣裳半敞,白皙的肌肤上还能看见暧昧的痕迹,而他微微地偏着头,一副慵懒的模样。 “宝贝儿,你真的要进去吗?”赫连泽玥勾唇笑问。 西陵笙一副“这还需要解释吗”的样子看着他。 赫连泽玥忽地低笑起来,旋即又对上她的眼睛,幽幽道:“宝贝儿,进去后可不要恨我。” 西陵笙微微拧眉,最后看了一眼赫连泽玥那笑得魅惑人心的模样,挑开帘子进入了卧寝。 卧寝内安静得出奇,而方才明明还有与赫连泽玥欢好的女子。 西陵笙瞧见床帐掩映间的人影,便快步地走过去,而瞬间,她的脸色便煞白了起来,连声音也像是卡在了喉咙说不出话。 只见偌大的床上,衣着丝缕的女子半跪在床上,而她的双手被两条绸带绑住分别系在了床的的两边,浑身似有被鞭打的痕迹还有一些其他的淤。 床上的女子已经昏迷过去,额间布满了汗珠,看起来就像是被虐待了一般。 西陵笙心中一凉,回头去看身后的男子。 赫连泽玥笑得毫无所谓:“她自己半夜跑进来,我怎么能辜负了她的希望?” 西陵笙将床帐重新掩下来,声音淡淡地问他:“如果我答应嫁给你,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 赫连泽玥语气宠溺:“宝贝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对你?” 西陵笙见他依旧不正经的模样,甚至都开始怀疑她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个赫连泽玥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概是我看错了把。”西陵笙亦是无所谓地说,“那是你的事情。我要告辞了。” 说罢西陵笙转身要走,而赫连泽玥却一把将她拉住。 西陵笙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样的赫连泽玥总觉得很生气,反手便要挣脱,而不小心对上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时,却又一瞬间地恍惚,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宫门口,赫连茗曦正等着要送别西陵笙,可等了许久也未见人来。 “奇怪……回去收拾东西应该很快才对。”赫连茗曦喃喃着。 “茗曦姐姐!” 远处,赫连南菱突然朝她跑来。 赫连茗曦翻身下马,走过去问:“怎么了,菱儿?” 赫连南菱一边抚着胸口一边问:“茗曦姐姐,白姑娘走了吗?” 赫连茗曦摇摇头说:“没有,她回太子的寝殿收拾东西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赫连南菱惊讶地说:“啊?刚刚我还去太子哥哥的寝殿找她呢!可太子哥哥的宫女说白姑娘已经走了啊!我这才急忙地追过来的!” 赫连茗曦皱眉:“不会啊……阿笙离开后应该会来找我,她不会不告而别的啊……” “茗曦公主,南菱公主!”突然一个太监匆匆地跑来,神色大喜地说:“两位公主,王上他醒了!” 第二百七十章 他囚禁了她 赫连茗曦和赫连南菱匆匆地赶到王上的寝殿时,寝殿内已经站满了人。 几个妃子站在一旁用帕子抹着眼泪,口中说道:“真是太好了,陛下。” 赫连南菱看着龙床上容颜枯槁的男子,顿时两眼盛泪,扑到床边哭喊起来:“父王,您终于醒过来了!” 赫连茗曦亦是红了眼眶,走上前朝龙床上的男子郑重施礼,声色哽咽:“父王……” “好孩子……”男子欣慰地看着两人,又问:“太子呢?” 一旁的太监道:“启禀王上,已经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听到您醒来必定会马上前来的。” 随之,床上的男子又转头朝一旁的赫连枫道:“王兄,我大病期间幸得有你操持国事。” 赫连枫温和地笑着:“王上,这都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你大病初愈,便好生地修养。朝廷中事都有我辅佐玥儿呢。” “咳咳……” 床上的男子咳嗽两声,赫连南菱连忙为他轻拍了拍背,关切地问:“父王,可还好?” 床上的男子笑着颔首:“菱儿,你不记恨父王当初强要将你嫁出去,父王心中甚慰。” 赫连南菱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道:“父王,菱儿怎么会记恨您?您是儿臣的父王啊!” 床上的男子微笑着伸手抚上赫连南菱的脸,刚要开口说话,脸色却突然大变,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恰巧喷到了赫连南菱的脸上。 赫连南菱微微一怔,方才还紧抓着她的手顿时一松,眼前的男子便瞪大着逐渐涣散的双眼直直地往后仰去。 “王上——” “父王!” 一时间,寝宫中又乱作一团。 白袍医者当即上前为其诊脉,但仅是轻搭上脉,他的手便轻颤起来。 “王上他……驾崩了……” 所有人都凝滞了几秒,顿时哀嚎声四起,齐刷刷地便跪下去了一地的人,皆是埋头大哭。 而赫连枫站在床前,淡漠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像是毫不意外地宣声道:“王上驾崩,太子殿下赫连泽玥即日起继位,成为姜国的新王。” *** 意识渐渐地恢复,西陵笙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刚刚她在赫连泽玥的寝宫中不知怎么地便昏迷了过去,而她仅是看了一眼赫连泽玥的眼睛,便像是意识被抽走了般。 所以,是赫连泽玥将她带到了这里。 西陵笙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地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她所身处的地方一点光亮都没有,就像是被封闭了一般。 即便是她常年行走在夜色中,却从未在这样一个毫无光亮的地方呆过,黑得令人有一丝心悸。 西陵笙迅速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随之她轻轻地一挥手,掌心便出现了一团火焰,而刚才还黑得可怕的周围瞬间便亮了起来。 果真就是一间密室,连个窗户也没有。 “嗒、嗒、嗒……” 虽然是间密室,但西陵笙凭着极其敏感的听觉仍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立刻熄了手中的火焰,从床上翻身起来。 秘室中没有藏身之处,她便站到石门前,打算等外面的人一开门,便将其挟持。 “嗒、嗒、嗒。” 门外的脚步声果真就停在了她周围,只是两人之间隔了一堵墙。 而西陵笙等了许久,也不见石门有什么动静,就在西陵笙疑惑之时,外面便响起了赫连泽玥的声音。 “宝贝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西陵笙有些恼怒,但却尽量平静地问:“赫连泽玥,你为什么要将我关在此处?” 赫连泽玥轻笑:“宝贝儿,我不是说过,你进去后不要恨我吗?” 西陵笙暗暗地捏了拳,问:“就是因为我看见了你那样对一个女子,所以你便要将我关起来?” 赫连泽玥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说:“不是。” 西陵笙追问:“那是为什么?抓了我,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 西陵笙又问:“你是要用我去威胁北国吗?可你不会不知道北离澈已经与我闹翻了把,我根本无法成为他的威胁。” 外面的人亦是没有回答。 西陵笙实在是想不出,赫连泽玥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久久,赫连泽玥终于再一次开口,道:“宝贝儿,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石门下方便被打开了一条缝隙,而一盘饭菜顺着亮光被塞了进来后,那条缝隙再一次被关上。 “赫连泽玥!”西陵笙还想说点什么,可外面的人已经离开。 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 西陵笙又升起一团火焰,只见被送进来的饭菜十分地丰盛。 赫连泽玥囚禁了她,却并没有要虐待她的意思。 西陵笙顺着墙壁滑下去坐在了地上,突然想起她与赫连茗曦约好在宫门口见面,而她迟迟未去,赫连茗曦一定会寻她。 不过,赫连茗曦能找到她吗? *** 姜国王宫中,四处都沉浸在王上的大丧之中。 赫连南菱跪在龙床前,已是哭成了泪人。虽然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但衣服上仍是沾着血迹,触目惊心。 赫连南菱大概是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明明刚刚还温柔地与她说着话的父王,怎么就在眨眼之间魂归天外,再也醒不过来。 赫连茗曦捏着拳亦是站在寝宫前,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驾到——” 突然随着太监的扯桑,男子一身红衣便缓缓地走了进来。 王上驾崩,而作为一国太子不仅姗姗来迟,竟然穿还红衣前来,殿门外的官员早已是议论纷纷。 赫连茗曦看见亦是皱起眉心,上前拦住了他道:“王兄,父王大丧,你难道不应该换身衣服吗?”赫连泽玥听见自己的父王死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深情,反倒是微微勾起红唇,朝赫连茗曦道:“怎么,我这个样子不好么?父王昔日瞧见时,也说我很适合红色,就跟母后一样美艳。现在我穿成这样来送父王,父王定是会像见了母后一般欢喜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对王叔如此绝情 span style=''disy:none''>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从此,我便是你 风初岚说到此处便停住了,转了嗓音又才道:“太子殿下,我言尽于此,该要如何还需得您自己定夺。初岚告退。” 说罢她重新戴上斗篷,退出了御书房。 而御书房的门刚关上不久,赫连泽玥便温和地道了一句:“出来吧。” 紧接着内阁的帘后便出现了一道人影,那人挑了帘子走出来,心事凝重皆是浮现在脸上,问赫连泽玥:“王兄,这一切竟然是你策划的?” 赫连泽玥笑:“茗曦,你这是什么问题。” 帘后的人正是赫连茗曦,自从赫连泽玥到了御书房,她便跟着从窗户翻了进来,一直躲在内阁中听着外面的情况。 而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让她真的以为是她的六王叔赫连枫给父王下了毒,但现在听了赫连泽玥和风初岚的话,她才明白,却又不敢相信。 她的王兄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手? 赫连茗曦深吸了气,艰难地开口问道:“所以那个假的风谷主是你们的人?是你们为了扳倒六王叔故意安排的?” 赫连泽玥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他是风初岚的人。” 赫连茗曦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又问:“所以,父王本没有中毒,也是你们故意给他下了毒?” 赫连泽玥迟疑了片刻,仍是答道说:“是。” 恍如一道雷劈,赫连茗曦的整个世界一瞬间变得黑暗,又像是寒风冷雨劈头盖脸,冷得她只能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来。 赫连茗曦眼中噬着泪水,哽咽着道:“王兄……他可是我们的父王啊……” 赫连泽玥微微勾唇,笑得亦是极冷:“他本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至少在他死前还能再跟你们说说话,不是极好?” 先王自从大病一直都昏迷不醒,这一点,赫连茗曦亦是知晓。 只是…… 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十年前,那时候的她才八岁。 赫连茗曦记得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她如往常一般,要到王后娘娘的寝宫里去给王后娘娘请安,顺便再去找她的太子哥哥一起玩游戏。 但她记得那日的王后寝宫却不似这天气,也不似平常,反倒清冷得有些可怕。 而那时候她还胆子小,哆哆嗦嗦地走进寝宫里找王后娘娘时,却发现那位好看得似天上的仙女的王后娘娘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也不像平常般红润光泽,倒是苍白得如一张白纸一样。 她走过去,小声地叫着王后的尊称,可平日里一见到她便笑的王后娘娘,温柔得就像是她母妃的王后娘娘,却没能答应她。 她以为王后娘娘是睡着了,便趴在床前仔细地看着她,而突然身后却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摔倒在地。 但她回头看时,却发现是她的太子哥哥,赫连泽玥。 赫连泽玥也不似平时,穿了一袭大红的衣袍,像是女子的嫁衣。 于是她便笑话他,口中还说着:“太子哥哥,你是不是趁着王后娘娘睡着了偷偷地穿她的衣服呀!” 而她的太子哥哥也没有回答她,只是踱步到床前,握着王后的手笑着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赫连泽玥说:“母后,从此,我便是你。” 而后来,宫中四处挂起了白幡,她才知道,那一日,便是王后服毒自尽的一日。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赫连泽玥便喜穿红色,连他们的父王见了,也都感叹地说他,若他是位女子,定与他的母妃一模一样。 她当时不懂父王为何这么感叹,但渐渐地长大后,她也渐渐地明白,他们的父王只是在后悔,没能好好地守护住他一生最爱的女子; 反倒因为猜忌,屠尽了他最爱女子的亲人,最终将他最爱的女子逼至绝路,服毒自尽。 这样的宫中秘闻,朝中秘史,她亦是得知;只怕她的王兄,赫连泽玥早已是知晓。 所以那时赫连泽玥在他母后的遗体前说的那句话,便包含了他所有对父王的恨。 他说他便是王后娘娘,就意味着,他要替他母后所受的一切痛苦而报复父王! 只是…… 赫连茗曦将思绪又拉回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赫连泽玥早已放下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当看到他沉迷声色美人时,她还会想,至少他这样能够忘记从前,变得快乐一些。 而原来,赫连泽玥的心里一刻也没能忘记过去! 他所有的快乐,都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想到这里,赫连茗曦突然大笑了起来,她看着赫连泽玥道,弯起的嘴角处有晶莹的泪珠滑过。 她说:“王兄,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能亲自动手。这样一来,你便成了杀人凶手!” 而赫连泽玥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赫连茗曦所说的话有任何动容,他依旧是嘴角噙着笑,眼中含着冰,轻描淡写地道:“我不在乎。” 赫连茗曦怔了怔,脑海中又闪现出红衣女子苍白的面容。她知道她劝阻不了他,她也知道他现在为了巩固王位而要不择手段。 但六王叔什么也没做,她决不能让他害死了六王叔! 随即,赫连茗曦一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道:“之前你让我去将菱儿接回来不让她参加‘夺凰大会’时,你告诉我敌国的奸细想要夺取‘凰’用来对姜国不利,所以你派了杀手,害怕误伤到菱儿。 后来我得知了阿笙要去,便立马通知了你,还让你的人保护她…… 但现在风初岚却说这是你们的交易?风初岚一早便知道阿笙要去,可你却还是让人放火烧了蜀中山谷。 我知道你要报复父王,所以你与风初岚做了交易,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差点将阿笙害死? 现在风初岚在你面前说着阿笙的坏话,你是不是也要相信了风初岚从而对阿笙下手? 之前阿笙跟我说,觉得六王叔很奇怪,还嘱咐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相信你,和你一起保护好菱儿! 可是王兄,现在却是你要嫁祸六王叔!而阿笙去了你的寝宫后就再也没有一点消息!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样相信你吗?”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咬人的小野猫 卯时过半,灰蒙蒙的天边渐渐地有阳光照射。 赫连南菱醒过来时,眼角还挂着泪珠。 刚打了水进屋的宫女瞧见,关心地说:“公主,您才刚睡一个时辰,怎么就又醒了?” 赫连南菱没有回答,只是问:“小石头呢?” 那宫女答道:“回禀公主,并未看见小石头。” 以前的这个时候,小石头已是在门外候着了。 这时,赫连茗曦突然走进来,一身戎装做男儿的打扮。 赫连茗曦似是心事重重,却朝赫连南菱挤出一个微笑道:“菱儿,我要护送父王的棺木去皇陵,今日便要走了。” 赫连茗曦当即抓着她的手,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茗曦姐姐,你也要离开菱儿了吗?” 赫连茗曦心疼地覆上她的手:“傻菱儿,茗曦姐姐不会离开你的,只是要出去几日,很快就回来了。”但赫连南菱的泪水却分毫没有减少,反倒越涌越多:“茗曦姐姐,父王走了,白姑娘不知所踪,六王叔和王妃娘娘被太子哥哥关了起来,连小石头也不见了!茗曦姐姐,菱儿……菱儿就只剩下你了,你不要 离开菱儿好吗……” 赫连南菱一边说一边哽咽着,最后甚至大哭起来,无助的模样甚是令人心疼。 赫连茗曦赶紧抱住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问:“小石头还没有回来吗?” “是……是呀……”赫连南菱啜泣道,“从前他从不会离开我寝宫超过半日,可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茗曦姐姐,小石头他……他是不是出事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赫连茗曦将心揪起,想要安慰赫连南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向乖巧听话,喜欢跟在赫连南菱身边寸步不离的小石头会到哪里去了? *** 六王爷府。 六王妃领着一众侍女朝着一处较大的院子里缓缓地走去,虽然王府外重兵重重,但王府内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一切都照旧行事。 赫连泽玥将赫连枫困在了王府内,却没有办法动他分毫。即便是他坐在御书房中什么也不做,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奏折呈上,为赫连枫求情。 所以赫连枫除了本人不能随意出入王府外,王府的作息并没有受到限制。 到了房门口,六王妃便停下,轻轻地敲了门问道:“王爷,起了吗?” 不一会,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是位着红杉的小童子,面容清秀俊俏,神色却是呆滞。 六王妃关切地问:“王爷昨日情绪可还好?” 那小童子摇了摇头,六王妃便走了进去。 屋中宽敞空旷,有层层纱幔遮掩。一众侍女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第一层纱幔阻隔前的长桌子上后,便都自觉地退了出去。 而那着红杉的小童子亦是自觉地上前端起水盆,率先朝里走去。 六王妃跟在那小童子身后,轻声缓步地靠近最后一层纱幔,隐隐地能透过那纱幔看见里面的情形。 只见纱幔后分别跪了两排小童子,每排各七八个小童子,十岁到十六岁不等,皆是着红杉且低着头,默不作声。而正中央摆了一张巨大的床,床的四周都挂了床帐,遮挡住了视线。 先前的小童子端着水盆走了进去,而六王妃走到最后一层纱幔前便停了下来。随之慢慢地跪身下去,朝里面的人磕头道:“王爷,臣妾来请安了。” 久久,床帐中发出一道沉沉的声音:“嗯,王妃请起。” 六王妃这才起身,又柔声问道:“王爷,可是因为太子的诏令而烦心?” 赫连枫没有很快回答,几个小童子上前,将正前方的床帐撩开,仅着单衣,未束腰带的赫连枫便出现在床边。 “王妃勿虑,只是总有些不听话的小野猫还会咬人。” 说着赫连枫便抬起手臂,只见手腕处被包扎过,且有血迹渗透出。 一群小童子的伺候着赫连枫下了床,他便朝隔间的浴池走去,走到浴池门口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大床,旋即朝六王妃道:“收拾一下。” “是。” 六王妃领了命才挑开纱幔进入屋内,走到床边时,漠然地朝床上看了一眼,然后拿起被丢在一旁的红杉盖在了床上的那人身上。 *** 赫连南菱再一次惊醒过来时,吓得大叫了一声,而紧接着外面就响起焦急的喊声。 “公主殿下,出啥子事咯?”是文君宝。 赫连茗曦临走前,托了文君宝好好照看赫连南菱。 而文君宝刚处理完六王府的事情赶来,刚踏入殿门口便听到了赫连南菱的尖叫声,于是飞快地赶到卧寝门前拔刀询问。 文君宝站在门口,神色焦急,而里面却没有了声音。 就在文君宝以为赫连南菱出了什么事就要冲进去时,门被人一下子打开,紧接着就有一个柔软的身体将他紧紧地禁锢住,吓得他手上一松,刀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 赫连南菱抱着文君宝,将眼泪一股脑儿全都蹭到了文君宝的衣服上,仍是止不住地流泪。 “公……公主殿下……”文君宝呆愣地不敢看怀中的人,连说话也都变得结结巴巴,“公主殿下……您……您怎么了?是……是不是有贼娃子进来咯?” 赫连南菱连连摇头,哭着说:“文将军……小石头……我梦见小石头被人关起来了……他不停地喊救命……他叫我救他……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文君宝举着双手,浑身僵硬地安慰她道:“公主殿下……你只是做梦而已……”赫连南菱抬起头来,眼睛已是哭得通红,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不是的,文将军!小石头早在两天前便不见了!他……他一定是出事了!就像是我梦见的……他可能被人关起来了……文将军,你帮我找找他 吧!” 说着赫连南菱再一次埋头在文君宝胸口大哭起来。 文君宝一直都挺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赫连南菱的,所以看到她哭就不知道该怎办。而且他现在还被她抱着,更是大脑短路,无法思考,只能顺着她的话答应着:“好好好……公主殿下!我……我帮你!我帮你!”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该留她一人 漆黑一片的密室中,突然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墙壁上立刻投射出女子的身影。 西陵笙摸了摸肚子,不禁腹诽起来,这该死的赫连泽玥!说是不虐待她,可这么久过去了就只给她送了一顿饭! 这是要饿死她的节奏吗! “啊,赫连泽玥你个死基佬!” 西陵笙无力地骂了一声,但耳翼微动,只听见隐隐地又有“嗒、嗒、嗒……”的声音响起。 卧槽!刚骂完曹操曹操就到! 很快,石门下方又被打开一条缝隙,光亮便顺着门缝溜了进来。 “噗哧——” 石门外赫连泽玥轻笑起来:“宝贝儿,我以为你会吃不下呢。” 西陵笙瞄了一眼那盘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盘子空碗,没好气道:“我干嘛不吃?不吃我会饿死的好不好!” 赫连泽玥换了一盘新的饭菜进来,便又要将石门缝儿关上。 西陵笙赶紧叫住他,好声好气道:“赫连泽玥,你到底怎么了?别将我关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 赫连泽玥说得毫不犹豫,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宠溺…… 宠溺?? 不存在的,这一定是幻觉! “赫连泽玥,你是害怕我离开吗?我本来就不想离开的!我想帮你啊,赫连泽玥……倒是你总是对我的关心毫无所谓,我才一时生气,说了那些气话……” 西陵笙一改强硬的态度,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虽然她所说的确是她当时所想,只是换做平时,她是绝不会告诉赫连泽玥这些的。 但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她必须要出去,撒撒娇又怎么了? 而且一直呆在这种地方,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助感,她不想再体验了。 外面的人听后亦是笑着说:“这些我都知道,宝贝儿,你不用向我刻意解释。” 说罢那条缝儿就渐渐地变小。 见赫连泽玥仍是没有要放了她的意思,西陵笙便急了,又说:“赫连泽玥,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不答。 “赫连泽玥,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外面依旧是没有声音。 “赫连泽玥,这里好黑,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你别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那道代表光明的缝儿最终是消失不见,黑暗再一次将西陵笙笼罩,她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去,无论她说什么,赫连泽玥还是将她关在这里。 “啊……头疼……”西陵笙抱着脑袋,第一次感到这般地无助,前所未有地无助,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这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没有人能救她,她可能会一直被赫连泽玥这么关在黑 暗之中…… 不……她不要! “轰隆隆——” 石门突然朝一旁移去,千万的光芒照射进来,西陵笙蹲坐在墙角怔怔地看过去,只见赫连泽玥一身红衣站在石门间,风华绝代妖娆。 “赫连泽……玥……” 西陵笙还不能完整地喊出男子的名字,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赫连泽玥却是没有再笑,只是怅然道:“宝贝儿,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赫连泽玥周身气息柔和,像是在好好地保护一件珍宝。 西陵笙便任由他抱着,亦是将手从他的双臂下穿过,抚上了他的背。 “赫连泽玥,你到底怎么了?”她轻声地问他。 也许是感受到西陵笙的温柔,赫连泽玥的心中一下子变得柔软,他似是贪恋地在她耳边呼吸着,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宝贝儿,我这么坏的一个人,你不该这么关心我。” 赫连泽玥说他是个坏人?具体指的是什么? 西陵笙还在沉思,只听他又问:“宝贝儿,你会不会恨我?” 西陵笙想到先前他所说,于是便轻轻地摇头:“不会。你有你的苦衷,只是你不愿意说给我听。若是你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帮你。” 忽地,赫连泽玥低笑一声:“宝贝儿,我便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决定要帮我了?” “呃……当然是我能力范围内!”西陵笙道。 “谢谢宝贝儿。”赫连泽玥温柔地说了一声,随之语气间的喜悦又明显地减少几分,“不过……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你帮我。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可惜你却不愿意。” 西陵笙突然心头一紧,想到她被关进这黑暗密室的前一刻的情形,于是试探地问:“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还要将我关起来?” “不会。” 赫连泽玥顿了顿又笑起来,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她脸上:“只是,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赫连泽玥身上的柔和气息散去,弯起的嘴角带着戏谑的意味,看了西陵笙半晌,幽幽地说:“宝贝儿,你当真舍得下手?” 一把仅手掌长的短小匕首抵在了赫连泽玥的背后,恰巧是心脏的位置。 西陵笙敛了笑容,淡淡地看着他道:“既然你不要我帮你,那便放我离开。” 赫连泽玥的笑容分毫未减,反问:“如果我说不呢?” 西陵笙冷声道:“那我便只能杀了你。” 西陵笙到底会不会杀赫连泽玥,就像是一个赌,西陵笙赌自己在必要时会不顾一切地下手;而赫连泽玥却赌西陵笙不会。 所以,当赫连泽玥欺身上前,按着她的头不由分说地覆上了她的唇时,他便赌对了。 西陵笙没料到这突发的情况,美目圆瞪,反应过来时只是挣扎着要推开他,连高举在手中的匕首也只是轻颤着,迟迟未能刺下去。 而赫连泽玥口中蔓延起甜腥的味道,但他仍是放肆地侵略着她。 “赫连……泽玥……”西陵笙恼怒地从齿间发出一丝声音。 “哐当——” 突然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两人之间终于拉开距离。 赫连泽玥一身红衣,罂粟般的唇上染了一层鲜红,为他的绝色容颜更添几分妖冶。 西陵笙微微地喘息着,亦是恼怒地看着他:“你真想死?”舌尖划过鲜红,赫连泽玥站起身,笑着:“我只是不想你再死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他胸脯鼓鼓的…… 再?赫连泽玥说“再”? 西陵笙还想问,可赫连泽玥已是站起身往外走去,这一次石门没有再被关上。 赫连泽玥道:“密室的尽头可以通到城外,去找北离澈,他自是会护你。” 北离澈会护她? 心底的寒意升起,北离澈才不会。 西陵笙追出密室时,赫连泽玥已是不见,不过他既然放了她走,那她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 顺着密室的通道,西陵笙很快就到了城外的一片小树林中,突然想起千年雪参还在王宫之中,又暗骂了一句赫连泽玥说好地给她千年雪参现在却又反悔! “沙沙——” 树林中突然有了异动,西陵笙警惕起来,手中寒光立现,随时都能射杀一个人。 “嗖——” “娘啊娘啊娘啊!” 西陵笙射出暗器的一瞬间,林间就响起哇哇的喊叫声。 两个人从树后走出,西陵笙不禁嘴角抽搐。 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不是山鸡和山猪还能有谁? 山猪抱着个盒子看见她,立即兴冲冲地朝她跑过来:“老大!终于找到你了!” 西陵笙赶紧抬起一条腿,示意山猪与她保持一点距离。 山猪来不及刹住脚步,肥胖的身子顿在西陵笙的鞋底前晃了晃差一点就摔了下去。 山猪拍了拍小胸口,道:“娘啊,吓死猪猪了!” “啪——” 一巴掌拍到山猪的身上,刚还在庆幸没有摔倒的山猪顿时身子不稳地往一旁倒去,一下子摔了个猪啃草。 山鸡嫌弃地瞧了他一眼道:“死猪!别烦老大!” 山猪躺在地上揉着屁股,委屈地哼哼:“山鸡哥,我又没做什么……” 西陵笙扶额,就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卖萌的大胖子!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西陵笙问。 山猪立马笑呵呵地说:“我们就是来找你的,老大!” 山鸡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又闭上了嘴。山鸡这才道:“老大,先前你不是告诉我们,你马上就要离开姜国王宫,要我们在城外等候吗?可是我们等了一天一夜你也没有出现,我们就以为你在宫中出了事。 于是我和山猪就潜入了姜国王宫,四处地打探你地消息。后来就听见有个男子问另一个女子……” “不对!那男子明明就是个女子,那女子明明是个男子!虽然那女子穿的男装,但她的胸脯鼓鼓的……反正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那个男子穿得红红的,长得也像个女子,但他就是个男子!”山猪插嘴道。 山鸡横眼过去,山猪便赶紧闭上了嘴。 西陵笙再一次嘴角抽搐,看来山猪所说的,这像男子的女子应该就是赫连茗曦了,而那像女子的男子,应该就是赫连泽玥了。 山鸡清了清嗓,又继续说:“咳咳……反正就是有个像男子的女子和另一个长得跟女子似的男子吧!那像男子的女子说……” “唉老大!那像男子的女子情绪可激动了,一会哭一会笑!而那个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一直都在笑……真是搞不懂他们……” “啪——” 山鸡反手就给了山猪一巴掌,吼道:“没看到我向老大汇报吗?你若是再插嘴一句今晚就别想吃鸡腿!” 山猪讪讪地咽了咽口水,立马捂住了嘴。 随之山鸡就将赫连茗曦与赫连泽玥的对话都告诉了她。 西陵笙没想到她仅是睡了一晚,姜国王宫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有蜀中山谷的那些人,她虽是隐隐猜到是赫连泽玥派的人,但没想到风初岚才是这件事的意图者。 不过,赫连泽玥应该不会想要杀她,反倒是那位许久不见的叶檀心,应该是自作主张了吧。 山鸡又说:“我们听那像男子的女子说老大你到了那像女子的男子的寝宫后就没有了消息,我们就怀疑是那像女子的男子将你抓起来了! 于是我和山猪就等那像男子的女子气愤离开后,打算将那像女子的男子给挟持了!然后再逼问他关于你的下落! 结果哪知道那个像女子的男子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在了,几下就将山猪给打趴下了……” “明明你比我先被打趴下了……”山猪戳着手指头不服气地嗫嚅着。 “闭嘴!”山鸡涨红了脸凶道。 西陵笙失笑:“然后呢?” 山鸡又才说:“老大,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那穿红衣的男子不仅没有抓我们,还反倒把这个盒子交给了我们,叫我们到这里来等着,说你不久就会出现!结果,你还真在这里!山猪!” 山猪听了立即将手中的盒子递到西陵笙面前,盒子上还插了个暗器,正是西陵笙射出去的那枚。 原来她刚刚差点就打中了山猪,恰巧被他抱着的这盒子挡了下来。 西陵笙看了一眼这盒子便觉得眼熟,打开一看,顿时寒气腾起,仿佛还带着隐隐的光芒。 “千年雪参……”西陵笙喃喃出口。 赫连泽玥不仅放了她,且还是将这千年雪参交给了她。 “这不是我们……”山鸡和山猪亦是大惊,这正是他们先前想要偷的东西,不过他们连看都没能看到一眼,现在竟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老大,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能值不少钱呢!”山鸡眼冒金星。 而西陵笙将盒子又塞回山猪手中,吩咐道:“你们先帮我收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还得回姜国一趟!” 山鸡愣了愣,他们的老大就这么把这东西交给了他们?连一点他们会私吞的怀疑都没有。 山猪看着西陵笙远去的背影,抱着手中的盒子笑呵呵地说:“山鸡,这是老大给我们派的第一件差事诶。” 山鸡一巴掌拍在他的肥肉上,吼道:“所以你给我把这盒子看好了!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卖了你都不够还给老大的!” “好!好!嘿嘿……” 两人正欲走,山猪像是看到了什么,跑到一旁的草丛中捡起一物,拿在手中打量。 “山鸡,这是什么呀?真好看啊……” 山鸡回头看了一眼,不屑道:“不过一个木头娃娃,有什么可看的!”山猪拍了拍那木偶上的泥巴,将那娃娃放进怀中,追上前去:“山鸡,这娃娃还是彩色的呢!可好看了!诶,你等等我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赫连枫建的阁楼 姜国王宫。 赫连南菱一脸愁云地趴在桌前,双眼无神地不知道望向何处。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走过来的宫女将热腾腾的饭菜换上,关心地说:“公主,您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呀?快趁热吃点东西吧!” 赫连南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问:“文将军呢?” 那宫女回答道:“奴婢不知道。” “退下吧。”赫连南菱说完便没了声。 已是傍晚黄昏,再过一会,当太阳落下山头后,便是暗沉的夜晚了。 而小石头,却仍是没有一点消息。 那宫女退下不久后,又一个宫女缓缓地走进殿中,站到赫连南菱跟前。 赫连南菱感觉到头顶洒下的阴影,便蹙着眉道:“本公主不是让你退下吗?” 那宫女却说:“原来菱儿不想见我了?” 赫连南菱愣了愣,立马抬起头来,脸上是又惊又喜:“白姑娘,你去哪里了!我和茗曦姐姐都好担心你!” 西陵笙作宫女装扮再一次混入了姜国王宫。因为听山鸡说,赫连茗曦向赫连泽玥请命护送先王的棺木入皇陵去了,所以她径直到了赫连南菱宫中找她。 赫连南菱笑着笑着又流下两行眼泪来,她抓着西陵笙的手哽咽道:“白姑娘……父王他……父王他驾崩了!” 西陵笙赶紧安慰她:“没事的,你父王只是去和你母妃团圆了,他们会在一起守护你的。” 赫连南菱出生时,她的母妃便去世了,而她也是其他妃嫔养大的。 赫连南菱像一只无助的小白兔,紧紧地拽着西陵笙的手,生怕松开一点,西陵笙又要消失不见。 这时,文君宝急步地走进殿中,手上拎着个包袱,一边走一边喊:“南菱公主!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赫连南菱一下子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文君宝:“文将军,可有小石头的消息了?” 文君宝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神色略有些尴尬地说:“呃……我已经派人在宫中仔细搜寻了,若是晚点还没消息,我便让人去宫外找找。” 赫连南菱顿时又无力地垂下头去,口中喃喃道:“小石头……你到底去哪里了……你回来好不好,本公主绝不会罚你的……”文君宝看着心疼,立马又哈哈地笑起来,说:“南菱公主,你看我刚在宫中找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爱慕公主的瓜娃子,偷偷地在御花园里做这些玩意儿!虽然手艺不及我手艺的十分之一,但看起来还是有 几分像公主的……” 文君宝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包袱打开,只见里面散落的都是些未雕刻完成的人像木雕,看起来应该是某些部分没有雕刻好,所以雕刻它们的主人便将它们都作废了。 文君宝还在嘀咕着:“啧啧,现在仔细一看这个瓜娃子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公主你看,是不是很像你?” 西陵笙看到包袱中的木雕时便觉得熟悉,而赫连南菱恹恹地看了一眼,顿时尖叫了一声,拿起其中一个木雕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文君宝被赫连南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刚准备问这位公主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赫连南菱又开始簌簌地流泪。 “小石头……小石头……这是小石头做的……” 西陵笙拿起一个木雕瞧了瞧,木雕雕刻的手法的确是与赫连南菱送她的那一个十分地相似。 而赫连南菱曾说过,她送她的木雕是小石头失踪前教她做的。 “文将军,你在哪里找到这些的?”西陵笙问。 文君宝这才看到了她,眨巴眨巴眼又惊讶起来:“白姑娘!你龟儿……呸!你不是也不见了吗?” 西陵笙扶额:“此时说来话长,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在哪里发现的?” 文君宝愣了愣又才说:“就在御花园的里,离慕莲阁不远的那棵巨树下。”赫连南菱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哭得更加厉害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石头为什么会神神秘秘地不让我知道……因为下月十二便是我的生辰,他一定是在准备这些……他一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 可是现在,那位对谁都低眉顺眼,唯独能抬起头对赫连南菱微笑的少年,却不知去向。 西陵笙当即带着赫连南菱到了文君宝所说的地方,的确是一棵巨树,粗壮的树干到了半人高处便分叉生长,即便是这个季节,仍是枝叶长青。 树下有一块上了年纪的石板,石身爬满了青苔,唯独面上干净光滑。 西陵笙仿佛能看到那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每日都偷跑到此处,将藏在树杈窝间的工具都拿出来,然后放在那被他整理干净的石板上,专心地雕刻木头。 他不停地雕刻,可仍是不小心地雕坏了一个又一个,就算雕刻得满头大汗,就算手指被划伤了几道口子,他却依旧执著。 而就在某一天,他终于是雕刻好手中的木头,将它拿起细细地打量时,冬日的暖阳就这么顺着枝叶的缝隙偷洒下来,为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光彩。 但很快,那单纯的少年便随着那些幻想一起消失不见。 西陵笙一瞬间地回过神,立刻仰头朝四周看去,最终目光停留在树木掩映间,慕莲阁那露出来的一扇窗户,恰巧正对着他们所站的地方。 不知道为何,西陵笙就是隐隐地有一种预感,那慕莲阁从她踏入的那一刻起,她便觉得不简单。 “文将军,这慕莲阁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是宫中的人都可以进去的吗?”文君宝摇摇头说:“这座楼阁是先王登基后不久,为了赏赐六王爷许给他的一个诺言。六王爷好像是很喜欢御花园的景色,而且他还说这个地儿如果有一座楼阁,肯定是可以收尽御花园中的景色,于是他就 在这里建了这座楼阁,还取了这么个名字。慕莲阁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除了先王和先王后要进阁都要得到六王爷的允诺。而且听说先王后娘娘还在的时候,就经常跟先王与六王爷一起在慕莲阁中赏园。怎么了,白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 个?”西陵笙微微地沉眸:“你说这是六王爷建的楼阁?”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画中美人 渐渐暗下来的御花园中,慕莲阁四周亮起灯火辉光,巡园的太监点完灯便领着一众小太监离开。 慕莲阁前静谧无声,灯笼里的烛火忽地闪烁几下,一道人影便落在了阁前。 白日里来的时候,西陵笙发现慕莲阁并未落锁,大概是宫里的人都顾及赫连枫的身份,所以没有人会私下进去。 但西陵笙在门前望了望,毫不犹豫地就推开门进入了慕莲阁。 西陵笙抬手划出一道火焰,阁楼中便亮了起来,那日她前来赴宴时所见的布置摆设都一一地出现在眼前。但她却并没有做过多停留地朝楼上走去。 整座慕莲阁一共只有三层,第一层是用作品茶用膳之地;而第二层是用作歇息之地,摆了一张软塌可供小憩;而第三层因为观景最好,便放了案桌可供读书写字作画之用。 西陵笙到了第三层的一扇窗户前,从里望出去果真能清楚地看见那颗巨树及树下的情形,而再望得远一些,便是赫连泽玥的寝宫。 西陵笙心中发寒,隐隐地猜到什么却又不敢轻易相信,只是一想到掳走小石头的那个人,一早便在这阁楼上看着他,且日日都看着他,便不住地觉得恶心。 她在窗户前停留一会,又转身在一旁的书架上浏览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处。于是又走到案桌前,惊讶地发现面上的白纸遮盖下竟露出一角墨染的痕迹。 西陵笙将面上的白纸拿开,只见底下的宣纸上有墨色线条勾勒出的一位美人模样。 画中的美人似乎正在游园,作画者似乎走得匆忙,还没有来得及为画中的美人画上五官。且作画者应该是离开不久,纸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变干。 赫连枫被赫连泽玥囚禁在了六王爷府邸,但这里却出现了一幅未做完的画卷。 难道…… 西陵笙将案桌上的东西摆回原来的样子,立刻又转到一楼。 她早该想到,既然这座慕莲阁是赫连枫所建,那么必定会有机关密道。 果然,西陵笙靠着作为第一神偷的敏感,很快找到了圆桌下的密道。 赫连枫一定是将六王府和这慕莲阁接通了密道,以方便他自由地出入王宫。且他傍晚时一定是在这阁中作画! 难怪那个时候她站在巨树下时,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在看着他们,但她转过头去时,赫连枫却及时地退到了阁中,所以她才没能发现他! 不过赫连枫是因为什么而又匆忙离开了?他画上的女子……又到底是谁? 西陵笙预感这密道的尽头便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像赫连枫这样愿意耗费精力在宫中建造一座阁楼的人,必定不会浪费密室的用途。 而果然,西陵笙就在密室的尽头发现了好几间密室,而其中一间密室中堆满了画卷。 西陵笙随便地挑选了几幅打开,里面皆是同一位游园的美人,与慕莲阁中的那幅画手法相相同。 画上的美人大红衣袍迆地,容颜若娇花一般美艳,或是低眉浅笑,或是回眸一笑,皆是令人沉醉。 西陵笙看了第一眼时,便已是止不住地震惊,而现在,胃里一阵阵地翻江倒海。 只因为这每一幅画上的美人,画的其实不是位女子;如同慕莲阁中的那幅未完成的画上画的也不是位女子! 这些画上画的,全部都是赫连泽玥! *** 六王爷府。 纱幔飞扬,偌大的浴池中,男子阖着双眼,以一种舒适的姿势仰躺在池子边,张开的手臂分别搭在池沿上,光泽的肌肉上还有水珠滑落。 而跪在一旁的红杉小童子正为男子揉着肩,灰暗的双眼中毫无神采。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突然纱幔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赫连枫阖着的双眸便缓缓地睁开,贪婪的神色在眼底流连起来。 “玥儿来了?让他进来。” 纱幔外跪着的女子领了命便走到门口,唤了一声站在院中树下的那人,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王爷唤你进去。” 赫连泽玥眼底划过一丝寒意,嘴角却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王妃娘娘,有劳了。” 六王妃领着赫连泽玥走到浴池前的纱幔外,又朝屋中的人跪下。 赫连泽玥亦是站在纱幔外,而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赫连枫轻声笑起来,空旷的浴室中便回响起他令人不禁寒颤的笑声。 “玥儿,王叔以为你不会再来此处了呢。” 隔着纱幔,赫连泽玥瞧了一眼那跪着的小童子亦嘲讽地笑起来:“这么多年过去,王叔的口味竟仍是如此。” “哦?” 浴池中响起水花声,赫连枫从池中站起身来,露出魁梧健硕的上半身,肌肉如拳头般隆起,坚硬如石头一般。 赫连枫平日里温文尔雅,而身体却犹如钢筋铁骨。 他便这么站在池中,隔着那极尽透明的纱幔直勾勾地看着赫连泽玥,眼中贪婪弥漫:“玥儿,你说得没错。这么多年过去,王叔的口味一直都没变。” 赫连泽玥暗暗地握拳在袖中,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你真恶心,喜欢男人。” 而赫连枫却丝毫没有恼怒,反倒一步一步地走到池边,好似这样又离赫连泽玥更近了一些。 “不,我喜欢的是你!难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像你小的时候吗?” 赫连枫一手抓着红杉小童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小童子的下颌让他将脸仰起。 白净俊秀的容貌,稍加打扮便能混做女子。 赫连泽玥沉眸,并没有回答。 而赫连枫放开那小童子,饶有兴致的眼神又在赫连泽玥身上流连:“还是说,你看见王叔这样,你觉得不高兴了?” 说着赫连枫从浴池中走出来,一旁的小童子立马拿起衣衫为他披上。 赫连枫便这样敞露着胸膛,贪婪地笑着到了赫连泽玥跟前。两人间亦是隔了一层纱幔,但好似只要轻轻一触碰,那纱幔便会化为灰烬。 “玥儿,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小孩,王叔可以立马将他们从你眼前除掉。甚至是这王妃,本王亦是可以废掉。你想要什么,王位?天下?王叔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待在王叔的身边,你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第二百七十八章 要他死 赫连枫自信地笑着,仿佛他所说的只要他挥一挥手便能办到。 而跪在地上的小童子和六王妃听了也没有任何反应,好似赫连枫说的与他们也并无关系。 赫连泽玥与赫连枫的对视良久,忽地赫连泽玥扬起下巴,眼带嫌恶地朝赫连枫勾唇:“那我说要你死呢?” 赫连枫听罢不但没有意外,反而笑起来,语气中是无比的宠溺:“玥儿,我记得你十四岁那年,见了你母妃的棺木时,你也这么说过。那时候你不仅这么说过,你还真便这么做了。不过……” 赫连枫倾身贴近一分,伸手抚上赫连泽玥白得似纸般的脸,微微地将他的下颌托起,贪婪地看着他道:“不过你并没能杀得了我!那时候你不能,现在,你亦是办不到。” “呵……”赫连泽玥低睨着他,嘴角勾着嘲讽的笑,“王叔,不如我们试试?” “嗤——” 尖锐的匕首刺入了男子腹部,鲜血立刻顺着银亮的刀片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啊——”六王妃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禁浑身颤抖。 赫连枫瞪圆了双目低头看了一眼被染红的单衣,抬起头时又嗜血地笑了起来。 “玥儿,你可知这样是会受罚的?自小我不是教过你?” 赫连泽玥眉间闪过一丝戾气,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抽出再一次狠狠地扎入了赫连枫的腹部。 这一次,鲜血喷涌出亦是让他大红的衣衫更深了几分。 而赫连枫的笑容凝固在他脸上,待赫连泽玥再次冷漠地将匕首抽出时,赫连枫的身子顿时僵直,随之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啊!”六王妃又是尖叫一声,满脸流泪地看了一眼赫连枫又抬头看向赫连泽玥,口中哆哆嗦嗦地说着,“你……你……” 赫连泽玥没有搭理她,只是看着地上那男子,只见他腹部处正流淌的血突然像是凝固起来一般,紧接着那些血便慢慢地倒流,而被匕首化开的那道口子也渐渐地开始愈合。 赫连泽玥暗暗地握紧了刀柄,这样的情景他并不陌生,恍若曾经的某个时候,他也看见过。 六王妃亦是怔怔地看着那腹部的伤口一点一点地愈合然后恢复如初。紧接着前一秒刚倒在地上的男子便缓缓地睁开了眼,吓得她不禁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亦是不敢大声喘气。 而赫连枫重新醒过来,看到赫连泽玥时,再一次露出贪婪的笑容。 “玥儿,玩过了,便是惩罚的时候了。” *** 密室中,西陵笙将那些画着赫连泽玥的画卷重新放回原处,然后又去了其他几间密室,发现并无异样。 而除了这些密室外,这通道便到了此处断开了,如果赫连枫连接了王府的话,这间巨大的密室里应该还有别的打开密道的机关。 想到这里,西陵笙便开始在四周的墙壁上摸索着,但墙壁光滑,并没有安置机关的样子。 所以,赫连枫到底把机关按在了哪里? 西陵笙疑惑地走到密室正中央的石台子前,这里她刚进来时已经看过了。 虽然这间空旷的密室中间就只有这样一个石台子比较惹眼,但是这石台子也没有别的奇怪的地方。 西陵笙无奈地坐到石台子上,愁眉苦脸地环视着四周,质疑着是不是她想多了,其实这间密室与赫连枫根本就没有关系之类。 “滴答……滴答……” 突然,耳畔传来了水滴落的声音,西陵笙如猫惊起,立即寻着那声音找去,竟发现这水滴声是从其中一间空荡荡的密室中传出的。 只是一开始她在四周动着,并没有听到这细小的声音,而此时一安静下来,整间密室的空旷将声音放大,她才注意到了这声音。 西陵笙靠近密室间的一面墙壁,侧耳贴在墙上倾听,那水滴声比刚刚还要清晰,她便确定了这水声的来源。 既然这墙的后面有水声,那么便说明这墙壁后面是空的。只是她不是十梦,不能将墙壁一刀斩碎。 于是西陵笙只好在墙壁四周敲敲碰碰,希望能触发机关什么的。 “妈呀,说好的穿越主角光环呢?” 西陵笙一边敲一边无力地吐槽着,而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得“轰隆隆”的巨响,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移动开。 西陵笙赶紧跑到大的密室一看,只见中间那石台子往旁边移动了一个位置,而露出来的正是一条通往下方的石梯。 “……主角光环灵验了?” 西陵笙抽了抽嘴角,手中划出一道火焰,顺着石梯朝阴暗的地底走去。 石梯下面竟然又是一间密室,但这间密室与别的密室不一样,里面竟然都被结了冰,仿佛她在蜀中山谷看到的那间冰棺密室一般。 西陵笙刚下到冰室,便看见正中间放了一具同样的冰棺,待她走近时,只见冰棺中放着一件大红的嫁衣,而并不是尸骨。 “滴答……滴答……” 耳边又传来滴答声,西陵笙赶紧向着里面朝上的通道走去,越是靠近通道另一头,那些冰就渐渐地少了起来。 待西陵笙站在了通道连接的另一间密室中,不禁微微震惊起来,只见密室中的囚笼里,竟然关着一个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老头! “你是……” 那老头闻见声音,微微地抬起头来,看到西陵笙时,枯老的脸上亦露出震惊之色。 “你是怎么进来的?”苍老的声音响起。 西陵笙走近了一些,打量着囚笼里的老头,问道:“你是谁?你是被赫连枫关在这里的吗?” 那老头并未回答,亦是打量着她,待看到她手腕处时,顿时身形大震,一下子扑到囚笼前,双手抓着囚笼的铁栏,颤抖着问:“你手上戴的,是相思红豆?” 西陵笙抬起手腕,按在上面摸了摸,又偏头问他:“你为何会说这是相思红豆?”“相思红豆……相思红豆……”那老头顿时眼眶通红,紧接着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将右手放到左胸口,朝西陵笙恭敬道,“八千参见凰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注定是他的 “你……是‘重凰’中人?” 西陵笙怔了怔,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被关在此处的老头会是“重凰”里的人。 八千捏紧了拳头,点头道:“凰主,八千辜负了凰主的期望!八年过去,再见凰主时竟然是在此处!” 西陵笙蹙眉道:“你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八千神色黯然:“凰主,您快走吧!八千的异魂被夺走,八千活不了了。” 西陵笙微微惊讶:“你的异魂?” 凤沉央曾经告诉过她,所有离国中人生来都怀有一种异术,而他们正是因为体内有这异魂作为异术的载体,若是失去这载体,不仅会失去异术,而且还会加速衰老直到死去。 这八千不仅是“重凰”中人,而且还是离国人? 八千道:“几个月前,我得知凰主将要回来的消息,立即从离国赶至姜国,本是想到蜀中山谷等待您的出现,但却不小心中了埋伏,被赫连枫抓到了此处。 更没想到的是,他修习了离国禁术,不仅将我的异魂夺走,还将我囚禁在此处。” “赫连枫竟然修炼了离国禁术!”西陵笙倒吸了一口凉气。 凤沉央也说过,朝弦修炼过离国禁术,她也亲身体验过。那这么看来,这朝弦与赫连枫…… 八千打断西陵笙的思绪,神色担忧道:“凰主,你快走吧!他修习的这禁术凶险万分,八千不能让凰主陷入危险的境地!” 西陵笙正声道:“无妨,我先救你出来!你往后退退。” 八千愣了愣,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而西陵笙掌心生火,对着那铁栏便握了上去,只见原本坚硬的铁栏立即便软了下来,西陵笙轻轻地往两边一扯,便露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八千惊叹道:“驭火之术!” 铁在高温火烤下,很容易就便软了。这是常识。 西陵笙朝他微微一笑:“走吧,八千。” 八千顿了顿,旋即坚定地点点头。 即便是他失去了异魂,即便是他就快要死了,但在死之前能再见到凰主,他这一生便也值得了。 西陵笙领着八千又路过了那冰室,冰室里的冰棺安静地躺在中间,里面的大红嫁衣十分地惹眼。 “八千,你可知这是谁的冰棺吗?” 八千瞧了一眼,摇了摇头说:“八千不知。但应该是赫连枫很在乎的人。因为他每次到我这里都会在冰棺前停留许久。” 西陵笙又将视线移到那嫁衣身上,脑海中闪过那一幅幅赫连枫画的画卷,不知道为何,她竟然会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走吧。” 西陵笙说完,带着八千又顺着石梯走到上面的密室。 “八千,你知道这密室中有其他的出口吗?”西陵笙问。 八千想了想便说:“我被送进来的时候似乎看见……” 他一边回忆着,一边走到中央的石台子前,然后趴到地上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 “啊,有了!” 八千左右地转动了石台子下的几个浮雕,不一会只听见密室中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西陵笙立即跑到先前听见水滴声的空旷密室中,只见那扇空心的墙壁中便被打开出一道石门。 西陵笙与八千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便消失在石门中。 “对了,八千,你的异术是……” “刀枪不入。” *** 六王府的浴池中,赫连枫将拎起在手中,已然是昏迷的小童子扔到一边,随之将视线移到眼前如红莲般美艳的男子脸上,慢慢地将嘴角勾起。 “玥儿,你这双眼睛真是极美,差一点,本王便要被你迷惑了。” 屋中看起来像是刚刚有过一场打斗,纱幔被撕扯下来,而六王妃已经缩到柜子后双手抱着头,浑身哆哆嗦嗦着。 赫连泽玥的脚下躺着一柄长剑,剑上沾着已是凝固了的血,而他,脸色比进来时白了几分,却亦是笑得魅惑人心。 “王叔,我倒想试试,你还能受得住几次?” 赫连枫贪婪地盯着他,话语露骨:“而本王倒是更想与你同榻切磋比试,不知玥儿意下如何?” 随之赫连枫朝六王妃轻轻一抬手,六王妃微微一愣,连忙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条丝巾,跪着到了赫连枫跟前,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赫连枫拿起那丝巾,朝着赫连泽玥走去,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皇陵中,先王恐怕是寂寞难忍,真担心他会留着茗曦陪他。” “呵……”赫连泽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嫌恶地瞧着他,“与我何关?” 赫连枫微微一笑:“那么那位北国的小太后呢?你说她知道了茗曦和菱儿出事,会不会回来救她们?” 赫连泽玥没有再说话,而赫连枫已是重新站到赫连泽玥的跟前,又伸手抚摸上他光洁的下巴,流连在他身上的神色尽是贪婪。 “那时你还在本王身边时,本王见你刚刚丧母又才年幼,所以本王没有动你。终于等到你十四岁时,身子骨变得好一些,可你却离开了本王。 玥儿,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本王没有一日一夜不在思念你?即便是时常都能看到你,可你那触而不及的模样真是让本王备受煎熬! 而今日,你始终还是舍得不本王,又重新回到本王身边……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你注定,会是本王的人哈哈哈……” 顿时整间浴室中都回荡着赫连枫的大笑声,虽是笑声,却阴冷得瘆人。 紧接着纱幔飞扬,床帐散下,窗外一道惊雷闪落,似有狂风寒起,引得幽幽的烛火忽明忽暗。 密道中,西陵笙耳中传入那隐隐的阴笑,使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八千问道:“凰主,你怎么了?” 西陵笙摇了摇头,抬头瞧了一眼这潮湿的石壁,一滴水珠便落了下来,消失在她的衣角。 “八千,你知道这密道是通往何处?为何这里这般地阴暗潮湿?” 八千亦是露出疑惑的神色:“我记得被送进来时并没有这潮湿之感……难道是我转动错了机关?” 西陵笙蹙眉:“总而言之,我们先去尽头看看。”说罢掌心的火焰又盛了几分,西陵笙加快了速度朝密道的尽头而去。 第二百八十章 讨厌她多管闲事 待西陵笙烧掉了密道尽头的铁门时,涌动的流水一瞬间地灌了进来,西陵笙和八千早有准备地跃到一旁镶嵌进墙壁的石阶上。 “妈呀,果然是有水!” 西陵笙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之前她与八千到了尽头时,便听到了铁门外的水声,于是便想到了这个办法躲避。 铁门外的水很快就流尽了,两人又才从石阶上跳下来,进入了那半人高的铁门,而让两人意外的是,铁门后砌了厚厚的石墙,而它所连接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浴池。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从流干了水的浴池中站起身来,一眼便瞧见那层层纱幔掩映后的大床。而大床之外,正跪着一位妇人,正是那日她瞧见的那位端庄优雅的六王妃! “六王妃?” 西陵笙喊了一声,那重重的床帐间顿时立起一道人影,而六王妃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喊声似地,木讷地走上前将窗帘撩开,现出那位温文尔雅的六王爷,赫连枫。 不过此时的赫连枫周身没有一丝温文尔雅的气息,反倒是充满了侵略和贪婪,但看见西陵笙时又变得杀戮,就像是西陵笙打扰了他的好事一般。 西陵笙轻灵地跃到浴池边,隔着老远便瞧见大床上的另一人,大红的衣袍轻解,白皙的肩头露半,双眼被丝巾蒙住,而倾城绝色的脸上没有半分感情,倒是发白得有些令人疼惜。 西陵笙顿时觉得胃里一阵阵地恶心,原来她的猜想根本就没有错! 为什么赫连泽玥会不想见到赫连枫,且一看到赫连枫便会全身不舒服,便会觉得是玷污了他。 为什么赫连枫从不叫赫连泽玥太子而是称呼他的乳名,为什么他所建的那座阁楼正巧能够看见赫连泽玥的寝宫,为什么密室里的那些画里全都是赫连泽玥…… 都是因为这位六王爷有龙阳之好,而他所喜欢的那个人,正是赫连泽玥,而且已经喜欢到一种极尽变态的地步。 “是你?”赫连枫的语气里充满了危险,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八千亦又轻蔑地笑起来,“她竟带着你逃了出来?” 八千冷声道:“赫连枫,你丧失人性丧尽天良,今日我就算是杀不了你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哈哈哈……就凭你?”赫连枫缓缓地站起身来,嘲笑地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西陵笙双手攥紧,拦住了八千,看了一眼床上的赫连泽玥,又朝赫连枫冷冷道:“你将他怎么了?” 赫连枫转过头去眼含爱意地看着赫连泽玥,满含温柔道:“你说玥儿?本王能将他怎样?本王自是好好地疼爱他……” “去你大爷的!”西陵笙忍不住地骂了一句,“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赫连枫双眼微眯,横眼看向西陵笙,阴冷地说:“你说什么?” 西陵笙微扬起下巴,鄙夷地瞧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你就是一个,让人恶心的人!” “哈哈哈哈!”赫连枫又瘆人地大笑起来,旋即凌厉地看着西陵笙道,“胆敢冲撞本王?本王杀了你!” “凰主小心!” 就在赫连枫挥剑冲过来时,西陵笙及时地将八千推到一边,随之身形一闪,躲过了赫连枫的一剑。 匕首从袖中滑出,西陵笙飞快地翻身到赫连枫身后,高举匕首狠狠地往下一插,只听得“嗤”地一声,那匕首正中赫连枫的背部,鲜血一下子便喷涌出来。 西陵笙抬腿便是一脚,将赫连枫一下子踢到了浴池边,他滚动了几下,整个身子便掉进了浴池里。 西陵笙微微地喘息几下,怔怔地看着那浴池。 赫连枫就这么被她杀死了? 对了……赫连泽玥! 西陵笙赶紧回身奔向那大床,取下赫连泽玥眼睛上的丝巾,唤着他:“赫连泽玥,醒醒!赫连泽玥……” 不一会,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便缓缓地睁开来,瞧见她时,带着戏谑地一笑,倾国倾城:“宝贝儿,是想要嫁给我了吗?所以才回来?” 西陵笙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嗔了他一声:“这时候还不忘记戏弄我?起来,本姑娘带你出去!” 说着西陵笙便将他扶起来,但赫连泽玥顿时又收敛了笑容,将她的手推开,带着疏离的语气道:“宝贝儿,我一早便说了,你不肯嫁给我便赶紧离开。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 西陵笙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你说什么?” 赫连泽玥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亦是不带半分感情:“我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西陵笙亦是冷下脸色,眉心蹙起,道:“你这个人,我若不来救你,你便会……” “我不需要你救我,我喜欢这样。”赫连泽玥冷冷道。 西陵笙微微地咬了下唇,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而赫连泽玥从未像此时一样,他亦是嫌恶地看着西陵笙又道:“你既然不喜欢我,我的事情又与你何关?你以为我喜欢你吗?像你这样的女子,我身边多的是。而我最是讨厌你这样多管闲事的模样……以后 ,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真让我觉得厌烦!” “赫连泽玥!你脑子抽了!”西陵笙微怒。 赫连泽玥却是不再看她,冷漠地吐出一个字:“滚。” 西陵笙不由自主地你起拳头,看着此刻的赫连泽玥恨不得上去扇他一耳光,但是他说,是她多管闲事了! “八千,我们走!” “你们谁也走不了!” 一道阴冷的笑声又响起,带着浴室中的潮湿之气,如粘稠之物爬上了西陵笙的耳朵。 西陵笙转身看向那浴池,只见方才还被她一刀毙命的赫连枫又重新站起来。 八千愣在一旁,口中喃喃道:“我的异魂……” 西陵笙想起八千所说,他的异魂乃是刀枪不入,不禁微眯起双眼,警惕地看着那个脸上挂着贪婪笑容的可怕男子,神情间亦是没有分毫的害怕。“呵……你偷了人家的东西,便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何时由得你这般嚣张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最喜欢你了 玉手轻抬,火焰腾起,西陵笙立于翻飞的纱幔之前,凌厉地看着那个周身戾气包围的男子。 而赫连枫看着西陵笙手中的火焰,不禁露出狂喜之色:“他说得没错……你竟真是离国圣女哈哈哈哈……” 离国圣女? 西陵笙片刻地迟疑,八千立马附耳道:“凰主,小心他的眼睛!” 西陵笙一晃神,只听得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六王叔!” 待她重新视线聚焦之时,赫连泽玥已经自然地站到她与赫连枫之间,恰巧挡住了西陵笙的视线。 差一点……她就要陷入赫连枫的禁术! 赫连泽玥一袭红衣站在西陵笙身前,朝着赫连枫嘲讽一笑:“六王叔,在打别人注意的时候,应先顾及自己才是。” 赫连枫贪婪的视线便又开始在赫连泽玥脸上流连,无比爱慕地说:“玥儿,这女子扰了你我的好事,待六王叔杀了她,再与你共度欢愉。” 而赫连泽玥只是满眼的嘲讽,他轻缓地开口:“哦?可你似乎没这个机会了……” 说着赫连泽玥的嘴角便留下一丝鲜红的血来,赫连枫的脸色突变,紧接着他又紧捂着胸口,连身子都变得摇摇欲坠。 “玥儿……你、你竟服了毒?” 什么? 西陵笙怔怔地看向赫连泽玥,只见赫连泽玥脸色苍白,淌着血丝的嘴角却仍是噙着妖冶无比的笑。 “王叔不是说,我就像是你的毒药吗?” 赫连枫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只因为赫连泽玥实在太让他着迷,让他一见便上瘾到戒不掉。 但赫连枫也没想到,赫连泽玥竟然会自己服下毒药,而借着与他欢愉时,将毒药送入他口中。 “可我没想到,你竟真将自己变成毒药送给了本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死!” 赫连枫说得激动,突然便喷出一口血,身子不稳地跪倒在地,只能单手撑地强硬地支起身子。 赫连泽玥低睨着他,轻飘飘地说:“我?父王死了,你也死了……哈哈……我也能安心地去见母后了……” “赫连泽玥!” 西陵笙脸色霎白,蓦地熄了火焰,上前扶住身子不稳的赫连泽玥。 赫连泽玥刚说了两句话,便如一朵枯萎的红莲般,倒在了西陵笙的怀中,浑身的生命气息飞速地流逝起来。 西陵笙浑身一颤,立马焦急地喊道:“赫连泽玥,不要……” 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两下,盈盈水眸倒映出西陵笙的模样,忽地桃花眼弯起,赫连泽玥便笑了:“宝贝儿,你怎么还没走……” “赫连泽玥你醒了……我……”西陵笙刚张了张口,只见怀中的男子又涌出一口血来,她瞬间明白过来,也许赫连泽玥是一早便知道了赫连枫修习了这样的禁术,他也一早便知道她会异术,所以他才故意说了那些话,为地就是要将她气 走,让她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而赫连泽玥将她关在那间谁也不知道的密室中时,他不是要关着她,他是想将她藏起来,不让赫连枫找到! 后来他之所以肯安心地放走了她,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要与赫连枫同归于尽的打算! 眼睛略微肿胀,连鼻子也变得酸酸的,西陵笙眉心紧蹙,嗓子眼里像是被堵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赫连泽玥无奈地一笑,伸手抚上她的额间为她抚平,声音虚弱:“宝贝儿……不要皱眉……会不好看的……” 西陵笙攥紧了他的手,吸了吸鼻子道:“赫连泽玥,你别说话,我带你走,我不会让你死的!” 赫连泽玥轻声笑起来:“宝贝儿……刚刚我说的话……那都是骗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八千,来帮我一下!”西陵笙挣扎着想要将赫连泽玥抱起来,可他周身都如泥鳅一般软,刚抱起一点便又滑了下去。 “赫连泽玥,你起来!你起来啊!” 西陵笙只觉得用尽了周身力气都使不上劲儿来,看着眼神渐渐涣散的赫连泽玥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哭,宝贝儿……”赫连泽玥温柔地笑着,伸手想要替她抚去眼角的泪水,可他的指尖还未能触碰到西陵笙,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宝贝儿,我最喜欢你了…… “玥儿!” “赫连泽玥——” 恍若凤凰鸣音,西陵笙顿时周身火焰大盛,无数的星火摩擦着空气而起,而刚要扑上来的赫连枫被烈火灼烧退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喷出一口血,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着,瞪大了双眼看着西陵笙。 西陵笙眼中都燃起火焰,转头便对上赫连枫,她冷声道:“是你逼死了他!” “本王没有!本王怎么会要逼死他!本王爱他就像是爱他的母后一般!他的母后去了,本王便将双倍的爱都给了他! 他喜欢美人,本王便送他美人!他想要活得自在,本王便替他处理国事!本王知道他恨先王,本王便给先王下了慢性毒药,替他杀了先王!本王想要将他留在本王身边疼惜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逼死他!”赫连枫的眼中充满血丝,两丝泪水顺着狼狈的脸庞滑下,忽地他又转头看向西陵笙,愤怒地开了口,满口鲜血骇人:“是你才对!他若不是为了护你,他也不会想到要服毒!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本王 要杀了你!” 玉手轻挥,一团火球打在赫连枫的腹部,赫连枫顿时捂住肚子在地上翻滚大叫。 西陵笙语气冰冷:“呵……你真是恶心……若不是你想要贪婪地占有他,若不是你步步紧逼!他也不会活得这么累,他也不会想到要跟你同归于尽! 现在你跟我说你是爱他?你爱的明明是你自己!只是因为你得不到的先王后娘娘便也要亲手将他摧毁!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火焰如蛇般串起,赫连枫虽是刀枪不入,却也无法承受住火烧。就在那火蛇张着血盆大口要将赫连枫吞噬时,四周黑雾腾起,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小白,快走!” 第二百八十二章 番外·赫连泽玥篇 暮雨时节,母后安静地躺在寝宫的软塌之上,而我穿着母后的嫁衣,冲茗曦发了脾气。 茗曦被我吓哭,跑出了母后的寝宫。 但我没有心思去哄她,我只想跟母后好好地呆在一起。因为不久后,我知道,她便要被送去别处了。 一个月前,外祖父府上所有人都被赐了毒酒。上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下到表弟和表妹,一个也未能逃脱。 父王说外祖父蓄意谋反,他及时地发现才要以除后患。 可母后却哭着说,是父王猜忌,执意要将外祖父等人处死。 后来,一向恩爱的母后与父王便各自分开,父王终日沉迷声色,而母后却是郁郁寡欢。 终于,在一个阴冷的雨天,母后服下了毒药,就在我的面前。 我没能拦住她,而母后只叫我好好地活。 可她不知道,我没有了她,我便再没有一个亲人,我无法好好地活。 所以我替母后清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虽是一个男子,但我却执意地穿起了母后的嫁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像是看到了笑着的母后,娇若红莲。 母后曾说过,她曾经觉得最幸福的一刻,便是嫁给父王。 可她那时候没能想到,她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在父王的眼里却只是平常。她亦是没想到,曾经的最爱,到现在却变成了置她于死地一瓶毒药。 所以当我穿上母后的嫁衣那一刻,我便成为了她,不过我心中想的,只有对那个男子的恨。 后来,六王叔来了。 他失魂地跪在母后床前,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绝望与心死。 后来他看到了我,他不敢相信地唤我的名字,然后他说:“你与你母后小时候,真像。” 也是那时候开始,我与六王叔变得亲近,我告诉他我恨父王,他说,他也恨。 因为母后喜欢父王,所以六王叔便将最心爱的女子拱手让给了别的男子,还为那个男子卖命。 但到头来,他见到的,却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的尸体。 母后的棺木被送去皇陵的路上,六王叔劫走了棺木。 父王也许是知道,也许是因为心中愧疚,所以他并没有追究此事。 六王叔将母后劫走后,便将她送到慕莲阁的密室中,将她放入了冰棺之中。 六王叔说,母后生前极喜欢莲花,亦是美得如红莲一般。他在宫中建的那座慕莲阁,便是因为爱慕如莲般的她。 六王叔还说,母后喜欢穿红色的衣裳,睡着的时候也不该着一身惨淡的白衣。 所以他为母后穿起了一身大红的嫁衣。 他告诉我,他有办法让母后醒过来。 然后我便看见了一位穿着黑袍的男子,六王叔叫他朝弦,他会异术。 朝弦用冰棺封印了母后的尸体,说这样可以将母后的尸体保持一段时间不腐烂。 而这段时间,我日日都到慕莲阁中看望母后,而六王叔,也会教我许多,只要是能够变得强大的,我都学。 一晃便是四年,母后的尸体在冰棺中仍是保存得极好。 而某日我到密室中看望母后时,竟发现密室中多了一具冰棺。冰棺中躺着一位女子,亦是生得极美。 朝弦告诉六王叔,冰棺中的女子是离国的凰后,她生前是百毒不侵,所以只要将她的魂魄召回,放到母后的身上,母后自会醒来。 然后朝弦便对着两具棺木施起了异术,可最终却失败了。 母后的尸体便瞬间化为了灰烬,消失不见。 便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六王叔变得不一样了。 我甚至觉得他看着我时,眼中竟生出几许情分来,令我觉得十分不自在。 而在一个午后,我从梦中醒来时,便看见六王叔坐在床头,神色温柔地看着我。 然后他伸手抚上我衣服的扣子,笑着说:“本王竟未发现,四年间你竟是长这么大了。” 说着他便要解我的扣子。 我觉得很奇怪,便伸手打掉了他的手,可他只是笑,还压下身来,吻我。 后来我用随身的匕首刺伤了他,可他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我好不容易地逃出了六王府,只觉得恶心想吐。 我与六王叔变得不再亲近,可他却并不想放过我,时常地出现在我周围,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想对我做奇怪的事。 我知道他是觉得我像母后,所以他想占有我,尽管我是个男子。 于是我终日流连于女色,便是想告诉他,我是个正常的男子。 但他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还送了我许多美人,不停地向我靠近。 真是恶心…… 六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六王叔的阴影中活着,我知道他权倾朝野,还掌控着一个叫做血衣教的江湖势力。 我斗不过他。 而终于,父王派我去北国商议茗曦的和亲之事,我得到了一个暂时喘息的机会。 而也是这个机会,我又遇见了她。 我记得是在元翊兄的府邸,她笑着对我说:“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后来元翊兄告诉我,她叫做西陵笙,是北国的太后。 我从未见过这么小,这般有趣的太后,于是便生了戏弄她的想法,终日纠缠着她。 可渐渐地,我竟发现,我喜欢上了她。 与她在一起时,我从未这般地轻松快活过。 可我似乎,不该动这样的心思。 在琅山围猎时,她曾中了毒箭,虽然北离澈封锁了营帐,但我却不安了一整晚。 第二日我再看到活蹦乱跳的她时,心中才欣慰起来。也是这时候,暗卫送来她以前的消息。 当我看到她曾好几次服下毒药后却奇迹般地生还时,便不禁想起六年前躺在冰棺中的那位女子。 百毒不侵的女子,这世上能有几位?而恰巧能遇上的,又能有几位? 虽然我不知道她何时醒来的,为何又变了容貌,但我知道,她就是她。 在北元翊的府邸见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并没有认出她来。若那时我知道是她,当她问起我那第一句话时,我一定会回答她。 是的,六年前,我们见过。 只是,我与她这般地有缘分,她却始终是不属于我。 再回到姜国时,父王便病倒了。 我到了父王的寝宫,却看到六王叔站在他床头,两人对比之下,父王苍老了许多。 六王叔虽是父王的兄长,但他修习了一种禁术,可以夺取离国中人的异魂,有了异魂的他便能久葆青春。 看到他又变回十年前的模样时,我便知道,他夺取了离国中人的异魂,还给父王服下了毒药。 而六王叔看到我时,竟发了怒,他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子? 原来我在北国时,他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我的心思,他很容易便看透。 但我希望他这时候能掐死我,反正父王不久后便会死去,我便也没有活着的意义。 所以我故意激怒他,我说我是爱上了别的女子,我死后谁都不记得也会一直记着她。 而六王叔果真便动了怒,他狠狠地掐着我,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要爱上别人,为什么不爱他。 而我不想回答。 就在我以为我即将死去,六王叔却放开了我,他抱着我时,哭着求我,让我留在他身边。 他哭得很可怜,语气低三下四,可我却冷漠地推开了他,因为我觉得恶心。 我整日浑浑噩噩,却再一次听到了她的消息,甚至看到她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喜欢的男子娶了别人,而她现在又来到我身边,是不是就意味着,是上天注定? 也许我之前的部署,便是为了此时。 也许除掉了六王叔,我便能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了。 可我才刚欢喜了几日,朝弦又传了消息给六王叔,说她身怀异术,是离国圣女。 六王叔得知她身怀异术,一定会想尽办法抓住她,然后夺取她的异魂。 这样一来,她就会死去。 而我已经见过了她死去时的模样,便不想再看到她死去了。 我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她的身份,我只想保护她。 可我,却害怕护不住她。 我想让她离开,可六王叔的人已经在宫门口设下了陷进。 于是我便将她关了起来,我知道她会恨我,但是我别无他法。 只有先将她藏起来,别人才无法伤害她,而等到我除掉了六王叔,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就在我部署完美,却没能伤害到六王叔分毫时,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是我太过贪心了。 哪能一切都按照我所想象地进行? 这样的话,上天似乎对我太好了些。我本不应该这么好的。 于是我将她放走,还克制不住地吻了她,当血腥味充满我口中时,我却觉得甜。 最后一次了,便让我任性一些,即便是她会恨我一辈子,也好过忘了我。 我知道一般的利刃是杀不了六王叔的,可我服下了毒药,他侵犯我时,便是我能杀了他的时候。 但我没想到,就在我得手时,她却回来了。 我一边欢喜着,一边担忧着。 她说要带我走,还为我落了泪。 我不是故意想要气她,我只是太喜欢她。 可是我想说给她听的时候,她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但我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 我真的很喜欢她。最喜欢她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看见我这刀没? 姜国王宫中,两道黑影在房檐间飞窜,一高一瘦,一胖一矮。 “啪——”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只听一个焦灼的声音立马追着那东西落了地。 “还好还好被我及时地接住!” 另一道黑影也落了地,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死猪!搞什么?” 山猪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木雕,合着全身肥肉一起晃了晃说:“我的彩色娃娃掉了,还好没有摔地上!” “……”山鸡扶额,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但又怕他被自己拍傻,于是只能低骂了一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唰——” 一道寒光划破夜空而来,山鸡反应过来,立马扯了山猪一下。 “小心!” “啊!我的彩色娃娃!” 因为山鸡大力一扯,山猪没能站稳,手中的木雕一下子便飞了出去,然后稳稳地落入一双温软的小手中,而一把大刀也随之横在了两人面前。 “好汉饶命!我们哥儿俩走错路了!” “俩龟儿砸还跟你爷爷我装?上回儿不小心被你们跑咯!今天儿还是遭我逮到起了哈!给我双手抱头蹲下去,老实点!瓜娃子!” 山猪立马瘪嘴,哭丧着朝山鸡道:“山鸡山鸡,是那个蠢将军……” “嗯?你个瓜娃子说啥子诶?大点声啊!”文君宝竖起眉毛厉声道。 山鸡一脚踹到山猪身上,立马朝文君宝赔笑道:“将军大人,我们已经从良了!我们这次到王宫来只是为了找我们的老大,并不是要偷什么的……” “哈哈!”文君宝大笑两声,又夸下脸来,“我信了你们的邪哟你们从良了?看见我这刀没?” “嗯嗯……”两人齐刷刷点头。 文君宝大刀一挥,两人立马紧绷起身子生怕他砍到自己。 文君宝道:“你们俩要是从良了,我就把这刀吞了!信不信!” “信……信……”两人赶紧附和。 这时,一旁的赫连茗曦突然又开始抽泣起来,且身子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文君宝看见,飞步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南菱公主,你没事吧!” 山鸡和山猪脱离了大刀的寒气,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两步,而文君宝又是一刀横过来,两人立马又默默地移动回原处。 山猪抱着脑袋,朝着山鸡委屈道:“山鸡,山鸡!那公主抢了我的彩色娃娃。” 山鸡很想又踹他一脚,但却看见那公主顿时停止了哭泣,朝他们二人投来目光。 赫连南菱拿着手中的彩色娃娃到山猪面前,焦急地问:“你说什么?你说这是你的?你怎么会有这个?是不是你把小石头抓了起了!” 山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支支吾吾,神色飘忽着:“这……这……山鸡她吼我……” “你快说啊!”赫连南菱瞪红了双眼。 山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了山猪一眼,赶紧对赫连南菱道:“公主殿下,这彩色娃娃不是我们的,我们是在城外树林捡的。” “城外……树林?”赫连南菱喃喃。 忽地她攥紧了那彩色木雕,飞似地朝反方向跑去。 “南菱公主!”文君宝喊了一声,又看了两人一眼,不得不弃了两人追着赫连南菱去了。 山猪看着赫连南菱远去的方向再一次瘪嘴:“山鸡,我的……” “你的、你的个头啊!” 山猪还没说完又被山鸡一脚踹屁股上,没好气地教训他:“那些都是女人玩的玩意儿!你玩个什么劲儿?赶紧找到老大才是正经!” 山猪揉了揉屁股,道:“你说那公主看到那大坑里的那堆尸体,她会不会吓得走不动路啊?” “你还有心情关心那公主?是不是屁股还想来一脚啊?”山鸡说着就抬起腿作势要踢他。 山猪连忙躲到一边,朝他嘿嘿一笑:“哈哈没踢着!” “砰——” 身后的阁楼的门被一下子撞开,山猪吓得大叫一声,飞身就是一扑,紧紧地将山鸡抱住。 山鸡被他肥胖的身子突然一撞,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倒下去。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两声惨叫,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娘的!你要压死老子啊!” 山鸡悲惨地吼了一句,只听得耳边响起一个熟悉好听的女子声音。 “山鸡,山猪?” 山猪立马从山鸡身上蹦起来,笑眯眯地朝身后的女子跑去:“老大!” “死猪!你把老子当垫子,现在就不管老子了!” 山鸡满脸哀怨地从地上站起来,这才看清了眼前不光有他们的老大,还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背上还背着那日他们看见的那位长得像女子的红衣男子。 “老大……你们这是?” 西陵笙道:“没时间解释,先跟我来!” 说着她带着几个人朝着离慕莲阁最近的赫连泽玥的寝宫而去。 方才在六王府,就在西陵笙差一点就要杀了赫连枫时,那团熟悉的黑雾再一次降临,带着看不清真相的可怕之意挡住了她的火蛇。 朝弦。 差一点她又中了朝弦的禁术,而又一次是凤沉央救了她。 她似乎是能与凤沉央心意相通,因此她总能听到凤沉央的声音,而凤沉央亦是知道她身处危险。 凤沉央说过,朝弦诡计多端,又总是以黑雾隐藏行踪,而她现在要保护八千,将赫连泽玥带出这里,所以她不能逞强。 于是西陵笙划出一道火墙,让八千背起赫连泽玥,快速地从密道退走,而朝弦也并没有追来。 西陵笙很快地在赫连泽玥的寝殿中找到了密道的入口,本想着顺着这密道一直逃出姜国王宫。 但山鸡却说山兔传来消息,城外一百里的地方突然冒出了许多北国的军队,皆都隐藏在山谷之中,姜国的驻城将领们似乎都还没有察觉。 西陵笙微微惊讶,这时候,北离澈竟选择攻打姜国了吗? 看来姜国内乱的消息北离澈一早便得知了。只不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人深入了姜国的腹地?想到这里,西陵笙当即选择将赫连泽玥安置在密室的床上,并吩咐了八千照看;然后她带着山鸡和山猪从密道出去城外打听消息。 第二百八十四章 红杉少年 出了密道,山猪惊嘘一声,然后扯着山鸡的袖子说:“山鸡你看,这不是我们遇见老大的地方吗?真神奇啊~” 山鸡反手就是一巴掌,示意他闭嘴。 西陵笙玩笑地问山鸡:“你是怎么将他拉扯这么大的?” 山鸡扶额道:“老大,现在你可知道我的不容易了吧。” 山猪凑过来,嘿嘿笑着:“你们俩在说什么呀?” “闭嘴!” 两人话音刚落,西陵笙便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西陵笙朝两人挥了挥手,轻灵的身形一跃,便落在了一棵树上。 山鸡和山猪皆示意地隐入了黑暗中。 西陵笙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女子挥鞭儿驰,而一男子一边在她身后追一边又喊着。 “公主,小心点啊!这乌漆嘛黑的,当心摔了!” 山鸡和山猪顿时警惕起来,朝着树上的西陵笙嘘声喊道:“老大,是那个蠢将军,要不要埋伏了他?” 山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现在他们的老大在,他们的老大可是传说中的盗神!而且他们有三个人,而对方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 终于能享受暴揍这蠢将军的感觉了!他一早就想这么干了! 西陵笙从树上跳下来,便看到山鸡兴奋的神情,于是她耸耸肩,道:“不然,试试?” 山鸡得了领,操起地上的树干做棍儿便冲了出去。 而山猪亦是在四周寻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称手的东西,便摘了一片树叶做遮蔽,小跑着也冲了上去。 “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 山鸡话都还没说完,只听见文君宝大喝了一句“公主小心”,抽出腰间的大刀便飞身上前,拉了赫连南菱的马,挥刀一横,两人顿时傻眼,撒腿儿就跑,边跑还边哇哇大叫。 “老大,老大,我们扛不住啦!” 文君宝自是紧追不舍,口中还骂道:“你们两个瓜娃子,怎么阴魂不散呐?站到!” 西陵笙这才飞射出一枚石子儿,挡了文君宝挥手而下的刀,落到抱头蹲地的两人面前,朝文君宝道:“文将军。” 文君宝看清楚眼前的人,手中的刀迟疑在半空中,问:“白姑娘,我和南菱公主今晚还到处找你!你去哪里了?是不是被这两个龟儿砸威胁了?” 蹲在地上的两人小声哔哔:“我们明明才是受到威胁的那个!” 西陵笙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们都是自己人,刚刚只不过跟你们开了个玩笑。” 蹲在地上的两人咬唇,他们的老大竟然骗他们玩! 文君宝皱着眉说:“白姑娘,他们俩可是盗贼!” 西陵笙便说:“他们俩已经从良了,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偷盗的。” 文君宝顿住:“还真从良了?” 山猪顿时直起腰板,朝文君宝轻哼了一声:“哼,山鸡哥早告诉过你,你还不信!还说我们若是从良,你便要吃了你的大刀,你倒是吃啊!” “瓜娃子还敢叫板?”文君宝睨了他一眼,山猪瞧了一眼那大刀赶紧闭上了嘴,还用双手紧紧捂住。 西陵笙无奈道:“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文将军,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一个柔软的身子便抱住了她。 赫连南菱哭着说“白姑娘,小石头在这里,他为我做的木雕落在了这里,他一定在这里!” 西陵笙安慰着她:“别哭了菱儿,我帮你找找。” 赫连南菱将事情缘由说给了西陵笙听,西陵笙便问山鸡与山猪道:“你们二人早些时候在林中可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 山鸡摇了摇头说:“老大,这林子里很少有人来的,而且我们捡到这彩色娃娃时也没看到有谁来。” 这时,山猪戳着手指嘟囔了一句:“哪有?那坑里不全都是人?” 山鸡反手又是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喝道:“你长长脑子好吗?老大问的是活人,活人!” “人家哪里没有长脑子了……” 活人?难道…… 西陵笙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又问:“什么坑?” 山鸡道:“就在这前面不远处,那种专用来埋死人的大坑,里面好多死了的红衣服小孩儿!老大你就别去看了,怪晦气的……老大?老大!” 西陵笙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山鸡所说的那大坑前,借着明亮的月光一眼望去,她差点没有吐出来。 只见一个水塘大小的土坑中堆满了白骨,而白骨之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红杉少年,衣衫破烂衣不蔽体的随处可见,而有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段,还有那位令人作呕的六王爷赫连枫,西陵笙很快便在诸多少年中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容,旋即她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便握紧了拳头。 “白姑娘,你去哪里?”突然赫连南菱的声音传来。 西陵笙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转身回去拦住了赫连南菱:“别过去。” 赫连南菱眼角还沾着泪水,她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白姑娘,前面怎么了?” 西陵笙抱住她,轻声道:“没什么……真是个死人坑,实在是晦气……” 这时,文君宝震惊的声音又响起:“死了这么多小孩!这都是谁干的?简直是丧尽天良!诶?那……那是不是小石头?” “小石头?” 赫连南菱木讷地重复了一遍,旋即她从西陵笙的怀中挣扎出来,飞快地跑到那死人坑前,拼命地寻视着。 西陵笙第一次想一巴掌拍死文君宝,她上前拉住赫连南菱,道:“菱儿,别看!” 但赫连南菱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然后她疯了一般地扑进那死人坑中,一边哭一边大喊起来:“小石头,小石头……” “南菱公主!”文君宝当即跳下坑去追她, 而赫连南菱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即便是好几次摔倒也挣扎着向中间的那位红杉少年奔去。 山鸡和山猪站在坑前惊讶得没敢出声。西陵笙的心中像是被划了好几刀,随之她飞身上前,亦是落入了那坑中。 第二百八十五章 移魂度命 密室中,西陵笙坐在床前为赫连南菱盖好被子,随之起身往外走去。 刚出去向“重凰”发了密讯的八千回来看见,微微惊讶地问:“凰主,您才睡了没多久,怎么就醒了?” 西陵笙微微一笑,道:“我习惯了,没有那么多睡意。你也折腾了一晚,先去睡吧。” 八千亦是摇摇头又试探地说:“凰主,那位红杉少年我们已经安葬好了,里面的那位太子殿下……” 西陵笙和赫连南菱找到小石头的时候,小石头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看起来生前应该是受了不少的虐待。 而小石头的身子虽然还没开始腐烂发臭,但被堆放在那死人坑中,身子已经有了别的尸体上的蛆虫。 无奈之下西陵笙只能将他好好地葬在此处了。 而赫连南菱因为受不住这打击,当场便晕了过去。 随后西陵笙带着文君宝将赫连南菱送回了密室,并将赫连枫的恶行和赫连泽玥的死告知了文君宝。 文君宝听后毅然地决定回营地,打算带兵回姜国王宫,守住这姜国的江山。 文君宝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赫连南菱,便朝西陵笙抱拳道:“白姑娘,我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这照顾公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公主醒来找我的话,请你帮我转告她,我很快就来接她回宫!” 赫连枫的势力,文君宝定是知晓的。他这么告诉西陵笙时,西陵笙总觉得他是在托孤。 也许就连文君宝自己也不知道,一向骁勇善战的他面对赫连枫和朝弦时,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但他自小便有一身傲骨,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战场上。 西陵笙派了山鸡和山猪去打探北国军队的消息,而自己留在密室中守着赫连南菱和赫连泽玥。 她从赫连南菱的密室中出来又到了安放赫连泽玥的密室,看着床上那毫无声息的红衣美男子,只恨自己没能早一些发现赫连泽玥的心思。 若她早一点看出来,那日在这密室中时,她是绝不会与赫连泽玥往着相反的方向离去的。 “凰主!” 突然,八千的声音传来。 西陵笙转过投去,只见八千手中拿着一张密卷,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凰主,您看这个!” 八千将手中的密卷递给西陵笙。 西陵笙扫了两眼,顿时也惊讶起来:“这……这是……” 八千接着她的话道:“这就是离国禁术!不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西陵笙问:“你在哪里找到?” 于是八千便带着西陵笙进入了较小的一间密室,只见那密室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秘籍。 八千抽出其中一本,道:“凰主,我便是在这本中找到这密卷的。” 西陵笙拿起那本书,与其说这是一本书,不如说它是一本随记册子。 因为这册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赫连泽玥的字迹,上面写满了关于离国、异术以及禁术的事情。 “两年前,在慕莲阁下的密室中,黑袍朝弦送来的那具冰棺中,是离国的凰后。朝弦竟说可以讲凰后身上的异魂放到母后身体中,从而让母后醒来,然而朝弦失败。” 这些字迹看起来有些年头,赫连泽玥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遇见过朝弦?而且还看见了朝弦施展禁术?而且就此开始研究起离国以及异术的事情? 西陵笙惊讶地读了一行,眼角的余光又瞥见旁边的批注,而批注的字迹看起来要比他先前写的字迹新一些。 “朝弦和六王叔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那位离国凰后已经死去,她的魂魄不在体内。但若是有能聚魂之物,也许朝弦便成功了。只可惜,那时他不知道。” “聚魂之物?”西陵笙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立即又往前面翻了好几页,终于发现前面的几页中字迹稍青涩地记载了这同一件事。 “母后服毒自尽,六王叔请了一位会异术的奇人朝弦到冰棺前施展禁术救母后,而母后在冰棺中完好地保存了四年的遗体终是灰飞烟灭。” 原来赫连泽玥的母后也是服毒自尽了! 而在赫连泽玥小的时候,赫连枫因为爱他的母后如狂,便请了朝弦去救他的母后。 也许那位死去的离国凰后的异魂也是百毒不侵,所以朝弦想将她的异魂吸出来再放入赫连泽玥的母后体内,从而让她的母后也变得百毒不侵,就此便可再次复活! 不过那时候朝弦没想到离国凰后的魂魄早已散去,而打开冰棺过久的先王后,又因为禁术的力量从而飞灰湮灭。 所以她在慕莲阁下面看到的那座冰棺里的嫁衣,应当是赫连泽玥的母后曾穿的。 但如果这么说来的话,若是她…… “啊——” 突然一道惨叫声响起,西陵笙飞快地寻声跑进了赫连泽玥的密室,只见赫连南菱跌倒在地上,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泪水。 赫连南菱浑身颤抖着,一边摇着头一边艰难地抬起手指着床上的赫连泽玥,不敢相信地说:“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没有呼吸了……” 西陵笙心中揪起,上前抱住地上的弱小女子。 赫连南菱顿时止不住地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为什么……” 西陵笙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菱儿,没事的。太子哥哥他只是暂时睡着了。很快他就会醒过来的。” 赫连南菱本是哭着,听到这里亦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着西陵笙,哽咽着说:“你说真的吗,白姑娘?” 八千似乎是猜到了西陵笙的想法,皱起眉头道:“凰主,不可!” 若按照赫连泽玥所写的,若是这禁术真的能移魂度命,让死去的人复活,那他们的凰主是绝对会尝试的。 八千想,可将异魂从体内抽出时痛不欲生的痛苦之感,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亦是浑身发麻,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凰主这么做? 然而西陵笙却没有看八千,只是望向床上的红衣男子,看着他那张虽是少了几分娇美之气却仍是倾城绝色的容颜,不禁微微扬唇。“是真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哑巴开口说话 六王爷府。 “滚!滚出去——” 屋内传出一阵怒吼,紧接着六王妃便从屋中被赶了出来。 大门紧闭,六王妃跪在屋前哭喊着:“王爷,您的伤口还在流血,您就让臣妾替您上药吧!” 屋内的人不再答应,六王妃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默默哭泣。 “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双黑色的鞋子出现在六王妃眼前,她微微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子黑衣黑袍,模样隐藏在斗篷下,看不真切。 “你……”六王妃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朝他微微颔首,“朝弦大人,您快进去劝劝王爷吧!” 朝弦伸出一只手,将六王妃的下巴挑起,然后一阵笑声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他轻声缓慢地道:“王妃娘娘哭得真是令人心碎。娘娘莫急,我这就进去。” 六王妃顿时浑身一震,随即赶紧低下头去。 紧接着门被推开,又再次关上的声音交替,六王妃才缓过神来,刚刚这个男子眼神……真是可怕…… 纱幔飞扬的屋内,赫连枫仰躺在床上,一条腿弯起,身上搭了件红色的袍子,正是赫连泽玥离开时留下的。 赫连枫将那袍子拿到鼻前轻嗅着,似乎怎么也嗅不够,半阖起的双眼迷离,眼角还有泪水滑落下去。 朝弦慢慢地走过去,瞧了一眼赫连枫,看似关心地说:“王爷,你这腹上的伤乃是烧伤,可不像那刀剑,它自己就能好起来。” 赫连枫深吸了一下红色袍子上的味道,叹息地说:“比起这伤口,我倒是觉得心里,更要痛上许多。” “哈哈哈哈……”朝弦大笑起来,又道,“真是可怜,心爱的人死了,连尸体也保不住。” “你说什么?”赫连枫眼中聚起凌厉之色,捂着腹部慢慢地坐起身来,看着朝弦。 朝弦的语气没有半分改变:“离国圣女本就该是你的盘中之物,可她却夺走了你最心爱的人,不仅将他害死了,还将他的尸体也带走了。这仇,难道王爷便算了吗?” “西陵笙……”赫连枫狠狠地咬着几个字,恨不得将那个女子即刻咬碎。“哈哈哈……”朝弦再一次大笑,“姜国王宫里有只扰人的苍蝇在叫嚣,北国的大军也已经到了城外一百里的地方。王爷,幸得你中毒不深,否则连我也束手无策,不过既然上天注定你活下来,你总归不能辜 负了老天。” 顿了顿,赫连枫将赫连泽玥的袍子穿上,又恢复昔日那副嗜血贪婪的神情:“呵……既然都送上门了,那便一个也别想跑!” *** 山鸡和山猪等人进入慕莲阁的密室将冰棺盗了出来,西陵笙便将赫连泽玥放了进去,以此保持他的身子不受腐蚀。 虽然西陵笙打算了要用自己的异魂救赫连泽玥,但修习这禁术也不是一两天便能成事的。 而八千发出消息的第二日,十梦便找到了他们。 十梦道,北离澈收到一封密信后便带着人直入姜国腹地,而她便混在北离澈的军队中跟着回来,一直到看到了八千所发出的信号,才寻着过来找到了他们。 八千消失许久,十梦再一次见到他却见他苍老不堪,还失去了异魂,且不久后便会死去,顿时红了眼眶。 八千安慰着十梦,西陵笙便继续在密室中修习禁术。 都是离国的术法,西陵笙按照昔日凤沉央教她的运功之法很轻易地便掌握了修习的要诀。 待修习完第一章,西陵笙睁眼便瞧见站在门口的赫连南菱。 西陵笙微微一笑,唤她:“菱儿,过来坐。” 赫连南菱便走了进去,眉间凝聚着担忧之色,她道:“白姑娘,我听八千说,你修习的这是禁术……会对你不好……” 西陵笙愣了愣,八千竟然跟赫连南菱说了这些?不过想来也是八千担心她所以才随口说的,只是被赫连南菱听到了心里去。 西陵笙露出一个安心的神情,道:“别听八千胡说,我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对我没多大用处的东西,而却能让你的太子哥哥活过来,不好吗?” “可是……”赫连南菱仍是不放心。 西陵笙便岔开话题地问:“你方才去了哪里?我都没瞧见你。” 赫连南菱身形一顿,随即鼻头又红了起来:“刚刚……刚刚去看小石头了。” 西陵笙顿时有些后悔,真不该问起她这些。 赫连南菱吸了吸鼻子,道:“我第一次见到小石头时,他还不会说话,那时我五岁,而他已是六岁了,他不会说话,我便以为他是个哑巴。 但是小石头性子温柔,且心思细腻,所以母妃便让他跟在我身边,照顾我……小石头真的挺会照顾人!” 说到这里,赫连南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继续回忆着:“小时候,太子哥哥和姐姐们都嫌我太小不愿意跟我玩,所以陪着我的便只有小石头。 我不开心时他便会做鬼脸逗我开心,我开心时他又会带我去看好看的风景让我更开心。偶尔得了别宫娘娘的打赏,他都会从宫外搜寻一些新奇玩意送给我。 虽然小石头不会说话,但有他的陪伴,我幼年时也没有太寂寞。嗯……不过后来,小石头便会说话了。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外面还闪着惊雷,吓得我缩在被子里怎样都不敢睡。后来我听见有人开了门进来,还以为是雷公爷爷见我不乖巧便要来收了我去。于是我就不停地哭,求着雷公爷爷不要带走我。可我等了许久,也不见雷公爷爷,只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道,公主别怕,有我 在呢。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小石头开口说话,他就站在我床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被子,哄着我入睡……” 说到这里,赫连南菱已是泣不成声了,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木雕,回想着远方的少年。 西陵笙赶紧搂住她,轻拍着她的背,亦是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只是觉得一个人要为了另一个人做一些从不会做的,这是一件多难又多么珍贵的事情。只愿那个细心雕刻木雕的少年,来世能够继续微笑在阳光下。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她是离国圣女 赫连南菱哭得累了,西陵笙便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而她的呼吸也很快变得平稳起来。 西陵笙走出密室,十梦刚好带着八千走过来,看似有要事要禀告。 十梦右手放到左肩的位置,朝西陵笙施礼道:“凰主,赫连枫被朝弦救活,且他准备今晚攻入姜国王宫。” 西陵笙当即想到了文君宝,若是文君宝再被赫连枫杀死的话,赫连南菱估计会受不住这打击。 “十梦,重凰中人都会异术?” 西陵笙这才开始想要好好地去了解这个组织,就算这个组织不属于她,但此时她能用的也只有重凰了。就当是她又欠了凤沉央一次。 十梦也没惊讶,只是耐心地解释道:“凰主,我们十二护卫都是离国人,所以我们都各怀异魂,但其他人都是半魂之体。” “半魂之体?”西陵笙微微惊讶。“对!”十梦继续解释道,“离国中人不得与外族人通婚,便是为了保护离国的异魂不受异变。但若是离国中人与外族人通婚所诞下的孩子,体内的异魂便只有一半,他们所能施展的异术也便只有一半的力量 。所以国师和长老们都认为这是不洁之兆,并下令要处死这些拥有半魂的孩子,以警示离国中人不得再逾矩。而当年也是您拼死地要护住他们,凤主才出手救了他们,并将他们送出了离国,才有了现在的重 凰。” 西陵笙不禁惊叹,以前的那位凰主倒是位值得人钦佩的女子,难怪凤沉央会喜欢她。 “对了,你们可知现在的离国圣女是谁吗?”西陵笙又问。 之前她与赫连枫交手时,赫连枫见她有异术便说她是离国圣女,那时她来不及细想,而既然十梦是离国中人,现在倒是有必要弄清楚这原主的真实身份了。 十梦与八千相视一眼,才说:“凰主,自从八年前先圣女在内乱中战死,已经八年未曾现世了。但去年我听说离国占星台有圣女之魂觉醒之兆,所以离国中的长老已经派了四大家族的将军出来寻找。” 西陵笙突然想到自己的预示之术,以及先前凤沉央告诉过她一些关于离国圣女的事情,便问:“圣女之魂?难道离国圣女不是应该出现在你们离国吗?” 十梦摇了摇头又道:“这也是长老们奇怪的地方。一直以来,离国的凰后、圣女以及国师都是出自四大家族。但自从上一位凰后和国师不是出自四大家族之后,连圣女之魂都不再在四大家族中出现。 而后来长老们感知到圣女之魂曾降临在北国,他们便派人去了北国,可到现在也都还没能找到圣女。” 每一任的离国圣女都拥有这预示之术…… 凤沉央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回响,于是西陵笙试探地问:“是不是只有离国圣女才会预示之术?” 十梦笑道:“这是自然,这预示之术乃稀世之术,除了圣女,十梦并未看见其他人有。” 西陵笙恍然,原来她穿越过来的这位原主,竟然是离国的圣女? 所以她曾与朝弦交手时,还不懂得隐藏异术之灵,所以才被朝弦察觉,猜出了她的身份。 可若她真是离国圣女,凤沉央应该一早便知,可为何他又不告诉她? 这时,山鸡匆匆地跑了进来,而山猪抖着身上的肥肉跟在他身后进来,跑得一点也不含糊。 山鸡得意洋洋地说:“老大,我们把那慕莲阁的密道给封死了!任那赫连枫有百般本事,一时半会也打不通那密道!” 山猪还喘着气,但却嘿嘿一笑:“老大老大,那块巨石是我丢下去的哦!” “少在这里邀功!要不是我让你搬的,你这脑子能想到吗?”山鸡说着给了他一巴掌。 西陵笙想到在巨树下看到那块石头,不禁失笑,山鸡倒是细心观察,只不过…… “山鸡,山猪,还有件事要你们去办。” 山鸡和山猪立即抱拳道:“老大请吩咐!” 西陵笙露出一个甜美无邪的笑:“你们再把那巨石搬出来吧。” “啊?”山鸡和山猪听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们的老大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吧? 渐渐地入夜,距离姜国都城百里外的山谷内渐渐地亮起灯火。 士兵整齐的步伐声来回作响,白衣女子轻纱遮面,手里端着一盅汤慢慢地走近主帅的营帐。 待靠近了门口的帐子,她便站立了,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两鬓的头发,这才挑了帐帘进去。 “殿下,霓裳给您送汤来了,刚熬好的,您趁热喝……殿下?” 霍霓裳本是笑盈盈地走进营帐,却发现北离澈并没有在,桌上摆放着军事地图,一看便是刚出去不久。 “去哪里了?”霍霓裳不禁喃喃。 自从那个碍眼的女人在城门一站中消失后,她总觉得北离澈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他仍是娶了她,可他却终日泡在御书房中,平日里连见面都很少,更别说共度春宵了。 对,北离澈自从娶了她,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 北离澈不是很喜欢白蓁吗?看到白蓁回来,他不是应该很欢喜吗? 难道北离澈还放不下那个叫做西陵笙的女子? 难道是因为北离澈知道了她在城门口朝西陵笙射了一箭? 可那一箭她根本没有射中西陵笙,她射中只是那个小宫女而已! 而且凭着白蓁在北离澈心中的地位,就算是北离澈知道了这件事也是不可能责怪她的! 几个月来,霍霓裳一直被困惑缠绕。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经变成了北离澈最爱的女子,可北离澈却好像是只将她当做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养在宫中,也迟迟不回离国,终日不见人影。 而这一次北离澈发兵姜国,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跟了来,便是想着军营中烦闷,且北离澈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女子,他定是抵不住深夜寂寞。 可北离澈仍是日夜繁忙,根本就没有踏入过她休息的营帐。 北离澈不来找她,她便主动送上门来,可现在也仍是没有看见人。 “嘁!”霍霓裳不禁气恼地捏起拳头。“哈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北离澈不肯碰她? 就在霍霓裳气恼之时,一阵风从帐帘外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黑雾。 霍霓裳微微蹙起眉头,朝着那笑声传来之处道:“你不是受了伤?这么快便好了?” 黑雾散去,顿时现出一黑袍男子,正是朝弦。 朝弦哈哈大笑着:“徒儿看起来很是觉得师傅没用啊!” 在城门一战中,朝弦负伤而逃,已是许久没有来找过她。 霍霓裳嘲讽道:“不然呢?我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你找来的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北离澈最心爱的女子!” “怎么?”朝弦朝她靠近一步,带着一丝戏谑地说,“北离澈不肯碰你?是因为你的身体,不够吸引人?” 霍霓裳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说:“他怎么不肯碰我?新婚之夜我便已是他的女人,你少打我的主意!” “哈哈哈……”朝弦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徒儿,你这谎应当着那小太后的面儿说。” “什么?”霍霓裳瞳孔骤然紧缩,“那贱女人竟回来了?” “你慌什么?她回来,你再将她除掉不就好了?”朝弦轻描淡写道。 霍霓裳定下心神,朝弦说得对,她拥有凰魂,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朝弦看着霍霓裳带着怨恨的模样,突然又嗤笑起来:“徒儿,你可别怪为师没有提醒你,现在的西陵笙觉醒了圣女之魂,我亲眼看到她会驭火之术,你要除掉她,还得花些心思。” “驭火之术?”霍霓裳拧眉,“你不是说圣女之魂只有两缕异魂吗?若西陵笙真是离国圣女,那她除了必有的预知之术和我们已知的百毒不侵,便应没有别的异术了啊!” 朝弦的语气也沉了沉:“这也是为师一直想不明白的,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她也修习了这禁术……” “什么?”霍霓裳大惊,“她竟然也……” 突然朝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捕捉猎物的兴致,嗤嗤地笑起来:“又有落单迷路的小鹿了……” 说罢他化作一团黑雾起了一阵大风从窗户飞散出去,霍霓裳张了张嘴,旋即又微眯起双眼。 朝弦应该是感应到离国中人施展异术,想必已经追着那离国人夺取异魂去了。 而他既然说西陵笙那个贱人也会这禁术,那她当真得小心谨慎一些。 不过从之前看来,西陵笙并不会这禁术,应该是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才学会的。 如此一来,西陵笙修习得并不深入,就还不能像朝弦一般只需要以黑雾为引将猎物困在黑雾中就能夺取异魂。 西陵笙若要施展这禁术,定还需要些其他东西作为辅助。 所以,她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只要不中了她的迷惑,便还能对付她! 想到这里,霍霓裳便又端着汤盅走出了北离澈的营帐,而不远处的树林间,一道黑影闪过。 明月高照,黑影落到林间一人身后,朝那人恭敬地施礼:“主子,朝弦果然来了。” 清辉洒下,映照出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黑玉般的眸子里含着亿万星辰,俊美无双。 男子抿起薄唇,声音如珠玉击打:“吩咐下去,今夜袭城。” “是。” *** 山鸡与山猪将巨石扔进了密道,扔下去时容易,可重新将巨石弄出来可就难了。 两个人蹲在密道入口折腾了好半天,也没能把那巨石给掏上来。 而跟着西陵笙进入慕莲阁的十梦瞧见,微微一笑道:“你们俩让开。” 山鸡和山猪转头看见一身形娇小的女子将一把半人长的大刀靠在门框处,磨着拳头走了过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山鸡挤着眉头“啧啧”两声,诧异地说:“姑娘,难道你还能将这巨石弄出来了?哥哥我好心地提醒你,这巨石……” 山鸡话还没说完,只见十梦弯腰下去,两手分别抱住巨石露在外面的一截两边,轻轻一抬手,那巨石就跟棉花似地被十梦抱了起来。 “我滴个亲娘诶!这、这……山猪,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说着山鸡便掐了山猪的肥肉一把,疼得山猪哇哇大叫。 山猪抱着被山鸡掐过的胳膊,拼命地吹了吹然后泪眼汪汪噘着嘴说:“山鸡,人家好疼的!” “去你奶奶的!”山鸡嫌弃地给了他一巴掌,转头又看向十梦,不过这一次却是带着崇拜的眼神。 “十梦姑娘,你、你这真是天生神力啊!” 十梦的异术是大力,这样的巨石对她来说不过一颗小石子儿。 听见山鸡夸她,十梦单手拖着那巨石,另一只手插在细柳般的腰间,朝山鸡玩笑道:“你这夸奖是对一个女子说的吗?而且你再直勾勾地盯着你姑奶奶,小心姑奶奶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山猪赶紧伸手去捂住山鸡眼睛,还用肥胖的身子挡在山鸡面前,叫山鸡如何也挣脱不开,如何也看不到十梦。 “山鸡,你还看!小心眼珠子不见了!” 看着几人玩闹,西陵笙不禁失笑,朝着几人道:“好了,你们继续闹着,我就先去了。” 十梦又转向西陵笙道:“凰主,不如十梦先下去为您探路吧。” 山鸡一把推开山猪抢着道:“老大不能去,十梦姑娘是女子也不能去!这事儿就包我和山猪身上了!” 西陵笙看出山鸡想在十梦面前展露身手的心思,于是跟山鸡道:“文君宝那小子怕是要守不住这姜国王宫,十梦一会会去帮他,你带着山猪保护好十梦。” 山鸡一听要保护十梦,连胸脯都挺了起来,朝西陵笙郑重道:“老大放心吧!十梦姑娘的安危就包在我和山猪身上了!” 西陵笙与十梦相视一笑,西陵笙便跳入了那秘道。 她知道赫连枫要夜袭姜国王宫,而他本人受了伤应只会在王府坐镇。所以她派出“重凰”中的人到城外故意泄露异术之灵,为的就是将朝弦引走。而借着这个王府中守卫少且没有朝弦的机会,她再从密道潜入王府,便有机会取了赫连枫的命,为赫连泽玥、小石头以及那些无辜死去的小童子们报仇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去伺候玥儿吧 顺着密道,西陵笙再一次地来到了赫连枫的浴池中。 浴池干涸,仿佛废弃了许久。 但西陵笙站立其中时,眼前所浮现的仍是那一幕幕令人反胃的画面。 她要杀了那个恶心的男子。 这便是西陵笙唯一的想法。 赫连枫虽然派了大军去袭宫,但府中仍是布满了侍卫。西陵笙打晕了吊尾的侍卫,换上侍卫的着装在偌大的王府中寻找着赫连枫的栖身之地。 不远处的走廊中,六王妃领着一众掌灯侍女匆匆地走着。 西陵笙微微挑眉,便跟了上去。 看这六王妃的架势,定是去找赫连枫无疑。 六王妃带着一众侍女在一处偏院的屋门前停下,偏院没什么侍卫,连灯光也暗着。 若不是跟着六王妃,她还真没想到赫连枫会藏在这里! 六王妃在门口问候了一阵子,里面的人才允了她进屋,而那群侍女进去放了东西又都纷纷地退了出来。 待侍女们走远,西陵笙才靠近那屋子,朝里观望。 偏院的屋子不大,但里面的布置应有尽有,看来赫连枫也是害怕有人刺杀,才想到移居到此。 六王妃服侍着赫连枫从床上起来,赫连枫捂着腹部冷声问道:“朝弦呢?” 六王妃身子微微一颤,道:“王爷,朝弦大人出去了还未回来。” 赫连枫低骂了一句,六王妃也未着声,只是将他扶至桌前,打算伺候他用膳。 而赫连枫瞧了她一眼,便道:“王妃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 六王妃没想到赫连枫竟会问起这个,手中一顿便答道:“回王爷,已经二十年有余了。” 她自小便是赫连枫的通房丫头,赫连枫想的什么,性子如何,她都一清二楚。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名门小姐嫁不进王府,而偏偏她一个出身卑微的小丫头就能做赫连枫的正妃。 “已经这么久了啊……”赫连枫像是陷入了回忆,道,“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情形吗?” 六王妃微微一怔,对于赫连枫口中所问的这个“她”,她亦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回王爷,臣妾记得。当时在御花园里,王后娘娘穿了一袭红衣,正在园中赏花。” “闭嘴!”赫连枫突然怒道,“她那时还不是王后!不许你这么叫她!” 六王妃立马跪下身去,害怕道:“王爷息怒!”赫连枫深吸了一口气,又阖上双眼,自言自语起来:“她游园时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地清晰又是那么地遥远……本王为她画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可现在本王却发现,本王越来越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只有看到 玥儿的时候,才会觉得她好似又站在我眼前……” 六王妃不敢说话,而赫连枫说着便又流下两行眼泪,一只手攥成拳头搁在左胸口,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碎了,他在试图着将它努力地捏合起来似的。 西陵笙想起密室与阁楼里的那些美人游园图画,其实赫连枫画的并不是赫连泽玥,他想画的应是赫连泽玥的母后,只是他失去心爱之人后,内心变得极度扭曲,将赫连泽玥当做是他的母后罢了。 “跪在地上做什么?”赫连枫的泪水干涸,一双眼睛又变得冷漠嗜血起来。他伸手抬起六王妃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她,好一会才道:“如今玥儿去了,他在那地方少了本王,应当是会很寂寞。不如今日,你就替本王去伺候玥儿吧,他若看到本王还惦记着他,他亦会心欢一些。而 你伺候了本王这么久,本王甚是满意,有你去伺候玥儿,本王也会放心一些。” 赫连泽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移至六王妃裸露的脖子上。 六王妃听着听着便开始簌簌地落泪,身子不敢做出反抗,只是轻颤着唤他:“王爷……王爷……” 赫连枫的神情变得狰狞,手上力道加重,看着眼前的女子,瞳孔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机,嘴角却慢慢地往上勾起。 “嗖——” 一只飞镖破门而入,赫连枫迅速地放开了六王妃,从而躲开了那飞镖的袭击。 六王妃存了最后一口气倒在地上,无力地咳嗽着。 赫连枫看了一眼那插入桌子的飞镖,脸色微变地转过身,只见西陵笙衣角翻飞,立于门框之中,眉头紧拧,正神色冰冷地看着他。 “是你?”赫连枫亦是如鹰隼般紧盯着西陵笙,手上却没闲着地抽出了摆在一旁的长剑。 西陵笙用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六王妃,朝着眼前的男子冷声道:“赫连枫,你竟连陪伴你多年的女子也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 赫连枫看向地上的六王妃,冷冷地笑起来:“你何时与这个女人关系这般地要好了?她竟还为你说话?本王还当真是低估了你!” 六王妃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慌忙地朝他解释:“王爷,我与这个女子并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呀,王爷!” 西陵笙眉头更深,这个六王妃真是被赫连枫洗脑严重,赫连枫都要杀了她了,她竟还要向着赫连枫。 “呵呵呵……”赫连枫嗤嗤地笑起来,阴冷着脸色又朝西陵笙道,“你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之前本王没能杀得了你,现在你自己却送上了门,本王就大发慈悲地将你一并送去陪玥儿吧!” 长剑挥出,西陵笙手现寒光,稳稳地接住了赫连枫的一剑。而赫连枫还未能再次动作,西陵笙身形一闪,便绕到了赫连枫身后。 这样的杀人方式最是快准狠,西陵笙总是能一剑命中,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赫连枫被西陵笙再一次地从背后刺中了胸口,他的身子颤了颤,双眼立刻变得涣散起来。 赫连枫吐出一口血来,却并没有立马倒下,只是又嗤嗤地笑起来,回头朝身后的西陵笙笑道:“你杀不了我的!” 他拥有刀枪不入,这一点,西陵笙已经体会过。不过,西陵笙与他对视时没有半分的害怕,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你当真这么以为?” 第二百九十章 漫天飞雪 顿时一条火蛇从西陵笙的掌心腾起,顺着匕首直击入赫连枫的心脏。 赫连枫本是对西陵笙的手段不以为然,但没想到她还是用上了驭火之术,且是在刺到他,他的警惕心最低的时候。 西陵笙一早便料到,若是她一开始便用驭火之术,赫连枫是绝对会有防范。 且不说她要与他周旋多久才能用驭火之术伤到他,而且火光大盛之时必定会引来侍卫。 但她若是用匕首作为幌子,再化火为蛇,将赫连枫的心脏咬碎吞噬,他便再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果然,西陵笙并未失手。 “砰!” 赫连枫的身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瞪大了无神的双眼,身下淌出一滩血迹。 “王爷!” 六王妃哭着扑到赫连枫身前,仿佛赫连枫就是她的全部,而赫连枫死了,她的全部也就没了。 西陵笙低头瞧了一眼脚边的妇人,脸色变得淡漠起来。 罢了,别人怎样,与她无关。 西陵笙打开房门,一阵狂风突然灌了进屋,紧接着黑雾从远处极速聚拢过来,一下子四周灯火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下来。 西陵笙微眯起双眼,掌心亦是迅速地腾起一道火焰,只待那黑雾再靠近一些,便立即燃起熊熊烈火。 “小丫头,竟敢骗我,倒是颇有几分胆识哈哈哈哈……”一道诡异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似男似女,混杂在一起极其地恐怖。 “过奖,你不也很快识破了吗?”西陵笙淡淡地回应。 她还记得当初是被朝弦的黑雾包围之后,才误中了他的禁术,而从她这几日修习禁术看来,若想要避开这道禁术,就不能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便会被迷惑。 想到这里,西陵笙扯下一条衣角,蒙住了双眼,耳翼微动,便能辨听四方。 而朝弦见了她的举动,只是轻蔑道:“你以为你蒙住了双眼,便能逃过这一劫吗?既然骗了我,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风声呼啸,西陵笙身形一闪,抬手便划出一道火墙,及时地逼退了差点就要近身的黑雾。 而那黑雾似是猛兽,对着西陵笙紧追不舍。 西陵笙不得不连连后退,对着身前连连地划出火墙。因为被蒙住了双眼,她只能听辨出黑雾的位置,而并不能预估对方的行动,所以也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只能躲避。 朝弦笼罩在黑雾中,像是在玩弄猎物一般轻蔑地笑起来:“还真有几分本事,不过,我的耐心消磨完了,而你也没有机会了!” 顿时,耳边风声大燥,西陵笙微微蹙眉,这样下去她根本就听不到对方的行动了。 于是她将碎布扯下来,只见那黑雾已经快到眼前。 心中一惊,西陵笙飞快地往旁边躲开,同时一道火墙祭出,那黑雾来不及闪躲,两道异术相撞,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西陵笙被自己的力量震飞出去,袖中一条绳子飞出,借着缠绕在树枝上的力道,又将她拉了回来,在空中飞旋了几圈,才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地上。 “妈呀……还好十梦准备的装备够给力……”西陵笙不禁自我安慰。 而突然指尖触碰到一丝冰冷,西陵笙定睛看去,一枚雪花竟落在了指尖,化作了温柔的冰水。 这……落雪了? 顿时,西陵笙抬头望去,只见暗黑的天空竟然重新亮了起来,而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洁白晶莹,好似春日里的飞花。 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碧湖山庄中,一白一银,也曾共舞在这繁花盛景中。 凤沉央…… 西陵笙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一位灰袍男子忽地便出现在了她身后,朝着她郑重施礼道:“凰主,十二桥来迟了。” 西陵笙瞧了一眼眼前的蒙面男子,只见他身后闪烁着一道门似的透明金光,想到十梦曾说,十二护卫中第十二的那位的异术便是能空间转移。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被漫天飞雪困住的黑雾,蹙眉道:“凤主怎么办?” 十二桥像是早有准备道:“凰主别担心,凤主并不在此,这只是幻象。” “幻象?”西陵笙愣了愣。 十二桥道:“请凰主先离开此处,容属下稍后再解释。” 西陵笙点点头,消失在那金光里。 而当金光也消失时,片片绒雪顿时成凝结成碎冰,狠狠地朝那黑雾砸下去。 *** 金光再次闪现,西陵笙已经到了姜国王宫。 十梦惊喜地上前道:“凰主,您回来了!诶?小桥,你怎么也到了姜国?” 十二桥灰衣遮面,看不清他的神情,语气平常道:“凤主感应到凰主有危险,便命我前来接应。” 提到凤沉央,西陵笙便问:“十二桥,你刚刚说那些雪只是幻象?那凤主现在何处?” 十二桥回答道:“凰主,凤主现远在姜国之外处理要事,并不能赶过来,这些不过是四灵的迷惑之术罢了。” “四灵?”十梦欣喜道,“四灵姐姐也来了?人呢人呢?” 说着十梦便围着十二桥饶了一圈,可却并没有看到多余的人影。 “四灵来了又走了。”十二桥道。 十梦便拽着十二桥的胳膊叹息了一声,但立马又笑起来:“没事没事,小桥来了也好的呀!” 十二桥:“……别叫我小桥!” “小桥多好听呀,凰主您说是不?” 这时,山鸡恰巧走过来,看着十梦拽着一个男子的胳膊一脸欢喜的模样,顿时心碎了一地,揪着一旁山猪的肉手狠狠地捏了一把,转身跑了出去。 山猪便喊道:“山鸡,你去哪里呀?” 几个人自是注意到山鸡的不正常举动,十梦还问了一句:“山猪小弟弟,山鸡小弟弟怎么了呀?” 山猪咬了一口手中的大鸡腿,嘿嘿一笑:“也许是看到十梦姑娘害羞了!” 十二桥一听,转头问十梦道:“这男子喜欢你?” 十梦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眯起眼睛笑道:“你猜呀!” “不猜。”西陵笙算是看出了几人的感情纠葛,无奈一笑。 第二百九十一章 超级无敌宇宙好 因为赫连枫已死,朝弦又逃走,所以赫连枫的人都在文君宝的打压下溃不成军,终是缴械投降。 本以为天将明,但北国的军队突然偷袭,又将文君宝的人逼回了都城内,仅一座王城,若不死守到援军赶来,只怕姜国将完。 西陵笙没想到北离澈这么快便袭城,且宫中唯独剩下赫连南菱一位公主,还不能坐镇军前,实属姜国大危。 权衡之间,西陵笙派了“重凰”中的人去将赫连茗曦找回来,而她自己则是又去了太子寝宫的密室。 虽然她修习禁术仅是几日,但凤沉央教给她的东西,倒是与这禁术相通甚许。 若只是将她自己的异魂取出一缕给别人,她还是有六成的把握。 密室的冰棺中,娇美的脸上不带一丝生机的男子安静地躺着。 西陵笙立于冰棺前,先是运功调息了一番,随之舒出一口气来,将冰棺打开。 没有厚厚的冰层阻隔,赫连泽玥的容貌看得更加清晰。 西陵笙没有过多的停留,抬手默念起法诀。 一切都如她修习时一般顺利,但当她开始抽出自己的异魂时,扒皮抽筋的痛苦如闪电般袭遍了全身。 “唔——” 西陵笙一时头脑炸裂,只觉得手中的动作完全失去了控制,而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麻痹着她的神经,知觉也一点一点地飘散游离。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整个禁术被强行地终端。紧接着西陵笙吐出一口血来,脑海中一道人影闪过,她便昏倒在了冰棺之前。 …… …… 小白…… 小白…… 你怎么这么傻…… 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似有人在叫她。像曾经无数次听到时,是从遥远的地方朝她飘过来。这一次,带着万般的无奈。 凤沉央…… 遮掩着双眼的浓雾渐渐地散开,万千白光遮挡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人。银白色的衣袍翻飞,气质恍若天神,是她见过的世间最好看的男子,是凤沉央。 “凤沉……央……” 西陵笙朝他刚伸出手,还远远站着的男子便到了她跟前,她一下子安心下来,倒在了男子的怀中。手腕处的相思红豆“叮铃”作响,西陵笙扬起头,朝他虚弱地一笑,随之假意责怪地问他:“十二桥说,王府的那场雪是幻象,可我怎么不相信呢?我分明感受到那雪的温度,你若不在,怎会下得这般真切? 可你若在,为何又不来见我?” “你是嫌我给你惹麻烦了是吗……凤沉央……” 说着,西陵笙的眼角便滑落一滴眼泪。 凤沉央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说:“才几日不见,竟学会哭鼻子了?不过这样也好,女孩子软弱一些,总比你之前要强的好。这样,我才会觉得我有用一些。” 西陵笙一下子破涕为笑,嗔道:“我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若是没用,我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了?” 凤沉央却没有笑,反倒轻皱了一下眉,随之不由分说地低头下去,在她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西陵笙吃痛,轻声叫了一声,捂着被他咬过的地方,愤愤地瞪着他,好似在骂他下流无耻。 而这下凤沉央却挑眉笑了:“还觉得痛,怎么会死了?” 西陵笙瞪着他,半开玩笑地说:“不是说人将死之时,便会看到最想看见的东西吗?我若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么会看见你?” 凤沉央将视线移到她唇上,威胁道:“还要再试试?” 西陵笙赶紧闭上了嘴,讪讪地移开视线。还不过一秒,她又被男子搂入了怀中。 “我不会让你死的。” 凤沉央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笃定令她无比安心又有一丝心跳加速。 心乱之下,西陵笙随口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凤沉央宠溺地叹息一声:“小白,我若嫌你,一早便嫌了,何须等到现在?” 西陵笙微微心动,脑海中又浮现梦中的那个女子,不由自主地拽紧了他肩头的衣服,下巴亦是靠在他的肩头上,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开了口。 “凤沉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喜欢我吗?” “还要我说吗?” “嗯……我是说不是因为别的谁,也不是将我当成了别的谁的那种喜欢!” 西陵笙说着便又撇过脑袋,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眸,她不希望看到凤沉央有任何欺骗她的痕迹。 而凤沉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眼底便浮现起浓烈的欢喜,反问:“你问我这个,是因为你爱上我了吗,小白?” 西陵笙微微一怔,脸颊染上两抹绯红,学着他局促道:“这还要我说吗!” 凤沉央轻声笑了起来,转眼又对上她时,恍若星辰大海般的眼眸中渐渐变得清澈,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不是因为别的谁,只因为是你。小白,我爱你。” 回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 在北国时,西陵笙曾无数次听到凤沉央的声音,在她伤心难过时,在她遇到危险时,好似他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样。 她一直都以为那个声音只是幻觉,但当后来她当真遇上了一个大危险,凤沉央便亲自来救了她。 原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存在的。 再后来便是在碧湖山庄,凤沉央亲自教她异术,治好她的容貌与声音,带她游湖赏花摸鱼,为她下厨,为她降雪,赠她相思红豆……虽是诸多不正经,但想起来时亦是没有忧愁的。 他曾经问她,她心里装的那个人有什么好? 她那时心里还没能放下北离澈,所以只是敷衍他。 可就在刚才她抽取异魂失控,差一点就要死去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那个人,竟是凤沉央! 竟只有凤沉央…… 甚至在临死前,都生出些许遗憾。她没能做到答应凤沉央的,她无法再回去碧湖山庄,为他重新做一个好看的蛋糕,好好地报答他了。 男子的话仍是在耳边萦绕,西陵笙痴痴地看着他竟忘记了要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将凤沉央放进了心里了。 若凤沉央再问她那个问题,她一定会好好地回答他。她心里装的这个人,很好,超级无敌宇宙好! 第二百九十二章 赫连茗曦失踪 “凰主!” 惊醒时,眼前的凤沉央已是不见,而只有湘妃色的床帐映入眼帘。 是梦…… “白姑娘!我以为……我以为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赫连南菱扑在她床边哭喊道。 西陵笙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仍有些酥麻,好似她刚刚被禁术反噬时的那股子劲儿还没能过去。 十梦将她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些褥子,担忧道:“凰主,您怎么能独自去用那禁术?若不是南菱公主看见了,再晚一些属下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赫连南菱亦是道:“白姑娘,我知道你是想救太子哥哥,可你也不能勉强自己啊!” 西陵笙朝二人微微一笑,觉得力气正在慢慢地恢复,于是道:“我这不是没事……很快便好了,别担心。” 说着她又想到赫连泽玥,于是又问:“对了,赫连泽玥他……” 十梦道:“凰主,您就放心吧,我们已经及时地将冰棺封上了,太子殿下他不会有事的。” 还好…… 西陵笙松了一口气,又想到刚刚那个真实的梦,不禁又变得心乱。 虽然她没有救活赫连泽玥,但是她却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以前做的那些决定都可以不算数,但这临死前的本能反应,她再是无法欺骗自己。 但可惜的是,这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而真正的凤沉央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还不知道。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十梦走出去开了门,外面便传来了八千的声音。 “十梦,凰主醒了吗?” “已经醒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的人去了皇陵,茗曦公主已经失去了踪迹……而且,以现在的形势,最好让凰主先撤离此地。” 西陵笙微微一顿,转头又看向身旁的赫连南菱,只见她已经开始簌簌地流眼泪。 于是西陵笙立刻吩咐道:“十梦,去将文君宝和山鸡山猪叫来。” 然后又才抱住赫连南菱,轻抚着她的头道:“菱儿别担心,我会找到茗曦的,也会保护好你的。” 赫连南菱回抱住她,声音听起来十分地难过:“白姑娘,茗曦姐姐不见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北国的人打了过来,是不是连姜国也要没了?” “不会。”西陵笙毫不犹豫地说,仿佛是觉得还不足够安慰赫连茗曦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脑海中又闪过那个冷若冰山的男子,她不禁紧抿了唇。 也该是时候清算一下两人间的恩怨了。 *** 城外营帐。 霍霓裳端了一些酒菜,正欲进入北离澈的营帐。 而一道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拦下了她的去路。 淮生微微一笑,客气地说:“王妃娘娘,殿下正在帐内歇息,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地好。” 霍霓裳一听,便关心起来:“殿下昨夜竟忙了一整夜?” 淮生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霍霓裳便又问:“那殿下可用了膳食?虽是公事缠身,但也要保重身子!” 说罢她便又要往里走。 淮生拦在她跟前亦是纹丝不动。 “怎么?我进去给殿下送膳食,你还敢拦着?”霍霓裳拧眉。 身后的蓝夜亦是拔剑瞪眼,喝道:“大胆,竟敢拦着摄政王妃!” 淮生瞅了蓝夜一眼,神情中没有半分怯意,仍是拦着霍霓裳客气道:“王妃娘娘,淮生胆子小,殿下说的便是命。若是违背了殿下的意,如我这等小蚂蚁,殿下一只手都能捏死。” 蓝夜微微一惊,淮生这话里有话,分明是在说她在北离澈眼中就似蝼蚁,即便是有主子撑腰,北离澈想杀她便杀了。 想到这里,蓝夜默默地收回了剑,退到霍霓裳身后。 霍霓裳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酒菜交给了淮生,道:“那如此,你便替我送进去。” 淮生接过那些酒菜,朝霍霓裳微微施礼,霍霓裳便带着不甘心的蓝夜走了。 淮生看着两人走远,这才进了帐中。 而北离澈盘腿坐在床上,恰巧缓缓地睁开了眼。 “殿下,回来了。”淮生放下酒菜朝他走过去。 “嗯。”北离澈语气淡淡,神色间却露着喜色。 淮生瞧见,八卦地多问了一句:“殿下是有什么喜事?” 北离澈瞄了他一眼,然后便不搭理他了。 淮生讪讪地闭了嘴,殿下又开始偷着乐了,他就当没看见好了。 与此同时,而霍霓裳带着蓝夜回了自己的帐子。 蓝夜想着淮生的模样,越发地不爽,便开始嚼起舌根道:“娘娘,那个淮生真是太无礼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连娘娘也顶撞!”霍霓裳悠悠地端起一盏茶品着,冷笑道:“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自是与寻常侍卫不同。现在也是非常时期,我们身处在这姜国,殿下身边又需用人,你就别跟他置气。待回到北国,找个机会我替你收拾了 他。” 蓝夜听后大喜:“多谢娘娘!”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侍卫,跪在霍霓裳跟前道:“娘娘,人已经抓来了。” 霍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放下茶杯便跟着那侍卫匆匆地离开营帐,去了离营地不远的一片林子里。 那侍卫引着霍霓裳到了一处山洞前,抱拳道:“娘娘,人就在里面。” 霍霓裳提起裙摆,走了进去,蓝夜随后。而那侍卫看了看周围亦是消失在山洞前。 山洞中站了好些个黑衣人,而正中间的笼子里躺着位着戎装的女子,看似已经昏迷过去。 霍霓裳满意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又转头问:“可遇到西陵笙的人了?” 那侍卫答道:“并没有正面交手,我们劫走赫连茗曦之后,她的人才到了。” “很好。”霍霓裳喜道,“笔墨伺候。” 蓝夜递上纸笔,又转身微蹲,以背为桌,让霍霓裳书写。 写完,霍霓裳又吩咐侍卫道:“将这个送去都城王宫,文君宝手上,他自会转交给西陵笙的。” 那侍卫领着命去了。 蓝夜便问:“娘娘,西陵笙那小贱人诡计多端,她会中计吗?”霍霓裳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只要赫连茗曦在,她不想中计也难!” 第二百九十三章 扰人的苍蝇 西陵笙本是派了山鸡和山猪去打探赫连茗曦的消息,正问着文君宝北国军队的情况,山鸡和山猪便跑了回来。 “老大,不好了!”山鸡和山猪边跑边喊。 文君宝扭头过去冲两人嚷嚷起来:“啥不好?啥不好?还能有啥比都城的危机更不好了?” 山鸡喘了两口气,拍了拍一旁同样喘着气的山猪胸脯,不停地朝他勾着手。 “拿、拿、拿出来!” 山猪便伸手进衣服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一张散发着味儿的信纸。 文君宝嫌弃地捏着鼻子,问:“噫!几个月没洗澡了?” 山猪嘿嘿一笑,自豪地回答道:“也就两个多月!” “少废话啊!”山鸡给了山猪一巴掌,指着那信纸道,“我跟山猪刚出去,只见破空飞来一箭,刚好便插在了城门口的柱子上。于是我们便拿下来一看,结果竟是绑架了茗曦公主的劫匪发来的!” 此刻文君宝也顾不得其他了,用食指和大拇指夺了那信纸,拎着它的一角打开,只见上面果真写了十二个大字:要救赫连茗曦,到城外树林来。 “好家伙,还真是劫匪?”文君宝怒道,“连当朝公主也敢绑架?” 西陵笙瞧了一眼那字迹,即刻否定道:“不是劫匪。” 三个人都看向她。西陵笙解释道:“首先这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写,哪有会写这么好看字儿的女劫匪?就算是有,茗曦着男儿武装,谁又能知道她是本朝公主?而即便是知道了,那些劫匪绑架茗曦的意图无非是要钱, 可这信中却并未提及。” 文君宝和山鸡听后都若有所思,唯独山猪木讷地点着头,一副没有听懂却瞎以为懂了的模样。 “那会不会是北国的人干的?”文君宝猜测道。 山鸡也说:“有可能!他们绑架了茗曦公主,想要将她作为威胁,引我们上钩!” 西陵笙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封信,信中要求去城外树林,可又没说要谁去…… 且这字是女子所写,而城外都是北国的人…… “霍霓裳!” 西陵笙微微蹙眉,低声出口。 “霍霓裳?老大,那是谁呀?”山猪问。 西陵笙的声音冷了几分,道:“一只扰人的苍蝇。” “哇,苍蝇竟也有名字诶!”山猪笑眯眯地说。 文君宝思索片刻,恍然道:“白姑娘所说,可是北国那位新立的摄政王妃?” 西陵笙默认不语,只是她没想到霍霓裳以身为王妃,却也跟着北离澈来了。 霍霓裳一定是听说了她也在姜国,所以便派人打探了她的消息,从而决定抓走赫连茗曦,以此来要挟她。 且以霍霓裳的性子,若是她带了别的人去,或是没有猜到这封信的意图,恐怕很快她便能见到赫连茗曦的尸首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当即道:“你们都别声张此事,今晚我去将茗曦接回来!” “不可!”十梦突然出现,右手靠在左肩处,担忧地看着她道,“凰主,您受了禁术的反噬,身子还未恢复,怎么能再去冒险?十梦替您去将茗曦公主带回来!” 西陵笙知道十梦担心她,可霍霓裳若没看见她出现,一定也会在十梦找到赫连茗曦前杀了赫连茗曦的。 不行,她不能拿赫连茗曦的生命做赌注! “我没事!”西陵笙给了十梦一个安心的眼神,“区区小毛贼,还奈何不了我。” “可是……” 十梦还欲再说,却又被西陵笙打断:“这是命令。你们都不可跟来。” 十梦没有办法,紧咬着下唇,然后道:“凰主,我去给您准备武器和密道。” 说罢她便利落地转身离去。 文君宝怔怔地看了西陵笙一会,忽地他单膝跪地,抱拳道:“白姑娘,我文君宝这辈子没对谁服气过,除了那个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盗神外……” “噗嗤——”文君宝说到这里,山鸡和山猪同时笑出了声。 文君宝奇怪地瞪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即将视线瞥向别处。 文君宝收回视线,又继续说:“反正,今日见白姑娘有如此胆魄,且对姜国尽心尽力,我文君宝对姑娘,佩服!待姜国此劫捱过去,姑娘便是我姜国的护国功臣!” 西陵笙对那些虚名没多大在意,只是一心扑在解救赫连茗曦的身上,唤了文君宝起身,她便准备行动了。 十梦准备好了城外树林的地形图,上面清晰地显示了各处密道的位置以及北国大军的位置。 西陵笙看了几眼便记在了心里,挑了几件称手的装备和武器,待天色暗了下来,她便进入了密道。 城外树林能藏人的地方许多,但无非都是些山洞。 但霍霓裳不会将赫连茗曦藏在离北国军营较近的地方,这样容易暴露她在北离澈面前柔弱单纯的形象;而她也不会选择离姜国较近的地方,这样会不利于设计。 所以排除这些,西陵笙径直去了树林的西北方,只有这里,才是霍霓裳最适合的藏人地点。 夜色笼罩的林子里总是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西陵笙朝四周看了一眼,忽地身形一闪便没了人影。 而藏在林中树上,手握寒刃的一群黑衣人滞了滞,又互相看了看,刚刚明明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不见了? “是在找我吗?” 一道带着玩弄意味的声音响起,一群黑衣人刚反应过来,只听得几声惨叫,身旁的同伴就如同秋熟了的果子一般从树上掉了下去。 “人呢?”剩下的黑衣人顿时警惕起来。 而暗中西陵笙慢悠悠地拨弄着戴在手指上的暗器,看向慌张四顾的几人时,不禁挑起嘴角。 “不是在这里吗?” 又是一道戏弄的声音,只见数十枚毒针凭空出现在眼前,朝着每一个黑衣人的喉咙,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地飞射而去。 一时间,树林间惨叫声四起,一个极其幸运的黑衣人躲在同伙身后,从树上滚了下来未能中针。 他亦是顾不了要去刺杀谁了,他只知道此人如鬼魅,根本摸不清方向,他若不想白白浪费性命,便只有跑!“哎呀,还有一个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驭兽之术 那黑衣人如发了疯的兔子一般在林间飞窜,可即便如此,他的速度又怎比得上西陵笙? 当一把匕首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时,那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西陵笙一脚蹬在他的右肩上,右手肘搁在右腿上,手中持着一把匕首,像是社会大佬一般看着他,凤眼中还挑着戏弄之意。 “敏捷不行,反应不行,霍霓裳从哪儿找的你们?” 那黑衣人当即明白,不是他幸运没有中针,而是眼前的这女子故意戏弄他,留了他一条命。 “我、我们只不过是收钱卖命,既、既然我们杀不了你,你杀了我们便是!” 西陵笙见他还有几分骨气,也不再跟他废话:“告诉我雇你们的人在哪儿,我便放你走。” 既然这群人是霍霓裳雇来的,他们定是不知赫连茗曦被关在哪里。但她只要抓住了霍霓裳或者是霍霓裳的人,救出赫连茗曦就很容易了。 那黑衣人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西陵笙微微挑眉,从腰间掏出一包毒粉,悠悠道:“这是万毒丹的粉末,它不会致命,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那黑衣人一听果然是变了脸色。 也是,连曾经的婉柔那般忠心的暗卫都惧怕这万毒丹,更别说这样的江湖小杀手。 “好,我告诉你!她就在……啊!” 那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枚飞镖封了喉。 西陵笙已率先闪到一边,很快便锁定了一个方位,只见那处果然便站了另一道黑影。 那黑影似与西陵笙对视一眼,便转身往一个方向跑去。 西陵笙知道那是霍霓裳设下的陷阱,但赫连茗曦被当做诱饵一定在那陷阱中。 黑衣人将西陵笙引到了一处山洞前,便消失在山洞口。 西陵笙环顾了四周,掌心腾起一道火焰,亦是跟了进去。 洞中似乎有野兽咆哮的声音,西陵笙一路警惕地到了洞中,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石椅上的白衣女子。 “西陵笙,别来无恙啊。” 女子白纱遮面,语气轻蔑,正是霍霓裳。 西陵笙亦是不客气道:“谁跟你别来无恙?哀家跟摄政王妃似乎没那么熟。” “哈哈哈……”霍霓裳发出一串嘲笑声,神色鄙夷地说,“你还把自己当太后呢?你难道不知道北国的天,到底是掌握在谁的手中吗?” 西陵笙神色淡淡:“可这里又不是北国,哀家若要做点什么,摄政王妃说这又有何用呢?” 说这纤纤十指间便闪烁起寒芒,一把锋利的匕首便现了出来。 霍霓裳微微一滞,随即眼带杀意:“你威胁我?哼,你怕是没有选好时候!带上来!”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便推着一个囚笼走了出来,而囚笼里躺着的正是赫连茗曦。 霍霓裳见西陵笙蹙着眉头朝赫连茗曦投去目光,又讥笑起来:“太后娘娘,这女子,你可认得?” 西陵笙懒得回答她,飞身上前便欲夺人,而两个黑衣人自是与她交上了手。 霍霓裳被西陵笙忽视,心中极度不爽,忽地她拍了拍手,山洞的野兽咆哮声便越发地近了。 与此同时,两个黑衣人被西陵笙打晕,她便立于了囚笼之前,正要生火捏弯那囚笼时,从另外的洞口处,慢腾腾地走出两匹灰狼。 霍霓裳轻蔑一笑,立即起身站到了石椅上,眼睛里带着嗜血之意,指着西陵笙道:“看见没,她就是你们的晚餐!” 两匹灰狼像是听懂了霍霓裳的意思,转头瞄准西陵笙便扑了上来。 西陵笙及时收回手,那灰狼一口便咬在了铁栏上。两匹猛兽扑了个空,性情大燥,胡乱地一通咬,连着地上晕倒的黑衣人也不放过。 不一会惨叫声夹杂着血肉模糊的声音连连响起,灰狼锋利的牙齿间藕断丝连着血水,仿佛还带着吃到生肉的愉悦。 西陵笙吸了一口凉气,还好她还没来得及掰开那铁栏,否则赫连茗曦就…… 想到这里,只见两匹灰狼兽眼染血,又转头盯上了她。 西陵笙第一反应便是飞快地往后退去,袖中立刻飞出一条绳子勾住了山洞石壁上的凹槽,带着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而两匹灰狼飞扑再一次扑了个空。 “呵,这么能躲?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体力好,还是它们更凶残!吃了她!” 两匹灰狼咆哮一声,再次向西陵笙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西陵笙掌心生火,立刻在跟前划出一道火墙,两匹灰狼被猝不及防地烧到了身子,双双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西陵笙站在火墙之后看着霍霓裳,微微勾唇:“我体力不如它们,它们也比我凶残,可……我也很无奈呀,它们怕火,而我刚好就会。” 霍霓裳暴怒,朝着洞中大喊了一声:“给我杀了她!” 洞中一下子冒出许多黑衣人,而霍霓裳一边大笑着一边朝赫连茗曦的囚笼走去。 西陵笙见她袖中藏着刀,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杀!”一群黑衣人齐刷刷地朝西陵笙奔去。 西陵笙冷漠地抽出腰间的鞭子,烈火如蛇缠绕腾起,一条火鞭便飞舞起来,而所到之处皆,是黑衣人的惨叫声。 霍霓裳似是没料到西陵笙的驭火之术这么厉害,飞快地让人打开囚笼,架着里面的赫连茗曦出来。 而西陵笙运鞭自如,一群黑衣人忌惮鞭上的烈火动作都变得犹豫起来,但这恰巧便让她抓住了机会,很快将一群人鞭倒在地。 “哼,西陵笙,你若再敢用邪术,我便杀了她!” 霍霓裳将一把匕首抵在昏倒的赫连茗曦的脖子上,得意地朝她道。 西陵笙瞧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两匹灰狼,道:“你不也用了邪术?” 霍霓裳能操控灰狼,且先前在北国王宫里还操控了两只秃鹰袭击她,这般看来,她应该也身怀异术,且拥有的应是驭兽之术。 想到这里,脑海中一闪而过霍霓裳曾对她说的话。 霍霓裳说,北离澈不是一般的人。 那时候的她还未能发现自己有异术,所以她只当霍霓裳是在嘲讽。而现在看来,北离澈应该也是身怀异术之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再见北离澈 霍霓裳抵在赫连茗曦脖间的匕首微微用力了一些,一丝血就在白皙的皮肤上突兀地冒了出来。 “唔……”赫连茗曦缓缓地醒来,发现双手被绑住,而一把利刃还抵在她的脖子上。 霍霓裳冷笑道:“西陵笙,少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自己选吧!” 赫连茗曦晃了晃神,便看见西陵笙一袭暗红的衣裳,执鞭立于眼前。 “阿笙……”赫连茗曦便完全地清醒过来,“阿笙,不要!” 西陵笙看着赫连茗曦担忧的双眼,却是对霍霓裳说的:“只要我死了,你便放了她?” 霍霓裳似是十分舒心,笑道:“当然,毕竟我的目标只是你,你想必也清楚。你死后我立刻放了赫连茗曦,这一点,你大可以安心。” 西陵笙便扔了手中的鞭子,淡淡道:“好,你来杀我吧。” 霍霓裳的笑容收敛几分,没有武器的西陵笙看起来是多么容易宰割,但她仍是没有过去,只是冷冷道:“你诡计多端,我才不会过来。地上有刀,你自行了断吧!” “行啊。” 西陵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在霍霓裳眼中就变成了无奈的妥协,让她越发地得意。 而就在西陵笙作势弯下腰去捡刀时,一枚寒针忽地从她指尖射出,恰巧刺中了赫连茗曦身后黑衣人的膝盖。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而霍霓裳一瞬间地分神,赫连茗曦抬脚就踢到了她的肚子上。 一道身影闪过,西陵笙已是站到赫连茗曦身边,划开了绑住她的绳子。 趴在地上的霍霓裳愤怒地嚎了一声,从四面八方又涌出许多黑衣人,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便朝两人砍去。 西陵笙拉着赫连茗曦便往外跑,而刚跑出洞口,只见从树林间的黑暗处又走出十几头灰,一个个都露着獠牙,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我的弓箭若是在便好了!”赫连茗曦道。 西陵笙朝四周看了看,朝赫连茗曦耳边道:“抓紧我。” 说罢,袖中又飞出一条绳子,勾出了山壁上的一处。 而霎时间,一群饿狼便扑了上来。 西陵笙翻了个身,借着洞口山壁腾空而起,带着赫连茗曦一起顺着那绳子往一旁飞去。 而这时,洞内的黑衣人亦是赶到,却只见凶残的饿狼扑上来,纷纷挥刀防御,但刀剑无眼,便砍伤了两只饿狼。 饿狼见被伤了两只同伴,也不管对方是谁,嗷叫两声又朝黑衣人们扑去。 霍霓裳趁乱跑出山洞,急得朝一群狼和一群人大喊:“打什么,都是自己人!” 可饿狼们似乎不再听她的话,越发地疯狂撕咬,而黑衣人们只能抵抗。 霍霓裳转头看向已经借着绳子稳稳落地的两人,气得直跺脚。 “嗖嗖——” 几支箭从黑暗中射出,还剩的几头灰狼呜咽两声,便倒在了同伴的尸体旁。 西陵笙转头看去,只见林中火光大盛,一队队着北国戎装的士兵纷纷举着火把跑来。 黑衣人们见状纷纷逃走,但都被又射出的寒剑射倒落地。 而一容貌俊美的男子高骑在黑色的骏马上,身上披了件黑色的袍子,如他黑玉般的眸色,凉薄的唇抿起,像是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摄政王殿下?”一旁的赫连茗曦愣愣出口,大概是没想到北离澈竟然会出现在姜国都城外。 而西陵笙却未发一言,仅是站在原地与他对视着,看着那双黑玉般的寒眸,她的神色也越发地冰冷。 北离澈…… 关于这个男子的记忆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她爱过他,亦是恨过他,直到而现在回忆时,心中的波澜不惊。 这时,一道蓝色的身影飞窜到霍霓裳面前,跪在她面前道:“王妃娘娘,您没事吧!蓝夜真是担心死你了!” 霍霓裳立马变得柔弱无力,双腿一软,便倒在蓝夜怀中,看向北离澈时,泪水立马涌了出来。 “殿下……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北离澈将视线从西陵笙脸上移开,淡淡地吩咐:“将王妃送回营帐。” 蓝夜似是不甘,便指着西陵笙与赫连茗曦道:“殿下,她们二人该如何处置?她们掳走了娘娘,若不是我及时地发现,娘娘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霍霓裳亦是配合地抽泣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西陵笙算是明白了,霍霓裳不仅布下天罗地网要杀她,还留了北离澈这样一个后手。 几个月不见,这女子的心机又深重了几分。 但是北离澈又如何?她又不是以前的西陵笙了。 “你胡说!”赫连茗曦冷冷地看着霍霓裳道,“你便是那位新立的摄政王妃?本公主还想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结果竟是位心机深重的女子!” “放肆!”蓝夜喝道。 赫连茗曦也不理她们,转头朝北离澈道:“摄政王殿下,分明是她将本公主绑走,以此来威胁太后娘娘自尽。殿下,您的好王妃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您是否应该好好地管教一番?” 这时,检查了尸体的士兵上前道:“殿下,这些刺客都是姜国的人,他们穿的都是姜国侍卫的衣服。” “什么?”赫连茗曦大惊,“这不可能!” 但转头又看向霍霓裳主仆二人,当即又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她们设计好了的。 “你这女子……” “茗曦!” 西陵笙拦住欲要动手的赫连茗曦,不想她陷入危险。 北离澈淡淡地扫视着几人,才缓缓地开口道:“将赫连茗曦抓起来,将太后也带回营帐。” 西陵笙心底升起寒意,掌心火焰欲要腾起,而北离澈那寒冰一般的视线移过来时,她忽地便觉得胸口疼痛,掌心里的火焰还未生出便被熄灭。 她被禁术所反噬,元气大伤,而她又看不透北离澈的异术之灵,不宜与他动手。 “谁敢动哀家?”西陵笙缓了一口气,挡在赫连茗曦身前。 这些士兵碍于她的身份一时犹豫地看向北离澈。北离澈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调转马头离开:“一起带走。”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是厌倦了她吗? 主帅的营帐里,淮生为西陵笙递上一杯茶,笑着说:“太后娘娘,您喝点水。” 西陵笙被北离澈带回了营帐,还将她与赫连茗曦分开来。 “北离澈人呢?”西陵笙没有接那杯茶,只是问。 淮生刚要回答,只听帐帘处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你找本王?” 淮生识趣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退了出去。 西陵笙抬眼瞧着他,亦是冷淡道:“哀家只是在想,摄政王殿下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北离澈走到西陵笙身旁的椅子前坐下,耐心地解释道:“前些日子,本王收到一封来自姜国的密信,信中道太后在姜国,并附上了直入都城的地形图。” 西陵笙怔了怔,密室中赫连泽玥曾对她说的话再一次回响。 那时候赫连枫紧逼,赫连泽玥便将她放走,还让她去找北离澈,说北离澈会护她。 现在看来,这封密信应该就是赫连泽玥一早急送北国的,他是怕不能成功地杀死赫连枫,赫连枫对她不利。 赫连泽玥啊赫连泽玥,就为了让她能活着,便连姜国也拱手让人了吗? 真是个傻子…… 北离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发愣的西陵笙,又道:“太后看起来,很不希望本王来?” 西陵笙回过神,转头盯着他,道:“放了赫连茗曦,撤出姜国。” 北离澈淡淡道:“太后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听你的?” 西陵笙回想起两人之前的关系,即便她身为太后,他还是她的主人。她的太后之位,也是他给的。 “要怎样,你才肯放了赫连茗曦?姜国仅剩两位公主,对北国来说根本不足为惧。”西陵笙道。 “殿下,不好了!” “蓝夜姑娘,殿下在议事,还请在帐外等候。” 这时,帐外又响起蓝夜和淮生的声音。 西陵笙刚投去目光,只见蓝夜已经跪扑到了帐帘前,朝里面喊道:“殿下,王妃娘娘她中毒了!您快去看看吧!” 北离澈眉间轻蹙,起身出了营帐。 方才在林间的时候,霍霓裳向北离澈告了一状,说西陵笙与赫连茗曦掳走了她,而现在她又中了毒。 西陵笙不禁冷笑,这分明是霍霓裳见北离澈没有即刻处置她与赫连茗曦,而故意添的一把火。 “淮生!” “怎么了太后娘娘?” 西陵笙朝他勾了勾手,笑着问:“橘莘呢?哀家很久没看到了,她还好吗?” 一听到橘莘的名字,淮生便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她很好……只是她不太想见我哎……” 西陵笙轻拍上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别灰心,加油你是最棒的!” 西陵笙的话音刚落,淮生便眼前一黑,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便晕倒过去。 西陵笙及时地接住了他,顺带将插入他脖子后的银针取了出来,然后轻声道了一句:“对不住啦,淮生。” 说罢她及时地换上淮生的外衣,打算去救了赫连茗曦离开。因为霍霓裳是绝不会放过她和赫连茗曦的! 临走前,西陵笙还将北离澈的袍子盖在了淮生的身上,毕竟天凉,让淮生感冒了还是极为不厚道的。 而淮生的衣服还是极为好使的,西陵笙在营帐内一路通行,终于找到了关押赫连茗曦的地方。 虽然门口的守卫较多,但西陵笙穿着淮生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群守卫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她走近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又都被从她手中射出的银针而刺中而晕倒过去。 收拾了一群守卫,西陵笙挑开营帐的帘子,本以为可以带着赫连茗曦走了,却见帐中哪有什么赫连茗曦,坐在椅子上的分明是那位刚才离开的冰山男子。 北离澈。 “娘娘,多谢你的衣袍。” 身后传来淮生的声音,西陵笙回头便见淮生领着一队人已经将整个营帐包围。 西陵笙第一次被耍了,略有些不爽,又转头瞧了一眼帐中悠悠品茶的男子,淡淡地“哦”了一声,走入了营帐中。 “不去看你的王妃,倒是有心思跟我玩?”西陵笙嘲讽道。 北离澈也不生气,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时,黑玉般的眼眸中便映出她的模样。 “留在我身边,我便答应你。” 西陵笙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北离澈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语气不容商量:“太后早已病逝,而你,只是本王的贴身侍女罢了。” “你威胁我?”西陵笙暗暗地握了拳。 北离澈轻笑一声:“你便当是。” “呵……”西陵笙抬头对上他无所谓的视线,“像你对以前的我一样?成为你的奴隶?北离澈,我一早便告诉过你,我不再是以前的西陵笙!” “我知道你不是!”北离澈伸手揽过她的腰,将这具柔软的身体贴近他,“可你仍然奈何不了我,不是么?” 西陵笙有些气恼,却被他箍得紧紧,欲要挣扎,又被他单手握住了双手压到了身后。 一瞬间,她看着这张曾经她无法忘怀的冷俊容颜时,那些远去的恨意仿佛又再次回到了身体里。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厌倦我了吗?” “厌倦?”北离澈声音冰冷,“可你离开这么久,本王倒是越发地想念你的身体。” 说罢他便吻了下去,疯狂地掠夺她口中的香气。 北离澈会异术,这时候西陵笙才真正地感受到。 因为她本想用驭火之术挣脱他的束缚,可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 她受了伤,使不上力,所以只能承受。 “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好,留在我身边,我给你机会。” 最后,她毫不留情地咬了他,可他却将她抱起,冰凉的吻又落在她的脖间。 营帐内烛火幽幽,空气中有血的甜腥味,沉睡了许久的身体一瞬间被唤醒,又如眼角的眼泪一般滑落下去消失不见。 西陵笙想,罢了,她本就没有机会再去期待第二个人了,就当是为杀了眼前这个男子,重新开始习惯。西陵笙的不反抗也许让男子觉得十分无趣,北离澈的吻停在她的锁骨间,流连片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留在他身边 西陵笙躺在营帐中的塌上,呼吸仍有些急促,但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的情谊。 北离澈这才抬起头,看着她问:“为什么不反抗?” 西陵笙冷笑一声,亦是对上他的眼睛:“反抗有用吗?” 她本以为自己觉醒了异术,能够与北离澈一战。可当她真正面对北离澈时,又才觉得她从未发现过他的强大。 他的强大,是她根本抵抗不了的。 北离澈说让她留在他身边,他便放过赫连茗曦和姜国。 但现在想来,他大可以不提后面那个条件。 但他愿意给她一点甜头,也许是为了让她更加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奴隶吧。 真是个嗜血的男子。 “看来你是答应了。” “我有得选吗?” “没有。” 北离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整理好衣服,又走出了营帐。 此时在摄政王妃的营帐中,霍霓裳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太医,愤愤地拽起一旁的枕头向他砸去。 “殿下呢?” 张太医被砸得脑袋一昏,半天才缓过神儿,赶忙回答道:“这……老臣不知啊!蓝夜姑娘说王妃娘娘您中了毒,老臣便立刻赶了过来,娘娘……可以悬丝诊脉了吗?” 霍霓裳一听顿时更加恼怒了,怒吼了一声:“滚!” 张太医被吼得一哆嗦,但本着医者良心,又试探地问了一句:“王妃娘娘,您真的不需要臣为您瞧瞧吗?” 顿时一个枕头又飞了过来,张太医赶紧用头接住,口中连连道:“王妃娘娘息怒,老臣这就告退!” 说着他便拎着药箱往外跑,一直跑到了营帐外,才停下来喘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道王妃娘娘这样子,难道是得了狂暴症?嗯,看起来很严重,需得及时禀告殿下才是! 而帐内,蓝夜立马跪下去,劝道:“王妃娘娘,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霍霓裳横眼看向她:“你还说?我叫你去请殿下,你只带了个老头来,殿下呢?” 蓝夜便道:“王妃娘娘,我是去殿下的帐外请了他。殿下一听娘娘您中了毒,立刻便出来了,还让我去请了张太医。我也是带着张太医过来时,才发现殿下根本没有来!属下也不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霍霓裳听到北离澈还是关心他的,心中一时喜悦,但立马又微微眯起双眼,用森森的指甲抓着床褥。 北离澈不来找她,难道是还留在那个贱人那里? “殿下不可能还留在西陵笙那里!”想着她便气愤地脱口而出。 北离澈不要他的白蓁了吗? 思索片刻,霍霓裳又吩咐道:“蓝夜,你去找找殿下,就说我疼痛难忍,想看见殿下!” 蓝夜立即领了命去了。 而蓝夜刚走到帐外,便看见淮生走过来,于是停下了脚步。 淮生朝蓝夜客气一笑,又对着营帐里的人道:“王妃娘娘,殿下吩咐我来将这白玉冰心丸送给娘娘。这白玉冰心丸可以解百毒,还劳烦蓝夜姑娘进去服侍王妃娘娘服下。” 霍霓裳听见淮生的声音,立刻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声音虚弱地问:“淮生,殿下呢?我想见他。” 淮生道:“殿下有要事需要处理,已经不在营帐之中了,命我们先返回北国。我来便是还想问王妃娘娘,娘娘何时身子舒服了,我们便启程。” *** 晨光熹微,一匹黑色的骏马踏过一条小溪继续朝前而行。 西陵笙坐在马背上,被身后的男子圈住,与他一同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而去。 “北离澈,你真是个疯子!”西陵笙轻声咳嗽两声,忍不住地骂了他。 昨夜北离澈离开营帐后不久,便又折返回来拽着她上了一匹骏马,然后一言不发地带她离开了营地。 两人便这样赶了一夜的路,也不知道去向何处。 北离澈听见西陵笙的咳嗽声,不禁微微蹙起眉头。随后,骏马便飞驰到了一处小村庄前。 村庄太小,没有客栈。北离澈便找了一处农家,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带着西陵笙暂时住下。 西陵笙吹了一夜的风,本就受了伤的身子便有些撑不住,很快便发起了热。 两个农家人捧着手中的一锭银子,似乎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开心得合不拢嘴。但见西陵笙咳嗽的模样,立刻热心地跑出去请郎中。 西陵笙躺在里屋的木板床上,只觉得头痛欲裂,看着坐在床边的男子,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都怪你!” 北离澈将洗好的帕子放到她额头上,语气淡淡道:“少说话。” 说罢他便转身走出了屋子,向着厨房去了。 西陵笙本想对着他的背影踢上一脚,却也是没有力气。 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委屈在北离澈身边了,把病养好了再说。 此刻的院子外,一个着粗衣麻裤的女子赶着一匹驴车停了下来,然后赶着灰驴去它的棚子,但还没走近便听到一声马嘶。 女子惊讶地抬头,她家驴棚何时多了这样高大的一匹骏马? 那灰驴瞧见黑色的骏马,不满地叫了一声,好像是在气恼它占了自己的地盘。 而那骏马高冷地嘶了一声,那灰驴便讪讪地走到了一边,假装吃草没有看见它的样子。 女子不禁失笑:“你看看你,将小灰都吓到了。” 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虽是农家女子的装扮,但却眉眼清秀,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 女子打量了那骏马一会,便想要伸手摸摸它,可却被骏马嫌弃地避开了,于是女子一笑问道:“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你是从哪里来的呀?为何会在我们家?你和主人走散了吗?” 这时,从厨房内冒出一阵阵烟雾,女子注意到,便奇怪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内烟雾重重,但浓烟中又裹着一股清粥的香味。 “阿娘?”女子试探地喊了一声,朝着烟雾中的身影走去。 “阿娘,今日怎么熬粥……啊!”浓烟散去,一张俊美的容颜便呈现在眼前,如画的眉,高挺的鼻,玫瑰色的唇瓣,真是难以形容地好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员外提亲 女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一时便忘了时间。 “你是何人?” 男子如珠玉击打般的嗓音响起,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害羞地低下头去,两抹绯红已是染上脸颊。 “我……我是这家人的女儿,我叫小怜……你……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家?还在我家的厨房煮粥……外面的那匹黑色骏马是你的吗?” 面对这小怜结结巴巴的一堆问题,北离澈并不想回答,只是道:“借用你的驴棚一晚。” 说罢他便端了一碗粥掠过小怜离去。 小怜的呼吸有些急促,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即便是村里最好看的二狗,也及不上他的千分之一。 若不是厨房里还未散完的浓烟和剩下的那一锅清粥,她便以为是在做梦了。 这时,两位农家人领着一位郎中回来了,见小怜还傻站在厨房门口,便唤她:“小怜,还愣着干什么?家里来了贵客,还不去做些吃的!” 小怜反应过来,连连答应,见自己的爹娘送郎中去了后屋,心中想着方才的男子,便忍不住地跟了去。 爹娘和郎中进了屋,小怜便趴在门口偷偷地往里瞧。只见屋中那位她一见心许的黑袍男子正坐在床边,一手端着一碗粥,另一只手舀了一勺粥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床上的女子嘴边。 床上的女子穿了一身暗红色的便装,容貌亦是美得惊心动魄,眼下还有一点桃花印记,为本就倾城绝色的容颜更添几分别样风情。 只有这么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么英俊的男子啊! 小怜不禁暗暗地感叹,却又暗暗地伤感起来,她活了十七八岁,第一次有了情窦初开的感觉,可为什么是这样遥不可及的一个男子呢? 屋内,西陵笙瞧着北离澈送上来的粥,不禁蹙了眉头,道:“你做的?不会下了毒吧。” 北离澈淡淡地看着她,道:“一会要喝药,你先垫肚子。” 郎中进了屋,一时也被容貌气质非凡的两个人震惊到。毕竟他们的小村子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呢! 两位农家人能够体会郎中的心情,因为他们一开始也是这样。但看着呆愣的郎中,便提醒道:“刘大夫,这位公子的娘子发热了,你快瞧瞧。” 西陵笙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纠正道:“这位大娘,我不是他的娘子!我是被他拐卖到这里来的!” 北离澈一记眼神过去,西陵笙便狠狠地瞪回去。 几个人见西陵笙和北离澈相互熟悉的小动作,便也只是笑笑,只当夫妻俩闹了小矛盾,小娘子嘴巴上发点牢骚。 而在门外的小怜便就只能见前面半句,一丝喜悦顿时从心底蔓延上来,屋中的女子说她不是那位公子的娘子?这、这真是太好了…… 郎中给西陵笙开好了方子,农家老汉就跟着去拿药了。而大娘掩好门出来时,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对着一盆水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知女莫如娘,农家大娘赶紧走过去拉了一下小怜的胳膊,试探地问道:“小怜,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怜偷偷为北离澈梳妆的样子被自己的娘发现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嘴角还抿着笑。 农家大娘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提醒道:“不可啊,小怜!那公子一看便是非凡之人,岂是你能想的?” 小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眉宇间掩着一丝哀愁,低着头默着声。 农家大娘心疼女儿,便抱着她安慰道:“都怪阿娘命不好,将你也生得命不好,你别怪阿娘才是。” “娘……”小怜心里是对北离澈无法企及的哀怨,但口中却满是无奈的凄楚。 农家大娘说:“没事的,小怜,你的模样好,将来定是能嫁个好人家!我看村子里二狗就不错,已经二十有余了还未娶妻,不如……” “娘!”小怜有些气恼地嗔了一句,“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嫁人了,娘和爹怎么办!” 说罢她端着水盆进了屋。 农家大娘一阵莫名,这女孩子到了小怜这个年纪,该嫁人的早就嫁人了!前些日子找了红娘来时,小怜不还是羞羞答答地答应了吗?怎么今天就反悔了? 这时,院门口的红娘带着几个人欢欢喜喜地敲了门。 农家大娘开门迎了,与红娘热情唠嗑了几句,红娘便直入了主题。 “大娘,你家姑娘有好福气了!”红娘甩着帕子道。 农家大娘听了一喜,问:“是哪户人家的小伙儿?” 红娘身后的汉子上前道:“大娘,你家女儿叫小怜对吧!” 农家大娘瞧着汉子的穿衣料子比他们家好了许多,且模样也算看得过去,就是看起来应该是个武夫,心中盘算盘算觉得也还可以。于是笑着点头答应。 那武夫咧嘴一笑,道:“我家员外瞧上了小怜姑娘,特让我带着红娘来提亲。” “员外?”农家大娘想了想,离他们村子不远的镇子上是有位马员外来着,可是那位马员外已经六十了,且上个月刚娶了第八房姨娘,这么快又要…… “请问这位小哥,你说的是哪个员外?”农家大娘试探地问。 那武夫哈哈一笑,说:“大娘,你说笑话呢?这横水镇还能有哪个员外?当然是马员外了!” 那武夫话音刚落,农家大娘眼前一黑,身子便不稳了。 “娘!” 小怜从屋中跑出来,赶紧扶起地上的老娘,抬头朝惊慌的红娘看过去,在看到那皱眉的武夫时又愣了愣,说:“是你?” 那武夫明显也认识小怜,笑着说:“小怜姑娘,聘礼我就放在这里了,三日后我便替我家员外来迎亲。” 说罢那武夫便转身离开。 倒在地上的农家大娘顿时哭了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让我的女儿如此命苦!” 小怜亦是忍不住地留下眼泪,那马员外都六十岁了,已经有八房姨娘,最大的儿子都跟她爹娘差不多年纪,她怎么能嫁过去?“怎么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喝药吃糖 就在小怜和农家大娘抱在一起痛哭时,一道如珠玉击打般好听的声音传来。 小怜微微一怔,抬眼朝屋前门口站着的男子望去。 北离澈面容沉静,问:“怎么了?” 农家大娘看了一眼男子,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扑上前跪在北离澈面前不住地磕头:“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女啊!” 小怜亦是陪在母亲身边,泣不成声。 晚些时候,农家老汉抓了药回来,也听说了此事。 原来是小怜今日赶着驴车到镇上卖些农家货时,不小心冲撞了马员外的轿子,但那马员外却没有罚她,而是放了她走。 可没想到她才刚回来,那马员外便叫了人来提亲。 西陵笙听说那马员外已经六十了还想着娶小妾,都想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去马员外府中走一趟了。 可她刚抬起个头,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按着肩膀处按回了床上。 北离澈端着个药碗,冷着脸瞧她,然后舀了一勺药送到她嘴边。 西陵笙嫌弃地别过头去,那勺子便又追了过来。 “苦!”西陵笙蹙眉。 “不喝就灌下去。”北离澈语气淡淡。 “你威胁我!” “你可以反抗。” 西陵笙便不说话了,她倒是想反抗! 眼角的余光瞥见候在一旁的农家大娘和小怜,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西陵笙赶紧朝两人道:“那马员外真是过分!我不相信他还能强抢民女了!”农家大娘听着便又哭了,说:“姑娘你是不知,那马员外一家在这镇上基本是一手遮天,他的那位八姨娘叫阿秀,是邻村的姑娘。上个月才刚被抢了去!那阿秀本就是订了亲的,本不久就要与同村的小伙儿 成亲了,可偏偏出了这档子事,那小伙儿上员外府要人,还被打了一顿,双腿都被打断了!” “竟有这等事?知县大人就不管吗?”西陵笙瞧了一眼北离澈,又问。农家大娘哀叹一声:“若是管早就管了!那马员外的妹妹是知县大人的结发妻,知县大人又惧内,整个府衙与他员外一家都是蛇鼠一窝!听说阿秀三番五次地逃跑都被抓了回去,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若是 小怜嫁过去……呜呜呜……” “娘……”小怜赶紧抱住哭泣的农家大娘。 这小村落是姜国与北国的临界处,镇上的知县便属北国官员。 西陵笙瞅瞅北离澈,轻声地“啧啧”两声,好似在嘲讽他,手底下竟有这样的恶霸做官。 北离澈也不介意,转头淡淡地对农家大娘道:“既然那知县员外已是蛇鼠一窝,在下也无能为力。” 小怜和农家大娘大概是没想到北离澈会对这件事这么无动于衷,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西陵笙蹙眉,暗骂了一句北离澈冷血,便对小怜和农家大娘道:“既然那马员外三日后才来,不如你们收拾收拾逃到别处去吧。”农家大娘立即又朝两人跪下来,哭喊道:“姑娘,公子,我知道你们是非凡之人,老妇不奢求别的,只求你们能将我女儿小怜带走!即便是我们逃,那马员外一定也能派人找到我们,与其那时候看着小怜被 抓走,不如现在就送她平安地离开!老妇求求二位了!” 小怜抱着老娘的胳膊,也跪在一旁。而门外响起农家老汉的声音,亦是恳求两人。 其实小怜听到老娘的想法,心中的哀愁一下子少了大半,若是眼前的公子能够带走她,即便是让她为奴为婢,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在下无能为力。” 西陵笙没想到北离澈再一次拒绝了,刚要回头问他为什么,转眼又瞥见小怜看着北离澈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 这小怜的眼神充满了对北离澈的仰慕和被北离澈拒绝之后的心痛,原来她心属北离澈,而北离澈大概也是看出来,并不给她靠近的机会罢了。 这时,门外的老汉叹息一声:“罢了!大不了三日后马员外的人来了,我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老汉,你去哪里啊!”农家大娘追出去。 “去拿锄头!” “爹爹!” 小怜亦是喊了一声,随之身子垮下来,又回头瞧了两人一眼,然后低下头哽咽道:“小怜自知与公子身份悬殊,并没有别的想法。是阿娘担忧小怜,才向公子提出这么无礼的请求,还请公子别放在心上!” 说罢小怜掩泪出了屋子。 西陵笙偏头瞧着北离澈,略带着讽刺道:“摄政王大人每日劳心国事,的确是没工夫管这等小事。” 北离澈不答,端起一旁的药碗,若无其事地又要给她喂药。 西陵笙闻到那苦药的味道,不禁皱了下眉,问:“有糖吗?” 她向来喝药都得吃糖。 北离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喝了一口便直接朝那撅着的小嘴亲上去了。 西陵笙被突然地灌了药,还被占了便宜,愤愤地扔了北离澈一个枕头,没好气道:“你出去!” 北离澈用指腹轻擦了一下嘴角的药,朝着那剩下的大半碗药扬了一下下巴,淡淡道:“喝完。” 西陵笙瞪着他,看他的意思,若是她不喝完,他不介意继续这样喂她。 “喝就喝!” 西陵笙气呼呼地抓起那药碗,强忍着药的苦味喝了个精光,然后还将药碗举起来给他看了看。 “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吧!我要休息了!” 说罢她又气呼呼地蒙头假装睡了的样子。 北离澈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西陵笙听到被子外没有声音后,便又露出两只眼睛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农家小屋,又不禁陷入了沉思。 北离澈要她重新做回他的奴婢,但他却亲自给自己的奴婢喂药;他说只是想念她的身体,却不碰她;他舍弃了宁愿自己受剑也要保护的那位摄政王妃,却带着她策马远行…… 这算什么?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冰山冷王了。 夕阳沉沉,西陵笙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浑身发软。一旁的女子听到动静,转身过来瞧着她,道:“姑娘醒了。” 第三百章 咳咳…啃猪蹄…… 西陵笙看清小怜的面容,晃了晃神儿问:“小怜,那绝情公子呢?” 小怜道:“公子出门了,只让我好好地照顾姑娘。姑娘,身子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北离澈拒绝救人家,使唤起人家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西陵笙一边唾弃着北离澈,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小怜见势便凑到床前询问:“姑娘,我……我来吧……” 西陵笙瞧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十分地怜人,便朝她微微一笑,将脑袋凑过去。 小怜大概是没想到西陵笙会对她这么亲切,愣了愣,才轻轻地将手背靠上去。 “姑娘,还是有些发烫,不如我再叫阿爹请刘大夫来替你瞧瞧?” 西陵笙赶紧拦住她,说:“没关系的,我感觉比早上好多了,估计明天就没事儿了。” 小怜见她笑得轻松,便安了心。但眼前的女子毕竟是自己心仪的公子身边的人,两个人不说话时,小怜便有些不自在。 “姑娘饿了吗?我熬了点清粥,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西陵笙也不客气,笑道:“那多谢小怜姑娘了。” 小怜觉得西陵笙也没那么难相处,顿了一碗粥过来。 西陵笙发了烧,嘴里没味道,也没什么胃口,喝粥只是为了能让身子好得快一些,才能有力气从北离澈身边逃走。 西陵笙喝着粥,小怜便在一旁发呆。 直到西陵笙喝完,喊了她好几声,她又才回过了神。 西陵笙便问:“还在愁马员外的事情?” 小怜怔了怔,水灵的眼睛里又冒起泪花:“姑娘,你说作为女子,是否一出生便不能自己选择?” 西陵笙心中微微触动,自从穿越到这里,她才体会到作为女子的诸多不宜。又见小怜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她倒是想管这事儿,只是她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这家人一世,且像这样的人家何其多,她不是神仙,又哪里都管得过来? “小怜,眼下的唯一办法便是离开这里了。”西陵笙劝道,“那公子都无能为力,我也没有办法。此事还得靠你们自己。” 小怜一听,双眸都灰暗了。 西陵笙轻声笑了笑,又朝她眨眨眼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替你们争取多一些时间,让你们逃走。” 小怜顿时又欣喜起来,赶紧跪下身连连磕头,口中喊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夜渐渐地深了。 北离澈回来时,见床上的女子还安静地睡着,便走到床边坐下,视线落到女子的脸上便再没有移开。 西陵笙做梦时,便梦见与一只大猪蹄对上了眼。 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大猪蹄,西陵笙怎能让它跑掉? 于是她便追着那只大猪蹄,好不容易才将它逮住,紧紧地箍在怀中,手脚并用,任它怎么挣扎也不给它逃脱的机会。 “嘿嘿……你跑不掉了!” 说着西陵笙便咽了咽口水,朝着那猪蹄就是一口下去。 嗯……这猪蹄倒是软糯,就是怎么老动呢? 想着西陵笙的意识便渐渐地恢复起来,缓缓地睁开了眼。 在对上一双黑玉般的眼眸时,西陵笙眨巴眨巴眼,赶紧又重新闭上。 不对,她是在做梦吧!怎么就亲上了北离澈呢? 快醒来,她还要吃猪蹄呢! 沉默总是让人清醒,终于西陵笙讪讪地松开了手脚的力道,默默地从男子身上起身,用手扇了扇风,掩饰着十分的尴尬道:“果然是暖春将近,这袄子还有点热呢……” 男子嘴角闪过一丝不经意的笑意,他起身看着眼前故作轻松的女子,沉声道:“这般能折腾,你的病好了?” 西陵笙忙咳嗽两声,道:“没好没好,你去外面睡,免得我传染你。” 北离澈也不听她瞎掰扯,伸手覆在她的额上片刻,然后调转身子到了西陵笙这一头,开始脱起衣服。 西陵笙是睡在床边的,所以北离澈便主动地到了里面的位置。 她呆呆地看着身旁男子脱衣服的模样,转瞬又才拉紧被子,带了一丝惊慌道:“我还在生病,你怎么能这么禽兽?” 北离澈手中的动作顿住,视线又转到她脸上,有一些灼人的感觉。 “外面怎么睡?” 西陵笙愣了愣,这才想起,一开始农家大娘和老汉以为她们是夫妻,便只准备了这一床被子。 所以又是她想歪了想多了…… 羞耻! “你若是能承受,我也不介意。”北离澈幽幽的嗓音又喷薄在耳边。 西陵笙浑身一颤,“砰”地一下倒下身去,背对着他说:“睡了睡了……” 身旁响起“悉悉率率”的声音,但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被窝里多了一个人,体温便顺着被子爬了过来,西陵笙只觉得身子又暖了许多。 “你放了赫连茗曦了吗?”西陵笙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 身后的沉默了一会,淡淡地“嗯”了一声。 西陵笙便安静了一会,但很快又忍不住地问:“你今日去哪里了?” 身后的人便不回答了。 西陵笙以为他睡着了,等了一会便翻了个身子,但刚转过身却又对上黑暗中一道灼热的视线,吓得她不禁轻嘘了一声。 “你干嘛?吓死我了!”西陵笙嗔道。 而眼前的男子只是看着她,忽地他凑近一些,一枚吻便落在了她的眼睛上,随之一条有力的手臂就将她揽进了温暖的怀中。 西陵笙惊恐地挣扎起来,而头顶上沉沉的嗓音又响起。 “再动便不止是这样了。” 北离澈又威胁她! 但西陵笙还是不敢再动了。 她窝在北离澈的怀中,脑海中却浮现凤沉央的影子。 而以前她躺在凤沉央的怀中时,脑海里想的却是北离澈。 还真是戏剧。 第二日,小怜一家便赶着驴车,站在院门口与两个人道别了。 西陵笙答应留下来替小怜拖延时间,小怜一家对她万分地感激。 但小怜谢完西陵笙后,眼中却充满了不舍,她不敢光明正大地瞧北离澈,只能用余光偷偷地看。只可惜这个男子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停留。 第三百零一章 他不禁心头一热 但为了躲避马员外,小怜即便是不情愿,也还是跟着爹娘走了。 小怜一家走后,西陵笙又休息了半日,烧果然就退了。虽然还有点咳嗽,但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还没到午时,肚子便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没有了农家老汉和大娘,西陵笙便只有自己动手做饭,但刚走出屋子,便闻见厨房飘来的一阵阵香味,馋得她直流口水。 厨房中又是浓烟滚滚,西陵笙刚要走进去看看是什么好吃的,一道黑影便出现在浓雾后,吓得她赶紧往后一退。 “别刚好了又摔了。” 男子略带责怪的声音响起,就见浓烟中北离澈端着一盘香喷喷的清蒸鱼走了出来。 虽然闻起来十分地诱人,但西陵笙仍是蹙了眉头。 清蒸鱼哪有红烧猪蹄好吃? “我还不饿……不如我们去镇子上逛逛吧。”西陵笙瞧着那鱼咽了咽口水,但她心心念念着红烧猪蹄,还是决定先忍过这会儿,待到了镇子上再将红烧猪蹄吃个够! 北离澈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又转身回厨房端了一样小菜和汤出来,见她还站着,便说:“还不去盛饭?” 西陵笙以为北离澈北离澈没听见,便又委婉地将自己不想吃鱼的想法表达了一遍。 北离澈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你还咳嗽,只能吃些清淡的。” 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她以前生病感冒了,不一样吃香的喝辣的,哪来那么多忌口? 北离澈见她仍是不动,便转过头去,低沉好听的嗓音又响起:“真想吃的话,晚上再给你吃?” 西陵笙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昨晚她干的事情还一清二楚地停留在脑海中,而眼前这家伙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去盛饭!” 身旁气鼓鼓的小丫头一溜烟儿地跑进了厨房,男子微微勾起嘴角,但仅是一瞬。 虽然西陵笙想着红烧猪蹄,但北离澈做的清蒸鱼入口即化,香气留久,她一个没忍住便吃了三碗饭。 北离澈一早便吃好了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修长的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欣赏着什么风景似的。 西陵笙扒完最后一口清蒸鱼,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小巧的舌尖在红唇上一带而过,男子瞧见不禁心头一热。 刚刚光顾着吃了,西陵笙并未注意到北离澈一直在看着她,这手头的碗放下了,她才发现北离澈的视线一直搁在在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西陵笙瞄了一眼桌上的空盘子空碗,没好气地说:“你、你看着我干嘛?没见过连大口吃饭大口吃肉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仙女本仙吗?” “不知羞耻。”男子淡笑着说了一句。 西陵笙一个恍然,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位冰山冷王竟然……笑了? “北离澈,你是不是笑了?”她问。 北离澈站起身往外走去,一副并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而西陵笙便追了上去,探着脑袋看他:“你是不是笑了,北离澈?” 北离澈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不回答。 西陵笙便绕到他身前,指着他大笑起来:“你就是笑了,被我发现了吧,北离澈!装什么装?你竟然笑了!你被我逗笑了……” 顿时,西陵笙的笑容又僵住,她在说什么?她为什么要因为逗笑了北离澈而觉得有趣? 她和北离澈的关系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这两日她烧糊涂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便沉默着往屋中走去,但还没走过男子,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西陵笙微恼。 她正心烦着,最好别惹她! 但男子却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西陵笙便开始挣扎,但她越是挣扎,男子却将她抱得越紧。 “不是病好了?该做点奴婢应该做的事情了!” 他的话音刚落,西陵笙便被他抱进了屋中。 她揪着北离澈胸前的衣裳,略有些惊慌,但仍是恨恨地说:“你对以前的西陵笙也是这样吗?” 北离澈微微蹙眉,看她:“你说什么?” 西陵笙冷笑:“你将我带出来,不就是害怕你对我做这事的时候被你那位喜欢的王妃看见,而伤了她的心吗?” 北离澈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伸手去解她的衣服。西陵笙的力气不如北离澈,被他握住了双手挣脱不开,但嘴上却不忘继续讽刺他:“你们还是主仆关系的时候,难道不是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现在的你一边怀念着对西陵笙做的这些事情,却又要在你的 王妃面前保持你的忠心!我早些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这个嗜血又虚伪的男人!咳咳……” 说着西陵笙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北离澈赶紧放开了她,将她从床上抱起来,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西陵笙却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头,一边咳嗽着一边逼迫他放开自己,而北离澈却也不躲不反抗。 “好受一些了吗?”久久,北离澈才问。 而西陵笙也不再咳嗽,但贝齿咬在他肩头仍是倔强地不肯松口。 北离澈见她不答,便也不再说话了,只是抱着她,承受着她带给他的痛,什么也不再做。 西陵笙咬得累了,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之将头别过去,拉了被子蒙住头。 好一会,声音才咕哝着从被子里传出来:“让我静一会。” 但男子并没有出去,而是翻身又睡到了里面,用手臂环住她,与她一起静。 日落夜幕,星沉日升,又是一日的清晨。 西陵笙缓缓地苏醒过来,惊觉昨日与北离澈闹着闹着便睡着了,一觉竟然睡到了天亮! 身边的人已经不见,想想,今日也是那马员外来迎亲的日子了。 西陵笙也不找北离澈,巴不得他走了便不要再回来。她安静地梳洗完毕,搬了张椅子在院中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马员外。 今日的天气格外地好,暖暖地,消散了晚冬残留的寒气。再过一段日子,春天便又要来了。正当西陵笙享受着这悠闲时光时,远远地便听见了喜庆的唢呐和鼓声。 第三百零二章 教训迎亲队伍 前几日的武夫带着熟悉的红娘敲锣打鼓地到了农家人的院子前,却见并没有农家人和小怜的身影,倒是院中的椅子上般倚了个红衣小丫头。 小丫头五官长得倒是标志,可就是脸太黑还满脸的大麻子,分明已经脸残成这样,却还要顶上两坨红艳艳的腮红,真是有心扮美却难看无比。 那武夫强忍住想吐的冲动,走上前朝院中的西陵笙吆喝道:“那红衣小丫头,你是这户人家的谁?快去把这家农女小怜叫出来!就说我们马员外来迎娶她了!” 西陵笙磕了一口瓜子,偏着头睨着那武夫,问:“小怜是谁?这儿是我家,你们可是走错了?” 那武夫愣了愣,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红娘。 红娘赶紧说:“就是这里没错的啊!” 那武夫便知道这院中的红衣小姑娘故意跟他们装傻! “丑丫头,赶紧把小怜叫出来,敢耍什么花样,本大爷对你不客气!” 西陵笙翘着二郎腿半倚在躺椅上,看似无比地惬意,听了武夫的威胁,也没有丝毫地害怕。 “我都说了这里没有小怜,你们在这儿敲锣打鼓,小心我告你们扰民啊。” “哈哈哈,这丑丫头还敢告我们!”那武夫像是听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似地,随之捏了捏拳头上前,“本大爷倒是要进来看看,你这丑丫头是真傻还是装的傻?” 武夫踢开院子前半掩着的木门,刚往院子里踏入一步,脑袋就被闷头一盖,伴随着“哗啦”一声,全身都被打湿。 西陵笙捂着肚子在椅子上笑得不行,她今早洗完脸的水就没倒掉,而是连着盆子一起放在了门沿上,而果真这来迎亲的武夫就中了招。 那武夫一把扯掉盖住头的木盆,指着椅子上的红衣小丫头怒吼道:“敢玩儿老子?” 西陵笙悠闲地吐出瓜子壳,轻飘飘地说:“谁是龟儿子谁就被玩!” 跟文君宝呆了几天,这骂人的话张口即来。 那武夫听了更加愤怒了,又骂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丑丫头”,便拔出腰间的刀。 但瞬间,武夫只觉得脸上奇痒无比,连着露在外边儿的胳膊脖子都痒得不行。 西陵笙瞧着那武夫在原地抓耳挠腮,跳个不停的样子,活像一只滑稽的山猴子。 “丑丫头你干了什么?”武夫狠狠地问。 西陵笙渐渐地控制住笑,道:“没什么,不过在水盆里放了一点欲生欲死丸的粉末罢了。”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薛不悔自制的捉弄人的毒粉,这武夫自是不知。 西陵笙摊摊手,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遇水后沾到皮肤,会生出许多小红疹,这感受嘛……就跟你现在的感受差不多咯!” “什么?”武夫的力气大,又不像女孩家爱惜容貌,一张黝黑的脸很快就流起了血。 那红娘见了赶紧喊道:“武夫啊!别再挠了!再挠就没了皮相了!” 那武夫也不想挠,可就是忍不住,又害怕痒得急了用刀把手给砍了,于是赶紧扔了刀,朝着迎亲队伍半挠半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屋去把小怜那小娘子给老子带出来!” 一群家丁听了纷纷往院子里挤,西陵笙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飞身上了院中的歪脖子树,朝着那群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家丁喊了一声:“喂,你们这群咸鱼!” 一众家丁闻声抬头,只见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们如咸鱼般网住。 而西陵笙手中握着的一条绳子连接着那张网,她轻轻一扯,整张网便急速的收拢,所有的家丁都被拉倒在地,挤在一堆哇哇叫着。 那武夫见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气得提刀便在手臂上砍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感使他注意力专注起来,趁着一股子劲儿又挥刀朝西陵笙砍去。 西陵笙无奈道:“大兄弟,何必呢?” 话音刚落她便如闪电般移动到了武夫的身后,抬腿对准那撅起的屁股便是一脚。 武夫本就扑了个空,被这一踢,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啃了一嘴的泥。 “哎哟,姑奶奶饶命啊……” 一群大男人就这么趴在地上纷纷地朝西陵笙求饶。 西陵笙拍了拍手,便瞧见一匹黑马飞驰而来,到了院子前便长嘶一声停住。 马背上的男子利落地翻身下了马,朝院中的红衣小丫头走去。 西陵笙昨夜才与北离澈吵了架,今日也不想理他,于是悻悻地拍了拍手,转身就往屋里走。 男子大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西陵笙用力一挥地同时往后退了两步,只听得一声惨叫,原来西陵笙踩到了那武夫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西陵笙下意识地道歉。 那武夫满脸哀怨,龇着牙齿,颤抖地举起红肿的手,委屈想哭。 “这就是你见到主人的态度吗?”北离澈声音微冷,拽着她的手并没有放开。 西陵笙又才抬起头,嘲讽地看着他问:“那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北离澈薄唇抿起,并没有立马回答。 西陵笙害怕与他对视,又挣扎两下,而力气用得大了,北离澈便被她一下子拉了过来。 西陵笙没有想到她能将北离澈拉动了,连连地往后退了两步,而一只手迅速地抚上了她的背,她便撞在了那只手上,而身后就是一堵坚硬的墙。 西陵笙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男子,时间仿佛被径直了一般,只觉得他的怀抱充满了侵略的气息,两个人的体位稍显暧昧。 远处,一群被困在渔网里的吃瓜群众不禁感叹:“天呐,这么丑也能调戏,真是佩服这位好汉!” 而趴在地上的武夫却没心情看戏,只是神情痛苦,又举起另一只刚被北离澈踩到而变得红肿的手,不禁流下了两滴豆大的眼泪。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嘤嘤嘤……这时,院子外又一下子窜出二三十个衙役,而中间一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口中“御、御”地喊着,终是在院门前停下。 第三百零三章 看上了北离澈 顿时,渔网中的一群咸鱼沸腾起来,连哭着的武夫也都笑了。 是他们的知县大人来了!他们有救了!这个穿红衣服的丑丫头死定了!还有这个审美奇特的俊公子也跑不了! 蒋县令让人搀扶着下了马,领着一群执刀衙役就冲进了院子。那武夫当先朝他爬过去,哭喊道:“知县大人,小的们领了马员外的命来此迎娶这家农户的女儿,哪知这家人被这丑丫头和这个俊公子给藏了起来!这丑丫头还将我们打成了这样!知县大人,你要为我们做 主啊!” 蒋县令听了气得鼻子眼睛都歪了,上前对着地上的那武夫就是一脚踩下去。 那武夫疼得大叫一声,赶紧抽手出来放在嘴巴前猛吹。 蒋县令指着那武夫大骂:“你这莽撞小民,竟敢连王上的亲卫也敢打?不想活了?” 渔网里的咸鱼们一开始还在附和吵嚷着要杀了西陵笙和北离澈,现在一听两人是王上的亲卫,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 蒋县令将那武夫骂得狗血淋头,又才转头朝向北离澈和西陵笙,一张本就样貌平平的脸上堆起笑容,褶子起了一片,稍显丑陋。 “亲卫大人,是下官治理不当,竟发生了强抢民女这等事,下官立刻就将他们统统都抓回去关进牢里!” 西陵笙看了一眼北离澈,原来这家伙消失了半天,就是去掏腰牌给这知县看了啊! 说着不帮小怜一家,还不是帮忙了! 呵,男人! “知县大人,可不是强抢的这一个民女,那马员外的八房姨娘,除了那原配夫人,怕都是抢来的吧!”西陵笙借势说。 蒋县令略有些尴尬地瞄了她一眼,撒谎道:“这……下官的确是不知,待下官回去好生地调查一番,定会给两位亲卫大人一个交代!” 西陵笙知道这是蒋县令的托辞,想将他们俩哄走了,再继续放任那马员外为所欲为。 于是西陵笙便道:“哎,我看你们这里风景宜人,不知道知县大人府上可方便,让我等在府上借住几晚?”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蒋县令如何查到马员外。 蒋县令一听,欢喜得不得了。 先前北离澈找到县衙时,蒋县令那躲在帘后的发妻便一眼相中了他,说是自家的女儿已到了嫁人的年纪,无奈女儿心气儿高,看不上这镇子上的人,但这位王上身边的亲卫一定能让他们的女儿满意。 所以发妻千叮咛万嘱咐蒋县令,一定要留住这位王上身边的亲卫。 蒋县令一开始挽留北离澈,却被北离澈拒绝了,心中惧怕妻子,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下子好了,这个长得丑了一点的亲卫竟然主动要求留下来,这下子他就能对发妻有个交代了! *** 知县府。 蒋县令要带两位贵客回府招待的事情一下子便传开了,虽然人还未到,县令夫人马夫人先是高兴了起来。 马夫人当即跑到了女儿蒋昭昭的房中,笑眯眯地说:“昭昭,快些打扮打扮,一会儿啊,随娘出去迎接贵客!”蒋昭昭正在案桌前作画,正画到兴头上,哪有功夫搭理马夫人,于是便推脱道:“娘,什么贵客非得女儿去迎?是爹官场上的那些人吧,女儿还未出阁,哪能出去抛头露面?你还是让女儿安安静静地留在房 中作画吧!”马夫人听了,上前便抢走了蒋昭昭手中的画笔,道:“昭昭啊,这回可不仅是官场上的人!那人与你爹谈话时,娘躲在帘后看了,当真是生得俊俏非凡,年纪也与你相配!你已经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再不 抓紧便要错过了好人家了!” 蒋昭昭蹙着眉头看她:“娘,你哪次不是说哪家的公子俊俏非凡了?可我去见了,也就是那纨绔弟子的模样。你还是让女儿多在您身边孝敬两年吧!” 马夫人摆摆手:“那可不一样!这位公子哪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要娘说啊,这长在都城的男子就是不一样,你真不想去看?” “都城来的?”蒋昭昭眼前一亮。 马夫人见女儿有了兴致,乐呵呵地笑起来:“当然,所以你还不好生地打扮打扮,娘绝不会骗你的!” 蒋昭昭自小便想去北国的都城瞧一瞧,觉得那里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所以都城的男子也都是不一样的。 但她又有些后怕,只因为马夫人的态度太过了些,她害怕见到那位都城来的男子后又与想象中的有差距,以此毁了她对都城的憧憬和向往。 不过蒋昭昭还是重新梳洗了一番,毕竟那可是都城来的男子,还是去见一见吧。 还未到傍晚,蒋县令便带着西陵笙和北离澈回了府,并安排好两人的客房,就叫人去准备晚膳了。 西陵笙本不想和北离澈的房间挨得太近,可哪知她还没来得及去跟蒋县令说要换房间时,便被男子抓着衣服后领子丢进了屋里。 伴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西陵笙四周都是危险的气息。 房间没有换成,倒被北离澈丢进了他的屋子,这一趟真不划算! 西陵笙警惕地盯着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姿,两只手攥紧了衣服领口,没好气地说:“你抓我进来干嘛?一会丫鬟可要来叫我们吃饭了!”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能对她做别的事情,不然会被人发现的! 而北离澈径直地走到她跟前,握着她的手腕便朝床边走去。 西陵笙自是不干,使劲儿地往回拉,但北离澈的劲儿太大,最终就变成了她被他拖到了床边。 她真心怀疑在农家小院时,北离澈被她拉动的那一下,是北离澈故意的! “北离澈,我不要!”西陵笙蹲在地上,一副耍赖的模样。 而北离澈便直接弯下腰将她小小的一只抱了起来,然后放到床上。 西陵笙感受到他喷薄在耳垂上的灼热气息,浑身立刻十级警备起来,像只炸毛的刺猬一般疯狂地摇着头喊道:“无耻!下流!不要脸!” 但久久,男子也没动她。而西陵笙也晃得有些头晕,便渐渐地停下来。 第三百零四章 今晚睡哪里? 眼前的很多北离澈渐渐地重合到一起时,西陵笙才发现北离澈已经蹲下身子,微微仰着头正直视着她。 “今晚睡这里还是你那里?”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西陵笙刚刚用力过猛,还有些头晕,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偏了头“啊”了一声。 而北离澈便不给她机会了,道:“今晚睡这里,你不来,我就亲自去请你。” 西陵笙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脑子都通透了,她当然知道她自己来和北离澈亲自请她来的区别。 然而西陵笙又不想妥协,于是蹙眉道:“我不睡!” 北离澈继续用淡淡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即便是她不睡也得呆在他的房间里的模样。 西陵笙无力地叹息一声,终是道:“睡这里……” 反正又不是没睡过!反正北离澈想碰她她就装病! 不一会,蒋府的丫鬟就来请了两人去用晚膳。 西陵笙就不想和北离澈呆在一个房间里,所以飞似地跟着丫鬟跑了。 蒋县令换掉了官服,立刻迎接了西陵笙和北离澈二人。 西陵笙走过去时,发现蒋县令身边还站着一位华服妇人,应该就是那位变态的马员外的妹妹,蒋县令的发妻,马夫人了。 从两人走进来,马夫人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北离澈身上,直到西陵笙开口说话,她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一位亲卫大人,但在看到西陵笙那张大麻子高原红的脸时,差点没喷出来。 两个亲卫大人的容貌怎么差这么多……这王上的口味也太极端了吧!马夫人想。 西陵笙倒是习惯了每个人看到她时想吐的眼神,还朝着马夫人有礼地一笑。 马夫人浑身一哆嗦,讪讪地笑了笑便又将视线转到北离澈身上,还是这位亲卫大人好看一些。 四个人都坐了下来,丫鬟们便陆陆续续地上了菜。 蒋县令客套地笑着:“都是些乡下小食,两位亲卫大人不要嫌弃。” 看着那一桌子的大鱼大肉,西陵笙依稀记得在小怜家吃的清粥小菜,那才叫乡下小食好吗?看来这位蒋县令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于是西陵笙略带讽刺地笑着说:“蒋县令真是阔气,这样的宴席也是乡下小食,看来蒋县令家平日里吃得更丰盛咯?” 蒋县令一听,略有些尴尬,他不过是说了些客套话,哪知这位亲卫大人当了真。 马夫人连忙解围地说:“亲卫大人真是会说笑!对了,今日小女听说两位亲卫大人来了,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为两位大人助助兴。” 她的话音刚落,后堂中便徐徐地走出一位黄衫女子,女子低着头抱着琴,款步姗姗地到了几人面前,朝着西陵笙和北离澈福身施礼:“昭昭见过两位亲卫大人。” 随之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本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突然震惊住,美目瞪圆了将视线钉在了北离澈的脸上。 此刻,蒋昭昭先前的担心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不见,眼前的这个男子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时间仿佛已经被遗忘,蒋昭昭只觉得这天地间就只剩下她和眼前的这个男子。 “昭昭,昭昭!”马夫人对着愣住的蒋昭昭喊了好几声,蒋昭昭才回过神来。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准备!”马夫人嗔了一句又转头笑着跟北离澈道,“这孩子平时不会这样,今日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蒋昭昭平复了心绪,将琴摆好,悠扬的琴声便徐徐传出。 女子抚琴时姿态优美,就如这美好的琴声一般,一颦一笑都令人心生向往。 只可惜这蒋昭昭放在这镇子上的确算是个难得的美人,但若放到北城也只能算是平常,甚至连西陵月都比不上。 西陵笙瞄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北离澈和专注听琴的蒋县令与马夫人,继续乐呵呵地吃着满桌的好菜。 从刚才到现在,蒋昭昭的一举一动都在西陵笙的眼中,自然她对北离澈的爱慕之意,也都被西陵笙看在眼中。 不过西陵笙也没闲情管这些,反而是看着那一桌子好菜咧开嘴乐得不行。 虽然她对蒋县令嘴巴毒,但既然菜都摆出来了也不能浪费。且她前几日日日都是清粥小菜,除了北离澈做的那条清蒸鱼勉强有点肉味,还真是把她给憋坏了! 一曲罢了,西陵笙附和地拍了拍手,又鼓囊着嘴里的美食,伸着爪子又夹了许多菜堆在碗中。 蒋昭昭娇羞地移步到桌前,朝着北离澈道:“小女子技拙,让亲卫大人见笑了。” 北离澈还没开口,西陵笙便条件反射地寒暄道:“哪有哪有,蒋小姐技艺过人,曲为天籁。” 虽是夸赞蒋昭昭的,但她只是尴尬一笑。 西陵笙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期待地看着北离澈,瞬间明白是自己多言而扰了蒋昭昭的好事。 随后西陵笙也不说话了,只顾着吃。 倒是马夫人话多,一直询问着北离澈的情况,不过北离澈都是惜字如金,桌上的气氛一直也都十分尴尬。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马夫人便逮着时机道:“昭昭,你带两位亲卫大人去府中转转,消消食好了。” 蒋昭昭知道自己的心意没有瞒过亲娘,而自己的娘这是在故意给她创造机会,于是便欣然答应。 而西陵笙并不想跟北离澈一起,便借口地说:“马夫人,请问府上的茅厕在哪里,容我去方便一下!” 马夫人本是不待见这位容貌丑陋的亲卫大人,但见她一副识趣的模样,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吩咐着丫鬟带西陵笙去。 如此,西陵笙嘚瑟地朝北离澈看了一眼,由丫鬟领着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北离澈的视线范围。 西陵笙也不是真的要去茅厕,找了个机会从丫鬟身边溜走后,便开始在府中转悠。 若是能找到马员外和这蒋县令的来往书信,定能找出马员外强抢民女的证据。 到时候别说是马员外,连这蒋县令都可以一并换了!蒋府没有王府大,所以西陵笙很快就找到了蒋县令的书房,并趁着家丁丫鬟不注意而将书房翻了个遍,但却什么都没找到。 第三百零五章 离公子喜欢丑丫头 西陵笙一无所获,只好返回房间。既然这蒋府没有证据,那她只能明日去拜访一趟马府了! 夕阳已经收起余晖,夜幕降临下来。 西陵笙绕过走廊,便到了他们住的院子,可院子里的两道人影却让她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明月清辉,北离澈本是打算转身回屋,却又被身后的女子叫住。 蒋昭昭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微微抬起头看向北离澈,道:“离公子……明日你可有闲暇?镇上新来了个戏班子……” 蒋昭昭的声音越说越小,大概只有北离澈能听得见。 西陵笙隐在门口的暗处,虽是听了一半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这两个人的定位怎么看着有些奇怪呢…… 不都是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然后说出一些明日再约的话吗? 可这北离澈分明就是蒋昭昭送回来的!现在蒋昭昭还要约他明日一起去看戏? 啧啧啧……北少女…… “蒋小姐,我不喜欢看戏。” 北离澈冷淡的话犹如一把利刃插进了蒋昭昭的胸口,令她一瞬间地窒息。 但蒋昭昭立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们也可以去听曲儿或者赏花……我们这儿的梅林特别美……” “我也不喜欢听取赏花,蒋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便先回屋了。” 面对北离澈这直截了当的拒绝,西陵笙仿佛能听到蒋昭昭心碎的声音。 蒋昭昭垂着眼眸,语气尽量轻松地低声道:“那待离公子处理完事情,再好好地待离公子在附近游玩。昭昭……也回去了!” 说完她便飞快地转身跑出了院子,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院门口的西陵笙。 西陵笙本想等北离澈进屋了再进去,哪知道蒋昭昭刚走,他的声音便响起。 “还不进来?” 竟然被他给发现了…… 西陵笙讪讪地走了进去,略带嘲讽地说:“离公子对王妃可真是一心一意啊,这么个美人投怀送抱都能经得住诱惑。” 北离澈也不在乎她的嘲讽之意,上前便将她抱了起来,侵略地说:“我可不觉得我能禁得住诱惑。” 西陵笙立马咳嗽起来:“咳咳……要死了……要咳咳……咳死了!” 北离澈周身的压迫感消散,蹙眉问:“还没好?” 西陵笙捂着胸口装出一副呼吸都困难的样子,说:“快放我下去,这个样子我更难受了!咳咳……” 北离澈微微挑眉,抱着她便走进了屋。 “到屋里再放。” 伴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院门口的纤细身影微微颤抖着。 蒋昭昭跑出院子一段,突然想起她要送给北离澈的香囊还没能送出去,立刻又返回顺便再借此机会与北离澈多说说话。 但她刚到了院门口便瞧见她心爱的离公子正抱着那个满脸大麻子还涂着高原红的女亲卫,顿时震惊、嫉妒和不甘交集涌上心头。 难道离公子和这个女亲卫才是一对? 蒋昭昭心头冒出这个想法,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回到闺房时,马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本是想听女儿说些好消息,哪知却见女儿满腹忧愁地回来了。 马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关心地问:“怎么了,昭昭?还觉得离公子不满意?” 蒋昭昭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摇了摇头。 马夫人想想也是,虽然蒋昭昭挑选夫婿一向眼光高,但这位离公子有身份有容貌,虽然话少了一些,但为人谦和有礼,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 虽然他不肯透露家族,但王上身边的亲卫这个职位已经够好了! 且蒋昭昭今日的表现也告诉她,蒋昭昭没有理由对这位离公子不满意! 马夫人收回思绪,又看向满脸愁云的女儿,试探地问:“昭昭,是与离公子相处得不愉快?” 蒋昭昭这才委屈地开了口:“娘,离公子似乎不喜欢我!”“怎么可能?”马夫人一向对自己的女儿信心满满,“我的女儿那可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哪个男子见了会不心动?难道是你当着离公子的面耍大小姐脾气了?昭昭,这男人们都喜欢柔弱一些的女子,你那倔脾 气收一收的好!” 马夫人又开始满口道理地教导起蒋昭昭,但蒋昭昭满脑子都是那位俊俏公子抱着那位红衣丑丫头的情形,只觉得亲娘的话犹如苍蝇嗡鸣,十分地烦人。 “好了,娘!”蒋昭昭终于是忍不住地吼了一声,马夫人便闭上了嘴。 屋中沉默了三秒,蒋昭昭又无力地哭诉起来:“娘,我真的连一个丑丫头都不如吗?” 马夫人见女儿突然哭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丑丫头?” 于是蒋昭昭便将看到的情形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夫人。 马夫人一开始也是震惊,没想到北离澈的口味竟然这么重,喜欢这样的丑丫头;但后来又安心下来,既然那离公子连这样的丑丫头都能接受,还怕她的女儿昭昭没有机会吗? “昭昭,别哭了!”马夫人安慰起女儿来,“不是你不如那丑丫头,而是那离公子一看便是没经历过几个美人的模样,大概是情场空白才被那个丑丫头占了先机罢了!” 蒋昭昭顿时便不哭了,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问:“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马夫人笑着点头:“娘可是过来人,岂会骗你?所以啊,你若真喜欢那离公子,只要娘稍微用点手段,他便就是你的了,你看如何?” 蒋昭昭大喜,但顿时又蹙起眉头问:“娘要用什么手段?” 马夫人笑道:“放心吧,娘又不会害你!” 第二日清晨。 西陵笙砸了砸嘴巴,缓缓地睁开眼,刚动了动身子,一条胳膊便伸了过来将她圈住。 西陵笙浑身一激灵,便不再动弹。 她昨夜睡得太好,都快忘了是在北离澈的房间里了! 不过她昨夜不是和北离澈斗智斗勇了一晚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睡着了? “天还未亮,再睡会。”北离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西陵笙身边躺了一个人,哪还能睡得着? 第三百零六章 赏花听戏 西陵笙被北离澈圈住时,昨夜的情形就在脑海中越发地清晰起来,她被北离澈抱进了屋后,她就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 北离澈也没有再强迫她,只是问她,戏班子和梅林她对哪一个更感兴趣。 西陵笙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随口便答了句,戏班子吧。 毕竟古代戏班子里的杂耍表演还是挺有意思的。 然后她便惊喜地在柜子里搜出两床厚厚的褥子,想着给自己打个地铺也不会冷了。 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铺着床,而北离澈只是在一边看着她,也并没有阻拦。 大功告成之后,西陵笙便脱了鞋,刚要钻进被子里却被某人拎着衣服的后领子给抓了出来。 这一次,北离澈直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西陵笙只觉得屁股一热,而光着的脚丫却越发地冷。 眼前的男子眉眼清晰,曾几何时她也这样坐在他腿上,细细地打量着他。 不过,那都是年轻时犯的错。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要作势地咳嗽,而北离澈却先一步地开了口:“还想去梅林的话,明日便早一些起。” “啊?”西陵笙懵了懵,又才记起蒋昭昭邀约北离澈的事情,顿时一阵阵尴尬。 北离澈不是不喜欢看戏,不喜欢赏花吗…… 难道他还对她存有什么情谊? emmmm……他一定有别的阴谋!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硬生生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摄政王殿下是想带我这个奴婢看戏赏花?殿下不是只想念我的身体?何须对我这个奴婢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北离澈淡淡道:“想念你的身体与看戏赏花并不冲突。” 所以他的意思是带她看完戏赏完花就正正当当地办了她? 休想! 于是西陵笙便回绝了北离澈,只是后来的事情…… 后来她也不记得怎么跟北离澈说的了,反正都是瞎掰扯,但她怎么就睡着了呢?还睡到了北离澈的床上! 好好的地铺白打了! 西陵笙躺在床上收回思绪,只听得身边的人呼吸平稳,像是还在睡。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手臂,打算偷溜下床, “天还未亮,再睡会。”北离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西陵笙便知道他是在装睡。 “奴婢也有人权的好吗?而且你睡都睡过了,还不让我起身去个茅房?”西陵笙没好气地说。 果然,还是上茅房管用,北离澈便放她走了。 西陵笙走了可就不打算再回去了,迅速地回房洗漱完毕,准备去镇上打听马员外的消息。 马员外住的地方离县衙不愿,整座宅子大门紧闭,看起来带了一丝浓浓的阴冷感。 西陵笙在门口徘徊了一阵,照理说一个正常的员外家门口怎么也得有两个家丁看护吧,这马员外倒好,派人在外为虎作伥,自己却躲在府上不见外人。 西陵笙本想再逗留一会儿,巷子口突然就抬进来一顶轿子,她连忙躲进了另一条巷子。 那轿子停在了马府门前,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下子涌出来许多家丁。紧接着,从轿子上便被人拖下来一个麻袋,麻袋里似乎装了个人还在不停地挣扎。 但家丁们也没让那麻袋过多地挣扎,踢了几脚,整个麻袋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他们抬起那麻袋飞快地又回了府中,关紧大门。 难道马员外又强抢民女了? 脑子里冒出这一个念头,西陵笙便打算溜进马府瞧瞧,可她刚一转身,便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哎哟!”西陵笙捂着额头轻叫了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撞她! 想着西陵笙便恨恨地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子墨色的锦衣裹身,冷俊的脸上面无表情。 北离澈…… 除了他,这镇子上还有能有谁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而不被她发现了的!她早该想到! 但西陵笙也不是认怂的主儿,起身道:“摄政王殿下竟然跟踪自己的小奴婢,这事儿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北离澈淡淡道:“本王来赴约。” 西陵笙:“什么约?” 北离澈:“昨夜你邀约本王,先赏花再看戏。” “啊?” 她什么时候说过了! 但北离澈也不给她思考反悔的机会,拉着她便去了镇上的梅林。 虽是个小镇,却有十里梅林,红粉灿若云霞,粉白雅若冬雪,西陵笙被拖了来,却生出一种不来就会后悔的心绪。 “好美啊……”西陵笙在梅林间转悠着,只恨古代没有相机,不能自拍留恋。 而墨袍男子跟在蹦蹦跳跳的红衣少女身后,安静地走着,冷俊的脸上突然变得柔和,连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西陵笙转身时恰巧便看到这么不经意地一瞬间,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再看,男子分明面无表情。 果然,是错觉…… 这时,北离澈已经走近了,西陵笙心情大好,难免就话多了起来。 “喂,你带我来看梅林到底是为什么?” 西陵笙的语气里没有讽刺,也许是受到了感染,北离澈的语气里也少了许多冷意。 “听说这里的梅林特别,就带你来看看。” 西陵笙语塞,北离澈还能听谁说的?不就是那个蒋昭昭小姐吗?大概在北离澈眼中,蒋昭昭只是一个介绍旅游景点的本地人而已…… 不过难得美景,西陵笙也没有过多地讽刺北离澈。其实想想,北离澈不过算是她的前男友,从前她还会恨他,现在她心中有了另一片温暖,只要他不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就随便了。 逛完了梅林,北离澈又带着西陵笙去吃了些东西,然后两人便去听戏了。 转换了心境的西陵笙,突然觉得今天与北离澈相处得还不错。 再回到蒋府的时候,已是傍晚。马夫人一早便派人在门前候着了,看见两人回来,便将两人请到了偏厅。 马夫人带着蒋昭昭迎接了两人,又准备一桌子好菜。 西陵笙见势便问:“蒋县令呢?”马夫人一听乐呵呵地对北离澈说:“离公子,今日老爷处理公事要晚些回来,便让我们先用晚膳。” 第三百零七章 生米煮成熟饭 西陵笙完全被蒋夫人忽视了,略有一丝不爽。 但她还得吃马夫人准备的饭菜,不得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就没有与马夫人起冲突。 不过她内心还是不忘默默地吐槽,这个看脸的世界,啧啧啧! 几个人寒暄一番,蒋昭昭突然又温柔地开了口:“昭昭今日得了一幅画,本想找离公子探讨一番,可今日巳时和未时去找离公子时,离公子都不在房中。离公子,今日是出去办事了吗?” “嗯。”北离澈淡淡地应道。 蒋昭昭微微一笑,又问:“离公子出去办何事了?这镇子上昭昭比较熟悉,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离公子尽管开口。” “多谢蒋小姐的好意,不过赏花听戏而已。”北离澈说得轻描淡写,蒋昭昭却怔了怔,昨夜的种种情形再一次浮现在脑中,她本是想多与北离澈说说话,哪知却反被提起了令她尴尬万分的事情,一时懊恼悔恨,不由自主地便将视线落到了西陵笙身上 。 此时,正在扒饭的西陵笙听到北离澈这么说差点没被饭菜噎死,而北离澈倒是伸出一只手自然地为她拍起了背,还略带责怪地说:“好好吃饭,没人跟你抢。” 西陵笙朝着众人讪讪地一笑,掐死北离澈的心都有了。 这家伙,完全就是在给她没麻烦找麻烦! 再看看蒋昭昭黯然伤神的神情和马夫人那杀死人的凌厉眼神,西陵笙只能暗暗祈祷她们俩别恶毒到连茅房里都设下暗器害她就好了。 就在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到极点时,府上的丫鬟端上来一壶好酒。 马夫人见势连忙挤出一个笑,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离公子,这酒是十年的女儿红,老爷特意吩咐我拿出来给二位亲卫大人尝尝。” 说着丫鬟便给两人满上了酒。 酒香浓郁,西陵笙一闻便知道是好酒,但跟着薛不悔试药这么久,这酒香中的异样很快就被她察觉。 这位马夫人竟然还给他们下了药? 西陵笙刚一察觉便转过头去想要提醒北离澈,但北离澈已经拿着那杯酒仰头就喝了下去。 “好酒,多谢夫人招待。”北离澈客气地说。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迟迟没动,因为实在是想不通北离澈这人一向鸡贼,怎么这时候傻了? 那马夫人见西陵笙没喝,便笑着劝道:“西亲卫,这酒不错的,你也尝尝。” 西陵笙抬头对上马夫人的眼睛,马夫人也许是心虚,神色飘忽了一下。当然,这也不排除马夫人是觉得她辣眼睛。 西陵笙不动声色地笑笑,挥袖挡住酒杯,做了个喝酒的动作,却偷偷地将杯中的酒倒了。 倒完她还做了个摸嘴巴的动作,感叹地说:“真是好酒啊!马夫人这么热情款待,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 马夫人心满意足地笑了,而蒋昭昭却是一脸忧愁。 很快,西陵笙和北离澈就被喝倒在了饭桌上。 蒋昭昭惊嘘一声,两人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马夫人奸笑起来:“快把他们俩送回房间,昭昭你快去准备一下。” 蒋昭昭愣了愣犹豫地说:“娘……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可关系到女儿的名节!若离公子醒来不愿意……女儿以后可怎么做人?”马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昭昭,你怎么这么多顾忌呢?听娘的,沐浴更衣完就去离公子的床上躺着,明早醒来,他看见你就以为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爹爹虽然是只是个县令,但也是朝廷命官 ,他怎么也不敢不要你!再说了,哪个男人见到身边躺了个美人会拒绝的?这离公子连这丑丫头都能抱,更别说你了!好了,快去准备。” “可……” 蒋昭昭仍是犹豫,但马夫人已经吩咐丫鬟将她带去沐浴更衣了。然后又叫家丁将两人各自扶回房间。 西陵笙被家丁嫌弃地丢到了床上,便都匆匆地关门出去了,是个正常男人都不想跟一个长着大麻子,涂着高原红的丑丫头呆在一起吧! 而西陵笙揉了揉腰从床上坐起来,暗暗地骂了几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丁,默默地将他们的恶行记在了小本本上,寻着机会就要报复他们! 西陵笙一直没有喝那酒倒是清醒,所以马夫人和蒋昭昭的话都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朵。 但是……北离澈呢? 想到这里,西陵笙便从窗户跃了出去,躲到了隔壁北离澈房间的屋顶上。 此时已经入夜,她的一身暗红衣裳在夜色中也不明显。等了一会,只见蒋昭昭就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北离澈的房门前。 蒋昭昭裹了一件狐裘袍,顿在房门前迟迟没有进去。这时,马夫人也走了过来,见女儿还愣着,便上前推开了门,指着屋中对将蒋昭昭苦口婆心道:“昭昭,你难得喜欢的男子就在里面,娘告诉你,他是不会在这小镇子留多久的,想要留住他,便只有嫁给他 !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吗,昭昭?” 蒋昭昭贝齿轻咬,垂着脑袋低声道:“我自是想的,娘……” 马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那就好,还不快进去?” 然后蒋昭昭便进了屋,房门又被关上。 西陵笙刨开一块瓦,屋中的暖气立刻便涌上来,然后她就看见蒋昭昭走到床前,将外面的狐裘袍脱了下来。 白色的狐裘下,仅是轻薄的纱衣,若隐若现地能看见里面的粉色肚兜。 蒋昭昭环抱着白玉藕臂,深情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然后她缓缓地开口道:“离公子,昭昭仰慕于你,可昭昭害怕留不住你的心,所以才答应了娘亲,用这样无耻的办法留住你的人……” 说着她便又停住,咬了咬饱满的下唇,才又道:“离公子,若是明日一早醒来,你仍是不想要昭昭,昭昭也认了。能与离公子共度一晚,是昭昭的福气!”说着她便向着床上的人走近了一步,伸手去解男人的衣服。 第三百零八章 他的妻子不是她 蒋昭昭说着便伸手去解男人的衣服,可手还没能碰到北离澈,就反被一只手握住。 蒋昭昭身形微颤,顿时瞪大了眼睛回头,在看清来人的容貌后,眼中的震惊之色又加深几分:“你……你没事?” 西陵笙不知何时到了屋中,阻止了蒋昭昭的举动。 西陵笙放开她的手,将地上的狐裘捡起来丢给她,然后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轻笑:“蒋小姐,你们用十年的女儿红来下药,也太浪费了些吧!” 蒋昭昭咬紧下唇没有回答。 西陵笙瞄了一眼床上那男子,又笑着对蒋昭昭道:“蒋小姐,我知道你倾慕他,可你想过没有,你到底倾慕他什么?身份?还是皮相?” 蒋昭昭张了张嘴,本想将自己对北离澈的爱慕之情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又都化为无形。 是啊,她到底倾慕这个男子什么?她甚至连他家住何处,家中几位亲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再深入地了解他的其他了。 西陵笙又说:“他对你客气或是冷冰冰的拒绝,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也能看出他的态度。只是蒋小姐,你生得这般如花美眷,何必要葬送在这样一个男子身上? 今晚一过,你便是不清白之身,他若执意不肯娶你,你要何时才能找到一个不介意你的男子?即便是你最终能遇到,这乡里乡亲的闲言碎语也怕是会成为你与他的阻碍。” 西陵笙所说的,蒋昭昭又何曾不知道,只是她…… 想着蒋昭昭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就像是一缕萦绕在心头的梦,久久都散不去。 “他可有了妻儿?”蒋昭昭忽地问。 若是他有,她便放手,若是没有,她还可以尝试…… 然而西陵笙冰冷的话却犹如一把利剑刺穿了蒋昭昭的心。 “有,”西陵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便变得冷了下来,“刚成亲不久。” 蒋昭昭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的妻子是……” “不是我。” 西陵笙打断她,蒋昭昭愣了愣,忽地觉得心中安慰了许多。 还好不是这个丑丫头,她也不是不如这个丑丫头…… “那他的妻子一定是位绝世无双的美人。”蒋昭昭怅然道。 西陵笙便不再说话了,霍霓裳生得倒是美,可她不喜欢。 蒋昭昭将狐裘袍子重新穿上,又难以启齿地看向西陵笙。 “那个……” 西陵笙见她神情窘迫,瞬间便明白了过来,笑:“我不会告诉他。” 蒋昭昭神情一松:“谢谢。” 然后她便走出了屋子。 西陵笙这才走到床边,低头瞧着北离澈。 睡着时候的北离澈倒是比醒着的时候好,感受不到如寒冰般的危险气息,颜值还令人赏心悦目。 “还看?” 突然男子睁开了眼,薄唇微启,幽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西陵笙瞪圆了美目,北离澈竟然醒着的? 北离澈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便将西陵笙捞上了床。 “既然你喜欢看,就近一些看。” 西陵笙几乎是趴在了他的身上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将眼睛一闭说:“我这么爱护我的眼睛,我才不看你呢!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他说:“你不也是骗子?” 西陵笙语塞,这才重新睁开眼,冷静地瞧着他说:“我早该想到鸡贼如你,怎么会真的喝那女儿红?我就不该阻止那蒋小姐,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俩的好事。” 北离澈说:“既然你打扰了我的好事,便赔我一次。” “别动我!”西陵笙按住他的手,面色突然变得凝重,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嗯?”北离澈微微蹙眉。西陵笙以为他没明白,便说:“北离澈,我已经不恨你了。其实这两日你所做的,无论是照顾我、出面帮忙或是赏花看戏,我都觉得你的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冷……你也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既然娶了你的王妃 便好好地对她。我们……不要再纠缠了!” 北离澈蹙起的眉心变得平展,但他只是又变得面无表情。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缓缓地开口。 这下轮到西陵笙蹙眉了:“不是我说的那样?” 两人对视片刻,北离澈忽然侧了个身,西陵笙便落到床上,紧接着一条胳膊按着她的腰将她贴近,男子沉沉的呼吸便喷薄到鼻尖。 “本王说过,既然你已是本王的人,便没有资格对本王说不。你与其猜测本王的心里是如何想的,还不如多想想如何伺候好本王才是!” “……疯子!”西陵笙怒嗔。 北离澈既不反驳,也不放开她。 这时,门外突然又想起了马夫人和蒋昭昭的声音。 蒋昭昭似乎是在哭着求道:“娘,我不想要离公子了,离公子已经成婚了,我不要他了!”而马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愤怒:“昭昭,娘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你怎么就不知好?人都进去了结果还跑出来!离公子成婚了又如何?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嫁过去也算是个侧房,将来生个儿子母 贫子贵!再说了,那离公子的发妻若是美若天仙,他还会抱着那个丑丫头吗?” 蒋昭昭似是又委屈又急:“娘!女儿不想做侧房!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 哭声渐渐地远去,蒋昭昭似乎是挣脱了马夫人跑了,而马夫人气得直跺脚,不住地叹息着。 西陵笙瞄了一眼北离澈,暗暗腹诽这马夫人像是比自己女儿还想嫁给北离澈似的! 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夫人!员外的人来了!” 马夫人语气沉沉:“哥哥这时候派人来?” 门外的话语声便停止了,西陵笙与北离澈相似一眼,待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她便挣了挣。 “让我去看看!” 北离澈这才放开了她,道:“我和你一起去。” 只要是不和他呆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西陵笙还是不反对的。 于是两人从窗户翻身出去,跟着马夫人去了。 马夫人去了蒋府的后门,一位小厮弓着腰朝她笑呵呵地行礼。马夫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问:“不知道朝廷的人在吗?还敢来找我跟老爷?” 第三百零九章 她貌美如花 那小厮道:“所以我这不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才来了吗?县令大人睡了?” 马夫人侧着身子瞟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别套近乎,哥哥让你带什么话便直说。” 那小厮搓了搓手,说:“想必县令大人今日也接到那两具无名尸体的案子了吧!不过很容易就能查到是那小怜的父母,但为了不引起两位亲卫大人的注意,我家老爷的意思是……” 说着那小厮又靠近了马夫人一些,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然后马夫人听后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知道了,我会告诉老爷怎么处理的。你告诉我哥哥,这几日便不要再派人来了,今晚若不是府上出了点岔子,那两位亲卫大人不一定不会发现!” 那小厮“嘿嘿”一笑,又朝马夫人弯腰行礼,然后从后门出去了。 西陵笙与北离澈相视一眼,待马夫人离开,便也从后门追着那小厮去了。 看来今日她在马府外看到的那个麻袋里装的,应是小怜了! 小怜一家还是没能逃脱马员外的魔爪,且农家大娘与农家老汉竟然都被杀害了! 两人跟着小厮果然就到了马府,西陵笙十分地气愤,瞧着那座阴森森的宅子,恨不得一把火将其烧了。 但宅子里还有小怜和那些无辜被抢来的女子,她得去救。 “一会我进去救人,你……”西陵笙顿住,看着身后高大的男子,突然不知道要让他干什么了…… “你……随意吧。” 说罢西陵笙翻身入了院,而北离澈也没有跟来。 不跟来就不跟来吧,她正好没工夫管那冰坨子! 整座马府的里面也如外面看起来一样,充满了阴森的气息。且四下都只挂着零星的灯笼,灯光微弱,看起来反添了一丝恐怖。 西陵笙很快就瞧见了刚才的小厮,于是便跟了上去。 那小厮在府中七拐八拐地终于到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前,门口的家丁见了他便将他放了进去。 西陵笙无法靠近,只因为整座屋子四周都有家丁看守,像是要将里面受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出似的。 但越是这么严密的地方,就越是说明里面的东西或者人重要。 西陵笙猜想这应该就是关小怜的地方了。 不过……她要如何进去呢? “不好啦!” 突然一个家丁匆匆地奔来,跪在屋前朝里面的人喊道:“老爷不好了!夫人的屋中进了个采花贼!” 采花贼? 不一会,屋子的门被人打开,门框处便出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但身子骨看起来却是硬朗,是马员外无疑了。 马员外怒道:“在这儿吼什么?有采花贼不知道抓吗?” 说罢他便带着人往外走去,那家丁嘀咕了一句:“要是抓住了就好了……” 马员外带走了一半的家丁,这下西陵笙就方便了许多。 她直接从黑暗中走出,向着屋子走去。 门口的家丁们本在小声议论着采花贼的事情,突然视线范围内便多了一位红衣小丫头,身材真是凹凸有致啊,这脸也真是……呕…… 一众家丁在看清楚西陵笙的脸后,都不约而同开始反胃呕吐。 有这么夸张吗?北离澈还让她近一点都没什么反应呢!真是群肤浅的男人!西陵笙腹诽。 家丁a强忍着想吐的冲动,问她:“你是哪个夫人的丫头?大半夜的不要出来吓人!” 西陵笙嘟了嘟嘴,朝着那家丁娇声道:“哥哥,你竟然不认识我了?昨夜你还说我貌美如花的!” 家丁a再一次捂住嘴想吐,而其余几个家丁听了都忍不住窃笑,家丁b还搭上家丁a的肩,猥琐地笑着:“看不出来你口味还挺重的!” 家丁a气急:“你们别听这丑丫头胡说!” 西陵笙又瘪嘴:“哥哥,你这个负心汉!” “哦!你把你家小娘子弄哭了,还不快去哄!”一群家丁一边起哄一边嘲笑着他。 家丁a气急了,大步跨到西陵笙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凶道:“我警告你啊!无论你是哪个夫人的丫头,都不许再胡说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笑:“我就喜欢哥哥对我不客气的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一群家丁就见家丁a直接倒在了西陵笙的身上,以为家丁a忍不住小娘子的撒娇,原地兽性大发了,顿时又发出阵阵暧昧的口哨声。 西陵笙抬起一只手搭在家丁a的肩上,朝着一群起哄嘲笑的家丁喊了一声:“哥哥们,晚安啦!” 只听得“嗖嗖”几声,一群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毫无防备地就被银针刺中,一个个笑容凝固,身体如烂泥巴似地瘫软倒地。 西陵笙将家丁a也推到在一边,对着手上的暗器装置吹了吹,像是西部牛仔一般还做了个拉帽子的动作。 “真帅!” 随之,她推开门进了屋,然后被屋中的情形震惊到。 整间屋子的摆设就像是一间巫师用来跳大绳用的地方。四周摆满了书架,最前方是施法的法坛,而正中央放了一张木板床,用白色的粗布遮盖,小怜正躺在上面。 西陵笙走过去,只见小怜脸色苍白,已然是陷入昏迷,而全身仅留一件里衫,十分地清凉。 “小怜,小怜……”西陵笙试图叫醒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泼到她脸上。 小怜一个激灵醒过来,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说:“别过来,别过来!” “小怜,是我!”西陵笙一边安抚着她,一边说。 小怜听到西陵笙的声音,这才怔怔地看着她,眼眶里立马涌出了泪水:“姑娘,是你!” 她伤心了一会,又变得惊恐起来,问:“你也被抓来了吗,姑娘?” 呃……她这么丑怕是没有人会想抓她吧…… “我是来救你的!”西陵笙拿起一旁的衣服丢给小怜,同时解释道。 小怜飞快地穿着衣服,西陵笙却瞥见角落的桌子上…… “那是什么……” “别去!”西陵笙刚要走过去,便被小怜的声音喝住,但她视力太好,已经来不及不去看桌上的东西了。 第三百一十章 处女血 角落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个透明的碗,大小不同,却都装着同样的东西——血! “这是……” 西陵笙愣了愣,难怪她刚进来时就问道空气中的甜腥味,她还以为是小怜受了伤,但看见小怜并没有受伤,便放下了心。 然而这么多血…… “那都是处女血,马员外要用它们修炼邪术。”小怜凉凉的声音响起。 西陵笙回头看着她,只见小怜神色怔怔,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那一碗最多的……是阿秀的……因为她今日难以忍受疼痛死了,所以……所以马员外就将她的血抽干了……” 说着小怜便低下头去默默地啜泣起来。 阿秀便是农家大娘曾说的那位即将要成亲,却被马员外抢来做了八姨娘的隔壁村小姑娘。西陵笙怔怔地看着那碗血,眼前似乎闪过一幕幕画面,瘦弱的小姑娘样貌清秀,本是站在村口望着即将要归来的情郎。她与情郎很快便要成亲了,所以她日日都在村口等他,也不怕被村里的人说姑娘家不 害臊。 可这天她照常到了村口时,却突然窜出好几个来意不善的男子,将她装进了麻袋里,然后送进了这间屋子。 瘦弱清秀的小姑娘害怕极了,却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这白色的床上,一个白发的老头便拿着一把匕首出现在了她身旁,笑得令人生寒。 老头说,别怕,你呀,从此就是我的第八房姨娘了。 然后他就笑着举起手上的匕首毫不怜惜地在她的大腿处划出一道口子。 血很快就流了下来,老头放了一只碗接着她的血,而瘦弱清秀的小姑娘又疼又害怕,哆嗦着唇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不停地哭,哭得嗓子的都哑了。 到最后老头取走了半碗血,便命人将奄奄一息的她带下去关起来。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没有死,她便想着逃走。 可她曾好几次逃走却都被抓了回来,甚至还被老头扯着头发,逼迫着她亲眼看着府门前的情郎被打断了腿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世界一天比一天灰暗,终于在老头第五次要取她的血时,她没能撑得过去,终是在这张白色的床上咽了气。 血浸染了白色的床,老头可惜地俯身下去,用舌尖尝着那血的味道,不住地说,可惜了,可惜了…… 然后老头举起匕首,在小姑娘的身上又划开一道口子…… “姑娘,你怎么了?”小怜的声音将西陵笙的意识拉回。 西陵笙微微地喘着气,不敢相信刚刚所看到的的东西。 “我看见阿秀……被马员外害死了……” 小怜听了,身子再次僵硬,她当时就在屋内,她亲眼看见阿秀死去,而马员外还毫不怜惜地取走她的血。 “姑娘,你若来迟一些,我也会像阿秀一样……呜呜……”小怜捂着脸又哭了。 西陵笙不知道为何能看到阿秀的一些记忆,就像是之前在姜国,她盯着宫内那棵巨树,就像是看到了小石头的一些记忆。 不过,现在的她也来不及多想,她得赶紧带着小怜还有其他受害的姑娘离开这里。 “小怜,除了你,别的被马员外抢来的姑娘,你知道被关在哪里吗?”小怜吸了吸鼻子,说:“除了我和阿秀,还有他的第四房、第五房和第六房姨太太都是被抢来的,但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马员外这么做,十分地听马员外的话,都各自在府上有名分和住处。而阿秀和我还有 两个小丫头都是被关在一起的。我带你去!” 居然还有习惯马员外这么变态的…… 西陵笙不解,但立刻跟着小怜去找另外两个小丫头了。 马府里似乎进的采花贼还有些厉害,一队一队的家丁被那采花贼耍得团团转,一会去大夫人屋中,一会又去二姨娘屋中,然而二姨娘的屋子还没跑近,便听说三姨娘房中又出事了。 至此,整个马府灯火明亮,比白日里还要热闹许多。 因为家丁们都忙着抓采花贼,西陵笙带着小怜换上了家丁的衣服,一路朝关押人的小黑屋赶去,也没有人注意她们。 小黑屋在后院,离几个夫人的住处都远,所以周围没什么人,十分地安静。 “糟糕,被锁住了!”小怜走近小黑屋后,皱眉道。 而西陵笙瞄了一眼小黑屋门上的锁,从发间抽出银针,几下便将那锁打开。 屋内的人感受到光线射进来,都蜷缩在墙角低声尖叫了两声。 小怜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说:“你们别怕,是我!这位姑娘是来救我们的!” 蜷缩在墙角的两个小丫头明显是吓坏了,脸上都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一身家丁打扮,模样极丑的西陵笙。 西陵笙咧嘴一笑,尽量丑得温柔一些:“我带你们出去。” 两个小丫头终于是神情松懈了一些,点点头起身跟着西陵笙往外走。 西陵笙打算带着几人从她进来的地方翻出去,但刚要走近,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她条件反射地挡身在三个小丫头跟前,装置了暗器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是我。”男子扯下蒙面,淡淡地说。 西陵笙愣了愣,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北离澈,又想到府中的动乱,脱口便出:“噗!你就是那个采花贼?” 两个小丫头听见“采花贼”三个字,又害怕地抱在一起往后退了一步。而小怜已经将目光钉在北离澈脸上,痴痴地说不出话来。 西陵笙注意到,便安抚着两个小丫头说:“没事没事,这位公子是好人,也是来救你们的。” 两个小丫头见眼前的公子生得俊俏非凡,想着即便是采花贼应该也是个好的采花贼,于是也不怎么害怕了。 北离澈默认了西陵笙的想法,朝着几人道:“跟我来。” 随之,北离澈带着几人到了马府的后门,守门的家丁已经被打晕,他打开门带着几人走了出去。 突然,西陵笙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间屋子的几碗血,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脚步。 北离澈见她没跟上,便回头看她。西陵笙说:“帮我个忙,送她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去去就回,绝不骗你!”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环卫工人 西陵笙将三个小姑娘交给了北离澈,便放心地回了马员外修习邪术的屋子。 大概是因为还没能抓到北离澈这个“采花贼”,马员外还没有返回。 西陵笙在屋中四处搜寻,竟发现了许多有关离国的书籍,而且其中一本还记载了离国禁术。 她就说看到那些处女血的时候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位马员外修习的邪术,就是离国禁术! 离国禁术,若是身怀异术之人修习,便不用处女血;而若是普通人修习,便需要处女之血作为祭品,修习时将血涂在身体上或是饮下,方可融会贯通。 马员外真是恶心,这么大把年纪了不跳跳广场舞就算了,还要祸害人家小姑娘! 想着西陵笙便抬起了手,凌空一道火焰划出,那写了禁术的册子便燃烧了起来。 紧接着她随意地将册子一扔,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下,星火点点,瞬间燃烧成一片。 “你是什么人!” 突然外面响起阵阵脚步声和怒吼声,西陵笙站在门口往后偏了头,只见马员外带着家丁已经到了院中。 西陵笙微微勾唇:“我?不过是个环卫工人罢了。” 那马员外见自己的祭坛和处女血都被葬于火海,胡子都气得飞了起来,指着门口那红衣女子便怒嚎:“丑丫头满口胡言,是你放火烧了我这屋子?敢在这里放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抓住她!” 西陵笙看着挥舞着棒子和刀的家丁朝她冲上来,慢悠悠地磨了磨拳头道:“开工。” 顿时,犹如一道闪电穿梭于众人间,马员外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一群家丁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而那个红衣丑丫头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哎呀,还有一个呢!” 马员外刚眨了瞎眼,只觉得肚子上一疼,然后全身骨架都要散了似地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群被定住的家丁手中的武器“哐当”掉落,一个个也都倒了下去。 马员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只觉得肚子里火辣辣地似被火烧。 西陵笙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问:“你那邪术是从哪儿得到的?” 马员外十分狼狈地求饶:“姑娘饶命啊!那邪术我也是从教主那里偷来的!” “教主?” 西陵笙微微动容,扯开他胸口的衣裳,果然就见老头子的胸口被烙了一个红莲的标志。 “你是血衣教的人?”西陵笙拧眉。马员外见西陵笙的模样,以为她与血衣教有什么过节,便苦着脸说:“那是以前了,不过我早就从那里逃出来了!姑娘,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哪儿还精力去跟着他们折腾?你要是跟他们有什么过节,别找 我啊……” 西陵笙顿时心冷起来,昔日的赫连枫,便是血衣教的教主,她从赫连泽玥的密室中看到过有关记载。 “果然变态都是一样啊……”西陵笙想起死去的赫连泽玥和小石头,望着远处时语气不禁带了一丝凉意。 马员外见西陵笙分神,转了转眼珠,刚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刃,一支冰箭破空而来,直接插进了他的喉咙。 西陵笙退后两步,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员外,一个男子就挡身在她面前,沉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是北离澈。 西陵笙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说:“他是血衣教的人。” 北离澈回头看了一眼胸口敞露的老头,顿时蹙了眉:“知道了,先离开这里。” 西陵笙刚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拉住北离澈的袖子,问:“你怎么回来了,小怜她们呢?” 北离澈看了她一眼:“她们没事。” 这家伙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不爽? 随后,北离澈便带着西陵笙去了一家客栈,小怜三人都在客房中。 见到两人回来,小怜立刻迎上去,带着另外小丫头一起跪下说:“多谢公子和姑娘救了我们,我们愿意跟随在公子和姑娘左右,为公子和姑娘效劳。” 西陵笙听后心中为难起来,几个小丫头手无缚鸡之力,跟着她还真有些麻烦。 于是西陵笙干笑两声,委婉道:“这谢就不必了,只因为我们都是在刀尖上舔血度日的,你们几个弱女子跟着我们反倒危险。现在那马员外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要抓你们,你们留在此处好生生活吧。” 三个小姑娘一听都哭了,小怜抽抽搭搭地说:“姑娘,我的父母都被马员外杀了,我留在此处也没有亲人,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和公子吧,我们不怕危险!” 西陵笙这才又想起马员外要蒋县令掩下他草菅人命的事情,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了。 小怜瞧了一眼北离澈又继续啜泣道:“姑娘,你若是觉得小怜麻烦,不用管小怜也行!小怜就跟在你和公子后面,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西陵笙微微蹙眉,眼前的女子身世可怜遭遇可怜,真是让她想不出理由来拒绝。 “你跟着我们就很麻烦。”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北离澈缓缓地开了口,一句话便将小怜震住。 小怜不敢相信北离澈这么直白地就拒绝了她,张着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北离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语气里不带半分感情:“这锭银子足够你们三个在此生活,拿上它便离开。” 虽然北离澈的话听起来冷血,但西陵笙却松了一口气。 “你们放心吧,我也不会放过那蒋县令的。”西陵笙说。 三个小丫头见没办法留下,便只好拿上那锭银子离开了。 小怜虽是对北离澈依依不舍,甚至一望三回头,但看着那冷漠的背影,也盼不来男子的一眼。她又才惊觉,是她又一次奢望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路人。 待小怜三人走后,北离澈才带着西陵笙返回蒋府。 因为得知了马员外也在修习离国禁术,西陵笙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血衣教中到底有多少人在修习这门禁术! 虽然赫连枫被她杀了,但血衣教却还没有被灭掉,她突然就感到了一丝惶恐。若是血衣教中的人都在修习这禁术,那势必会成为朝弦的势力。到时候别说是北国或是离国,这个大陆都可能陷入朝弦的阴谋当中! 第三百一十二章 他也修习了禁术 一想到这个大陆可能会被朝弦统治,西陵笙便浑身发凉。突然,掌心传来一阵温暖,是身边的人握住了她的手。 西陵笙条件反射地要挣扎,只听北离澈说:“若再不顾主人的命令而独自行动,便要受罚了。” 西陵笙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说的是她独自回去烧马员外屋子的事情。 当时她将小怜托付给北离澈后,也不顾北离澈说的那句“不行”便跑了。现在这家伙竟然揪住这事要跟她挑刺儿! 西陵笙也不跟他抬杠,倒是顺着说:“我只是给主人断后罢了,何错之有?” “可是很危险。”北离澈说。 西陵笙怔了怔,这家伙返回马府,是因为害怕她遇见危险? “你……是因为怕我斗不过那马员外?” 北离澈便不说话了,却更像是默认。 “哈哈哈,摄政王殿下竟然还关心自己的奴婢,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西陵笙嘲笑着甩开北离澈手,独自向前走去。 北离澈关心她?还是不要有的好! 第二日,马员外被杀的消息就传到了县衙,马夫人一听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一直哭,让蒋县令调查凶手,替马员外报仇。 西陵笙上堂旁听,马府的家丁却将她认出来,指出马员外就是被西陵笙所杀。蒋县令一时愣住,倒是围观的马夫人先反应过来,上堂向蒋县令哭诉:“大人!家兄好歹也算是有官职在身,亲卫大人怎可胡乱杀人?请大人为家兄做主!若是大人做不了主,我便要上告,这世道总要讲个 王法!” 马夫人本就不喜欢西陵笙,昨夜又听女儿蒋昭昭说西陵笙识破了她们的阴谋,便更加觉得西陵笙是个麻烦。而现在自己的亲哥哥又被西陵笙所杀,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蒋县令瞧着马夫人的眼色,便也清了清嗓问:“亲卫大人,马员外可是你杀的?” 西陵笙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神情,直接便承认了:“是我所杀。” 马夫人立即又哭嚎起来:“大人,既然亲卫大人已经承认,便请大人尽快将她缉拿归案!” 西陵笙瞧着马夫人这么激动,不慌不忙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册小本子,拿在手中朝马夫人晃了晃说:“县令夫人可认得这个?” 马夫人轻蔑地看了一眼那册子,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你竟然偷了我家的账簿?” 西陵笙微微一笑:“县令夫人怎么能用偷呢?这搜查赃物不正是我们做亲卫的职责吗?” 围观的百姓听说县令家的账簿竟然是赃物,顿时一片哗然。 蒋县令似乎也有些慌了,连连用惊堂木瞧着桌子,喊道:“安静!” “那马员外花钱买了个闲官就欺压百姓,还强抢民女,这些事情,县令大人竟是一点也不知么?”西陵笙有转头问蒋县令,语气里带着讽刺。 蒋县令咽了咽口水,道:“这……下官听亲卫大人说了后也在调查此事,可马员外却意外身亡,下官要调查恐怕还得花费些功夫……”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西陵笙慢悠悠地翻开一页,笑着说,“那马员外怎么隐藏这些事实的都写在上面了,要不要我给你和令夫人念一段呀?” 马员外犯了事儿必定会给蒋县令塞银子,西陵笙一开始只想着搜书信了,昨夜回到蒋府才想起还有账簿这一事。 而她偷潜入账房取了账簿一看,果然马夫人将马员外送给他们的每一笔不义之财都记得清清楚楚。 蒋县令听完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而马夫人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她连上了好几把锁的账房,这样貌丑陋的亲卫大人是怎么进去拿到账簿的!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宣声:“州府大人到——” 县衙外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位着官服,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蒋县令自是认得他的顶头上司的,连忙跪在地上,带着一众人齐刷刷地施礼。 而那州府大人却径直地走到西陵笙面前,朝着西陵笙拱手施礼:“下官参见亲卫大人!” 西陵笙正疑惑这州府怎么突然就来了,但转眼一想,北离澈已经消失了一上午了,看来应该是连夜去了州府衙门。 既然是北离澈叫来的人,应当是靠谱的。 于是西陵笙将账簿交给了眼前的州府大人,道:“行了,既然州府大人来了,这事儿便交给你来办了,我也就告辞了。” 既然北离澈不在,她还不趁机逃跑就是傻的! 西陵笙可以摆脱了北离澈,心中正喜滋滋。但刚走到镇门口,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马嘶。 而镇门口那匹黑色高马上的人,不是北离澈还能是谁? 靠……敢情这家伙在这儿埋伏着她呢! 但无论西陵笙怎么骂,那位周身带着寒冰气息的男子已经驾着马到了她跟前,还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上来。”北离澈说。 西陵笙瞧了一眼那只白皙好看的大手,没动,只是问:“去哪儿?回北国吗?我认得路的,我可以自己走。”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西陵笙想起昨夜北离澈为了救她而返回马府的事情,便说:“有什么不放心的,那马员外还不是被我欺负了!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修习了那邪术!普通人对我来说根本不惧威胁……” 说着西陵笙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她曾猜测北离澈有异术,所以一时嘴快便说出了邪术的事情。但是…… 西陵笙抬起头又古怪地瞧了一眼北离澈,但是北离澈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对她口中所说的邪术而感到惊讶……难道他是一早就知道这禁术了? 西陵笙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异术被北离澈压制的事情,看来北离澈不仅是知道她身怀异术,而且马员外修习禁术的事情,他也应该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斗不过马员外…… “你为什么也会有异术?你明明是北国的七王爷,你不是离国人!难道你也……”西陵笙不敢相信,若按照她的猜测,北离澈既然不是离国人却身怀异术,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也修习了这禁术,且夺取了离国人的异魂! 第三百一十三章 逃离 就在西陵笙与北离澈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时,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白姑娘——” 这个声音是…… 西陵笙寻声看去,果真是江浣雪,而她身后跟着的,便是凌一。 “你们……怎么在这里?”西陵笙微微惊讶地问。 此刻,江浣雪和凌一已经到了西陵笙面前,江浣雪激动地看着她说:“太好了,白姑娘!你没事!” 如此四个人便又返回镇上,找了一家客栈。 原来江浣雪和凌一赶到姜国时,便是她被北离澈带走的那一天。 待北离澈自觉地离开屋子让三人叙旧,江浣雪才说:“白姑娘,多亏了你提醒。陆家堡果真到流剑山庄来找麻烦了,不过我们一早有准备,他陆家堡根本不成威胁!而且小叔叔也当真与药王谷勾结,想要夺取流剑山庄的权力,当初江依依也是药王谷的人劫走的。幸好你及时叫我写信给父亲,父亲便对小叔叔有了防范,至此流剑山庄也并没有大的损失。白姑娘,你就 是我流剑山庄的大恩人!” 说着江浣雪便要朝西陵笙一拜,西陵笙赶紧拦住她,说:“我们之间便不用这些了,日后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随后西陵笙又看了一眼凌一,然后转头对江浣雪说:“浣雪,你和凌一……”江浣雪脸颊泛起红晕,连连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白姑娘!这次抵抗药王谷和小叔叔,凌一帮了不少忙,我是为了答谢他才陪他去姜国找风姑娘的!可哪知到了姜国却听说你失踪了的消息,所以我 就和凌一寻着踪迹来找你了!” “我不需要你陪。”凌一别扭地别过脸去,“且药王谷的事情绝对与风姑娘无关。” 江浣雪有些尴尬,但又见西陵笙朝她眨眨眼,于是又才笑了。 西陵笙又将在姜国遇见风初岚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但也不评价风初岚到底是怎样。凌一喜欢风初岚,这一点她一早就看了出来,就算风初岚不好,也得凌一自己去揭开真相。 “对了!”江浣雪突然又想起什么,指着门外问,“白姑娘,外面那位便是北国的摄政王殿下?他为什么要带走白姑娘你啊?” 西陵笙讪讪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他这里有问题。” 江浣雪惊讶地瞪大眼睛,低声说:“北国的摄政王殿下竟然疯了?” 凌一睨了她一眼,有些无语,随之对西陵笙道:“一会跟我们走,我来对付他。” 西陵笙还不知道北离澈的异术是什么,所以她不敢让凌一和江浣雪冒险。而且她不信北离澈不回北国,反正她也是要回北国的! 于是便说:“我是自愿跟他走的。我还得回北国,所以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凌一微微蹙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而江浣雪倒是松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白姑娘!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可把我吓坏了!十梦说凤主失踪了,我以为你们俩都出事了,现在好了……” 凌一拉了江浣雪一下,但是江浣雪嘴巴快还是说完了后半句,但顿时又惊觉不对,慌张地看向西陵笙。 西陵笙的笑容瞬间凝固,凤沉央……竟然失踪了? 江浣雪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因为十梦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们找到了西陵笙,是绝不能告诉她凤沉央失踪的消息的。 哎,她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白姑娘……我的意思是……” 江浣雪试图补救,可西陵笙的表情已经告诉她,无论她怎样补救都无济于事了。 凌一冷着一张脸,说:“十梦已经带人去找了,你不用担心。” 西陵笙怎么能不担心?万一凤沉央遇上了朝弦呢?朝弦那般地诡计多端,万一凤沉央不小心…… 不行,她得去找凤沉央! “我跟你们走!”西陵笙突然道。 凌一和江浣雪同时一愣,江浣雪便笑了:“真的吗,白姑娘?” 西陵笙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们先得甩掉外面那个人。” *** 北离澈站在楼间的窗户旁,视线淡淡地看着远处。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他便转过头来。 西陵笙站在屋门口,朝着两人拱手:“以后你们俩记得到北国来找我。” 江浣雪站在凌一身边,笑道:“嗯,白姑娘!既然你没事,我和凌一就回去了,以后啊,我定是要到北国来的!” 江浣雪说完便带着凌一又朝北离澈微微颔首,然后下了楼去。 西陵笙走到窗边,目送着两人离去,然后瞧了一眼身旁的男子,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天再启程回北国吧!” 转身她又拦住店小二,吩咐道:“送点热水到我房中,然后准备些酒菜。” 店小二答应着去了。 西陵笙走到门口又拦住要跟着她进屋的北离澈,道:“喂,你不会变态到要看我洗澡吧!” 北离澈不紧不慢地开口:“又不是没见过。” 的确是见过,而且这家伙还帮她搓过背呢…… “那是以前!” “现在也没什么不同。”说罢男子便跟着进了屋。 西陵笙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等到店小二打好了热水送来,西陵笙站在屏风后,嘱咐道:“那你不许过来,坐在那边就好了!” 北离澈见西陵笙随时都可能炸毛的样子,便在桌子旁坐下了。 西陵笙又叫了酒菜又是要沐浴更衣,完全一副要在此过夜的样子,便是为了消除北离澈的怀疑。 而且她也让北离澈进到了屋中,北离澈怕是更不会想到她会逃走。 “砰砰砰——”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店小二在外面喊道:“客官,您们的酒菜来了!” 西陵笙趴在桶外边,用手伸进水中拨出水花的声音,就好似真的在洗澡一般,还假装很舒服地朝北离澈喊道:“你拿一下!”通过屏风的缝隙,就见北离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去开门了。揪住这个空档,西陵笙赶紧绕到屏风旁的窗户边,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窗户边。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少了一缕异魂 客栈旁边的巷子里,凌一和江浣雪早已准备好了马匹,见西陵笙来了,立刻牵着马上前。 西陵笙翻身上马,道:“北离澈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得赶紧离开。” 于是三人驾马奔走,飞快地离开了镇子,朝着姜国的方向赶去。 突然,天空中降下片片雪花,西陵笙微微一滞,渐渐地驾着马停了下来。 “为什么会下雪了?”江浣雪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 西陵笙反应过来,开始四下地张望,但突然出现在身后那高骑在黑马上的冰山男子,却让她浑身一震。 北离澈…… 难道这就是北离澈的异术…… 凌一和江浣雪当然也看到了北离澈,江浣雪微微惊讶:“他竟然这么快便追上了我们?” 凌一却不废话,眼中流露着杀意,拔剑出鞘。 “住手,凌一!”西陵笙回过神时,凌一已经飞身到了北离澈跟前,一把寒刃眼看着就要插进北离澈的胸膛。 顿时,北离澈周围的雪花都凝结成冰,就在凌一的剑要碰到他时,那把剑瞬间被凝固,北离澈伸手一捏,那剑就碎成了无数冰屑。 果然…… 西陵笙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果然北离澈的异术就是驭冰之术,而凤沉央却又失踪了…… 凌一被击飞在地,江浣雪立马跳下了马跑过去扶他。 而北离澈淡淡地扫视了地上人,那如寒冰的视线就移到了西陵笙脸上,好像在示意着她回去。 西陵笙看了一眼凌一和江浣雪,又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忽地,她驾马调头就往前跑去。 她不敢保证北离澈不会伤害江浣雪和凌一,但她知道北离澈的目标是她,只要她走了,江浣雪和凌一就安全了。 无数的雪花快速地从西陵笙身边飞过,她不停地跑着,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 突然,远处的飞雪都向着一个方向聚拢过去,渐渐地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冰墙。 西陵笙见势御马,刚好在冰墙前停下,但她丝毫不犹豫地朝身后划出一道火墙,闪身到一边。 烈火熊熊燃烧,但渐渐地那烈火之后便显现出一道身影。 西陵笙怔了怔,只见北离澈跨过那道火墙,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是来自阿鼻地狱的恶魔一般。 “你也会……驭火之术?”西陵笙不敢相信,但却见北离澈掌心腾出一道火焰,便是不信也要相信了。 “别去姜国,阿笙。”北离澈命令地说。 西陵笙咬了下唇,冷声问:“你见过凤沉央?” 若是北离澈见过凤沉央,那他真的就可能掠夺了凤沉央的异魂…… 西陵笙真希望他说,没见过。 “见过。” 在北离澈吐出这两个字时,西陵笙只觉得周身都要被点燃了一般,为什么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在乎的人? 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一时间恍如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放射出来,西陵笙只觉得身子突然不受控制起来,她看着北离澈时,意识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甚至看不清北离澈的神情,只知道他可能有些害怕了,耳边都是他惊慌的声音,但他喊的什么,她却一点也听不清楚。 因为她在愤怒之下动用了禁术,她可能又要失去意识了。 *** 寒冰天山顶。 一道白光突然出现,紧接着北离澈便抱着西陵笙跨越白光而出,朝着还冒着寒气的净池走去。 紧跟在后的灰袍男子轻轻一挥手,那道白光便又消失不见。 北离澈将西陵笙轻轻地放在净池旁的巨大寒冰石上,脸色冰冷得吓人。 而灰袍男子走上前看了西陵笙一眼,顿时疑惑起来:“主子,看起来娘娘的异魂好像并没有受到禁术的反噬,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而昏迷了过去,休息休息应该便无大碍了。” 可是娘娘明明身怀四缕异魂,已经超出了本身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一旦启动禁术,就会受到异魂的反噬。可为什么娘娘看起来没事呢?但灰袍男子却不能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北离澈蹙着眉,像是看穿了灰袍男子的疑问,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因为,她少了一缕异魂。” 灰袍男子微微惊讶,立刻又思索起来,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又变得震惊:“难道是在姜国的时候,娘娘她将异魂给了……” 北离澈便不说话了,但这沉默却是肯定了灰袍男子的想法。 灰袍男子沉默片刻,便问:“那还要不要用净水除去娘娘身上的禁术?” 北离澈看着躺在寒冰石上的女子,只见她手腕处的相思红豆隐隐泛起红光,且光芒越发地盛起。 灰袍男子喃喃道:“这是……” *** 姜国。 赫连南菱提着裙摆飞快地奔跑在走廊之间,而身后的太监宫女都急匆匆地跟着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公主慢些”。 太子寝殿外,文君宝执刀在腰间,来来回回地走着。突然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便不耐烦地走了出去。 “嚷嚷什么?太子殿下的寝宫不准瞎胡闹……南菱公主?”文君宝刚出去就跟赫连南菱撞了个正着,感受到小丫头的脑袋碰到了自己的胸口,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一眼还喘着气,小脸跑得红红的可爱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局促,赶紧低下头抱拳施礼:“ 属下参见南菱公主。” 而赫连南菱却没什么影响,反倒还追步上前,双手毫不客气地抓着他的胳膊便问:“太子哥哥呢?” 文君宝被赫连南菱碰到,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赶紧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说:“太子殿下在里面,茗曦公主也在里面。” 赫连南菱话只听了一半,便放开了文君宝的的胳膊,急匆匆地跑进了赫连泽玥的寝宫。 “太子哥哥!” 赫连茗曦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眶亦是微微红肿,却嗔道:“菱儿小声点。” 这时,帷幔掩映的的床上忽地立起一道人影,然后赫连茗曦就无奈地卷起床帐,露出男子娇美的容颜。 赫连南菱的泪水瞬间盛满了眼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白姑娘真的没有骗她!而眼前的红杉男子朝她温柔地一笑,喊道:“菱儿,过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满足! 一颗一颗的红豆串联,意为无尽的相思…… 春光乍泄,连风都变得温柔。百花掩映之间,男子着一身玉白的锦衣春衫,安静地坐在柳树下看书。 “嗖——”一支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刚好从男子和书之间穿过,稳稳地插入了一旁的树干上,使得乳白的汁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而柳树下的男子又翻动了一页书,眉宇间是淡然的神情,仿佛刚刚的那支箭就从没有来过似的。 “小心呐,沉央!” 一个白衫女子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中拿了把弯弓,一边跑还一边喊着。 好不容易跑到了那男子跟前,白衫女子一眼便看到了插在树干上的箭,顿时惊呼一声,捂着嘴小声地问:“没射到你把……” 柳树下的男子这才合上了手中的书,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她:“这一箭力量不错,可这准度……” 白衫女子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上前朝他吐吐舌,娇憨地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下次我保准射准一点!这次都是因为十梦在一旁吓唬我,否则我哪能射这么偏……” 她越说声音便越小,而远在厨房做饭的十梦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凤沉央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无奈地站起身往一旁走去:“走吧。” 白衫女子问:“去哪里?” 凤沉央道:“犯了错便该受罚,可还记得?” 白衫女子瞬间苦起一张小脸,因为她每次犯了错,凤沉央便罚她射一千颗枣,而且要求射的箭支数要越少越好。若是超过五百支箭,那她就又得重新射一千颗,直到保持在五百支箭以内或是更少。 虽然射枣的过程很痛苦,有时候射了一天射到手酸得不行还是要继续,但是自从某一天她无意间看到凤沉央在林间的泉水处沐浴的样子…… 那刚好的肌肉,那完美的身材,沾染了颗颗晶莹的水珠…… 所以射枣似乎又变得有趣起来…… 想到这里,白衫女子便不禁咽了咽口水。 “小白?”凤沉央突然回头叫她,眉心微微蹙起,“在想什么?” 被叫做小白的女子连忙摇头,撒谎道:“我什么也没想!” 凤沉央瞧着那白皙的脸庞上无故沾染的两抹绯红,回头时不禁微微扬唇。 白衫女子见男子又走了,立刻追上去试探地问:“沉央,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教了你这么久还不会?” “唔……我笨嘛,你知道的!” 紧接着男子无奈地叹息声响起:“好。” …… 她叫白蓁,从小就跟在凤沉央的身边,是他的暗卫。 她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当魅长老将她送到凤沉央身边时,从此他便是她的亲人。 他教她识字念书,教她射箭习武,她陪他一起长大。 其实她很聪明,他教给她的,她一学便会了。可若是她什么都会了,他就不会教她了。 他有许多事情要忙,可她想跟他单独呆一会的时候,她就得笨一些。 某一天,她射枣时一共只用了三百三十一支箭,她本想将这个优秀的成绩告诉他,但是当她跨越了树林,在一汪清泉里看到正在沐浴的他时,她便撒了谎。 这样,沉央就不是赶她走,而是教她射箭了。 这样,她走在沉央身边时,又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了。 这样,真好。 …… “学会了吗?”如珠玉击打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蓁回过神来,感受到耳边潮热的气息,连忙点了点头。 然后凤沉央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来。” 脱离了凤沉央的怀抱,白蓁便又搭上一支箭,集中注意力在手上,然后只听得“嗖”地一声,一支箭便扎进了树干中,上面还串了三颗枣。 “哇!沉央你太厉害了!”白蓁开心地回头邀功,嘴巴上却是夸奖他的。 凤沉央无奈道:“这便满足了?” 白蓁微微地低着头,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凤沉央在池子里沐浴时的情形,然后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满足!” 反正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也就不知道她回答的意思。 “今天不用再练习了。” “啊?” 凤沉央突然这么说,白蓁便才疑惑地抬起头瞧他。 凤沉央说:“跟我来。” 和煦的阳光倾洒,凤沉央带着白衫女子穿越树林,走近了一座吊桥。 白蓁是第一次发现这林子的深处还有这样的地方,便好奇地跑到凤沉央前面去,只见那吊桥之前是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 “啊,这地方真壮观呀,沉央!”白蓁兴奋地指着那瀑布,然后回头去看他。 哪知凤沉央拽着她的手将她的身子翻转了一面,清风便吹散了他的声音。 “小白,你看。” “看什么……” 白蓁抬眼望去,澄澈碧空,百里花开,便都落尽了眼底。 “这……真美啊……” 凤沉央转头看着她的侧脸,肯定道:“嗯,很美。”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这地方呀,沉央?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白蓁笑着问。 凤沉央收回视线,亦是望向远处:“你还记得你六岁那年在林中迷路了吗?” 白蓁点点头:“记得,那时候我就是在这片林子里胡乱地走,最后找不到路了,就坐在一座悬崖边哭。然后是你和魅长老找到了我。” 凤沉央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就是这里。” “这里?” 白蓁又环视了四周,诧异道:“可这里这么美完全不像那时候的悬崖……” 说着她便停顿了,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猜测越发地清晰。 “难道……这里是沉央你!”白蓁抑制住内心的狂动,继续说,“是沉央将这里变得这么美的?” 凤沉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挥手,从身后的瀑布便飞出一道水,划过天空时又凝结成冰。 “啪——” 一瞬间,所有的冰又都碎成细屑,阳光折射下来,七彩的光芒闪现,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彩虹。 白蓁被这样美的景观震撼,她从未想到,凤沉央竟会带她来看风景。 这样是不是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有一个位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他听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她没有这个命! 绚烂的彩虹前,白蓁渐渐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白玉无瑕的侧颜好看得恍若天上的明月。 “沉央……”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他的名字。 凤沉央亦是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如星辰大海的眼眸中闪耀着异彩,在看到她时,依旧熠熠。 白蓁一时痴了,张了张口,没能吐出半个字。 凤沉央不禁失笑,耐心地问:“怎么了?” 闻见这温柔的声音,她又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又重新对上他的视线,道:“沉央,我……” “凤主!” 突然一道身影闪现,一位女子便到了两人跟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星眸中的异彩消散不见,凤沉央淡淡地转向那女子。 白蓁立即收敛了心思,略有些尴尬地问:“十梦,出什么事了?” 十梦朝两人施礼,随之道:“凤主,几位长老请凤主前去,说是……” 说到这里,十梦看了一眼白蓁才又沉沉地说:“说是……凰魂已现……” 心仿佛被什么击中,白蓁只觉得呼吸困难,再看向凤沉央时,只能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白姑娘……”十梦的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白蓁却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亦是没有看她,只是朝着凤沉央消失的方向而去。 她一直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她本以为那位拥有凰魂的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她本以为她能一直陪在凤沉央的身边,可是…… 大殿中,凤沉央面无表情地坐在高位上,而一位华服女子站在殿中,低着头施礼:“千凝见过王。” 一旁的白袍长者沉声问道:“国师大人,她可不是名门中人!” 另一位黑袍男子微微一笑,道:“魍长老,千百年来,离国凤王只能有一位凰后,那便是身怀凰魂,被天命选中的女子。而天命可没规定离国凰后必须是名门贵女。” 几位长老默然,话虽如此,可之前的凰后都是名门贵女,家世背景都一清二楚,而从未有凰魂出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身上。 被称作国师的黑袍男子又继续道:“几位长老是在怀疑什么?千凝姑娘身上的凰魂之灵,你们不也感受到了?” 几位长老相互看了看随后又一齐看向凤沉央。 凤沉央的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神情变化,目光落在大殿中的女子身上:“你叫千凝?” “是,王。” “今日起,便留在离宫。” 大殿外,白衫女子抱着剑飞快地转身离去。 离国的王是天命之凤,他一生只能娶一位妻子,那便是天命之凰。 而白蓁她,没有这个命。 *** “三百六十二支!”十梦抱着一堆箭,脸上是开心的神情,“姑娘可真是厉害!” 白蓁微微吸了口气,道:“十梦,我们换一棵树继续。” 十梦立即蹙了眉,劝说道:“姑娘,你已经练了一天了,这一片的枣林都不剩几棵了……” 橘色的光辉笼罩下来,已是夕阳落日。 白蓁瞧着林间深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斩钉截铁地说:“还有几棵,待明日五庄将这些树恢复成原样,再来。” “啊……哎,姑娘你等等十梦!” 入夜,白蓁再回到住的院子时,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男子,身形颀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墨发如瀑。 “沉央……”白蓁怔住,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看见凤沉央了。 凤沉央回过头来,唤她:“小白。” 白蓁很快稳定了心绪,上前道:“沉央,你怎么来了?这几日不用在宫中陪着千凝姑娘吗?” “你知道了?”凤沉央问。 白蓁愣了愣,又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刻意轻松地说:“凰魂现世之事已经传遍了离国,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凤沉央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 白蓁不敢看他,又多觉话语间的破绽,连连掩饰道:“我瞧着那千凝姑娘像是位美人,虽然她不是名门贵女,但也知书达理,而且她拥有凰魂,沉央你……” “我要与千凝成婚了。” 话若寒刃,径直地插入了白蓁的胸口。 “这么快吗……”白蓁低喃着,已经不知道脸上是否还能保持着笑容。 凤沉央像是没听清她的话,只道:“成婚后我与千凝会去北国一趟,你……” “我不行!”白蓁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竭尽全力地笑着,“你忘记了吗,我连青枣都射不好,怎么能护卫好你和凰后娘娘?沉央……王,属下建议您带别的暗卫出行……” 一滴、两滴…… 晶莹的泪珠打湿在石板小路上,好似天空瓢起了小雨。 白蓁右手搭在左肩处,尽量地将头埋得很低,因为,她不想让凤沉央看见她哭的模样。 她并不是个喜欢哭的女子,只是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 “好。” 久久,凤沉央留下这一字,离开了院子。 凤沉央曾告诉过她,作为暗卫,便不能被感情所牵绊,只要是主人的命令,便要不顾一切地去完成。 白蓁从小作为凤沉央的暗卫长大,她没有被别的感情所牵绊,但她爱上了自己的主人。 很快,离国就宣告了凤王要大婚的喜讯。至此,离国上下除了沉浸在这喜庆的氛围中,还为了凤沉央的婚礼忙碌着。 而凤沉央也变得更加繁忙了,忙得再也没有教过白蓁任何事。 白蓁也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山林中练箭,与野兽说话。她的异术是驭兽,与会三种异术的凰后根本不能相比。 再过三日,便是凤沉央的大婚之日,白蓁射完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时,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衣裳。 这一次,她只用了三百支箭,是目前为止她最好的一次。 昔日,她一定会兴奋地要去告诉那位神仙般的人物,可如今,她只能脱力地倒在树下,怔怔地瞧着夕阳。 凤沉央现在……一定是与千凝在一起吧…… 突然一只飞鸟落在了白蓁的肩头,叽叽喳喳地朝她叫了几声。 无神的双眼逐渐变得深了起来,她一个翻身朝林间奔去,很快便找到了那窈窕的身影。千凝!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带着她逃婚 白蓁隐藏在树丛之后,远远地看着千凝走向林间的一处山洞,张望之间,一团黑雾从山洞中飘出,紧接着便现出一人的身影。 国师朝弦! 白蓁尽力地屏住呼吸,不想被朝弦发现。但心中却疑惑,朝弦和千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千凝朝朝弦走去,与他笑着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便抱在了一起。 白蓁不禁握紧了拳,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怒火,这个名叫千凝的女子是天命之凰,不久后就是凤沉央的妻子,但此刻却在这里与离国的国师私会? 不可饶恕! 天边的晚霞正一点一点地被灰黑所替代,白蓁焦急地寻到凤沉央的寝殿时,他正巧在沐浴。 隔着屏风,凤沉央让其他的宫女都退下,独留白蓁一人。 从浴池里传来水花的声音,白蓁仿佛都能看见凤沉央沐浴时的情形,一如那日在林间山泉里。 “何事?”凤沉央淡淡的声音响起。 白蓁定了定神,一想起千凝和朝弦拥抱在一起时的情形,便又怒从心起。 “沉央,你千万不可娶千凝,今日傍晚,我瞧见她和国师大人在一起!他们看起来十分地亲密……沉央,千凝她似乎喜欢的是国师大人!” 浴池中没了声音,白蓁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沉央他……他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吗? “沉央……” “千凝本是国师的徒弟,小白,你多心了。” 白蓁本还想安慰凤沉央,可又听到他淡然的声音,忽然便觉得她在林间看见的那一幕,只是她的错觉,是因为她太嫉妒千凝而产生的幻觉! 不……不是的…… “沉央,你要相信我!他们二人的关系看起来远远不止师徒那般简单!千凝绝不可能成为你的妻子!”白蓁解释道。 “唰——” 屏风一下子被人推开,白蓁一下子便撞进了一双深若幽空的眼眸。 “沉央……”她不禁唤他。 而凤沉央面无表情,语气凉薄:“除了她,谁还能成为我的妻子?是你吗?” 身子轻轻一颤,白蓁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压下来,逼得她只能步步后退。 “你、你都知道……” 她的心思一早就被他看穿了,可是他却像是从来都不知道一样…… 白蓁被逼退至门后,眼前的人不过离她咫尺,但她却感觉根本无法触及。 “小白,我教过你的,你都忘记了?”凤沉央淡淡地问。 白蓁微微一愣,眼眶便忍不住地红了。她立即低下头去,摇了摇说:“没有,我都记着。” 喉咙有些发哽,白蓁一连吞了好几口才又说:“可沉央,我并没有要挑拨你与千凝的关系,我只是不想你娶一个不爱你的人……啊!” 腰间被人掌控住,白蓁几乎是整个身子都贴近了男子,鼻尖弥漫湿热的气息,一颗心狂躁得停不下来。 “可你爱我又如何?我能娶的,只有千凝。” “那你呢?”视线突然变得模糊,白蓁问,“你爱千凝姑娘吗?” 凤沉央看着她并没有立马回答。 白蓁似乎是觉得有些讽刺,又自嘲地笑了笑:“那你爱我吗?” 凤沉央握在她腰间的手顿时紧了紧,随即他面无表情道:“算起来,我应是你的师傅,而我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徒弟。” 白蓁恍然,她是凤沉央一手教大的。最初时她叫他主人,他却说不如叫他师傅。她以为他是想跟她亲近,便厚着脸皮唤他的名字。 可现在她知道了,他只是想用师徒的名分来划清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他绝不会对她动心。 “我明白了……”白蓁推开他,朝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那今夜,你便当我不曾来过。” 说罢她转身开门,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 大婚当日,宫城内一片欢庆的景象,而后山清冷的林子间,白衫女子面若冰霜,一箭一箭不停地射出。 “白姑娘!” 突然十梦奔进林子里,打断了白蓁搭弓射箭的动作。 十梦焦急地看着她:“宫城内有异动!” 脑海中一闪而过凤沉央的身影,白蓁什么也没说地便朝离宫赶去。 离国凤王大婚当日,几百半魂之人埋伏在长街尽头,待凤沉央出现在城墙之上,数万箭雨从天而降,暗沉了这明媚的天。 白蓁一箭刺穿了异术幻化的野兽,在混乱的人群中,她竭力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白!” 三支箭矢射出,三只巨型猛兽如烟消散,白蓁只觉得手腕处一热,身子便跌进了一个怀抱。 “沉央……” 当白蓁重新抬起头时,视线模糊中的容颜令她一下子变得安心起来,她笑着说:“太好了,你没事!” 两人被飞雪包裹,周围的景物瞬间变幻,方才还混乱不堪的长街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花海。 “这里是……”白蓁怔了怔,这里分明是她从吊桥上看到的那片百里花田。 凤沉央牵着她的手穿梭在花海之间,不知何时,他身上的华服又换成了月白的衣袍。 白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如画的背影,只觉得他与这花海浑然天成。 很快,视线里便出现了一池碧湖,连接着这百里花海,一方五彩一方澄澈,美得好似桃花源间。 白蓁愣在凤沉央身边,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虽然城中出现了动乱,但他却带着她来到了这样美的一处风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凤沉央突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别担心,他们都只是半魂之体,四大长老会处理好的。” 凤沉央在向她解释,可是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他的大婚之日,他竟然带着她逃婚了? “小白。”凤沉央又唤她。 于是白蓁转过头去,只见凤沉央忽地失笑,再看向她时,眼眸中是无尽的温柔。 “小白,凤与凰注定会相爱,可我爱不上千凝。” 心中微微一动,白蓁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凤沉央又道:“我爱的,是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 孩子需要长身体 “我爱的,是你。” 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白蓁只觉得像是漂浮在这澄澈的碧湖之中,身子被湖水包裹,舒适得恍若与这湖水融为一体。 四周都无比地安静,只有风带来的好闻的气息,是凤沉央的味道,甜得令她沉醉。 当白蓁再一次缓过神来时,凤沉央的模样逐渐地清晰,有凌乱的发丝贴在他如玉的脸庞上,神情温柔得滴出了水。 白蓁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凤沉央便握住她又吻了下来。 “唔……” 大概是被碰到,白蓁微微吃痛,不由自主地便抓紧了凤沉央的臂膀,感受到肌肉的运动,身上的人又重新抬起头来。 凤沉央往下看了一眼,随后翻身躺倒竹床一侧,伸手环住她,语气中尽是疼惜:“我不该这么贪婪。” 白蓁笑着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初时疼些,现在已经好了。” 凤沉央宠溺地看着她,随之落吻在她的眉心,抱住她的手臂便紧了紧。 白蓁靠在凤沉央的怀中,仿佛刚刚与他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但肌肤相碰间的温热,却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 “沉央,你何时在这碧湖旁建了这么一座小木屋的?我竟不知。” 凤沉央瞧了一眼简陋的木屋,不禁失笑:“时间不太够,这屋子着实小了些。” 白蓁见他自嘲,不禁乐了:“你怎么不在重点啊!” 凤沉央故意这般说,白蓁果然就笑了。 白蓁想到外面的碧湖与花海,心中微动,略有些兴奋地说:“沉央,以后我们在此处建一座庄子吧!临靠着碧湖,背后都是花海。这样既可以赏花还能够游湖!” “好。” 白蓁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对了!在院子里,我还要种满一年四季的果树,还有蔬菜,如此我们一年四季也不会被饿死!” 凤沉央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道:“你一年四季就吃素吗?” 白蓁咧嘴一笑:“那便养些鸡鸭小猪小鱼什么的!我其实没关系的,但可不能饿着你了,沉央!” 凤沉央瞧着她灿烂的笑容,眼底顿时又流淌起什么,忽地他靠近她的耳边,轻咬着说:“我倒是没关系,只是我们的孩子需得长身体。” 白蓁方才的兴奋之意顿时消散,脸颊一下子变得发烫,她神色躲闪地嗔道:“哪有孩子……” 凤沉央笑:“迟早会有。” 白蓁还欲嗔说,只听凤沉央又在她耳边道:“嫁给我,小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白蓁怔了怔,眼前一下子又变得模糊起来。 她想嫁给他,从小就想。 可是他的姻缘早已是上天注定,她能够分到他的爱,她已经很满足了。名分什么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沉央,你不能娶我……”白蓁艰难道。 而十指相扣的瞬间,身边的人抚着她的脸对上了她的视线。 “没有能不能,只有你愿不愿意。”凤沉央道,“小白,你愿意做凤沉央的妻子吗?” 凤沉央的神色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任何一切都不能成为他们二人之间的阻碍,她要相信他。 堵在胸口的巨石一下子变得粉碎,白蓁点了点头:“愿意,白蓁愿意成为凤沉央的妻子!” 没有凤冠霞帔与高堂喜礼,只有天地为媒。这一日,山盟海誓定下,白蓁与凤沉央,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 城内的动乱很快被平息下来,凤沉央带着白蓁回到离宫,让她在寝宫内等候,而他先去见四大长老。 白蓁本是想跟凤沉央一同前去,可凤沉央担心四大长老对她动手,于是才让她留下。 既然凤沉央这般说了,她只需要安心等候就好了。 白蓁在寝宫内坐了一会,一道女声突然响起,她警惕地看去时,只见一位华服女子款步走了进来。 是千凝。 千凝面带微笑地走近了一些,问:“你便是白蓁。” 与其说千凝是在问白蓁,不如说她只是在陈述。 白蓁看见了千凝与朝弦的私情,对她本就没有好感,但此时仍是客气地问:“千凝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千凝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说:“今日是我与王的大婚之日,我本应在此处。” 充满了挑衅的意味,而白蓁只是冷静地看着她:“千凝姑娘,今日动乱,你还未能嫁入离宫,故而不应该留在王的寝宫。” “哦?”千凝嘲讽地笑着,“若我没记错的话,拥有凰魂的人,应是我才对吧。如若我都不可留在王的寝宫,白蓁姑娘为何又能留下?” 白蓁心知她故意激怒自己,冷声道:“我是王的暗卫,自是要守在王的寝宫。” “呵呵……”千凝伸手掩在唇边,轻蔑地笑着,“你当真只将自己当做王的暗卫?你当真对王没有一点点地动情?” 鼻尖淌过一丝异样的气息,白蓁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头昏眼花。 “你……” 有人向屋中放了迷烟,她一直对千凝警惕着,却没想到屋外还有人帮她! 白蓁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眼前的千凝很快就变得模糊。 千凝蹲身下来,单手捏上白蓁的下颌,轻声道:“真是位美人,难怪王会看上你。” 说着她又从腰间掏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眼中充满了不屑:“不过,你死了,王也就不会留恋你了。” 白蓁被强行喂下了毒药,药性猛烈,片刻间便犹如浑身撕裂,有千万把刀在身上割着。 千凝冷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刚捏死的一只蚂蚁,随后,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不断地有鲜血从口中冒出,白蓁想,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能让凤沉央看见,否则他会担心的。 可是,她却再没有力气可以重新站起来,冰冷与麻木一点一点地袭遍全身,她就快要死了。 忽然,体内仿佛涌动着什么,就在她以为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意识却越发地清晰起来。 “小白!”凤沉央的气息包裹了全身,白蓁重新睁开眼时,便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情不知所起 “沉央……”白蓁抬起一只手抚上男子的脸庞,“我死了还能看见你……” 凤沉央覆在她的手上,无奈道:“你没事,小白。” 刚刚被服下毒药后的疼痛感早已消失,白蓁坐起来,衣服上还有血迹,只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了。 “这……怎么回事?”白蓁喃喃道。 凤沉央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的手掌之间立刻金光闪现,就像是相互吸引一般,而白蓁完全能感受到凤沉央的存在。 “凤魂与凰魂相遇时,便会如此。”凤沉央笑着说。 白蓁一时恍惚:“你说……凰魂?” 凤沉央抱住她:“小白,注定了,你会是我的妻子。” 白蓁明白过来,原来她临死前体内的异样,便是她凰魂觉醒的时候,而她之所以没有被毒死,是因为凰魂所带的三种异术之一便是百毒不侵。 原来,她是有这个命的! 欣喜之余,白蓁忽地想起什么,于是问:“千凝呢?她不是身怀凰魂?这世上会同时出现两个身怀凰魂的女子吗?” 凤沉央耐心地解释道:“不,千凝并没有凰魂,只是她被人施了咒术,迷惑了众人而已。” 巫蛊有术,取人血发,方可提炼出相似之气,施咒于异魂之中,伪他人之息。 白蓁想起曾在修习时看到过的巫蛊相关术法简章,瞬间恍然大悟:“千凝竟用了巫蛊之术,窃取了你的血发而让四大长老都以为她体内有凰魂之息?” 凤沉央微微颔首:“凤魂与凰魂之息本就相似,所以四大长老并未察觉。只是千凝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同为凤魂之息,并不能互相吸引。” 所以同息相斥,凤沉央是绝不会爱上千凝的。 白蓁不禁失笑,不由自主便问:“可我未曾觉醒凰魂,你为何能爱上我?” 男子还未回答,白蓁便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太过于愚蠢,一时窘迫得有些不敢看凤沉央。 凤沉央身后抬起她的下巴,幽幽的视线从她的唇往上移至眼眸,低声问:“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白蓁赶紧捂住嘴巴,慌张地擦去唇边的血迹,好似在防止他吻下来会吻到这些血迹一般。 凤沉央被她这局促的小动作逗笑,随之深深地落吻在她唇上:“傻丫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白蓁微微扬起嘴角,伸手抱住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爱了便是爱了。 白蓁凰魂觉醒,自当是要成为凤沉央的妻子,离国的凰后。 大婚之日很快确定了下来,而千凝早已不知所踪,被离国所通缉。 因为四大长老担心半魂之体的人再次动乱,所以下令全国追捕半魂之体,欲要将这些不洁之人处死。 但白蓁却求了凤沉央,将所有的半魂之人暗中救出了离国。 白蓁怀疑千凝之所以能够得到凤沉央的血发,是有朝弦的帮忙。 而凤沉央一早也对朝弦有所防范,只是他是离国的国师,深得四大长老和名门的信任,一时还无法动他。 且朝弦因为自己的徒弟犯下大错,还主动请辞国师之位。如此一来,四大长老纷纷为其求情,凤沉央只能罚其管教不力之罪。 虽然朝弦仍在离国,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并未做出异样的举动,好像千凝那件事就真只是千凝一手策划,与他毫无关系。 白蓁既成为了离国的凰后,很快便有了身孕,凤沉央知晓后大喜,抱着她一刻也不让她落地。 白蓁圈着他的脖子,嗔他没有一丝君王风范。 而凤沉央只是欣喜地瞧着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转眼大半年过去,白蓁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凤沉央便不让她再随意地出入离宫,但又怕她在宫里心闷,便时时从宫外寻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回来给她。 其实白蓁一点也不觉得闷,凤沉央时刻陪在她身边,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应该再慢一些,再慢一些。与凤沉央在一起时的日子,她总是觉得过不够。 寒冬过半,离国早已降过了雪,却仍是寒冷。 白蓁抱着个暖手炉坐在窗边,一边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边望着远处的雪,等待着凤沉央下朝归来。 十梦端着些点心走进屋,赶紧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娘娘,这儿风大,屋里暖些。” 白蓁便起身走到屋中的软塌前,十梦服侍着她坐好,又将刚拿进来的点心放到桌前。 “这是四灵姐姐刚拿过来的,听说娘娘最近喜吃酸的,王特意吩咐人去了姜国,请那边一位做酸梅糕的极为出名的民间师傅做的!娘娘快尝尝!” 白蓁瞧着桌上的点心好看得似梅子色的玉石,不禁笑道:“沉央这般繁忙,竟还知道这姜国做糕点的师傅。” 十梦赶紧说:“那可不是嘛!王对娘娘的宠爱可是传遍了整个离国呢!天底下的女子都羡慕着呢!” 白蓁微微一笑,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能遇上凤沉央。 想着她便伸手拿起一块莹透的酸梅糕,仅是闻着味道便觉得好吃。随即又尝了一口,又酸又甜的滋味立即在嘴里化开,十分地适口。 “娘娘!” 就在白蓁心悦之时,八千突然出现在门外,隔着水晶帘,迫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十梦问:“八千,出了何事吗?” 八千道:“娘娘,王让属下来带您离开。”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白蓁蹙眉问:“沉央呢?” 此时的都城之外,密密麻麻地多了许多红衣裹身,红巾遮面的的人,周围都弥漫着阴森的气息,一个个恍若来自地狱的恶鬼,要向着城内的人们索命。 而离宫大殿之外,医师诊看了几具尸体,立即转身向年轻的君王道:“王,这几具在后山找到的尸体,体内的异魂已经消失,且与一个月前失踪的几位名门子弟有颇多相似之处。”这时又有一守将赶来禀报:“王,城外突现许多着红衣的来历不明之人,他们好像并不是我离国中人,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也会异术!” 第三百二十章 朝弦的阴谋 八千和十梦护着白蓁正欲离开,忽地一团黑雾降临,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凰后娘娘,宫外动乱,娘娘还是不要乱走的好。”黑雾渐渐地散去,现出朝弦的模样。 白蓁警惕地顿住脚步,不经意地朝八千和十梦示意,然后对朝弦道:“国师大人,本宫正要去找凤王。” 朝弦嗤声笑了起来:“凤王正在前殿处理失踪的名门子弟之事,凰后娘娘怀有身孕便不要去了,免得看了影响腹中胎儿。” 朝弦一边说一边将贪婪的目光落在白蓁隆起的肚子上。 白蓁注意到,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八千当即上前,将白蓁护在身后,语气冷淡地向朝弦道:“国师大人,还劳烦让一让。” 朝弦道:“娘娘这护卫礼数欠缺,不如臣帮娘娘管教一番?” “不用……住手,朝弦!” 白蓁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团黑雾就如毒蛇般缠上了八千的身子,八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 朝弦闻见白蓁的喊声,便又回头看她,可手中的动作也并没有停下,依旧笑得瘆人。 白蓁冷静道:“八千是本宫的人,本宫自会管教,就不劳烦国师了。王已经等候本宫多时,若再迟一些,他又该派人来召了。” 白蓁故意这样说,便是要让朝弦害怕,他若敢对她做出什么,凤沉央很快便会察觉赶来,且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朝弦听了也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反倒耐着性子说:“娘娘,这欠缺管教的人不适在您身边,不如由臣陪您去寻王吧。” 与其说朝弦是在建议,不如说是威胁。 三个人都听出他的意思,八千动弹不得,十梦还欲上前阻挠却被白蓁拦了下来。 白蓁深深地看了一眼十梦,便吩咐道:“你们便留在此处,我与国师去寻王。” 十梦看着白蓁的双眼,突然明白了什么。 “娘娘!不可去!”十梦欲要上前,白蓁先朝弦一步将十梦打晕。 朝弦瞳孔微缩,忽地又弥漫起笑意:“真是有意思……” 白蓁面无表情道:“国师大人请吧。” 朝弦轻轻一抬手,八千便从黑雾中滚了出来,亦是昏倒在了地上。随之他又划出一团黑雾,带着白蓁消失在了原地。 而本是昏倒的十梦突然睁开眼,扑到八千面前查看了他仍还活着,旋即她抱起八千,朝着凤沉央所在的前殿而去。 *** 黑雾再次出现,朝弦带着白蓁出现在后山的林子里。 这个地方白蓁十分地眼熟,因为这里正是她看见朝弦和千凝私会的地方。 朝弦回身看着她,朝着林间的山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娘娘,请吧。” 因为怀有身孕,白蓁完全没有要与朝弦硬碰硬的想法,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进了山洞。 “千凝是你故意派到王的身边的吧。”白蓁边走边问。 事已至此,朝弦也不再掩饰:“娘娘是个聪明人,可太聪明的人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娘娘该庆幸是身怀凰魂的那个人。”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洞中,白蓁一眼看过去,顿时被洞中的景象所震惊。 只见洞中的某处被黑雾隔出了一角,角落里堆满了尸体,有的已经化作白骨,有的正在腐烂。虽是闻不到腐臭味,却仍是令人胃里一阵阵恶心。 而另一边的石床上,许多处都又黑又深,像是血迹渗透到石头里,虽是干涸了却还散发着隐隐的腥味。 白蓁认出其中一具面容还算清楚的尸体,正是十天前蒋府失踪的那位小姐。只因为她才学容貌出众,曾在宫中的宴会上见过一次便印象深刻了。 可没想到再见的时候,竟是一具破损不堪的冰冷尸体。 “你杀了他们……”白蓁强忍着愤怒道。朝弦却又嗤笑起来,转头看向白蓁时,眼中浮现贪婪的神色:“我只是让他们变得更有用一些罢了。什么王公贵族,名门之士?无非都是些贪图享乐,连异术都掌握不好的纨绔子弟罢了!既然他们不屑这上 天的赏赐,那便由那些懂得感恩的人继承好了!” 朝弦的这一番话再次让白蓁感到震惊,再仔细地看了看角落里的尸体,每一具尸体身上的异魂都好像完全不存在了…… “难道你……你用禁术夺走了他们的异魂?”白蓁突然觉得不能呼吸,想起凤沉央时,眼底泛起一丝担忧之色。 “哈哈哈……” 朝弦完全地转身正对着她了,白蓁本能反应地往后退了一步。 朝弦将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阴森地笑着:“凰后娘娘不用害怕,你腹中的胎儿可是下一任的天命之凤,我还得看着他出世呢!” 白蓁身子微颤,瞪着朝弦的神色间亦无半分害怕。只是朝弦修习了禁术,那么他将她掳来,是想等她生下腹中胎儿再将她和孩子的异魂一并夺走。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逃走! 这时,另一个裹着袍子的男子走到朝弦身边,刚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洞外一阵巨大的异动便响起。 朝弦冷冷地“嘁”了一声,随即化作一团黑雾向洞外飞去。 白蓁能感受到凤沉央的凤魂之息,原来洞外的异动便是凤沉央来救她了! 洞中的男子在墙壁上画出一道白光,揪着白蓁的衣服就要将她拖进去。 白蓁掌心生火,那男子一下子被烫到,紧接着她用力一挥,那男子就被击倒在地。 而同时一团黑雾似被击飞到洞内,雾气散开,朝弦靠着洞壁滑落,还有嘴角流下的黑色的血。 一阵寒气从洞口袭了进来,男子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洞中,风雪裹身,墨发飞扬,冷漠的视线在看到柔弱的女子时顿时变得温柔,正是凤沉央。 “沉央!” 白蓁刚往前踏出一步,只见朝弦微微勾起嘴角,一团黑雾自凤沉央脚下生起,而白蓁脚下白光闪现。白蓁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而最后看到的,是凤沉央惊慌的神色,和朝弦被寒冰刺穿身体的情形。 第三百二十一章 他们的孩子 冰雨顺着金色的琉璃瓦连珠成串,原本应是庄严肃静的寺庙后院不断地有女子痛苦的声音响起。 客房的大门半掩着,时不时地有侍女端出一盆一盆的水,又换了一盆一盆的水进去。 终于,屋内的喊声小了下去,紧接着一个老妈子抱着一个婴孩走了出来,满面愁云。 守在门口的妇人见了立刻迎上去,那老妈子将怀中的婴孩给妇人瞧了一眼,那妇人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之物,浑身一颤。 “怎么会这样?”妇人惊恐地问。 老妈子哭丧着一张脸:“太子妃诞下了死婴,这、这要我们如何向太子爷交代啊!” 妇人哆嗦着接过那死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对老妈子道:“你先在此等候,待会太子妃醒了便说我抱着小殿下去洗礼了。” 说完那妇人欲要走,老妈子赶紧拉住她,惊讶地问:“你要做什么?” 那妇人道:“自是保住你我的性命!” 说罢她匆匆地离开。 妇人处理好死婴便走进了一间偏僻的厢房中,一白衣女子正倚坐在床边,怀中抱着一个已经睡着的婴儿。 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还凌乱地贴在耳鬓,脸色还未能恢复血色,一看便是刚刚生产完。 “姑娘,你可还好?”妇人倒了一杯水送到女子手中。 女子抬起头来,清丽的脸上浮现笑容:“多谢夫人相救。” 那妇人连连摆手:“我哪儿是什么夫人啊!不过一介草民,你叫我林二婶就好了。” “林二婶。” 林二婶笑着颔首,然后又关心地问:“姑娘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院子里?你的夫君呢?” “我的夫君……”女子心头微动,随之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便问,“林二婶,能冒昧地拜托你一件事吗?” 林二婶点点头:“姑娘你且说,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 女子轻咬了下唇,又郑重道:“林二婶,你能帮我照看这孩子吗?待我寻到夫君再回来接他!” 林二婶愣了愣,又说:“可你的孩儿还这么小,他离不开自己的娘亲……” 女子爱怜地瞧着怀中的孩子,坚定地说:“可我带着他会更危险,不如让他留在此处,先保住他的性命。” 林二婶犹豫片刻才说:“姑娘,我就住在这千佛寺山脚下的村落里,我是村里的产婆,你去村子里一打听,人人都知晓我的。” 女子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林二婶!” 女子又抱了一会怀中的孩子,才将他交给了林二婶。然后又下了床,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林二婶抱着孩子关切地问:“姑娘你现在便要走?你的身子还虚弱着呢!” “没事,我能应付。” “可我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呢?”林二婶又急着追问。 女子走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朝她一笑:“我叫白蓁。” 说罢她便又消失在门口。 林二婶怔了怔,又低头瞧着怀中的孩子,模样还未能长开,却能看得出继承了孩子娘亲的美貌。 好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啊! *** 白蓁被朝弦的人用瞬行之术传送到了北国的千佛寺,那位施术之人一看便是半魂之体,也许是他曾到过这寺庙,所以慌乱之下便将她偏离了本应该传送的位置。 而白蓁经过这么折腾,不小心地动了胎气,突然就要临盆。但好在她传送到这寺庙遇上了一个产婆,顺利地将孩儿生下,虽是早了一个月,但好在孩儿看起来十分地健康。 在传送前一刻,她看到朝弦被凤沉央的寒冰之刃杀死,但她心中仍旧隐隐不安。因为朝弦修习了禁术,且夺取了别人的异术,他不可能就这么死去! 所以她要赶紧回去提醒凤沉央,不能中了朝弦的诡计! 虽然刚刚诞下一子,但白蓁是天命之凤,元气恢复得要比寻常人快。寻了一匹马,她马不停蹄地朝离国赶去。 离国距离北国甚远,白蓁心中焦急恨不得立马飞到凤沉央的身边。若是此时十二桥在便好了。 脑海中刚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远远地便看到远处白光闪现,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马。 灰袍男子从白光中走出,右手按在左肩朝她施礼:“娘娘,王命属下来接您回去。” 白蓁微微惊讶:“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灰袍男子瞄了一眼她的手腕,道:“是王找到您的。” 白蓁这才想起,她的手上戴着相思红豆,是凤沉央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只要她戴着这串珠链,就算她没有动用凰魂之灵,凤沉央也能感应到她的位置。 白蓁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跟着十二桥进入了白光。 离宫外被下了结界,白蓁刚落地便感觉到,且不见凤沉央的身影。 “为何布下了结界?”白蓁蹙眉问。 十二桥道:“娘娘,朝弦反了,带了许多红衣怪人前来,每个人都身怀好几种异术。异术之灵虽是不如离国中人,但他们人多势众且来势凶猛,看起来应是修习了禁术。” “果然如此……”白蓁喃喃道。 她就知道朝弦没那么容易死! 想着白蓁便欲往外走,十二桥赶紧拦住她劝道:“娘娘,王吩咐了你只能留在宫中。” 白蓁却是不顾十二桥的阻拦,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殿门口,而十二桥连忙也追了上去。 “沉央!”白蓁很快就在城墙上找到了凤沉央。 只见凤沉央一人立于风中,四周都是寒冰飞雪,而他的脚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都是狰狞的红衣怪人,犹如一头头嗜血的野兽不断地向上扑食。 “娘娘!”十梦迎上前。 “他这是在做什么?”白蓁看着远处凤沉央的身影问。 十梦脸色难看,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一整句话。 白蓁看了一眼那些走火入魔如野兽般的红衣怪人,忽地瞳孔骤缩。 十二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挡身在她面前,“娘娘,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 “凤沉央,去死吧!”一声阴冷的长啸响起,天色突然变得暗沉,黑色的雾气将风中的男子笼罩,而所有的红衣怪人开始施念起同一种术法,仿佛要将男子吞噬。 第三百二十二章 梦醒 恍若凤凰鸣音,一道火光瞬间便冲破了这黑暗。 “沉央,我替你去!” 凤沉央震惊之下,白衣女子已经化作凰身,周身燃起烈烈的火焰,燃烧了这天际。 “小白,你回来!小白!” 火势蔓延,所到之处,红衣灰飞,哀嚎连连四起仿佛野兽痛苦的咆哮,但很快,燥风扬尘,天地间又逐渐恢复成宁静一片。 相思红豆微微地散发着红光,女子犹如一片凋零的枯叶缓缓地落下。 男子眼中水光波折,他飞身上前,抱住了缓缓落下的女子,而她的身子又轻又冷,毫无声息。 沉央,去北国千佛寺的山脚村落,找一个叫做林二婶的人,我们的孩子,我交给她了…… 沉央,别难过,好好地活下去…… 白蓁很幸运,能够遇到你…… 白蓁不知道凤沉央听到没有,只是在她意识渐渐地涣散之时,耳畔不断地传来一声声的…… 别离开我,小白…… 可是,她却不得不离开了。 *** 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棂溜进屋中,西陵笙感受到眼前的光亮,缓缓地睁开了眼。 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西陵笙慢慢地撑起身子,双眼出神地望着窗外,轻轻一眨,那珠泪便化进了双瞳如秋水剪影。 不知是因为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竟感到了悲伤。 梦中那位叫做白蓁的女子,便是凤沉央曾喜欢的女子吧。 她能深刻地感受到凤沉央对白蓁的爱意,亦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白蓁离开时,凤沉央那一声声中的痛苦与绝望。 只是,为什么白蓁的记忆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而且真实得好似她替白蓁再重新经历了一番! 还有,凤沉央与白蓁……竟已结为了夫妻! 而她曾经问过凤沉央可遇见过别的姓白的女子,凤沉央说的是,没有。 凤沉央为什么要骗她? 还是说凤沉央失去了对白蓁的记忆? 若是换做以前,她大可以不用弄清楚这些,但现在,她竟对凤沉央生出了情意,那她便必须要问清楚。 只是…… 昏迷之前的情形涌上脑海,如果说凤沉央的失踪与北离澈有关系,那么凤沉央一定是凶多吉少…… “吱——”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西陵笙警惕地看过去,瞬间惊讶起来:“橘莘?” 再环视四周,方才她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又回到了福宁殿,她又回到了北国? 青衣女子在听到这声音立即加快了脚步,挑开水晶帘的一刹那又怔住,随之眼眶中便有晶莹打转。 “娘娘!您平安了,真是太好了!” 西陵笙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橘莘,此刻再见竟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橘莘!你家娘娘我在外面过得可苦了!要抱抱!”橘莘听了立即上前抱住西陵笙的肩,轻轻地在她背后拍着,还心疼地说:“娘娘都瘦了!都怪属下不好,娘娘您在城门前消失之时,橘莘恨不得也跟着娘娘一起消失!若是属下能早一点找到娘娘,您也不至 于这般地辛苦。” 西陵笙只是与橘莘说着玩,哪知她当了真,但是能再次赖在橘莘怀中耍无赖,就好似又回到了她最初穿越过来时的情形。 若是她从一开始就保持这样的没心没肺,没有对那位冰山冷王动了情,是不是她仍旧是她的小太后,即便是穿越不回去也能过着滋润快活的日子? 想到这里,一张俊俏的小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西陵笙赶紧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橘莘见她急急忙忙的模样,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问:“娘娘,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西陵笙道:“我去看看小男神!我有办法救醒他了!” 当初赫连泽玥将千年雪参送给了她,而她将千年雪参交给了山鸡和山猪保管。只要她发出一条诏令,山鸡和山猪就会带着千年雪参来找她。 到那时,她便能将北言欢救活。 橘莘听到她的话,手中的动作忽地一滞。 西陵笙注意到她的异样,一个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怎么了,橘莘?” 橘莘退后一步,跪倒在她面前:“娘娘,小殿下他……不见了!” 这时,门外响起太监的宣声:“摄政王殿下到——” 西陵笙见到帘外男子高大的身影,震惊之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质问:“欢儿呢?” 北离澈看了一眼橘莘,橘莘识趣地退下了。 北离澈这才道:“他没事。” 西陵笙的声音便冷了几分:“我是问他去了何处。” 北离澈靠近西陵笙一步,压迫性的气息立刻将她笼罩。 “留在本王身边,你才能见到欢儿。” 西陵笙抬头睨着他:“你拿欢儿威胁我?” 说着她似乎是又觉得可笑,嘲讽道:“摄政王大人何时会为了留住一个女人而不择手段了?” 北离澈也不生气,淡淡道:“若可行,本王又有何不能为?” 他说得理所当然,西陵笙也再懒得跟他争辩,想来他才是北言欢的七王叔,北言欢那般地信任他,他应该不会伤害北言欢。 而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 “呵,你以为用欢儿便能威胁得了我吗?我若想走,你又能拦得住我吗?”西陵笙不屑道。 北离澈侧身让出一条道来,语气仍是淡然:“你可以试试。” 在北离澈面前,西陵笙再一次感受到力量悬殊的压迫。她不能跟北离澈硬来,她只能智取。 而且横竖说起来她还是这北国的太后娘娘,北离澈岂能对她胡来? “我不试,我要休息!” 说罢她转身回到床边,一副要就寝的样子,还客气地说:“摄政王殿下还不出去,难道你就不怕明日这满城就开始谣传你与哀家同榻而寝,关系暧昧,有悖于常伦?” 北离澈眸色微深,随之他走到床边,按着西陵笙的肩膀将她按倒在床上。 “难道不是?”他说。 西陵笙气息有些紊乱,但仍是保持着嘲讽的笑,一字一句道:“我会杀了你的。” 若凤沉央出了任何事,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北离澈俯身堵住了她的嘴,狠狠地在她唇上肆掠惩罚。“本王等着那一天!” 第三百二十三 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男子的吻犹如烈火,在西陵笙的唇齿间疯狂燃烧,两人本就尝试过对方的身体,久别重逢,一瞬间就将情欲点燃。 西陵笙恨自己的太没出息,到现在竟还能对北离澈的撩拨产生反应。感受到男子的气息也变得跟她一样紊乱,心中对他的恨却越发地深了起来。 她会杀了他的,他就像是一瓶毒药,吸引着她去品尝,却又会伤害她,而她不能蠢到自作自受! “太后娘娘,东平王求见。” 门外橘莘的声音响起,两个人之间渐渐地平息下来。 东平王? 西陵笙急促地呼吸着,脑子里却飞快地搜索着这样一个人。 北离澈重新站起身,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才说:“是十四。” 北元翊? 北离澈留下这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西陵笙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北元翊竟然做了亲王? 阿笙,我只想要你好……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哪怕是要付出我的这条命…… 昔日北元翊对她说过的话再一次在脑海中回荡,他那样喜欢自由的一个人,那样与世无争的一个人,还是为了他,陷入了权力的争斗之中。 难怪赫连茗曦说,他那般好,别辜负了他。 西陵笙攥紧了手心,怔怔地不知看向何处。 福宁殿的前殿中,北元翊稍显坐立不安,一会来回踱步,一会坐在桌旁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子。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北元翊的脸上立刻浮现欣喜之色,朝着殿门口望去的同时脱口而出:“阿笙!” 橘莘端着茶水顿了顿,旋即一笑:“王爷,娘娘马上便到,还请耐心些。” 北元翊的心急被人看穿,于是讪讪地笑着掩饰:“不急不急,阿笙刚回来,让她多休息休息是应当的。本王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便在这里等着她好了。” “北元翊!”突然一道清甜的声音传来,北元翊浑身一震,橘莘看着他这模样不禁失笑。 西陵笙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男子身前,绕着他看了一圈,打趣道:“北元翊行啊!我才离开多久就做上了亲王!现在你可是一方大佬了,大佬是不是要罩着小弟!” 北元翊见到西陵笙时满眼都是狂喜之色,也顾不上橘莘还站在一旁,情不自禁地便抱住了她:“阿笙,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西陵笙刻意在见到北元翊时说些轻松的玩笑话,但被他揽入怀中时,心中的酸楚一下子便泛了上来。 橘莘识趣地到殿门外去守着了,防着宫中某些心思不纯之人的接近。 北元翊抱着她时又紧了紧:“阿笙,别再离开我……” 西陵笙吸了吸鼻子,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满含庆幸和坚定之色的眼眸,道:“北元翊,其实我……我不是原来的那个西陵笙了。” 北元翊愣了愣,旋即又笑:“阿笙,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阿笙。” 西陵笙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原来的西陵笙在她落水的那一刻已经死了,我只是占用了她的身体而已!” 北元翊的笑容终于僵住:“你在说什么,阿笙?” 西陵笙便将自己坠海穿越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北元翊。 “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西陵笙垂着脑袋,她在得知北元翊为了她要跟北离澈展开争斗时,便决定将事实的真相都告诉他。 因为她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从以前的西陵笙那里偷来的,也包括北元翊对她的爱。 她不想这样。 虽然她这样做可能会对北元翊造成巨大的打击,但是她宁愿让他因为受了这打击而不再想理她,甚至是恨她也好,只要他能从这场争斗中全身而退。 *** 景阳宫。 华服女子一手支着下巴,坐在一桌色香味诱人的好菜面前,却是望向屋外。 今日的北离澈大概是又不会回来与她一起吃饭了。 很快门口出现一人,走进屋朝她施礼:“娘娘,蓝夜打听到了!” 霍霓裳的眼神重新聚焦起来:“说。” 蓝夜道:“前几日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正是西陵笙那小贱人!” 霍霓裳的眼底泛起一丝怨毒。 蓝夜继续道:“这几日福宁殿外戒备森严,到今日才撤去戒备,不过那个橘莘一直守在殿门口,属下派去的人也不敢轻易靠近。” “那贱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洗脱了与姜国谋和的罪名!还让殿下相信了她!” 霍霓裳狠狠地咬着牙,搁在桌上的手也紧紧地捏成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恶毒的事情。 思索片刻,霍霓裳又吩咐道:“蓝夜,你去把西陵月叫过来!” 蓝夜令了命去了,不一会,一位着宫女衣衫的女子便匆匆前来。 西陵月进到屋中立刻跪下施礼:“奴婢参见王妃娘娘。” 霍霓裳挑起一个讽刺的笑,道:“你们西陵家的人当真是命贱如狗啊!妹妹名门沦落做起了宫女,而姐姐该死却苟活至今!真是令人想着就觉得心烦啊!” 西陵月暗暗地沉了眸,却并没有因为被霍霓裳骂了而做出激动的反应,只是低着头恭敬地问:“王妃娘娘,是太后她回来了?” 这几日她也听说了,她的离澈哥哥带回来一个女子,然后福宁殿便加强了守卫。她一早便料到,应是她的那位好姐姐回来了。 霍霓裳默认,然后又笑起来,伸手扶着西陵月的一条胳膊让她起身。 “月儿妹妹,你的那位姐姐害死了你的娘亲和你的外祖父,还让你被罚到浣衣局受苦,若是没有本王妃,你大概已经被那几个嬷嬷折磨死了……” 西陵月浑身一颤,似是又记起了什么不堪回忆的往事,心中的恨意一瞬间放大开来。 “奴婢自是记得的,是王妃娘娘给了奴婢浣衣局掌事宫女一职,将奴婢从水火中解救,奴婢多谢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 西陵月说着又要跪下去,霍霓裳立即拦住了她,阴毒一笑。“现在便有个机会,你可以好好地答谢本王妃。”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他只是后悔 北元翊刚离开福宁殿没多久,吕如诗便抱着一只灰色毛球来了。 “太后娘娘。” 西陵笙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清澈的眼底仍是透露出一丝不符合年纪的稳沉。 西陵笙淡笑:“你怎么来了?” 吕如诗回答:“自是来将小白还给娘娘。” 小白…… 西陵笙心中微动,旋即从吕如诗怀中接过那只灰色毛兔子。兔子安静地呆在她怀中,看起来像是在打盹儿,可三瓣唇儿却还在不停地动着。 “它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吗?”西陵笙忍不住打趣道。 吕如诗瞄了一眼那兔子,便说:“王爷让我好生照看它,白日里吃的好了,做梦时难免回味。” 一说起北元翊,西陵笙又想到方才北元翊离去时的情形。 她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了北元翊,并且让他不要与北离澈硬来,而北元翊却要她给他一点时间,随后便离开了福宁殿。 他大概是还不能适应,自己所爱的女子的躯壳里装着的是别人的灵魂吧。 西陵笙想着便忍不住地叹息一声。 吕如诗注意到,便问:“娘娘有什么心事吗?” 西陵笙朝她一笑:“没事。” 吕如诗便问:“娘娘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不适合讲与我听吗?” 西陵笙潜意识里觉得吕如诗还是个孩子,所以正应了她的话,并不想跟她说起这些。可吕如诗现在偏偏问起,她竟觉得有一丝被拆穿了的窘迫。 而吕如诗却又说起来:“今日王爷来见过娘娘了?想必娘娘的烦恼定是与王爷有关吧。” 西陵笙知道她心思细腻,没想到却细致得连北元翊的行踪都留意得这般清楚。 “是有一些关系……”被人看穿,西陵笙也不再否认,“只是,日后也没多大关系了。” 北元翊既已知道了真相,应当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想再见她了。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跟她有什么交集了。 毕竟她窃取了他最心爱之人的东西,且欺骗了他这么久。 不知道为何,吕如诗听了却略带愤怒地蹙起了眉头:“娘娘为何要与王爷撇清关系?他做错了什么吗?” 西陵笙微微一怔,旋即笑着说:“诗诗,北元翊他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没有说要与他撇清关系呀。” 吕如诗却是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得到慰藉:“我今日看见王爷了,他满怀欣喜地进入福宁殿,却又是怀揣愁思地离开了。我不知道娘娘对王爷说了什么,但我知道,唯一能打败王爷的,便是娘娘的离开!” 西陵笙抚在灰毛兔子身上的手顿住,忽地,脑海中一闪而过从前的一个梦。 落满白雪的杏树下,男子一身白衣,面容清俊,像是在等候一个人的归来。 北元翊…… 西陵笙苦笑,原来那个梦是真的么?不过倒也挺符合北元翊的性子。 吕如诗收敛了几分激涌的情绪,又客气带着一丝疏离地对西陵笙道:“娘娘,既然我已经将小白归还,那便告退了。” 西陵笙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收回了想要说的话,微微颔首,许了她去了。 北元翊等的不是她,她没有做错什么。 小小的身影走到了殿门口,忽地她又回身过来,淡淡地说:“王爷八年未曾见到娘娘,再见娘娘时感觉到娘娘变了,可他从不在乎。这些日子来,王爷只是后悔,没能及时赶到城墙,救下娘娘。” 西陵笙惊讶地抬起头,但吕如诗已经消失在殿门口。 而不一会,殿外又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西陵笙还没能想出吕如诗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只见北元翊再一次地出现在了门框中。 他兴许是跑得太急,还有些微微喘气。但他似乎顾不得其他了,在看见她时,飞快地到了她跟前,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阿笙,对不起,我不该离开……” 西陵笙僵在他的怀中,喃喃:“什……什么……”北元翊的语气听起来又是自责又是疼惜:“我不管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的,到底还是不是从前的那个阿笙!但在我看来,从我在太子府中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是我北元翊这一辈子都要守护的人! 看见你在城墙前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也跟着你一起消失了……现在你好不容易回到了我身边,我绝不会再失去你了!” 吕如诗所说的字字在心头,西陵笙瞬间明白过来,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哑着嗓子低声道:“北元翊,你这个傻子……”“我一点也不傻,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北元翊打断她,“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不就是想让我放弃与七哥的争斗吗?阿笙,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北元翊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 算你什么都不要,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想到北离澈的强大,西陵笙连忙摇头,看着他说:“不可,你斗不过你七哥的!因为他……” 说到此处,西陵笙又顿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北离澈修习了禁术,夺取了离国之人的异魂,如若北元翊不知,北离澈大概还不会对一个普通人动用异术。 北元翊见她忧心忡忡,语气变得柔和:“没关系,你只需要呆在福宁殿就好,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 西陵笙仍是愁眉不展,北元翊便转移了话题:“阿……不对……你叫白玫瑰?那我以后叫你玫瑰可好?” 西陵笙无语,玫瑰也太土了吧! “不好听!” 北元翊想了想,颇有些为难地说:“可我认为瑰儿、瑰瑰或是阿瑰都不太好听……” 西陵笙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你才龟儿!你才龟龟!你才阿龟!” 北元翊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道:“阿笙生气时也这般可爱。” 西陵笙听着顺耳多了,便道:“白玫瑰只是我在江湖上的名号,那算不得名字。我自小是个孤儿,没有名字。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笙这个名儿的,不如从现在起我就叫白笙好了,你还是可以叫我阿笙。”北元翊温柔地一笑:“好,阿笙。我叫北元翊。”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们约定好了 西陵笙一阵莫名,这家伙说什么? 但一抬眼又瞧见他开朗的笑,心中不禁触动。于是她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那……很高兴认识你啊,北元翊先生!” 北元翊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将视线移至她的双眼。 西陵笙以为他不懂,吐吐舌道:“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交流方式啦,涨涨姿势?” 说着还拽着他的手摇晃两下。 北元翊看着她,满心欢喜地笑了:“好啊,阿笙。你可以跟我说说你那个时代的事情,我多学一些。” 西陵笙亦是笑着答应。 罢了,他既不能退出这场争斗,那她便助他完成好了,反正她也是要杀了那个人的。她的这一生还不了北元翊什么,唯有这一条命。 夕阳落日之时,橘莘便准备好了晚膳,西陵笙一边与北元翊说着二十一世纪那些有趣的事情,一边邀他一起用膳。 北元翊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女,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他多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再往前。 这是他的私心,亦是他的求而不得。 “对了,温宁呢?我们一会去兰芙宫找她好不好!”西陵笙突然想起那位执着的长公主,不知道她和百里二傻子还好不好。 北元翊夹了一块肉堆到她碗中,才看着她回答道:“王姐与母妃一起去了千佛寺,应该还有一段时日才会回来。” “千佛寺?”西陵笙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 梦中的白蓁说,她和凤沉央的孩子,她交给了千佛寺山脚下村落中的林二婶? 而既然凤沉央失去了记忆,那他一定还没有找到他跟白蓁的孩子! 北元翊见西陵笙出神,便问:“怎么了,阿笙?” 西陵笙赶紧掩饰地摇摇头,又问:“我是说……兰姨肯出冷宫了?” 北元翊无奈地叹息一声:“母妃说住惯了冷宫的那院子,不肯搬出来。前些日子王姐要去千佛寺祭拜祈福,我便说动了母妃,让她随王姐出去走走。” “噢……兰姨是该多出去走走,冷宫呆的太久也不好!”西陵笙说着又撅了嘴,“哎,可惜要等好久才能再见到兰姨啊!我都想吃她做的点心了!” “你这个小馋猫!”北元翊打趣地说着,“你若是想见,过两日我处理手中的事情便陪你去千佛寺一趟,不就可以了?” “真的吗!”西陵笙顿时两眼生光,笑眯眯地将盘子里的菜都夹到北元翊的碗中。 “嘿嘿,北元翊你太好了,这些都是奖励你的!别跟本姑娘客气!” 面前的碗很快被堆成了小山,而一旁的少女傻呵呵地笑着看他,北元翊露出一副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表情。 他的阿笙,就是这般地惹他喜爱。 明月渐渐地升了起来,西陵笙与北元翊喝得有些多,脸上已经开始泛起了红晕。 她手中握着白玉酒杯,起身走到窗前,盯着院中的那棵杏树看了许久。 北元翊亦是来到她身旁,问她:“阿笙,在看什么?” 西陵笙伸手指着那杏树,蹙着眉说:“今年!今年这杏树结果子的时候,我定是要请你吃的!” 去年他躲在她的杏树上,她嗔他会压弯了树的枝丫,会害她吃不到果子。其实她是打算同他一起吃的,只是到了时候,两个人却没能在一起。 北元翊似乎颇有感触,慢慢地弯起嘴角:“今年怎么够,明年,后年,以后的每一年,你都得请我吃。” 西陵笙怔了怔,旋即也笑:“你太贪心了,它哪能每年都有果子?万一哪日没照看好,它结不出果子怎么办?” “不会的,有阿笙和我在,它会好好的。” “好,那我们约定好了。” 月夜清辉,院中的杏树顶着一头光秃秃的枝丫,轻轻地摇晃着,恍若春风悄至,点点新绿冒出,翠生生地在这夜中散着微光。 春天,好像已经来了。 第二日,福宁殿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霍霓裳笑着站在大殿之中,锦衣华服,妆容精致,一看便是王妃的派头。 而西陵笙刚起床,并没有做太多的打扮,仅是素衣裹身,用一根玉钗挽了髻发。 但仅是素颜,亦是美得不惹尘埃。霍霓裳与之相比较,便显得世俗了许多。 霍霓裳虽是厌恶西陵笙,但仍旧被她的美貌所震惊,一时嫉妒涌上心头,却又对其无可奈何,只得将怒火往心中按。蓝夜指挥着一众人将大箱大箱的东西抬进大殿放下,随之霍霓裳笑着说:“太后娘娘,在姜国时有诸多误会,蓝夜护主心切才冲撞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都是殿下赏赐的,我想着福宁殿中还没有, 便拿过来孝敬给娘娘,顺便求了娘娘宽恕。” 霍霓裳的这一番话表面指的是蓝夜,实则是炫耀北离澈对她的宠爱,好东西都在她那儿,而福宁殿根本不会有。 西陵笙冷哼一声,这么久过去,她以为霍霓裳的智商会有所提高,没想到还是这么愚蠢。 竟还以为她会在意这些? 西陵笙微微一笑:“什么东西是我福宁殿没有的?” 霍霓裳以为西陵笙不应该没有听出她的挑衅之意,现在西陵笙的笑都是在故作镇定! 所以霍霓裳笑得更欢快了:“自是东海的珍珠,南郡的丝绸,西域的宝石,还有极北之地珍贵的雪狐貂。都是些难得之物,希望太后娘娘喜欢。” 西陵笙在心中算了算这些东西的价钱,的确都是些价值不菲之物。既然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橘莘,都收起来吧。” “是,娘娘!” 霍霓裳微微挑眸,西陵笙不是应该生气地拒绝掉吗?她竟然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而西陵笙不仅收下了霍霓裳带来的礼物,还命橘莘抓住了蓝夜。 霍霓裳惊讶地瞪着她:“太后娘娘,你这是干什么?”西陵笙懒洋洋地坐在太后的椅子上,睨视着她的时候,勾起一丝戏弄意味的笑:“你若是不提起,哀家还真忘记了,蓝夜在姜国污蔑了哀家,这份罪责,自是要重罚!” 第三百二十六章 西陵月投诚 霍霓裳本是故意来气西陵笙的,哪里又想到她会来这一出? “太后娘娘,霓裳已经解释过,蓝夜并不是有意,而太后娘娘不也收下了赔罪之礼?” 西陵笙很满意霍霓裳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仍是悠闲道:“这些不是你特意拿来孝敬哀家的么?哀家也想饶了蓝夜,可若哀家真这么做了,日后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污蔑哀家了?” “你!”霍霓裳被气得说不出话。 而蓝夜被橘莘用剑指着带了下去。 “喈喈——” 大殿之外又响起鹰唳,西陵笙顿时感受到一股异魂之灵,只见眼前霍霓裳眼带煞气地瞧着她,而那些鹰唳之声仿佛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霍霓裳拥有驭兽之术,西陵笙能轻易地察觉到霍霓裳的异魂之灵,说明霍霓裳的异魂之灵在她之下。 只不过,霍霓裳到底是离国中人,还是修习了禁术? 也许是忌惮什么,霍霓裳最终还是没有召唤那两只鹰来袭击西陵笙,仅是冷冷地转身走了。 午膳之后,橘莘便前来禀报,说是西陵月求见。 西陵笙微微挑眉,许了。 西陵月从不会主动来找她,而主动来找她时,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事。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她这位许久不见的妹妹又生出了什么歹毒心思。 西陵月端着一些衣物上前,规规矩矩地向着西陵笙行了个跪拜礼,声音中也都是满满的敬畏之意:“奴婢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西陵笙道:“起来吧,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如此?” 西陵月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继续跪着说:“太后娘娘,虽你我是姐妹,但如今身份悬殊,这该行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西陵笙见她一生高傲之气尽脱,眼里话里都是带着卑微之意,想必在宫中时吃了不少的苦头。 “行了,往事哀家也不再追究,你今日来是为何?”西陵笙语气缓和。 西陵月立马将地上的衣物往前推了推,一副请罪的模样:“太后娘娘,这些都是福宁殿送到浣衣局的衣物,可摄政王妃却派了人让我往这些衣物里动手脚!说到底太后娘娘还是我的姐姐,我失去了母亲,连父亲也长年驻守北方,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便只有太后娘娘了,实在是不想做这等伤害亲人的事情。可摄政王妃威胁我,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娘娘的啊 !” 西陵月的一字一句都说得真诚无比,眼角还忍不住地闪烁起晶莹。 橘莘蹙着眉头,附耳西陵笙道:“娘娘,您离开后,西陵月小姐已经成为了浣衣局的掌事宫女,属下猜测这其中定是与摄政王妃有关系。” 西陵笙心中自是有数,淡漠地瞧着她道:“月儿妹妹说的,真是显得与哀家姐妹情深呐!可你摸着你的心问问,当真是如此的?” 西陵月微微一怔,一副被人拆穿了样子,旋即她又抹了抹眼泪,咬着牙道:“霍霓裳抢走了离澈哥哥,我恨她无比。既然太后已经与摄政王殿下决裂,我宁愿投诚于太后,帮太后扳倒霍霓裳!” 西陵笙这才轻笑起来,站起身慢慢地走到西陵月跟前将她扶起。 “月儿妹妹,后母的离开,哀家也着实心痛。这西陵府一下子变成这样,你我姐妹俩定当相互扶持才是。摄政王妃那边自有哀家应付,你无须担心。日后时常来福宁殿走动,陪哀家说说话。” 西陵月见西陵笙接受了她,神情激动:“多谢太后不计前嫌!” 西陵笙笑着颔首,与西陵月达成了共盟。 西陵月端着衣服走出了福宁殿,走了一半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殿门口的牌匾,旋即冷笑起来,将手中的衣物丢进一旁的草丛中,离开。 她当然是要对付霍霓裳的,但是,她也不会放过西陵笙的! 晚膳的时候,吕如诗带着北怜星一起到了福宁殿。 吕如诗是来替北元翊转告不能来用膳的信息,而北怜星则是带着一些补品来感谢西陵笙的。 西陵笙邀请两个小姑娘同桌用膳,也唤了橘莘一起。 北怜星看起来比往昔要开朗了许多,也许是心中有一个目标了,生活得也充实了些。 西陵笙问了她很多关于医术的问题,北怜星都一一地回答了上来,她向薛不悔学的那一点皮毛,已经完全考不住眼前的小姑娘了。 “欢儿看见现在的你,一定会很开心的。”西陵笙笑道。 一提到北言欢,北怜星立马低下了头,十分自责地说:“只可惜,我还没能配出能救王上的解药来。” 西陵笙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她道:“放心,我已经知道救欢儿的办法了,等过段时日,我拿到那解药,欢儿就能醒过来了。” 北怜星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后娘娘,多谢您!” 说着她便从凳子上跳下去,要朝西陵笙跪下。 西陵笙赶紧拦住她,说:“这就不用了!欢儿唤我一声母后,我自是要救醒他的。倒是你,若欢儿醒来,想好怎样去见他了吗?” 北怜星愣了愣,低落地说:“我……我并没有资格去见王上。我害了他,他一定不想再见到我……” “胡说!欢儿怎么会不想见你?” 这时,一直未发话的吕如诗淡淡地开口:“你心中念着他,他心中念着你,在一起只是迟早之事,现在何须这般纠结?” 北怜星微微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吕如诗会替她解开心结。 而西陵笙则是在一旁静笑:“诗诗真是一语中的!怜星,你要像诗诗一般,看得通透些。” 北怜星这才缓和了神情,点了点头。 吕如诗脑海中闪过一道阳光少年的身影,微微嘟了嘟嘴,嘀咕道:“我若是真通透倒也好。” “你说什么,诗诗?” 西陵笙没有听清,便打趣地问她,可一偏头,却看见了回廊处的墨袍男子。 “我什么也没说……” “摄政王殿下?”橘莘惊讶地说出了口。 没错,是北离澈。西陵笙对上那双幽幽的眼眸,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日不见如隔好多秋 吕如诗和北怜星见了都纷纷朝北离澈施礼,紧接着吕如诗明白事理地对西陵笙道:“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与怜星便先告退了。” 北怜星不明白为何突然要走,但看到吕如诗如常的脸上带着坚定之色,便也就跟西陵笙告辞了。 橘莘笑着道:“殿下还没用晚膳吧,属下再去吩咐厨房做点过来。” 说罢,橘莘也离开。 西陵笙冷笑一声,旋即又拿起筷子在涮锅里捞了一片肉,客气地说:“摄政王殿下也来吃点?” 北离澈没有动,西陵笙便瞟了他一眼,手中一边用筷子夹着肉放到碗里蘸酱,一边说:“怎么?摄政王殿下还怕哀家会下毒杀害你不成?” 说罢她将蘸好酱的肉送入了口中。 北离澈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只是问:“今日王妃来你宫中了?” 西陵笙嘲讽地笑着:“你那位王妃又怎么了?是哪儿伤着了又要赖在哀家头上?” “太后没事就好,本王就先告辞了。”北离澈淡淡地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西陵笙顿时觉得口中的肉都没味道了,这家伙跑过来,就是为了看她有没有事?她能有什么事?莫名其妙! 此时的景阳宫,霍霓裳挑开帘子进到屋中,只见床上的女子已是奄奄一息。 “贱人!”霍霓裳狠狠地唾骂一声,“她竟敢将你伤成这样?” 趴在床上的女子闻见霍霓裳的声音,挣扎着要起身向霍霓裳施礼,霍霓裳朝她摆摆手:“罢了,你都这样了,便不用管这些繁文缛节了!” 蓝夜虚弱地说:“多谢娘娘……” 霍霓裳双眼微眯,眸子里泛起阴毒之色:“今日若不是感知到殿下回来了,我大可以将那贱人杀之!” 朝弦告知霍霓裳,西陵笙可能是离国的圣女,不太好对付。所以她离开姜国之时,专程去找了朝弦一次。 恰巧朝弦抓到了一个离国中人,拥有干扰别人异魂之灵的中断之术,所以她便求了朝弦,将这异魂夺取放入她的身体中。 中断之术虽只在短时间内起作用,但只要西陵笙失去了异术,要杀了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就在霍霓裳打算施展中断之术时,体内的凰魂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这就是说,北离澈就在她的附近。 若是让北离澈察觉她动用了中断之术,定是会怀疑她。所以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蓝夜道:“娘娘莫急,我们迟早会杀了那贱人的!今日我们的人来说,西陵月已经成功地取得了西陵笙的信任,只要我们略施小计,不用娘娘亲自动手,也能将那贱人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哦?西陵月竟这么快便得手了?”霍霓裳露出一个阴谋的笑,“很好,西陵笙,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呢!” *** 北国太后要去千佛寺朝拜,由东平王护驾前往。 出发之日,橘莘正指挥着宫女太监们将需要的东西都装上马车,忽地便从院墙上跳下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跟前。 “橘莘!用过早膳了吗?”蓝衣少年朝她傻乎乎地笑着。 橘莘顿时蹙起眉头,冷冷地绕过他,像是没看见他似的,继续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干活儿。淮生赶紧又绕到橘莘面前,满脸无奈地说:“橘莘,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你也不能让我不见你呀!我这一日看不见你,就仿佛过了好多个秋,整个人一下子老了许多岁,橘莘,我都这么老了,你若再不 看看我,我就得老死了!” 少年好声好气地哄着,橘莘便忍不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声道:“行了,你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吧。” 淮生见橘莘肯跟他说话了,便又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包鼓囊囊的东西,塞到她的手中。 “橘莘,这你拿着,若是遇上山贼什么的,别先急着往前冲,用这个先将他们一个个地放倒了!” 橘莘垫着手中的东西,又听淮生的话,便猜到了里面定是是暗器什么的。 于是她又将东西塞回淮生手中,拒绝道:“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我的剑好使,我不会用,也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淮生急了,连忙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腰带,要带上留了许多小包,每个小包里都装着不同的暗器和毒粉。 “这些东西很好使的!你只需要将它绑在腰上,需要的时候掏出来朝别人一丢,便完了事!遇上厉害的,还能用这东西吓唬他们,留出逃跑的功夫……” 淮生露出焦急的神色,解释完又说:“你使剑就不一样了,置身危险之中,而我又不在你身边,不能替你往前冲,你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说到后面,淮生的声音越发地小。 橘莘微微触动,但仍是别扭着没有说话,也不肯接他的东西。 “哇,这种好玩意儿,你怎么不送我一个?” 突然,西陵笙出现在两人之间,伸手便将淮生手中的暗器链给拿了过来。 “娘娘!”橘莘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淮生的距离。 淮生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娘娘若是喜欢,我再回去做一个!” 西陵笙瞥了一眼橘莘,又朝淮生说:“不用再做了,我看这东西挺好,我便收下了。” 淮生注意到西陵笙的眼神,瞬间明白她是要替橘莘收的,于是笑着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橘莘,说:“那娘娘,你和橘莘早些回宫,我……我先走了!” 西陵笙许了他去,橘莘这才将视线移到了淮生的背影上。 西陵笙将手中的暗器链放到她手中,打趣说:“人都走了才看,刚刚在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地看?” 橘莘赶紧收回视线,嗔道:“娘娘,这东西你怎么能收?” 西陵笙笑:“好吧,你不要,那我就拿去扔了。” 说着她便伸手去拿,而橘莘赶紧抓着那暗器链,道:“扔了……也太可惜了!我先替娘娘收着……”支吾了半天她又岔开话题道:“娘娘……这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解开心结 西陵笙虽是恨北离澈,但淮生却是无辜的。所以看着橘莘与淮生两人互相有意,却又因为她和北离澈而不能在一起,渐渐地便有些惭愧。 “橘莘,你的幸福不应该被别人影响的,认清你自己的心,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行事,这样我才会为你感到开心。”西陵笙看着橘莘说。 橘莘微微一怔,好似心思被人看穿,但随之暖流涌了进来,在这寒风中站着时竟不觉得冷了。 “娘娘,我……”橘莘感受到眼睛发酸,赶紧低下了头。 西陵笙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们走吧。” 橘莘一手握着西陵笙的手,一手拿着淮生送给她的暗器链,忽地便安心了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跟淮生说过话了,这次去了千佛寺回来,她需要给淮生一次机会。 从北城去千佛寺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兰妃和北温宁听说西陵笙要来,早早地便携着寺庙里的僧人在寺门口等候了。 西陵笙下了步撵,一众人齐齐地施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陵笙赶紧上前扶住兰妃,道:“兰姨,不必行此大礼。” 随之又朝众人道:“都免礼吧。” 北温宁看着西陵笙时,眼眶都红了,西陵笙朝她一笑,她便上前抱住了西陵笙。 虽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西陵笙知道北温宁定是为她担忧了。 西陵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地说:“我好着呢,温宁。” 一抬眼,站在人群中的武将又吸引了她的目光,竟是许久未见的百里溪叠。 西陵笙看过去时,明显看到男人一愣,便如此直挺挺地呆愣在原地。 真是个二傻子…… 西陵笙不禁失笑。 也许是看到了西陵笙的笑容,百里溪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暗暗地开始在心中欢喜,还好,这一次不是做梦,她真的回来了。 兰妃邀西陵笙和北元翊到她的厢房落座。 西陵笙撒娇地抱着兰妃的胳膊要喝她泡的茶。兰妃宠爱地答应着,顺便还送上两盘特意做好的点心。 西陵笙直呼:“兰姨对阿笙最好了!” 北元翊假装失宠地说:“哎,王姐见到阿笙与我,抱的先是阿笙;母妃知道阿笙要来,还特意做了点心。我可是没有这种福气啊!” 北温宁笑嗔:“十四,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吃小孩子才吃的醋!也不怕阿笙听了笑话!” 西陵笙道:“怎么样,北元翊?要是不想我笑话你,就拿点好东西来贿赂我!” 北元翊看似玩笑地说:“这人人皆知,东平王府中最好的,便是东平王爷了。既然阿笙想要,便给你如何?” 北元翊的双眼满含真诚,西陵笙完全能明白他的心意。 “不要!哀家的福宁殿都被你蹭吃蹭喝这么久了,真是亏大了!”西陵笙亦是玩笑地回应,却是不能真的给他一个回应。 兰妃见几个孩子的关系都这般好不禁微笑起来,转头看着还站着的橘莘和百里溪叠,便道:“橘莘,百里,你们二人也坐下尝尝。” 橘莘跟在西陵笙身边这么久,已是习惯了没有主仆之分的氛围,谢了恩便坐到了桌子边。 而百里溪叠则是顿在原地,直到西陵笙又向她看过去时,他才说:“属下还得巡视寺院,便先告退了。” 说罢他按着腰间的剑走出了屋子。 北温宁看着百里溪叠离开的背影,满腹心事忧愁染上眉梢。 西陵笙不再和北元翊说笑,伸手覆在北温宁手背上,道:“温宁,一会你陪我去四处走走。” 北温宁怔了怔,道:“好。” 北元翊明白两个小姑娘有悄悄话要说,便不再跟着掺和,而是留下来陪兰妃。 西陵笙与北温宁一路默默无言地走着,到了寺院中的荷花池时,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荷花池还只有些枯黄的荷叶,不似上一次见时,满池荷花娇美红艳。 西陵笙笑:“你看这些荷花,冬天就默默地藏在池子底,毫不见踪影,等到春风吹暖了这一池子的水,才开始慢慢地生长,恰巧夏季的阳光洒下来,它们就都开了花。”北温宁微微有所触动,忽地感慨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世间万物,一花一草皆有感情,这荷花能开花,是因为春风,暖阳。可阿笙,这人不同,若我不是他的春风,也不是他的暖阳,他是永远不会有 什么变化。” “可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因为他心中没有我!” 北温宁低着头,咬着下唇,神情艰难不堪。似是心中的苦无法宣泄,突然开了这么个口子,那些苦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西陵笙牵起她的手,道:“温宁,这些荷花也不会想到是春风暖阳令它们开了花,因为先暖起来的,是这一池子的水,它们所感受到的也只是这池子里的水。可时间久了,当它们从水中冒出头时,能看到的 便只有这春风,这暖阳了。” 北温宁微微一怔,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西陵笙抿笑:“他不过迟钝了些,总会有看明白的那一天。” “阿笙……” 西陵笙无奈道:“可你就得辛苦了,不仅得放下公主的架子,还得一个人忍受漫长的等待,你能忍受吗?若是不能,咱们就不要他了!” 北温宁偷偷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摇摇头说:“我可以忍受的!” 西陵笙盯着她笑,北温宁顿时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好啦,你先回去梳洗一番,这红眼睛红鼻子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哀家把你怎么了呢!”西陵笙打趣道。 北温宁反握住她的手,扭捏了半天才说:“阿笙,谢谢你。虽然我们之间有些过往不和,但你能回来,我是真的感到高兴。” 西陵笙微微颔首:“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以前的北温宁。” 北温宁与西陵笙彻底地说开了,藏在心底的那一点点不适也消散而去。待送走了北温宁,西陵笙也立即返回了屋子,换上了一身男装,还留下橘莘打掩护,然后偷偷地下山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林二婶 千佛寺山脚仅一个小小的村落,西陵笙随便地打听了一个人,便知道了林二婶的住处。 西陵笙来到一处院门前,只见篱笆栅栏歪歪倒倒,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便是很久没有人清理,唯一的一座茅草屋子看起来也十分地破烂。 “有人吗?”西陵笙走进院子,站在大门紧闭的茅草屋前敲了敲门。 一连喊了好几声,屋内也没有人回答。 西陵笙刚要用老本行的办法进屋,就听身后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你找谁啊?” 西陵笙回头,见那妇人微微佝偻着身子,看起来十分地苍老。 西陵笙礼貌地说:“这位大婶,请问你知道林二婶去了哪里吗?” 那老妇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是何人?林二婶不在!” 西陵笙随口编道:“我啊,先前我家娘子难产,多亏了林二婶给娘子接了生,娘子才顺利地生下了儿子。今日我再路过此地,特意前来拜访感谢的。” 那老妇人半信半疑:“她已经有三年不替人接生了,怎么可能帮了你娘子?而且你看起来年纪尚小,竟已成婚生子了?” 西陵笙粗着嗓子道:“正是三年前,现在我儿子已经三岁了。您只是看着我模样小,我已经二十有余了。” 老妇人又看了西陵笙一会,才说:“罢了,有人还记得她专程来看她也算是她的福气。你随我进屋吧,小公子。” “多谢大婶!” 老妇人将门推开,屋中摆设更是简陋,仅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连个柜子也没有。 老妇人挑开破烂的布帘,口中喊道:“林二婶,有人来看你了。” 西陵笙跟着进去,只见隔间里仅摆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个比老妇人还要苍老的女人,且半阖着眼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西陵笙微微惊讶。老妇人便解释道:“三年前她中了风,儿子和儿媳妇儿将她从家里丢了出来,被我在村口捡到。念在我与她曾一起接生的份儿上,便将她带回了这处老房子。我没有钱请大夫,只能日日带些粥来保了她的性 命。” 西陵笙看着床上的林二婶完全没有一副正常人的模样,不禁蹙眉问:“她儿子和儿媳妇儿现在何处?” 老妇人道:“从村子向南去三十里有一个镇子,她儿子的宅子就在镇子上的那座拱桥边上,林宅便是了。”说着老妇人又感叹起来:“说起来,那宅子还是林二婶买下来给他儿子娶媳妇儿用的,哪知欢欢喜喜地搬了过去,最终却被赶了出来。我看啊,她这中风多半是被她那儿媳妇儿给气的,只可惜她那般宠爱她 那不中用的儿子,结果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真是可怜……” 算起来,白蓁和凤沉央的孩子现在不过才八岁,还不可能娶妻。 “林二婶就这一个儿子吗?”西陵笙又问。 那老妇人道:“一个儿子便是如此了,哪还敢有两个儿子?” 西陵笙问不出所以然,又看了看已经瘫痪在床的老妪,想要知道白蓁孩儿的下落,还是只能问林二婶。 “请问大婶怎么称呼?”西陵笙又问。 那老妇人说:“你叫我王产婆就是了。” 西陵笙道:“王产婆,我能将林二婶带走吗?我想替她寻个大夫,以报答她的恩情。” 王产婆听了感叹道:“林二婶啊林二婶,你真是遇上了贵人了。” 如此,西陵笙雇了村上的几个人,将林二婶送到了千佛寺。 橘莘出来接应,西陵笙并没有惊动北元翊等人。倒是回到院中的时候,撞上了正在巡视的百里溪叠。 西陵笙虽是一身男装,但百里溪叠一眼就看到了她。 “太……” 百里溪叠刚要说话,就听西陵笙道:“百里,去山下买些药回来,你等等,我给你列张单子。” “是。” 西陵笙之所以不请大夫,纯属是因为按照一般的医治方法,林二婶想要恢复神智怕是要等上一两年或是更久,而她等不了那么久。 而曾在碧湖山庄,西陵笙替薛不悔试毒时,薛不悔所配的一味药恰巧是快速导致人出现中风之症的,刚好,他研制出的解药配方,也深深地印在西陵笙的脑海中。 因为两种中风之症的起因不同,所以解药不能根治林二婶的病症,但先让她恢复神智,日后再慢慢地医治,也实属一个好办法。 百里溪叠买药的速度自是比一般人快,西陵笙去陪兰妃和北温宁用了个晚膳的功夫,药材便都送到了西陵笙的房中。 西陵笙看着那些药问道:“百里呢?” 一旁的橘莘回答:“百里大统领将药送过来后便离开了,说是要巡视。” 西陵笙觉得今日的百里怪怪的,但她也来不及多想,只是吩咐橘莘将药都一一罗列,她要开始为林二婶配制解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西陵笙看着手中的小药丸终于露出了微笑。 橘莘打了水进来,说是北元翊来了。 橘莘道:“娘娘,您一夜未休息,要不要我去告诉王爷,让他晚些时候再来?” 西陵笙洗了把脸,道:“你让他进来吧。” 来的不仅是北元翊,还跟着个小和尚,手中端了些斋饭,放到屋中的桌子上。 北元翊拉着西陵笙坐到桌前,笑道:“阿笙,还没用早膳吧,我们一起吃啊。” 一旁的小和尚脸圆嘟嘟的,咧开嘴笑起来时,像个灿烂的小太阳:“太后娘娘,这可是王爷起了个大早,特意为您做的哦!王爷对太后娘娘真好!” 北元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道:“小孩子多做事,少说话,去玩吧。” 小和尚吐吐舌头,跑了。 北元翊又转头看着西陵笙,朗笑起来:“阿笙,你别听他胡说,我这么懒的人怎么会早起,你可别说出心疼我之类的话来。”西陵笙瞧他一脸诚恳之下却掩不住地嘚瑟模样,无奈一笑,便顺着他的话道:“那是自然,你不过顺手做了点东西来找我一起吃,我心疼你干什么?” 第三百三十章 特意为她 这下子北元翊便掩饰不住了,讪讪地笑了笑:“阿笙,你知道啦……” 西陵笙故意问:“我知道什么啦?” “哈哈……”北元翊笑得尴尬,“我日后绝不再找出家人做戏了,被阿笙你一眼便看穿了。” 西陵笙说:“你还怪那小和尚?明明你自己也不会演戏!” 北元翊笑弯了双眼:“所以这些真是我起了个大早,特意为你做的。” 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目清俊,一只手支着下巴,笑起来时似乎是带着温暖的阳光。 西陵笙心中微动,连忙移开视线,一边摆弄碗筷,一边掩饰地说:“好好好,那我是不是得夸奖你!” 北元翊无赖地说:“夸奖便不用了,但是为了答谢我,阿笙是不是得陪我去个地方?” “嗯?去哪儿?”西陵笙问。 北元翊故作神秘地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啧啧啧,还玩神秘!” 西陵笙不屑地轻哼一声,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粥,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哇,北元翊你做的粥真好吃!真是继承了兰姨的手艺!” “阿笙喜欢就好,日后天天做给你吃。” 北元翊不仅是起了个大早给西陵笙做粥,昨日趁着她不在,特意跟兰妃学了许久。 不擅于做细活儿的男子伤到了手,脸上却仍是挂着笑容,一想到心爱的女子会夸奖他,他便忍不住地欢喜。 不过,他掩藏得极好,所以他心爱的那个女子,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用过早膳,天就已经完全亮了起来。西陵笙与北元翊并肩而行,往着千佛寺后山而去。 千佛寺的后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北元翊带着西陵笙到了山顶的一块巨石之前,再往前便是悬崖了。 西陵笙环视了四周,便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北元翊?” 按照一般来说,北元翊会带她去看些什么美丽的风景或是有趣的情景,可北元翊带她来的这地方,除了一块竖立的巨石,什么也没有了。 北元翊朗声笑道:“阿笙,你可别小瞧了这石头,传闻它是女娲补天时所遗留下来的灵石,寺里的人都叫它作‘天命石’。若是心诚之人前来朝拜,只要将手放在其上,它便能实现那人心中所想。” 虽然知道什么天命都是假的,但西陵笙仍是露出欣喜之色:“真的吗?那我要许愿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阿笙,你一国太后还愁吃穿?说出来连这石头也不相信!而且,你想的什么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北元翊宠溺一笑,走到天命石旁看了一会,随之回头朝她招了招手,又道:“过来,阿笙。” 西陵笙走过去,北元翊便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放到天命石上,轻声道:“阿笙,闭上眼睛,想着你最想得到的。” 西陵笙便闭上了眼睛,她最想得到的…… 她什么也不想要,她只想凤沉央和北言欢能够平安无事。 西陵笙默默地在心中念着,然后缓缓地睁开眼时,发现北元翊正看着她。 “你偷看我做什么?”西陵笙移开视线。 北元翊笑:“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西陵笙便又嗔他不要脸,而北元翊反倒笑意更深。 “你心中想的什么?” 两人站在崖边看了会天空和风景,西陵笙便问道。 北元翊微微一笑:“你又忘了,说出来可不灵验了。” 西陵笙故作生气地说:“小气!我走了!” 说罢她向寺庙的方向跑去,北元翊无奈一笑,也追了上去。 “阿笙,你可以猜猜啊。” “我才不猜呢!” 他还能想什么,不过是想她平安,想她所想能够实现罢了。 *** 林二婶服下西陵笙配制的药后,浑浊的双眼渐渐地恢复神态,在看到陌生的四周和眼前的青衣女子时,略有些迷茫地问:“这……这是在何处?” 橘莘笑着朝外面喊了一声:“娘娘,她已经醒了。” 林二婶便朝外面投去目光,只见布帘被挑开,一个容貌不凡的女子便走了进来。 “娘……娘娘?”林二婶愣愣地问。 橘莘纠正道:“是太后娘娘。” 林二婶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想要起身向西陵笙跪下,可身子却没有力气。 西陵笙道:“林二婶,你身子不便,不必多礼。” 林二婶老泪纵横:“太后娘娘救了草民,草民无以为报!” 西陵笙摇摇头:“你三年前中风瘫痪,可不是哀家救了你,而是王产婆。” 话音刚落,一个老妇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先前西陵笙在山脚村落遇上的那位。 王产婆在知道先前的小公子便是这北国的太后时,已经震惊不已;而现在又看到林二婶恢复了神智,用震惊来形容已是不够了。西陵笙将王产婆救了林二婶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林二婶听罢感动地看着王产婆,语气中却又是满满的悔恨之意:“当初我误会你故意让我难堪,还生气地搬出了村子。而现在你却不计前嫌地救我,我实在 是对你有愧!想来早些听了你的,我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当初,林二婶的儿子到了成婚的年纪,王产婆便给他物色了一位好姑娘。可林二婶嫌弃那姑娘家里穷苦,认为王产婆是故意要她儿子娶不上好媳妇儿,还跟王产婆置气。后来她亲自给儿子挑了一位,没想 到却是个心思歹毒的主儿。 王产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提那些做什么?当初若不是你想得办法,我早就被砍了脑袋了!哪儿还有现在这不愁吃穿的日子?” 两人冰释前嫌,关系看起来似乎比昔日更加地好了。果然是患难之时见真情,王产婆与林二婶的姐妹之情会一直牢固,直到二人离去。 林二婶和王产婆说了会儿话又齐齐地向西陵笙道谢。 西陵笙道:“不必谢,我救你其实也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林二婶似是想到了什么,与王产婆互相看了看,两人又双双地埋下头去:“太后娘娘恕罪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那孩子竟是…… 西陵笙不明白两人为何做这样的反应,却又不动声色问:“嗯?你们何罪之有?” 林二婶与王产婆以为这位太后娘娘是故意这么问的,便一五一十地将当年为太子妃和白蓁接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北国怀有身孕的太子妃到千佛寺为还有一个月出生的孩子祈福,所以林二婶和王产婆就被召唤到寺里待命,以防太子妃出现什么意外。 而林二婶到了寺里的头一天,还没在房中坐稳,便听说太子妃不小心摔倒,即将临盆。 与她同来的王产婆应了诏匆匆地去了,而她出门时,突然门上一道白光闪现,白光刺眼,令她不得不遮住眼睛。 好不容易那白光消失,林二婶再次睁开眼睛时,便见到一个大着肚子的白衣女子倒在她面前,像是快要临盆。 林二婶看着女子痛苦的模样,也管不得太子妃了,既然王产婆在太子妃那边,应当是没有大碍。 于是林二婶便替白蓁接了生。 可当林二婶忙完白蓁的事情,赶到太子妃房门口时,却见到王产婆抱着一个死婴出来。 太子妃诞下死婴,她和王产婆作为接生产婆一定会作为这死婴的陪葬而被杀死。 无奈之下,林二婶想到白蓁。一个女子大着肚子突然出现在寺庙中,那她腹中的孩儿定是来历不明。 林二婶本想与白蓁商量买下她的孩子,可白蓁却主动地将孩子交付给她,然后离去。 为了活命,林二婶也顾不得其他了,与王产婆一起将白蓁的孩子说成是刚刚出生的小殿下,交给了北国的太子妃。 太子妃见儿子虽是早产,却不似他父王一般体弱多病,顿时大喜,大大地赏赐了林二婶和王产婆,就此两人一跃成为了村中的有钱人。 林二婶和王产婆说完,又向西陵笙请罪:“太后娘娘,我们当年并不是要贪图钱财,只是逼不得已才做了这等糊涂事,还请太后娘娘宽恕我二人!” 西陵笙听后亦是大惊,两人后来再说的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没想到白蓁和凤沉央的孩子竟然是……北言欢? 灵溪镇。 一个男子被人从赌坊撵了出来,他不禁破口大骂:“还做不做生意了?想关门是吧!” 一个粗野武夫站在赌坊门口,不屑地看着被赶出去的男子,嘲笑道:“林顺,你若是有银子赌,我们这儿的生意随时都做,可你既然没有银子了,还是滚回去跟你的俏媳妇儿生孩子去吧!” 武夫说完便哈哈大笑,而他身后的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叫做林顺的男子狠狠地“呸”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群粗鄙下贱之人!” 说罢他转身离开,到了街口的酒坊闻见味道,便又乐呵呵地寻了进去。 “老板,给我来一壶好酒!” 老板正在柜台前算账,只是瞧了他一眼却是并不动。 林顺便不耐烦了,拍着桌子喊道:“老板人呢?” 这时,酒坊的老板才将账本“啪”地一声扔到他面前,指着上面道:“林顺,你欠了我这么多酒钱,也该还了吧!” 林顺方才的嚣张一下子没了,缩着脖子说:“老板,我肯定还!等月底我娘送了钱过来,我就还你!我突然想起,我娘子做了饭在家等我吃饭呢,我就先走了!” 说罢林顺飞快地逃出了酒坊,也不管老板追着喊他。 林顺一路跑回了拱桥旁的宅子,才松了口气,一脚踢开宅子门,又开始嚷嚷起来。 “珠珠,我回来了!” 屋内并没有人回应,林顺也不在意,跑进厨房终于找了一坛酒出来,乐呵呵地抱着回屋去了。 此时宅子外的巷子里,女子被男子按在墙上亲密着,眼看要一发不可收拾。 “想什么呢?林顺马上就回来了,万一被他发现就糟了!” “怕什么?他发现了正好,你就是我的人了!” “讨厌!”女子娇嗔一声,又道,“不过现在还不行,今日我听村里来赶集的旧相识说,林顺他那个中风瘫痪的老娘家去了一位贵人,说什么林家老娘替他娘子接了生,特意来感谢她的!” 男子眼前一亮:“竟然有这等事?那贵人可是给了林家老娘什么财物?” 女子道:“我又不知,待我哄着林家那口子去他老娘那儿一看便知。若是有什么财物,我便拿到手再与你远走高飞!” “我就喜欢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说罢男子又在女子的腰上掐了一把。 女子瞪她一眼,笑着整理好衣服走出了巷子,进了林宅。 林顺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喊了一声:“珠珠!你回来了?” 此女子正是林顺的媳妇儿钱珠珠,也正是她当年怂恿了林顺,将他那位不中用的老娘给扔了出去,说是看着晦气。 钱珠珠推开门,只见林顺喝得醉醺醺地侧躺在榻上,傻笑着看着她。她眼底泛起一丝厌恶,旋即堆起笑容:“林顺,吃饭了吗?我去做点来。” 林顺见女子这般温柔,心里乐开了花,毕竟钱珠珠可是许久没有对他温柔过了。 林顺上前抱住她,伏在她颈窝处:“珠珠,我想你!” 钱珠珠受不了他满身的酒气立刻将他推开,林顺一时迷茫,钱珠珠赶紧又笑起来:“林顺,我跟你说个喜事儿!” 林顺一听又乐了:“什么喜事儿?你要将小福子接回来了吗?” 小福子是林顺和钱珠珠的孩子,被钱珠珠送去了娘家。钱珠珠暗哼了一声,笑着说:“不是,你可知道,有位贵人去看你那个瘫痪的娘了!听村里的人说那位贵公子器宇不凡,一看便出生于富贵人家,你家老娘也不知是何时得来的福气,没傻之前替那公子的娘 子接了生。现在那公子专程来感谢你娘,说不定就给了你娘几大箱银子!” 林顺一听,顿时酒醒了大半,有人给他娘银子,那不就是他的银子吗?这下子欠下的债可以还了,去赌坊也有钱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她没有那么善良 第二日一早,西陵笙等人朝拜完,北温宁便陪着兰妃去佛堂念经了。而百里溪叠仍是像躲着西陵笙似地,以巡视为借口走了。 北元翊陪着西陵笙在寺庙里闲逛,北元翊便打趣道:“我以为阿笙你会觉得此处无聊,没想到也能呆上三日了。” 自从知道了北言欢真正的身世,西陵笙便满腹心事。只因为凤沉央和北言欢都不见了,而这两个人的消失又都与北离澈有关,所以西陵笙也提不起精神来与北元翊打闹。 北元翊注意到便问:“阿笙,你有何事不妨与我说说?” 西陵笙不想将北元翊牵扯进来,便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昨夜没睡好,今日就没什么精神。” 北元翊蹙眉,关切地说:“是做噩梦了?待会我命人去买些安神的香回来。” 西陵笙微微一笑:“好,谢谢你了,元翊。” 这时,橘莘突然出现,抱着剑禀告道:“娘娘,门口有两个人,自称是林二婶的儿子和儿媳妇。” 西陵笙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勾起,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们,他们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北元翊问:“林二婶?便是你们救回来的那个妇人?” 西陵笙告诉过北元翊,她在寺庙门口救了一个中风瘫痪的老妇人。 “正是她,不过她也正是被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儿所丢弃的。”西陵笙道。 *** 林顺和钱珠珠跟着橘莘到了寺庙的偏院,进屋就见一个面若冠玉的公子正在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对弈。 橘莘上前道:“公子,夫人,这两位是林二婶的儿子和儿媳妇。” 林顺当即上前,作揖鞠躬:“多谢公子和夫人,找到了我娘!我们回村途中不小心弄丢了我娘,听说是公子和夫人将我娘带到了千佛寺,这才焦急地寻来!尔等恩德,我们无以为报。” 林顺表现出一副孝子的模样,西陵笙不禁嘴角抽搐,若不是她一早知道真相,还真有可能信了林顺的邪! 北元翊淡然一笑:“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是你二人将林二婶扔到了大街上呢?” 林顺怔住,赶忙看了一眼妻子钱珠珠。 钱珠珠顿时皱起眉头高声喊冤:“这话是谁说的?自母亲中风瘫痪后,哪日不是我亲手照料的?我尽心尽力地服侍,现在却要被人这样冤枉!林顺,我们不受这气了,我们走!” “啊?”林顺一脸懵。 “慢着,”西陵笙叫住二人,“你们这就走了?” 林顺也附耳钱珠珠道:“珠珠,我们钱还没拿到呢,怎么能走?” 钱珠珠亦是小声回道:“你没听他们说都知道是我们把你娘赶出去了吗?怎么拿钱?” 林顺转了转眼眸,道:“没事,只要我们不承认就好了。先把钱拿到手才是!”然后,林顺又转头向着二人说:“公子、夫人,我曾与村上的有些人有过节,所以我们便从村里搬走了,但那些人气不过便传些流言想要破坏我们的名声。不过公子和夫人是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我还是得 将我娘接回家。” 又是一番孝子的演说,西陵笙暗暗腹诽这家伙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做演员呢? 北元翊道:“行吧,既然林公子这般地孝顺,那我们就将林二婶交给你们了。” 说罢几个人便抬着一张椅子进来,而椅子上仰躺着的正是林二婶。 林顺赶紧扑到林二婶的脚边,痛哭一番:“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钱珠珠也跟在一旁刻意地抹眼泪。 西陵笙与北元翊对视一眼,便道:“橘莘,既然他们一家团聚了,便送他们下山去吧。” “是。” “慢着!” 林顺突然便止住了眼泪,回头看向西陵笙,搓了搓手说:“我听闻公子和夫人是来感谢我娘当年为你们的孩儿接生的……” 这话说得委婉,却已经指明了西陵笙和北元翊的谢礼还没送上,他们怎么能走的意思。 西陵笙道:“是的呢,当年多亏了林二婶,多谢林二婶了。橘莘,送他们下山吧。” 钱珠珠就不干了,小声嘀咕道:“公子和夫人看起来都像是大户人家,怎么谢礼就是一句谢谢?” 西陵笙看似才反应过来:“哦,我们懂的!橘莘。” 橘莘会意地呈上一个盒子,林顺和钱珠珠盯着那个盒子,两眼放光。 西陵笙不慌不忙地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悠悠道:“这里面是一张房契,我会将它们换成银子给林二婶。” “好好好……”林顺和钱珠珠连连点头,伸手就要去接。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直接送大宅子的! 西陵笙收回房契,奇怪地看这儿两人:“我说的是给林二婶,又不是给你们。” 林顺说:“我娘身子不便,就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替她保管。” “不孝子!”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林顺和钱珠珠皆是浑身一颤,木讷地回过头去。 林二婶已是睁开了双眼,正瞪着两人。 林顺和钱珠珠大惊,林顺脱口而出便道:“娘!你怎么好了?” 而钱珠珠惊讶之后便微眯起双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林二婶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这个老婆子早点死?夫人,切不可将房契给他们二人!” 林顺见事情已经败露,便也不再装下去:“哼,真是白跑一趟!哪知道你的神智竟已恢复?要不是听说有钱,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珠珠,我们走!” 说罢林顺便带着钱珠珠大摇大摆地离开。 林二婶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王产婆走到她身后安慰她。 “我怎么会养了这么个白眼狼?”林二婶痛哭。 西陵笙走到林二婶面前,将房契塞到她手中,道:“看清楚便好。这是你在镇子上那座宅子的房契,我将它买下了。” 林二婶愣了愣,问:“娘娘怎么会有……” 西陵笙微微一笑。 林二婶想来也是,太后身边高手如林,要弄这一张房契不是简简单单? “多谢太后娘娘大恩!娘娘菩萨心肠,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西陵笙道:“你可别急着谢我,我对你那儿子和媳妇儿可没有这么善良。”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受到惩罚 林顺带着钱珠珠回到了镇子上,钱珠珠没好气地责怪道:“你那娘怎么就醒过来了?好不容易一张房契要到手了,都怪她!” “我还纳闷呢!” 林顺亦是没好气地说,但见妻子气嘟嘟地,又去揽她的腰,哄着说:“好啦,没要到钱就算了,我们还是过回我们原来的日子!” 钱珠珠白他一眼:“我们现在哪有原来的日子?你天天去赌,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 林顺不仅输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些他还没有告诉钱珠珠。 “珠珠,你怎么又提以前的事?我现在不是不赌了吗?” 钱珠珠冷哼道:“不赌,不赌你有钱吗?” 林顺伸手去堵她的嘴,说:“有的有的!那公子肯定会给我娘钱的,等她回到村子的时候,我就去找她要不就好了?” 钱珠珠这才气消了一点,林顺又哄着她说:“你呀别在大街上说我,我们回家慢慢说!” 说着便淫笑起来,钱珠珠推开他:“不正经!” 两人一路走回拱桥边的宅子,还没走近门口,就见一群人在林宅大门前围着。 “家门口为何那么多人?”钱珠珠疑惑地说。 “我去看看。” 林顺说罢便走上前,指着那一群人问:“你们都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闻见声音,一群人便回过头来,林顺看清他们的面容,顿时像是见了鬼一般。 “林顺,你终于出现了?我们等你等得好辛苦!” 说罢几个人便冲上前将林顺抓住,在他身上搜寻着什么。 钱珠珠吓得大叫一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打劫吗?” 领头的一个人“呸”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欠条出来,恶狠狠道:“林顺欠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这下子轮到钱珠珠傻眼了,什么?林顺又欠债了? 林顺挣扎着,却被人拎着衣服领子挣脱不开,他只得愤怒道:“我警告你们啊,再不放开,我家娘子可就去报官了!” “哟嚯,林顺,你倒是叫你家娘子去报官啊!我正好要去问问青天大老爷,你欠了我们这么多银子不还到底要坐多久的牢!” 林顺一听要坐牢,双腿都软了,好声好气地哀求起来:“几位,我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的……你们先放了我吧!” “还?什么时候还?现在就还,不然就拿你家娘子……嘿嘿嘿……” 钱珠珠一听,脸都白了,连忙说:“不关我的事!我一早就跟林顺掰了,我也是来找他拿钱的!” “珠珠你说什么?”林顺震惊道。钱珠珠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林顺,当初要不是看上你家有些家产,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然而我嫁给了你,伺候了你这么多年,在你身边却一分钱都没有捞着,全都被你给赌光了!哼,现在你还想用我拿 去还赌债?你做梦去吧!我不伺候了!” 林顺道:“珠珠,我怎么会拿你去还债?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去找我娘拿了钱,我们就一起回你娘家将小福子接回来吗?” “你娘?”一旁的债主好笑地说,“来找你之前,你娘已经托人将你这宅子卖给我了,说是要离开这里了。林顺,你确定你还能找到你娘吗?” “什么?”林顺和钱珠珠亦是大惊。 但很快林顺又反应过来:“不可能!我娘又没有房契,怎么将宅子卖给你?” “呵,你真是不到黄泉不死心啊!”说着债主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房契,“你且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这宅子的房契?” 林顺定眼一看,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你们这群强盗,竟然跑到我家抢了我的房契!”林顺瞪红了眼。 债主将房契收好,恶狠狠地盯着他:“抢?这白纸黑字画押的买卖,你跟我说抢?倒是你,快把欠我们的钱还上!不然,今日就要了你的一条腿!” 钱珠珠看这形势便彻底下了决心了:“林顺,我告诉你,小福子不是你的孩子!那是我跟镇上铁匠生的!林顺,我们早已恩断义绝!你们家的破事儿再跟我无关!” 说罢她匆匆地逃去。 仿佛晴天霹雳,林顺不敢相信他喜欢到连老娘都不要的女子竟然背叛了他!连他疼爱了这么久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少废话,快还钱!不然就抓你去见官!” “老板,抓他去见官他也还不上钱,先打他一顿再说吧!” *** 过了两日,林二婶和王产婆向西陵笙辞别。 林顺断了一条腿,被送入了大牢的消息,林二婶已经听说了。虽然还为林顺偷偷地哭了两场,但总归是她的儿子不孝在先,受到这样的惩罚也是罪有应得。 而钱珠珠从林顺家落荒而逃回娘家的途中突然就失去了踪迹,有人说是被山贼劫走了,有人说是掉进河里淹死了。总之,再无人见过她。 送走了林二婶和王产婆,橘莘就揣着一封密信走进了西陵笙的屋子。 橘莘将密信呈上:“娘娘,是西陵月派人送来的。” 西陵笙微微挑眉,她的这位好妹妹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橘莘将信打开递给西陵笙,信上仅五个字:小心天命石。 天命石? 脑海中一闪而过后山的情形,天命石不就是北元翊带她去看的那块巨石吗? 橘莘似是想起什么,便说:“娘娘,据说这寺庙的后山上有一块天命石,是女娲补天时留下来的灵石,能够预示天命。” 西陵笙点点头说:“我知道,前几日北元翊已经带我去过了。” 橘莘微微惊讶:“娘娘去过了?可遇上了什么” “那时候倒是没有遇上什么……” 西陵笙说着便顿了顿,天命石可以预示天命…… “橘莘,你去后山那块天命石周围看看。” “是!” 西陵笙记得来时,寺庙里的方丈曾说过,等到她们离开之时,便会领着寺里的僧人去天命石前拜一拜,通过太后与王上母子连心之兆,祈求王上早日醒来。既然天命石可以预示天命,那么霍霓裳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大作文章的好机会。 第三百三十四章 北离澈已经死了 用过晚膳,兰妃特地将西陵笙留下,说是答应了西陵笙许久要教她泡花果茶,却一直未能有机会。 西陵笙并不记得有这件事情,但听了兰妃这么说时,连北温宁要留下都被她给赶走了。 西陵笙朝北温宁偷偷笑道:“那二傻子要去巡视寺庙,你不借着这机会与他一同夜游?” 北温宁听了,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百里溪叠,旋即起身离开了。 北元翊本也想留下凑热闹,西陵笙以“女子活动”为由也将他撵了出去。 待关上了房门,西陵笙这才看向兰妃,语气平静道:“兰姨,有何要事要与我说吗?” 兰妃见西陵笙冰雪聪明,便也不再绕弯子:“太后娘娘,你一定要拦着元翊啊!” 说着她便要朝西陵笙施礼。 西陵笙赶紧扶住她,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北元翊到底要做什么?兰姨,你先起来说。” 兰妃这才又坐回了凳子上,平时端庄从容的她此刻却显得十分地不安。“八年前,琅山围猎之时,澈儿遭奸人暗算,胸上中了一箭。我记得,他被侍卫找到送回来时,浑身都是血。那时我还未被打入冷宫,有幸跟着先王一同围猎,却不幸看到了这样一幕。我本意澈儿会就这么 死去,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可后来,澈儿却渐渐地好了起来,这令我十分地意外和惊喜。” 兰妃的一番话似乎是勾起了西陵笙的回忆,她曾经因为北离澈的抛弃而询问过百里溪叠,也听说了北离澈中箭后痊愈的事情。 那时候她便奇怪北离澈身上为什么没有留下疤痕,而且北离澈救了她,她的身上也没有留下疤痕…… 难道,北离澈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开始修习禁术,掠夺离国人的异魂了吗? 西陵笙吸了一口凉气,兰妃见她神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阿笙?” 西陵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兰姨,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北离澈的性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兰妃微微一惊,随即叹息一声:“是啊,澈儿便是从那时起变得不一样了。都说母子连心,他的变化我最是知晓……” 说着,兰妃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只不过渐渐地我发现我错了,澈儿他不是变了,而是他本就不是澈儿。真正的澈儿,早在八年前的那次围猎中,就已经死了……” “死了?” 四周忽地便如死一般地沉寂,只有兰妃的话不停地回荡在西陵笙的耳边,脑子里如潮水般袭来的,还有她与北离澈相处时的种种回忆。 真正的北离澈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这个北离澈,从她穿越过来便见到的北离澈,这个会异术的北离澈,他到底是什么人?兰妃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重新抬起头又说:“我也不知道这世上为何有一个人与我的澈儿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冒充澈儿,我以为他看中的是王室的身份,但我问他时,他却坦然地承 认了。他说不会伤害我,他只是要借这个身份做一些事情,待做完他便将这个身份还给澈儿……” 西陵笙静静地回忆着,难怪先前她和兰妃有一次谈论到北离澈琅山受伤的事情时,兰妃会说北离澈忘了就忘了吧。 兰妃一早便知道,北离澈不是她真正的儿子。兰妃继续道:“虽然澈儿他答应了不会伤害我,但是现在元翊要夺取澈儿摄政王的位子!我看得出澈儿他不是普通人,元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我不敢保证澈儿他不会伤害元翊,我也不想看着元翊去送死 ! 阿笙,元翊最是听你的,你务必要替我劝劝他,切莫让他做出这等以卵击石的事情啊!” 看着兰妃满脸泪痕,伤心憔悴的模样,想必她来千佛寺就是专程为了北元翊而祈福。 “兰姨,我知道。我会看好元翊的,我不会让他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咚咚咚——” 焦急的敲门声忽地响起,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一道女声:“娘娘,橘莘有要事禀报!” 西陵笙想到大概是天命石的事情,便又安慰地覆上兰妃的手:“兰姨,这段时日你便留在千佛寺,宫里有我看着。待一切结束之后,我和元翊一起来寺中接您回宫!” 兰妃还想说点什么,但西陵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后,匆匆地就开门出去了。 灯火恍惚,兰妃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初春的夜已有暖风吹气,只是,天气依旧寒冷。 夜尽天明,北国的太后与东平王爷要从千佛寺返回,寺庙里的主持与诸位高僧领着寺里的人至后山天命石朝拜。 主持站在天命石旁,口中念着梵文,手中的念珠一刻未停。 忽然,天空中传来猛禽的鸣叫声,惹得一众人抬头去张望。 只见山崖的另一边云雾滚滚,大片大片的鸟儿聚集在云雾之上,黑压压的一片朝着这边的山头而来。 “这……这是……” 主持瞧了一眼,忽地脸色大惊:“此乃百鸟朝凤之兆!” “什么?” 他们的君王分明不在此处,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征兆? “主……主持,快看!” 一群一群的鸟儿在众人的头顶盘旋徘徊,似是想要飞下来,却又被什么东西阻碍而只能停留在空中。 西陵笙藏在袖中的手慢悠悠地旋转着,她知道这些鸟儿都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施展了驭火之术,令自己的体温升高,如被烈火炙烤一般。而这些鸟儿最是机敏怕火,定是不敢飞到她身边。 “咦,那是什么?” 一个小和尚叫了一声,只见一群鸟儿无法飞下来,便都落到天命石之后,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似的。 主持命人上前查看,去的人拿回一块石头呈上:“奇怪,天命石后面怎么多了一块有字的石头?” 主持仅是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西陵笙微微挑眉,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主持当即跪下,而其余的人虽是不明状况也都纷纷跟着跪下了。“太后娘娘,妖女祸国,北姓王室将灭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妖女祸国 天刚灰蒙蒙地亮,西陵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按照往常一般梳洗打扮。 铜镜里映照出女子开心的笑颜,但微微翘起的眼角处却多了丝丝褶皱。 笑容瞬间凝固,颤抖的指尖往上,旋即飞快地抚平着眼角,但手指移开后,褶皱又恢复了原状。 “啪——” 铜镜一下子碎了,发出刺耳的声音。 西陵月微微喘息着,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无助地低下头去。 昔日的少女容颜不复存在,都是因为被现世所折磨。 忽地,西陵月又重新抬起头来,嘴角慢慢地往上扬起,没关系,反正她这样的日子马上就会结束了。 浣衣局内,三三两两的宫女抱着衣服来来去去,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小声地谈论着都城八卦,以来打发这枯燥无味的日子。 “听说了吗,千佛寺那块有天命石的山崖上出现了百鸟朝凤之兆,正是太后娘娘去朝拜之时。” “这跟太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百鸟朝凤,乃君王之兆,可那百鸟不出现在北城,偏偏出现在千佛寺!而且寺庙里的高僧说了,天命石还显示妖女祸国,北姓王室将灭的字样!” “什么?这天命石的意思就是说……是太后娘娘要灭了北姓王室?”“嘘!你可小声点,这些话被别人听去了,小心你的脑袋不保!哎……总之朝中大臣们是又震惊又愤怒,纷纷上书要将太后娘娘软禁起来。而且太后娘娘又不是小君王的生母,我看太后娘娘这次是凶多吉少 了……” 几个小宫女一边晒着衣服,一边说得火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西陵月。 西陵月也没像平常一样上前训斥说闲话的宫女,眼底闪过一丝什么,匆匆地往浣衣局外面去了。 此刻的景阳宫中,霍霓裳听了蓝夜的禀报当即大笑起来:“西陵笙啊西陵笙,你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我会这样扳倒你吧!会异术又怎样?这儿是北国,你也得乖乖地束手就擒!” 蓝夜附和道:“娘娘的计谋天衣无缝,任她西陵笙怎么也不可能逃得了!” 霍霓裳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对了,还有西陵月呢,多亏她出了这么个好计谋……不过,就当是她还了我提拔她做掌事宫女的恩情吧。” *** 天牢。 透过一根根冰冷的铁栅栏看去,西陵笙被脱去了华服,换上了囚衣,双眼出神地不知道望着哪儿,身为太后所该有的不可一世的气焰完全消散,有的只是失去一切的落寞。 霍霓裳带着蓝夜站在牢门外,华丽的妆容美艳,却笑得如毒蛇一般,一旁的狱卒看了不禁讪讪地低下头去。 也许是听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西陵笙的双眼才重新地聚焦起来,看向牢门外,周身的落寞之气瞬间被怨恨所替代。 霍霓裳似是很满意西陵笙的这个样子,款步走进牢中,似是在炫耀一般,看向她时,亦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西陵笙,这下子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西陵笙冷哼一声:“你知道我能用什么跟你斗,我若是想出去,随时都可以。” “是吗?”霍霓裳笑眯了双眼,“可为什么你没有出去呢?” 西陵笙抿着双唇没有再说话。 霍霓裳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你是可以出去,可是你身边的那个女护卫,还有东平王爷只怕是要替你承受这罪过了。” 西陵笙冷笑:“呵,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杀了我?” “怎么不能?” 霍霓裳说着又靠近她一步,捏着她的下颌掰狠狠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太后娘娘吗?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不过是这肮脏之地的一只老鼠,你还能护得住谁?我若要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你威胁我?”西陵笙亦是狠狠地回道,“你若敢伤害橘莘和北元翊,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啊,你杀了我,不久你就会见到他们的尸体。然后你又多了一条罪名,谋害摄政王妃。恐怕是殿下对你留有再多的情,也都为之泯灭了吧!这一尸四命的买卖你可得想清楚了,西陵笙!” 西陵笙瞪着她:“千佛寺的事情,分明都是你设计好的!你就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给北离澈吗?” “是我设计的又怎样?你又没有证据!你尽管去告诉殿下,看看他到底会不会相信你!” 霍霓裳微微一笑,极度嘲讽地说:“怎么样,西陵笙?被人冤枉又无处伸冤,无法翻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西陵笙忽地笑了,倾国倾城:“是不好受,只不过无法翻身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霍霓裳眼露凶狠:“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说的你还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本王再重复一遍给你听,摄政王妃?” 霍霓裳浑身一震,旋即往外看去,只见被自己派出去守着的蓝夜被橘莘用剑挟持着,而北离澈、北元翊和其他的几位朝廷忠臣皆站在牢门外,说话的人正是北元翊。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霍霓裳惊慌地看着众人,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都被人听了去。 而西陵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悠悠一笑:“你很惊讶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吗?因为这本就是为了引你说出真相所设下的圈套。” “殿下!刚刚那些话都是我骗她的,切不可当真啊!”霍霓裳反应过来,立马又向着北离澈解释,哭得梨花带雨,好似真的被冤枉了似的。 这时一旁的公公呈上来一块石板,西陵笙走上前将石板拿起举到霍霓裳跟前。 霍霓裳看着那石头眼熟,但定睛一看,顿时大惊。 只见石板上写道:妖女祸国,北姓王室将灭,霍姓得天下。 “怎么会……明明是西陵……” 说着她又顿住,但话已出口便无法收回,霍霓裳设计陷害西陵笙的罪名坐实。 这时,一旁的朝廷忠臣拱手道:“一开始看到这石板老臣还不相信,原来王妃娘娘连太后娘娘也要陷害,当真是妖女祸国啊!摄政王殿下,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务必废去王妃娘娘,将她打入天牢啊!”“臣等附议。”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爱错了人 夜空中飘洒着阴冷的小雨,整座金陵宫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御书房的灯火却一直明亮着,好像便是因为如此,冷雨之上的黑雾也不敢太过放肆。 御书房中,案前的男子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听着屋中跪着的女子陈述。 “殿下,天命石上百鸟朝凤之兆的确是霍霓裳所做不假,但那块写有霍姓得天下的石板却是太后娘娘故意要嫁祸王妃娘娘的! 奴婢的掌事宫女一职是王妃娘娘提拔,所以奴婢十分地感激王妃娘娘。但是王妃娘娘总是想要陷害太后娘娘,还曾让奴婢在太后娘娘的衣服里做手脚。 说起来太后娘娘也是奴婢的姐姐,而如今的西陵家就剩我与姐姐相依为命了,即便是以前有再多的过节,我也不想看到她就此被诬陷。所以我便偷偷地将王妃娘娘要陷害姐姐的事情告诉了姐姐…… 奴婢只是想让姐姐避开这次危机,可没想到姐姐反将王妃娘娘给陷害了。殿下,奴婢知道您喜欢王妃娘娘,所以奴婢特来告诉殿下,这样,殿下还能保住王妃娘娘的性命!” 说话的人正是西陵月,一番话不仅将霍霓裳和西陵笙的坏话说尽,且将自己置于一个始终善良无辜的位置,任谁听了都得感叹一声,真是个好姑娘!西陵月的目的便在此,既让西陵笙将霍霓裳送入了天牢,现在又反过来向北离澈告西陵笙的状,如此,霍霓裳不仅不会被放出天牢,连西陵笙都有可能失去太后之位。而她,则是在她的离澈哥哥面前重新 塑造了好的一面,久而久之,他的离澈哥哥定是会看见她的! 案前的男子听完并没有立马回应西陵月,而是将手中的折子看完,才落了笔,缓缓地抬起头来。 西陵月瞥见北离澈的动作,低着头时,满脸的期待,期待着她的离澈哥哥能说出些唾骂西陵笙的话来。 而沉静的屋中,男子淡淡的声音响起,仅说了三个字。 “说完了?” 西陵月略有些摸不清北离澈的意思,难道是她所说得还不够清楚?不对,她的离澈哥哥一向沉稳,绝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只会行动。 西陵月回答:“殿下,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有所欺瞒。” “嗯,淮生。” 北离澈唤了一声,一阵风从门口吹过,西陵月的身边便多了一位蓝衣少年。 西陵月暗暗窃喜,他的离澈哥哥果真是直接要去与西陵笙对峙了吗?如此甚好! “将西陵月送出宫,永生不得再踏入北城一步。” 冰冷的声音落定,西陵月浑身一颤,笑容便僵硬在脸上。 她抬起头疑问地看向北离澈:“殿下,为何要将奴婢送出宫?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北离澈淡淡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但西陵月却觉得仿佛带着冰刃,毫不留情地刮着她的脸。 “挑拨太后与本王的关系,便是大错特错。” 西陵月一愣,顿时流下了眼泪,原来她的离澈哥哥都知道……“离澈哥哥,月儿是爱你才这么做的,月儿从小就爱你,是真的很爱你呀!求求你不要将月儿送走,月儿想呆在离澈哥哥身边,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啊……月儿保证,绝对不再做什么了,你只要让月儿 呆在这里,求求你了,离澈哥哥……” 女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连声音也是哽咽,只是哀求着。 而北离澈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只是冰冷地开口:“你爱错人了。” *** 福宁殿。 橘莘端着茶放到西陵笙和北元翊的面前。 北元翊眼角带笑,赞扬地说:“阿笙,你真是神机妙算。一早就知道那些个大臣不会只相信什么天命石,便又用这么个办法故意引得霍霓裳说出真相。” 西陵笙拇指划过鼻尖,得意洋洋地说:“是不是很崇拜大哥我啊!大哥这智商绝不是吹的,什么福尔摩斯、江户川柯南、狄仁杰见了我都得叫我一声前辈!” “阿笙,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谁啊?他们都善用计谋吗?” “他们啊,都是些智商高的名侦探,在我们那个时代是人人皆知的!不过啊,都没有我厉害就是啦!” “我就知道阿笙最厉害啦!” 北元翊笑着,俊朗的脸上似乎带着阳光,西陵笙一见了便觉着十分地温暖舒心。 不过她用这些名侦探来吹嘘自己,只怕是他们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也只有北元翊这个傻小子是信她的,若是换了凤沉央,定是要嘲笑她,然后再戏弄她一番! 凤沉央…… 西陵笙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北元翊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怎么了,阿笙?” 西陵笙回过神来,朝他笑笑:“没事。” 北元翊又好奇地问:“对了,阿笙,你是怎么知道那天命石被人动了手脚的?” 西陵笙道:“其实,是西陵月送来的消息。” “西陵月?”北元翊蹙眉,“她不是个坏女人吗?你怎么会信她?” 西陵笙微微一笑:“我自是不信,所以便让橘莘去天命石探查了一番。而橘莘去得巧,刚好看见西陵月在天命石后放了那块刻有字的石板。” “你的意思是,西陵月陷害了霍霓裳?”北元翊微微惊讶。西陵笙点点头:“替西陵月送信来的那名小厮,其实就是西陵月乔装打扮的。先是给我送了信提醒我让我别靠近那天命石,随后又故意将霍霓裳要陷害我的石板换掉,表面上看是为了帮我,待我问起,她亦 是可以这么说。但是这样一来,她也可以随时去北离澈面前揭发我的罪行,令北离澈对我发怒,与我作对。” “此女子的心思真是不可小觑!”北元翊道,“阿笙,不如我帮你将她送出金陵宫吧,这样她便没有机会再陷害你了。”“不用啦!”西陵笙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轻笑,“这是浣衣局掌事宫女的腰牌,若是西陵月诬陷我,这便是她故意陷害摄政王妃的证据。”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他们算是恋人吗? 北元翊明白了西陵笙的意思,如果西陵月敢诬陷西陵笙,西陵笙自会说出西陵月去了千佛寺的事情,并且以腰牌为证,任西陵月如何解释,也是洗脱不了污蔑霍霓裳的嫌疑的。 “阿笙,你果真是比那福尔什么的和江户什么的的名侦探们还厉害!只不过……这腰牌你从何得到的?西陵月掉在千佛寺了吗?” 西陵笙抿笑,她只不过是回宫那晚,顺便去了一趟浣衣局罢了。 “好啦元翊,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北元翊却道:“阿笙,我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他的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西陵笙微微一怔,一张俊朗的笑脸便放大了十倍。 北元翊凑近她微微一笑,旋即抱着她的胳膊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阿笙,上次你与我说,你们那边两个关系极好的人在一起时就喜欢这样静静地靠着,即便是不说话也觉得舒适。而我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旋即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笑了起来:“我说的是恋人之间啦!而且都是女子靠着男子,哪能男子靠着女子的?” “那我们算是恋人吗?”北元翊问。 西陵笙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北元翊又说:“我可是一直都将阿笙当做恋人的哦,所以我想这么靠着阿笙。” 西陵笙心绪复杂起来。 “阿笙不必急着回应我什么,我只是想靠一会。” 西陵笙微微一怔,偏头瞥见北元翊单纯温柔的脸,好似有了依靠的小奶狗般令人爱怜,于是心中一下子又变得柔和起来。 北元翊是真心喜欢她的,不是以前的西陵笙,而就是她。只可惜时机总是不对,所以她总是在错过他。 想到这里,西陵笙略有些触动,她深吸了一口气,终是道:“你给我一些时间,有些事情待我弄清楚之后,我会好好地面对你的这份感情,这样可以吗?” 无论如何,她都要先找到凤沉央,解决了对他的感情,才能重新拾起另一份感情。 北元翊兴许是没想到西陵笙会这样说,竟有些意外地没有反应过来。 西陵笙瞧见他呆愣的神色,不禁失笑,捏上他脸颊两边仅有的肉:“喂,傻啦?” 北元翊忽地面露狂喜之色,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太好了,阿笙,你终于肯给我机会了!阿笙终于肯给我机会咯!” “好啦好啦你别像个小孩子啦!” 少年的朗笑声在大殿中回响,好似连门外的夜色都被这喜悦的气氛所感染,渐渐地有星光跳动。 殿外,少女抱着一只灰色毛兔子定定地看了一会,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第二日,西陵笙便派人去了浣衣局。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太后娘娘,西陵月似乎已经连夜被送出了北城。” 西陵笙微微挑眉:“竟有这事?何人下的命令?” 下人回到道:“是摄政王殿下。” 一道诧异闪过眼中,西陵笙想不明白北离澈为何要这么做。 “橘莘,我们去天牢看看。” “是,娘娘。” 虽然她猜不透北离澈,但初见霍霓裳时她便说过,北离澈不是一般的人。显然,霍霓裳比她要了解北离澈,所以她可以直接从霍霓裳入手。 牢狱中,霍霓裳的双手被铁链分别困住,她浑身似无力般靠在一条胳膊上,口中还低喃着什么。 西陵笙走近时,她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慌忙抬头的同时,口中还虚弱地喊道:“殿下,你要相信我啊……” 待看清来人后,霍霓裳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立马被怨毒所代替。 “西陵笙!”她咬着牙狠狠地吐出这三个字。 橘莘将牢门打开,西陵笙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一幕似曾相识,令霍霓裳觉得无比讽刺。 “呵呵,你来嘲笑我么?我告诉你,你别得意!殿下是不可能杀了我的,待我出去,我定要你不得好死!”霍霓裳凶狠地瞪着西陵笙。 西陵笙却是一脸淡然,语气平静道:“我没你那么无聊,喜欢时时地嘲讽别人。我来,只是要问你一些问题。” 霍霓裳好笑道:“问题?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唔!” 一颗丹药被喂入了口中,霍霓裳立马变了脸色:“你给我吃了什么?” “万毒丹。” 一瞬间,霍霓裳开始不停地干呕,可无论她怎样呕吐,都无法将吞下去的小药丸给吐出来。 “你真是歹毒!” 霍霓裳自是知道万毒丹是什么药,能够让她生不如死。 “彼此彼此。”西陵笙淡淡一笑,又从袖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子,“不过你放心,只要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便让你好受些。” 霍霓裳咽了咽口水,想要拒绝,却又拒绝不得。 西陵笙知道霍霓裳已经妥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像婉柔那样的死士都惧怕这万毒丹,何况是贪生怕死的霍霓裳。 “第一个问题,北离澈到底是什么人。” 霍霓裳微微一惊,低头冷哼道:“这你还要问我?殿下是这北国的摄政王爷。” “哦?”西陵笙收起小白瓶子转身便要往外走去。 霍霓裳一下子便慌了:“你等等!” 西陵笙顿住脚步,悠悠地问:“肯说实话了?” 霍霓裳道:“我怎么知道我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把解药给我!” 西陵笙扬起下巴睨她:“你现在有得选吗?” “可恶!”霍霓裳低骂一句,旋即又道,“那我宁愿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西陵笙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笑:“可你不会死啊,你只是会生不如死。” 霍霓裳一听,顿时脸色惨白,终是咬着牙齿道:“殿下他……殿下他不是北国中人!其实他是离国人!” 这一点,西陵笙曾有所猜测,在听兰妃说北离澈早已经死了之后,她对这一猜测越发地相信。现在听到了霍霓裳的证实,西陵笙便确定,北离澈不仅是离国人,还是一个修习了禁术的离国人。毕竟他身上的异术,可不止一种。 第三百三十八章 北离澈与凤沉央 西陵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神情变化,她拉回思绪,再看向霍霓裳,不用问,她也是离国中人。 “好了,第二个问题。我曾听见北离澈叫你蓁儿,他为何要这么叫?” 霍霓裳微微一愣便低下头去,看似十分地难以开口,可隐藏在阴影之下,她的嘴角却扬起:“因为,我本名叫做,白蓁。” 白蓁? 西陵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霍霓裳怎么会是她梦中的那个女子?怎么可能是凤沉央爱过的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白蓁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是白蓁?”西陵笙冷静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霍霓裳瞪大双眼,话说了一半又似恍然,“难怪,你是离国圣女,知道这些也不奇怪。虽然我曾是死了一次,但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复活了。” 离国圣女…… 西陵笙想到了赫连枫与朝弦,只有他们说过,她是离国的圣女。 “你与朝弦竟也有关系?”西陵笙问。霍霓裳不知道是自己哪里露了馅,竟让西陵笙猜到了她和朝弦有关系。但她也不再去解释,只是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样,你也得称我一声凰后娘娘。现在你给我服下了这万毒丹乃是大不敬之 罪责,四大长老是不会放过你的!” 西陵笙不理会霍霓裳,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霍霓裳会是白蓁。而且白蓁是凤沉央的妻子,又怎么会与北离澈有染? 而且听她的口气,并不像是遗忘了曾经在离国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北言欢是白蓁的儿子,若霍霓裳是白蓁的话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现在霍霓裳又无意间透露了她与朝弦的关系,所以她之所以要冒充白蓁,只可能是要联合朝弦做一些对北国不利的事情。 而北离澈……难道北离澈也和朝弦是一起的?毕竟他们都修习了禁术! 想到这里,西陵笙不禁浑身发寒,若真是这样,不仅是离国,连北国都有可能遭遇劫难! “娘娘!” 这时,橘莘突然出现在牢门外:“殿下来了!” 西陵笙微微蹙眉,北离澈这么快就赶来救他的小娇妻了? 突然,一团黑雾从牢狱之上的窗口挤了进来。 西陵笙迅速地拉开与霍霓裳的距离,而那些黑雾亦是飞快地将霍霓裳笼罩。 “朝弦!”西陵笙出声的同时,掌心便腾起火焰。 但那黑雾似乎是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时狂风躁起,向着橘莘而去。 “橘莘!” 西陵笙划去一道火焰屏障,那黑雾便趁着这机会卷着霍霓裳冲破牢房而去。 西陵笙也顾不得去追,闪身到橘莘面前将她扶起:“你没事吧,橘莘!” 橘莘为了躲避而不小心摔到了地上,但还好没有受什么伤。 “我没事,娘娘,要追吗?”橘莘早已见过朝弦这异术并没有什么惊讶,而现在看到西陵笙也会凭空画出火墙,虽是震惊到,但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西陵笙怕橘莘再次受伤,便道:“你留在此处,我去追。” “娘娘!”橘莘担忧地喊住了她。 西陵笙知道橘莘是害怕她又像上一次在城墙处消失那般再次消失,但凤沉央教了她这么多,她总该不会再像那一次那么地狼狈。 “放心,我会小心应付。” 留给橘莘这么一句话,西陵笙便消失在了牢房之中。 虽然西陵笙都这么说了,但橘莘仍是放心不下,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她立即往东平王爷府去了。 此时,西陵笙追着朝弦一路到了城外的树林。 虽然朝弦的速度极快,且行踪诡异。但西陵笙亦是追踪人的行家,这才没能将他跟丢。 但当西陵笙找到朝弦,正要用驭火之术拦住他的去路时,周围忽地出现一股强大的异魂之灵,使得她不禁顿住施术的动作。 漫天飞雪落下,带着万年寒冰的冷意,将朝弦困在了林间。 北离澈! 西陵笙躲在暗处,看着远处立于冰雪之间的冷漠男子,暗暗地收了手。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响起,分辨不清男女。 着黑袍的人渐渐地从黑雾中显现出来,与北离澈面对着站着。 朝弦将霍霓裳禁锢在怀中,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狂笑着对北离澈道:“你想她死的话,随时可以动手。” 霍霓裳挣扎无力,哀声向北离澈喊道:“殿下,别管我,你快走!” 西陵笙看这情形,瞬间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北离澈与朝弦看起来,应当是对立面的。而这霍霓裳便说不定了。 如果霍霓裳是假冒的白蓁,那便是与朝弦为伍,欺骗了北离澈。那这霍霓裳也太能演戏了吧! 如果霍霓裳真是白蓁…… 梦中有关白蓁的片段接二连三地出现在西陵笙的脑海中,西陵笙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霍霓裳不可能是白蓁,她与白蓁一点也不像! “放了她。”北离澈冷冷地说,“本王便留你全尸。” “哈哈哈哈!” 朝弦再次大笑起来,但转瞬脸色又变得阴冷起来,掐着霍霓裳的脖子便加重了力道。 “唔……殿下……咳咳……”霍霓裳惨白着一张小脸,眼角还有泪珠闪现,看向北离澈时是绝望的神情。 北离澈微微蹙眉,一道冰刃飞去,朝弦卷着黑雾闪避,而趁着这空挡,无数冰刃朝朝弦飞去。 “轰——” 顿时一阵巨响,西陵笙条件反射地伸手遮挡这巨大的异术之灵。但很快她又看向几人所在之地,只见朝弦的脖子处有一道冰刃指着,而霍霓裳的脖子处亦是被一把利刃威胁着,两把利刃皆是没有刺下去。 “咳咳……” 朝弦的脸上有冰刃划过的痕迹,还在淌着血,明显是没能躲过北离澈一击而受了伤。但他依旧嘲讽地嗤笑着,笑得恍若一个地狱使者。 “哈哈哈……果然!这人啊,一旦有了牵绊,便将会成为软肋,而当这软肋被敌人捏在了手里,他始终是寸步难行!我说得可对,北离澈……哦,不对!”朝弦慢悠悠地说着,语气中仅是讽刺,而他说到最后时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嗜血一笑,改口道:“应该是,凤沉央,才对。” 第三百三十九章 爱上的都是他 “应该是,凤沉央,才对。” 朝弦嗜血地笑着,而躲在暗处的西陵笙却只觉得一阵眩晕。 刚刚朝弦叫北离澈什么? 凤沉央? 这怎么可能? 北离澈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朝弦的话,只是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放了她。” 朝弦亦是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凤沉央,你与其与我在此争斗,还不如担心担心你不远万里赶去姜国救下的那位太后娘娘。” 北离澈终是一怔,旋即朝西陵笙的方向看过来。 朝弦抓住北离澈失神的这一瞬间,化作一团黑雾便带着霍霓裳消失不见。 西陵笙从树后走出来,隔了好几颗树的距离,对上了那双深若星辰大海般的双眸。 冷静……冷静…… 西陵笙不停地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可凤沉央就是北离澈,北离澈就是凤沉央的这样两句话却不断地在脑海中回响。 “啊……为什么……” 西陵笙终于是开了口,声音奇怪得不像是平常的她。 北离澈闪身几步,似乎是想要离她近一些,但西陵笙立刻伸出了手将他拦住。 “别靠近我!”西陵笙坚决地喊了一声,北离澈便停在了离她三尺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阿笙……” “你是凤沉央,对吗?” 男子的话被打断,一向沉着冷静的双眸竟闪现一丝慌张。 西陵笙定定地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句推翻她所有恐慌的话来,虽然朝弦的话和他的态度早已给了她答案,但她仍希望听到他亲口说,他不是。 这样,她的世界还不至于糟糕得无法收拾,这样,她才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么。 男子沉默着,沉默着,西陵笙的泪水便控自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西陵笙看着北离澈逐渐模糊的样子,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出遇见凤沉央时的情景。 她那时候便觉得两人长得十分相像,可大概是因为性格的不同,她便打消了这怀疑。 北离澈对她十分地冷淡绝情,而凤沉央对她无比地关怀备至;一个拒她他于千里之外,而一个又时时都缠着她…… 所以,这让她如何能将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北离澈伤害了她,而凤沉央救了她;北离澈让她想要去死,而凤沉央却让她想要好好地活着…… 所以,这又让她如何接受站在她世界中光明与黑暗两端的人却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更何况,她先后爱上的两个人竟都是一个人,那个让她恨了爱,爱了又恨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地戏弄她,为什么要这样地欺骗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西陵笙艰难道地说着,而对面的男子只是唤着她的名字“阿笙”。仿佛是洪水决堤了一般,西陵笙怒瞪着眼前的男子,连珠般的晶莹不断地从脸上淌下来,艰难涌动出喉咙的声音,亦是令人心疼的撕心裂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觉得欺骗我的感情 很好玩是吗?你告诉我,你说啊!” “小白,你冷静一点……” 终于,北离澈的面容渐渐地淡去,朦胧的模样渐渐地清晰起来,是她朝思暮想,想要搭救的那个绝世男子。 可笑的是,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搭救,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一个局罢了,而她只是他局中的一枚小小棋子,专用做戏弄玩笑的而已! “你叫我怎么冷静?”西陵笙一把打掉凤沉央想要抱住她的手。 西陵笙退后一步,用一种可笑的目光看着他:“凤沉央?北离澈?哈哈哈……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啊……我怎么就相信了你呢?我怎么就爱上你了呢?呵,我真是个傻子,我真是这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傻子!” “小白……” “别这样叫我!”西陵笙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讽刺地说,“你爱的那个人才叫小白,而我,是要杀了你的那个人!” 一道寒光闪现,凤沉央当即往后飞去;而西陵笙手中持着寒刃紧追不舍地刺了上去。 此时真值初春之际,林子里四季常青的竹叶沙沙作响,阳光点点投影下竹影斑斑,本是静谧美好之景,空气中却弥漫着不符合的杀意。 凤沉央与西陵笙追逐在竹林之间,一个下手极狠,一个却只是躲避。 忽然,无数的箭矢从林间射出,凤沉央周身寒气大盛,无数的冰刃飞出,与箭矢撞击掉落。 紧接着一群群红衣蒙面的刺客又从林间窜出,各色的光芒四起,带着无限的杀意冲向两人。 而西陵笙眼中只有凤沉央,一刻也不能松懈地要杀了他!若是有人阻挡她杀凤沉央的道路,她便杀了那个人,而至于其他人怎样,她并不想去管。 凤沉央四周都是风雪,任谁也无法靠近,可唯独对那个双眼充满恨意的女子手下留情。 红衣刺客们也许是发现了西陵笙的破绽,纷纷绕到她身后,各自念起法诀,要向这个被火焰包围的女子下手。 “小白,小心!” 凤沉央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惊慌,飞快地闪身至她的身后,挥手几道寒光起意便抹了一众人的脖子,而同时,西陵笙亦是回身一刀刺下,凤沉央抱着她时的身子一颤,旋即鲜血便染红了她的手。 这一次,西陵笙在匕首上注入了驭火之力,她知道凤沉央是她用普通的方法杀不死的。所以她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地刺入了这一刀。 而果然,凤沉央的脸色便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一丝血从他的嘴角滑下来,但他却笑得温柔。 “小白,你没事。”凤沉央说。 西陵笙只觉得不能呼吸,她明明已经做到了,可心为何却像是被放在火上煎熬般地痛! “小白……”凤沉央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撩到而后,黑玉般的眸子里满是心疼,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可西陵笙却猛地将他推开,从他怀中挣脱的那一刻好似才得到喘息的机会。恍若一阵凤凰鸣音,女子娇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林间。 第三百四十章 梦魇 山洞,花海,冰棺。 西陵笙晃晃悠悠地前行着,迷茫地从白光中踏出时,不禁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惊。 这是……蜀中山谷的那个山洞? 西陵笙慢慢地走近,她记得的,花海中的那具冰棺,是空的。 “啊咧……”西陵笙微微瞪大了双眼。 花海中的那具冰棺,竟不是空的?里面躺着的人竟是…… “白蓁……”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冰棺里清丽无双的女子,即便是毫无声息也依旧美得像是一个精湛的艺术品。 “嗒、嗒、嗒……” 山洞内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西陵笙回头的时候,只觉得身体被什么穿过,待她重新聚焦起视线时,一位身姿修长,着玉白色袍子的男子已经站在了冰棺之前。 这个男子,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小白。” 男子伸手抚上冰棺,语气是无比的温柔。 “小白,今日是欢儿八岁的生辰,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一年……” 仅是听声音,西陵笙便认出了眼前的男子,是凤沉央。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梦吗? “小白,我在北国遇见了一位女子,她的眼睛很像你,初时见到她,我差点将她错当成了你。可仔细一看,她的眼睛到底还是不像你……” 凤沉央微微有些出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但你可知,她竟身怀圣女之魂。离国的圣女不生在离国,而出现在北国,这很有趣是不是?” 凤沉央小声地和白蓁说着话,像是在说着故事哄着她入睡一般,神情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 不知为何,西陵笙的心一下子又被揪了起来,很疼。 重重云雾忽地在四周腾起,渐渐地遮蔽了西陵笙的双眼。看不见凤沉央和白蓁时,她突然松下一口气来,待云雾重新散开,她已经不在那个山洞中了,而置身于一个安静的院子。 院子里种满了许多果树,正开着粉白的小花儿,围了好几块菜地,冒着嫩绿的芽儿。 这里是……碧湖山庄? 西陵笙怔了怔,连风都在告诉她,这里就是碧湖山庄,是凤沉央所住的那个院子。 再次回到碧湖山庄,西陵笙不禁眼睛肿胀,昔日种种一幕接一幕地浮上眼前,但最终,都止于了有关白蓁记忆的那个梦。 曾经在花海碧湖,白蓁说过,她要建一座庄子,闲时可以赏花游湖,还要在院子里种满瓜果蔬菜,养一些小猪小鱼…… 而那座庄子,大概就是现在的碧湖山庄吧。 西陵笙本想尽快地逃离这个地方,可一阵风吹起,她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被吹向了凤沉央的屋子。 身体直接穿过了屋门,西陵笙便见到了坐在屋中的男子。 凤沉央不似平常,脸色白得吓人,一双眼眸再无半分色彩,却一刻也未从手中的那串珠链离开。 相思红豆…… 西陵笙认得,那是凤沉央送给白蓁的,无论她在哪里,都会寄来他的相思情谊。 现在的凤沉央,沉默,颓废,像是快要死去一般,或者说他已经死去了。 凤沉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西陵笙不解时,屋内突然又出现了一个着灰袍的男子。 “凤主,离国的长老们已经动身去北国了。” 凤沉央却恍若未闻。 这时,灰袍男子又说:“听长老们说,北国出现了天命之凰现世之兆,而新的天命之凤还未现世,这凰魂便有可能……有可能是娘娘的。” 凤沉央这才紧了紧手中的相思红豆,缓缓地开口:“你是说,是因为小白转世,所以她才连着凰魂一起从冰棺中消失了?” 西陵笙微微一怔,白蓁的转世? 若白蓁真的转世了,那么她应该只有八岁! 浓浓的白雾再一次聚拢而来,西陵笙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待她再次睁开时,整个人竟落入了水中。 窒息感,绝望与无助笼罩下来,她就快要死去…… 突然,好似有光射进来…… 突然,冰冷的身子也变得温暖…… 气息渐渐地变得顺畅,西陵笙终于是能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面若冷玉,生得极其好看。 她记得,这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北离澈的时候。 戴在手腕上的相思红豆微微地散发着光芒,眼前的男子面容一变,又变成了凤沉央的模样。 西陵笙终于忍不住地哭了:“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男子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的大掌轻柔着她的头发,安慰着她。 相思红豆的红光越来越盛,而西陵笙的脑中一片空白,最后连知觉也失去。 身子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底洞,不断地沉着,没有尽头。 若是能重新选择一次,她一定,一定不要再爱上这个男子。 …… …… 北国摄政王遭遇刺客受伤,在府中静养;北国太后旧疾复发,亦是不能处理国事。自此,北国上下皆由东平王暂代打理。 福宁殿。 少女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小小的身子坐在院中的杏花树下,未施粉黛的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清澈的眸子也不知在看着何处。 不知不觉,沉甸甸的枝头已经缀满了粉白色的小花儿,春风轻轻一吹,便有花瓣儿似蝴蝶般翩翩旋转而下,落在少女的肩头及乌黑的发梢上。 回廊处,橘莘端着茶点远远地看着院中发呆的少女,迟迟没有靠近。 不一会,一位俊朗的少年走近,橘莘见到之后正欲施礼,少年却在先她一步抬手免了她的礼。 少年亦是止步在回廊处,看了一会院中的少女,这才轻声开口问:“阿笙今日又坐了多久?” 橘莘回答道:“王爷,卯时属下晨练之时,娘娘便已经在院中了。” 北元翊便沉默了,他知道他的阿笙一定又是一夜未眠。 霍霓裳被朝弦带走那日,橘莘匆匆地赶到府中通知他,他便追出了城外。而最终,他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欲要昏倒的西陵笙,并将她带回。而自从那日起,他的阿笙醒来后,便常常喜欢这般发呆,连话也少了许多。 第三百四十一章 真的知道她是谁吗? 橘莘瞧见北元翊也在发愣,便提醒道:“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北元翊未动,他已经看过了,西陵笙醒来的那日,他便问过她了。可西陵笙只是朝他苍白地笑着,却什么也不说。 北元翊便想到了北离澈,只有北离澈才会让西陵笙变成这样! 于是,北元翊毫不犹豫地去了摄政王府,而北离澈果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他真的受了伤。 北元翊很少见到北离澈受伤,而上一次他受伤还是在八年前。 “谁这么有能耐,能伤了你?”北元翊坐在北离澈对面,平静地说出这一句话。 北离澈答非所问:“无妨。” 北元翊也不追问,只是道:“你的那位王妃娘娘被劫走的那日,我听说你也追去了城外树林,可是遇见了阿笙?” 北离澈寒眸微缩,随即他淡淡道:“是。” 北元翊紧凝着那个满脸毫无所谓的男子,一阵怒意顿时涌上心头,他就猜到了,阿笙会变成了那样,定是与眼前这个男子有关! “你可知,自那日以后,阿笙已经连续好几夜未能合眼?以前的她爱笑、活泼好动,而现在的她就像是没有了魂魄一般,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便是一整天!她越发地瘦,越发地憔悴……”北元翊说着眼中便流露出心疼之色,但很快他又藏起那些担忧,转而冷漠地看向北离澈:“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为了能让阿笙好起来,你就不要再接近她了!我会看好她的!如果你非要的话,就 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说罢北元翊起身离开。 北离澈一直没有说话,脸上一直是冰冷而没有任何表,可唯独搭在椅子上的手,手背上不由自主地有青筋暴起。 昔日在星辰大海中时,他与西陵笙一起看到了那日在城外树林的情形,可只是看到一半,他便抹去了那些幻影。 后来他一个人时又看了一遍那些幻影,他早知道有今日的结局,可他还是没能改变。而到最后她刺他的那一刀,他亦是没有避开。 既然不能改变,那他定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淮生进来时,一眼便瞥见了北离澈腹部处的墨色衣料徒然加深了颜色,顿时脸色大惊,连忙上前询问:“主子,可还好?” 北离澈没有回答,只是捂住腹部,起身往里走去。 淮生刚看见北元翊从王府离开,而他主子的伤口便又复发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福宁殿,橘莘从西陵笙的寝殿中退了出来,轻轻地将门关上。 她好不容易将娘娘哄上了床,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乖乖地睡觉? 橘莘担忧地在门口看了一会,然后叹息一声便离开。 屋中的蜡烛都被熄灭,西陵笙缓缓地睁开了眼,渐渐地适应着黑暗。但好在从窗口有月亮的清辉洒进来,她很快就能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她无法入眠,她也不想入眠。 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各种关于那个人的画面。 那日在城外竹林里,她刺了凤沉央一刀,正中腹部,锋利的刀刃带着她的驭火之术,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身体里。 她忽然想起曾经在碧湖山庄的星辰大海中,凤沉央让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画面,只是那时候凤沉央打断了她,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后来的这些。 如果她早一些看到,她是不是就不会刺那一刀了? 西陵笙想着又觉得可笑,不,若是她早一些看到,她也许在星辰大海中就刺出那一刀了。 手腕处的相思红豆在黑暗中散发出微微的红色光芒,西陵笙不禁抬起手到眼前,静静地盯着串联起来的每一颗红豆。 但是越看,西陵笙便又觉得越发地心烦。 她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分明是凤沉央送给白蓁的,而她只是那个男人感情空虚之时的一个替代品! 想到这里,西陵笙伸手就要将手腕处的相思红豆扯下来扔掉,但却被另一只手及时地拦下。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西陵笙不禁浑身一颤。驭火之术还未施展之时,就被一股强大的异魂之灵镇压下来。 男子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滚落床间,西陵笙想要冲破那股力量,疯狂地挣扎起来,但忽然又听得身下的男子轻“嘶”一声,她压在男子腹部的手掌便起了一股湿润感。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清醒过来,她木讷地抬起手掌,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依旧能看清手上的那滩痕迹,是男子的血。 西陵笙顿了顿,一滴泪便落在了掌心,在血色之中化开。 她起身逃到床角,声音又哑又狠:“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你出去,你出去啊!” 黑暗中,男子的面容稍微有了些变化。凤沉央靠近她,伸手要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西陵笙及时地一偏头,凤沉央的手便停滞在了空中。 “小白,我从来没有欺骗你的感情……” “呵!” 西陵笙打断他,冷声道:“你还说没有欺骗我?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叫着我时,你心里真的清楚我是谁吗?” 不容男子开口,西陵笙帮他回答道:“我都知道,你与白蓁的那些过往。你觉得我的眼睛像她,而你又忘不掉她,所以你就将我当做了她的替代品是吗? 霍霓裳的身上有凰魂,你见到她时,所以你才选择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哈哈哈……可是霍霓裳怎么可能是白蓁?她身上的凰魂可能是朝弦替她做的假! 你也发现了是吗?所以你又想起了我,将我带到碧湖山庄,让我这个代替品能继续留在你身边…… 而我还傻傻地想着,若是我能先遇见凤沉央,我就不会被北离澈伤得那么深了…… 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伤我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你,凤沉央! 我恨你!” 温润的唇贴上了西陵笙的,她不断地挣扎却是挣扎不开,口中发出丝丝的呜咽之声,可男子只是将她越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小白,对不起……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凤沉央的记忆 小白,对不起…… 她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突然,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西陵笙脑海中的一切都吸走,而她只觉得脑子里空白一片,紧接着白光闪现,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便浮了上来。 画面中,北离澈静静地站在床前,正看着床上那个昏迷转醒的女子,竟是西陵笙! “……主人?”画面中的西陵笙开了口。 西陵笙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到的是以前的西陵笙和北离澈模样的凤沉央,因为他们是主仆关系。 画面中的北离澈淡淡地开口:“你误食了毒药,可知?本王教你的那些,都忘了?” 画面中的西陵笙默默地低下头去,咬着唇道:“主人,属下不敢忘!” “那便好。”北离澈的语气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而突然,一双香软的手从他身后将他抱住,以前的西陵笙惊慌地喊道:“别走!别走……” 而北离澈只是冷声道:“刚刚说不敢忘,此刻便忘了。本王该如何惩罚你?” 以前的西陵笙微微一怔,旋即松开手,但婆娑的眼中似有不甘。她终是道:“主人,我还记得你每次看着我的眼睛时,你眼中的温柔……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主人,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吗?” “没有。”北离澈说得毫不犹豫,“身为暗卫,便不应该对任何人动情,也包括你的主人!这些本王从一开始便教了你,你若再犯,只能受罚。” “那你为什么看我的时候……” “本王看的不是你。” 一句话如锋利的冰刃刺穿了西陵笙的心,她的脸色白了几分,旋即低下头去,声音略有些哽咽:“知道了……” 画面渐渐地变得模糊,西陵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会看到这些,但北离澈对以前的西陵笙所说的那些话,就跟他对她曾说过的那些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不明白北离澈所教过她什么,原来他教她的,是不许她动情,原来从一开始,他便拒绝了她。 白光再次闪现,明亮的画面再次映入眼帘,是在西陵府的那个池塘。 西陵笙微微惊讶,因为画面中竟然是她刚穿越过来,被北离澈救起来时的情景。 为何……她的身上竟会出现凰魂之兆?她分明已经是身怀圣女之魂了…… 一道心声在脑海中响起,这一次,西陵笙是震惊,因为她不仅看到了以前的画面,还听到了画面中,北离澈的心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光再次闪现,画面一转又变成了她将北离澈吃干抹净的那一夜。那夜她极累亦是睡得极好,而北离澈却是一夜未睡,看了她一整夜。 是你对吗,小白? 西陵笙微微一惊,她又听到了北离澈的心声? 虽然你身上的凰魂之兆消失了,但是我知道就是你…… 一开始知道你是凰魂与圣女之魂同体之时,我也很吃惊。不过这又如何,丝毫不妨碍我爱你。 你知道,离国圣女是不能动情的,所以,在你体内的圣女之魂还没被拿掉之前,我不能娶你。 原谅我好吗,小白? 还没等西陵笙反应过来,画面再次转换,这一次,是北离澈的愤怒。 北离澈与她之间有过许多矛盾,但每一次北离澈离开时心里不比任何人好受。 他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却又不能让潜在暗处的离国中人看到离国圣女对任何人动了感情。 他将自己的感情藏了起来,但看到她与别人在一起时,心中却是无比难熬。 终于,在琅山围猎之时,他看到了她为了救另一个男子而不顾性命。 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怀中的这个女子,他不能再交给任何人。 可是甜蜜的时光总是几经波折,当朝弦再次露面,十二桥呈上离国古籍记载有关除魂一说时,他亦是决定与她撇清关系。 决不能让朝弦再伤害小白,决不能让小白因为双魂同体而被迫经历除魂之痛。 所以,他要将她藏起来,即便是要忍受这短暂的痛苦,也比再次失去她好。 他似乎伤害了她。 她坐在院中将他送给她的东西烧了一整夜,看着她哭的样子,他只觉得心疼。 很想上前去拥她入怀,可是他不能。 她在大殿上刺了他一剑。 她本是想刺霍霓裳的,但他却替霍霓裳挡下了,只因为霍霓裳的体内有她的一缕凰魂,在他还没拿回她的凰魂之前,他不能让霍霓裳这个养凰魂的器皿死了。 她独自去了城墙,想要杀北文睿。 他前去帮她,替她射落了霍霓裳要杀她的那支箭,可朝弦还是没能放过她,他不得不将她送走了。 然后,他变成了凤沉央,见到活蹦乱跳想从碧湖山庄逃走的她时,便不受控制地吻了她。 既然她恨北离澈,便让她重新爱上凤沉央好了。 …… 一幅一幅的画面在西陵笙脑海中闪过,全都是凤沉央化作北离澈时和与她在碧湖山庄中的记忆。 一滴泪从西陵笙的眼角滑落,男子贴着她的唇终于离开。 凤沉央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水,不住地道歉:“小白,对不起,小白,对不起……” 西陵笙还不能接受刚刚才看到的一切,眼前的这个男子欺骗了她,但亦是为了要救她。 只是他大概没能想到,她留在碧湖山庄时没能爱上凤沉央,离开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时,她便只看到了他欺骗她的那一面,然后出手伤了他那一剑。 西陵笙越想便哭得越厉害,她忽地伸手捂住了他的腹部,哭着问:“还……还疼吗?” 凤沉央不知道西陵笙为何对他温和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白,你肯原谅我了吗?” 西陵笙也不知道原谅了凤沉央,只是那些记忆太过真实,而她所受的伤害也不浅。“我问你。”西陵笙抹抹眼泪理智道,“刚刚我看到了一些……一些关于你所经历的过的画面,而且连你的感受也都一清二楚,为什么?你又给我下了什么幻术吗?” 第三百四十三章 驭灵之术 凤沉央怔了怔,旋即怅然道:“你都看到了啊……” 西陵笙急切地想要确定刚刚所发生的奇怪现象,便追问道:“你说清楚!” 凤沉央对上她焦急的视线,淡笑道:“小白,你可知你身怀三种异术?” 西陵笙自是知道,这些也都是她去了碧湖山庄,凤沉央教她的。 “嗯,驭火之术,预示之术,还有百毒不侵。” “不对。”凤沉央摇头。 西陵笙蹙眉:“哪里不对?” 凤沉央无奈一笑:“前两种都对,只是第三种,是驭灵之术,它本该是你所怀的第四种异术。” “驭灵之术?”西陵笙反驳道,“可我分明是百毒不侵体质,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而且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异术?” 凤沉央耐心地解释道:“离国凤王与凰后的异魂比较特殊,各有三缕,每一缕异魂便对应一种异术。而离国的圣女之魂也有两缕,分别是预示之术和别的一种异术。 小白,因为你这一世是凰魂与圣女之魂同体,你本应该有五种异术,可被人窃走了一缕凰魂,便仅剩了四种。 但你在姜国时修习了禁术,将身上的百毒不侵所对应的异魂给了赫连泽玥……” 说到这里,凤沉央顿了顿,连语气都冷了几分,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常道:“不过给了便给了,那缕异魂并不会显现圣女之兆,不似凰魂,任何一缕都与我的凤魂有感应。” 西陵笙微微一惊,她那时候昏迷过去,竟不知道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异魂给了赫连泽玥! 这么说来的话,赫连泽玥已经复活了? 凤沉央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伸手贴上她的脸轻轻地将她的头往他的方向掰了掰,让她的眼睛看着自己,口吻是一本正经。 “而且你体内承受太多的异魂之灵会容易在施术时走火入魔,每一次动用禁术也会受到反噬。我本想用寒冰天池里的水废掉你的禁术修为,但却因这机缘巧合,你已是能承受三种异魂,便不需要了。” 西陵笙听后恍然大悟,难怪那个时候北离澈并没有急着回北国,而是执意要带着她往寒冰天池方向而去。 他是担心她承受不住太多的异魂之灵…… 凤沉央又继续道:“你的这驭灵之术,可以读取任何生灵的记忆。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一个人,只要你想,便能看到。” 西陵笙突然想起,之前在姜国时,她仅是到了王宫中的那棵巨树下,便看到有关小石头的画面,那应该是那棵巨树的记忆。 还有在马员外的屋子里,她看到了那些有关被迫害少女的记忆。 还有方才,她看到了凤沉央的记忆。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驭灵之术吗? 如此看来,她看到的有关凤沉央的记忆,应该都是真的。不是他用幻术制造出来骗她的…… 那么他对她的感情也应该是真的…… 不对…… “不对!”西陵笙一把推开他就跳下了床,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虽然那些记忆都是真的,但是我也不是你的小白。” 西陵笙冷淡地说完这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解开了凤沉央与她之间的误会又怎样? 那都是因为凤沉央将她当做了白蓁,而她不是白蓁。 什么凰魂、圣女之魂,通通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江湖第一神偷”,白玫瑰。没错,只是个偷人东西的贼罢了。 *** 橘莘晨起练武之前,习惯性地会先去西陵笙的院子里走一圈。这两日,她每次去都能看到坐在院中那棵杏花树下的西陵笙。而今日她走到回廊处,看到却只是那棵飞花飘舞的杏花树。 娘娘……竟不在了? 橘莘快步地走进院中,刚要到房门口去看一看,房屋的门却被人从里面先一步地打开了。 “橘莘?” 西陵笙一身干净整洁的宫装,连头发也都挽了起来,虽仍是未施粉黛,但肤色红润透亮再不似昨日的憔悴。 西陵笙见她愣着,便又笑起来:“橘莘,都让你晚点起了,一般这么早就容易犯懵!” 橘莘晃了晃神儿,喃喃道:“娘娘……您好了?” 西陵笙嗔她:“什么叫我好了?我出什么事儿了?” 橘莘赶紧摇头:“不……没什么……娘娘为何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西陵笙出神一会,她起这么早,是为了要早点去见那个人。 “橘莘,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宫!” 橘莘微微一惊,看了会刚蒙蒙亮的天,道:“娘娘!这么早您要去何处?” 西陵笙见她担心的模样,拍上她的肩:“好啦,我带上你便是啦。” 橘莘的脸色缓和,但她又道:“娘娘,您要不要先吃点什么?昨夜你都没怎么吃。” 一提到吃的,西陵笙的肚子便开始抗议,她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饭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西陵笙道。 橘莘立马便笑了起来:“那娘娘您稍坐片刻,橘莘立刻去传膳!” 她们家娘娘终于知道饿了!得快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东平王爷! 用过早膳之后,西陵笙便带着橘莘出宫了,马车一路行至摄政王府才停下。 这个时候的摄政王府还大门紧闭,橘莘先下了马车,便去敲门。 其实橘莘心中仍是纳闷,明明娘娘和摄政王殿下闹不和,应是不相往来的境地了,可娘娘为什么突然来…… 但橘莘也不再多加猜测,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做属下的能问的。 经人通报之后,淮生飞快地到门口来接了。 蓝衣少年一眼就看见了橘莘,眼中浮现惊喜,但很快又收敛地转向西陵笙:“娘娘,殿下在书房等候。” 西陵笙微微颔首便先走了进去,橘莘看了一眼淮生,淮生恰巧将视线移过来,两道视线相接,但瞬间又各自移开。橘莘本打算从千佛寺回来就找淮生好好地说一说,可因为西陵笙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现在又见到淮生,心却止不住地跳动起来。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何时提亲? 也许是察觉到橘莘迟迟未跟上,西陵笙转头刚要喊她,只见门口处青衣女子和蓝衣少年面对面站着,一个脸色绯红地低着头,一个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 西陵笙不禁一笑,便将话咽了回去,转而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走吧。” 凤沉央大概是未能料到西陵笙会一早就来找他,待她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门后,低头时刚好与她的额头相碰,嘴角噙着惊喜的笑意。 “小白,你肯见我了。”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鼻尖,有些痒痒的。 西陵笙心头一颤,赶紧将他推开,正声道:“我可不是专程来见你的,我只是来与你说正事的!” 凤沉央见她神色局促,眼神飘忽不定的模样,心中变得轻松起来。 “小白,与我说正事,不就是专程来见我的?” 凤沉央的声音又轻又缓,好似一下子便戳穿了少女的心思。 西陵笙微微睁大美目,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才没有其他的心思,她就是来说正事的! “咳咳,我没心思跟你玩什么文字游戏!” 西陵笙一边说一边越过他走到桌前坐下,随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饮下,语气又才平缓了几分。 西陵笙道:“我问你,既然你只是为了寻找白蓁而来到北国,那你为何还要夺取这摄政王的位子?难道连这北国,你也想要吗?” 凤沉央坐到她对面,专注地看着她:“小白,我说过,一个北国算什么?你想要,便是连天下都可以给你。而我要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西陵笙怔了怔,差点又要陷进那双深情的眉眼里。她再次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不是白蓁。” 凤沉央苦笑:“小白,拥有凰魂之人注定会爱上拥有凤魂之人,你还敢说你不是白蓁吗?” 这一次,西陵笙喝茶的动作也停滞住了,是呀,无论是北离澈也好,还是凤沉央也好,她都先后地爱上了,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但是她到底是不是白蓁,她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这都是因为我被你骗了!再说了爱你的女子那么多,你怎么不觉得她们是白蓁?” 凤沉央无奈,还没来得及解释,只听西陵笙突然又怅然地小声喃喃起来:“我永远都不可能是白蓁的……我知道的……” 凤沉央不知为何西陵笙的眼中竟带着悲伤,他忍不住地伸手抚上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抚着她。 西陵笙反应过来,打掉他的手,假装凶道:“别这么摸好不好?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凤沉央一笑,便凑上去吻在了她的眉心,浅浅的一吻,带着万千的情意。 “那这样?”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一下子捂住额头,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还用力地用手搓了一搓。 “死变态!” 凤沉央去拉她的手:“别揉了,都红了。” “你管我!”西陵笙凶巴巴地说了一句就要愤愤地起身离开,但又被凤沉央及时地抓住了手腕。 凤沉央道:“别再离开我了,小白。” 西陵笙身形一顿,旋即甩开他的手:“你管不着!” 虽是带着不耐烦说的,可西陵笙的心里想的却是相反的。 她不是白蓁不假,可她爱上了凤沉央却是真,她只是不能接受她爱的这个人将她当做了别人。 错不在他,错的是她这一次莫名其妙的穿越,错的是这爱捉弄人的命运。 书房外的院子中,青衣女子执剑靠在回廊处的柱子上,而蓝衣少年站在她面前,似乎正兴奋地跟她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时不时地逗得青衣女子掩笑。 西陵笙站在书房前看着两人,心底竟生出一丝羡慕来。 青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她,连忙转过身来问道:“娘娘,与殿下说完了?” 西陵笙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蓝衣少年。 淮生不似橘莘那般很容易就能藏住笑容,他仍是咧着嘴朝西陵笙施礼,然后问:“娘娘要回去了吗?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慢着!” 西陵笙赶紧叫住他,又瞧了一眼橘莘,然后调侃地问:“淮生,你打算何时到我宫中来提亲啊?” 淮生和橘莘同时瞪大了双眼,橘莘率先反应过来,又慌又害羞地嗔道:“娘娘,我还不急着嫁人!” 西陵笙继续调侃道:“橘莘,我又没说淮生向谁提亲,你这么着急回答做什么?” 橘莘微微一愣,旋即两抹绯红便染了脸颊:“娘娘,你欺负人!橘莘去准备马车!” 说罢她飞快地逃走了。 淮生这才反应了过来,藏不住心中欢喜地问:“娘娘,您同意我与橘莘的婚事了?” 西陵笙微微一笑:“你与橘莘的婚事是你二人的事情,我若是不同意,你便不打算娶她了吗?” 淮生知道西陵笙是故意这么说,便“嘿嘿”地憨笑起来:“若是娘娘不同意,我便打算去福宁殿将人抢出来的。但就是怕橘莘打得我连主子都不认识了!” 心思单纯开朗的少年傻笑着,因为不仅与心爱的女子打开了心扉,还得到心爱女子最敬重之人的赞同。这么十几年来,今日大概是他最开心的一日。 “行了,你若哪日想好了,就带着聘礼到福宁殿中来,橘莘肯定是愿意的。” 西陵笙说完便离去,留下少年还痴痴傻傻地笑着。 书房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凤沉央站在门口瞧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然后才看向淮生。 “你何时去送聘礼?” 淮生抬起头来,发现问他的人竟是他的主子,吞吞吐吐道:“这……我还没想好……” 凤沉央便说:“不如明日便去,是个吉利的日子。” “啊?” 淮生震惊之时,凤沉央已经又回了屋中。 “明日……就去?”淮生重复了一遍凤沉央的话,越发地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主子就这么帮他决定了?而且连日子的吉凶都算好了?不对……他的主子为什么比他还着急?他还没准备好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别走好吗 西陵笙回到福宁殿中,便有宫女来请,说是兰妃和北温宁请她去兰芙宫一聚。 既然凤沉央已经表示不会对北国出手,那西陵笙便也放下了心,兰妃回来了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西陵笙到了福宁殿时,正巧是午膳之时。 待宫女们准备好午膳都纷纷地退下后,西陵笙才发现北温宁一直都忧心忡忡的模样。 西陵笙便笑着说:“温宁,怎么不见百里二傻子呀?” 西陵笙本是为了挑起话题随口一提,哪知北温宁听了脸色越发地难堪。 西陵笙看了一眼兰妃,兰妃便安慰道:“温宁,百里只是送那姑娘回去,很快便回来了。” 北温宁却仍是愁眉不展,好似这样说并不能安慰她多少。 西陵笙看出其中端倪,一拍桌子便假装怒道:“百里那臭小子,平日里看着木讷,哪知还学会撩人家小姑娘了?等他回来了,我必须要帮你好好地教训他,温宁!” 北温宁一听赶紧劝阻道:“算了吧,阿笙!他只是送那位姑娘回去,并没有要对那位姑娘怎样,你别教训他了!” “哦?那他没有撩人家小姑娘,你在这儿哀怨个什么劲儿?”西陵笙一只手托着下巴,挑着调侃的神色看她。 北温宁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个没忍住地帮百里溪叠说了话,深深地叹息一声,道:“可是百里他就是一个大傻子!那位姑娘生得美艳勾人,那大傻子被她骗去了可如何是好?” “哈哈!你也觉得百里是个傻子啦?”西陵笙忍俊不禁。 北温宁嗔道:“阿笙,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西陵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温宁也是闭月羞花之姿,百里怎么会被骗?既然你这么担心,跟着去看看不就好了?是不是,兰姨。” 兰妃微微一笑。 北温宁却嘟囔起来:“我才不要去呢……那女子总是对百里动手动脚,本公主看着便觉得不适!哪有女儿家这般地……放荡!” 西陵笙再一次被逗笑,北国堂堂长公主被另一个女子气得都说出“放荡”二字了,看来那女子的确是不简单。 “好好好!”西陵笙顺着她问,“那你得告诉我是谁家的姑娘这般放荡呀?” 北温宁哼了一声:“她……她不过是个卖酒的而已!” 在兰妃和北温宁从千佛寺赶回北国的时候,几个人在城郊遇上了一位被毒蛇咬伤了的女子。 好在那条毒蛇的毒性比较小,百里溪叠也及时地帮那女子将蛇毒从小腿处吸了出来。 虽然这是百里溪叠救人的本能反应,但北温宁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就在北温宁打算叫了百里溪叠离开时,却没想到那女子一把抱住了百里溪叠,口中还不停地喊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哥哥!” 原来女子是北城最近生意十分红火的酒楼醉香楼的老板娘,金瓶儿。而金瓶儿有个失散多年的哥哥,恰巧与百里溪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金瓶儿才认错了人。 但如此一来,金瓶儿便有理由缠着百里溪叠要他送她回去。 而百里溪叠问北温宁时,北温宁看着百里溪叠傻里傻气的样子和那金瓶儿不停地往百里溪叠身上凑的妖女做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气呼呼地道了一句,随他去不去! 而百里溪叠以为北温宁准了,便抱着金瓶儿回城了。 而北温宁只得将气往肚子里吞,傻子就是个傻子,连她生气了都看不出来! *** 醉香楼,百里溪叠抱着金瓶儿到了醉香楼,本想直接将她放下就离开。哪知金瓶儿又“哎哟”了一声,圈着他脖子的手便紧了紧。 金瓶儿抬起头看着他,娇声软气道:“百里大哥,瓶儿的腿还是很疼,这楼梯估计是上不去了,你将瓶儿送去楼上的房间休息可好?” 百里溪叠一低头,便瞧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七分楚楚可怜,三分勾魂媚意,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地疼惜。 百里溪叠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忍不住地心跳起来,但他立刻移开了视线,不再看金瓶儿。但他什么话也没说,仍是抱着金瓶儿往楼上走去。 金瓶儿微微勾起嘴角,将头靠在百里溪叠的胸口,享受着他心跳的声音。 进了屋门,金瓶儿便说:“百里大哥,你将我放到床上就好。” 百里溪叠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是女儿家闺房的布置,迟迟未进去。 “百里大哥?”金瓶儿疑惑地看着他。 百里溪叠便说:“你的闺房,我不便进去。” 说着他便将金瓶儿放了下去,欲要转身离开。 金瓶儿微微蹙眉,立马蹲下身去,假装一副跌倒了的样子:“哎呀!好疼……” 百里溪叠听见这声音回头,匆匆地跑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金瓶儿努力地挤出一个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就是伤口还是有点疼,站不稳。” 百里溪叠默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将女子一把抱起,大步地往闺房里的床走去,然后将怀中的女子轻轻地放在床上。 百里溪叠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金瓶儿抓住他的手腕,祈求道:“百里大哥,别走好吗?” 百里溪叠又看向她时,只见女子的脸上蓦地流下两行清泪来。金瓶儿的两条细眉都蹙成了倒八字,但越发地显得女子令人怜爱,她声音哽咽,却依旧细软:“百里大哥,你真的很像我的哥哥!哥哥对瓶儿最好了,他失踪的这些年,瓶儿没有一日不想他……今日见到你 ,我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瓶儿的心中真的十分地高兴……你别走好吗?百里大哥,陪陪我!哪怕是陪瓶儿吃一顿饭也好!” 说着金瓶儿便伸手环住了百里溪叠的窄腰,小声地啜泣起来。 百里溪叠本想伸手推开她,可手还未触及女子的肩膀,就因为看到女子微微颤抖的肩膀而停滞了下来。 渐渐地夕阳西斜。福宁殿中,西陵笙缓缓地从杏花树下醒来,恰巧一只手从她头上取走了一片花瓣。 第三百四十六章 土味情话 熟悉的气息淌过鼻尖,西陵笙随意地伸起了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懒散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北元翊?” 坐在她身旁的正是北元翊,手中拿了本书卷,看起来已经读了许多页的样子。 “阿笙,睡醒了?饿不饿呀,想吃点什么吗?” 西陵笙看着眼前笑容晴朗的男子,好似有阳光生出来,她摸着肚子懒懒一笑:“饿了,要吃猪蹄。” 北元翊仿佛已经猜到,立刻吩咐人送了些猪蹄来。 西陵笙率先就吃了个痛快,这才注意到身边的男子一直没动,于是她空出嘴巴问道:“你不吃吗?” 北元翊笑笑:“看着你吃就好了。” 西陵笙心头微动,立马又轻啧了一声,调侃地说:“北元翊,哪儿学来的土味情话?听着我可肉麻肉麻了!” 北元翊似乎是没听明白,西陵笙便问:“你累不累呀?” 北元翊摇了摇头:“我不累呀,阿笙怎么了?” 西陵笙道:“你怎么可能不累?你都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 北元翊一下子愣住,眼底有欣喜之色蔓延上来:“阿笙,你说的是真的吗?” 而西陵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又问:“北元翊,你猜我想喝什么?” 北元翊便问:“想喝茶吗?” “不,想呵护你!” 北元翊又是一愣,而西陵笙却笑了起来:“怎么样?这就叫土味情话,够不够土?哈哈哈……” 北元翊便叹息一声,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下去:“原来阿笙你是戏弄我的呀……” 西陵笙道:“这怎么叫戏弄你呢?我这是手把手教你撩小姑娘!” 北元翊又抬起头看着她:“那阿笙你再教我一个。” 西陵笙想了想说:“好吧,那为师就再传授你一个,下次你遇见心仪的姑娘,你就问她可不可以帮你洗一个东西……” “你可不可以帮我洗一个东西?”北元翊问。 “对呀,就这么问,然后姑娘肯定会说,洗什么呀?” “喜欢你。” “这时候你就说……” 西陵笙说话时,男子的声音便插了进来,以至于她还没能说完,心头又是一颤,剩下的话她便忘记要说出来了。 北元翊与西陵笙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 男子生得很俊朗,笑起来时温柔阳光,一阵清风扬起,片片杏花如雨洒落,男子的周围似乎都变成了粉红色。 喜欢你…… 北元翊的声音不断地在西陵笙脑海中回荡,西陵笙晃了晃神,将视线移开,伸手抄起一个猪蹄便又开始啃起来。 “阿笙,怎么不教了?”北元翊问。 西陵笙呸了他一声,道:“我看你不用我教也很会撩小姑娘的嘛!” 北元翊轻笑:“那我撩到你了吗,阿笙?” “……”西陵笙囫囵一阵儿,“我又不是小姑娘,我是小仙女!” “哈哈……那我就是董永!” “……” *** 第二日一大早,北温宁就肿着两只眼睛守在了西陵笙的床前。 西陵笙醒来时,突然看到床前多了两只大灯泡,顿时吓得往后一缩:“妈呀我的姑奶奶,你这眼睛是被人给打了?” 北温宁一下子就哭了,拉着西陵笙的被子一角攥得紧紧:“阿笙,百里一夜都没有回来,我在兰芙宫等了他许久,他始终是要来看我的,可是我等了整整一夜他都没有来……” 西陵笙赶紧安慰她:“那你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好了好了,别哭啦……也许百里二傻子昨夜不当值便回家了呢?” 北温宁连连摇头:“他也没有回家,我派人去他家守着了,可今日一早派去的人回来说,百里他一整夜都没有回家……” 说着北温宁又啜泣起来,西陵笙只能拍着她的背说些哄她的话。 “阿笙,你说百里他是不是宿在那个女人那里了?那个女人那般难缠,百里他……他……哎!我就不该让百里送那个女人回去的!” 北温宁的声音里是万分的后悔,西陵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再三思索之下,西陵笙道:“温宁,别哭了。我们现在就去醉香酒楼找百里二傻子去!” 顿时,北温宁抓着西陵笙的手一紧,西陵笙知道她害怕去面对,但感情这事若不问清楚,吃亏的永远都是女子。即便是百里与她关系极好,但她也仍得从北温宁考虑。 北温宁又试探地问:“阿笙,若百里他……百里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西陵笙道,“但与其在此哭泣,不如亲自去弄清楚。若他真敢负你,我便帮你当着那个女人的面教训他。总不能让你白受了这一晚的委屈,不闻不问,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阿笙……” 北温宁还要说点什么,但西陵笙已经唤了橘莘进来:“替哀家梳洗,再准备好男装,哀家与长公主要出宫。” “是,娘娘。” 此刻的摄政王府亦是有了动静。 淮生打了个哈欠,双眼还带着睡意地指挥着一众下人清点聘礼。 啊,好困…… 淮生又打了个哈欠,偏头瞧了一眼正堂高位上,自家那位正在慢悠悠用茶的主子,倒是悠闲得不亦乐乎。 自从昨日西陵笙同意了淮生与橘莘的婚事之后,凤沉央便迫不及待地叫淮生去准备聘礼了,说是第二日就要带着淮生去福宁殿提亲。 虽然淮生也想早日将橘莘娶过门,但是……他家这位主子也太急了吧!比他还急! 这不连夜准备好了聘礼,淮生刚倒头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家这位主子又叫了他起来,说是准备最后清点一次聘礼就出发去福宁殿。 淮生看了一眼天,那太阳还没从山后面升起来,这也太早了吧! 于是淮生试探地说:“殿下,这会不会太早了些?太后娘娘还没有起吧……” “不会,阿笙睡得少。” 凤沉央说得看似平静,但淮生总觉得他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自信,一副极其了解太后娘娘然后要将这份儿了解说出来向别人炫耀的自信。 淮生默,他终于是看出来了,他家主子分明是惹娘娘不高兴了,这才借着帮他提亲的借口去福宁殿见太后娘娘!啊,他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主子啊……折磨人!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陷入迷情 醉香楼。 百里溪叠缓缓地有了意识,只觉得头痛欲裂,昨夜他与金瓶儿喝酒喝得多了些,竟喝得没了意识。 百里溪叠动了动,只觉得胸口处被压着,紧接着传来女子的一声嘤咛,他猛地就清醒了。 女子仅着了一件清凉的亵衣,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此刻正贴在他敞露的胸口,美艳的脸上还漾着喜悦的情绪。 百里溪叠大惊,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 金瓶儿转醒,瞧着他惊慌的模样,又凑身上前勾住他的脖子,笑容妩媚道:“百里大哥,醒了吗?” 百里溪叠一把将她推开:“你让开。”说着他下床捡起散落的衣裳飞快地穿好。 金瓶儿姿态妖娆地侧躺在床上,便这么看着百里溪叠。待他欲要离开之时,金瓶儿才幽幽道:“百里大哥,你对人家做了这样的事情,便打算一走了之了么?” 百里溪叠身形一顿,亦是没有回头。 屋中沉默片刻,他才终是说:“瓶儿姑娘,我不是要一走了之,待我想清楚昨夜发生的事情,再来与你一个交代。” “昨夜?”金瓶儿道,“昨夜你与我饮酒饮得兴致高了些,便抱着人家上了床……” “别说了!”百里溪叠打断她,“总之,我会给姑娘一个交代!百里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金瓶儿看着那个匆匆逃离的身影,舌尖慢慢地勾勒起红唇,然后轻缓地吐出两个字:“阿……笙……” 马车停在了醉香楼的外面,因为时辰还早,醉香楼还没有开门。 橘莘上前敲门,好一会儿俩面的小二才开了门,裹着外衣打着哈欠道:“客官,您来早了,我们酒楼的规矩是辰时之前不迎客,子时之后便打烊。” 说罢小二就要关上门进去,而橘莘一把剑横在门里,一锭银子便落在小二面前。 “我们主子现在就要饮酒,还不伺候?” 那小二见来人出手大方,收了银子便将门打开,笑脸堆起道:“那几位贵客里边坐。” 店小二伺候着西陵笙三人落座,然后送了一壶茶上来,抱歉地说:“劳烦几位贵客先等等,因为厨房里还没有开灶,就只能请几位先喝点茶水。几位先看看喝什么酒,小的去后面催一下。” 说罢店小二飞快地往后院去了。 西陵笙打量了一下酒楼,与平常的酒楼没什么区别,只是听说这家酒楼是近日里才开起来的,因为酒酿得好喝,老板娘又是个风雅的女子,所以在北城众贵公子间十分地受欢迎。 北温宁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西陵笙便安慰地说:“你看百里二傻子并不在此,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北温宁听说百里溪叠没有在这里,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阿笙,若百里不在此处,那他会去了哪里?” 北温宁刚问出这一句,只听得楼上有动静响起,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往楼上看去,只见一高大的男子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看到三人时亦是一惊。 西陵笙微微蹙眉,问:“二傻子,你为何会在此处?” 百里溪叠还未回答,楼上又走下来一位女子,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笑着说:“几位客官这么早啊!想喝点什么呀?” 北温宁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开口喊他:“百里……” 金瓶儿瞟了一眼百里溪叠,好像没有认出北温宁的样子,只是问:“这位客官竟与百里大哥认识?” 说着她便自然地挽起了百里溪叠的胳膊,笑得极为柔媚。 百里溪叠沉默了,神色怔怔地不知道看着谁。 北温宁忽地一抹眼泪,转身就跑出了酒楼。 西陵笙反应过来,喊道:“百里二傻子,还愣着干什么?温宁若出了什么事儿,谁但得起这责任?” 百里溪叠这才回了神,挣脱金瓶儿的手便追了出去。 西陵笙倒是没有走,而是回头又看向楼梯间的那个身段婀娜,打扮风情的女子。 “你便是金瓶儿?”西陵笙挑眉道。 金瓶儿上下打量了她,笑:“还以为是位公子,原来是位小姐呀。” 西陵笙道:“是位小姐又怎么了?不能来你这酒楼喝酒?” 金瓶儿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下来,扭着水蛇般的细腰慢慢地靠近西陵笙,一双媚眼在她脸上流连:“当然可以哦,小姐想喝点什么酒?” 眼看着金瓶儿快要凑到西陵笙耳边,橘莘拔剑横在她身前,冷声道:“退后。” 西陵笙依旧保持着微笑,而金瓶儿也没有被吓到,只是掩唇一笑,道:“小姐这奴婢倒是有些意思,我又不会吃了你家小姐,毕竟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第二句是对着橘莘说的,最后一句却故意地望了一眼门外,百里溪叠离去的方向。 西陵笙心道这女子的确有些勾引男人的本事,但二傻子反应那么地迟钝,应该不会糊涂地中了她的美人计。不过,二傻子又是早上才从这酒楼出来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女子给二傻子下了药。 想到这里,西陵笙朝女子挑眉道:“把你这儿最好的酒来两坛,本小姐要带走。” 金瓶儿见西陵笙对她所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禁微微惊讶。但她很快又恢复如常,媚笑着喊道:“小二,快给小姐拿两坛上好的酒来。” 而此时的福宁殿外。 凤沉央着了一件暗紫色的缎子衣袍,称出他一身非凡的气质,若没有阳光的时候看起来颜色便深沉得像是黑色,一会儿似高贵的帝王,一会儿又像是雍容的王爷。 淮生落后凤沉央一步走着,默默地看着自家主子心情大好的样子,不禁暗暗地吐槽,今日是他来向橘莘提亲,为什么他家主子要特地地换上了昨晚刚送来的新衣裳?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高兴…… 而当一行人到了福宁殿听说西陵笙一早便和北温宁出宫去了之后,凤沉央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还自言自语地说:“竟然逃跑了……”淮生看着他家主子一脸失望,自说自话的样子,不禁嘴角抽搐,他家主子果然是魔障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他属色狼的 北温宁有百里溪叠去追了,西陵笙自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要两个人亲手解决的好,她这个局外人便不必去掺和了。 拿上了醉香楼的两坛子好酒,西陵笙带着橘莘又去喝早茶的地儿吃了些早点。 许久没有在北城中晃悠,许久没有过这样悠闲轻松的日子,西陵笙又是怀念,又是自在。 用完早茶,听说东街开了家新的戏班子,西陵笙便带着橘莘去了。但由于时间还早,戏班子还没到表演的时间,门口的小厮便让他们晚些再来。 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便唤了一声“橘莘”。 橘莘会意地拿出一锭银子,门口的小厮立马笑开了花,开了门请两人进去。 所以这就是西陵笙为什么这么爱钱的原因,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使她快乐,有钱真好! 看完戏,西陵笙又和橘莘去望江楼尝了些时令新菜,然后又是春风阁,听书馆…… 一直到夕阳西下,西陵笙才带着一马车的战利品乐呵乐呵地回了金陵宫。 玩了一整天,西陵笙便有些累了,一踏进福宁殿,就立刻吩咐起宫女们去准备好洗澡水,她要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 宫女们刚领命退下了,一道蓝色的身影飞快地窜到两人面前,激动得泪流满面:“橘莘,娘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西陵笙和橘莘同时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淮生?” 来人正是淮生,从天还没亮就被凤沉央叫了起来到福宁殿中等两人,一直等到现在的淮生! 西陵笙见淮生双眼都是红血丝,一脸的困倦之意,却强撑着咧嘴欢笑的模样,不禁蹙起眉:“淮生……你这是被赶出了王府,所以到福宁殿来投靠哀家了么?” 淮生道:“不是啊娘娘!我是来向橘莘提亲的啊!” 橘莘顿时脸色一红,在不经意接触到淮生的视线时又飞快地移开。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怎么也不相信这副模样的淮生是来提亲的,但仍是调侃地说:“你这么急啊?昨天才说了,今天就来提亲了?” 淮生欲哭无泪,还不是他家那位磨人的大主子心急!结果等了半天就把他一个人丢这里等了,还下了命令务必要等到人才许他回府,不然就把他留在福宁殿入赘! 西陵笙瞧了一眼橘莘,又朝淮生说:“那哀家要去看看你准备的聘礼怎样,若是有一丁点的马虎敷衍,哀家是绝不会把橘莘交给你的!” 说着她便挽着橘莘的胳膊往前殿走去。淮生准备了半日加一夜的聘礼自然是不会有差,西陵笙看后十分地满意。又听一旁的宫女说淮生一大早就带着聘礼来了,还在福宁殿等候两人等候了一整日,西陵笙便惊讶起来,拍了拍淮生的肩膀说:“你 小子……可以的啊!” 而橘莘也是惊讶到了,看着淮生略带疲惫却又止不住笑的脸,只觉得这个男子当时真心喜欢她,嘴角便扬起幸福的笑。 橘莘与淮生的亲事敲定,选日子什么的,西陵笙便交给了小两口二人。然后自己找了个理由离开,为的是让他们能够独处一会儿。 想必橘莘有很多话要跟淮生说。 宫女们很快就将洗澡水准备好了,西陵笙回了屋便一边脱衣服一边朝浴桶而去。 待身子泡入温热的水中,顿时浑身舒畅,一点儿疲惫之意都没有了。 西陵笙舒舒服服地舒出一口气,将头挂在桶边,悠闲地哼起了小曲儿:“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唱起歌来,连洗澡都带劲儿了许多,西陵笙想着,若是有人给她来一套马杀鸡便更加完美了。 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轻地在她的肩上按压,跟着她所唱的小曲儿,有节奏地按着……按着……浑身都软成了一瘫水似地…… 好舒服啊…… 西陵笙一边幻想一边享受着,只觉得这幻想来得有些真实,毕竟她是真觉舒服,而按在她肩头的手是真的技术极好…… 慢着……按在她肩头的手? “啊——” 一阵水花渐起,西陵笙吓得一下子就滑进了桶里,刚呛了一口水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着胳膊给捞了起来。 西陵笙一抹脸上的水,震惊地与眼前的男子对视了片刻,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西陵笙弓着身子捂住自己的膝盖,低声地叫唤着。 在看到凤沉央的那一刹那,西陵笙一个激动,就把膝盖给撞桶上了。 “哎哟……疼死我了……” 凤沉央自然地凑过去,想要帮她检查膝盖有没有碰伤:“小白,给我看看。” “不给!” 西陵笙也顾不得痛了,身子一缩,簇簇花瓣之间就只剩下个脑袋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哀家在洗澡,你还不出去?” 凤沉央瞧她一副良家妇女要被侵犯了的警惕模样,不禁失笑,伸手就将她从桶里给捞了出来。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他语气温柔,潮热的气息喷薄在耳边。 西陵笙的两条胳膊被他驾着,像是抱婴儿一样被他给抱出了浴桶。她浑身一凉,赶紧圈住他的脖子紧贴上他的身子,两条腿不着地儿地便只能盘在他的腰上。 西陵笙敏感又害羞地将凤沉央抱得死死的,凤沉央无奈,拿起一旁的袍子披在她身上,以防她着凉,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屁股,防止她掉下去。 西陵笙不是第一次这样被这个男子抱了,虽然面容上有些差别,但北离澈就是凤沉央啊!所以所有的感觉都是一样,又羞又不敢看他。 凤沉央将西陵笙抱回床上,西陵笙一碰到被褥立马就钻了进去。 凤沉央不禁失笑:“小白,你是属老鼠的么?” 西陵笙将被子打开一条缝儿,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来,别捏道:“我属不属老鼠我不知道,但你属色狼这是一定的!” 凤沉央低声笑了,转身走到外面去了。趁着这功夫,西陵笙赶紧套上一件衣袍,但刚想套第二件时,只听凤沉央又折了回来,她只得“嗖”地一下又钻进被子里。 第三百四十九章 她属乌龟的 凤沉央将淮生留在了前殿等候,他自己当然也不会走,而是选择到了西陵笙的寝宫等她。 他等了一日,终于在傍晚时看见那只小小的身影乐悠悠地窜进来,无视了坐在内殿桌旁的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奔向浴桶,还唱着那般豪放的小曲儿。 看来她心情是极好。 不过他真的就这么不起眼吗?竟然被她给忽视了! 凤沉央看着床上的一坨被子不禁失笑。 而西陵笙哪会注意到内殿啊,她满心地泡澡,泡个舒服的澡,满眼都是那只浴桶,哪会看别的啊! 西陵笙见外面迟迟没有动静,以为刚刚是她听错了。于是又伸出一只脑袋来,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就被一只手转了空子,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出了被子。 “小白,我发现你不是属老鼠的,而是属乌龟的。” 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一下子放大在眼前,西陵笙差点便窒息过去,但男子的话又瞬间打醒了她。 西陵笙鼓囊起腮帮子,盯着他:“你才乌龟!你乌龟王八……” 一枚吻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的唇上,以至于她的那个“蛋”字还没能出口就被堵回了肚子里。 凤沉央将被子裹上她,一边查看她的膝盖一边道:“小心着凉。” 脚腕被温热的大掌握住,西陵笙挣了挣,但男子的口吻却似命令般:“别动。” 果然,西陵笙雪白的膝盖处便红了一块。而凤沉央给她涂上了药膏正轻轻地揉着。 西陵笙仍有些芥蒂地说:“不、不用了,做我这行的经常会被磕磕碰碰落下些伤,我都习惯了,反正不久就会自己好了,没关系的。” “有关系。” 凤沉央认真地为她涂抹着伤口,并没有看她:“我会心疼。” 西陵笙的心不知为何就变得柔软起来,也许是凤沉央并没有问她“做这行”是做哪行,也许是他此刻的心里就只关注着她疼不疼。 凤沉央上好了药,西陵笙便飞快地缩回了腿。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西陵笙觉得有些尴尬,便讪笑起来:“对了,我知道了一个可以救欢儿的办法。在姜国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药王谷的奇药,千年雪参,你若是要的话,我立马就差人送来。” 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感激他担心她的伤口罢了!对,就是这样的! 而凤沉央看着她没有说话。 西陵笙便道:“你不会不信我吧!虽然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 “小白,”凤沉央叹息一声打断她,“难道你不想见欢儿了吗?” 西陵笙愣了愣,她也不知道。自从知道北言欢是凤沉央和白蓁的儿子之后,她就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去见北言欢了,到底要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 “我……” 凤沉央揉了揉她的头发:“欢儿也是百毒不侵体质,你不用担心。” 西陵笙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也对,北言欢既是凤沉央和白蓁的儿子,便自当也是有异术的。 看来,连她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称之为“与凤沉央联系” 的担忧也都不用了。 “我累了,想睡觉了。”西陵笙倒头蒙住被子。 凤沉央知道她在逃避,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替她把被子拉好,出去了。 她是想逃避,她不想被当做另一个人而活着。 *** 第二日一早,西陵笙便带着橘莘去了兰芙宫。 晨起时听说北温宁昨夜被百里溪叠抱回来时浑身湿透,看起来是落了水。 但西陵笙去了一问,才知道北温宁是打算投湖自尽,好在被百里溪叠及时地救了上来。 西陵笙没想到两人之间闹得这么严重,便劝说了北温宁几句,又安抚她让她好好地休息,然后才出了寝殿,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高大男子,便道:“跟我来一下,百里。” 两人行至兰芙宫外的池塘,西陵笙才开口问:“百里,昨日你将金瓶儿送回去之后,为何不立刻返回?” 百里溪叠没想到西陵笙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百里,我知道你对昨夜所发生的都没印象了,但你若想挽回,便要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百里溪叠这才握了握拳道:“娘娘,百里所做的事情,百里会一人承担。公主那边,便请娘娘替百里好生地照顾了。”西陵笙真是恨铁不成钢:“说你是傻子还真是。你光想着对金瓶儿负责了,那温宁呢?从小到大,她的心思总是在你一人身上,这些情意你又要怎么负责?先不说那你与那金瓶儿有没有同房,若是你知道了 那女子欺骗了你,你还要娶她吗?” 百里溪叠微微一怔:“她骗了我?” 西陵笙道:“我敢笃定她对你下了药,不然即便是你喝得再多,也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 百里溪叠默了默,道:“我……我不知道。” 西陵笙蹙眉,又说:“既然如此,你若执意要娶那位金瓶儿,便带我去见见她。” 百里溪叠惊讶地看着西陵笙,看似十分地犹豫。 西陵笙便说:“你放心,我不会替温宁教训她的,我只是作为你的好朋友去看看她而已。” 百里溪叠苦笑,他并不是因为害怕金瓶儿受到伤害而不想带西陵笙去,只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最想瞒住的人,却是她罢了。 柔柔的阳光洒在湖面上,粼粼微波随风散开,一圈一圈的,好似藏在心底的秘密,想要说出来却始终被困在一个圈子里。 百里溪叠永远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少女微醺,笑意融融地交给他一支簪子,祝福他生辰快乐。 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再无法回去,只能化作他一个人的相思被他深藏进这个圈子里了。 *** 醉香楼。 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入院中,身段妖娆的女子小心地将它抱起,瞧着它腿上那小小的信卷勾起了红唇。 金瓶儿取下信卷,将鸽子交给一旁的小厮,吩咐道:“拿去炖了。”然后她提着裙子慢悠悠地上了楼,一直回到房间关上门,她才将那信卷打开。 第三百五十章 很重要的……朋友 信卷上干净利落地写了四个四:宴安画坊。 金瓶儿微微挑眉,点了蜡烛将信纸烧掉。 店小二看见自家老板娘打扮美艳地从楼上又下来,笑呵呵地问:“老板娘,又出去啊?那鸽子汤炖着呢,你记着早点儿回来喝。” 金瓶儿朝他柔媚一笑,店小二心都要化了,真羡慕那个进了老板娘闺房的傻大个啊! 金瓶儿按照信上的指示去了宴安画坊,老板见到她,便笑着问:“姑娘买画儿?我这儿有许多,您看看要哪一幅?” 金瓶儿笑起来:“要些珍品。” 那老板便说:“看来姑娘也是爱画之人,我这里恰巧有些珍品,请随我到后堂鉴赏。” 说罢老板就挑了布帘请金瓶儿进去了。 老板干净利落地给金瓶儿看了几幅,问道:“都在这儿了。” 金瓶儿瞧着画上的人物,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也是潇洒翩翩的俏公子。她不禁微微一笑,脑子中闪过一个身影,却是自言自语起来:“原来你就是阿笙啊……” 金瓶儿手中的画上,画的正是西陵笙。而她此次来北城买下了醉香楼的目的,也正是西陵笙。 金瓶儿本还在发愁该怎么进入金陵宫接近那位深居后宫的太后娘娘,即便是她通过醉香楼接触了一些名门公子哥,但她仍是没有进宫见到西陵笙的机会。 但不久前,又听说西陵笙去了千佛寺。金瓶儿派了人去千佛寺打听了好几次,但都被百里溪叠给挡了回来。 百里溪叠守卫得太严密,她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如此,金瓶儿便派人去查了百里溪叠,从而故意在北温宁回宫的道路上假装受伤,想要通过百里溪叠而接近西陵笙。 果真百里溪叠便中了她的计,接下来只要等百里溪叠娶了她,她出入金陵宫还不是简简单单? 但她没想到的是,昨夜将百里溪叠灌醉后,百里溪叠竟然喊着西陵笙的名字。 金陵宫的禁卫军统领,竟然爱上了一国的太后娘娘,这真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金瓶儿回到醉香楼时,便瞧见百里溪叠坐在当中,一把剑横在桌上,眉头似有乌云密布。 金瓶儿微微挑眉,扭着水蛇般的细腰过去,一手撑在桌子边,一手叉在腰间,以一种极其妖娆的姿态站着,频频地向桌前的男子送着秋波。 “百里大哥,你是想清楚了么?” 百里溪叠点点头,说:“金姑娘,百里所做的事情,百里定是会负起责任。今晚你准备些酒菜,我想带个人过来与你见一见。” 金瓶儿看似大喜:“真的吗?那瓶儿就将自己交给百里大哥了!不过,百里大哥要带瓶儿见的,是什么人呀?” 百里溪叠怔怔地看着酒楼外,神色间充满了落寞,他道:“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 金瓶儿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便笑着说:“好,我定要准备丰盛一些。” 待送走了百里溪叠,金瓶儿就将店里的伙计都打发回去了,仅留下厨房的洗菜工,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妈子。 金瓶儿道:“看来不用等到那个傻大个娶我了,我们今夜就可以动手了!” 那老妈子道:“姑娘,你当真确定西陵笙会来?” 金瓶儿冷笑:“当然,你只管去通知他们过来埋伏好了便是。今夜,就是她西陵笙的死期!” 那老妈子又担心道:“不过我们这么快便动手好吗?万一他们有防备……” “不可能的!”金瓶儿斩钉截铁道,“第一次见面就进行埋伏,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姑娘真是睿智过人,我这便去通知。” 渐渐地入夜,百里溪叠如约带着西陵笙出现在了醉香楼,金瓶儿热情地接待了两人。 西陵笙仍是着了男装,看见金瓶儿时便笑着说:“瓶儿姑娘,我们这么快便又见了。” 金瓶儿亦是笑着说:“这位小姐竟就是百里大哥的朋友?你若早些说,今日早晨的那两坛酒我便送了你了。来来来,一会儿再带两坛回去,百里大哥的朋友便是我金瓶儿的朋友了,别跟我客气!” 说着金瓶儿便给两人斟满了酒,率先端起自己的喝了一杯。西陵笙倒是没有动那杯酒,只是笑着问:“瓶儿姑娘,百里是我的好朋友,亦是棵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听说他有了位想要娶过门的心仪女子,我便好奇心起,非要跑过来看你,你可别嫌我打扰了你的生意。 ” 西陵笙说的是金瓶儿一早便关了门,仅招待他们二人的事情。 金瓶儿会意,也笑着说:“哪儿会打扰!这生意有的是时间做,可这人走了,便再没有机会了不是?” 金瓶儿的话里有话,西陵笙一听便听了出来。 “那我能冒昧地问一句,瓶儿姑娘是看上了百里什么了吗?”西陵笙假意调侃道,“毕竟我这位朋友是个木头脑子,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你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上他了!”金瓶儿看似娇羞地看了一眼百里溪叠,道:“我也不知,只是初见百里大哥时便觉得他亲切,也许是像我那位失散多年的哥哥吧。但他不仅帮我解毒,还送我回来,还与我十分地聊得来。我想,这大概就是 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百里溪叠却是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门头喝酒。 西陵笙听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半开玩笑地说:“哈哈,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看上他的身份了,毕竟禁卫军大统领的夫人,这名号就不一样。”金瓶儿也笑着,但话里却丝毫不掩饰:“这名号的确不一样,这北城中有多少想进入金陵宫的女子都不可能办到,但我嫁给了百里便能时时进宫,也许还能见到那位传说中仅十六岁便登上高位的小太后呢! 听说她色艺双绝,是这北城中的第一美人呢,而且这么小便做了太后,定是有过人的才智。我真是好想见一见呢。” “是吗?那便恭喜你马上就能见到了。”西陵笙保持着微笑。金瓶儿凑近她一些,轻声道:“我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她是妖怪 金瓶儿的话音刚落,百里溪叠便倒在了桌上。一群黑衣人便冲了进来,纷纷挥着刀朝西陵笙砍去。 西陵笙一脚蹬在桌上,借力往旁边一跃,轻盈地避开了锋利的刀刃。 一群黑衣人回头去追,突然几道惨叫声响起,黑衣人们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纷纷地往旁边跃走,而放弃了追西陵笙。 在看到执剑的高大男子时,金瓶儿微微震惊:“你、你竟然是装的!” 西陵笙不知何时已经从他们身后绕到了百里溪叠的身旁,笑着说:“你不也是装的吗?” 金瓶儿冷哼一声:“即便是装的又怎么样?既然送上了门,就别想再离开!” 金瓶儿听那人说过,西陵笙会一些武功和奇怪的妖术,所以她找来的都是刺客中的高手,为的就是将西陵笙一击毙命。 无数的暗器不知从何飞出,百里溪叠猛地将西陵笙一拉,出箭打落那些暗器。但数量太多,百里溪叠又要顾着西陵笙,手臂不小心就中了一镖。 西陵笙看了一眼百里溪叠迅速发黑的伤口,而暗处不停地有暗器飞出的声音响起。 一条火鞭飞快地从西陵笙掌心腾起,她执鞭一挥,被火焰所碰到的暗器皆都化作灰烬。 虽然早知道西陵笙身怀邪术,但金瓶儿还是被这一幕吓到,毕竟她的确是没有想到,西陵笙的邪术并不只是些糊弄人的障眼法,而真实强大得能将她们的暗器都毁掉…… “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金瓶儿惊呼道。 西陵笙站在火焰之中,衣袍被烈烈的风吹起,她手执火鞭,高昂着头,神色间弥漫着冰冷与蔑视,傲视一切的姿态好似这掌控这天地之火的高贵女王。 一旁的百里溪叠亦是看呆了,但渐渐渗入血液的毒却不给他再看的机会。 金瓶儿自认为计划完美,决不可功亏一篑,怒吼一声:“那都是障眼法,给我上!” 一群黑衣人怔怔地看着那熊熊火焰,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金瓶儿气急了,又怒道:“谁杀了西陵笙,赏黄金一万两!”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群黑衣人即便是不要性命也前仆后继地朝西陵笙挥刀而去。 “呵……” 西陵笙冷冷地勾起嘴角,手中的火鞭又化作一条火龙,龙吟之声响彻暗黑的天际,一群黑衣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火焰之中。 金瓶儿这才感受到了西陵笙的可怕,那个人告诉她的消息不准确!那个人只是说西陵笙有些妖术,但却没有说她的妖术是真真正正的妖术,能够夺人性命,毁天灭地的! 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金瓶儿咽了咽口水,警惕的视线一刻也不敢从西陵笙身上移开,而脚下也不忘暗暗地往后退去。 西陵笙看了一眼浑身哆嗦的金瓶儿,睨着她时便笑了:“你不是想要见哀家吗?现在见到了还不过来好好地看看?”金瓶儿一边往后退,一边引开西陵笙的注意力道:“哼,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这傻大个被我灌醉之时,竟喊你的名字,阿笙……阿笙……哈哈哈……真恶心,好好的一个禁卫军大统领竟爱上了先王的女人, 还是个怪物!” 百里溪叠眉头紧锁,看似动了怒,但越是这样,他的脸色便越发地难看。 “百里!”西陵笙赶紧劝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金瓶儿看准这个时机,掏出一颗烟雾弹朝两人的方向扔去,浓浓的烟雾瞬间大起,遮蔽了一切视线。 金瓶儿便是要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但一道火光忽地穿射那些烟雾,化作一条火蛇,一口咬上了金瓶儿的小腿。好似是故意咬在了她设计骗百里的位置,带着一种讽刺的意味。 金瓶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又惊又疯地左右滚着,可腿上的火焰却怎么也扑不灭。 西陵笙一早便用预知之术了解了金瓶儿的行动,她再次回头冷凝着她道:“你不是喜欢讽刺人么?这滋味儿可不好受吧!” 金瓶儿一边痛呼着一边乞求道:“太后娘娘饶命啊!我也是拿钱办事!那些钱都在楼上的箱子里,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西陵笙笑:“原来你背后还有别人啊?说吧,是谁派你来杀我?” 金瓶儿还没开口,只听得“砰”地一声,西陵笙身后的男子一下子倒在地上,唇色发紫,脸色发白。 “百里!” 金瓶儿趁着这个机会本能地往外爬走,模样极其狼狈。 突然,一个老妈子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射出暗器的同时扶起地上的金瓶儿就要逃走。 西陵笙眼眸轻移,一道火球熔化了那暗器,但因为带着愤怒之意,火球又直直地朝老妈子和金瓶儿飞去。 两人一下子陷入了熊熊烈火之中,哀嚎声立刻尖锐地刺入耳中。 而西陵笙也没工夫管她们,撕开百里溪叠手臂上的袖子,俯身下去便为他吸毒。 烈火渐渐地平息,黑色的灰尘随风散去。 而西陵笙吸完毒又立刻将随身带着的人参冰心丸给百里溪叠服下,待做完这一切时,她忽地又才想起自己已经将百毒不侵的那一缕异魂给了赫连泽玥,所以她的头便开始变得晕晕乎乎…… 啊……她已经不是百毒不侵了啊…… 西陵笙觉得浑身发软,看来是她不小心让毒素渗透到血液里去了。她本想去拿人参冰心丸,可手又软得抬不起来。 这时一位女子从身后接住欲要倒地的她,恍惚之间,西陵笙看到了北温宁的脸,带着痛心疾首,带着不可抹去的恨。 西陵笙喃喃:“温宁……” 北温宁哭着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百里爱的人还是你……” 原来金瓶儿说的,她都听到了…… 西陵笙想安慰她,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北温宁抱着西陵笙痛哭了一阵,忽地她抬起头来,哽咽道:“阿笙,这太痛苦了……我想跟你成为好姐妹,但我更想成为百里的妻子!不如……不如你死了吧!只有你死了,他或许才能看到我……”西陵笙想要告诉她不要,但北温宁的双手却已经伸向了她的脖子。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再见 西陵笙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营帐之中。 她记得她为百里溪叠吸毒而不小心也中了毒,在昏迷之时,北温宁又想将她杀死。 那……她这是死了么? 西陵笙摸了摸自己的胸,发现手感比较真实,那她应该是没有死。 那……她这是在哪儿? 北温宁和百里溪叠呢? 这时,营帐的门帘被疼挑开,进来的人竟是北元翊。 北元翊见她醒了,眼中欣喜便起:“阿笙!” 西陵笙问:“北元翊,是你救了我?”北元翊快步地走到西陵笙床前,扶着她的双肩,温柔地看着她:“是王姐告诉我的。我正要出城,便见王姐从醉香楼中跑出来,她看见了我,便说你和百里遇上了刺客,昏迷在里面。不过好在你没事,百里 的毒也基本清除了,我便让侍卫送百里和王姐回去了。” 西陵笙怔了怔,看来北温宁还是没有忍心对她下手…… 不过,她不是中毒了吗?为什么会没事? “你真的确定我没有中毒?”西陵笙又问。 北元翊道:“阿笙,你中毒了吗?我再去宣人来替你诊脉。” 西陵笙赶紧拦住他:“不用了!我没事。” 她明明已经失去了百毒不侵,可中了毒却依旧没事…… 昔日,在碧湖山庄之时,西陵笙为了夺凰大会而答应帮薛不悔试毒。那时候薛不悔便天天吵着要将她炼成一个毒人…… 难道她是因为吃毒药吃多了,从而在体内产生了什么抗体之类的,就算是失去了百毒不侵的异魂,她也仍是一具毒人的身体,所以中了毒才会与血液融合,而并不会被毒死? “阿笙,你怎么了?” 北元翊关切的声音响起,西陵笙回过神来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对了,这是在哪里?” 北元翊松了一口气:“这里是城外驻守军的军营。” 西陵笙想起来,昔日北元翊要助她夺位之时,曾说过他与城外驻军的几位将军都交好…… 她去问清楚了凤沉央的心思,却还没来得及告诉北元翊收手。 于是,西陵笙认真地开了口:“北元翊,北离澈已经答应我不会夺取北国的王位,所以你不用再谋划夺位了!” 北元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他怔了怔反问道:“阿笙,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条件?”西陵笙道,“没有呀。只是北离澈他一直都没有夺位的心思而已。” 北元翊的语气顿时冷了几分:“他的话你怎可信?” 西陵笙觉得北元翊有些奇怪,微微地蹙起了眉。 北元翊亦是蹙眉,但他的语气便缓和了下来:“阿笙,即便是你信他,我也不能完全地相信他。王位对我来说根本毫无意义,我想的只是能保你平安。所以夺位我可以放弃,但兵权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西陵笙知道他的苦心,不过想到凤沉央总是要回离国的,只要等凤沉央一走,北元翊自然会相信她所说的了。 “没事,兵权总归都是你的。我也想要你平安,所以夺位那么危险的事情咱们就不做了!毕竟我的人生格言一直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犯他全家!”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虽不是恋人,却是心灵上的知己。 西陵笙突然便想,若是不能穿越回去,她就像现在这样做一辈子的太后也好啊!北元翊、橘莘、兰姨都在,她也能悠闲快活地度过一生了。 *** 北温宁直接将百里溪叠带到了兰芙宫。 第二日,西陵笙去看望的时候,正巧看见北温宁站在房门外偷偷地啜泣。 在看到西陵笙时,她身子微颤,旋即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低着头没有说话。 西陵笙神色平常地走上前去,问道:“温宁,百里二傻子怎么样了?” 北温宁摇摇头:“他没事,昨晚醒了一次,给他服了药又睡了。大概一会就能醒过来。” 西陵笙看着她:“那你还哭什么?” 北温宁又怔了怔,眼眶内有盈起了晶莹。西陵笙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温宁,你本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就不应该为了一个男子而失去了公主的尊严和骄傲。我知道你恨我,但昨夜你没有动手杀我,我真的感到庆幸,因为我 不想你成为一个连你自己都讨厌的人!” 晶莹微缩,泪水一下子便决了堤。北温宁抱住西陵笙,放肆地哭了起来。 她心中的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她也许才会变得好受一些。 屋中,男子平静地躺着,西陵笙进来时,仅是瞧了他一眼,便关上门道:“都听到了?” 百里溪叠这才睁开了眼睛,欲要起身朝西陵笙行礼:“参见太后……” “行了,你我之间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 西陵笙说这句话时语气淡淡,似乎是见惯了百里溪叠这样的举动,已经变得不在意了。 但百里溪叠听起来却总觉得两人之间带着一种疏离,她变得离他越来越远。 但转瞬,百里溪叠又自嘲地笑笑,她本就不属于他,何时近过了?西陵笙淡淡地凝视着床上的男子,然后她开口道:“百里二傻子,你最近实在有些奇怪,不仅躲着我不说,连事情都还没弄清楚就决定要娶一个刚认识的女子……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百里,是从来不会这样的 !你到底是怎么了?还说是,你到底是在逃避些什么?” 百里溪叠暗沉了眼眸,默了默,他便道:“太后娘娘,百里自知一时糊涂,令娘娘失望了。但是,娘娘不是我,是不会明白的。还请娘娘不要再追问了。” 她不是他,所以不能明白当他看到她与别的男子话语举止亲密时,他心中的难以忍受。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想,不看见。不去想,他做不到,那么他就只能强忍着心痛,不再见。西陵笙没想到百里溪叠会这样对她说话,刚要说点什么,只听百里溪叠又抱拳正声道:“娘娘,百里决定辞去禁卫军统领一职,出行北疆驻守边境。” 第三百五十三章 那我尝尝 不久之后,凤沉央便许了百里溪叠辞官北上一事。 那日,百里溪叠告诉西陵笙这件事之后,她虽是震惊,但突然又觉得是自己错了。 百里喜欢她,可她却一味地将他推向别人;她责怪百里没有考虑到北温宁的感受,那她又何曾考虑到了他? 百里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她竟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意识到这一点,西陵笙踌躇多日终究还是在百里溪叠离开的那一天追了上去。 她提着裙摆飞快地从城门口跑向策马远去的男子,男子听到她的呼喊立刻策马停了下来,见到是她,便又立刻翻身下马朝她跑过去。 西陵笙想告诉百里溪叠很多,想说些挽留的话,可一见到百里溪叠那傻愣的模样,她又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百里溪叠只是看着傻,其实心思缜密,比谁都看得清楚。他知道与她没有结果,所以他从未做过任何越矩的举动,而是选择了默默地守护。 这一次,是她逼走了他啊…… “对不起……”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对不起,百里溪叠看着西陵笙,却是无奈地笑了。 他说:“娘娘,这句话应是我说。”对不起,不能再守护在你身边了。 只可惜,西陵笙没有听懂。 最后,百里溪叠还是离开了。西陵笙站在城门口,看着夕阳渐渐地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渐渐地将他的影子吞没。 她只能默默地心中,祝他一切安好。 自从百里溪叠要辞官北上的消息传出,北温宁便将自己一直关在兰芙宫中不肯出门。 西陵笙曾去看了她,气色虽仍是不如初见,但会好好地吃饭,会笑着与她说话。 但西陵笙还是放心不下,且百里溪叠离开之时,北温宁也没有出现。 这十分地奇怪。 所以待送走了百里溪叠,西陵笙便立刻去了兰芙宫。而兰芙宫的宫女却说北温宁一整日都关在房中,并没有出来过,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西陵笙却是不管,直接地推开了北温宁的房门,但屋内安静得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而西陵笙找了一圈,还真没有发现北温宁的踪迹。 长公主不见了,宫女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长公主去了哪里……明明午时送膳来时还见公主躺在床上……” 西陵笙将一个枕头扔在地上,道:“这便是你们见到的公主!” 见西陵笙发怒,宫女们更加惊慌了:“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西陵笙并不是气宫女们,而是气她自己竟然没有看出北温宁想要追随百里溪叠而去的心思! 若是她再多想一想,肯定是能发现的!若是她发现了,便也不会让北温宁独自出宫了! 想到这里,西陵笙立刻给百里溪叠传了一封信,告知他北温宁可能追着他去了,然后又去了景阳宫。 毕竟凤沉央的耳目遍布整座金陵宫,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北温宁偷偷地走了。 而景阳宫中,凤沉央似是料到了西陵笙会来找她,桌上摆着的是两副碗筷。 西陵笙没想到凤沉央竟然会一个人在宫内烫火锅,在男子看到她并喊她过去一起吃的时候,她不禁嘴角抽了抽。 不过火锅的魅力是无法抵抗的。 西陵笙本是想问完就走,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坐到了桌子旁,抄起筷子便捞了块肉送到嘴里。 “北温宁不见了,你可知道?”西陵笙囫囵着道。 凤沉央又夹了一块肉涮了起来,不紧不慢道:“知道。” 西陵笙蹙眉:“知道你还让她走?她一个人……你派人跟着了对吗!” 凤沉央没有回答,但却是默认了。 西陵笙松了一口气:“啊,我这几日真是脑子都混乱了。我早该想到你怎么可能不派人保护她……” 凤沉央将涮好的肉夹到西陵笙碗里,语气里略带着不满:“所以你这几日不见我的理由便是因为你脑子出问题了?” “是啊是啊,我得去找张太医开点脑白金来吃……”西陵笙说着又觉得不对,她干嘛要骂自己? “你才脑子出问题了!”西陵笙愤愤道,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凤沉央夹给她的肉。 虽是被骂了,但凤沉央反倒是笑了,似乎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这样的西陵笙,对他不是冷漠,反倒表现得随意自然,正是他想看到的。 兴许是火锅煮得太好吃,也可能是得知了北温宁很安全,西陵笙胃口大好,很快就吃完了一盘肉,又吵着说:“凤沉央,你也太小气了吧!这一盘肉哪儿够吃!” 凤沉央便吩咐道:“再拿一盘来。” 西陵笙赶紧说:“一盘不够,再来个七八盘!还有什么红烧猪蹄,酱肘子,我都要!” 宫女领命去了。 凤沉央知道西陵笙喜欢吃猪蹄,所以一早便叫人准备好了,很快宫女就端了上来。 西陵笙看着那些香喷喷的猪蹄直流口水:“你宫里的厨子做猪蹄这么快?不如你把他借我几日,我要好好地打赏他!” 凤沉央抿笑,意味深长地说:“你想吃随时都可以来吃。” 西陵笙不经意之间对上了凤沉央的双眼,只觉得他视线灼灼,说得别有深意。 她顿时想起昔日曾将他当做猪蹄吃干抹净的事情,脸上不由自主地就烫了一下。 “哦……我没那么喜欢吃,就偶尔吃……” 西陵笙一边胡诌着一边低头啃猪蹄,她还是少说话,多吃猪蹄的好…… “小白。” 凤沉央突然又叫她一下,西陵笙便迷茫地抬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真的那么好吃么?你都吃到这儿了。” 西陵笙赶紧用手去擦,一边擦一边说:“你又不吃,你当然不会懂猪蹄的美味!” “哦?”眼角挑起一抹浓厚的笑意,凤沉央便倾身过去。 “那我尝尝。” 西陵笙的手被人握住,猝不及防的一个吻便落在了嘴角,刚好是她沾到了酱汁的地方。灵巧调皮地在她嘴角处打转,西陵笙一下子僵住,耳边立刻变得无比安静起来,连花瓣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地听见。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猪蹄确实好吃 西陵笙浑身犹如触电般,酥酥麻麻的。待男子离开了,身体的触感却仍清晰得真实。 凤沉央见西陵笙还坐得笔直,神色木讷,不禁调侃道:“这猪蹄确实好吃。” 西陵笙这才回过神来,瞧着男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没好气地将他一推,刚想要骂他一顿哪知他却轻蹙了下眉头,口中发出一声轻“嘶”。 西陵笙扶住他问:“凤沉央,你没事吧?” 凤沉央捂着腹部,脸色有些微白,但他仍是笑着:“小白的异术之灵渐长,我竟现在还未能愈合。不过没事,无须担心。” 西陵笙知道她这冒失地一推,不小心又让凤沉央扯到了伤口。她刺他的那一刀下手极重,凤沉央还能活着便可以知他的异魂是多么地强大。 但她又是凤魂与圣女之魂同体,虽是还未能修习到异术之灵的最高境界,但她拼尽全力的一击,也自是不弱。 一时心中愧疚升起,西陵笙拧着眉头道:“什么没事?我叫张太医来瞧瞧。” 说罢她便要起身去宣人,但凤沉央立刻拉住她,将她往怀中一扯,靠在她耳边道:“不用了,太医没有用的。让我抱一会,比什么都好。” 西陵笙本还想挣扎,但又怕再次扯到凤沉央的伤口,便乖乖地呆在他怀中不动了。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地说:“你尽是胡扯!抱我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你好起来!” 凤沉央在她耳边轻笑,气息喷薄,她小小的耳垂一下子便被染上了粉红色。 “有用。”他毫不犹豫地说。 仅是两个字却犹如在寒冬的时候喝了一杯温热的巧克力,又暖又甜地入了心。 *** 东平王府。 几匹马在王府前停了下来,门口的下人立刻上前去迎。 男子的面容上带着疲倦,可仍是打着精神听身后人的汇报。 “王爷,几位将军都赞同文家所说,摄政王殿下因为遭遇刺客受伤,连早朝都好几日未去了。若是我们现在动手,摄政王那边一定毫无防范!” 男子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却是想的另一个人。 因为密谋夺位一事,自从他的阿笙回来,他都没有怎么好好地陪过她。即便是他陪着她去了千佛寺,他每日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今夜他又回来晚了,不知现在去福宁殿,她是否睡了? 北元翊忽地站定脚步,问道:“太后宫里的情况如何?” 正在汇报的人愣了愣,又道:“王爷,太后宫中一切安好。倒是这夺位一事,还请您今早定夺!” 北元翊却是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行了,此事明日再议。” “王爷!王爷……” 说罢北元翊朝卧寝走去,任身后的人怎样说,他都不再理会。 他的阿笙说了,要他放弃夺位。 北元翊回到屋中,吩咐人准备好热水沐浴更衣之时,暗卫突然出现,将手中的一幅画卷呈上。 “王爷,太后娘娘今晚去了景阳宫。” 北元翊本是不想看的,但听到西陵笙去了北离澈的宫殿,便拿起那幅画打开。 简单的一幅画,却再现了景阳宫中,男子吻在女子的嘴角,拥她入怀的情形。 北元翊仅看了一眼便将那幅画揉碎在手中。本是俊朗温和的脸瞬间暗沉下来,拳头握紧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这时,一侍女进来跪在男子的身前,尊敬道:“王爷,水已经准备好了。” 但北元翊却没有动,屋内恍若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忽地北元翊站起身,冷冷地吩咐道:“去书房。” 他绝不会再让那个人抢走他的阿笙了! *** 夜色幽幽,福宁殿的杏花树下,橘莘一身青衣执剑挥洒,动作行云流水,身轻如燕。 忽地另一柄长剑飞出,橘莘极速地接了下来。 蓝衣少年飞身而出,握住那把欲被打飞的长剑,朝着女子微微一笑,又是挑剑回身,再次地刺下。 橘莘亦是嘴角微扬,与淮生比划了起来。 杏花雨洒落,两道身影潇洒交错,疾如闪电,缓若轻云,最终都化作花前月下,相坐对饮的二人。 “你为何突然来了?”橘莘一贯淡定如水地问。 淮生给她暖了一杯酒,笑着说:“你家娘娘去了景阳宫,我在旁边站着很是打扰。想想还是来陪你的好。” 橘莘耳根染上害羞之色,但她却依旧平静地说:“你我二人既然已经选定了良辰吉日,这成婚之前应当少见面,最好是不见面的好。” 淮生一听这哪儿成啊! “这是谁说的?我一日不见你,连吃饭都觉着不香,连睡觉都觉着难眠!橘莘,少见面对我来说就是煎熬了,这不见面我肯定就熬不过去了!” 淮生说得夸张,却是将橘莘一下子逗笑了。 橘莘嗔道:“哪有你说得这般严重?不过几日……” 说到这里橘莘便顿了顿,她与淮生选定的日子本是在数月之后,可他们的那位摄政王殿下却说这月便有大吉的日子,让他们早日完婚。 橘莘从来不会想到他们的那位摄政王殿下比他们还着急他们的婚事,而且一大早就到了福宁殿中与她家娘娘商议此事。 哦,好像摄政王殿下日日清晨都有各种事情来找她家娘娘。朝廷传言摄政王殿下身体抱恙,连早朝都无法去上。但殿下似乎很有空闲到福宁殿中赖着不走……“橘莘,虽然一开始我也觉得殿下定的日子太急了些。”淮生突然握住她的双手,“但其实我恨不得立马就将你娶回来,只是害怕你不答应。但当我知道你答应后,我真的很高兴。再过几日,你便是我的妻子 了,我会一辈子都好好对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半分的委屈。橘莘,你就将自己放心地交给我吧!” 橘莘的思绪被拉回,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表白,心中弥漫起喜悦,她看着少年温柔温暖的笑脸中,还隐藏着一丝的紧张,不禁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好。” 一个字瞬间安定了少年的心,心头仅存的一丝紧张消失不见。 淮生将橘莘抱起,一边转着圈一边大笑:“我真是太幸福了!”少年的朗笑声中夹着女儿家的羞笑,月色溶溶,朦胧了这美好的人世间。 第三百五十五章 他的占有欲 久久不上朝的摄政王殿下终于上朝了,一众臣子堆了许多的要事刚要一一站出来禀报,但凤沉央站在大殿之上说出的话却令所有人为之一惊,连坐在屏风之后听政的西陵笙也没想到地瞪大了美目。 凤沉央说他身体依旧抱恙,决定放弃摄政王的位子,交由东平王摄政。 北元翊站在大殿之上,不敢相信地看着凤沉央,而那位坐在高位之上,周身都凝聚着帝王之气的男子却并没有看他。 北元翊心中突然便冒出一股莫名的火气,就好似他很是稀罕这摄政王的位子,所以凤沉央才将这位子施舍给了他! 不,他不要这施舍!他要凭自己的实力拿到! 散朝之后,西陵笙看着步伐健稳的男子,不明白地问:“你为什么要将摄政王的位子给北元翊?” 凤沉央道:“小白,你明知故问。” 一个北国算什么?天下都可以给你。而我要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男子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西陵笙尽量地克制着波澜起伏的内心,却神色飘忽地说:“我能知道什么?我看你分明是成天来我这福宁殿蹭吃蹭喝不想去上朝而已!说吧,你就是懒虫上身了!” 凤沉央眼底含着一抹笑意,既不反驳,还向她靠近一步,承认道:“我也很无奈,小白宫中太好,不小心连我也沉沦了。” 西陵笙知道这家伙话里有话,一幕幕他抱她的,亲她的,占她便宜画面一一从脑海闪过,可她却连半句回击的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胳膊被人一拉,西陵笙身前就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离她远点。”北元翊脸上含着怒气,警告般地对凤沉央说。 而凤沉央却不搭理他,想要直接将西陵笙拉回身边,但北元翊抓着她胳膊的手却是没有放。 一时间,西陵笙夹在两人之间,左右都过不去。 “放手。”凤沉央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一双眸子里含着冰冷,深沉得看不见底。 北元翊道:“放手的应该是你!”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斗争一触即发,西陵笙赶紧道:“你们俩,都放手!都抓疼哀家了!哀家的胳膊断了,你们俩都得罚!” 听到西陵笙喊疼,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了手。 西陵笙这才得以解脱,心疼地揉着自己的胳膊,因为是真的疼啊…… “阿笙,没事吧?”北元翊关切地问。 西陵笙摇摇头:“一时半会儿不会断。”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凤沉央,只感觉他周身都有寒冰之气,十分地危险。 若是这家伙动用驭冰之术,那北元翊…… 想到这里,西陵笙立刻对北元翊道:“哎呀,我好像真有点疼,我得回福宁殿了,元翊,你去帮我叫一下张太医吧……” 北元翊一听便急了:“好,阿笙,你等我。橘莘,你将太后娘娘送回去。” 一直默默地在一旁不敢说话的橘莘终于能开口道:“是。” 待北元翊匆匆离去,西陵笙微蹙起眉头再看向身旁冰冷的男子:“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北元翊的,你怎么能用驭冰之术?” 凤沉央淡淡道:“对他,我何须用异术?” “可你刚刚……”可她方才明显感受到了凤沉央的怒意。 凤沉央的眸子平静无波,语气里也不带半分感情:“他要这王位,我给他,可若他要的是你,我便只能杀了他。” 西陵笙微微一惊,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好似他周身的压迫气息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当然是相信凤沉央真的会杀了北元翊,这也是她迟迟不肯回应北元翊感情的原因。 北元翊待她极好,即便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仍旧对她初心不改,还越发地好。 这样的一个男子,她是想给他机会的。可当她知道凤沉央的心思之后,即便是他将她当做了别人,他那可怕的占有欲也不容她分出一丝一毫的感情给其他人。 所以,她不能去试着接受北元翊,北元翊的安好才是她所希望的。 而凤沉央,她更是不可能与他在一起。 她宁愿孤身一人,也不要拖累别人,或是被当做一件替代品。 西陵笙知道她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但她仍是坚定地对上凤沉央的视线:“我说过,我不是白蓁。我想爱上谁,那是我的自由。请你以后别再用这个来束缚我了。” 少女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鼻头微酸,眼睛肿胀,心头泛起的也都是凉意罢了。 *** 西陵笙猜想,凤沉央之所以放弃了北国摄政王的位子,大概是要回离国了。所以他才将属于北离澈的一切都还给了北氏王族。 这时,北元翊领着张太医匆匆地到了福宁殿。 张太医给西陵笙查看了胳膊又诊了脉,一时又摸不着头脑了,娘娘身子好好的,怎么老喊疼呢?糟糕,莫不是他年纪大了,医术退化,从一代御医变成庸医了吧! 北元翊问:“张太医,太后娘娘的胳膊可还好?” 北元翊一问,西陵笙便配合地喊起了疼,张太医心里犯着嘀咕,可真是苦了他了。 张太医磕磕巴巴地说:“呃……王爷,太后娘娘她……娘娘的胳膊并无大碍……哎哟!” “哎哟?”北元翊纳闷。 张太医本是站得好好地,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掐了一下腰,回头一瞟才发现原来是太后身边的护卫橘莘姑娘干的,再看看跟前的太后娘娘,正不停地朝他使者眼色,那微笑更是带着威胁。 啊,他要说点什么,才能让娘娘满意呢…… “不,老臣是说,太后娘娘虽然胳膊没什么,但大概是娘娘冰肌玉骨,一点小伤便极其地敏感,所以老臣开些药,娘娘日夜敷一敷便好了。” 张太医按着本能说完,抬头瞄一眼西陵笙,果然他们的太后娘娘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北元翊松了一口气,挥手让张太医下去了。 然后他坐到西陵笙身边,心疼地看着她:“对不起,阿笙。我不该那么用力。”西陵笙微笑道:“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他带着陌生的戾气 看起来西陵笙有话要与北元翊说,橘莘便识趣地退出了屋子,并将屋门关好。 西陵笙是有话要与北元翊说,刚要开口,就听北元翊率先道:“阿笙,那摄政王的位子我宁愿不要……不如,我带你走吧,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好吗?” 不行,她不能跟他走! 北元翊刚说完,西陵笙的脑子里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她愣神片刻,尽量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可是你若是走了,这北国怎么办?兰姨又怎么办?” 北元翊道:“我们可以把母妃一起接走,至于这北国,就算没有了我,还有别的王室子弟可以替父王打理这江山。” 西陵笙仍是犹豫,迟迟没有给以回复。 北元翊握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他带着一丝凉意地问:“阿笙,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是吗?难道……难道你还爱着他?难道在你心里连一点点位置都不肯给我吗?” “不是的……”西陵笙立马道,她没有爱着北离澈,也没有爱着凤沉央,她谁也没有爱着!她也不是不愿意给北元翊位置,只是她不可以! 北元翊的脸色又变得缓和:“是真的吗,阿笙?既然你不再爱他,便试着接受我好吗?我不会像他一样,只会伤害你,让你伤心了……我会好好地保护你,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阿笙!” 西陵笙没有回答,只是说:“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元翊,其实北离澈他放弃了摄政王的位子,应该是要离开北国了。所以我们不用离开的……” 北元翊一怔,面前少女的容颜渐渐地远去,心底的悲凉又像是被大火所吞噬。他爱眼前的这个女子,可是这个女子却总是要用那个人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忽地自嘲一笑,松开了西陵笙的手。 西陵笙从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北元翊,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陌生的戾气,不再像是以前那个无时无刻都温柔晴朗的少年。 “北元翊……” “阿笙!” 北元翊打断她,脸上是笑着的却又含着疏离,说不出的怪异:“既然他要离开了,那我们便好好地在北国一起生活吧。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晚些时候来看你。”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西陵笙想喊住北元翊,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喊出口。 北元翊,你到底怎么了? *** 很快便到了淮生与橘莘的大婚之日。 淮生掏出积攒多年的老婆本在北城中买了一座宅子,用来迎娶橘莘。 西陵笙和兰妃一个身份高,一个辈分高,所以便作为一对新人的见证人。 因为橘莘的父亲数月前病逝了,所以就把北离澈的府邸当做是娘家,还因为她的命是北离澈和西陵笙一起救下的。 淮生要去王爷府接橘莘,所以西陵笙和兰妃就在他的新宅中等候。 而凤沉央和北元翊都还没有来,西陵笙一边磕瓜子一边想着待会两人见了面,她得谁也不搭理,免得两人闹起来,毁了淮生和橘莘的大喜日子。 兰妃见西陵笙嗑着瓜子出神,便问:“阿笙,想什么呢?” 西陵笙回过神,朝兰妃一笑:“没什么,兰姨。我就是觉得吧,今日这般喜庆,若是温宁和百里二傻子也能在就好了。” 兰妃也是将北温宁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所以北温宁离开,她亦是担忧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哎,那孩子的性子便是如此。从小我看着他们几个长大,最是了解。此次北上,定要吃不少的苦头,希望百里能早些带着温宁回来才是。” 西陵笙知道兰妃心疼孩子,安慰道:“放心吧兰姨,百里那家伙你还不知道?除非他死了,否则北温宁哪儿能吃苦?” 兰妃颔首微笑,似乎是很赞同西陵笙的说法。 西陵笙和兰妃又闲聊了一会,但时间过去许久,两人既没有等到北元翊和凤沉央,亦是没有听到迎回新娘子的锣鼓唢呐声。 “怎么这么慢啊……”西陵笙不禁嘟囔起来,“我嫁给太子那会,从西陵府到金陵宫不也才一会儿的路程嘛,这儿离北离澈的王府还近一些,淮生的效率不行啊!” 兰妃笑道:“莫不是被王府里的好兄弟们耽搁了?” 西陵笙一想,大概也是,毕竟淮生与王府的人关系都还不错,他这一成婚,难免小七他们几个要戏弄他一番。 “好嘛好嘛,我再等一会,不过……真饿啊……” 说着西陵笙的肚子便“咕”了一声,兰妃宠爱地笑了,立刻吩咐一旁的侍女去给她多拿些点心来。 但西陵笙一盘点心都吃完了,宅子外仍是安静得异样。 “不行,这也太慢了!我得去看看!” 耐不住的西陵笙提着裙摆就要往外走,突然一个模样狼狈的男子跑了进来,西陵笙自是认得的,来人正是凤沉央身边的暗卫,小七。 “小七怎么了?”西陵笙拧起眉头,兰妃也站起了身。 小七焦急地对两个人道:“太后娘娘,兰妃娘娘,城中动乱,还请二位留在此处,勿要出去!” “城中动乱?”西陵笙道,“怎么可能?是暴民吗?” 小七略有些吞吞吐吐:“不是……殿下说了,娘娘只需要留在此处便能安全……” 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西陵笙越发地不安起来。忽然她越过小七往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道:“小七你照顾好兰姨,我去找北离澈!” 小七慌了:“娘娘不可啊!”但他又不能去追,毕竟兰妃还在屋中。 兰妃这才开口问:“到底出了何事?” 小七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低呼出声:“兰妃娘娘,东平王爷他……他要杀殿下啊!城外的驻守大军都将摄政王府包围了!” 兰妃顿时大惊,身子一晃差点就要摔下去,还好被一旁的侍女及时接住。 “娘娘没事吧?” 兰妃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门外,弱声道:“快……你快去保护阿笙……驻城将领们都认识我,不会对我怎样的,你快去!”小七犹豫片刻,终是转身追了出去:“是!” 第三百五十七章 男人都是大骗子 正如小七所说,城中似乎发生了动乱,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西陵笙驾着马飞快地朝东平王府赶去,既然小七是来替凤沉央留住她的,那么北元翊可能就会出事! 好在,当西陵笙到了东平王府时,王府外的侍卫们都还在。她翻身下马,侍卫们看到了她皆是朝她施礼。 “王爷呢?”西陵笙问。 “回禀太后娘娘,王爷不在府中。” 西陵笙心头一紧,忽地又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她回首望去,只见一队军装士兵在一将军模样的人带领之下赶来,突然就将她包围住。 “你是何人?”骑在高马上的将领看着西陵笙问。 西陵笙见来者不善,飞快地抽出侍卫的佩剑,身形一闪便跃至那将领的高马之下,拽着缰绳翻身上马便将寒剑架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 全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将领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武艺这般高强。 一众士兵纷纷举着武器对着西陵笙,但皆都不敢轻举妄动。 西陵笙冷声问:“北元翊呢?” 那将领虽是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但也不受威胁:“你休想知道!” “好,你不肯说,那我就杀了你!” “阿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西陵笙回头一看,北元翊领着另一队人马奔来。 “都在干什么?这位是太后娘娘!”北元翊身旁的人说。 一众士兵听了纷纷下跪齐呼:“参见太后娘娘!” 被西陵笙挟持的那将领更是惊讶了,但立马反应过来朝她行礼:“末将有眼不识,冲撞了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西陵笙也不理他,而是翻身下了马,刚好晴朗的少年便走到了她的跟前。 “北元翊,太好了,你没事!” 北元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语气一如平常:“阿笙,你怎么会来?” 西陵笙道:“北离澈的暗卫本是想到淮生的新宅将我带走,我以为他会对你不利,所以便趁着那暗卫不注意跑了出来。” 北元翊轻抚上少女乌黑柔顺的头发,神情越发地温柔,他笑着说:“阿笙你担心我,我真开心。” 西陵笙嗔道:“废话,我当然会担心你!不过,城中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北离澈人呢?” 北元翊并没有回答,只是牵起她的手往府中走去:“这些事你便不用担心了,有我在呢。” 北元翊将西陵笙带到他的房里,这是西陵笙第一次到他的卧寝,是她想象中的干净整洁。 北元翊让她坐在床边,然后他蹲身下去,握着她的手抬头看她:“阿笙,你现在这里等我好吗?等我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好,我再来接你。” 西陵笙以为他要去杀凤沉央,连忙阻止道:“别,你别去!你杀不了他的……” 凤沉央的异魂之灵多么强大,只有她知道。北元翊若是与他硬来,一定会…… 可他若是要你,我便只能杀了他! 凤沉央冰冷的话再次在西陵笙耳边中回响,使得她不由自主的拉紧了北元翊的手。 而北元翊注意到她的紧张情绪,又微笑起来:“阿笙,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不,你不知道的!他有异……” 西陵笙一急差点便脱口而出北离澈有异术一事,虽是没能完全地说出口,但北元翊仍是听了进去。 “他有异什么?”北元翊追问了一句。 西陵笙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来。犹豫片刻,她又才坚定地说:“不如,你带我去吧!他不会看着我死的,你将我挟持起来,要他离开北城便是了!” 北元翊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紧皱起眉头,坚决道:“我绝不会利用你的!” “可是……” “阿笙!”北元翊打断她,“你是我想用一生去保护的人,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着少年认真的双眼,西陵笙忽地就说不出话了。 北元翊继续道:“总之你就安心地留在王府,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的,好吗?” 西陵笙终是点了头,然后北元翊离开。 他想要保护她,她是知道的。可面对凤沉央,她也要拼尽全力去保护他才是! 西陵笙怔怔地出神了一会,忽然她又起身往外走去。 比起进来的时候,东平王府的守卫竟然增加了一倍,但这对西陵笙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 王府外的小巷子,娇小的女子轻灵地从墙上跃了下来,拍了拍手正欲离去时,只见巷子的另一头徘徊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西陵笙抽出腰间的暗器,正欲上前挟持了那鬼鬼祟祟的男子时,那男子突然就转过身来,吓得她暗器就要脱手。 “娘娘!” 小七惊喜地看着她,飞快地奔到她跟前,笑着说:“属下正愁怎么进王府寻您,没想到您自己就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快跟我走吧,娘娘!” 西陵笙收回暗器扶额,她到北元翊的王府还能出事? 但因为知道小七是凤沉央派来带她走的,所以她冷声道:“你自己走吧小七,我不想跟你动手。若是北离澈问起,你便替我问他一句,他答应我的事情可还算数?” 凤沉央答应了她,不会伤害北元翊。可偏偏在淮生与橘莘大喜的这日,他竟然就动了手。 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 小七却道:“太后娘娘,您还是随我回兰妃娘娘那儿吧!殿下命我前来保护你和兰妃的,城中到处都是驻守大军,您若是被误伤了,属下可没法儿跟殿下交代!” “驻守大军?”西陵笙微微一愣。 驻守大军不都是北元翊的人吗?若城中都是北元翊的人,那凤沉央…… 西陵笙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想法,她急切地抓住小七问:“北离澈人呢?” 小七不答只是说:“太后娘娘,殿下吩咐我让您留在兰妃娘娘那儿……” “我问你北离澈人呢!” 西陵笙又扬声问了一遍,但她等不及小七的回答,便放开他又朝摄政王府跑去。她本是要去保护北元翊的,可现在,她一定要去确定另一个人是否平安。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要跟他争 比起东平王府,摄政王府之外更是被围了一层又一层,仅是进去的街道就已经被驻城大军挡住了去路。 西陵笙一直都担心凤沉央会对北元翊不利,却从没有想过北元翊会成为先动手的那一个。 由于西陵笙离开了北国一段时间,而驻城军中许多将领都是被北元翊新提拔上来的,所以都还不认识她。看到她驾马奔来来,纷纷架盾阻拦。 不得已之下,西陵笙只好御马停下。 “来者何人?”当先的将领见她是一个女子,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厉声询问。 西陵笙扬声道:“让你们王爷来见哀家!” 那将领愣了愣,旋即大笑:“哀家?你以为你是太后吗?哈哈哈你要真是太后,那我还是王上呢!小娘子,哥哥我劝你一句赶紧离开,此处不是女人呆的地方!” 西陵笙凤眼轻移,扫视了一众人的方位,飞快地在脑海中设计好了她硬闯的路线,旋即轻呵一声,御马向前。 一众士兵被她吓到,纷纷举起盾牌阻拦。而西陵笙只是策马跃起,伴随着一阵马嘶,骏马带着她就从士兵们的头顶跃了过去。 那将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到,眼看着马蹄子就要踢他脸上了,赶紧扑到一旁,吃了一地的泥。 其他的士兵也都纷纷往旁边让去,西陵笙骑着马一路急驰。 “还愣着干什么?别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跑了!” 身后传来将领的怒吼声,西陵笙耳翼微动,俯身又躲过了身后射来的几支箭。 那将领气急了,欲叫人再次瞄射西陵笙时,只见一名男子领着一队人迎面驾马而来,口中大呼着:“住手!都给我停下!” 那将领认得那是他的顶头上司,便让其他人都停了手。 西陵笙再次被堵住了去路亦是御马停下,而迎面而来的男子见到她匆匆地下了马,领着其他人就跪下道:“参见太后娘娘!” 追着西陵笙的那将领顿时傻了眼,妈呀,这女人还真是太后!哪有这么小的太后娘娘啊! “北元翊呢?” 西陵笙也不管先前的将领怎么地请求恕罪,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问。 “回太后娘娘,王爷吩咐我来带太后娘娘回府……” 西陵笙又问:“王爷今日是不是要围剿摄政王?” 男子迟疑着没有回答,因为王爷嘱咐了,不能将此事告诉给太后娘娘。 但见男子的样子,西陵笙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此时的摄政王府外,北元翊高骑骏马之上,冷冷地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 一如既往地身着白衣,却在外又穿上了坚硬的铠甲,再无昔日的柔和之气。 一个将领策马到他面前,禀报道:“王爷,他们已经被我们逼退至王府之中,且先前王府的几条暗道也都被我们的人封死,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现在要不要乘势直接攻进去?” “不用……”北元翊眼中含着一抹杀意,冷冷地吩咐道,“直接放火烧府。” “是!” 说罢一众弓箭手就位,搭弓点火,便要向王府里射去。 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飞身越过一众人,轻盈地落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之前。 北元翊眼中的杀意瞬间退去,随之浮现的是惊讶与慌张。 “阿笙?” 来人正是西陵笙,她站在数不清的箭矢之前,毫无畏惧地看着远处骏马之上的男子。 “都把箭放下!”北元翊慌忙道,然后又看向西陵笙,“阿笙,过来。” 西陵笙摇了摇头:“今日是橘莘和淮生的大喜之日,你说好要来观礼的,我在新宅中等了你许久都没有等到你,而你呢?却在亲手将这一切破坏……” “阿笙,听话!那边很危险,快到我身边来!”北元翊再一次唤她。 而西陵笙指尖冰凉,没想到北元翊竟是成长得这般快,快到她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北元翊,你退兵吧!你答应我的,只要是我想的,你都会依了我,今日,你便也依了我吧!” 北元翊怔了怔,昔日的画面重现眼前,昔日的承诺回响耳畔。他是答应过她的,只要她开心,他什么都会依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可是,他不甘心! 凭什么那个人一再地伤害她,而她却始终都忘不掉那个人?就因为那个人比他早一步地遇到她,所以她就必须要属于那个人的吗? 不,阿笙只能是属于他的! “阿笙,我是答应你的。可是今日不一样,你先过来!你过来了我再慢慢地解释给你听好吗?” 西陵笙心中一凉,今日的北元翊,是非要杀了凤沉央不可!而凤沉央被她刺伤,伤口迟迟没能愈合,在没有人护卫之下,只能是凶多吉少。 这时,王府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橘莘与淮生出现在门口,两人惊讶地看着她:“娘娘,你怎么来了?” 西陵笙却问:“你们主子呢?” 橘莘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紧咬了下唇:“殿下他……” 淮生亦是低下头,语气愧疚道:“殿下他为了救我和橘莘,伤口复发,现在血流不止……” 西陵笙大惊,提着裙摆欲要进府。 “阿笙!” 刚才还语气强硬的北元翊立刻翻身下马,又慌又急地朝着西陵笙跑去,而一众将领赶紧将他拦住:“王爷,不要过去!” 北元翊被人挡住了去路,他只能站在原地,眼中尽是哀求:“阿笙,你过来好不好,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西陵笙回头,看着少年仿佛要失去至宝的心痛神色,心中也跟着疼了一下。 她吸了吸鼻子,问:“北元翊,我说过,他既已将摄政王一位给了你,迟早会离开北城。他什么也不跟你争,你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他分明是要跟我相争!”北元翊忽地情绪激动了起来,眉宇间尽是戾气,“他跟我争的是你!我要如何放过他!”一瞬间,西陵笙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年,好似两人之间的那段距离,是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他们各自站在沟壑的两头,注定是要背对而行。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夫人会保护好他 一滴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昔日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西陵笙朝昔日的那个少年微微一笑,然后挥手道别。 “再见了,北元翊。” 王府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少女娇小的身影终是消失在门后,任男子怎么呐喊,她也不再回头。 “阿笙!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回来,你回来啊……” 手底下的将领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北元翊?自策划夺位一来,他时时刻刻都是镇静从容地部署着一切。 而眼前的男子几乎是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要向那座危险的王府奔去。但他们岂能让他们的主子去送死?亦是不顾一切地拦下他。 “滚!” 北元翊暴戾地吼了一声,旋即他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就好似他与他心中最重要的,因为那扇门的关闭而就此断开了。而他的心,也就在那一刻死去了。 *** 听说凤沉央的伤又加重了,西陵笙几乎是飞奔进他的房间。一进屋就见男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是死了一样。 “凤沉央……” 西陵笙的心一下子便乱了,她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奔至床前又喊了他一声:“凤沉央,你醒醒……” 然而凤沉央仍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西陵笙不敢相信,这么强大的凤沉央,这般厉害的离国凤王,竟会就此死去。 “凤沉央,你醒醒,你醒醒……” 西陵笙喊着喊着声音便哽咽了,这个坏家伙,总是让她这么难过!可又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连少女哭泣时都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西陵笙想,她一定不能哭出声来,若她哭了出来,这声音寂寞得就好像她承认了凤沉央已经死了的事实。 但是,她不愿意相信! “凤沉央,你醒醒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心情,你怎么可以离开我……” 西陵笙能听见自己几近崩溃的声音,她也没有想到,凤沉央的离开,竟会让她这么地难过,难过得比他故意抛弃她时,知道他骗了她的时,还要难过上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 “我没有不喜欢你了,我只是……我只是太嫉妒白蓁了……为什么你那么地爱她?为什么我不是她?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若我就是白蓁而不是一个替代品该多好啊……” “凤沉央,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啊,你醒过来好不好……” 西陵笙终于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埋在他的床前,小声地把自己的心情都哭给他听,只是她知道,他可能永远都听不见了。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小白。” 一只手轻抚着西陵笙的头发,话语间皆是喜悦。 西陵笙猛地止住哭泣,抬起头看向床上的男子,泪水模糊之间,她能看到男子眉眼温柔,绝世的容颜上带着笑。 “你……” 凤沉央道:“我没事。” 一瞬间,西陵笙只觉得脑子里的小火山都爆发了,这个坏家伙还是骗她的?想要赚她的眼泪? “滚吧!死变态!” 西陵笙怒吼一声,一把打掉他伸出的手,愤愤地站起身欲转身离开。 但凤沉央轻“嘶”一声,西陵笙便立刻回了头,条件反射地问:“怎么了?又弄到你伤口了?” 但话一问出,西陵笙便后悔了。 凤沉央极坏,一定又是装的! 顿时,西陵笙凤眼半敛,审视犯人一般地审视着床上的男子,双手交叉环抱着两臂,语气冷冷地说:“啧,装得还挺像。” 凤沉央掀开被子,只见他小腹处的中衣上染着点点血迹,当真是伤口裂开了样子。 西陵笙一下子就慌了,疾步走到他身前:“疼不疼?都怪我,下手太重了……啊!” 西陵笙刚伸出手要去查看凤沉央的伤口,手腕却被他握住,拽着她往他身上一拉,她整个身子就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凤沉央,你放开我!” 西陵笙挣扎着,但凤沉央却将她的两只手分别压在两肩处,将她禁锢在了怀中。 “别动,再动真会裂开了。” 西陵笙一惊,瞥见他腹部处的血迹深深浅浅,立刻变得温顺,但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 凤沉央勾起一抹笑,星辰般的眸子极其好看:“小白,若我没听错,你刚刚好像说,喜欢我?” 西陵笙想也不想地回答:“那是骗你的。” 凤沉央轻笑:“哦?看来女人也是骗子。” 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又看向他:“北元翊的人都在外面,他们可都是来杀你的,你还有心情在这儿胡闹!” 凤沉央不在意地一笑,随之他睡到她的身侧,环抱住她道:“无妨,他们又杀不死我。” 他的血能够瞬间治愈一切伤口,但唯独天命之凤的驭火之术。不过这些,他并不想告诉她。 西陵笙又瞄了一眼他的伤口,没好气地说:“你哪儿来的自信?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动用异术吗?” 凤沉央将头靠在了她的头旁,道:“夫人会保护好我的。” 西陵笙心头微动,但立马气鼓鼓地说:“谁是你夫人啊!” 见她否认,凤沉央也不介意,只是满心欢喜地抱着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幸福。 西陵笙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开口问:“凤沉央,我不是白蓁,你知道吗?” “你是。” “我不是!我甚至都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我只是从我的那个时空穿越过来的而已!连我的这副身子都是借的她西陵大小姐的!” 西陵笙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她敢将这些说给北元翊听,是因为北元翊是她最珍视的朋友,她要向朋友坦诚。 而她一直不愿意讲这些说给凤沉央听,又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害怕当他知道了她真的不是白蓁的时候,就会失去他。 其实,她也是无比自私,想要把偷来的东西据为己有。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说了,因为她无法再对他冷漠下去,哪怕是凤沉央最终会选择离开,她也要让他明明白白地离开。“你是。” 第三百六十章 不否认就是承认 “你是。” 凤沉央专注地看着她,以至于西陵笙侧过脸时,瞬间便被他眼中的坚定说服。 凤沉央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与她额头相碰时阖上了双眼,像是在无比地珍惜这一刻的时光。 “你是,小白。我能感受到,就是你。” 西陵笙看着他即便是闭上也依旧漂亮得不像话的双眼,实在是不忍说出反驳他的话来。 凤沉央缓缓地睁开眼,黑玉般的眼眸幽深又带着丝丝灼热:“在想什么?” 西陵笙低下头,然后离开他的手,借口道:“我还是帮你查看伤口吧。” 凤沉央知道她在逃避这个问题,便又握住她的手拉向他的伤口。 西陵笙回力阻止,惊讶道:“你干什么?” “别怕。” 凤沉央的声音又低又轻,好似床笫之间的呢喃细语,温柔又暧昧。 当西陵笙的手触碰到男子的肌肤时,再一次想缩回手去,只因为脑子不听使唤地不断想起两人之肌肤之亲的画面,便觉着十分地羞涩难堪。 凤沉央不禁失笑:“小白,我都这样了,你还怕我对你做什么么?” “呃……我……”西陵笙羞得不知作何回答。 凤沉央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便向她靠近一寸,幽幽地瞧着她说:“还是说,你想做些什么?” “胡说!”西陵笙顿时神色飘忽起来,“你都这样了,我岂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 说着西陵笙似乎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便又补充道:“你想都别想!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是霸王硬上弓……” 哎?怎么还是不对?她的脑子是怎么了?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她想把他…… 凤沉央瞧着犯糊涂的少女,越发地觉得可爱,他宠溺一笑,不再逗她:“小白,你替我将我体内的火毒吸出来,我的伤便能快一些好起来。”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说:“还有这种操作?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她白白地担心愧疚这么久! 凤沉央道:“这件事必须是我的妻子来做,在你承认之前,是无法办到。” “……我什么时候承认是你的妻子了?”西陵笙懵圈。 “不否认便是承认。” “……什么歪理!!” 天命之凰所种下的火毒,便只有天命之凰能吸收,而每一位天命之凤一生只有一位对应的天命之凰。 所以她注定了是他的妻子。 西陵笙虽是不承认,但她还是按照凤沉央所说的做了,而且当她吸出火毒之后,凤沉央的伤口便真的开始渐渐地愈合,最后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 “真神奇……” 西陵笙怔怔地想,所以在琅山的那晚,凤沉央便是用他的血替她治愈了箭伤。 这时,淮生与橘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娘娘,殿下,东平王送了信进来。” 西陵笙与凤沉央相视一眼,然后她去开了门让两人进屋。 淮生将信交给凤沉央,凤沉央轻扫了几眼便让淮生将信烧掉。 西陵笙问:“信上说了什么?” 凤沉央看向别处,冷声道:“北元翊说,若我交出你,他便饶我不死。” 西陵笙一怔,看着凤沉央嘲笑地勾起嘴角,她心头一紧连忙说:“不可以,凤沉央!” 凤沉央的伤势已愈,北元翊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凤沉央偏过头,神色缓和下来:“小白,你若不想我杀他,便跟我走。” 西陵笙瞬间蹙起眉头,闭口未答。 凤沉央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若你想要知道真相,便只能去离国。” 离国? 她的确得去离国,这副身子不是她的,很多都是她弄不明白的,也许去了离国,她还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可西陵笙就不喜欢凤沉央这般威胁的说法,什么叫她跟他走了,他就不杀北元翊? 于是她气鼓鼓地说:“我会离开这里的,不过真相我自己会去找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呢!” 凤沉央也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西陵笙推开他又说:“听说你家的密道都被北元翊的人堵死了,你打算怎么逃出这里?对了,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呢?” 凤沉央道:“我手底下有什么人?” “就是你的那些亲卫军啊什么的,把他们召唤过来抵挡北元翊的人,我们趁乱出去就好啦!” 西陵笙说得兴奋,像是在展示一个绝妙的办法。而凤沉央看了一眼,淮生则是一脸无奈。 “娘娘,殿下没有亲卫军。” “啊咧……” 西陵笙不敢相信:“你不是摄政王吗?你怎么会没有……” 凤沉央不慌不忙道:“但我现在不是摄政王了。” 西陵笙:“……”后来听淮生说,北元翊自筹划夺位以来,就一直在瓦解凤沉央在北国的势力。凤沉央虽是知道却纵容着北元翊,因为凤沉央本来就要将他拥有的一切还给北离澈,而北元翊是北离澈的亲弟弟,还给他也是 一样。 凤沉央道:“有没有亲卫军都一样。” 凤沉央的意思是,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能凭一人之力,将他们安全地带出北国。 这一点,西陵笙是相信的,但是她又立马嘱咐道:“别、别伤害他……” 凤沉央半眯起双眼,凑近她:“若他伤害我呢?” 橘莘和淮生当做没看见似的,但西陵笙便尴尬起来,推了推他也推不动了。 “咳咳……有我保护你,没事儿的……你注意点影响……” 西陵笙只是想让凤沉央别靠这么近,随口一答的,哪知凤沉央嘴角的笑意加深:“那便有劳夫人了。” 西陵笙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之前好像说过“有夫人保护”之类的话。 啊……她的脑子怎么又糊涂了…… 居然又中了凤沉央的套路! 橘莘和淮生看见自己的两位主子这般地和谐有爱,亦是相视一笑。 而此刻的东平王府弥漫着一股截然相反的低沉气氛。 有侍卫匆匆来报:“王爷,摄政王的人传信回来,说是绝不会交出太后娘娘的!” 北元翊坐在案前,怒意渐渐地从眼底腾起,额头上青筋暴起。忽地他一拍桌子,厉声道:“闯进去救人!杀北离澈者,重重有赏!” 第三百六十一章 他也想北离澈死 这时,另一个侍卫走进来拦住了正要传令下去的侍卫。 北元翊脸上带着戾气,问:“你是何人?” 那侍卫长得一张普通的脸,神色间却带着蔑视一切的笑意,他抬手一挥,先前的侍卫便被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动弹不得。 “你不是府中的人?” 北元翊微微一惊,旋即沉眸看着他,手却不动声色地伸向桌子边的佩剑。 “王爷,我虽不是府中的人,但我是来帮你的。”那侍卫森森笑道,“王爷可以叫我,朝弦。” “朝弦?”北元翊顿住手中的动作。 朝弦颔首:“王爷,今日你派人截杀北离澈时,是不是突然有风雪飘起,冰雹落下,阻碍了你们的计划?” 北元翊是听说了这么一事,否则也不可能让他们逃进王府。 “这个季节的天,又怎会突然降雪呢?”朝弦提醒地说,“江湖传言,离国中人,有擅异术者,雷电风雨,皆无不能。王爷,这些人本就是一种异者的存在,是不应该出现在北国的。” 北元翊曾在书中读到离国,还以为只是传言,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你是说北离澈的人有从离国来的?所以今日的怪象便是他的异术所为?” 北元翊还没能想到是凤沉央,也并不知道北离澈早已经换了人。 而朝弦也不多言,只是说:“正是如此,所以若王爷要硬闯,似乎是有些麻烦。” 北元翊也意识到这一点,沉思片刻,他忽地抬头看向朝弦,眼含疑惑:“你说来帮我的,难道你有办法破解这异术?” 朝弦勾起一个阴险的笑:“自是有的。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外便又走进来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她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美丽而又熟悉的面容。 “霍霓裳?” 北元翊深深地蹙起了眉,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眼那被黑雾笼罩的侍卫,瞳孔骤然紧缩:“你便是在大殿上劫走她的那黑雾?” 朝弦也不否认:“正是我。” 北元翊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们走吧,阿笙不会想看到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朝弦似乎是料到北元翊会这么说,不慌不忙道:“霍霓裳便是离国中人,她身怀能干扰人异魂之灵的异术,换句话说,也就是只要她在,北离澈的人就无法动用异术。他们势单力薄,王爷很容易就能救出太 后娘娘。” 北元翊紧盯着朝弦道:“你要帮我,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朝弦解释道:“这绝不会对王爷造成任何影响,只是我也想要北离澈死罢了。” 北元翊仍是犹疑:“你与他有什么恩怨,想要他死?” “我与他的私人恩怨,这王爷便不必再追究了。” “哼,既然不愿意相告,我又怎么能相信你。而且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救出阿笙!”北元翊冷声道。 朝弦笑:“你不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再提醒王爷一件事,今夜他们可能就会离开,机会只有这一次。是要救出太后娘娘,还是看着她被北离澈带走,王爷可得好好地想一想。” 说罢朝弦便要带着霍霓裳离开。 北元翊攥紧了拳头,终是道:“慢着。” 朝弦大笑起来,回身施礼:“王爷有何吩咐?” *** 摄政王府外,依旧是守卫重重。 橘莘看了一眼便回到屋中禀报情况,西陵笙刚巡查完几条密道回来,的确都如那将领所说,都被封死。 “娘娘,那我们应该如何出去?” 西陵笙看向凤沉央的房间,她知道他正在运功调息。 “没事,等他调息好伤势,他会带我们出去的。” 西陵笙相信凤沉央所说的话,所以心中没有丝毫的担忧。 “对了,淮生去哪里了?”西陵笙又问。 橘莘道:“娘娘,淮生要出去办点事,很快便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凤沉央的房门就被打开,紧接着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门框之中。 “没事了吧!”西陵笙上前问。 凤沉央握住她的手,笑:“没事,我们走吧,小白。” 西陵笙点点头,刚要问他该如何出去,凤沉央便拉着她径直地走向正门。 呃……她还以为这家伙有什么计谋,结果他是要直接从那么多士兵中突围出去吗? “放心,我自由分寸。” 宠溺的声音入耳,西陵笙偷偷地偏头看了一眼男子的侧颜,他是以为她在担心北元翊的人,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让她安心的吗? 大门缓缓地被打开,门外的将领看见,立刻喊道:“北离澈,交出太后,东平王爷便饶你不死!” 凤沉央并未回应,神色间透露着冰冷。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西陵笙闻声望去,只见淮生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巷子口,还朝着他们大喊:“殿下,娘娘,橘莘,我来接你们了!” 领头的将领怒道:“他们要逃走!给我抓起来!” 说罢士兵们纷纷举着武器奔向几人。 而一道寒风忽起,所有士兵手中的武器都开始慢慢地结冰,而结冰的速度极快,眼看着都要冰冻了他们的手。 “哐当——” 几乎是所有的士兵同时丢下了武器,在他们的脚下发出刺耳的响声。 但那些冰却像是被人控制一般,又迅速地蔓延起来,从每个人的脚下开始往他们身上而去。 “啊,这是什么东西?” “妖术,是妖术!” 惊恐的叫声接连起伏,那将领目瞪口呆,刚要御马去禀报上头,只是怎么御,身下的马都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那将领大吼一声,当看见马脚下逐渐蔓延而上的冰块,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大叫一声便跌下马去。 而凤沉央淡淡地扫视着一众人,重新牵起西陵笙的手往淮生的方向走去。 橘莘虽然是第二次看见这样的术法,但仍是止不住地惊讶。不过也仅是片刻,也立刻跟着两人而去。 马车渐渐地远去,摄政王府外的一整条街都被冰封住,好似刚下了一场大雪,万物都失去了生机。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所有的冰又开始渐渐地融化,又如春天初临一般。 第三百六十二章 若有来世 淮生驾着马车眼看就要到了城门口,忽然有大队的人马冲出来,将几个人团团地包围住。 “御——” 淮生将马车停下,向着车内的人道:“殿下,娘娘,现在怎么办?” 当先的一将领上前喊道:“太后娘娘,王爷请您回去。” 西陵笙从马车中出来,淡漠地环视了四周:“既然你还知道哀家是太后,派这么多人阻拦哀家,是欲意造反吗?” 那将领道:“属下不敢,只是王爷有命,太后娘娘若是不回去,那其他人便都别想活着离开!” 北元翊曾说过不会强迫她,可现在却对她步步紧逼。 “太后娘娘,您还是听王爷的话……呜呜!” 突然一片雪花飘到那将领的嘴巴上,在碰到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快速地结冰,封住了他还要说的话。 那将领吓得疯狂地在原地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要将嘴上的冰弄掉,可是怎么也弄不掉,模样十分地滑稽。 “又是妖术!” 士兵们见到也都神色发滞,纷纷举着手中武器却是不敢上前。 马车中,凤沉央淡淡地吩咐道:“出城。” 淮生领了命,又驾着马车往前。 这时一团黑雾涌起,凤沉央似是感应到什么,立刻让淮生停了车。而他身形一闪,便立于了马车之外,看着那黑雾,眼中弥漫起杀意。 黑雾消散,一个普通模样的侍卫出现,他脸上是阴谋的笑意,嗜血的目光越过人群直击马车前的那一人。 “还等什么?动手。” 朝弦的话音刚落,那些涌起的黑雾便渐渐地消失不见。 而西陵笙只觉得耳边轰鸣,体内异魂之灵受到围困,她抬手之间,竟然施展不出异术,像是被什么干扰阻断了一般。 “凤沉央,我好像无法使用驭火之术了……” 凤沉央寻视着四周:“有人用了中断之术……在那儿!” 西陵笙闻声看去,只见城楼之上,一人裹着黑色的斗篷,正在施术,而看那人的身形像是…… “他们的妖术已经消失,抓住他们,王爷重重有赏!” 朝弦的话犹如寒冰刺耳,西陵笙没想到北元翊为了留住她,杀了凤沉央,竟然与朝弦勾结在了一起! 橘莘和淮生已经拔剑作势,橘莘道:“娘娘,这里交给我和淮生,你和殿下驾着马车冲出去!” 一旁的凤沉央没有说话,周身寒气大现,而城墙上的那人蓦地喷出一口血来,西陵笙体内的异魂之灵一下子又聚拢回来。 一道冰墙而下,所有冲上来的士兵都被寒冰的寒气刺退。 “废物!” 朝弦低骂了一声,飞身至城墙上,对着那黑袍之人便念起咒术。 只听得一声痛苦的惨叫,那黑袍之人很快瘫软下去,而朝弦恍若获得一股新的力量,阴冷地大笑起来。 西陵笙修习过禁术,一看便知朝弦做了什么,他是把那黑袍者所带中断之术的异魂掠夺到了他自己的体内了。 “沉央,朝弦的异魂之灵在那黑袍者之上,你……” 西陵笙担心凤沉央强行冲破这中断之术,异魂之灵会受到损伤,但凤沉央只是给了她安心的两个字。 “无妨。” 城墙之上,朝弦施展着中断之术,而凤沉央用来抵挡士兵的冰墙丝毫未减弱。 而西陵笙试着运起驭火之术,按照凤沉央昔日教她的,竟觉得体内围困她的那股力量正在被她一点一点地冲破。 一道火弓渐渐地呈现手中,若隐若现,似是在抗争着。西陵笙的额上全都是点点汗珠,忽地凰音鸣起,一支火焰凝成的箭矢飞出,带着势如破竹的威力,朝着朝弦而去。 朝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立即翻身躲避,但手臂还是被烈火灼伤,一团黑雾腾起,他带着那黑袍者很快地消失在城墙之上。 西陵笙用力过猛,一时有些眩晕,身子摇晃两下,便被一人抱进了怀中。 “小白,没事吧?” 西陵笙晃了晃神,慢慢地扬起嘴角:“凤沉央,我竟也能冲破这中断之术了……” 凤沉央宠溺地看着她:“是我教得好。” “臭不要脸!” 而此时的城墙之下,所有的士兵都被冰冻住,刚刚朝弦收得急切,凤沉央的寒冰之气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所以整座城墙都被冰封住。 淮生怔了怔,回过神来:“殿下,娘娘,他们……” 西陵笙看了一眼形态各异的冰人,便说:“放了他们吧。” 凤沉央微微颔首,一挥手,所有的冰又渐渐地融化。 而所有的士兵在被解冻之后,纷纷又举起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看着几人,口中还哆嗦着大喊:“妖……妖怪……妖怪啊!” 西陵笙道:“放我们出去,你们便能平安无事。” 一众将领和士兵都还犹疑着,这时,另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匆匆赶来。 “都住手!”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那马车的车帘被挑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缓缓地走出来。 “诗诗?” 西陵笙微微惊讶,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吕如诗仰头看着她,神色平静而淡淡:“太后娘娘,我来放你们走。” 说话之间,吕如诗又走到众人之前,从袖中拿出一个令牌,扬声道:“王爷有令,太后娘娘今日崩于金陵宫中,大丧之日,所有人立刻返回金陵宫!”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纷纷跪于原地,高声悲呼起来。 西陵笙怔了怔,看着远处夕阳光辉笼罩下的那座宫城,心头百味交杂。 北元翊啊,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护她。 吕如诗又走到西陵笙面前:“太后娘娘,在王爷还没有反悔之前,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西陵笙似乎是没有听到,亦是没有动。她这般狠心地离开了北元翊,他该有多难过。 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与她十指相扣,本是冰凉的指尖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西陵笙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男子亦是专注地看向她。 忽地她心中安定下来,转身便上了马车。西陵笙对吕如诗道:“替我转告北元翊,就说西陵笙欠他的,只能来世再还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来世之约 金陵宫福宁殿。 小小的身影绕过回廊,一眼便看见背对着她站在院中的那位白衣男子。 男子仰头瞧着那杏花树,微风轻轻一吹,便有花瓣飘落至他的脸上,而他便是那骄阳,美好得似画中之景。 吕如诗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时看得有些痴了,迟迟没有走进去。 北元翊似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便回了头,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忧伤。 吕如诗怔了怔,又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容走进去:“王爷,令牌还你。” 北元翊看了一眼比她手掌还要大的令牌,说了一句:“你收着吧,也许有用。” 吕如诗便收回了令牌,将怀中的灰色毛兔子顺便塞进了他怀里。 “让小白陪你呆一会吧。” “小白……” 北元翊瞧着乖巧的灰兔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抱着它时便小心翼翼地往怀中揽了揽。 西陵笙告诉过她,她本是姓白的。而这只兔子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就好像是她走后,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几个时辰之前,吕如诗来找北元翊。 那时北元翊还想将西陵笙抓回来,可吕如诗告诉他,比起将一个人囚禁,不如看着她自由高飞。 一瞬间,北元翊像是清醒了过来,眼前浮现的一幕幕都是他的阿笙与他在一起时,开心的笑脸。 不似她站在摄政王府前,她看他时,令他心碎万分的失望神情。 他不想要他的阿笙这么看他,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要她平安快乐,可他却在不经意之间与这份初心越走越远。 夜幕渐渐地降临,男子仰躺在杏花树之间,透过片片粉白的花瓣望向夜空,好几日都不见的繁星忽地闪烁起来,一瞬间,忽然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 白衣少年依旧是那个晴朗的少年,而树下的少女娇俏地笑着。 她与他约定好了,等到杏花谢了,果子成熟的时候,他们便一起摘果子吃。 两人在繁花暖阳之下拉钩约定,来年,未来的每一年,他们都永不分离。 就如此,化作一个轻甜的梦,白衣少年神色温柔地躺在花间,眼角一滴晶莹滑落,嘴角却微微地扬起。 来世,他们约定好了…… 阿笙,可别再忘了…… *** 赶了一夜的路,西陵笙几人已经到了离北城不远的一处镇子住下。 西陵笙休息到晌午才起来,忽地想起十二桥的异术是传送之术,他们去离国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于是她便去凤沉央的房中找他。 而凤沉央却并不在房中,倒是橘莘从房中出来时恰好遇上,便道:“殿下他出去了,说娘娘若是醒了便先用午膳,他傍晚时才会回来。” 西陵笙点点头,带着橘莘一起到客栈的大堂里吃饭。 刚出去便见两个人和另外几个身形彪悍的汉子起了冲突,而那个男子手执一把寒剑,面色冷冷,将戴着面纱的女子护在身后,就与几个彪形大汉打了起来。 男子武艺高强,几个彪形大汉自是不敌,撂下狠话就跑了。 西陵笙不禁挑眉一笑,走到那男子面前,看着他。 那男子转过身瞧见西陵笙,脸色一惊,而话还没说出口,他身旁的面纱女子就先他一步地窜上前将西陵笙抱住。 “白姑娘,终于找到你了!” 西陵笙被江浣雪抱得紧紧,她扒都扒不开。 凌一淡淡地转过头去,不知道是看不惯江浣雪这举动还是在掩饰没能叫出西陵笙名字的尴尬。 西陵笙无奈一笑,说:“浣雪你先放开我,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几个人重新落座,西陵笙便问:“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刚刚的那几个人又是谁?” 江浣雪道:“白姑娘,自你从那小镇消失,我和凌一便一路寻着你到了这里。哪知遇上了这几个人,什么也不说上来就找我们的麻烦。无奈之下,凌一只好出手教训了他们。” “哈?凌一英雄救美啦!”西陵笙调侃道。 江浣雪面上一红,嗔道:“白姑娘,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说笑!” 而凌一一句话也不说,仍是别着头看着别处。 西陵笙笑:“好啦,不说笑了。我记得那时在那镇上与你们说过,不用来找我的,为何你们……” 江浣雪道:“我们来找你一是想确认你是否平安,二是我们收到姜国的消息,赫连泽玥他醒了。” 傍晚时,凤沉央回来便听橘莘说,西陵笙在屋中等他。 凤沉央听了似乎心情格外地好,径直地去了西陵笙的屋子,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本是笑意满含的男子瞬间垮下脸来。 不是只有小白在等他么? 其他的两个人是哪儿冒出来的?? 西陵笙坐在桌前,笑着朝他招手:“沉央。” 凌一微微一愣,道:“凤……凤主?” 江浣雪没有见过凤沉央的模样,此刻见到这容貌惊为天人的男子,瞪圆了双眼,脸颊不由自主地便染上两抹绯红。 原来凤主这么好看! 凤沉央淡淡地“嗯”了一声,自然地走到西陵笙旁边坐下唤她:“小白。” 西陵笙自是没有把凤沉央就是北离澈的事情告诉两人,这两人若是知道了,不得当场懵逼! 西陵笙道:“沉央,浣雪收到姜国的消息,赫连泽玥已经活了过来。所以,我修习的那禁术当真是成了……若如此一来,我是否能用这禁术去对付朝弦?” “不可。” 凤沉央毫不犹豫地拒绝,看着她时语气又柔和下来,“小白,朝弦由我来对付,你不需要担心这些。”西陵笙知道他是不想她冒险,所以也不再说,又道:“对了,我记得赫连枫的那个血衣教似乎在姜国有很大的势力。所以去离国之前,不如我们再去一次姜国,他们都修习了禁术,万一也像那马员外一样祸 害人性命……” 西陵笙还没说完,凤沉央又握住她的手说:“这些,我已经派四灵去办了。” 西陵笙张了张口,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可以担心的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去离国,西陵笙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是不是渣男 江浣雪看着如此般配的两个人,忍不住就兴奋起来:“白姑娘,你和凤主……你们……” 西陵笙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瞧着一脸八卦的江浣雪:“你还有心思管别人,还不抓紧时间留住身边的人?” “白姑娘!”一想到凌一,江浣雪便不好意思了,连八卦的心思都没了,生怕西陵笙当着众人的面将她的心思说了出来。 凌一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只是道:“凤主,先前听十梦说您不见了踪影,属下和风姑娘都十分地担心您。现在凤主既平安回来了,我便立刻传信与她,让风姑娘放心。” 凤沉央微微颔首,凌一便出去了。 江浣雪不好意思去追凌一,便喝了一口茶缓解尴尬的情绪,然后又与西陵笙闲聊起来:“白姑娘,北国的摄政王殿下为何要抓你走啊?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呀?是凤主救了你吗?” 面对江浣雪的一连串问题,西陵笙笑着不知该从何处开始胡扯,倒是凤沉央重重地将茶杯放下,神色淡淡间还透露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江浣雪虽是愚钝,但也没有愚钝到看不懂此刻形势的地步。她坐在这屋子里,着实有些碍眼。 于是她讪讪地收起一连串问题,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出了屋子。 西陵笙便道:“你这是干什么?都把浣雪吓跑了!” 凤沉央又重新端起茶杯,语气也比刚才轻快了许多:“小白,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似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西陵笙语塞,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有一点笔数的吗?? “对了,凌一不提我倒是忘了你还有个善良温柔,美丽贤淑的贴身女……”西陵笙千转百转地拖长了这一个“女”字,还一边观察着凤沉央的脸色变化。 “说起来,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连个名分都没有给人家吗?”西陵笙就是带着挑刺儿的意味,谁让这家伙这么地嚣张。 凤沉央微微挑眉,轻笑:“小白,你这是吃醋了么?” 啥玩意儿?她明明是在讽刺他好吗? 他从哪里看出来她吃醋的! “我吃什么醋?”西陵笙的气息有一丝不稳,“你看看你装成别人消失多久,那位貌美如花的风姑娘就得担心惦记你多久!你说都这样了你还不给人家一个交代,你是不是个渣男?” 凤沉央凑近她一些,黑玉般的眼眸泛着幽幽的光芒:“哦?可我得另一个担心惦记我的姑娘交代,便只能负了那位风姑娘了。” 西陵笙的心又开始狂跳,这家伙话里话外地撩她,她着实有些抵挡不住。 还是道行不够高啊! “呸!谁担心惦记你?待我去离国查明真相,我便离开。”西陵笙往凳子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凤沉央怕她摔下去,便用手扶着她的腰将她给捞了回来,西陵笙刚要挣扎,他便又放开了她,然后语气略带自责地说:“是该让她回去了。” 西陵笙用驭灵之术看到了凤沉央的记忆,所以药王谷被朝弦带人袭击一事她自是看到了。 药王谷的人告诉凤沉央,他们没能护得住白蓁的棺木。 凤沉央见到药王谷为了保护白蓁的棺木而元气大伤,并许了药王一个愿望。 就此,药王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风初岚送进了碧湖山庄,让她伺候在凤沉央身边。 凤沉央虽是不愿,但白蓁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他得为她还了这一恩情。 只是,风初岚对凤沉央别有用心,这一点便让西陵笙为白蓁感到不爽。 风初岚用药王谷那么多人的性命,想要换取她自己的幸福,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太自私了。 “也是,那风初岚在你碧湖山庄好吃好喝的供着,还学了你碧湖山庄那么多武林秘宝,这么多年了,你要还给药王谷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西陵笙打抱不平地说着,是为了白蓁和药王谷那些死去的人。还有,风初岚心思不单纯,不应该留在凤沉央的身边。 而这些话在凤沉央听来,却是令他十分地欢喜,与西陵笙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说了向着他的话,而不是再把他推给别人。 见凤沉央久久没说话,西陵笙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啦?” 凤沉央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西陵笙怔了怔,又笑道:“你怎么回事?突然说这个?” 凤沉央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眼中突然变得深沉不见底。 西陵笙知道他瞒着她一些事情,但他既然不说,她一定也问不出来。 “行了!我看你是想占我便宜吧!”西陵笙打抽出手,调节着突然紧张的气氛。 凤沉央出神片刻,又恢复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该占的便宜不都占完了?” 西陵笙:“……” 她真是脑子糊了才觉得这家伙心里有事! 第二日一早,西陵笙打开门时,门外便站着一个灰袍男子在等候了。 “凰主。” “十二桥?” 灰袍男子正是十二桥,看见她便朝她恭敬地施礼。 昨日西陵笙还在想凤沉央为什么不派十二桥来直接将他们传送去离国,今日十二桥便出现了。 十二桥说凤沉央有要事便先走了一步,然后命他带着西陵笙等人离开。 紧接着白光闪现,西陵笙便身处一片庭院之中,可为什么四周看起来这么地熟悉呢…… “这里是……碧湖山庄?”西陵笙微微地瞪大眼睛,“十二桥,我们不是去离国吗?” 十二桥恭敬道:“凰主,凤主让属下将您送回碧湖山庄。” 凤沉央为什么又不带她去离国了?难道是昨日听她说查明真相便走,所以想将她一辈子都留在碧湖山庄吗? 橘莘道:“娘娘,不如等殿下回来再问问他,也许离国现在有什么不能去的理由呢?” 橘莘的话也着实有理,虽然凤沉央做事一向神神秘秘的,但却从不会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于是西陵笙便想带着橘莘想去西院找薛不悔与花大娘,但突然一道清亮而又欢快的声音传来,令她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母后!” 第三百六十五章 瞎教孩子! “母后!” 西陵笙怔了怔,旋即回身抱住那个朝她奔来的小小身影:“欢儿!” 先前凤沉央说北言欢没事的时候,西陵笙虽然已经放下了心,可现在见到北言欢,又是止不住地激动。 她的小男神,她活蹦乱跳的小男神! 橘莘亦的眼眶一下子便红了,看着这母子再次相见的一刻,她亦是止不住地感动。 淮生伸手绕过橘莘的肩,刚要放下手去,橘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又飞快地收回了手。 西陵笙揉着北言欢的头发,脑袋,俩健全的胳膊,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真是活生生的欢儿啊!我没有做梦!” 北言欢被西陵笙这么看来看去,仍是有一些不好意思,虽然自从他醒来后,便被告知了真实身份。但他已经是八岁的男子汉了,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这么摸,这么看…… “母后,欢儿不是小孩子了……”北言欢支支吾吾地说着,像是在叫西陵笙给他留一点身为男子汉的面子。 但西陵笙才管不了那么多呢,看见北言欢的她高兴得不得了,就差当着一众人的面“吧唧”地亲他一口了。 很显然,北言欢料到西陵笙的想法,一直缩着脑袋,不肯离西陵笙的脸太近了。 橘莘又被两人逗笑,一时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的福宁殿,那时候,还有寻双呢。 哎…… 花大娘知道西陵笙回来,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迎接她。一众人围在桌前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西陵笙与薛不悔说起了她的血液能吸收各种毒药的事情,可把薛不悔乐坏了,头上的俩小辫子扬起,一个劲儿笑喊着他的试验成功了。 而北言欢偷偷地向西陵笙告状:“母后,这个小个子怪伯伯整日逼着我吃一些奇怪的药丸,可难受了!” 西陵笙满头黑线,看来薛不悔是发现了北言欢百毒不侵的体质,又拿他试毒来着。 “没关系,母后找机会帮你整治这个小个子怪伯伯。”西陵笙偷偷地与北言欢商量着。 食苑内弥漫着欢快的气氛,而食苑外一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屋中的情形,冷哼一声离开。 席间,西陵笙似是发现了琴姑并没有来,便询问了花大娘。 花大娘与薛不悔对视一眼,便说:“白姑娘,你不用管琴姑的。她便是那个性子。来来来,你们快尝尝我的手艺可有见长?” 江浣雪笑道:“花大娘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一桌人又聊了起来,西陵笙看了一眼屋外,恰巧看到一道人影,不禁微微挑眉。 用完晚膳,西陵笙便带着北言欢慢慢地朝东院走去。兴许是高兴,北言欢话多得说不完。 “母后,原来这就是你和父王想住的庄子,我到的时候,亦是觉得这里极好。” 西陵笙听惯了北言欢叫她“母后”,并没有觉得别扭,只是当他把“父王”二字连起来的时候,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那什么……欢儿啊,你突然要改七王叔叫父王,不觉得奇怪吗?” 北言欢顿了顿:“嗯……最初时是觉着奇怪,但我在离国看见父王与母后昔日的种种,便像是在北国时见到七王叔与母后时一般,你们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我自是习惯了过来。” 一样吗…… 明明白蓁与凤沉央相处得那般和谐有爱,而北离澈对她只有强势,强势,强势…… “哼!哪里一样了!”西陵笙嘟起粉唇。 北言欢便笑:“母后是不是也还未能习惯?没关系,你和父王在一起时,我不会打扰的。这样,母后是否能快些习惯了?” 西陵笙:“……” 北言欢双眼清澈,笑容单纯,西陵笙实在是看不出这小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定是凤沉央瞎教孩子! 这时,在东院外的小湖边,西陵笙又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对北言欢道:“欢儿,你先去屋中等着,母后很快便回来。” 北言欢点点头,乖巧地走了。 西陵笙走近湖边的落寞身影,喊了她一声:“琴姑。” 琴姑似是在落泪,月色下,她的脸上泛着晶莹,但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便飞快地抹去泪水,换上一副嘲讽冷漠的脸。 “你还真有本事。给碧湖山庄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凤主还能让你回来。” 西陵笙知道她指的是几个弟子中毒死亡一事。 “琴姑,我只说一句,若我真的给那几名弟子下了毒,不会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西陵笙的意思便是,她若下毒,只需动手一次,那些弟子便再无生还的机会。但这般嚣张的说法瞬间便惹怒了琴姑。 “姓白的,别以为有凤主为你撑腰,你便能在碧湖山庄横行!” 西陵笙轻飘飘地说:“既然你都说我有凤主撑腰了,那我为何不能在碧湖山庄横行?” 碧湖山庄是凤沉央的,他护着谁,谁就能在碧湖山庄横行。 琴姑神色一滞,竟说不出反驳的话。但她旋即冷嘲起来:“果然,离国中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西陵笙平静地看着她,她的脸上虽是带着嘲讽,却又有隐隐的悲伤。 一些散碎的片段在她眼前闪过,都是琴姑的记忆。 西陵笙道:“我知道你的亲人都被一个离国人杀了,所以你恨离国人。但是你可想过,救你的人亦是离国中人,你为什么要将对他们的恨压过对他们应有的感激呢?” 琴姑一怔,但瞬间冷声道:“离国中人就是不祥的存在,我不需要他们来救我!他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西陵笙淡淡地看着她:“但若我告诉你,救了你的人,又收留你的人,让你好好地活着又教你一身报仇本领的人,他便就是离国中人呢?” “你胡说什么?收留我的人是凤主,他……”琴姑情绪激动,但说着便没了声音,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凤主他也是……”琴姑不敢相信地看着西陵笙。 而西陵笙的话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脑袋上。“你们的凤主,他便就是离国人。”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的爱情不卖 “不可能……凤主怎么会是……” 琴姑不敢相信地喃喃着,她一直认为离国中人就是嗜血,残酷的屠杀者,而他们的凤主便像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完全就不是同一类人! 西陵笙道:“你心中只有恨,所以你根本就忘了,是救了你的那个人将你送来碧湖山庄,若那人不是凤主,又有谁这么大能耐能救下你?” 琴姑忍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其实这些她都想过,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杀了她的亲人的那个人,杀了她所爱之人的那个人,她难道不应该恨吗?所以只要是离国中人就是那个人的同伙,就该去死! 西陵笙吸了一口气,将慢慢地蹲身下去的她扶起:“琴姑,杀了你亲人的那个人,他叫朝弦。” “朝弦?”琴姑猛地抬起头,她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仇人,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西陵笙看到琴姑的记忆时也吃了一惊,但画面里的那个黑袍男子,她仅是看一眼便能认出来。 “他是离国的叛徒,凤主和我对他的恨不比你少。所以琴姑,你不应该把所有的恨都撒到无辜的离国人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亲人,琴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西陵笙道:“我骗你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只是我身怀驭灵之术,看到了你的记忆才知道的。朝弦他十分地狡猾,行迹诡异,又修习了禁术,我们到现在还没能抓住他。而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 得更明白一些,既然你替你的亲人活了下来,便好好地活着。至于朝弦,我和凤主会连带着你的仇一并向他报了。” 琴姑眼中晶莹闪烁,不敢相信地看着西陵笙,而西陵笙也仅是朝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东院的路,她亦是轻车熟路,院中的一草一木,她都记得清楚。于她而言,在碧湖山庄遇见了凤沉央,曾是她觉得穿越后最美好的记忆。 可是…… “哎。”西陵笙叹息一声,朝着烛火通明的房间走去。 西陵笙让北言欢先回屋,可想北言欢是去了凤沉央的书房。她慢慢地靠近,远远地便瞧见烛火映照的窗纸上,有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屋中,北言欢举着一本书到男子面前,好奇地询问着什么,男子微微地俯下身子,肩头的一缕黑发便落了下去。 凤沉央神情温和,耐心地教导着八岁的小男孩,两张好看的脸放在一起,倒还真是极为相似。 西陵笙站在屋外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觉得心头暖暖的。 忽地,她又惊觉,她怎么能有一种看着夫君与儿子的幸福感? 不行,她不能这样! 西陵笙赶紧收起了笑容,转身朝外走去。她一定是最近被凤沉央洗脑严重,她不能就这么安然地做起一个替代品了…… 不知不觉,西陵笙竟然能走到了荷花池。 不久之前,凤沉央便是在这池子里教会了她如何修习驭火之术。 那时候,她当他是个变态,而他也的确变态地将她拉下了水。后来,她为了戏弄他,也将他拉下了水,可这家伙却趁机吻了她! 真是只不要脸的臭狐狸…… 西陵笙细细地回忆着,仿佛连那些触感和心动都清晰得一塌糊涂。 “小白,你在想什么?” 突然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西陵笙猛地惊醒过来,回头时嘴巴不小心从男子的脸上擦过,她又是一惊,就要往后退去。 凤沉央眼眸微缩,身子向前倾,一把就将不小心就要跌进池子里的她抱了回来。 西陵笙攀着凤沉央的肩,微微地喘着气,刚刚她一脚踩空,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心点。”男子靠在她耳边轻声地嘱咐道。 小心点,小笨蛋。 安静地呆在我怀里,小可爱。 西陵笙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全都是脑补出来的凤沉央的声音,而鼻尖尽是他好闻的气息,她只想蹭着他身体的温度,让自己变得暖一些。 凤沉央看着西陵笙越发红的小脸和耳根,不禁失笑道:“小白,你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西陵笙的心思被拆穿,她赶紧从男子的怀中弹了出来,一边用两手给脸扇着风,一边打着哈哈:“妈呀,这才春天就这么热了哈哈哈……” 凤沉央抓着她的肩将她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道,你在想有关我的事情?” 西陵笙:“……” 这家伙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还让不让人有小秘密了! 西陵笙白他一眼:“你想得美!本姑娘的脑子特金贵,想让我想你一下,没有一百两银子休想!” 凤沉央微微挑眉:“那若是想一辈子,要付多少银子?” “一辈子的话那就要……”西陵笙刚要掰手指头数,顿时又觉得不对,谁要想这个家伙一辈子啊! 她的爱情不是他想买就能买的! 西陵笙挥手:“本姑娘一辈子金贵,多少银子都买不到!” 凤沉央突然伸手指向那荷花池:“小白,你看。” “看什么?” 西陵笙回首,只见被黑夜笼罩的池子底有点点的星火浮起,一眼望过去,就像是倒映在水中的闪烁繁星。 “这……” 凤沉央的手心运着火焰,水中的那些星火便是他所施的异术。 西陵笙知道凤沉央也有三种异术,一是驭冰之术,二是治愈之术,这第三种,难道是与她一样的驭火之术?可是她分明见凤沉央在星辰大海中用过预知之术…… “是异瞳。” 凤沉央像是猜到了她的疑问,便回答了她的问题。 而西陵笙看向他时,只见他的双眸竟变成了暗红色。 “异瞳可以复制任何人的异术,每一代天命之凤都会有。”他耐心地解释道。直到这一刻,西陵笙甚至都觉得还不够了解眼前这个男子的强大,这样的异术可以说是无人可敌了,而这么强大的一个男子,竟只为了她而受伤。 第三百六十七章 孩子不能给爹带 这时,池子中的星火升起,渐渐地,从池子底又冒出一朵朵荷花来,在点点星火之间摇曳娇艳,溶溶月色流下来,瞬间便美成了一幅画。 “若我偏要呢?” 男子的话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西陵笙知道他说的是一辈子。她说她的一辈子不卖,而他偏偏就要了她的一辈子。 其实凤沉央也是这么地强势。 西陵笙回头过去刚要与他拌上几句嘴,没想到一张无比俊美的容颜瞬间放大,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温热的东西便堵住了她的唇,温柔地辗转反复起来。 “唔……” 西陵笙被他牵引着,脑子里又变得乱哄哄的,想着寂静而又燥热的夜晚,那不断扑打上岸的海浪。 “哎呀!”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西陵笙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眼角的余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捂着双眼不断地往后退去,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隐身术,隐身术……” 西陵笙眉头一蹙,赶紧推开了凤沉央,喊了一声:“欢儿!” 而哪知北言欢听到了这声音,撒腿就跑:“欢儿不在这里!” 西陵笙脸颊微烫,这小子到底跟凤沉央学了些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撤退,腰间又被一只大手握住,凤沉央从身后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头,贴近她的耳边,幽幽的气息不断地挑逗着她的耳垂。 “你、你、你!”西陵笙浑身酥麻,不断地挣扎起来,“你看你都教了欢儿一些什么!你快放开我,我得去看看他!” 凤沉央却是没放,语气颇有些无奈:“小白,欢儿不是你逃跑的理由。” “呃……” 再一次被凤沉央揭穿,西陵笙再也装不下去了,原地在他怀中转了个圈,用手抵在他胸口,与他面对面看着:“我警告你,在我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许碰我!否则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毕竟她也是有一身异术的女人! 凤沉央道:“小白这是要欺师灭祖了?” 她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说起来他也算是她的师傅。 “哼,是你自己不做我师傅的,我算什么欺师灭祖?” 凤沉央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做你师傅。” 说罢他低头下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的唇,而这一次却不再是温柔,反倒是一种霸道的侵略,一寸一寸地要将她的身心都占为己有。 凤沉央不想再做的她的师傅了,是因为他想要娶她为妻。 而他的吻技又是极好,即便是被侵略也被挑动起丝丝的情欲,令西陵笙有些招架不住。 在意识泯灭的最后一瞬间,西陵笙坚定地推开了他,愤愤地骂了他一句“无赖”,然后飞快地逃走。 第二日,凤沉央在她的门外喊她。 西陵笙躲在被子里,一听到他的声音便会想起昨夜那不堪的一幕,所以便缩在被子里装睡,怎么也不肯起来。 凤沉央与北言欢站在门外,见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反应。 北言欢便偏着小脑袋看他:“父王,不会昨夜没能令母后高兴,所以母后生气了才故意装睡不理我们的吧?” 凤沉央:“你母后是害羞了。” “噢!原来是这样的吗?哈哈哈……” “行了,待会她自己会出来的,你别和她说便是。” “知道了,父王!我保证不提母后害羞的事情!”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地远去,西陵笙咬着被子,真想冲出去掐死外面那人。 什么叫做她害羞了?还不和她说? 还有她的小男神说的那句“没能令母后高兴”到底是什么鬼? 难道他以为是她欲求不满了? 去他爷爷个大西瓜!凤沉央也不纠正一下! 以至于北言欢的小脑袋瓜儿里到底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果然孩子不能给爹带! …… 西陵笙在房间里磨蹭了许久才出去,听橘莘说凤沉央带北言欢出去了,她顿时便松了一口气。又去花大娘那处要了一盘瓜果子,然后抱着去了花园的凉亭。 西陵笙本是打算去凉亭里嗑瓜子赏花,还没走近便瞧见两道身影。 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在园子里练剑。而女子一身白衣,坐在一旁观赏,脸上还洋溢着欣喜。 “那不是凌一与江姑娘吗?”橘莘道。 西陵笙笑:“是啊,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嗑瓜子了。” 随后,两人又到了花园的另一头,当橘莘问起离国的事情时,西陵笙又才想起,昨夜与凤沉央胡闹,她竟忘了问这事儿。 “待会等他回来,你可得提醒我。”西陵笙嘱咐橘莘道。 这时,江浣雪从凉亭的方向跑过来,跑得极其匆忙,还掩着唇,看起来像是正在哭泣。 西陵笙带着橘莘将她拦下,江浣雪愣了愣,仰面时果真就布满了泪水。 西陵笙眉心微蹙:“怎么了,浣雪?” 江浣雪声音哽咽:“白姑娘……” 话还没说完,江浣雪便抱着西陵笙大哭了起来,边哭便说:“都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呀?白姑娘……” 原来是因为凌一……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 但是江浣雪还是哭个不停,甚至有些嫉妒地说:“风姑娘虽然好,但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我比风姑娘真的就差那么多吗?” 论起容貌家世,江浣雪与风初岚相差无几,若要说好,西陵笙却觉得江浣雪更好一些,毕竟她本性善良,心思单纯,对凌一也是真心。 可喜欢这种事情,也不是谁能控制,既然凌一先爱上了风初岚,那江浣雪就注定了要爱得辛苦一些或者干脆就选择不爱了。 西陵笙只能说着一些安慰的话,希望她能早点看明白。 这时,凌一抱着剑走过来,江浣雪吸了吸鼻子,扭头站在西陵笙身后不看他。 凌一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对西陵笙道:“白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江浣雪惊讶地回头,可凌一已经冷漠地转身走了。心头一酸,她的眼中又泛起晶莹。“白姑娘,你看他连哄我都不肯!哪怕是一下下也好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能再留着她了 江浣雪伤心欲绝,可凌一却不闻不问。西陵笙也不可能强求二人在一起。 “哎,橘莘,你先带浣雪去走一走,散散心。浣雪,我去替你探一探凌一的心思。” 得了西陵笙的安慰,江浣雪终是哭声缓和些了,由橘莘陪着离开。 西陵笙这才走到凌一身边,开口问:“你是怎样看待她的?” “谁?”凌一的语气带着疏离。 西陵笙叹息一声:“江浣雪,或者说是,风初岚。” 凌一道:“风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都是她的。而江浣雪,与我无关。” 西陵笙反问:“真的只是无关吗?” 凌一道:“是。” “若真只是无关,为何你会出手帮她,而且一路都带着她?凌一,你没有表面上那么冷血。” 凌一虽是依旧冷漠,但握剑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这都一一地落入了西陵笙眼中。 “白姑娘,我叫你来不是与你说江浣雪的。我只是想知道,当初在碧湖山庄死去的那几个弟子,你当真没有对他们下毒吗?”凌一紧盯着她道。 西陵笙眼中毫无波澜:“凌一,你跟着凤主这么久,应当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我真的给那几个弟子下了毒,你认为凤主还会留着我吗?” “那是因为凤主被迷了心窍。”凌一冷声反驳。 西陵笙却是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这样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 凌一心里很清楚,凤主那样的人物,不可能轻易地就被谁迷了心窍。可这样一来,那么下毒的人就是…… 不,他不相信! 可是…… 凌一再次抬头看向西陵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西陵笙微微蹙眉,耳边便响起一个声音:“对不起了,白姑娘!” 说罢西陵笙眼前一黑,她被凌一打晕了。 *** 层层云雾掩绕之间,碧湖山庄显得宁静而又美好,令人心生向往。 山崖上的女子扶着琴,时时地望向那座幽静的庄子,神态忧郁,琴声落寞。 凌一抱着昏迷的西陵笙出现在山崖之上,当他看见那抚琴的女子时,心也如这琴音一般,沉沉地落了下去。 “风姑娘。” 凌一唤了她一声,那女子便抬起头来,容貌极佳气质淡雅,正是风初岚。 风初岚要凌一去杀了西陵笙,因为她是个祸害。凌一心中挣扎甚久,最终还是将西陵笙带来给风初岚。 风初岚朝凌一笑了笑,继续抚琴,直到一曲毕了,她才起身向着他走去。 “凌一。” 凌一便什么话也没说地听完了这首悲凉之曲,看似心事重重,待风初岚走过来,他又才重新回过了神, “风姑娘,人我带来了,要如何处置,便听风姑娘发落。” 凌一说着便将西陵笙放到一旁的树下,让她背靠着树坐好。 风初岚睨了一眼西陵笙,嘴角不禁勾起,旋即她自然地扶上凌一的双臂,似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失落女子刚刚得到安慰,眉间颦蹙着点点哀愁,令人心疼。 “谢谢你,凌一。总是在我这么无助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 凌一怔了怔,有些别扭地往后退了一步,风初岚的手便滑落。 他低着头没有看她:“凌一的命是凤主的也是风姑娘的,凌一自是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二人做出不利之事!” 风初岚看出凌一的异样,又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你杀了这女子?你以为,仅是因为凤主遭了她的迷惑,而我嫉妒吗?” 凌一仍是没有抬头:“凌一没有这么想。凤主和风姑娘本应是一对。” 风初岚摇了摇头,苦笑:“若这女子来历清白,而凤主又倾慕她,我自是希望凤主能够幸福。至于我的那份喜欢,根本就不重要。” “岂会不重要?”凌一替风初岚感到不平。 风初岚继续说:“凌一,你不明白,真的爱一个人,本就不求什么回报,惟愿他好便是。” 爱一个人,惟愿他好。 凌一默默地在心中念起,而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这个女子的来历并不简单。她根本就不姓什么白,她原名西陵笙,是北国的太后娘娘!” 凌一震惊,他没想到北国那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太后竟然就在眼前!不过转眼一想,一切又都清楚起来,若她不是太后,那北国的那位摄政王爷为何又对她紧抓不放?风初岚继续说:“早在北国时,便有传言她刚嫁给了北国的太子爷,就将那太子克死了。后来又与北国的摄政王爷纠缠不清,以至于北国的摄政王夺取大权之后,将太后之位给了她。不过她自是风流成性, 很快又与北国的东平王爷暧昧在一起,就此北国的摄政王大怒,与她大吵了一架,所以她才离开了北国,到了这碧湖山庄。之前的先不论,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既然凤主看上了她,那只要她斩断过去,与凤主好好地在一起,我也就不计较什么。可是没想到她给凤主惹了麻烦之后仍旧死性不改,又到了姜国与姜国的太子赫 连泽玥厮混在一起,还差点害死了赫连太子。我随父亲前去姜国给他们的王医治之时,便恰巧遇到。 凌一,你说这样的一个女子,我怎可留她在凤主身边?她离开了凤主便罢了,可她去北国破坏了摄政王与摄政王妃的感情之后,偏偏又纠缠着凤主回了碧湖山庄!而我不能再让她毁了凤主和碧湖山庄了!” 风初岚将西陵笙完完全全地说成是一个祸水,一个妖女,所以她要杀了西陵笙,便是在替天行道。 凌一怔怔地看着树荫下的女子,想到在蜀中山谷和那清溪小镇上,她为了留给他们生路而处处将自己置于危险,性子如她这般的女子,会是如风初岚所说的一样,水性杨花,四处破坏别人幸福的人吗? 但是这些话又是从风初岚的口中说出来的,他敬重的风姑娘会欺骗他吗? 风初岚从怀中掏出一瓶毒药,交到一直沉默无语的凌一手中。“凌一,替我杀了她好吗?就当是为了凤主,也不能再留着她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他第一次背叛她 “杀了她,凌一。” 风初岚将一瓶毒药放到凌一的手中,蛊惑般地笑着,倒映在男子的眼中,连眼眸都染上可怕的冰冷。 “住手——” 江浣雪和橘莘突然现身在山崖之上,江浣雪双眼红肿,眼中还泛着晶莹:“凌一,不可以!” 凌一将西陵笙打晕带走时,江浣雪和橘莘就看见了,只是他一路心事重重,竟没有发现两人跟踪了他。 江浣雪双手攥紧在胸口,神色间是无比的痛心:“凌一,那可是白姑娘啊,你怎么可以杀了她!” 橘莘持剑指着风初岚:“你是何人?为何要造谣我家主子?还欺骗凌一将她劫至此处妄想杀之?” 风初岚淡定地站着:“造谣?你是她的人,你自会说我是造谣。凌一,还不动手?”“不要啊,凌一!”江浣雪阻止道,“难道你忘了吗?蜀中山谷,是白姑娘救了我们啊!在清溪小镇时,她亦是一个人将危险引走!还有姜国,你忘记赫连南菱说过,是白姑娘拼死杀了赫连枫,救了泽玥太子 ,救了整个姜国吗?她落入摄政王殿下的手中,也是为了救茗曦公主啊!她怎么可能是个祸害别人的人!” 橘莘道:“什么是主子拆散了殿下和霍霓裳?你这女子造谣起来当真厉害,难不成你与那霍霓裳是一伙的?” 风初岚没有理她们,而是对着凌一道:“凌一,她们都是西陵笙的人,你当真要听她们为西陵笙辩解吗?只有杀了西陵笙,才是真的为了凤主着想。动手吧,凌一!” “凌一,你敢!” 凌一仍是犹豫,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毒药,毒药渐渐地变得模糊,而靠在树下的女子变得清晰。 他记得的,这个女子总是喜欢调侃他,即便是他冷言相待,她只是当做不在意。而且,她笑起来时真的很好看,带着点点阳光,就好似一汪清泉,暖暖地流入他的心里。 她说过,他的心不似他看上去那么冷。 其实她是懂得他的,跟她说话时,他总是能够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人生难得一知己,对于他来说,她大概是就他这一生的难得吧。 “风姑娘……”凌一捏紧了手中的药瓶,终是看向风初岚,“虽然白姑娘隐瞒了身份来历,但我觉得她不似你说的,她这样做,只是有她的苦衷……” 风初岚微微一怔,她眼前的男子眼中带着不忍和心痛,她何时见过他违背她的意思,而这第一次,竟是因为她最厌恶的这个女人! “哪有什么苦衷!”风初岚微眯起双眼,连语气也变得狠了起来,“凌一,难道你也被这个妖女所迷惑,要背叛我?” “没有!我从没有想过会背叛风姑娘,只是……”凌一低头,“只是我也没有被她迷惑。” “既然没有,你为何不听我的,为何不杀了她?”风初岚上前一步,“你不是说过,为了我,你什么都肯做吗?” 此刻的风初岚眼中嗜血,哪还似平日里温柔亲切的医者? 凌一一时恍惚,竟觉得这样的风初岚,他并不认识。 “他凭什么要为了你,什么都做?”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原本晕倒靠在属下的女子已是清醒,一手搭在弯曲的一条腿上,淡淡的神色间带着掌握一切的通透明了。 “白姑娘!” “娘娘!” 橘莘和江浣雪皆是惊喜,凌一和风初岚却是一怔。 凌一低喃:“你竟然……”西陵笙站起身,顺手将凌一手中的毒药瓶子拿了过来,仅是打开闻了一下,她便道:“凌一,你可知这毒药是什么?昔日在碧湖山庄中毒的几位弟子,便是吃了它。你若是不信,拿回去向薛神医一问便知。 ” 凌一的身子明显轻颤一下,低着头并没有看谁,只是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起拳头。 他一早就猜到过,只是不愿继续猜下去罢了。 风初岚冷冷一笑,走到自己的琴前:“醒了又如何?今日我便要替凤主杀了你!” 说罢她拨弄了琴弦,一群黑衣人便跳了出来,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刀,且刀柄上都有特殊的标记。 江浣雪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惊呼道:“果然与小叔叔勾结的人便是你们!” 凌一自然也注意到,当初江浣雪这么说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还说她是故意挑拨他与风姑娘的关系而伤了江浣雪的心,现在想来,心思蠢笨的她在没有别人的教唆下什么时候学会挑拨两个人的关系了? 风初岚只是不搭理她,再次拨动了琴弦,所有的黑衣人便朝着几人挥舞着刀去。 橘莘和江浣雪纷纷拔刀阻挡,而这群人似是经过特殊的训练,速度都要比一般人快,且下手都比一般人狠。 橘莘被几人围攻,还能勉强应付;而江浣雪很快就落了下风。西陵笙用藏在手中的匕首抹了两个人的脖子,刚要去帮江浣雪,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在她面前,挑剑替她挡下了致命的一刀。 风初岚眼眸一沉,喊了一声:“凌一!”她始终是不相信,凌一不听她的命令便算了,此刻还要去救她要杀的人,与她对着干! 琴音大燥,带着无比的杀意阵阵而起。 西陵笙见凌一救了江浣雪,不禁勾唇一笑,转而看向抚琴的那个人,身形一闪便到了她跟前。 风初岚大惊,飞身躲避寒刃。 虽然西陵笙只是吓唬她,风初岚却用力地与她拉开距离。而这慌张的用力之下,她脚下一空,眼看着就要落下悬崖。 “啊——” 风初岚惊叫一声,琴音戛然而止,碎石刷拉拉地滑落悬崖,风初岚的整个身子都悬空在悬崖边,如凋零枯叶一般。 西陵笙抓着她的披帛,而她抓着披帛的另一头,不断地往上挣扎。 凌一一剑刺倒一个黑衣人,飞快地奔过来,伸手向风初岚:“风姑娘,抓住我!”风初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将手交给凌一。而同时,她嘴角勾起,猛地将披帛往下一拉,西陵笙的整个身子就向前倾去。 第三百七十章 嫁给他也可以 凌一脸色大惊,而风初岚却笑得更深。 去死吧,西陵笙! 西陵笙身子微倾,眼看着就要落入悬崖,披帛轻飘飘地坠落谷底,而风初岚的笑意也随之僵硬在脸上。 只见刚刚还要摔倒的西陵笙忽然便松开了那条披帛,身子轻灵地旋转后移,她又稳稳地站在了悬崖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风初岚。 风初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这一举动一早就被西陵笙的预示之术看了去。这些不过是西陵笙故意做给她看的,毕竟即将快要得到时再突然失去,最是能击垮一个人的心。 凌一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惊滞不减半分。 这时,橘莘和江浣雪已是跑了过来,江浣雪愤愤道:“风姑娘,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白姑娘救了你,你却要恩将仇报地将她送入谷底!” 凌一什么话也没说地将风初岚拉了上来,风初岚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似是在平复起伏的心绪。 “呵……”风初岚冷笑,“你只看到她救我,可我快要落下去也是她害的!” 橘莘皱眉:“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西陵笙淡淡地看着她:“风初岚,你可知你现在这个样子,谁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吗?” “难受?最难受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风初岚看了一眼凌一旋即嘲讽地笑起来,“连我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我!” 凌一脸色发白,看得出应是痛苦万分。西陵笙冷声道:“有一个人陪伴你多年,敬你重你,甚至为了成全你的幸福而将他对你的那份感情埋藏到心底,愿意一辈子在你身后守护你。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珍惜也就罢了,欺骗他也就罢了,现在 还要责怪他。风初岚,我刚刚就应该杀了你。” 风初岚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江浣雪的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她一步一步地向风初岚走去:“风姑娘,凌一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本不应该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本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可就因为你,他什么都肯割舍,而你 呢?除了利用他时给他一点假意的温情,你心里可曾将他当做是一个男人?” “住口!” 凌一突然出声制止了江浣雪,他冷声道:“我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凌一!” 江浣雪刚要去追转身离开的凌一,一把匕首却横在她的脖间,她感受到利刃的寒意,不敢再轻举妄动。 “风姑娘!”凌一不敢置信地看着风初岚。 风初岚却是嘲讽地笑着向西陵笙道:“西陵笙,你若不跳下悬崖,我就杀了她!” 西陵笙冷冷地看着她,玉手轻抬,一道火光闪现,风初岚的衣角便开始燃烧起来。 风初岚吓得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江浣雪,跌坐在地上想要扑灭衣服上的火焰。 凌一飞身上前将江浣雪接住,江浣雪抱着他脖子的那一刹那便笑起来:“凌一,你看你还是会救我。” 凌一,你的心并不似看起来的那般冷血。 一道声音在凌一的脑海中回响,再看向清泪素容的女子,仿佛有什么开始融化起来。 “凌一!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风初岚好不容易扑灭身上的火,却坐在原地哭声呐喊起来。 凌一心中隐隐一疼,放下江浣雪欲要走向风初岚,江浣雪的笑容凝滞,拉了他一下,可男子的手却从她手中抽走。 凌一走到风初岚面前,蹲下身替她抚去脸上的泪:“风姑娘,我不会背叛你,我送你回药王谷。” 西陵笙拧着眉头,瞧了一眼失魂的江浣雪,不禁沉沉地叹息一声。 有些情一旦生起,便是一辈子。 风初岚靠在他怀中,哭成了泪人:“凌一,我错了吗?我陪在凤主身边这么多年,而她不过来了几日,她凭什么呀?” 凌一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错了。” 西陵笙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感情并不是用日子来算的,陪在身边久的人不一定多爱你;而认识不过几日的人,反而有可能爱你入骨。” 说着西陵笙向着江浣雪看去,凌一愣了愣,亦是随着西陵笙的目光看去。 堂堂流剑山庄的大小姐,为了像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连明天都说不准的男人,开心地笑过,亦是伤心的哭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风初岚恨恨道,“你不过凭着与凤主亡妻相似的一双眼睛才让凤主爱上了你!凤主对你的爱,也是你从他亡妻那里偷来的!说着什么感情的大道理,你连用日子来算的资格都没有! ” 这是西陵笙的痛处,亦是不可说之处。 “她有。” 突然凤沉央牵着北言欢出现,而他身后跟着的还有花大娘,薛不悔和琴姑等人。 风初岚怔了怔,喃喃:“凤主……” 凤沉央道:“用日子来算,你比不了她;论起资格,倒是我要向她求一个让我爱的资格。” 一颗心刚跌落到谷底立刻又被阳光所照耀,西陵笙与凤沉央对视凝望,竟不知道怎样回答。 高高在上的离国凤王,被众人心中奉为天神的凤主,竟放低姿态向她求一个能够爱她的资格,任西陵笙的心再封闭也怕是要被撬出一条缝来。 “风初岚,你我之间该说的都已说得清楚,既然风谷主身体不适,你便回了药王谷。日后碧湖山庄的一切,与你再无关系。” 凤沉央淡淡的言语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风初岚的心,虽然她已经被凤沉央拒绝多次,但别人都不知道,而现在他却当着众人的面将她逐出了碧湖山庄,没有什么比这还令她心痛难忍的了。 “凌一……”风初岚忽地抓住凌一的手,脸上是祈求的神情:“凌一,你看到了吗?凤主为了这个女人将我赶出了碧湖山庄。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那你就替我杀了这个女人!只要你替我杀了她,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是我,你要我嫁给你也可以!”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他真心喜欢过她 凌一心中一痛,他没想到风初岚已经变得这么疯狂了,她对凤沉央的爱有多深,便对西陵笙的恨有多深。甚至是为了平息这份恨,宁愿嫁给他! “风姑娘,凌一问你……”凌一的心底泛起一丝凉意,“你有没有把我看作是一个男人?” 风初岚神色一滞,笑着说:“凌一,你在胡说什么?若我没有将你当做一个男人,为何又愿意嫁给你?你别说那么多了,只要你杀了这个女人!我们立刻便能回药王谷成婚!” 既然她得不到凤主,那么这个女人也别想得到! 眼中最后的一抹希望也破灭,凌一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放开了风初岚,慢慢地走向那悬崖。在沉默地看了片刻,他又转身看着风初岚,一贯冰冷没有表情的脸上,忽地便浮现出一丝温柔。 “你知道吗,风姑娘。凌一是真心喜欢过你。” 风初岚蹙着眉:“你要做什么?凌一,我不是让你杀了她吗!” 凌一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阖上双眼,身子也往后仰了下去。 西陵笙才刚反应过来凌一的举动,却已经来不及了。 “凌一!” 她惊呼之下,另一道身影先她一步地扑了上去,想要抓住凌一,最终却跟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一并消失在悬崖之上。 “江浣雪!”橘莘试图去拉她,却什么也没拉住。 随着凌一和江浣雪的坠崖,西陵笙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也断裂,一道烈烈的火焰之剑狠狠地插入了风初岚的肚子,风初岚瞬间便瞪大了双眼,她胸口急促地起伏起来,泪水和血水止不住地流出来。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你来杀我啊!” 话音落下又是一剑刺下,风初岚立马便喷出一口血来。 “小白。” 凤沉央上前护住西陵笙,怕她因怒急攻心而乱了气息。 西陵笙双眸染血,冷冷地看着那个被她烈火所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女子。她想杀了风初岚,可是她却不能。若不是因为药王对白蓁有恩,她大可以将她碎尸万段! 薛不悔赶紧上前救治风初岚。 花大娘请示道:“凤主,这山崖下有一条河,我想凌一和江浣雪应该还能活着,我立刻带人去寻!” 这时琴姑上前道:“凤主,我也去吧……” 西陵笙看了她一眼,琴姑朝她微微颔首,又道:“毕竟浣雪也是我的得意弟子。” 自从那夜西陵笙与琴姑谈了之后,她对西陵笙的敌意也没有那么深了,此刻又看到这样的风初岚,她甚至觉得错怪了这个女子,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弥补。 凤沉央准了琴姑和花大娘二人去了,又看着怀中的女子安慰道:“若他们大难不死,日后也会有个好的结果。” 经过这一劫,凌一应该也看清楚了风初岚的为人,只是西陵笙明白,一颗心死了若要重新复活起来,然后再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个人,这还得看他和江浣雪之间的缘分。 “但愿吧。”西陵笙道。 “母后!” 北言欢跑过来,抱着她说:“欢儿听说你不见了可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 西陵笙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肉脸:“母后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 北言欢道:“这个恶女人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怕四大长老将你带走……” “欢儿!” 凤沉央喝斥一声,北言欢立刻惊觉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 西陵笙却是听了进去,看着凤沉央问:“四大长老?是离国的那四位吗?他们为何要带走我?” 凤沉央道:“这只是欢儿不听话时,我吓唬他的。小白,我们回去吧。” 西陵笙半信半疑,忽地又想起他们原本说好去离国却突然改回了碧湖山庄的事情,于是问:“为什么我们不去离国了?” 凤沉央眼眸深沉,还没有开口回答,只见一道白光闪现,紧接着四个人戴着斗篷的人便走了出来。 “魑魅魍魉拜见凤王。” 四个人将右手放在左肩,齐齐地朝着凤沉央施礼。 北言欢一下子便急了,张开双臂护在西陵笙面前:“不许你们将母后带走!” “殿下,我们只是来迎接你和凰后娘娘回离国的。”其中一个长老道。 “不行!父王说了,你们会……” “欢儿!” 凤沉央再一次打断北言欢,北言欢便悻悻地不再说话。然后凤沉央不带一丝感情地对几个长老道:“你们先回去,随后我会带着小白到离国。” 几个长老又施了一礼:“王,离国千万年来,从祖上定下的规矩,还请王不要忘了。” 凤沉央没有说话,只是周身寒气大盛。但几个长老很快就消失在白光之中,他周身的气息又缓和下来,然后像是没事一样朝西陵笙微微一笑:“小白,我们回家了。” *** 夜晚降临,花大娘和琴姑回来说并没有寻到江浣雪和凌一的尸首,但也没有找到他们两人。 西陵笙虽仍是担忧,但知道两人还活着,心底多少得了一些安慰。 陪着北言欢用了晚膳,读了书,然后哄他上床,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西陵笙替北言欢盖好被子,刚要转身离开,北言欢小小的手便拉住她的。 “母后,你不会再离开欢儿的,对吗?” 西陵笙一下子想到白日里凤沉央与四大长老的对话,出神片刻又笑起来:“当然不会。” 从北言欢的房中出来,西陵笙又开始想起四大长老对凤沉央所说的话。 离国千万年来的规矩到底是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那个规矩,所以凤沉央才迟迟不肯带她回离国的吗? 西陵笙满腹心绪地走回自己的屋子,刚点上灯只见桌前坐了个人,吓得她差点丢了一个火球过去。 “凤沉央!”西陵笙没好气地说,“你干嘛悄无声息地躲在我房里?差点吓死我了!” 凤沉央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西陵笙微微瞪大美目,挣了挣:“你又占我便宜!” “小白,让我抱一会。”凤沉央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西陵笙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他,便安静地由着他抱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最后的翻云覆雨 屋内烛火摇曳,安静地只能听见凤沉央和她的呼吸声。西陵笙坐在凤沉央的腿上,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可坐久了连背襟都有些微微出汗。 她不安地动了动,凤沉央便配合着她调整了一个令她舒服的姿势。 西陵笙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又才发现身后的男子好似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于是尴尬地往后瞄了他一眼,讪笑起来:“呃……你有什么心事吗?不如你将我放下,我为你排解排解?” 凤沉央摇了摇头,弄得她脖子处痒痒的。 “小白,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问题,西陵笙愣了愣,她说过什么话? 凤沉央便放开了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来做蛋糕吧。” “蛋糕?现在吗?” 西陵笙微微惊讶,但凤沉央已经拉着她往东院里的厨房去了。 凤沉央的东院里有专属的小厨房,西陵笙以前来过一两次,可不如花大娘的厨房好用,她也不常用。 而这一回进了厨房,西陵笙不禁惊讶起来,因为厨房不再似以前的简陋,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连食材都是新鲜的。 “你不会是故意将我留在碧湖山庄给你当做菜工吧?”西陵笙玩笑地说着,“我这双手可是摸遍了金银玉石,你却要我沾这阳春水,说吧,给我多少好处?” 凤沉央道:“我便是这碧湖山庄最值钱的,你尽管来要。” 他说得暧昧不清楚,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一定以为两人在谈论行房之事。 羞耻…… 西陵笙的那双手的确是用来摸金银玉石的,可为了凤沉央,下下厨她也是愿意的。本来这蛋糕,也是他们事先便说好的,她欠他的。 西陵笙准备好材料,挽起袖子就开始和面,而凤沉央就在旁边盯着她看,被盯着盯着她便觉得快要自燃了,于是嗔道:“看你这么闲,不如你来帮我打奶油?” “好。” 见他爽快地答应了,西陵笙便将做奶油的详细步骤告诉了他。别的她倒是不担心,唯独这古代没有打奶油的机器,怕是凤沉央的手会无比地酸爽。 西陵笙正在偷着乐,就见凤沉央将一盆打好的奶油放到了她面前,若无其事地问:“小白,还需要我做别的吗?” 西陵笙眨巴眨巴眼,惊叹道:“你这手速……单身了几十年?” 凤沉央:“只是昨日复制了驭风之术,今日刚好派上了用场。” 西陵笙这才注意到,凤沉央原本漆黑的两只瞳孔,隐隐地泛着红光,看起来真是用了异瞳所复制的异术。 她还傻傻地以为…… 还好她没来得及说出满腹的钦佩之话,否则这家伙又要嘚瑟了! 凤沉央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慢悠悠地说:“你想夸我什么,直说便是。” 西陵笙:“……” 没有,下一个! 西陵笙发好了面便放到模具里用驭火之术烤蛋糕,凤沉央坐在一旁看着她,单手撑着下颌,黑玉般的双眸幽幽,有火焰倒映显现的眸光。 西陵笙看了他一眼,见他发着呆的模样不禁笑道:“你发什么愣啊?这深更半夜的你非要我给你做蛋糕,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吃了要睡觉啊!” 凤沉央轻笑:“我只是在想,你生活过的那个世界里的东西,还真有意思。” 西陵笙愣了愣,她告诉过他,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可不是。其实这生日的时候除了吃蛋糕是还要许愿的,在生日蛋糕上插上蜡烛,然后对着它诚心许愿,最后再把蜡烛吹掉,这样,上天就会听到你的愿望了。” 西陵笙本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而尽量地多说一些,但凤沉央似乎格外地起了兴致。 待做好了蛋糕,两人一起抹上了奶油,凤沉央便将一根蜡烛插到蛋糕上。 “是这样吗?”他问。 西陵笙略微惊讶:“你想许愿吗?可今天又不是你的生日。” “就当提前了。”凤沉央笑。 上一次她给他做蛋糕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哈哈哈,你要提前多少次啊!” 西陵笙故意笑他,凤沉央也不介意。两人点上了蜡烛,西陵笙便双手合十在胸前,还让凤沉央学着她的模样一起许愿。 凤沉央在她的监督下照着做了,然而等到她闭上眼睛,他又缓缓地睁开了眼,像是看不够似的,贪婪地将目光钉在了她的身上。 西陵笙许愿无非就是希望世界和平,带她许完愿睁开眼时,立刻就陷入了一双神情满含的眸子。 眸光微动,紧接着便荡漾起涟漪。西陵笙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由自主地便凑上前去,轻轻地落吻在他的薄唇上。 而一瞬间,就像是点燃了引火线,所有的烟花一下子在脑海中炸开。隐忍许久的情感如山洪决堤,不顾一切地吞噬了克制与理智。 凤沉央按住她的脑后,将她送入他的深吻。 西陵笙双手抚上他宽阔的背,被他揽着腰往上一提,她便再次坐到了他的腿上。 潮水袭涌,时而疯狂,时而温柔,恍若海岸上的细沙被卷入一望无际的深海,又被深海推向广阔晴朗的蓝天。 一时深陷,一时清明,缱绻缠绵直到最后依依不舍地回归初始,却仍是不肯分离地紧挨在一起。 凤沉央的怀抱很适合睡觉,从一开始,西陵笙便这么觉得了。 而很久之前在碧湖山庄的时候,他无赖地向她要求了好几个月的陪睡,她此刻想着,大概经过了这一晚,不知下一晚再是何时了。 她对他始终是爱大于恨的,而那些恨也是来源于对他的爱。这一场疯狂,就好似一场告别,只因为是最后一次,她便不顾一切了。 对,就是一场告别。 毕竟上一次她做蛋糕给他的时候,也是为了跟他道别。没想到他还记得,所以用了同样的方式。 天边初熹,西陵笙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已经躺在一辆马车之中了。身子仍有些发软,但她的记忆却越发地清晰,特别是昨夜临睡前凤沉央在她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既然藏不住你,便只能割舍了你。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辈子不嫌烦 姜国。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男子一袭红衣,半倚在软塌之上,一张容颜倾国绝色,甚至比女子还要娇美上几分。 他阖着双眸,看似在小憩。而檀香白雾缭绕着层层纱幔,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之时,他又缓缓地开了口:“朝弦?” 那些自香炉里倾泄出的白雾渐渐地变成黑色,然后黑雾散去,一个作侍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大殿中。 “赫连太子竟还记得我。”朝弦笑了起来。 赫连泽玥道:“记得又不代表着你与本太子交好,你擅闯王宫,打晕了为本太子抚琴的宫女,意欲何为?” 暗处寒光闪现,赫连泽玥睁开了双眼,眼中亦是不含半分感情。 朝弦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殿中央,朝四周看了一圈又说:“赫连太子,我来自是来做客的,难道姜国便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赫连泽玥微微勾起嘴角,眸子里染上一抹轻蔑:“本太子记得没错的话,赫连枫的那一身妖术,便是你助他的。本太子派人追杀你便是对你的恩典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我姜国做客?” 朝弦亦是勾起一个阴险的笑:“自是有的,毕竟事关那位西陵姑娘,我想太子殿下不会拒绝我这样一个客人。” 赫连泽玥收敛了笑意,周身不再有半分慵懒之气:“你知道些什么?” 朝弦道:“太子殿下一早便猜到,那西陵笙不仅仅是北国西陵将军府的小姐,她还是离国的凰后娘娘。我说得可对?” 赫连泽玥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朝弦是怎么知道的? 见赫连泽玥沉默不语,警惕万分的样子,朝弦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 “既然太子殿下默认了,那我便再告诉殿下一件事。那西陵笙不仅是离国的凰后,同时她身怀离国圣女之魂,也就是说她是双魂同体!” 赫连泽玥微微沉了眼眸:“你到底想说什么?”“哎呀哎呀,我可是在提醒你啊,太子殿下。”朝弦发出怪异的笑声,“离国历来只有一位凰后,一位圣女,而他们的圣女偏偏又不能动任何的儿女之情。所以离国人的先祖一早便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定 下规矩,若出现双魂同体者,必将其送入离魂冥界,除去一魂方可继续留在世间。”朝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那离魂冥界为何有这样一个名字?那便是进去的人都是些犯了大错,需要除掉异魂流放之人。可据我所知,进去的人很少有出来的,即便是出来,也很快就死了哈哈哈 哈……” 赫连泽玥看着放肆大笑的男子,眼中噙着冰冷,却勾起一个妖孽无比的笑:“依本太子看来,你就应该被送进那离魂冥界。” 朝弦也不生气:“太子殿下说得没错,我本应该被送进去,可是我逃了出来。不然我还能给那位凰后娘娘说一说冥界内的情形!” 赫连泽玥尽量地克制着心中涌动的复杂情绪,面上嘲讽地一笑:“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去救西陵笙?你何时对她这般地关心了?” 朝弦拱了拱手,看似满心忠义地说:“毕竟她是离国凰后,我身为臣子怎能看着她去送死?” “呵……你一个离国的叛徒说这样的谎话时还真是有些可笑。” 朝弦故意这么说,也不怕被赫连泽玥点破。 “太子殿下,终归我还是提醒了你,至于要不要救西陵笙,那也是您的选择。” 朝弦的阴谋无非就是让姜国出面去攻打离国,带着他对离国的恨一并将离国覆灭。 这些,赫连泽玥很容易就能猜到。 “可那离国中人个个身怀异术,我等凡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兴许是找错了人罢。” 赫连泽玥淡淡地说。 朝弦叹息一声:“太子殿下,您是否太低估了自己?毕竟您也是身怀异术之人,而且……” 说着他顿了顿,又笑:“而且我相信太子殿下有这样的能力,何况,还有我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赫连泽玥的寝殿内很快又有琴音悠扬而起,香炉中的白色烟雾袅袅而升,挑逗起飘舞着的纱幔。 赫连泽玥朝朝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之他走到后殿,向着蹲坐在案前的女子喊了一声:“宝贝儿,现在可知道为何那人要将你送走了?” 女子身形娇小,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半敛着眼眸回看他:“别这么叫我,要说几次啊!” 赫连泽玥妖孽一笑:“你愿意说,一辈子我都不嫌烦。” 西陵笙从椅子上跳下来,嗔道:“行了行了,说正经事的时候到了,开什么玩笑?” 赫连泽玥没有回话,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正在气嘟嘟地噘着嘴的女子。他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可没想到这么快她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骗她,他的确想听她说一辈子。 就在朝弦到的半柱香之前,赫连泽玥本是在屋中看折子,再过不久便是他的登基大典,他手中的事情堆了许多,连喝水的空闲都没有。 可西陵笙就穿着太监的衣服,端着茶走了进来,在劝着他喝茶的时候,他便再也看不进去折子。 一时间,万千的情绪在心中涌起,他想将她拥入怀中,自私地亲吻她。可是她却说她被那个人送走了,但她觉得那个人有苦衷。 于是,他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与她说笑:“宝贝儿,你可别帮着他说话。若被我发现他没有什么苦衷,我对他可绝不留情。” 西陵笙瞅了瞅发愣的赫连泽玥,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你想什么呢,赫连泽玥?到底有没有听本小姐说话?” 赫连泽玥牵回思绪,笑着说:“我怎敢不听宝贝儿说话?现在你打算如何?回去找他,还是……” 听了朝弦的话,西陵笙猜到凤沉央大概是怕她被四大长老送入离魂冥界,所以才对她说了那样的话,然后将她送走。 凤沉央这个大傻子!什么叫藏不住她便将她割舍?说得跟他很苦情似的! 虽然西陵笙恨不得立刻回去找凤沉央,但眼下朝弦既然到了离国,那么霍霓裳一定也在……“不,我得去帮一个人取回她的东西!”西陵笙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养着凰魂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伴随着瓷器摔碎的声音和女人发火的声音,一个粗布麻衣的小丫头从客栈的某间房中被赶了出来。 小丫头像是被吓到,一下子跌出房门,摔倒在地上。 “嘶——” 她的手被瓷碗的碎片割破,有血丝流出,她刚要撕下衣角包扎,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小丫头抬头,只见一个面相平平却周身都弥漫着一股阴气的男子正看着她。 她心头微微一惊,赶忙往后退了一步:“你……” “小姑娘别害怕,我便是雇你来照看房中那位女子的人。” 小丫头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男子又瞧了一眼她的手,似嗅了一下她手上的鲜血,顿时便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小姑娘,你可婚配人家?” 小丫头虽是害怕,但仍是摇了摇头:“家中清贫,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要娶媳妇儿,一个姐姐需得准备嫁妆,我这才接了刘叔的活儿,瞒着爹娘出来挣些银两,为家中担一些。” 那男子疼惜道:“真是个好姑娘。这里也不需要你照看了,你去问刘叔拿钱吧。” 小丫头听后一喜,笑着朝他鞠了一躬:“谢谢贵人!” 那男子目送着她离开,脸上依旧挂着怪异的笑容,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似是吃到了什么美味。 男子走进屋中,扫视了一眼一地的狼藉,然后向床上的女子开口道:“你不吃东西是打算绝食自尽吗?” “滚!” 床上的女子听见他的声音愈加愤怒起来,连声音都尖锐了许多。 男子也不生气,反倒扬起一个阴冷的笑,他走到床前毫不怜惜地抓着女子的肩将她拉了起来。 “这是该对师傅说话的态度吗?” “啊——” 那女子尖叫一声,慌忙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将脸遮住,而身子还挣扎着想要往床里面缩去,无奈却被男子拽得紧紧根本挣脱不了。 “师傅……你不是我师傅……朝弦!你毁了我的脸!你毁了我!” 说话的人正是霍霓裳,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放肆地哭了起来,说到最后还一口咬在了朝弦的手上。 朝弦吃痛,大力地一挥手,霍霓裳便被甩进了床间,后背撞击在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不过是一张脸而已!你要什么样的脸,我不是都可以给你吗?而且,你的脸又不是我毁掉的!” 朝弦揉着被咬的地方,神色间尽是不耐烦。女人,特别是会哭的女人,真是令他头疼! 霍霓裳恨恨地盯着朝弦,一想到那日朝弦为了躲避西陵笙射来的那一支带火的箭,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就此她的脸被火星灼伤,留下了一块猩红的疤痕。 朝弦看了她一眼,特别是看到她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顿时又令他变得畅快起来。 “哈哈哈哈……” 霍霓裳狠狠道:“你还能笑得出来?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朝弦很享受别人仇恨他却又对他造成不了一丁点伤害的感觉,所以即便是霍霓裳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一样能觉得很享受。 “徒儿,你与其恨师傅,不如恨别人,至少你的命还是师傅救回来的。” 霍霓裳被毁了容貌,恨不得立刻就死去。但朝弦却将她救活还不允许她死。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不是我身怀凰魂,你会顾着我?” 朝弦也不否认:“那你就该庆幸能有这一缕凰魂,好好地养着它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说罢他大笑着离去,霍霓裳气得浑身发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狠狠地捶着被子,痛苦地哭泣。 朝弦走出门,一个男子便迎了上来,弓着身子将一封信交给了他:“主人,这是宫中的人送来的。” 朝弦打开信看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即便是知道了我的计划又能怎样?赫连泽玥啊,你始终是逃不过一个女人!” 那男子不敢打扰朝弦的自喃,直到朝弦吩咐他将信烧掉时,他才问:“主人,刚刚的小丫头已经送去教中,是要等主人回去还是……” 朝弦似是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地又舔了一下嘴角:“虽是道美味,可惜本座尝不了了。眼下急需用人,将她交给需要的弟子们便是。” “是。” 领了命令,那男子伸手抹了一下脸,面容又变成另外一个男子的样子,慢慢地朝客栈楼下走去。 路过的店小二看见了他,便熟识地与他打招呼:“刘叔,谈生意啊?” 那男子笑着点头,然后离去。 此刻的姜国王宫。 赫连泽玥在御花园中大摆宴席,却只招待了赫连茗曦与赫连南菱二人。 两人本还在疑惑赫连泽玥怎么突然要请她们俩吃饭了,刚走进御花园远远地便瞧见她们王兄身旁还坐了位女子。 赫连南菱便道:“茗曦姐姐,太子哥哥不会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专程叫你我二人来看的吧!” 赫连茗曦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天底下能让王兄动心的女子少之又少,除了阿笙,还没有第二个……这女子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赫连南菱揉了揉眼睛:“我也觉着……怎么越看越像是白姑娘……” 文君宝抱着两坛子酒不请自来,看见她们俩愣在原地便说:“两位公主,你们干啥子还杵在这里哇?太子殿下和白姑娘还等起滴哟!” 文君宝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南菱与赫连茗曦双双对视懵神,而他刚要开口喊她们时,只见两个人大叫一声,分别将他一推就往赫连泽玥那边跑去。 文君宝在原地旋了个圈,差点没转晕。两个公主简直太可怕了! “阿笙!” “白姑娘!” 西陵笙正在与赫连泽玥谈笑喝酒,听见这两道声音,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茗曦,菱儿!” 三个女子抱作一团,似多年不见的亲姐妹。 赫连泽玥看似吃醋地倒了一杯酒:“哎,好不容易与我家宝贝儿单独相处……”赫连茗曦回头朝他一笑:“王兄,你居然瞒着我们!说吧,将阿笙藏了多久才舍得拿出来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太子的心头宠 赫连南菱听了也跟着起哄道:“太子哥哥,白姑娘是大家的,你怎么能私藏呢!” 赫连泽玥无奈:“我倒是想藏,可你得问问宝贝儿愿不愿意啊。” 西陵笙朝他办了个鬼脸:“休想!” 一下子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文君宝抱着两坛酒走过来,纳闷地问:“太子殿下,两位公主,白姑娘,你们在笑啥子哟?” 赫连茗曦将两坛酒抱过去,道:“文君宝,再去吩咐御膳房做些猪蹄来!” 西陵笙笑:“还是茗曦了解我。” 赫连泽玥道:“宝贝儿,这么晚还吃猪蹄可是会长肉的。” 西陵笙朝他吐舌:“不好意思,我怎么吃都长不胖。” 赫连南菱默默地戳手指:“我就不吃了……最近胖了一圈儿了……” 文君宝看着几人心想他好像还有个什么疑问没有解决,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几个人又笑起来,文君宝便凑过去问:“你们又在笑什么?” 赫连茗曦道:“文君宝,你怎么还没去?” 文君宝想起来,他要去吩咐厨房做猪蹄! 诶? 文君宝挠着头又纳闷起来,他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搞清楚…… 许久不见的几个人一如从前般亲密,谈天论地,相互嬉闹,这清冷的宫里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一高兴起来,大家便喝了个痛快,到最后都晕晕乎乎地挤在一起,开始酒后胡言。 赫连泽玥将爬上桌子要跳极乐净土的西陵笙抓下来抱进怀中,然后吩咐一旁的宫人:“将两位公主和文将军都送回去。” 西陵笙不安分地在赫连泽玥怀中挣了挣,赫连泽玥无奈道:“宝贝儿再动便要摔下去了。” 西陵笙不听,仍是挣扎。 赫连泽玥便改口道:“宝贝儿,再动就没有猪蹄吃了。” 果真西陵笙便不再挣扎,反倒还用头在他胸口蹭了蹭,顺便砸了砸嘴巴,像是在做了个满是美食的美梦。 赫连泽玥无奈一笑,抱着她回了寝宫。 第二日一早,太子的寝宫中传出一声尖叫,然后便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 西陵笙朝着地上那男子丢去一个枕头,愤怒道:“赫连泽玥,你对我做了什么!” 赫连泽玥抱着枕头,笑得无辜:“宝贝儿,我还能做什么?晚上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西陵笙又是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宫女们都围在门口偷偷地往寝殿里瞄着,然后忍不住地窃窃私语。 “这女子到底是谁啊?连太子殿下都敢砸!”“你还不知道?她可是太子殿下的心头宠,昨夜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将她抱回来的!太子殿下吩咐我去替她换衣服的时候,我还看见太子殿下看着她笑呢!哎呀,我从来没看到过太子殿下对谁笑得这么宠溺! 太子殿下笑得真迷人啊!我要是那女子就好了……” “你想得美吧!” 经过西陵笙的一番严刑拷打之后,终于确定了赫连泽玥只是抱着她回来睡觉,而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西陵笙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一脚就把身边的赫连泽玥踹下了床,现在看着赫连泽玥委屈巴巴的样子,她才心觉下手太重了些…… “咳咳……你腰还好吧?” 赫连泽玥勾起一个魅惑人心的笑:“不好,要宝贝儿抱一会才会好。” 西陵笙嘴角抽搐,这个大男人撒起娇来还……真可爱? 西陵笙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打算再搭理这比女人还美的家伙。 而赫连泽玥突然便正经起来:“宝贝儿,那霍姓女子的藏身之处已经知道了哦。” 西陵笙挑眉,止住了脚步。 *** 城中的某客栈中,一个全身包裹严实,连脸上都以面纱遮掩的女子抱着包裹跑了出来。 朝弦将霍霓裳当做是养凰魂的器皿,而霍霓裳不想再跟这个恶心的男人在一起了! 她要去找她的沉央哥哥,她的沉央哥哥是不会不管白蓁的,是不是不管她的! 霍霓裳站在客栈门口四下看了看,确定朝弦的人不在后,立即往城中的马驿而去。 驿站中人来人往,霍霓裳叫了一个小厮给她牵上一匹最好的马。那小厮收了银子笑呵呵地领着她去了马厩。 “姑娘,这几匹都是好马,您看看想要哪一匹?” 霍霓裳性子急,随意地看了一眼道:“给我一匹最快的就好了。” 那小厮答应了便牵着一匹给了她。 霍霓裳翻身上马飞似地出了城,她终于要逃离朝弦这个嗜血魔鬼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见身下的马儿不听话地将她带着往另一个方向奔走,无论霍霓裳怎么勒缰绳,它既不改变方向,也不停下来。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霍霓裳急了,用起驭兽之术。 那马儿长嘶一声,将她一下子摔下了马背,疯了似地逃窜离开了。 霍霓裳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口中大骂着“畜生”。但定眼一看四周,她正身处一片荒郊野外,什么也没有。 这……她该如何去找沉央哥哥? “畜生!等我抓到你定要叫人剥了你的皮!” 霍霓裳狠狠地骂了一句,又无可奈何地抱着包裹往前走,盼望着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栈。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别说是客栈了,连户人家都没有看到。 霍霓裳一身的狼狈,行走在黑暗之中,连夜空都不给她一点怜悯,将月光藏了起来。 就在霍霓裳快要濒临崩溃边缘时,她突然瞧见了远处的光,是一间寺庙。 顿时,霍霓裳喜出望外,飞快地朝寺庙跑去,可跑近了又才发现,整座寺庙早已废弃,只有残破的灯笼里还泛着森冷的烛光。 她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被这略带阴森之气的地方给感染,但转身望去,根本没有一处歇脚之地。 “没关系的……有烛光便代表着有人来过……” 终于,她咽了咽口水推开门走进了荒废的寺院,还朝里面喊道:“有人吗?我进来了……”寺院中无人回应,倒是突然刮来的一阵风啪地一声将寺院的大门关上,吓得她惊恐回头。 第三百七十六章 白蓁的冤魂 霍霓裳惊恐地回头看去,除了紧闭的大门和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并没有别的什么。 她看了一眼这天,似乎是要下雨了。于是她赶紧走进了庙里,拿出火折子吹亮,环视庙里的一圈,想找个烛台方便她点灯。 庙里都是些破旧的佛像,霍霓裳的心里顿时松懈下来,不屑地想道,不过是一座破庙而已,还以为有什么呢! 霍霓裳很快就在佛像的脚下发现了一盏烛台,她刚要走过去拿那烛台,手中的火折子晃了晃,眼前一道白影便晃了过去。她脚下一滞,背上开始冒起了冷汗。 那道白影是什么…… 霍霓裳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又将手中的火折子上移,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去,只见面前仍只是一座破旧的佛像,什么也没有。 呼,是幻觉…… 霍霓裳松了一口气,刚要继续伸手去拿那盏烛台,只感觉耳边一凉,似乎有什么向她吹着凉气,弄得她还有些痒痒的。 “别闹!” 霍霓裳条件反射地说了一句,但说完她又惊觉不对,这寺庙里除了她又没有别人,而她怎么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双眼抑制不住地瞪大起来,霍霓裳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头发散乱,一身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慢慢地抬起头来,霍霓裳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从涣散变得聚焦起来,看着她时,阴冷地一笑。 “啊——” 天空一道惊雷劈下,掩盖了女子尖叫的声音。 霍霓裳像是疯了一样扔了手中的火折子就往里面跑去,可身后的白衣女子却紧追不舍。 “啊!别追我,别追我!不是我杀的你啊!” 霍霓裳发现无路可逃,只能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口中还哆哆嗦嗦地求饶。 那女子的声音缥缈空灵,带着不真切的虚幻,却又清晰真实得可怕。 “是你……你夺走了我的……” “啊!”霍霓裳又是一声尖叫:“不是我夺走的!是朝弦!是他将你的凰魂抽出来放到我身上的!他要利用我去接近凤沉央,达到他覆灭离国的目的!为此我还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我都是被他逼的!你要报仇就去找 他,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可你拿走了我的东西……我便只能找你了……” 阴冷的声音响起,霍霓裳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忍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一张阴森恐怖的脸凑到她面前,脸上似乎还带着血迹。 霍霓裳惊恐地等大双眼,顿时气结一处,然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连最后的一声“啊”都没能叫出口。 那女子见霍霓裳被吓晕了过去,略有些扫兴地剥开挡住脸的头发,用脚踢了踢她后便没趣地说:“你也太不禁吓了吧,才这样就晕了?” “宝贝儿你还怪人家?我都差点被你吓到。” 这时,寺庙中的烛台亮了起来,只见赫连泽玥一身红衣,姿态撩人地靠在柱子旁,说话时笑得倾国倾城。 西陵笙撅了噘嘴:“这说明我演技好,不是一般的人装鬼都能装得这么像的!” 早在霍霓裳出了客栈的时候,西陵笙便跟上了她。西陵笙猜到她会去驿站借马,于是事先买通了驿站的老板,将赫连泽玥养的马交给老板,让他把这匹只听赫连泽玥话的马给了霍霓裳。 赫连泽玥让那匹马带着霍霓裳奔到了寺庙的周围,霍霓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必定会进入寺庙,然后西陵笙便扮做女鬼的样子吓唬她。 见西陵笙这么嘚瑟,赫连泽玥便摇了摇头又看她的身后:“好像宝贝儿你的演技也不行。” 西陵笙一回头,就看见霍霓裳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对着她,怒目喷火,仿佛想要把她给千刀万剐。 “原来你才是装的啊。”西陵笙微微一笑,转身看着霍霓裳。 霍霓裳怒骂道:“我就说这世上怎会有鬼?西陵笙,你这个贱人,还敢在这儿装神弄鬼!” “我装神弄鬼,你倒是别怕啊,你不信怎会害怕呢?” 西陵笙说着便朝她迈出一步,霍霓裳立马将匕首在空气中划了一道,狠狠道:“别过来,否则我便杀了你!” 西陵笙见她眼中仍有惧色,却嘴硬得不行,看起来还是害怕白蓁。 “行了,霍霓裳,瞧你那怂样!今日我是来取白蓁的那一缕凰魂的,你若乖乖地站着给我,我便将你我二人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你若是不肯,那我便带着白蓁的恩怨一起向你算!”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啊,西陵笙!”霍霓裳怨毒一笑,“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一道猛兽的长啸声起,紧接着两只鹞鹰便飞进了寺庙,锋利的爪子对着西陵笙便抓了下来。 西陵笙掌心腾火,两只鹞鹰敏捷地顿在空中,西陵笙无奈地摇摇头,两道火球便分别击落了它们。 霍霓裳似是料到敌不过西陵笙,早就抓着这一空挡从窗户爬了出去。 西陵笙朝着站在一旁,美得跟朵花儿似的赫连泽玥看了一眼:“喂,你是来当摆设的吗?人都跑了!” 赫连泽玥耸肩:“不然呢?” 西陵笙满头黑线,忽地又感觉到一股异动正迅速朝这边而来,她道:“朝弦要来了,你拖住他,我去追霍霓裳!” 朝弦想要利用赫连泽玥去攻打离国,所以是不会伤害赫连泽玥的,由赫连泽玥来拖出朝弦是最为合适不过的。 赫连泽玥叮嘱道:“宝贝儿,你要平安回来啊。” “放心吧!” 西陵笙身形飞闪,很快就发现了落荒而逃的霍霓裳,像是中了山中猎人的陷进,将脚给弄伤了,正狼狈地趴在地上边嚎边爬着。 西陵笙慢慢地走过去,霍霓裳便发现了她。 “你这个贱人,你要干什么?” 西陵笙道:“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霍霓裳惊慌地环抱住自己,似是在保护一件至宝,情绪十分地激动:“我是不会把凰魂给你的!你想都别想!”西陵笙沉了眸:“偷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这般嚣张?今日可由不得你!”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取回凰魂 霍霓裳满脸狰狞:“我死都不会把凰魂交给你的!” 说罢一头猛虎跳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朝西陵笙嘶吼。 西陵笙眼底一寒,冷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猛兽咆哮,攻势凶猛,但西陵笙的驭火之术亦不是摆设。一道火圈很快将猛虎困在了其中,然后她微微一抬手,火势便迅猛地窜高,变成了围起来的兽笼,很快就吞没了猛虎和它的哀嚎。 霍霓裳大惊失色,被西陵笙的火灼伤过,所以她清晰而又深刻地知道那种滋味,比被猛兽追逐还要可怕! 想到这里,霍霓裳一瘸一拐地就往树林深处跑去。而西陵笙岂会放过她? 身形一闪,她便到了霍霓裳身前,一掌就将她击倒在地,同时她的面纱掉落,露出一阵丑陋的脸来。 “啊,我的面纱!” 失去了面纱的霍霓裳就像是疯了一般,捂着脸蜷缩在地上不肯起来。 西陵笙挑着一双凤眼,眼尾噙着冰冷:“霍霓裳,你拿了白蓁的东西这么久,也该还回来了。” 法诀骤起,一道巨大的吸力立刻便缠绕上霍霓裳的身体。她连声惨叫起来,一道金色的光芒渐渐地从她体内渐渐地被抽出,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再一次体验了那种抽丝拔筋之痛。 “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西陵笙你这个贱人!啊……痛……好痛……不要再继续了!求求你放过我……” 凰魂不是凡物,不是天命之凰却要强行将凰魂种入体内,需得承受巨大的痛苦,而将凰魂抽出,也是一样。 霍霓裳脸色惨白,渐渐地呼喊声就小了下去,而当西陵笙用禁术将凰魂完全抽出时,她已经晕死过去。 当年白蓁已是一个死人,而霍霓裳还为了一己之私,让一个亡故之人得不到安宁。现在于她来说,便是一种报应!西陵笙取出了凰魂,并没有将凰魂直接放入自己的体内,只因为凤沉央曾经说过,她若是超过了三种异术,施术时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她得将这一缕凰魂好好地收起来,等找到凤沉央的时候再问问他有 什么可解决的办法。 就在西陵笙刚要拿到凰魂的时候,一道白影闪过,那凰魂便落到了白袍者的手中。 西陵笙愣了愣,并不是因为凰魂被人抢走,而是因为眼前突然多了的这四个人,正是离国的四大长老,魑魅魍魉。 四个人朝她齐齐地施礼:“凰后娘娘,还请跟我们回离国。” *** 朝弦赶到破庙之时,正巧看见赫连泽玥指挥着暗卫在寺庙中搜寻着什么。 “太子殿下……” 赫连泽玥听见这声音才回过身:“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朝弦平淡地笑着:“这也是我想问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东西?” 赫连泽玥道:“在找一个人而已。难道你也是来找人的?” 他看似随口一问,朝弦却笑得怪异起来:“那还真是巧,若我与太子殿下寻的是同一人,那只能是更巧了。” 赫连泽玥亦是淡然地回答:“不过一个刺客,难道先生也与我同样遇了刺?” 朝弦没有回答,而是说:“太子殿下,既然你我很快就是合作的关系了,那我提前为太子殿下效劳也是应当,您找的那名刺客好似并不在此处了。” 赫连泽玥眼底闪过一丝防备,朝弦已经化作一团黑雾便向树林的方向飞去。 当赫连泽玥随着朝弦的黑雾赶到树林里时,只见林子间的一大片树木都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而霍霓裳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西陵笙却不见了踪迹。 赫连泽玥不禁蹙起眉头,只见朝弦走到霍霓裳跟前,将她扶起,抬手在她身上试探了一番,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发生了什么?” 霍霓裳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后,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师傅……师傅……那贱人抢走了凰魂啊!” 朝弦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他刚刚探查霍霓裳的异魂之灵时,并没有察觉到凰魂的存在。 “除了她还有谁来过?”朝弦又问。 四周除了树木上烈火灼烧留下的痕迹,还有别的异术相斗的痕迹,西陵笙一定是与别人起了冲突,然后被带走…… 朝弦的双眸骤然紧缩,难道? 片刻的惊讶之后,朝弦渐渐地恢复嗜血贪婪的神情,口中还发出嗤嗤的笑声。 赫连泽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朝弦转身看向他,却好似看的不是他,而是存在他心中遥远的一个幻想,终于要被他握住了手里。 “太子殿下,若我猜得没错,你寻找的那个人已经被离国的四大长老带走了。” 赫连泽玥蓦地在袖中捏紧了拳,看来朝弦已经知道他在找谁了,不然也不会刻意对他这么说,所以他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 “来人,去追!”赫连泽玥冷声吩咐道。 而朝弦却拦住了他们:“先别急,太子殿下。想必现在四大长老已经离开姜国了,现在去追也只是徒劳。” 赫连泽玥当然知道离国四大长老的厉害,但即便是他们已经回到了离国,他也要将西陵笙救出来!否则…… 朝弦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森森地开口:“太子殿下想要救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之前与殿下说的,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朝弦立刻便能为殿下效劳。” 先前赫连泽玥一直没有答应朝弦的合作,但为了知道霍霓裳的藏身之处,只是派人送去了一封邀约书,说要与朝弦细谈此事。 而现在西陵笙被四大长老带走,朝弦所说的关于离魂冥界一事又浮上了心头。即便知道朝弦只是利用他,他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那日后便有劳先生了。”赫连泽玥睨了他一眼,冷冷地留下这一句话便带着人离开。 朝弦冷笑着站在原地,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待欲抬步离开时,却被人一把抱住了腿。霍霓裳乞求地看着他:“师傅,别丢下我……我不想被这林间的野兽给吃掉!” 第三百七十八章 献给师傅 霍霓裳失去了凰魂便失去了异术。而天色已晚,林子里四处潜伏着野兽的咆哮声,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将她一口吞掉。所以她宁愿选择呆在令人厌恶的朝弦身边,也总好过被野兽啃食。 朝弦这才又想起了还有个霍霓裳,于是转身慢慢地蹲下,看似心疼地抚上她的脸,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你要逃跑吗?怎么现在倒还变成是为师要丢下你了?” 霍霓裳疯狂地摇头:“师傅,我没有逃跑,我是被西陵笙那贱人抓到这里来的!我对师傅忠心耿耿,我怎么可能想逃跑?” 朝弦道:“可你犯了错,为师要怎么罚你才好呢?” 霍霓裳知道他说的是凰魂被抢的事情,但是面对西陵笙强大的异术,她也无计可施。最悔恨的便是她为何要私自跑出来! “师傅,霓裳知错了!你原谅霓裳吧,你要霓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霓裳也可以!只要师傅肯原谅霓裳,霓裳就把自己献给师傅!” 霍霓裳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与那块狰狞的疤交错在一起,突兀在整张皱起的脸上,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 朝弦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但忽地又想起什么,于是嗤笑道:“我记得,凤沉央他不肯动你是吗?”霍霓裳以为朝弦介意不干净的女子,于是连忙点头承认:“师傅你知道的,凤沉央对那贱人还留存着情意,他虽是娶了我,这么久以来却连碰都没有碰我一下,所以霓裳的身子还是干净的!只要师傅肯带霓 裳走,从今日起这副身子和霓裳就是师傅的了!” “哈哈哈哈……” 朝弦大笑起来,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舌尖便开始舔起了嘴唇:“难怪你的血闻起来这般美味,原来还是个处子之身。” 唰—— 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霍霓裳瞪大了双眼,泪水不止。 “不……不要啊……” 朝弦一直在培养手底下的人用处女血修炼禁术,所以他的意思是要将她用作修炼的引子。 “师傅,不要啊——” 女子凄惨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夜空,回音却是男子阵阵阴森恐怖的笑,惊起林子里夜栖的一群群鸟儿。 *** 离国王宫。 四位白袍者匆匆地去了凤沉央的寝殿。门口的宫人看见,立刻引着进去。 凤沉央似是料到了来人,坐在案前阅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四位长老向他齐齐施礼,还没有开口只听凤沉央淡淡道:“四位长老请回吧,孤说了,西陵笙已经离开碧湖山庄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四位长老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位长老上前道:“王,我们已经将凰后娘娘请了回来。” 手中的动作停顿,凤沉央这才抬起了头,眼底泛起刺骨的寒意。 “人呢?” 四位长老道:“王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做出伤害凰后娘娘的事情。只是我们发现娘娘的凰魂并不是完整的,此乃分离的一缕凰魂。” 说罢一道金光闪现,凤沉央沉眸,他又岂会不认识,这一缕凰魂原本还在霍霓裳的体内,看来他的小白已经将其取回。 “所以几位长老来见孤,是何意?” “王,自古以来身怀双魂者都是违背天道,祖上有训,需得剔除一魂放得始终。而经我们再三思量之下,决定将凰魂娘娘送入离魂冥界!”一长老说完,凤沉央还没来得及发怒,另一位又补充道:“而且,凰后娘娘的体内凰魂并不完全,但圣女之魂的主魂却在。王,既然小殿下已经出世,那么下一个天命之凰很快便会现世,但是离国圣女却迟 迟未能现世,事关离国命运,我们恳请王准许,除掉娘娘身上的凰魂,让娘娘以离国圣女的身份为离国掌运观命!” 凤沉央一直没有开口,但周身寒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先不说西陵笙进入了离魂冥界能否出来,若真的有那一刻,他势必会不顾一切地护她平安。 可是现在却要拿掉西陵笙身上的凰魂,就说明了她必须要将他从她的心里拿掉! 几位长老像是预料到凤沉央的反应,大施一礼的同时又齐声道:“事关离国的将来,还请凤王以大局为重!” *** 不知道四大长老给她喂了个什么东西,西陵笙只觉得体内的异魂之灵被封印住了,她根本使不出半点异术来。 之前在姜国的那片树林,她遇上了魑魅魍魉四大长老。因为想到凤沉央宁愿割舍她也要将她送走,所以当魑魅魍魉提出要接她回离国时,她便拒绝了。 预料到四大长老的功力深厚,她一个人应付起来应该会有些吃力,所以西陵笙选择了一个上上策,那就是跑! 打不过她跑还不成吗? 可万万没想到,魑魅魍魉四大长老在树林四周都布下了结界,她跑不出去就只能用驭火之术试图打破那些结界。 而魑魅魍魉似乎早有准备,竟告诉她凤沉央因为私自放走了她,违背了离国自古以来的祖训,所以即便他身为离国的王,也要受到天雷的惩戒。 西陵笙担心凤沉央,便以自己跟四大长老回离国作为交换,不得让凤沉央受罚。也就是在那时,四大长老给她喂了一颗小药丸,就此,她的异术都被封印了起来。 空荡荡的寝殿中就只有西陵笙一个人,寝殿的布置跟北国王宫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多了一些离国族人特色的装饰。 四大长老派人将她送到这里后便都离开了。她想要出去,可外面又有侍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别说她一个大活人逃出去了。 也不知道凤沉央怎么样了…… 还有欢儿,若发现她离开了会不会担心她到吃不下饭,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可怎么办呐…… 西陵笙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坐在床前发愁。 突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门外的侍卫恭敬呼道:“王。”紧接着殿门被人打开,西陵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牵绕她心的男子,凤沉央。 第三百七十九章 无赖上瘾 西陵笙朝凤沉央奔过去,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关心地问:“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凤沉央见她神经兮兮的模样,便将她一下子抱了起来。 西陵笙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你干什么,凤沉央!” 凤沉央抱着她转了两圈,笑道:“小白,你见我是有事的样子吗?” 西陵笙无奈,假装凶巴巴地说:“我都这么担心你了,你还耍无赖!快放我下来!” 凤沉央微微挑眉,语气越发地无赖起来:“如果我偏不放呢?” 西陵笙鼓了鼓腮帮子,干脆圈上了凤沉央的脖子,还悠闲地荡起了两条腿儿:“不放?那你就抱着吧,反正我又不费什么力气。哎哟,真舒服啊~” 不就是耍无赖嘛,谁不会? 凤沉央半敛眼眸,瞧了一会怀中嘚瑟的女子,忽地他抱着她走到床边,一下子就将她压在了床上。 西陵笙没想到凤沉央无赖便无赖了,还无赖上瘾了! “喂喂喂,男女授受不亲,就应当发乎情止乎礼啊,你要是乱搞男女关系,我可是要让四大长老教育你啊!” 她又急又羞地说了一通,双手抵在凤沉央的胸口做最后的抵抗。 凤沉央不禁失笑:“小白,你哪儿来那么多歪理?乱搞男女关系又是什么?” 西陵笙小声哔哔,哼,说好的爱白蓁一辈子呢,结果还是迷恋她的美貌和身体! “反正道理我就摆在这儿了,你可别对我乱来,四大长老随时都可能闯进来捉奸的!” 西陵笙本是想吓唬凤沉央,说着又觉得不对劲,这四大长老和捉奸一词用在一起好像不太合适…… 凤沉央轻笑,笑声带着一丝性感,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比暧昧:“那为什么那夜你不拒绝我?” 那夜? 西陵笙的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那夜她见凤沉央要和她一起做蛋糕,以为他要和她道别了。而凤沉央那时候看起来又那么地……吸引人!所以她一个没控制住,就与他天雷勾地火,来了一场生命的大和谐! 其实事后西陵笙是有后悔的,毕竟她和凤沉央之间隔了个白蓁,她怎么也不应该再和他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但他们之间总归是有了开始,西陵笙无奈叹息,反正凤沉央都要与她告别了断了,那就当打了个分手炮吧! 不过现在她知道凤沉央要将她送走的真正原因之后,她实在无法再回忆起那晚的冲动。 她和他,还是需得保持距离。 想到这里,西陵笙忍不住地就鼻子一酸,然后她便看见凤沉央蹙起了眉头。 “小白,我弄疼你了吗?”他语气温柔。 他是弄疼她了啊!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他?不然她的心也不会这么疼了。 西陵笙摇了摇头唤他的名字:“凤沉央……” “嗯,我在。” “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孤魂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凤沉央翻身侧躺在她的身边,与她面对着面,专注地看着她。 而西陵笙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若是有的话,那她一定很可怜。游离在异世,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处,就算是爱上一个人,也爱而不得。” 她就像是一缕漂泊在异世的孤魂,用的身体是别人的,身份是别人的,连感情也是别人…… 凤沉央眼中潋滟浮动,他忽地按着她的头将她拥入怀中,将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头顶,似在给她安慰和温暖。 “也许那缕孤魂并不孤独,一定会有人在别的地方思念着她。” 西陵笙心头微动,这样温柔的凤沉央,她好喜欢。 “哈哈……我觉得你好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西陵笙终是破涕为笑,然后仰起头打量着他,“虽然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不过给我的感觉倒是一样的。” 凤沉央便微微有些不高兴了:“感觉也一样?” 西陵笙注意到他语气中的醋意,便笑着说:“也不是完全一样吧,就是在我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他突然就出现了,然后教了我许多生存的技巧……”虽然她都没有用在正途上……想到这里西陵笙不禁微微惭愧,但又继续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他的样子了,那时候我才六岁,因为收养我的那户人家突然生了个弟弟,所以我便成了弃儿。不过好在有他收留了我,就像是我的爸爸……唔 ……好像他没这么老……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 凤沉央耐心地听她讲着过去的事情,不禁心生疼惜和自责,他没能陪伴在她身边的那段日子,她竟过得这么不好。 西陵笙见凤沉央越发凝重的神情,便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凤沉央摇摇头,淡笑起来:“然后呢?那个人还好吗?”西陵笙忽地就双眼发木,然后她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有一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我那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调皮惹他烦了,所以他才故意要吓唬吓 唬我。可是我乖巧了一整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他都始终没有回来。我这才知道,他是永远地离开我了。” 西陵笙的话说完就再次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觉得凤沉央与她小时候遇上的那个人很像,大概就是他们都在她感到冷的时候,能给她温暖吧。 第二日,四大长老就派人给西陵笙送来了解药,然后她周身的异魂之灵又才重新恢复。 西陵笙不明白为什么四大长老费尽心思将她带了回来,突然又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这一点疑惑,西陵笙问了凤沉央。而凤沉央给出的回答是,一切他都处理好了,日后她只需要安心地留在离宫即可。 虽然如此,可西陵笙还是觉得怪异,但每日都有北言欢来陪她,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哪里怪异。安然地渡过了几日后,西陵笙在房顶上晒太阳之时,突然便听到行走在回廊中的一男一女正在小声说着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 夫人想和我睡? 那女子西陵笙是认得的,叫做蘅琴,是魑长老的弟子,来给她送药的时候见了一面。而那个男子,西陵笙倒是没见过,想来也是某个长老的弟子吧。 蘅琴道:“也不知道王在想什么!分明一早就能将那女子送入离魂冥界,却为何要等到半月之后?” 那男子道:“离半月之期不过还有几日,你成天都说着此事,莫不是对王动了什么心思吧!” 蘅琴神色窘迫,很快就否定道:“你胡言什么?我怎么会对王有非分之想?”那男子笑起来:“阿琴你就别掩饰了!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不过你有心思便有,将它藏在心里就好了。王的这一生只能娶一位凰后,而且凰后已经现世,他是决不可能 再收别的美人了。你还是将目光放到外面,那么多世家公子总有你喜欢的。若是实在没有看得上的公子,我便勉为其难地收了你也是可以!” 蘅琴见他带着戏笑,立马娇嗔起来:“谁要你收了我啊!我一心只有潜心修习,是要誓死护卫离国的,你可想得美吧!” 两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嬉笑打闹,追逐着远去了。 而西陵笙慢慢地坐起,忽地便觉得这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凤沉央……还是要将她送入离魂冥界吗? 傍晚时分,凤沉央如平时一样牵着北言欢到了西陵笙住的寝宫。 西陵笙亦是如平时一样,一早就吩咐人做好了晚膳,坐在院子里等候着两人,就像是妻子等待处理完公务的丈夫和放学归来的儿子一般。三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北言欢向两人吐槽了长老们的各种严格和分享在太学里见到的趣闻,凤沉央时不时地与他说上几句,因为他小时候也有类似的经历。而西陵笙就在一旁听着,或是点评或 是一起大笑,总之气氛其乐融融。自从今日听到了蘅琴他们的对话,西陵笙独自思索了一整日。既然这是离国不可违背的规矩,那么她既然穿越到了这具身体里,享受到了这么多不属于她的东西,也是时候该负起这具身体所应承担的责任 了。 听说离魂冥界凶险万分,她没有把握一定能顺利地除去一魂再从里面出来,所以便越发地珍惜与凤沉央和北言欢在一起的日子。 而她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凤沉央,最后的这几日,就让她任性一些,给他们彼此间都留下一个难忘而又珍贵的回忆吧。 用完晚膳,一家三口便坐在一起玩斗地主,好久没有斗地主,一瞬间又恍若初识。 终于在北言欢被贴了一脸的小纸条后,他撅着小嘴不乐意了:“以前父王欺负欢儿就算了,现在母后竟也跟着父王一起欺负欢儿!欢儿好委屈……” 西陵笙连忙指着自己脸上的两条纸条安慰他:“欢儿稳住,你能赢的!看看母后不也被贴了小纸条吗?我们要团结一致,对外抗敌!” 凤沉央的绝世容颜依旧是那张绝世容颜,他抬眼瞄了一眼正在给北言欢加油打气的西陵笙,幽幽道:“小白,你确定要团结一致,对外抗敌?” 西陵笙朝他露出一个讪讪的笑脸,然后又转头对北言欢说:“所以母后会在心灵上支持你的!” 说罢她又朝凤沉央的身边挪了挪,毕竟这根大腿太粗,免去了她被贴纸条的命运,她也就只好叛变北言欢了! 北言欢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家母后就这么抛弃了他,脸上还明晃晃地挂了三个大字:墙头草。 北言欢就深深地确定了一件事,他一定不是亲生的! 明月高升,夜渐渐地深了。 北言欢第一次这么欢快地回屋睡觉去了,他就害怕再呆一会,他连头发都没位置贴纸条了! 而给北言欢盖好被子,西陵笙从他屋中出来,就见那一身谪仙之气的男子仍坐在院中,像是在等她。 “你怎么还不去睡?”西陵笙走过去问。 “我在等夫人一起。” 西陵笙语塞,这家伙动不动就占她便宜。 “小白,过来坐。” 凤沉央唤了她,西陵笙便坐到了他身边的石凳上。但是凤沉央却轻蹙眉心,纠正她道:“不是那里。” 不是坐这里那是坐哪里? 西陵笙纳闷地偏过头去,就见凤沉央正对着她,而一双腿空了出来,似乎是在勾引着她坐上去。 唔……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然而凤沉央也不给她多想的机会,揽过她的腰便将她抱进了怀里,令她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西陵笙刚坐上去,脑子里又开始浮现那夜的情形,那夜的冲动好像就是从这个姿势开始的! 顿时,西陵笙又不安分地动了起来,而凤沉央扣住她的手放在她的小腹处,语气又轻又缓。 “小白,你还欠着我数月。” 西陵笙道:“我当然记得啊,不过又不是欠了给你抱!只是答应陪你……” 说到此处,她又立马闭了嘴。那个约定好像比给他抱还要让人难以启齿! 而凤沉央微微勾起嘴角,不依不饶道:“哦?看来夫人是想和我睡?” “呸!我才没想呢!” 西陵笙说完又惊觉不对,这家伙说话真是处处有陷进啊,这一次他叫她夫人,她竟然在不经意之间答应了! 老狐狸! 凤沉央满心欢喜地笑了,抱着怀中的小娇娘真恨不得就抱一辈子,只是…… 兴许是想到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西陵笙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并没有发现。 凤沉央便又恢复了神色,不由自主地道了一句:“小白,等过些时日,我们就回碧湖山庄住吧。” 西陵笙微微一怔,她还有再回到碧湖山庄的机会吗?不过凤沉央既然没有把要送她进离魂冥界的事情告诉她,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虽然不知道凤沉央心里是怎样想的,但他一定也很无奈吧,而他这么说也只是不想她提早痛苦吧。西陵笙苦笑起来,因为是背对着凤沉央的,所以她才敢这么做。不过语气却要装作欣喜:“好呀,我想花大娘做的菜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要代替她去 西陵笙起床的时候,凤沉央已经去上早朝了。身旁的床铺和被子还残留着余温,她不禁伸手碰了一下,指尖一下子就变得暖暖的。 有个人一起睡,好像也不错嘛…… 今日的阳光格外好,西陵笙刚打算找个地儿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再一边等着凤沉央回来,但刚出了门老远地便听见一个声音朝她极速地奔来。 “凰主——” 西陵笙手中的瓜子抖落,她刚回头就被一人抱了上来。 十梦在她脖间蹭着,语气是无比地开心:“凰主,十梦回来啦!十梦好想你啊!” 西陵笙艰难地将十梦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语气沉沉道:“十梦!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啊!” 十梦见西陵笙看似生气了的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委屈地戳起了手指头,低着头不敢直视她:“凰主,十梦冤枉啊,十梦都是被凤主逼的……” 西陵笙假装揉捏起了拳头,威胁地说:“哦?凤主怎么逼你了?老实交代!” 西陵笙所指的正是当初十梦假传消息,说凤沉央不见了一事。那时她知道了当真是急得不行,还差点走火入魔。 十梦委屈巴巴地瘪着嘴:“凰主,其实那个消息是凤主让我故意传出去的……我若是不照办的话,他就要把我嫁给小桥!这怎么行!” “噗……”凤沉央真是只老狐狸,这威胁人的手段都是又准又狠! “十二桥不是挺好的嘛!嫁给他你也不亏!” “那怎么行!他可比我小,我一直都将他当做弟弟的!”十梦辩解道。 西陵笙道:“行了,别岔开话题,凤沉央为什么要让你传那个消息?” 十梦更委屈了:“凤主的心思我们怎么知道啊……不过我估计他是想让凰主你杀了他……哦,不对!是想让凰主你杀了北离澈!” 西陵笙怔了怔,凤沉央想让她杀了北离澈?这是个什么操作…… 既然她恨北离澈,便让她重新爱上凤沉央好了。 一道声音在脑海中闪过,是她那时看到的关于凤沉央的记忆。 顿时,西陵笙像是恍然大悟,原来凤沉央一早就准备好让她杀死他了!只因为他身为北离澈时身不由己地伤害了她,所以他要用凤沉央来弥补。而他大概是没想到北离澈对她的影响是这么深,所以他故意让她知道凤沉央的失踪和北离澈有关,以此来激怒她,这样她就能杀了 北离澈,从此这世上便只剩下凤沉央…… “他怎么这么幼稚!”西陵笙眼眶微红,却忍不住地嗔了某个男子。十梦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仍是低着头委屈地戳着手指:“对呀,男人都这么幼稚!小桥也是,我记得有一回他为了让我陪他在山顶看星星,故意将长老布置的功课给瞒了下来,结果他帮我偷做了一份 交上去,一下子就被长老发现了!然后我俩就被长老一起罚扫佛堂了,真是气死我了……” 西陵笙听着听着,十梦的话便远了。凤沉央这么做在她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够幼稚,可深陷爱情中的人,谁又会理智得起来? “十梦,凤沉央现在在哪儿?” 十梦愣了愣,凰主怎么突然这么急…… “凤主在书房啊,四灵姐姐正在……” “我知道啦!” 十梦还没说完,西陵笙便飞似地跑了。她现在想去找凤沉央,想呆在他的身边。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她一刻也不想浪费在别的地方。 凤沉央的书房前,几个白袍者走了出来。西陵笙躲在柱子后,不想与四大长老有正面的接触。 待四大长老走远,西陵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凤沉央的书房,刚打算敲门进去,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凤主,不可啊!” 西陵笙的听力比一般人好,所以隔着门听得还算清晰,说话的女子应该就是四灵了。 四灵道:“凤主,那离魂冥界凶险万分,属下担心……”凤沉央的声音极其平静:“孤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三日后,我会提前给小白施下幻术,待她陷入昏迷,你和十梦便将她带去后山的那座屋子将她藏好。两日后我若回来,便会来替她解了那幻术;倘若我 没回来,你们便将她带去碧湖山庄,由你为她布下新的幻境。还有依你所说,朝弦不久便会有行动,你吩咐下去,在离国边境落下部署……” 四灵道:“凤主,难道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凤沉央沉默了一会,却答非所问:“既是凶险万分,便更不可让小白去了。” 西陵笙愣在门前,凤沉央和四灵的这一番对话,让她突然感到十分地不安。凤沉央说三日后要给她下幻术让她昏迷,三日后明明是她进入离魂冥界的前一天,为什么他要让她陷入昏迷?而且还让四灵和十梦将她带到后山的小屋里藏起来?还有凤沉央要去哪里?听起来似乎很危险 的样子……难道…… 既然凶险万分,便更不可让小白去了。 凤沉央的话一遍一遍重复在脑海,西陵笙瞳孔微缩,难道凤沉央是打算代替她去离魂冥界? 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他要说出那样的话,而且四灵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担心着急…… 一定是这样了……一定是这样了! 凤沉央不能违背离国的规矩,便只能不顾一切地护她平安。所以最危险的事情,他一定会代替她去完成! 难怪蘅琴说凤沉央将进入离魂冥界的日子推迟了半个月,他猜到朝弦会来寻离国的麻烦,在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或是失去了异术回来之前,他要留出时间做好对抗朝弦的一切部署。 所以他还要利用这半个月好好地与她在一起,正如她所想的一样,好好地与对方告别。 凤沉央…… 西陵笙攥紧了手心在胸前,努力地憋着快要溢出来的眼泪。思索片刻,西陵笙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转身向着四大长老离去的方向追去了。他不想她陷入危险,可他又知不知道,她亦是不想他陷入危险! 第三百八十二章 活死人 姜国。 赫连泽玥正听着文君宝汇报军队情况,一团黑雾突然出现在书房内,文君宝刚要拔刀就被赫连泽玥拦下。 “你先出去吧。”赫连泽玥对文君宝道。 文君宝看了一眼黑雾中渐渐显现的黑袍男子,眼中的厉色一直没有退散,但赫连泽玥发了话,他便只好关上门出去了。 朝弦一直都揶揄地笑着,待文君宝走了他才说:“太子殿下,你这位将军倒是位人才,若是……” “呵,你的人还没调教好,倒是打起我的人的主意了?”赫连泽玥看似玩笑地说,可语气却带着冰冷。 文君宝是武将之才,若是他能学会异术,一定比一般的人要厉害,所以朝弦看他的眼神才会充满了嗜血与贪婪。 不过这些都被赫连泽玥看在眼里,所以出言讽刺了朝弦。 朝弦总是不会生气,但他越是笑着,给人的感觉就越发地可怕。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我没有调教好我的人?不然太子殿下跟我去看看?顺便,也让他们与太子殿下的人见一见,熟悉熟悉。毕竟很快,他们都是要一同上战场的了。” 赫连泽玥微微眯起眼眸,嘴角却勾起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先生当真是神通广大啊。” “不敢当,只是既然我与太子殿下是合作的关系了,彼此之间就应该坦诚,不是吗?” 朝弦桀桀地笑起来,而赫连泽玥那张娇美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笑意,眼底还浮现出一丝戾气。 自从赫连枫一战后,慕莲阁就成了姜国王宫中的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而赫连泽玥却带着朝弦到了阁前,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原本的密道口是被山猪和山鸡封住了,但后来又被十梦打开了。而现在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桌椅板凳,遮掩着那入口。 赫连泽玥站了过去,看了一眼入口,便道:“先生请吧。” 朝弦脸上是探索宝藏的欣喜,毫不犹豫地就进入了密道,而赫连泽玥跟随其后。 渐渐地有光出现,朝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穿过密道,巨大的密室就出现在眼前,还有一群群站得整齐的红衣男子。 只不过每一个男子都脸色惨白而且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可却听不到一丝呼吸。 朝弦如获至宝,无比惊喜地大笑起来。 赫连泽玥慢慢地从黑暗中走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陷入了回忆。 在他醒来不久,他便重新进入了慕莲阁的密道,而在不经意之间触碰了某个机关后,就在一扇石门后发现了这些红衣男子。他们看起来都像是死了一样,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体内有异魂之灵 根据他曾经收集的关于离国的典籍,在八年前离国内战中,也曾出现过这些红衣怪人,被江湖上称作血衣教。他们身怀不完全的异魂,每个人都修习过禁术。 不过自那一战后,这些人就消失了。原来是朝弦和赫连枫将他们一些人的尸首运了回来,想将他们炼制成禁术里所提到过的活死人。 离国禁术,可以掠夺别人的异魂作为己用,而这种禁术本就带着一众诅咒,便是低级修习者完全被高级修习者控制,但需要高级修习者付出生命的代价。 朝弦这般苟且惜命之人自是不敢轻易尝试,所以这件事就被他和赫连枫搁置下来。 但后来莲妃死后,赫连枫就开始修习禁术,打着若不能复活莲妃,也要让莲妃能够受禁术的影响醒来的主意。 可后来莲妃的遗体消散,赫连枫便失了心,再没有继续。一直到他失去了赫连泽玥之后,一夜之间,他滴血为引,用一半的生命唤醒了全部的红衣怪人,只是他还没能看到成效,便死在了西陵笙的剑下。 而赫连泽玥之所以能感应到这些红衣怪人,是因为他与赫连枫血脉相连,既然是赫连枫所唤醒的活死人,赫连枫死了,能控制他们的人就只有他了。 毕竟,他也修习了很长时间的禁术。 “哈哈哈,赫连枫,没想到你死了,还不忘给你的侄儿留下至宝!真是一位痴情的人儿啊!” 朝弦的笑声将赫连泽玥的思绪牵回,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又无可奈何地隐忍下去。 虽然他不想用赫连枫留给他的东西,但为了西陵笙,他别无选择。 *** 姜国王宫。 赫连南菱正在给文君宝收拾包袱,一边让宫女拿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着文君宝一些事情。“流剑山庄听说要是要帮白姑娘,送了好多称手的兵器来,我给你挑了一些,剩下的都分给你的部下了,你记得都好好的带着。还有山鸡和山猪他们,你让他们去探听消息就好了,可别让他们真刀真枪地去 跟离国人打,毕竟他们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离国人又那么厉害……” 文君宝坐在一旁,视线跟着忙碌的赫连南菱转来转去,忽地他心头一暖,便拉住了她的袖子。 赫连南菱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嘟囔着问:“你干什么呀,文君宝?没看到我正忙着嘛!” 文君宝喉头滚动,他本就是还是少年,只是国家重任在肩,他忘记了年龄而已。 今年的他该行弱冠礼了,可是他嫌弃那些繁文缛节麻烦,就推了。但是生辰那一日,赫连南菱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送了他一只她亲手雕刻的小猴子,他竟觉得这件东西珍贵无比,他一定要珍藏一辈子。 少年心事渐渐地浮上了心头,每一日能看见少女的笑容就觉得无比满足。 而眼下他就要出征去行军打仗了,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心头第一次有了放不下的事。 “文君宝?我的袖子!”赫连南菱见文君宝一直盯着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扯了扯袖子嗔了一句,来掩饰她心头的羞涩之意。 “南菱公主……” 文君宝喊了她一声,后面的话又都止在口中,迟迟发不出来。他焦急地叹息一声,胡乱地抓着头发,模样十分地滑稽。赫连南菱被他逗笑:“文君宝,你这样子还真像个气急败坏的小猴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 他找着老婆啦 文君宝一怔,脑子里又浮现出少女送他木雕小猴子那一日,在阳光下娇俏掩笑的模样。当真是令他为之心动。 所以,他必须得说出来! “南菱公主,如果我能胜利归来,你能嫁给我吗?” 这下子轮到赫连南菱怔住了,文君宝说什么?文君宝见少女的笑容逐渐地消失,一下子就慌了:“公主殿下,我知道我文君宝是个粗人,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如果你不愿意, 我也会对公主一辈子都好的,只是我会控制好与公主之间的距离……而公主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以后也再不会说这种奇怪的话,也不会让公主你感到困扰的……” 文君宝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还带着那搞笑的口音,惹得南菱儿“噗嗤”一声,再次地笑了起来。 文君宝心里一凉,糟了,南菱公主又笑了,她肯定是觉得他在说笑!奶奶的,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好啊。” 女子清甜的嗓音响起,还带着一丝羞涩,令文君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赫连南菱收敛了大笑,而是抿着一丝在唇边,她虽是低着头,却时不时地抬头瞄他一两眼:“本公主觉得跟文将军在一起时……还不错……” 文君宝顿时大喜,太好了,他找着老婆了! “真的吗?那我现在能叫你菱儿吗?”文君宝一把抓住赫连南菱的双手,激动地说,“我想先试着叫,万一我回不来了,我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了……”那岂不是太难受了! 赫连南菱一下子伸出手挡在他唇间,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拧着眉头道:“胡说什么呢?你肯定能回来的,而且是护着太子哥哥,带着白姑娘一起回来。” 文君宝鼻尖荡漾着少女指尖的芬芳,他浑身犹如触电般,一颗心都柔软了下去。 赫连南菱顿了顿,小脸染上绯红,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会等你的……” 文君宝握住她的手,朝她咧嘴一笑:“我会早些回来的,菱儿。” 而殿门口,赫连茗曦看着两人不禁扬起一个欣慰的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的菱儿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而她也是时候上战场,不辜负她这一辈子的抱负了。 *** 这几日凤沉央每日都会无赖地跑到西陵笙宫中要求和她一起睡,美其名曰,给她还债的机会。 西陵笙看着他这无比幼稚的行为,嘴上虽是一刻也没有停下骂他“不要脸”,但心里却禁不住的欢喜。 清晨的阳光洒落庭院,因昨夜起了风,所以院子里落了一地的花瓣,就像是一块天然的地毯。 西陵笙站在门口替凤沉央整理好衣服的领口,便满意地笑了:“好啦,你去上早朝吧。” 就像是所有的妻子送上班的丈夫出门一般。 凤沉央神情温柔,忽地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一片花瓣便落了下来。 轻却长的一吻,包含着男子对女子的无限爱意。 片刻之后,凤沉央缓缓地离开,爱意却不减半分:“小白,我从没有将你当做任何人,你就是你。我爱你。” 他眸中潋滟浮动,身后是暖暖的阳光和飞舞的粉红,西陵笙第一次不想拒绝他,旋即双眼弯起,似好看的月牙,扬起的嘴角旁还有浅浅的两个小梨涡。 “嗯,我知道啦,你快去上朝吧。”我也爱你。 也许是西陵笙没有向往常一样离开或是骂他“神经病”,而是朝他露出甜美的笑,竟让凤沉央生出一丝这是她最后一次朝他这么笑的错觉。 难道他的小白发现了他要离开了? 不可能的,若是发现了,她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一定会冲过来质问他了。 凤沉央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一笑,然后向着那纷纷的落花间走去。西陵笙就这么看着他,直到再看不见那背影,眼角便有一丝晶莹滑落。 *** 长信阁是四大长老所在的地方,大门处,女子靠在石雕前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待看到远远走来的红衣女子时,她不禁微微惊讶。 西陵笙今日着了一身大红的宽袍衣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两边鬓发各垂了一支流苏云钗,精致而又大方。 蘅琴虽是惊叹西陵笙的容貌,更惊叹她分明是来送死,却偏偏盛装出席。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蘅琴很快压下心中的嫉妒与惊叹,语气淡漠地说。 西陵笙微微勾唇:“我看起来像是很不讲信用之人吗?” 蘅琴语塞,只得引着她进去:“跟我来吧,长老们都在等你。” 在西陵笙听到凤沉央对四灵说要代替她进入离魂冥界之时,她便去找了四大长老。 西陵笙告诉四大长老,她愿意提早进行除魂一事,只不过他们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凤沉央。 四大长老看不出她有什么阴谋,转眼一想他们的王对这位女子的情意,更担心三日后会出现什么岔子,于是便答应下来,提早一天让西陵笙进入离魂冥界。 西陵笙进入长信阁,四大长老便带着她去了离魂冥界的入口处。魑魅魍魉合力将入口的打开,西陵笙眼前瞬间便出现一团如旋涡般的混沌,还带着雷电霹雳,看起来便相当地凶险。 “凰后娘娘,一旦进入离魂冥界,便与外面断了所有的联系。里面凶险万分,臣等无力相助,您好自为之。一日之后,我们会再次打开离魂冥界,在此处等着娘娘出来。” 西陵笙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消失在那片混沌之中。 蘅琴不解地问:“师傅,这样真的能除掉她身上的凰魂吗?万一把圣女之魂给……” “不会,离魂冥界向来会先除掉异魂之灵较强的那一个,西陵笙体内的圣女之魂缺失了一半,而凰魂却还有两缕,要失去也是从凰魂开始。”然而这些四大长老并没有告诉西陵笙,因为他们也没有把握西陵笙能不能平安归来。但祖训有云,若不能寻得两全之法,宁肯毁掉双魂者,也不能任其打乱了这世间平衡的法则。 第三百八十四章 回到二十一世纪? “这是……凰后娘娘?” “霓裳,你想成为离国的凰后吗?” 西陵笙感觉到身子很轻地漂浮着,耳边有一男一女清晰的声音回响,熟悉而又令人厌恶,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 西陵笙微微一用力,身子便调转了一个方向,让她可以直立起来。 啊,她在离魂冥界里面…… 离魂冥界里空空荡荡的,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地心引力的无限空间,看不到尽头。而她就这么漂浮着,眼前开始出现一幕幕画面。 那是……朝弦?还有……霍霓裳? 画面中的朝弦和霍霓裳面对面地站着,而他们身边还放着一具冰棺,冰棺里安静地躺着的,正是那位已故的女子,白蓁。 朝弦问霍霓裳:“你想成为这离国的凰后吗?” 霍霓裳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问:“我能成为这离国的凰后吗?” 朝弦看了一眼那冰棺,嗤笑道:“为何不能?” 霍霓裳犹豫:“可离国的王一生只能娶一位凰后,既然连千凝师姐的巫蛊之术都瞒不过王,我又怎么能成为凰后?” 朝弦大笑起来,随之他抚上女子的脸庞,细细地打量着:“霓裳,可为师说你能你便能,只是这过程有些痛苦,你可愿忍受?” 霍霓裳张了张口,脸上是说不出的欣喜。离国的女子,谁不爱慕容颜绝世无双的凤王?谁不期盼着自己能成为拥有凰魂的那个女子? “若我能成为王的妻子,成为这离国的凰后,多大的痛苦我都能忍受!” 西陵笙知道朝弦要夺取白蓁身上的凰魂了,因为画面太过真实,她不由得心头一紧,便想要上前阻止朝弦。 可她刚扑过去,那些画面忽闪,她就从整个画面穿了过去。而朝弦施起禁术的一瞬间,她浑身犹如撕裂一般,有什么东西就要被人从体内抽走。 为什么…… 为什么朝弦用禁术掠夺白蓁的凰魂时,她也能感受得这般清楚…… 但很快西陵笙反应过来,想要抽走她异魂的并不是那虚幻画面中的朝弦,而是这离魂冥界! 西陵笙看着那画面中霍霓裳痛苦到扭曲的面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浑身的痛楚都在提醒着她,她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缕凰魂从白蓁的身体里被抽走放入霍霓裳的体内,可仅是这样,霍霓裳就痛到昏死了过去。 而朝弦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弹开,他的禁术竟然失效了!而就在这时,西陵笙竟感受到了凤沉央的气息。但她周身太疼,也没看清楚凤沉央是不是救走了白蓁,她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凤沉央应该是救走了白蓁吧,不然,她又怎么能在凤沉央的记忆里看到蜀中山谷那花海冰棺的情景。 “小白,我要怎么才能救你……”西陵笙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丝光,却能听到凤沉央痛苦的声音。周身的疼痛渐渐地小了下去,而一道白光照射进来,她竟坐在街角的角落里,怔怔地看着城市里的车来车往和高耸的大楼以及交错的条条马 路。 天空中还下着冰冷的雨,西陵笙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街角,匆匆来去的行人没有一个人为她停留。 这是……二十一世纪? 可她分明在离魂冥界,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而且…… 她站起身子看了看自己,身体小小的,竟不再是十六岁的少女模样,而变成了一个六岁的孩童! 这时头顶的雨忽地没了,西陵笙的小小身体被一道阴影笼罩,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去。 “你……” 眼前的少年撑着一把伞,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却为她挡下了这透着寒气的雨。 “喂,你迷路了?” 他生得眉目干净,面容俊朗,可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和善。 西陵笙微微一蹙眉,鼓着腮帮子说:“我才没有迷路,你见过一个大人会迷路吗?” 那少年半敛眼眸,盯了她一会,然后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小孩,你迷路了,脑子还被雨淋坏了,我就做一回雷锋,把你送到派出所!” 西陵笙当然不会跟这个陌生的怪哥哥走,所以蹲在地上使劲儿地要挣脱他的手,但因为身子小力气小,所以就变成了她被一个高高帅帅的小哥哥像拖一只不肯回家的宠物似的拖着移动。 西陵笙脑子里全都是拐卖人口的各种新闻案例,忽地她一口咬在那少年的手上,少年吃痛手上便松了些,而她抓住这个机会,拼了命地就往反方向跑。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变小,但她的意识还在,就绝不会被人欺骗了! “嘀、嘀、嘀——” 不知不觉,西陵笙竟然跑到了大马路上,她只顾着埋头冲了,竟没发现是红灯,而所有的车都因为她猛地急刹,但唯独一辆大卡车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她。 “啊——” 小女孩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昏黄的灯光透过丝丝冰雨照射在她的脸上,她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所有的车笛声都渐渐地远去。 一颗心砰砰地直跳,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个场景…… 好似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发生过…… “小孩,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应该怎样过马路吗?” 鼻尖传来好闻的气息,温热而又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西陵笙将头埋在少年的怀中,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 她怔怔地仰起头来,少年那张干净清俊的脸便映入眼帘,他双眸似黑玉,又好像神秘的宇宙,蕴藏着星辰大海,却遥远得看不到尽头。高挺的鼻子下抿着两片薄唇,是如血一般的红。 西陵笙被他抱在怀中,不由自主地便攥紧了他胸口的衬衣。他的模样渐渐地变得朦胧,是蒙蒙的雾气沾染上了她的双眼。 少年感受到一丝异样,只见小女孩的双眼变得盈盈,有雨水顺着她浓密的发流下,与她晶莹的泪水一同滴落下去。 西陵笙抓紧了他,靠在他怀中一下子就哭了。“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收养她的哥哥 孩童西陵笙被穿白衬衫的少年抱回了家。 为了救西陵笙,少年手中的伞也不知道飞去了哪儿。所以他也顾不上送哭泣的小女孩去派出所了,将她抱在怀中飞快地跑回了附近的公寓。 两个人都湿漉漉地进了门,少年将西陵笙放在门口并嘱咐道:“你先在这儿别动,等我一下。” 说罢少年脱了鞋走进了屋中的卫生间。 而西陵笙怔怔地看着这个熟悉而又久远的房间,不禁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她果然是回到了她六岁那年吗! 回到了那个雨天,与收养她的哥哥相遇的那一天! 西陵笙还没能回过神来,一条长长的毛巾就从天而降,盖住了她的小脑袋,然后一双大手覆上来,轻轻地替她擦起了头发。 透过凌乱的发丝和来回扫动的毛巾角,西陵笙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时隔多年,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少年的样子,可再次看见,她亦是能很快地就认出来,这个少年就是她的哥哥! “哥哥……” “我姓白。” 少年回答道,然后又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西陵笙微微一愣,条件反射地握住了他的手,少年淡淡地视线扫了上来,对上她莫名惊慌的双眼。 “哦,忘记你是个女孩子了。” 说罢他将一件t恤丢给西陵笙,转身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你自己换吧,你应该会换衣服了吧?” 居然被他看出了她的窘迫! 西陵笙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然后抱着衣服飞快地跑进了卫生间。她记得这个收养她的哥哥姓白,所以她擅自给自己改了名,也姓白。 换好衣服出来,西陵笙忽地又想起卫生间的灯没有关,于是刚要回身去关灯,却发现开关太高,她竟然够不着!! 她从小营养不良,所以六岁了也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一个头,她垫着脚竭力地够着手,但一个高大的身影压过来,卫生间就暗了下来。 少年关了灯往外走去,还回头看了一眼呆愣的西陵笙,唤她:“小孩,要不要喝热牛奶?” 说着他将手中的奶黄色被子放到玻璃桌上,杯口腾腾地冒着热气,与窗外的雨对比起来,是相当地温暖。西陵笙点点头,提着t恤两边就像是提着小裙摆,光着两只小脚丫一路小跑到沙发边。刚爬上去坐好打算拿杯子,又发现玻璃桌离沙发有些距离,她手短又够不着,于是只好从沙发上溜下来坐到地板上,刚 好能将两只手搁在桌上。 “那我喝啦,谢谢白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叫白……” 少年说着便顿住了,看着桌前的小女孩捧着暖黄色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后,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他突然便忘了要说什么。 哥哥就哥哥吧。 西陵笙喝了一口热牛奶,浑身都跟着暖了起来,一抬头看见少年正站在窗前,手中也拿着一个同款咖啡色杯子,静静地望着窗外淅沥的雨。 “小孩,待会雨停了,我就送你去派出所。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或者你父母叫什么?或者是他们的手机号码……” 少年要将她送走,西陵笙一下子就慌了。也许是回忆起某个清晨她醒来时,找不到少年的失落感。她一下子冲到少年跟前,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喊道:“别!哥哥别离开我!” 少年浑身一颤,低头看着那个又欲哭出来的小小人儿,忽地心头一软。 他蹲下身去与她同一水平线,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你这么说起来,像是我不要你了一样。这儿又不是你的家,你脑子当真是被雨淋坏了吗?” 西陵笙摇了摇头:“没有,这儿就是我的家。你若将我赶走,我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她的哥哥不记得她,可她才不会再让他再次消失了! 少年轻蹙了眉头,刚要开口,西陵笙怕他再次拒绝她,于是抢先承诺:“哥哥,你别赶我走!我很乖的,绝不会给哥哥惹麻烦。而且我还会做家务,还会好多好多,哥哥你别赶我走……” 女孩小小的手揪着他的裤腿儿,泪眼巴巴地求着他,而少年的脸上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忽然,他重新站起身,略过她往外走去,伴随着门啪地一声被关上,屋子里便就只剩下西陵笙一个人了。 她的哥哥……还是不要她了? 也许是看见了白哥哥太激动,以至于西陵笙忘了,她并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而是一个大人了。 记起这一点,西陵笙赶紧抹抹眼泪,重新打量起这个家来,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个屋子,虽然同样是与白哥哥相遇,但与记忆里的稍微有些不一样。 记忆里的白哥哥温柔亲切,将她领回家时便直接将她留下了,哪儿像现在这么样冷冰冰地摔门而去?难道是她的表现不一样了,所以她的白哥哥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西陵笙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失落,既然老天怜悯她让她重新穿回了现代世界,还让她重新见到了白哥哥,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顺利一点呢…… 不对……她是死在了离魂冥界里了吗?不然她为什么又会穿越回来?如果她死了的话,那凤沉央…… “咔擦。” 门又重新被人打开,西陵笙牵回思绪朝门口看过去,只见少年一手提了一包东西,而另一只手拎了一只小板凳。 少年走进屋中,将小板凳放到卫生间里,正对着开关处,然后将那包东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一条小裙子。 西陵笙微微惊讶,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少年将小裙子举到她面前,刚好遮住了他的脸。 但他淡若无事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随便拿了一件,不喜欢的话下次去商场里再看看。” 心头忽地一暖,西陵笙看着他手中粉粉的小裙子,一想到他躲在裙子后微微窘迫的脸,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笑容。 “谢谢哥哥!” “……” “我很喜欢!不过好像还是有点大……”“……先来吹头发。” 第三百八十六章 她还是会失去他? 虽然相遇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好在西陵笙还是留下了。而接下来的日子也都跟她小时候的记忆相差无几。她的白哥哥,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不过不一样的是,她小时候调皮捣蛋还无理取闹,总是会惹少年生气。而这一次,她乖巧地呆在少年的身边,每一日都过得无比珍惜,所以两个人呆在一起时,总是愉快的。 开始的时候,在辗转反复的夜里,西陵笙还会想起凤沉央,想着她离开之后,那个人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久而久之,她渐渐地就将那个遥远的人埋到了心里。 她和凤沉央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是始终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凤沉央的心里,装的还是另一个人。 也许她的离开,对凤沉央来说,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他不可能永远活在将她当做白蓁的自我安慰里;而她既然已经回到了白哥哥的身边,她就应该好好地生活才是。 而唯独一件事,她不知道她做了这样的改变后,她的白哥哥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在某个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就消失不见。 日出日落,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西陵笙的个子渐渐地长高了一些,她踮起脚时也能轻易地够到卫生间的开关了,而少年也长成了一个男人。但在西陵笙眼里,少年永远都是那个少年。 晨光熹微,西陵笙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她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八点过了,她竟一觉睡过了头,连每日白哥哥嘱咐她的晨练都给忘记了! 西陵笙赶紧起床,蹑手蹑脚地开门出了房间,偷偷摸摸地环视着屋子,并没有看见少年熟悉的身影。 难道白哥哥已经去天台了? 西陵笙懊恼,她怎么就睡过了头呢? 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天台,西陵笙本以为会看到那个身姿飘逸,帅气耍剑的少年,但整个天台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心头一阵失落感腾起,西陵笙顿时陷入了恐慌。难道就是今日? “白哥哥……” 她慌忙地从天台跑回了屋中,将整个屋子都找了个遍,可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不同,而唯独少了那个笑着与她说早安的少年。 重新回到了童年的时候,她还是没能阻止少年的离开。 泪水忍不住地就落了下来,一滴、两滴……不断地敲打着玻璃桌面。 西陵笙控制不住地跌坐在地上,放肆地哭了起来,这么久以来的患得患失,终于给了她窒息的一击。 “叮铃铃——”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屋中死一般的沉寂。 西陵笙怔怔地看过去,并没有马上去接,她心里挣扎着,终于在电话铃可能会消失的前一刻,她飞快地抓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西陵笙悬着的一颗心立马落了下来,她破涕而笑,答应了一声:“白哥哥!” 少年兴许是察觉到了女孩的异样,便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西陵笙赶紧解释:“没有,刚刚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膝盖,疼的!” “严重吗?”少年又继续问。 西陵笙笑笑:“没事的,我擦点药膏就好了。” 少年的声音这才放松了下来:“对了,武术馆这边有点事,我会晚点回来……我做了些东西在厨房,你自己记得吃。” 原来白哥哥没有离开,他只是去了武术馆。 挂了电话,女孩激动地在原地欢腾蹦跶了起来,但一个没小心,膝盖就撞到了玻璃桌子角。 西陵笙一下子吃痛地蹲下身子,暗暗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立那样的g! 她的白哥哥是市武术馆的教练,但西陵笙觉得,他的一身本事何止是普通的武术教练?最顶级的皇家特警还差不多! 西陵笙这么开玩笑地跟少年说过,但少年却说:“我若是成了皇家特警,你一个人在家把我房子烧了怎么办?” 表面上是嫌弃她笨,但其实少年是怕他忙起来,她没有人照顾。 小时候的西陵笙不懂,所以总希望自己能快一些长大,能学会一身的本事让白哥哥刮目相看。 而现在的西陵笙却希望永远都不要长大,最好让她的白哥哥觉得她一直这么笨,永远都在她身边宠着她、惯着她。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西陵笙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而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去,而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都快十点了。 她独自一个人在家呆了一天,也等了少年一天。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这是西陵笙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她从沙发上跳下来开了灯,刚要到阳台去看看,便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 “白哥哥!” 少年站在门框之中,头发稍微有些凌乱,胸口还微微地起伏喘着气儿,看起来像是急急忙忙跑回来的。 西陵笙奔过去,将他的拖鞋摆好:“白哥哥,怎么这么急?吃饭了吗?” 少年习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拎着一包东西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回来得太晚,蛋糕店都不做蛋糕了,我就在便利店买了些面粉牛奶,希望现在做还来得及。” 西陵笙不禁感动起来,她的白哥哥总是不会忘记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了。但转瞬她周身一怔,零星的记忆随之浮上脑海,好似在很多年前的这一天,少年也这样匆忙地赶回来,也给她做了蛋糕,两人一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但好像就是在这欢快之后的那一天清晨,少年就 永远地离开了她。 所以蛋糕与西陵笙来说并不是一种庆祝,反倒是一种道别。 想到这里,西陵笙赶紧去阻止少年,她拉着她的手噘着嘴说:“白哥哥,我不想吃蛋糕……你别做了!” 她不能直接告诉他,她只能说自己不想吃蛋糕。 但少年却将她堵在厨房外面,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没事,我会很快做好。”然后厨房的门被关上,一瞬间,西陵笙就觉得她会这样失去了他。 第三百八十七章 蛋糕代表离别 到最后,少年还是给西陵笙做了一个蛋糕,上面用水果片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西陵笙瞧见便忍不住地笑了。 “傻笑什么?过来。” 少年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西陵笙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了。 少年将蛋糕放在桌上,又看了一下时间,还差十几分钟才到十二点。 “还好。”他松了一口气,又转头在抽屉里翻出去年用剩下的蜡烛。 “啪——” 灯被人关上,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但黑暗中,一簇小小的火苗映照出一张好看的脸。 “许愿吧。”少年的语气里带着温柔。 西陵笙微微一怔,笑着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口。这一次她不再会许什么世界和平的愿望,她想让白哥哥永远都留在她身边。 屋子里的灯光亮起又暗了下去,西陵笙躺在小屋子的床上辗转难眠。 虽然她仍然跟白哥哥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但是一想到明日起床时,就再也看不见那个清朗如月的少年,西陵笙心中便止不住地悲哀。 少年的房间中,床头的灯光微微地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他视线淡淡地扫在书页上,突然便听见敲门声响起。 少年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合上书下床,打开门望去是光线昏暗的客厅,再一低头,只见小女孩抱着一个枕头,光着脚丫踌躇在门口。 少年不禁蹙眉,声音清冷如冰泉:“多大了还不会穿鞋?” 西陵笙皱起一张小脸,带着害怕的神情看着他:“白哥哥,我……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少年怔了怔,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随之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回了屋。 女孩十分轻,好像跟他第一次抱着她时比也没有重多少。 西陵笙落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少年拉开被子一角让她钻进去,然后拉了灯也上了床。 西陵笙小小的双手拉过少年的胳膊,好像只有这样,少年才不会从她手中溜走。不过这样还不够,黑暗中,她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这样,白哥哥一有要走的迹象,她就能及时地发现。 兴许是被人一直盯着,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黑暗中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侧身回看着身旁的小女孩。 “你在做什么?” 西陵笙心虚,眨巴眨巴眼,神色又变得飘忽起来:“我……我睡不着!白哥哥你先睡,我一会就睡着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抱得紧紧的胳膊:“你抱得这么紧,我想睡也不行。” 西陵笙稍微松了一点,但还是没有放开:“那我抱得松一点,白哥哥你睡你睡……” 少年突然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两人的视线便撞到一起。 “你今天好奇怪,说吧,出什么事了?” 西陵笙的下巴被控制住,她无法逃避那道仿佛要看穿一切的眼神。心头酸楚涌动,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少年赶紧放开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问:“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西陵笙道:“白哥哥,明天你就会离开我是吗?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少年擦眼泪的动作一滞,他仿佛没有听明白小女孩的话似的。但是见小女孩哭得这么伤心,他只能将她抱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安慰她。 “不会。别哭了。” 西陵笙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白哥哥,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少年声音宠溺:“不会。” 既然白哥哥已经连续承诺了她两遍不会了,西陵笙便彻底地放下心来。以前白哥哥会走,肯定是因为她太调皮捣蛋了,但是现在她做得这么好,白哥哥没有理由不要她。 窗外的明月孤寂清冷,月辉洒下来,透过落地窗轻移至床前,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西陵笙抱着少年,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但突然周围一片变得明亮起来,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时,竟发现少年的身体被月光沾染,周身都变得亮晶晶的。 “这……”少年似乎也发现了,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渐渐地,少年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仿佛要融进这月色。西陵笙一下子就慌了,抱着他的腰也仿佛抓不住似的。 “白哥哥……白哥哥……” 她不断地喊他,可他的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一点一点地消失。这个如朗月般的少年,终于要回到月亮里去了吗? 少年安然地阖着双眼,并没有回应西陵笙,片刻之后他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我终于知道了……” 西陵笙眼睫颤动,怔怔地看着他:“什么知道了……” 少年朝她微笑起来:“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世上,原来我是受人所托,来寻找一个人的。” 西陵笙从来没有见过少年的亲人或者是朋友,她的来历少年一清二楚,而少年的身份背景,她从来不知道。 现在他徒然说出这样的话,连西陵笙也忍不住地惊讶起来。 少年要消失的前一刻,从他的身体发散出一道白光,西陵笙一下子就被吸了进去。转眼间,少年已经牵着她的手站在白光之中,面容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凤沉央? 西陵笙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容颜绝世无双,气质风华绝代,不是凤沉央还能是谁? “凤……沉央……”西陵笙喃喃出口他的名字。 但那男子淡淡一笑:“我不是凤沉央,我也不姓什么白,我只是附在凤息上的一缕幻影罢了。” 说罢男子的记忆源源不断地灌入了西陵笙的脑海中,眸光微闪,西陵笙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小时候遇上的那位白哥哥,收留她、一直陪伴她长大、教会她许多东西的那位哥哥,只是凤沉央从异世留在她身边的一缕幻影。 当幻影的时辰到了尽头,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之所以说他姓白,那是因为他从这异世醒来,脑海中唯一的执念罢了。 那也是凤沉央将他召唤出来时,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小白……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她就是白蓁 山洞花海。 男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花海中的冰棺,在看到那张苍白而又安然的面容时,他不由自主地便扬起了嘴角,眉眼间都溢着温柔。 “小白,这几日来的少了,对不起……”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完成。”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孤独地躺在这冰棺之中了!” 如珠玉敲打般的话音落下,梵音般的法诀四起,带着呼啸的狂风,男子的衣袍被烈烈地吹起,三千青丝飞扬。 突然犹如凤凰鸣音,一道金色的凤影从他身体内分裂而出,在狭小的山洞内翱翔鸣飞,最终盘旋在花海中的冰棺之上,渐渐地沉了下去。 西陵笙猛地一回神,大喊道:“你在干什么,凤沉央?” 但眼前的只是昔日的虚幻之景,幻景中的凤沉央当然不会因为她的这一声呐喊而停下来。 “他在渡命。” 西陵笙一怔,转头看着身旁与凤沉央一模一样的男子,可他却只是附在凤沉央凤息上的一缕幻影。 “主人为了将你复活,将自己一半的寿命渡给了你。这是离国禁术的最高境界,而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主人一直都在修习这禁术,那日便是他修炼到最高境界的时候。” 什么禁术? 禁术不是用来掠夺人的异魂的吗?没想到它的最高境界竟然是用来救人的! 什么渡命? 凤沉央将她的一半寿命都给了她吗? 等等…… “是我?”西陵笙不禁蹙起眉心,“不是白蓁吗?” 男子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白蓁。” 画面中金光大盛,就在凤沉央将自己的一半凤息渡给了白蓁时,白蓁的尸身渐渐地变得透明,剩下两缕凰魂化作两道金光交错着冲向天际。 “小白——” 耳边是凤沉央沉痛的呼声,西陵笙瞪大了双眼,只见金色的混沌之后,繁华浮躁的都市中,一道婴孩的哭啼之声划破了天际。 孤儿院的门口,婴孩被放在箱子里,周身都是金色的光芒。大门被打开,一个老人家将她抱了进去。 然后所有的回忆如走马灯一般清晰地播放,小女孩被孤儿院发现,然后长大,被一家人领养,又因为那家人添了个弟弟而哭泣出走,最后遇上了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脑海中对我的家人没有任何的印象,直到我消失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只是主人派到你身边保护你的而已。你已有能力自保,已有遮挡风雨的去处,便是我该离开 的时候了。” 男子平静地说完便化作一阵风散去,而西陵笙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晶莹。 原来…… 原来凤沉央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她就是白蓁! 一重重梦境消散,西陵笙周身的疼痛之感又渐渐地恢复。 她没想到离魂冥界在除掉她的凰魂之时,竟让她的驭灵之术发挥到了极致,看到了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那些秘密。 那时候收养她的哥哥消失了,其实她是看见了。只是她听不明白那些话,也不愿意相信她的白哥哥就这么不见了。在沉沉地昏睡了几日后,她竟然选择将这件事封印到了记忆深处。 而她本就是受了凤沉央的一半寿命而重新转世为人,只不过她到了二十一世纪,但好在上天不想辜负凤沉央的期盼,让她重新穿越回这个世界,再次遇上了他。 凤沉央…… 这世上最好的凤沉央…… 她可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她必须活着! 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将西陵笙的身子给撕扯粉碎,她开始凝神聚气,抵抗起这股强大的力量。 体内的凰息渐渐地在消散,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汗水,但西陵笙紧咬着牙,一刻也没有放松。 这是凤沉央的半条性命,她没有权利就这么挥霍掉了! 她不想死—— “啊——” 感应到离魂冥界的结界有所松动,西陵笙大叫一声,将全身的力量为之一击,整个冥界伴随着清脆的一声碎响,砰地一下就裂开了。 “小白!”一道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 碎片如冰晶洒落,白色的身影飞身至渐渐下落的西陵笙跟前,将她拥入怀中。 西陵笙冰冷的身体迅速地回暖,渐渐游离的意识一下子聚拢回来,男子如玉的脸庞撞进眼帘,她一下子就哭着笑了。 西陵笙宝贝似地抱住男子的脖子,又哭又笑地唤他:“凤沉央……我是白蓁,我就是白蓁!” 带着烈焰的眸子渐渐地平息下去,血色被黑色重新覆盖。凤沉央眉眼间浮现温柔,他欢喜地将女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四大长老站在混乱的大殿之中,怔怔地看着变得支离破碎的离魂冥界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不禁发出沉沉的感叹。 “离魂冥界……竟然被打破了……” 蘅琴一脸地失魂,像是还没能从凤沉央硬闯长信阁,毁掉离魂冥界一事中回过神来。 她永远都忘不掉他们的王闯进来时,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的眼神。 他的一双眸子似被血染,而周身都带着来自地狱的恶魔气息,他不再是平日里沉稳的王,而是一个嗜血的妖孽。 四大长老知道凤沉央的来意,本欲阻拦,却抵不过凤沉央强大的凤魂之灵。 凤沉央仅是吐出冰冷的四个字:“挡我者死!” 然后他便开始施术毁掉离魂冥界,而离魂冥界当真便因此变成一片废墟。 凤沉央抱着西陵笙落下来,四大长老和蘅琴赶紧上前施礼。 而凤沉央眼中只有怀里的女子,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抱着西陵笙只顾往外走去。 四大长老急了,便上前阻拦:“王,西陵笙体内仍有双魂同在,且这离魂冥界……” “长老。” 凤沉央冷冷地打断魑魅魍魉,他微微地侧着身子,一身金丝华袍衬出他高贵的帝王之气,下颌微微扬起,轻睨过来的眼神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气,而那寒冰气息蔓延,仿佛都要将整座长信阁给冻了起来。“双魂又如何?若祖上有训,今日起便废了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朝弦的真面目 离宫正殿之外,大大长老带着文武百官皆候着,一再地上奏请求凤沉央收回要废除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的决定。 蘅琴和另外的弟子远远地看着,实在是不敢相信西陵笙就是八年前那位为了离国而牺牲自己的凰后娘娘。 另一名弟子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怅然一笑:“若她不是凰后白蓁,怎么会怀有与王凤魂相对的凰魂呢?下一代天命之凰只会是小殿下的凰后呢。” 这些蘅琴当然是知道,只是她还不相信,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就以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复活了。 正殿的大门打开,四灵缓缓地走出来,代替凤沉央宣读旨意:“王心意已决,这规矩必废不可!” 四大长老与群臣听了连连齐呼:“请王三思啊!” 四灵伸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她微微一笑,平静地说:“王还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若是没有凰后娘娘,这离国早在八年前便灭了。家国不复,那些规矩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了,他们一贯都遵从离国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可竟忘了离国已经在一代一代的帝王手中重生了无数次。那些刻板的死规矩,也该革新了。 因为离国边境频频受到骚动,所以凤沉央召集了四大长老以及多位重臣在御书房商议战事。 “没想到朝弦仍旧野心不死,处心积虑地筹谋了八年,还是要作乱我离国!” “哼,最没想到的是,朝弦竟联合了姜国!我离国与外界诸国互不干扰,这维持了千百年的和平却要在此朝被打破!” 一众人唾骂着朝弦的狼子野心,恨不得立刻就将朝弦绳之以法! 凤沉央淡淡地扫视着众人,终是说:“孤已命人在边境设下结界,他们一时是攻不进来的。只是朝弦手下的血衣教都修习了禁术……” 门外,十梦扯了扯西陵笙的袖子,悄声道:“娘娘,您的身子真的不要紧了吗?” 西陵笙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带着十梦离开了书房。她不来偷听还不知道,原来赫连泽玥竟要攻打离国了…… 而且血衣教她早在八年前就领教过,他们单独一人并不可怕,但若他们一起施展禁术,只怕会对离国造成巨大的伤害。这一点她与凤沉央的担忧是一致的。 “娘娘……”十梦蹙眉道,“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我去传唤御医?” 西陵笙回过神,连忙摇摇头:“我没事。十梦,你当初跟四灵一起去姜国铲除血衣教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十梦回忆起来:“娘娘,我与四灵姐姐在姜国追踪血衣教许久,虽是除掉了其中的一些人,但仍还有大部分不知所踪。而且四灵姐姐说,似乎探查到活死人的迹象。” “活死人?”西陵笙微微惊讶。 “对,他们是由禁术高阶修炼者控制,如果朝弦真的有这么一支活死人大军,那可不好对付了!” 西陵笙不禁陷入沉思,如果说这支活死人大军在朝弦手中,那么他并不需要联合姜国,而既然他拉拢赫连泽玥,难道…… 昔日赫连枫还掌控着姜国时,赫连泽玥就对她说过敌不过赫连枫之类的话。看来是了,赫连枫就是血衣教的教主。而他死后,那血衣教的秘密肯定留在了他的密室里。 而赫连泽玥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西陵笙又问:“十梦,十二桥在哪里?” 离国边境,姜国军营。 “殿下,山鸡和山猪传来消息,那离国入口被人布下了结界,军队根本没得办法进去。他们已经去找其他入口了,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文君宝正向赫连泽玥报告着前线的消息,一团黑雾突然大笑着飞了进来。 “哈哈哈,殿下无需担忧。” 黑雾散去,黑袍男子的脸上是贪婪嗜血的笑。赫连泽玥看了他一眼,藏起眼底的厌恶。 “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朝弦阴谋地笑着:“那结界本是离国多位将领的异术结成,而他们的异术之灵又不是无限的,所以等到他们轮换之时,便是突破的好时机。” 赫连泽玥便转头吩咐道:“文君宝,你便听先生的下去布置吧。”文君宝本来就不喜欢朝弦这样阴阳怪气的人,但赫连泽玥偏偏要重用他,他也只好忍着不说。但一走出主帅的营帐,他就破口大骂起来:“整天披个破布,还装神秘呢!爷爷我最烦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了!看一次想打一次!” 山猪抱着根玉米一边啃着一边笑呵呵地说:“文将军,你要打朝弦先生吗?我想看我想看!” 文君宝便底气不足了,他不过是自吹牛皮,还被这小胖子当了真! “看什么看?没看见这儿忙着呢嘛!去去去!” 说着文君宝便窘着一张脸要离开,而山猪肥大的身躯往他面前一挡,拉着他神神秘秘地说:“文将军,山鸡哥叫我来让你帮忙的!” 文君宝微微挑眉。 而此刻的营帐中,赫连泽玥正在跟朝弦商议血衣教的事宜,显得有一丝不耐烦。 朝弦看出来便说:“太子殿下,我们的协议你可还记得?” 赫连泽玥自然是记得的,可是他很是讨厌这种被人牵制了的感觉,但是为了救西陵笙,他却不得不受朝弦的牵制。 “呵……先生放心,本太子若要反悔,那也是在救出我家宝贝儿之后。” 朝弦阴冷地笑起来,刚笑了几声,就见一道莽撞的人影冲了进来,他一下子将笑噎住,闪身躲避,可那人来得太急还是拽住了他的衣袍,将他的衣袍扯开。 “你干什么?”朝弦冷声道。 来人正是文君宝,他看似不小心跌撞在桌上,手中拽着朝弦的黑袍,歉意十足地说:“不好意思啊,朝弦先生……噗哈哈哈你的头发呢……” 朝弦的黑袍被文君宝拽掉,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大光头,惹得文君宝连连大笑,连赫连泽玥也没忍住地勾起了嘴角。朝弦之所以一直穿黑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原来是个大光头啊! 第三百九十章 再为他生个孩子 朝弦周身都是阴暗的气息,他阴沉着一张脸重新将衣袍整理好,一颗大光头便被藏了起来。 “文将军性子也太急了些。”朝弦皮笑肉不笑地说。 文君宝一拍大腿笑呵呵地说:“只要是跟这战事相关的事情,我都控几不住我记几!朝弦先生,你莫怪啊!” “出了什么事了?”赫连泽玥保持着笑意。文君宝这才抱拳正色起来:“殿下,关于那离国结界外的布置,我想向殿下请求朝弦先生的帮忙。毕竟是离国人的术法,若是朝弦先生能指点一二,我方便能事半功倍了! ” 朝弦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好啊,文将军行事缜密,连这等细节都想到了。” 文将军嘚瑟道:“哪里哪里哟,先生过奖了!” 待文君宝领着朝弦离开后,一道圆滚滚的身影飞快地窜进了主帅的营帐。 夕阳沉沉,归巢的鸟儿在天空中列出各种阵型。 西陵笙刚回到寝殿,就被一个人握住手腕拉到了怀中。 “去哪儿了?” 男子幽幽地在她耳边吹着风,西陵笙只觉得大脑短路,浑身都酥酥麻麻。 “别闹了,沉央!” 西陵笙在他怀中拱了拱,转身圈上他的脖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凤沉央掐着她的腰将她抱起,然后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问了一遍:“这么晚回来,偷偷去什么地方玩了?” 西陵笙微微低了头,两人额头就相碰到一起:“你怎么总觉得我是偷溜出去玩了呢?” 凤沉央便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否则你还能做什么?” 西陵笙靠着他的额头慢慢地晃着,朱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若有若无的碰撞似在挑起无名之火,纤腰盈盈一握,两人间的距离恍若为零。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轻吟一声,随即绯色漫上脸颊,嫣红的唇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小白,再为我生个孩子。”情欲弥漫在男子的眼底,话语温柔暧昧幽幽。 西陵笙嗔他:“瞎想什么?天命之凤和天命之凰哪能生出双子?” 凤沉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时千浪激起,滚滚朝天去。 夜渐渐地深,明月一点一点地移到最高空,炯炯地望着这大地。 离国的边境结界忽地被撤下,暗中的人伺机而动,在得到一声号令,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准备轮换的离国军被这防不胜防的一击打得乱了阵型,纷纷撤退。 文君宝骑一匹高马在众军之前,挥戟号令:“都给我冲,按照计划行事!” 而朝弦领着一众红衣怪人从黑暗中走出,文君宝便道:“先生,当真不需要我为你助阵吗?”“不用,太子殿下已经交给我一支精锐之兵,有他们就够了……”说着朝弦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衣怪人,朝文君宝说话时便讥笑起来,“你的人顾好自己就行了,刀剑无眼,若 是被误伤,我可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了。” 说罢朝弦令人红衣怪人们走了。文君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底暗骂,什么玩意儿?爷爷的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被你个龟儿伤到的? 姜国的作战计划是让文君宝带着大军先冲进去,吸引离国大部分军队与之周旋而战从而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而朝弦则是带着血衣教的人深入腹地,直接攻城擒王。 赫连泽玥动用了禁术将活死人大军从密室里召唤了出来交到朝弦手上,唯一的要求便是保住西陵笙。 朝弦明面上答应着,但心中却阴谋地冷笑。等他拿到凤魂和凰魂,什么赫连泽玥?什么活死人大军?到最后连这天下都是他的! “嗖嗖——” 几支暗箭突然划破夜空而来,朝弦低喝一声,黑暗中闪现异术之灵的光芒,几支箭就被打落在地。 朝弦微微眯起双眼,嗤笑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否则被我请出来,便有些不好看了!” 月光轻洒,容颜绝世的男子和女子并肩走出,身后紧跟着十梦四灵等几个暗卫。朝弦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别的人,但是凤沉央和西陵笙就只带这么几个人来与他一战,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轻视他了?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他没有发现的阴 谋? 想着两只眼珠轱辘地转了一圈,朝弦轻嗤道:“王和凰后娘娘是没料到会遇上我还是在打着别的算盘?” 西陵笙看了一眼那红衣森森的一群怪人,转头对凤沉央道:“沉央,怎么就遇上朝弦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西陵笙的声音看似压低了,可朝弦偏偏就能听到,这下子他便笃定了几个人是打算从离国撤离,却运气不好地遇上了他。 “哈哈哈哈……” 朝弦顿时大笑起来:“看来王和凰后娘娘是没有料到会遇上我和我这活死人大军了!” “什么?”西陵笙惊呼一声,“这竟然是活死人大军?” “怎么样,凤沉央,西陵笙?你们是现在乖乖地让我抽走你们的凤魂和凰魂呢?还是被我的活死人大军撕咬扯碎呢?” 朝弦一边势在必得地说着,一边施起禁术以示威胁,“不过我也没有那么狠心,这么快就将你们杀死。等到我抽出你们的凤魂和凰魂时,我才会把你们丢给他们食用。” 西陵笙听了吓得抱住了凤沉央的胳膊,惊叫道:“我好害怕啊,沉央!” 凤沉央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无奈道:“有点过了,小白。” 西陵笙又笑着仰起头,吐吐舌:“是吗?这个时候我这个弱女子不就该这么表现吗?” 朝弦深深地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凌厉,却一时搞不清楚西陵笙和凤沉央的对话。但是无论他们在搞什么鬼,他们今晚也别想活着离开了! 于是朝弦也不再废话,只是冷冷地下了命令:“杀了凤沉央和西陵笙!” 西陵笙睨了他一眼,红唇便微微地勾起:“是吗?”皓月当空,仿佛有血色渐起,差点就浊染了这清辉,一声声惨叫声起伏,渐渐地又没落在片片月光里。 第三百九十一章 终篇(上) 朝弦不敢相信地瞪着双眼,急剧缩小的瞳孔仿佛微微颤动,站在他身后的活死人大军竟然与他培养的血衣教教徒互相残杀起来! 普通的血衣教中人怎么可能赢得了活死人大军?且又是在他们本该信任的情况下,突然来的一场背叛,不一会,地上便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了,一片血肉模糊。 一场厮杀结束,剩下的活死人大军又齐刷刷地转向朝弦,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无神的双眼却映出他的模样,仿佛他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西陵笙上前一步,将小手指放在唇间,朝所有的活死人大军吹了一声口哨,一瞬间,所有的活死人大军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朝弦,并没有扑上去。 “朝弦,这借东西得看你与借主的关系好不好,关系一般的或者是不好的,那你得好好地检查你借来的东西,是不是你想要的了。” 西陵笙语气悠悠,说这一件事不相关的小事,朝弦却迟迟地没有回过神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千算万千,本以为的赫连泽玥会因为西陵笙而受到他的控制,但两个人却私下地联合在了一起反过来对付他!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没想到,赫连泽玥竟会背着我找到了你!”朝弦不禁喃喃起来。 西陵笙纠正他:“不,你是没有想到,我会毫发无伤地从离魂冥界里出来才对。” “哼!”朝弦面目变得狰狞,“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施术,一团团黑雾从他身体里溢出然后再逐渐地将他包围起来。 “他这是……”十梦警惕地抡起了重剑。 “是禁术。” 听到凤沉央这么说,西陵笙心头一紧,难道朝弦是想用禁术直接掠夺在场所有人的异魂?想到这里她连忙转头去看凤沉央,想要询问他解决的办法。 但凤沉央眉目间都带着镇定,平静的双眸毫无波澜起伏,西陵笙刚提起的一颗心又落了下去。 “哈哈哈哈……”男女不辨的笑声从黑雾中传出来,似恐怖的怨灵,随时都要冲出黑雾向人索命。 “凤沉央,你没想到吧,我马上就要突破禁术的最高境界,你们有活死人大军又怎样?很快你们都得死在我的手里!” 凤沉央听了淡淡道:“朝弦,你还觉得你能够杀了我们吗?”黑暗的天空中阴风呼啸,但那道清冷的话音落下,一束冰蓝色的寒光从天空中冲破了那层层黑雾射下来,紧接着千万支冰箭跟着穿破了黑雾,暗沉的天一下子变得明亮起 来。 笼罩在黑雾中的朝弦忽地发出一声怒喊:“为什么会这样!” 但那千万支冰箭却纷纷朝着唯一的那团黑雾射去,瞬间就将他的怒吼声吞没。 “啊!”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响声,黑袍裹身的男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欲挣扎起身,却只能趴在地上又吐出一口血来。 “为……为什么会这样……” 朝弦双眼瞪大,肿得似两只灯泡一般,还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无比地可怕。但他半张脸都被血染,口中不停地问着为什么。 西陵笙冷冷地低睨着他:“你是想问为什么你突破了禁术的最高境界反而没有将掠夺人异魂的功力大增对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说着她又回头与身旁的男子相视一笑,当男子决定修习禁术的那一刻起,便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 “因为禁术的最高境界本就只能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 朝弦仿佛被重锤击打中头颅,浑身一下子就失去了生机,他自嘲地笑了起来,满口的鲜血骇人。 十梦一把重剑横在他面前:“朝弦,你带着血衣教残害了这么多人,还害得八千落魄如此,今日便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 坚韧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响起,西陵笙脑海中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皆是因朝弦而起,无辜的人惨死的情形。 她忽地拦住了十梦,十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以为西陵笙要留着朝弦一口气将他交给四大长老。 “凰主……”十梦自是心有不甘。 而西陵笙只是将小手指再次放到了唇边:“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善人,他用那血衣教做了多少恶事,便让他体验多少被血衣教折磨的痛苦!” 哨音响起,所有的活死人一瞬间就像是恢复了意识,嗜血地咆哮起来一窝蜂地朝朝弦扑去。 嗤笑声和惨叫声交替起伏,而十梦张了张口便用手挡着脸,不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但心中却爽了许多,她家凰主果然要比她厉害多了…… 朝弦还是惨死在了活死人大军的手中,而离国的警戒也都解除。 文君宝站在姜国大军之前,佩服地对西陵笙说:“白姑娘,你真是聪慧过人!这一次要不是你,我们还真被那大光头给控制着要攻打离国了!” 西陵笙微微一笑,之前她在凤沉央的书房外听到朝弦带着姜国要来攻打离国的消息,便立刻去找了十二桥,将她传送到了离国边境。 在边境的树林里,她又很快地找到了正在打探消息的山鸡和山猪,并让山猪想办法将赫连泽玥带来见她。而山猪跑回军营看到朝弦也进了赫连泽玥的营帐时,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文君宝就气呼呼地走了出来。所以他就请文君宝帮忙将朝弦引开,然后传消息给赫连泽 玥。 至此,赫连泽玥和西陵笙便联合起来打破了朝弦的阴谋。 “那是当然!我们盗神可不是吹牛皮的!”山鸡昂着头,鼻子都快要冲上天了,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 文君宝怔了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什么盗神?” 山鸡和山猪与西陵笙对视一眼,瞬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文君宝曾说过,他一生没有对谁服气过,唯独解救了姜国危机的西陵笙和那个他怎么抓也抓不到的盗神。可他没想到他最服气的这两个人竟然就是同一个人,且都是西陵笙! 第三百九十二章 终篇(下) 姜国的大军终于是在落日黄昏之时渐渐地离开了离国。一直到最后,赫连泽玥也没有出现与西陵笙道别。 凤沉央与西陵笙并肩站在城墙之上,凤沉央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去跟他说一声?” 赫连泽玥对西陵笙的情意,凤沉央一早就看了出来。当初姜国危难,亦是赫连泽玥亲自传信与他,让他务必要将西陵笙救出姜国。 西陵笙没有立刻回答,而像是陷入了回忆,但很快她又暖心一笑:“我们已经说过了。” 此刻已经离开离国的姜国军队中,赫连泽玥独自坐在马车中,思绪一下子飘回了又见到西陵笙的那一刻。 自从朝弦告诉他,西陵笙可能会被送进离魂冥界的时候,他便一刻也不得安宁。即便是朝弦威胁他,他也甘愿受到威胁,只要能救出她! 可当山猪带着他到了那个小树林,再一次看到笑意融融的西陵笙时,他的心一下子就被填满,再没有别的所求了。 当他得知她差一点就死在离魂冥界中,却又被凤沉央打破了离国千百年来的规矩救出时,他一边忍不住地失落,一边又忍不住地为她高兴。 他失落的是,他不能成为最终陪她共白头的那个人;高兴的却是,能够跟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对她的爱并不比他少。 “行动之时,你便让文君宝带着人都撤走,以免朝弦发怒之时会伤到他们……” 她还在详细地与他说着对付朝弦的计划,可他却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她:“宝贝儿,我能抱抱你吗?” 西陵笙明显地一怔,半天没有做出回应。 赫连泽玥一时没有控制住地就说出了口,但她已经有了别的人守护了,他便该规矩一些。 “我逗你玩的,宝贝儿。你这不知所措的模样还真是可爱!”赫连泽玥藏起眼中的一丝失落,像平日一样笑得娇媚万千。 “行了,我也得回去了,被朝弦发现了……” 他絮絮地说着,想要逃避这一刻的窒息,但转身的那一刻,柔软的身子便贴了上来,轻轻地抱住了他。他的话一下子便止于了唇边。 西陵笙将头靠在他的背上,语气温柔地说:“谢谢你,赫连泽玥。虽然我总骂你娘,骂你变态,但我真的很幸运,能够认识你。” 他又何尝不是? 短暂而又温暖的一个拥抱,西陵笙重新站好,朝他甜甜地一笑:“你也会很幸福的,赫连泽玥!” 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心头,赫连泽玥心头的郁结散去,是啊,能看着心爱的女子这么欢喜地微笑,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若是凤沉央待你不好,你可要记得来找我啊,宝贝儿。毕竟我那后宫可都空着呢。” “切~多一点真诚,少一点装逼不好吗?” 两人相知地一笑,就算是一种道别。 马车外,山猪和山鸡奉了西陵笙的命随赫连泽玥回姜国,两人一同驾着马车心情却大有不同。山猪啃着从西陵笙那儿得来的猪蹄,乐得合不拢嘴;而一旁的山鸡却是闷闷 不乐。 山猪见了便安慰地递给他被啃了许多口的猪蹄:“山鸡哥,十梦那娘们儿不要你,有的是女人要你,你开心点,这猪蹄给你吃!” 山鸡嫌弃地推开他:“你懂什么?我这是初恋,初恋你知道吗!” 山猪点点头:“我知道啊,就像是我先喜欢吃鸡腿的,所以这猪蹄只能在我心里排第二。” 山鸡:“……”他的十梦姑娘才不是什么大鸡腿呢! 临走前,山鸡羞羞答答地拽着十梦表达了心意,但十梦却只是笑着说把他当做好哥们儿,说着还动了动她手中的重剑…… 山鸡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他的一颗少男心就这么碎成了渣渣。他好想问十梦为什么要拒绝他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美少男! 可当十二桥默默地从身边经过,十梦却欢快地跟了上去,还亲切地叫他“小桥”时,山鸡的一颗少男心再次碎成了渣渣。 那个十二桥好像是比他有能力一点,好像是比他帅一点,但是他也不弱啊! “呜呜呜,十梦啊……” 凄苦的哭声回荡起来,是一个少男失恋的呐喊。 *** 不久之后,姜国便发来喜帖,说是姜国的护国大将军与南菱公主大婚,邀请西陵笙一家子去喝喜酒。 西陵笙拿了喜帖递给凤沉央,凤沉央仅是看了一眼便扔在了一边,淡淡地道了一句:“要事缠身,去不了。” 西陵笙鼓起了腮帮子:“你哪里事多了?再说了,现在也是时候让欢儿独当一面了!” 然而默默地在太学修习的北言欢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却还不知道他亲娘心里盘算着将离国琐事都丢给他,而她好拉着他亲爹出去浪迹天涯。 面对西陵笙的“正当理由”,凤沉央仍是拒绝:“不去。” 四灵走进来捡起落到地上的那张香喷喷的请帖,无意间瞥了一眼,只见上面除了邀请的话,下面还附了一行小字:宝贝儿,等你哟。 四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难怪这屋子里一股子醋味。 “王,娘娘,碧湖山庄传了消息来。”四灵说着便呈上一封密函。 西陵笙帮着打开,浏览了一遍,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太好了,浣雪和凌一回庄了诶!” 凤沉央似是早已料到,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西陵笙发现了便凑过去问:“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一早就派人找到他们了?” 凤沉央道:“不去姜国,我便告诉你。” 他虽是这么说,但西陵笙知道他就是这么做了。这么久以来终于得知凌一和江浣雪平安归来,她心中便也安心了许多,两人经过这一次磨难,感情一定会有所升华,她便 只需静待喜讯就是。 西陵笙心情大好,就开始哄起那个醋意十足的男子来:“我去姜国只是参加文君宝和菱儿的婚礼的,顺便再去看一看茗曦,毕竟她做了将军,我还没能去道贺呢。” 赫连茗曦成为了姜国的女将军,西陵笙是真心地想要为她祝贺。而至于赫连泽玥,两人早已不是落俗的爱情,而是珍贵无比的友情。 西陵笙与凤沉央对视了一会,忽地她便觉得身子一轻,就落入了一个怀抱。 “干什么呢!四灵还在呢!”西陵笙嗔道。 而四灵见了识趣地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可凤沉央才不管西陵笙害羞地挣扎呢,笑意弥漫在眉眼,抱着她就往寝宫走去。 “这个理由不够,你再想个新的。不用着急,我们可以回宫慢慢想。” “喂凤沉央你无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