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苍天》 第一章 追杀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下了一天,直到大雪覆盖了整个望平山区广袤无垠的森林。 时间已近傍晚,大雪才逐渐停止,但凄风搅着零星的雪花,发出呜咽的声音,在这茫茫的林海中肆意的穿梭冲撞着。 雪地之上,一名年轻女子正吃力的前行着,这女子虽然有些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但却透露出逼人贵气。她身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外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鬓若刀载,眉如笔画,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一头乌黑似丝的长发,在白雪映衬下飘逸如泉。 女子怀中有一个婴儿,已经沉睡过去,女子一手护着婴儿的头部,避免雪花飘落在婴儿脸上,另一只手环抱着婴儿的身体,双脚费力地在深雪中前进。 风雪渐渐小了下来,她停下来回头一看,身后已经可以看见一串刚才留下的脚印了。稍作停顿之后,她驻足提气,突然从雪中拔地而起,只见她脚尖点着地面上的枯枝和落叶,在雪地上飘忽前行,瞬间就到了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她再回头看时,几乎没有留下一点脚印的痕迹。 稍稍休息过后,女子又这样前行了好几次,渐渐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来,靠坐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她将怀中的婴儿抱起来,用慈祥爱恋的目光端详着。婴儿匀净的呼吸着,小脸上的褶皱还没有伸展开,额头上还有些血迹,一看就是刚刚生下来的婴儿。女子低下头来用嘴对着婴儿的小嘴,将体内仅存的一息真气徐徐吐给婴儿,看着婴儿渐渐红润的小脸,女子将脸贴在婴儿头上,眼里含满了泪水。 突然,女子警觉地立起身来,侧耳凝听。四支利箭扑面飞来,女子闪身到树后,四支箭全部插入树干,深有尺许。 女子怀抱小孩转身向林子深处奔去,一面观察四周环境,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小孩放下。陡然间脚下一空,不好,有陷井!她立马收住,就势一滚,避开了垮塌下去的雪地。 待她定睛一看,刚才踩塌的地方竞是一处狼窝。一只两眼放着红光的母狼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狼的身后是一堆干草,上面有几只似是刚产下的小狼仔儿,正在草堆上蠕动着。 母狼恶狠狠地扑将过来,想把眼前这个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撕个粉碎。 女子一面侧耳聆听四下动静,估计大概有十来个人这时正从三个方向扑过来,一面冷静的向着恶狼补来的方向挥指一弹,正好弹在母狼的下颚。母狼嗷了一声,仰身倒在女子面前。 女子立马上前用一只脚踏住母狼的脖子,一只脚跪在母狼的两只后腿上,让其动弹不得。她迅速地将抱着的婴儿放在狼腹上,又从身上解下一根衣带,将婴儿牢牢地捆绑在母狼的肚子上。 她松开后,母狼从地上一跃翻身而起,正在疑惑身体怎么突然变沉了,女子伸手在母狼背上轻轻一拍,母狼就像受惊了一样,猛然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向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一会儿功夫,十数个黑衣人前后左右将女子团团围住。却不敢贸然上前,都怔在原地,看着那女子正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啃食着什么活物,满嘴流淌着鲜血,身前和周边雪地上也尽被染成一片血红,景象甚为恐怖。 这时,又有大队人马紧随赶到,将现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黑马,身披黑衣披风的男子。“还不快给我拿下!”他手一挥,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 这些黑衣人手上并未持有兵器,显然意在生擒活捉,从这些人的身形步伐之上可以看出,个个皆是武功惊人的大内高手。 眼看两三个黑衣人已快冲至女子面前,那女子方才立起身来,但见她微一侧首,“啵”的一声,从嘴里吐一块骨头,冲在头里的一个黑衣人还未回过神来,被那截骨头直插眉心,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弹起,翻身落地而亡,他口中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甚是骇人夺目。 随后,那女子微屈身体,罗裙下伸出一只腿来,猛一转身,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圈,立时搅起一阵飞雪,在她身周围形成了一圈雪幕。同时,那女子的两只手已将随后冲至面前的两名黑衣人紧紧擒住。 冲在后边的黑衣人等,见状止步,正在犹凝间,但见那雪幕中黑影一闪,两名黑衣人被左右扔出,砸在最前面的五六个黑衣人身上,左右两拔人都被砸得向后倒去,其中两颗人头撞在了一起,立马**迸裂,红白飞溅,景象十分血腥。 后面的黑衣人见此情景,面露恐惧,心怀忌惮,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又见那女子长袖一挥,两条衣带左右分出,拦腰緾住了两名黑衣人,不待二人反应,双袖一抖一收,那两人竟腾空而起,向女子飞去。 那女子伸手接住飞过来的黑衣人后,又用力往外一送,两名被衣带缚住的黑衣人又飞将出来,将近前的两个黑衣人击倒在地,随即随着衣带上下舞动,那两名黑衣人竟像两只流星飞锤,被那女子任意挥舞。顿时,雪地上黑衣、白裙、飞雪、树叶上下翻飞,搅着一团。 那大黑马上的黑披风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情景,正惊异不已,突然见雪光中亮光一闪,黑披飞暗叫一声“不好!”,立即拉缰立马,身往后仰。 只见一只金簪飞来,直插那扬蹄昂首的大黑马之眉心,大黑马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翻身倒地,将背上的黑披风掀翻在雪地里。 黑披风就地一滚,从雪地里跃身而起后,立即一挥手,下令道:“杀!” 但见四周将士立马万箭齐发,箭支铺天盖地的飞向混战的中心,完全不顾那些正在拼死搏斗的黑衣人死活。 一阵箭雨过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搏斗现场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周围躺着十来具黑衣人的尸首,身上满插了箭支,竟无一空处。 战场的中央,有四个黑衣人面向四方,互相背靠背的矗立在一起,一动不动,身上也都插满了箭支,就像四只大刷子一样插在雪地中央,那白衣女子竟然不见了! 四周众将士正惊凝不已,不知所措时,忽见中央立着的四具黑衣人的尸体分别向四周倒下,露出了中间站立着的白衣女子,竟然毫发未损,身上连一只箭羽都没有粘上。 那黑披风见状大惊失色,立马举起有些颤抖的手,正准备挥下,发出再射一轮弓箭的命令时,手却僵在了半空中没动。 他发现那白衣女子虽然面带微笑,却是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盘在头上的一头秀发也垂了下来,搭在双肩之上。一只金簪插在女子眉心之上,没入数寸,只剩簪头在外。 显然,在刚才的混战中,那女子将头上的两只金簪一只射向了黑披风,另一只自拍入眉心,已然杀身成仁了。 但见那女子矗立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慢慢地也倒向了雪地之中。 那黑披风将手举在半空中,惊凝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天才回过神来,立马下令道:“快,快找小孩!”。 众将士上前将女子和一众黑衣人的尸体拖到一边,其他官兵开始四下搜寻小孩。 一名黑衣人探身进洞里看了看,说:“报告大人,洞里没有小孩”,众官兵在四周找了一下也没发现小孩的任何踪迹。 有一名黑衣人来到黑披风面前禀报:“刚才我等赶到之时,此女子正在嚼食一活物,莫非......” 黑披风闻言大惊,忙翻身下马,来到洞旁仔细察看,果然看见雪地上还留有几根小人的骨头,不由得脸色大变,“竟然有如此的女魔头!” 第二章 狼仔 天气越来越冷,凛冬已至,整个望平山区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这个季节正是地里没有农活可做的农闲时期,周边村落的农户们都会上山去狩猎,打一些野兔、山猪之类的下山换些银子补贴家用。 这天,住在山脚下青牧村的张老汉跟同村的几个农民相邀一起,都带上了各自的狩猎工具,一早就进山了,准备猎取一些野物。因为大家的带的不过就是些叉、棒、刀、箭之类的简单兵器,所以得几户人一起围猎才能打着猎物,还不敢打一些生猛的野兽。 刚才在围追一只麂子后,张老汉跟另外几个猎户跑散了。往东南方向追了一阵后,张老汉站住望了一下周围,看看周边没有任何走兽的动静,便在一棵树旁坐了下来,准备稍是休息一下。 他从腰间拿出早上出发时老伴给他准备的干粮来,正准备吃上几口。 突然他瞥见远处一棵枯死的老树下探出一只动物的头来,定睛一看,确定是一只狼。他连忙藏身树后,屏住呼吸,慢慢拿眼向四周围打探了一圈。这个季节,狼一般是成群结队的,很少能看见一只孤狼,如自己被群狼发现,那自是性命难保了。 在周围并没有发现有狼群,张老汉又向那颗老树望去,只见那只狼探头东张西望了一番后,从老树后探出身来,向远处窜了出去。一会儿后,那狼叼着一嘴枯叶又返回来钻进了那棵老树之后。 如此往返两次之后,张老汉确定这只是一匹独狼,便决定猎杀它。 等那只狼再次从树后探身出来的时候,张老汉已经抬弓搭箭瞄准了它。“嗖”一声,箭应声而发,直奔老狼。 听见弓弦之声,那狼立即本能地身子一伏,回头张望。“嘭”的一声,只见利箭深深插入了树干之上。那狼一惊,立马跳起身来拔足狂奔而去,瞬间消失在树林里。 看见狼跑掉之后,张老汉苦笑着摇摇头,自叹技不如前了。他向老树走去,准备把刚才射出的箭取回来。 来到老树跟前,将箭从树干上拔下来,装入箭囊,他又转身来到树后。 老汉转到树后,发现树干下方有个大洞,洞口散落着一些枯枝树叶,估计就是那狼衔来的。 他突然看见那洞口靠里的一根树枝动了一下,洞里似有活物,莫非是老狼产下的仔子或是猎获的猎物藏在树洞里? 他伏下身来往洞里看去,透过洞口的枯枝树叶,他看见里面仿佛有个白生生的活物在动,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干脆将头探进洞里细看。这一看不得了,这哪里是什么狼仔子,分明是一个婴儿啊?!只见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蜷缩在一张破布上,破布下面的一堆枯枝树叶,婴儿还不时地伸着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比划,嘴里发出“咿呀”的声响。 老张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睁大眼仔细看了看,这才忙从地上爬起身来。 这真是见鬼了,狼窝里居然藏着一个婴儿,这是谁家的婴儿?狼叼来了婴儿,为什么没有吃掉?这么冷的天,婴儿竟然没有冻死?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 老张又一次探身进狼洞里,这回看了个清楚。确实是个健全的小男孩啊,身上脏西西的,还臭不可闻,有股狼奶的骚味,看来狼不仅没有伤害婴儿,还用奶水哺育了他。小男孩见老张进来也不害怕,竟伸手过来抓他。 老张看见有圈红绳系在婴儿脖子上,红绳上拴着一块圆形的玉璧,落在小孩头旁的枯叶上,晶莹透亮,在黑黑的洞里发出绿绿的青光,一看就是一块极品宝玉啊。 老张伸手将这块玉璧从婴儿身上摘下,放在眼前一看,只见玉璧之上,雕有两只锦里,在浪花上翻滚,浪花晶莹剔透,锦里活灵活现,真是上乘之作啊。 “双鱼?”老张看着这块玉,不由得脸色大变。 张老汉急忙将玉璧收好,探身进洞里,将小孩抱了出来,揣进自己的棉大氅里,四下看了看无人,就匆忙直奔山下而去了。 张老汉将婴儿抱回家后,对其老婆说是在路上捡来的,可能是别人家扔掉的弃婴。他老婆子秦大婶真喜欢得不得了,将婴儿抱在怀里左看右看都不敢相信有人将这么乖巧的小子给扔了。 “也许你娘比俺家还穷吧,怕把给你饿死了,真是可怜啊”秦大婶说着将做好的肉汤喂给婴儿喝下,“真是天赐我们一个儿子啊,谢谢老天爷了啊!我们就叫他天赐吧。” “随你”老头子答道。老俩口都成亲20多年了,眼看都快满五十了,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这么凭空得来一儿子,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但老头子好象有点什么心事似的,高兴不起来。 那块玉璧似乎说明了这个婴儿的来历非同寻常,但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同曾经身世显赫的家族有着某种联系的这个小孩儿,竟然落入狼窝之中,个中缘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几日前,张老汉听闻京城发生大变故,说是镇北王宇文浩天密谋造反,竟与塞外之番人联手,欲意推翻武家王朝。其阴谋被挫败后,已独自逃回北境负隅抵抗,只可怜那宇文大家族竟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上上下下三百多人被杀,与宇文家有牵连的大小官员数十人等也被连坐,一时间京城里腥风血雨,谈“宇”色变,竟连宇文家已嫁入皇室的小女也不放过,一直追杀到这西域的大山之中才将其剪除。这个曾经除了皇家之外,天下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就此竟被灭门。 张老汉怎么也不敢相信宇文家族竟会叛上作乱,想当年,宇文家族是富甲天下的大户,曾举家族之力,帮助西域弱国武国发展壮大,日益强胜起来。当时武国之王武育王亲拜宇文家长子宇文博为相,在天纵英明、不世出之奇才宇文博的辅佐下,武国竟然荡平中原六国,最终一统天下,建立了如今的大丰帝国。自此,天下太平,数十年未有战乱,民丰物阜,安居乐业,竟然出现了十多年的太平盛世之景象。天下百姓自然十分感念当朝的救世宰相宇文博了,这样一个有着开国元勋,且满门忠烈的家族怎么会叛国呢?而这个佩戴着双鱼玉璧,出生在狼窝里的小孩儿又跟这个家族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想到这里,张老汉决定藏好玉璧,绝不对外人再提起此事,对秦大婶也是只字未提,只是一心打算好好地将此子养大成人。 第三章 少年 春夏秋冬,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张天赐已经是满院子上下窜腾的小小子了。老俩口对天赐恩爱有加,自己再怎么省吃俭用都不亏孩子,这些年来的精心照料下,小天赐现在长成了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了。 小天赐很小就会走路了,手脚都非常灵活,就是一直不会开口说话,嘴里经常发出“咿呜”的怪声,就是嘣不出一个字来。他爹说听起来像狼叫,就叫他狼仔,狼仔就成了天赐的小名。 直到三岁时,狼仔嘴里喊出了声“娘”,把他妈秦大婶激动得哭了大半天。至此,狼仔才开始学人说话。 张家很穷,住在村外的山脚下。狼仔最喜欢跑去山上玩,爬树,掏鸟窝,一玩就是一天,人话没学会多少,倒是各种鸟鸣兽叫的他都会学。开始他娘很担心他,不让他跑远了,但也看不住他,久了也就习惯了,任由他去。 张家一家的生计都靠张老汉维持,张老汉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上山采摘草药,然后到县城上的一些药铺上去送货,卖些小钱。又在县城中捡拾一些破烂,拿回村里便卖。就这样早出晚归地讨些生计。 随着狼仔一天天长大,张老汉也愈发喜欢这个孩子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家,这孩子就象有灵性一样,总能提前知道,迎出近一里地来接他。老张很是奇怪,问他如何知道爹爹回来?狼仔说他远远地就能听见爹爹的脚步声。 小狼仔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听他阿爸张老汉给他讲故事了。什么“古今英雄传”、“黄帝战蚩尤”,什么“精卫填海”、“羿射九日”、“刑天舞干戚”等等故事,狼仔都喜欢得不得了,每天没事就緾着老张给他讲故事。 一次,狼仔问他爹爹如何知道这么多故事的,他爹爹从旧货堆里拾起一本破烂的书籍说:“是从书上看来的,爹爹以前在大户人家打工,跟着教书先生学了不少字,后来就会看一些书了。狼仔长大了也要学认字看书,以后才能成为有学问的人啊!” 狼仔接过那本书在手上翻了翻,很认真地问道:“我想学认字想看书啊,是不是得请先生教我才行?” 他爹和他娘对视了一下,然后对说狼仔说道:“狼仔还小,再长大一点,就可去学堂读书了哈。” 张老汉心想这村里除了一两户大户家请有教书先生给自家小孩授课以外,连个私塾都还没有,更别说学堂了。县城里倒是有个小学堂,但离此太远,且学费奇高,不是一般人家能去读的。想到此,也只有摇头叹气。 有一天快中午时分,狼仔正在屋后大树上掏鸟窝呢,突然匆忙回家对他娘说:“爹爹回来了,还背了只羊,很是劳累,我们去帮下他吧。” 他娘放下手上的活计,向门外望去,啥都没看见,就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在哪里呢?” 狼仔不由分说,拉起将信将疑的秦大婶就向外走,谁知这一走,竟走出了大半里山路。当看见张老汉背上跶着一只山羊,正十分吃力的在山路上行走时,秦大婶吃惊地张大了嘴。 原来张老汉上山采药时,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只被狼追而摔下山崖,受了伤的母山羊。那羊的腿摔断了,背上还流着血,在草丛中挣扎着哀鸣。老张见这羊还能下奶,就用早药给羊包扎了伤口,把它给扛了回来,准备圈养在家里,每日就有羊奶喝了。 此后,狼仔他娘发现了狼仔的这个特异功能,就是狼仔的耳朵非常的灵,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爹回家时,远在好几百米外,他就能知道。家里放养的山鸡跑丢了,他一听就能知道到藏哪儿去了,没有说错的。他常给他娘讲村子里谁家里打架闹事了,谁家来了外乡的客了,谁家的狗狗产仔了,几只公几母都能说出来。他娘开始不信他胡说,后来进村子一打听,还真有这事,不由得啧啧称奇。 狼仔的这一特长,还为村的百姓起了大作用。由于青牧村就在大山边上,山里的一些狐狼野兽常常会悄悄下山,潜入农家,捕食家禽牲畜,每年都有几家农户被祸害,大家是又气又恨,但也没有啥好办法。 这些野兽虽然行动诡秘,但都能被狼仔听得真真的,狼仔就会告诉他娘。他娘就让张老汉置办了一个小铜锣放在家里,并告诉村里人说,以后有野兽进村时,就会敲起铜锣示警,请大家注意防范。 开始大家不以为然,但后来发现真是如此后,就按照铜锣所预报的情况,立马将猎户组织起来,将野兽驱跑了。如此几次后,村里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了。 转眼间,狼仔都快8岁了,还成天在山上摸爬滚打,要不就在村里瞎逛,没个正形,他爹爹除了每日晚上回家后教他识几个字,白天里爹娘都顾不上他,就任他成天在外疯耍。 一日,他娘寻他半天不见人影,最后发现儿狼仔坐在村口的大磨盘上发呆。上去叫他,他说:“娘,别闹,我在上学呢。”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上的哪门子学哦。”他娘笑道。 “娘,你别笑,是学堂里的先生在教书呢。”他一本正经的给他娘念道:“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他娘回去把这事跟张老汉说了,张老汉闻言一惊,说:“我听说村里几个大户人家前段时间从城里请了位先生,在村祠堂里办了个私塾,给这几家人的小孩授课呢。” “哦,那我儿是真能听见老师讲课呢,他耳朵可灵了。”他娘说道。 “那可好,我儿天赋异禀,又这么好学,将来必成大器啊”张老汉感叹道。 第二天,老张就从集市上买了本破破烂烂的《千字经》回来交给狼仔,说:“儿啊,老师上课讲的就是这个上面写的,你可要好好学啊,等以后讲新书了,爹再给你寻哈。” “谢谢爹”狼仔拿了书高高兴兴而去,不到几日功夫就把能整本书通读背诵了。 第四章 交友 青牧村处在山区,离县城又较远,一直没有学堂。村里的只有一两个大户人家请了教书先生在自家给孩子上课,而这两家的孩子又十分顽劣,不想读书,成天都捉弄先生,逃课出去玩耍,而其他人家小孩想读书又没有老师教。 后来村里的几家大中户和县城的官吏人家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在村里办了个私塾,请了先生和学监,把几家孩子弄在一起上课,这样就有了规模,也更方便管理。 这天,狼仔正坐在大磨盘上摇头晃脑的读书呢,突然看见一个小子背着书包匆忙地往祠堂方向跑去。他就大声喊住他:“唉,小子,跑啥哩?” “我迟到了,要赶去上课呢”那人回头过来答道。 “你是叫楚慕阳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孩停下了脚步。 “听你的声音啊,老师不是经常点你的名字吗?”狼仔答道,“我还知道你不是男孩,是个丫头片子。” “呸,你才是丫头片子呢!”小孩很生气的说,“不过,你真是听出来的吗,真够尖的啊。你在这里做啥呢?” “跟你一样,上课呢,不过老师可不会点我的名,我也不用交学费哈。”狼仔向小女孩挤着眼睛说道,“我看你也别去学堂了,免得老师训你,跟我在这儿一起上课吧,我告诉你老师在讲些什么,你明天去跟老师说,你站在门外听的课哈。” “嘻嘻,有意思,你在这里就能听见老师讲什么吗?” “那我今天就跟你一起上课了”说罢,小女孩几步跑上前来,爬上磨盘跟狼仔坐到了一起。 这小女孩是村东楚家的千金,时下9岁,其父在县城里做官。乡下都不兴让女孩子读书,楚父为了让爱女去上学,就花心思把她女扮男装了一下,免得别人家说什么闲话。今天楚父因要外出公干,耽误了送小女去学校,因此上学迟到了。 当下,俩人坐在磨盘上,手里捧着书本,狼仔读一句,小女孩跟着读一句。狼仔模仿着先生的模样语气,煞有架势地给小女孩上起课来。 第二天,慕阳放学后,兴冲冲地跑到狼仔跟前,说:“先生夸我了呢” “今天先生考问了我好几个问题,都没能难到我”她洋洋得意地说,“先生说,我能在门外认真听讲学习,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上前拍了下狼仔的肩膀说:“看来,你还是真没蒙我,教得很好啊。”说完笑嘻嘻地跑走了。 没过多久,小慕阳又发疯似地跑回来,边跑边喊着:“狼仔,狼仔,救我!救我!” 狼仔看见后面不远处有三个小男孩一边手里扬着树枝,一边哄叫着,正在追逐小慕阳,小慕阳吓得面容失色,拼命地往这边跑来。 狼仔见状大声喊道:“阳仔加油!”,待慕阳跑至他跟前时,他伸出双手接住扑将过来的慕阳,然后双手往上一举,把慕阳举到了半空中。 “快,攀住头上的树枝”狼仔冲慕阳叫道。 慕阳听言急忙伸出双手,够住上面的一根树枝,借着狼仔双手用力往上一送的力道,翻身骑在了那树枝上。 待那三个追赶慕阳的小子跑到跟前时,慕阳正骑在树枝上洋洋自得的冲他们摇头晃脑的说:“上来啊,有本事上来捉我啊。” 那三个小子也是在私孰读书的富家子弟,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个是本村首富汪财主家的长孙汪有龙,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狼仔说:“是这小子帮她上去的吧,揍他!” 三个人就向狼仔扑过去,想要抓住他。 狼仔见三人扑了过来,就猫腰一让,转身就攀住身后的大树“噌噌噌”就上了树,动作迅捷的有如一只猴子一般。 三人见狼仔也上了树,想要跟进,但望着高高的树干却又不敢,围着那大树转了几圈,也没想出办法,只好大声叫骂一阵,就悻悻离去了。 待那三人走远后,慕阳和狼仔才笑嘻嘻地从树上下来。 原来,那几个顽劣子弟成日不思学习,反以捉弄教书先生为乐。这天他们几个悄悄地将先生的座椅腿锯断一根,待先生来上课时准备看笑话。 谁知先生似乎早已知道,并未中招,反而就他们几个参与者狠狠地惩罚了一道。几人课后打听到原来是楚慕阳向先生告的秘,心下大怒,纠集一起准备找慕阳报复来着。 第五章 狼母 一日,慕阳放学后又来找狼仔,看见狼仔正躺在磨盘上睡大觉呢。“唉,小子!今天偷懒没上课吧,看你的口水把书都弄湿了” “没意思,老师上课老是重复讲这些,老没劲了”狼仔从磨盘上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说:“你今天跟我去山上玩吧,可好玩了。” “好啊,好啊”慕阳一听高兴得蹦了起来。她虽然在山边的村子里长大,可从来还没上过山呢。老人家总是说,山里有野兽,还有妖魔鬼怪,小孩子是不能去的。那片山对她来说一直充满了恐怖而又神秘的感觉。 “这样吧,我先回家吃饭,然后我跟妈妈说去小朋友家里去玩,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要去山上玩。我们还是在这里汇合吧。” “嗯,行”狼仔点点头,“到时我在这里等你。” 晌午刚过,日头正高。狼仔和慕阳已经走在进山的小路上。 时值暮春,一路上山花烂漫,鸟鸣花香,一派好景象,直看得慕阳心花怒放,一路上蹦蹦跳跳,一会儿采野花,一会儿扑蝴蝶,好不高兴。 走到一棵笔直的大树旁,狼他站住说:“这上面有窝鸟蛋,我去取下来给你。” 慕阳抬头一望,好大一棵参天大树,都望不顶,更别说看见鸟窝了。“真的吗,你怎知道这上面有鸟窝?” 话音未落,狼仔已经光着脚“噌噌”上了树,瞬间就离地十来尺,一下就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里了。慕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一会儿功夫,狼仔从树上下来,将手里捧着的两只鸟蛋递给了慕阳,“只拿了两只,都拿了,鸟妈妈回来会气死掉的” 慕阳接过蛋一看,还热乎乎的,足有鸡蛋般大小。心想:想不到这小子身手这么不错,而且还挺有爱心的。 两人在山林中越走越深,走进了一片十分茂密的丛林中。 “这里好多树啊”慕阳在树林中跑来跑去,“就像迷宫一样,真好玩” “我们来捉迷藏啊”慕阳躲在一棵树后,对狼仔喊道:“你来找我呀!” 狼仔将头埋下,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好吧,你快藏好,我数十下后就来找你哈。” 可无论慕阳怎么藏,狼仔都能马上找到她。慕阳心想这小子眼尖耳灵,藏在这附近可不行,下次我得跑远点藏起来。 “又开始了啊”狼仔一边喊着,一边开始计数:“一、二、三,.....” 听见慕阳脚步声远去了,狼仔才抬起头来,心想,这回看你能躲多远!然后,将一根草含在嘴里,翻身躺在草地上,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猛然间,他睁大了双眼,从地上跃而起,暗自叫了声“不好!”就拔腿向慕阳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此时,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离地不到数尺高地方,慕阳正双手攀着一根树枝一面用劲往上爬,一面哭喊着救命!下面有三只狼正在树下跳起来企图咬住她。后面还有一大群狼正在围上来。 说是迟,那时快,狼仔迅速冲上去,用脚踹开了两只狼,上前用手将慕阳的脚托住,拼命往上举。 这时群狼已经围了上来,七八只狼扑向了狼仔,狼仔一面用力将慕阳往上托举,一面用脚猛踢攻上来的狼群。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群狼。一只狼狠狠地一口咬在了狼仔的小腿上。 “嗷!呜.....!”突然间,受伤的狼仔迸发出一声非人的长嚎,声音凄厉而洪亮,在森林中回荡。一刹那,群狼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从狼群后面不远处,也传来一声狼嚎,声音深厚而苍老,仿佛回应着刚才狼仔的嚎叫。狼群纷纷后退,向两边散开,中间让出一条道来。远处,慢慢走过来一只老狼,看上去十分苍老和衰弱,她停下来,注视了一下站在树下的狼仔,又慢慢向他走过来。 老狼来到狼仔面前,将身体伏在了地上,仿佛已经累得再也站不起身来了。狼仔试着伸出手,摸了一下老狼的头顶,老狼也抬起头来,把头伸向狼仔嗅了嗅,然后慢慢地埋下了头,闭上了双眼,两颗泪珠滚落在身下的草地上。 过了片刻,一只身体硕大的灰狼走到老狼身边,低头嗅了一嗅,然后仰头长嚎一声,返身向树林远处奔去了,群狼纷纷跟在他身后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狼仔靠近老狼摸了一摸,发觉老狼已经死掉了。慕阳从树上下来,吃惊的嘴巴还没有合上。“你,你,怎么会狼叫?” “我小时候还不会讲人话的时候,就会狼叫,所以我爹娘叫我狼仔啊。”狼仔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自己腿上的伤口裹住缠好。 “她死了吗?是她救了我们吗?”慕阳一边帮他伺弄着腿伤,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狼问。 狼仔点点头,说:“我觉得她好象认识我一样,看到她时我也觉得很亲切,一点都不害怕了。真是奇怪。” “那我们葬了她吧,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两人就地用树枝刨了坑,将老狼安葬了。狼仔在老狼地坟头插上一根树枝后,两人对着狼坟拜了几拜,然后起身向山下走去。 第六章 追狼 大丰帝国一统天下近30年后,已经呈现衰落景象,北边平叛之战已打了十多年了,西边的镇西王也举旗造反多年,战乱不断,兵匪流寇四处作乱。朝廷为平息叛乱,不得不横征暴敛,不断增加税赋,强征兵役,害得老百姓民不聊生。还好,老张家住在村外的山脚下,自己开荒种地,男耕女织,不用交税赋,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到也自在。只是这两年常常发生旱涝灾害,收成渐少,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贫苦了。 狼仔如今很少再去大磨盘上听课了,没事总爱往山上跑,去寻找那一群狼。他总觉得自己跟它们有什么故事,想去探求一个究竟。他凭着自己耳朵的天赋,总能在丛山密林中发现这群儿郎的踪迹。他常尾随它们,或是爬上高高的树巅,看它们寻觅、围猎、追捕猎物。 他发现群狼比猎手更厉害,他们围猎时分工合作,围追堵截,很有章法,阵形变化也十分奇妙,很少有猎物能从它们的布阵中逃得出来。 他还能听辨出群狼发出的各种不同嚎叫声,日子久了,他竞能完全听懂它们的意思了。他开始也用发出狼嚎,向狼群传递信息。因他爬得高看得远,能常常告诉狼群哪里有猎物,或是猎物向那边跑去。 狼群在他的配合下,更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捕获的猎物越来越多,还常常留下一些战利品,作为对狼仔的回报。 秦大婶发现儿子总能从山上带一些兔子、山鸡的什么回来,十分高兴,又很不解,问他:“狼仔,你空着手进山就能打回猎物来?” “娘,你别看我空着手呢,我现在跑得跟狼一样快,上树比猴还灵,抓一两只小动物算得了什么”狼仔很是得意的样子。 靠着狼仔捕回来的山货,一家人到也过得有滋有味,把狼仔也养得越来越壮实。 有一天,狼仔跟随着捕猎的狼群翻越了好几座大山,走出很远去,由于天色渐晚,已不能返回家中了,狼仔就在树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狼仔刚睡醒,就发现狼群已经开始一次大规模的围猎活动。 狼仔坐在树上看着群狼们不断地缩小包围圈,被围猎的大多数动物都已被狼群捕获,看来此役收获不小啊。 这时,他发现狼群并没有急于分享战斗果实,而是还在竭尽全力地围捕一只动物,那是一只狍子。 他发现这只狍子跟平时那些傻呼呼的狍子大不同,它在林中绕着弯的跑,仿佛知道群狼的意图,总能从狼阵中的缺口处溜出来,但它好象又不急于逃跑,像是在有意戏耍群狼一样。 在与狼群周旋了一阵后,那只狍子终于彻底地摆脱了群狼的围捕,向山后窜去。众狼都被这只狍子弄晕乎了,在林中东窜西窜不知所措。 这时,狼仔突然看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狼,独自向着着狍子跑去的方向追了出去。正是那只灰色的头狼。 他急忙从树上下来,也跟着头狼追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追啊追,追出了好几十里山路还不见头狼的身影,他凭着声音听辨着头狼的方向,又跟踪着翻过了几座山峰,继续追踪。 在越过一个山头后,狼仔冲进一片密林之中,在林中追踪了一阵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丢失了目标,便让他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还是头一遭,从小就在山中玩大的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停下来,看了看周边这片树林,倒没有什么不同,他转了几圈后,又发现到处都一样,仿佛这片树林在跟着他走。 他停下来,从草丛中找了块石头,在树上刻画上了一个标记,每走一段,他就在树上刻上标记。这样走了很久之后,他正要在树上刻标记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棵树已经有他做过的标记了。他大大吃了一惊,镇静下来后,他又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还是如此在树上不断地刻画标记。 三个时辰之后,他发现自己周边每个方向的树干上都有他做的标记了。 此时,狼仔已经精疲力尽,他又冷又饿又害怕,一急之下,竞一头栽到在地,晕了过去。 第七章 道观 狼仔也不知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舔着。他醒过来,睁眼一看,原来正是那只头狼在他身边。 他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这时看见这只狼竞象见了救命恩人一样,两眼含泪,伸出双手抱着狼的脖子,长嚎了一声,甚是凄惨。 头狼挣脱了他的环抱,仰头嚎叫一声,转身走了开去。 狼仔听明白了那是让他跟着它走。立即起身,跟着头狼的方向走去。 他跟着头狼在林中窜来窜去,时而左拐,时而右转,觉得头晕得紧,但丝毫不敢怠慢,紧紧跟上头狼向前走着。 好一阵功夫,终于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来到一片空地上。狼仔向远处望去,只见远处是三面高山环抱,在万丈绝壁之下,一片绿树环绕中,露出青瓦红墙来,看样子似是一座道观。 头狼向着道观方向嚎了一声,是说那猎物就进去了那里不见了。然后转身跑进树林消失了。 这时天色已暗,狼仔四周看了一下,向着道观走去。一会儿来到道观之前,只见观前两棵参天大树直插云霄,绿冠成阴,甚是雄伟,院门之上一个门匾,上书“望平山紫云宫”几个大字。 狼仔拾阶而上,来到观门之前。从道观里传出一阵颂经之声,狼仔驻足聆听了一阵,也听不大明白。 狼仔正犹豫着要不要扣门的时候,突然道观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十一二岁,身着青色道袍的小孩。 猛一见观门外立着个人,小道吓了一大跳,连忙闪身回去,从观门后面拿了一根长棍出来,大喝道:“哪来的野小子,想做什么?” 狼仔急忙退后,看见眼前这个小孩比自己大不了一两岁,就不再害怕,大声说道:“叫什么叫啊,人家不过是迷了路,到这里来想讨口水喝罢了。” “呸,你骗人!”小道士说着用长棍指着狼仔,“从来没有外人可以自己走到这里来的,除非你能闯过天师的九宫六合之迷踪林。” “你是说那片树林吗?”狼仔回头看了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进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反正,我现在是迷了路,也回不去了。”他挤了个笑脸,说道,“要不然,你留我在这里住下吧。” “你快走吧,等下我师傅看见你,会把你打个半死的。”小道士说。 “是吗?我才不怕呢,我长这么大还没谁能伤到我呢。” 狼仔说的不是假话,四五岁的时候,因太调皮,爹爹常常气得抓起笤帚、棍棒之类的就要打他。刚开始只是做做样子吓唬他,但他越发有恃无恐。他爹气急了,就当真打了下去,哪知这小子比猴子还灵,左腾右闪,竟然丝毫打不到他身上。他爹气得把个笤帚舞得上下翻飞,可还是伤不到他半点。每每这个时候,都要把旁边看热闹的秦大婶笑个半死。每次打累了,张老汉总是把笤帚一扔,骂声:“真是他妈的是个狼仔子,气死我了!”然后拂袖而去。 “不信,你拿棍打我试试。”狼仔很得意的说。 小道士闻言大喜,“好啊,好啊,我来打你几棍,若是都被你让过了,就算你厉害。我不仅给你水喝,还有好吃的伺候你哈。”心中暗想,正好试试师傅教的这几路棍法。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说罢,狼仔后退几步,来到台阶下的空地上,拉开架势站好。 小道士用棍一点地,跳下台阶来,摆了个定势,然后举棍就向狼仔打去。 听见风声劲猛,狼仔足下发力,侧身一让,躲过这一劈。 小道士见他躲过,立马收住,跨前一步,左手抓住棍子,用力一扫,拦腰打去。 狼仔见状,双足发力,腾空跃起,又让过这一招。 小道士试出这两招后,见男孩果然有两下子。当下暗中使劲,加快了节奏。只见他扫过这一棍后,转了半圈,还没回转过身来,就将棍子向后一捅,刚一捅出去又立马收回来,用力向上一挑。 狼仔没想到对方突然棍法突然变得如此之快,慌乱中,让过了捅过来的棍子,但没有躲过最后一挑,正好挑在他的脚后跟上,只见他一个仰翻,摔在地上。 “得罪了,今天已经太晚,明日赶早!” 等狼仔从地上爬起来时,小道士已经提着棍子闪进观门之中了。 狼仔在门外转了一会儿,看能否翻墙进去。但无奈那红墙实在太高了,而且墙面光滑,没有可着手踏足之处,实在无法攀登。 转了一圈后,狼仔回到树林中,他这回不敢走深了去,只在林子边上转悠。找了些野果子充饥之后,就爬到一棵大树上面去睡觉了。 第八章 偷师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以后,小道士打开大门出来。抬眼就看见昨天那个小孩正坐在台阶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用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小子,你又来讨打了吧,昨天我才使出三分本领就把你打翻在地了,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吧。” 见小道士出来,狼仔从地上站起来说,“昨天实在是太困乏了,让你捡了个便宜哈。”他悻悻地说,“今天还敢再来试试不?” “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小道士返身回去拿了昨天的长棍出来。 “等等”狼仔说,“我若再输,我就每天帮你把大门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你若输了,我也不要吃喝了,你得另帮我做件事。” “那你想干啥?不过,想也是白想,反正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你输了,你就去帮我找一本书来,就是这里面的人正在颂读的这本书哈。”狼仔说道。 “你是说那些鸟人读的书吗?那到不难,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提棍直奔狼仔而来。 “看招!”小道士大喝一声,将长棍直向狼仔劈去。 狼仔早就反复将昨日小道士的四招在心中琢磨过了,已是胸有成竹,看小道士仍是昨天那招,便驾轻就熟的闪身避过了。 劈、扫、捅、挑,小道士全力打出这四招,都让狼仔轻松躲过,就接着使出了第五招,反手过来一个横扫,奔狼仔的双腿而去。 狼仔昨天只接了小道士的四招,也不知道第五招是啥,正在疑惑,看见小道士不过又是一个反手横扫,很是稀松平常,就双足一点地,腾空而起。 哪知小道士的长棍横扫到身前时,突然抬足往上一踢,正踢在棍腰上,霎时那棍就变了方向,向上挑起,直奔狼仔的裆下而去。 狼仔全部注意力都在小道的双手和棍上,万万没想到小道士的脚也能使棍,眼见长棍就要打在自己的屁股上,慌忙中一个后翻,长棍差点擦着他的屁股呼啸而过,他却“啪”的一声,一个狗吃屎般地摔在地上。心想:完了,这下再也避不过第六招了。 他抬头看时,却见小道士站在那里,已收了架势,对他说道:“算你厉害,居然让过了我师父教的这五招,算你赢了哈” 狼仔心想,这小子是傻还是实在,其实他只要随便使个什么第六招都能赢他的。当下,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说:“那是,那是,别说你了,就是你师父来也一样哈。” “好,你要书是吧,我帮你拿去。”小道士说完就往大门里走去。 “如果有吃的喝的,也行哈,嘿嘿”狼仔厚着脸皮说道。 小道士回头做了个鬼脸说:“你等着吧!”说完就消失在大门里了。 狼仔在外面等了好一阵,才见小道士贼悄悄地从大门出来,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递给他说:“是这本书吧?” 狼仔接过书一看,只见书面印着一排书名:《秘藏通玄变化六阴洞微遁甲真经》。连忙打开翻看了几页,指着书上念道:“认取九宫为九星,八门又逐九宫行。 九宫逢甲为值符。八门值使自分明。”念完后,点头说:“好象他们学的正是这书上的”。 小道士把头凑过来看了看,一脸迷茫,“你都没有进去,就知道他们在学这个吗?” “是啊,我在这里就能听见老师在给他们上课呢。” “你骗人吧,我都来了好几年了,都只能在前院习武,不能到后院听经,只有选出的几个高徒才能进到**中去听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授课讲经呢。” “那些高徒可是些不可一世的人物啊,平时啥事不干,就会读书颂经。劈柴,挑水,烧火,做饭这些粗活都是我们前院的人做,还得伺候着他们,个个都傲慢得紧。”小道士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不过我曾去过**门口,想看看他们在里面鼓弄些啥,但什么都没看见也听不见。你真能在这里就能听见吗?” “那是”狼仔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说:“我还听见你去了厨房,揭了锅盖,翻了灶台,一定给我带了些好吃的东西来,给我吧。” “啊!?”小道士大吃一惊,“真有你的,这也被你听到了,实在厉害”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烙饼,两个馒头递给狼仔。 狼仔已经两天没有吃过粮食了,当即抓过来就一阵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 小道士看他吃得香,就笑着凑过来说:“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他们在学些什么啊?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弄好吃的来。” “他们是不是在学什么奇门法术啊?”小道士又神秘地问道。 “对啊,你说的什么大师、真人啊,就是分别在传授他们什么理数奇门和法术奇门,什么天文地理、机械奇巧、排兵布阵等都跟这有关,深奥得很,我也是一知半解呢”,狼仔又回身指了指远处那片树林说:“我觉得这诡秘的林子就跟这有关哩。”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大名叫张天赐,小名叫狼仔,你叫我狼仔好了。” “我全名是丁胜阳,都没人记得。但我有个法号叫震阳子,大家都叫我法号或叫我阳子。” “好吧,阳子,你天天都给我弄些吃的,我就告诉你老师讲些什么,你看行不?” “嗯!”阳子点了点头,拉起狼仔的手说:“你跟我来” 说罢,阳子领着狼仔绕到道观一旁,在高墙的一个拐角处,有一间木头搭起的小棚屋,两人来到木屋前,阳子拉开柴门走了进去。 狼仔跟着进去一看,这里面尽堆着些干柴树枝之类的,空间不大,到也可以安身。靠着院墙一边还有一个门象是通向院内的,只是门外挂着大铁锁给锁牢了。 “这里不错吧,等下我去给你找些被盖,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下了。一般人都不来这里的,除非没柴烧了才来取些。你见不是我来,就出去躲躲,别让人发现了就行。” 狼仔很高兴能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当下就整理打扫,归置出一个空当来。阳子见时候不早就先跟狼仔告辞回去了。 第九章 学艺 其实狼仔偷学的这门学问,竞是道家最高层次的绝学,号称帝王之学的《奇门遁甲》,是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为三式之首,揭示了太阳系八大行星和地球磁场的作用情况。“奇”是指三奇,即乙、丙、丁,“门”是指八门即“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奇门遁甲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蕴含着哲学智慧、历法学、宇宙社会观、天文学知识、战争学、谋略学等,民间流传的俗语有“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 古时奇门遁甲主要应用于战争,四两拨千斤,百战百胜、无往不利。传说,当年蚩尤作乱,黄帝难以收服,九天玄女传授龙甲神章,根据书中记载,黄帝打造兵器并学会兵法,从而打败了蚩尤。 除了黄帝,历史上,其典型代表人物还有姜太公、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高道。其中被广为熟悉的诸葛亮,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布八卦兵阵,能唤东风,火烧连营,还发明制造了诸葛连弩、木牛流马、孔明灯等,还有什么火兽、搭桥枪,都是运用奇门遁甲之术,是这方面的高手大师。 话说狼仔在柴屋中偷师学艺,日夜专研学习,凭着自己的天赋异禀,已渐入正道,顿悟其髓,自是孜孜不倦,深迷其中了。 阳子也在狼仔在点拨之下,也有所悟道,学了些皮毛。不过他更喜欢地是每日跟狼仔讨教学习,也听狼仔讲一些外面的奇闻异事,多了一个可以谈天论地的知心朋友。 一日,宏济大师在学堂之上要求学徒们下来运用“天干地支”及“五行”等理论,推算后天的天气。狼仔当晚就拉着阳子一起出来夜观天象。 看了一阵,狼仔又掐指推算一会儿之后,说:“后天会有大雨,还会有狂风大作” 阳子说:“怎么会呢,现在已快立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每日都艳阳高照,很少雨水的。住持都让我们这几日把各室的被盖都拿出来晒呢,哪会下什么大雨。” “我是用大师所授的“五运六气”之法,推算出来的啊,莫非不对吗?”狼仔想了想说,“大师让大家测算后日的天气,必定早已知道将会天有异象,借此考考大家吧。” 接着他又对阳子一阵耳提面授,教他如此这般。阳子听了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到了第三天上午,还是太阳当空,和风煦煦,一幅秋高气爽的天象。众学徒一看这样的天气后,一个个不免面露喜色,心想自己昨日完成的作业总是答对了。 快至中午时分,众师徒课罢纷纷出来到前院用餐。这时,只见阳子正在院子里将晾晒的棉服被套一一收捡起来,拿回屋里。 一执事过来,喝问:“震阳子,这中午日头正好,你干嘛要把晾晒的被子收了?” “一会儿怕是有大雨大风,我怕到时候再收来不及了,所以现在先收到起。”阳子边收着被盖边说。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没事干了,快停下,别收了,先去厨房帮忙,快!”执事十分气恼地说。阳子只好停下来,悻悻地到厨房里去了。 不过,还不到一顿饭功夫,就听得外面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呜呜作响,沙土横飞,紧接着乌云遮天,开始下起雨来,雨点越来越密集,竞从中雨转为大雨。 还好,刚才小道士阳子已经把院中晾晒的被套棉服之类的收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大家一起几下就收光了,损失不大。众人都夸赞阳子有先见之明,那执事也对阳子另眼相看了。 阳子当下即去向狼仔表功报喜不说。这边宏济大师正在后院中训斥众弟子:“先祖奇术,晦涩难懂,无先天禀赋,难得其要,无后天勤学,难得其理。缺失修为定性,更是学之难成,最终落于虚妄。” “前日所授大家命题,今日一看,竞没有能完全推算正确的,令为师失望啊。”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定当倍加努力研读功课”弟子们答到。 “今天气象突变,乃经年少遇,除了师尊能预测出来,怕是他人都难以做到啊”有弟子说。 “也不是啊,除了师父之外,前院有个小道童也预知了今日天象。”有个弟子说道,然后将今日在前院所见的情形给大家讲了一遍。宏济大师听了以后颇为诧异。 又一日玄清真人给众弟子讲完鬼谷子的兵法后,对众弟子们说道:“兵者诡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变万化、攻其无防、出其不意。所以能好像看起来不能;用好像看起来不用;近好像看起来远;远好像看起来近,是无常道也。” “今天为师出一题,以试大家所学能否为用。”玄清真人说着,在讲堂之上的太师椅上坐下。 “为师现端坐于堂中,尔等可施计,能让为师离开此座,步出堂外者为胜,大家不防一试。” 众弟子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心想这如何能办到,被施计之人已经明明知道施计人的目的,又怎会中计呢?这也太难了吧。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都认为无计可施啊。 狼仔在柴屋中听闻老师出此题考大家,头脑一转,心生一计,立马将阳子叫来,在耳边吩咐他如此这般。 阳子听计后,就提着一桶水来到后院的学堂,佯装着前去送水。 阳子进入学堂中见众弟子正围着一圈站在学堂之中,中间是玄清大师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摇着手中的纸扇,悠闲自得的样子。 阳子见状大声问道:“这是做啥?莫非老师在变戏法么?让我也看看啊”说着就从人群中往里挤。 “什么变戏法,是老师出题考大家呢,看你有没有本事将老师从这太师椅上骗起来并走出这学堂哈。”有弟子告诉阳子说。 “这个么......?我也行哈,让我来试试。”说着阳子进到玄清真人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煞有架势地围着椅子转起圈来。 清虚真人见是一个前院打杂的童子,有些不以为然,摇摇头,很轻视地闭上了眼睛。 阳子围着椅子转了好几圈了,也没啥动静,周围的弟子们有些不耐烦了,纷纷起哄道:“有啥本事快使出来哈,别老在那里驴拉磨似的转圈了。” 阳子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上前跟玄清真人作了个揖,说道:“大师今天出的题,小的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哈。” 众弟子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哄堂大笑。 阳子并不恼,接着说道:“若大师能将条件稍稍改变一下,小的就确保能够办到。” 玄清真人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了些兴趣,就问道:“怎么个改法呢?说来听听。” “如果大师能够立于学堂之外的话,我定能有办法将大师骗回至这太师椅上坐着。”阳子说道。 “此话当真?”大师问道。 “保证没假,只需片刻功夫就可做到,绝无戏言!” “那好,我到要看看你有如何的本事。”说罢玄清真人在众弟子的簇拥下,来到堂外的院中,将双手背后而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向阳子问道:“此处可行?” 阳子紧随大师而至,连忙说:“可以,可以,就在此处便可。”说罢,阳子又围着玄清真人转起圈来。 大家此时都满腹疑虑地盯着阳子,看他究竟要使个什么法出来。 但见阳子围着大师转了两圈后,突然双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师面前,叩首道:“小的不才,仍是无计可施,还请大师见谅!”说罢,向着大师磕了一个头,然后立马起身就跑出了后院。 “这个泼皮!”“小无赖!”院中顿时扬起一阵叫骂声和嘲笑声,众弟子都向着阳子逃去的背影起哄大笑。 玄清真人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学堂内走去。就在大师踏进学堂大门看见那把太师椅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一闪,心头不由一震。 “这小子已然已经赢了我?!他是真不知,还是装着不知?”想到这里,大师竟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十章 传书 狼仔越来越痴迷于这奇门之术的学习专研,不能自拔,技艺也越发精湛,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七八个月了,转眼就要到年底了。狼仔想起自己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爹娘肯定都急死了。想起年迈的爹娘,狼仔不禁悲从心来,泪流满面。 第二天,他跟前来送饭的阳子说起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家中父母也不知他的去向,一定会着急的。他想回家一趟,但又不想误了功课。 “这样啊,但现在已经大雪封山了,山高路远,路很不好走,不是回去的时候啊。”阳子也替他着急。 “对了,可以捎信回去嘛。”阳子突然眼前一亮,说道。 “怎么捎信,难道这里还有邮差吗?” “让小鸟送信啊,云游在外的灵眉法师就经常让鸟儿捎回信来。”阳子说道。 “但你说的这个灵眉法师肯定会法术啊,能使唤鸟儿帮他做事,你会吗?”狼仔问道。 “这个我到不会哈,不过道观里有个小姐姐就会的。”阳仔说,“这个小姐姐可是灵眉法师的徒弟,人称赤霞仙子,灵眉法师不在的时候,她就独自在观里修练,偶尔也去听那两位大师授课传道。” “哦,是吗?”狼仔听阳子如此说就来了兴趣。 “赤霞姐姐,不仅人长得俊俏,还精通仙术,她身边经常围绕着各种鸟儿飞来飞去的,她让它们做啥就做啥,可神了。” “赤霞姐姐常常给我讲一些外面的各种稀奇事,有一回我问她,你跟我一样,成天都待在这院子里,怎么知道这么多外面的事?她说,我可以变成小鸟到处飞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阳子压低了声音,很神秘的说道。 “真有这等事情吗?”狼仔有些将信将疑。 “但她经常给她师父飞鸟传书,那到是真的哈。你写封信,我去求她帮你送到你家里去,不就行了。” “那好啊,我这就写信,你帮我去求她送信。”狼仔说。 “嗯,好的”阳子答道,想了一下,他又说:“不过,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私传书信是违反院规的啊。” 狼仔想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递给阳子说:“你把这个给她,她应该喜欢,就会答应帮你了。” 阳子接过一看,是块晶莹透亮的石头,有鸽子蛋大小,色红如血,透亮如冰,中间还包着小虫子,煞是好看。 狼仔说:“这是我以前在山林中找到的,这东西叫琥珀,是宝贝哈。” 第二天,阳子看见赤霞仙子时,急忙跑过去招呼:“赤霞姐姐,请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说罢将狼仔给他的琥珀递了上去。 赤霞正要去后院听课,听见阳子叫她,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当她看见阳子手上的东西时,不竞双眉一挑,两眼放出兴奋的光来。 “咦,这是,血珀啊!”她惊叫着说道,把琥珀拿过来端详。 只见琥珀中间包裹着的那只山蜂展翅欲飞,栩栩如生,连蜂翅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不由得赞叹道:“这物件真是太漂亮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啊?”她问小阳子。 “前些时候山中砍柴时偶然拾得的,觉得好看就收着了,还不知道是啥玩艺儿呢?”阳子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哦,这个是难得的宝贝啊,是琥珀中的上品,色红如血,也叫做血珀。”说着,她有点爱不释手地将琥珀递还给阳子。 “姐姐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反正我拿着也没啥用。”阳子顺势推回去说,“正好我有件事想请姐姐帮忙哩。” “什么事啊?你说罢。”赤霞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琥珀捏在手上。 阳子放低声音说:“我想给家里捎个信,你能不能让你那传信的鸟儿帮我送一送啊?” “给你家里啊,那不行啊。”赤霞回答道。 “我知道违犯院规,你就悄悄帮我一次嘛。”阳子央求道。 “不是,你不知道。飞鸟传书,鸟儿只会按固定的线路飞到固定的地方往返送信,其他的地方它可不知道,怎么能送。” “哦,是这样啊。”阳子听她如此说有些丧气。 “不过...”赤霞看了看手上的琥珀又说道,“我想想办法吧,你晚些将信给我,另要写明具体的地址,能有张简图标明位置最好。” “好的。”阳子连忙说。 “那这个东西你真的送给我了啊?”赤霞有些忸怩地问道。 “那是啊,只要你喜欢,就送你了。” “那谢谢你了啊,晚些见!”赤霞拿了琥珀兴高采烈地走了。 当晚,阳子将狼仔写好的信件和一张写有地址标明位置的简图一并交给了赤霞仙子。 第十一章 拜师 狼仔给家里写了信后,一直在想这个赤霞姐姐是否能将信如期送到呢?她又是如何让鸟儿送的信呢?难道她能教鸟儿识图认字吗?一边担心一边好奇,就催着阳子前去打听。 次日阳子前去寻到赤霞打听信是否送到,赤霞说已经送到了,还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的老汉拾到了信件。 “你家门口是否有棵歪脖的枣树?”赤霞问阳子。 “嗯,这个,好像是的吧”阳子呑呑吐吐地说到,“离家有些日子了,记不太清楚了。” “那花白头发,留有胡须的老汉是你什么人啊?” “呃,是我爹,不是,是我爷爷吧。”阳子支支吾吾的答道,然后就赶快离开了。 望着阳子离去的背影,赤霞有些疑惑地摇摇头。 阳子抽空去给狼仔回复了情况。狼仔听他说了以后,就放心下来,说:“那正是我家哈,留长须者就是我爹爹啊。” “描述得这么清楚,就像亲眼所见,难道是鸟儿告诉她的吗?”狼仔有些不解地问阳子。 “是啊,兴许她真能变成鸟儿自己飞去呢。”阳子笑道。 狼仔拿出一本书来,说:“你好久没有来听我授课了,来,给你补补课哈。”说完,去拉开了柴门,一片阳光照射了进来。 当下两人就坐在柴屋里学习起来。 “其实,这书上有几处我也是没弄明白,要是能向大师求问一下就好了。”狼仔说道,“让你去问,也不合适,对吧?” “是啊,要是大师能把你我都收为弟子就好了,省得老在这破屋里偷学了哈。” 两人专心致志地学习着功课时,一只鸟儿悄然飞至,落在柴门之上,向屋里观望着。 此后好几日,狼仔在读书学习之时,经常会发现一只鸟儿在柴屋附近,绕飞于屋前,或停于柴门,或是周边树头之上。这鸟煞是好看,红嘴紫羽青足,啼声婉转悠长。狼仔渐渐喜欢上了这只鸟儿,有时一日不来,竞还有些想念。 时间又过了好几个月,天气渐渐变暖,冰雪开始融化,已是“微微春风吹,莫道回暖,寒露初春时”。 这日,狼仔正与阳子一起推敲法术奇门之时,狼仔突然竖起了耳朵,聆听了一阵说:“有猛兽正穿过树林奔这边而来了!” 阳子听罢大惊失色,连忙跑出柴屋向树林这边探望。果然看见有一骑人马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再定睛一看,那是什么一骑人马,分明是一只老虎跶着一道人正奔道观而来。 这道人面如傅粉,唇似丹砂,头戴一字青纱巾,脑后双带飘逸,身着翡翠阴阳道袍,脚登一对踏云鞋,腰下双绦王母结。 阳子不由大骇道:“是灵眉法师回来了!”便急忙奔回道观禀报去了。这边狼仔自是赶忙回避不说。 灵眉法师来到观前,宏济大师与玄清真人已率众弟子来到门前相迎。众弟子见法师驭虎而至,凛凛威风,座下猛虎,凶猛瘆人,一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法师见到众人,便从猛虎之上翻身而下,佛尘一挥,那猛虎便调头直奔山林而去,不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赤霞上前拜了师父,然后搀着法师在众人簇拥下进到堂内,依次落座,与大家一阵嘘寒问暖后,法师说:“贫道云游天下,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借以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 “然前日路遇仙客,坐而参玄论道,究古谈今。叹前朝当世之兴废,忧天下庶民之疾苦。皆以为,修仙者,当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以利天下,除人世之妖氛,以救众生。”法师感叹到,“然贫僧老已,只能将平身所学传于后人,以宏正教于天下,救黎民于水火。” 法师向宏济与玄清二位问到:“两位高师,贤徒众多,可否推荐几位学艺精湛,聪惠过人的高徒,由贫道来亲自传经授道呢?” 玄清真人答道:“我等二人早有此意,精心传教,呕心栽培,就是为了选拔良才,能入法师慧眼,收为弟子啊。” “对啊,我们明日就设坛考核,精心选出良才,拜在法师门下,从师学艺。”宏济大师接过话来说到。 众弟子听说有望被灵眉法师收为弟子,又喜又忧,喜的是能有这样的机会,师从法师,平步青云。忧的是,担心自己平时学艺不精,不能被选上。当下各怀心事,回去准备去了。 次日考核完毕,宏济大师又与玄清真人商讨多时,最终决定向法师推荐左典和叶成士两位弟子。逐带领二人前往殿堂之上拜见法师。 灵眉法师见到二人,一个眉清目秀,气宇轩昂,一个五官端正,威严正气。当下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见法师首肯,立即上前参拜:“尊师在上,受弟子三拜!”礼毕,又参见了旁边的赤霞仙子,拜做师姐。 灵眉法师笑着向宏济和玄清问道:“只此两位学徒吗?” 二人答道:“我二人精心筛选,只得出这两人,其余的才疏学浅,不入法师慧眼。” 法师哈哈大笑道:“两位还有一位高徒,藏匿于柴屋当中,是不肯推荐给我啊。”转身对赤霞说:“传震阳子,让他将人领来参见。”赤霞领命出去。 宏济大师与玄清真人相对而视,不明就理。心想还有什么高徒我等竞不知道? 不一会儿,赤霞领着阳子和狼仔二人进到殿内。原来昨日晚间,赤霞已将阳子叫到法师面前逼问,阳子不得已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全都交待了。赤霞也将自己多日观察所见情况也向灵眉法师讲了一遍。 灵眉法师将狼仔招至近前,向他考问了一些关于数术和法术奇门的问题。狼仔一一作答,滴水不漏。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在旁听得目瞪口呆,只因狼仔所答,正是二人真传秘术,不仅尽得精髓,还有精辟发挥,大有超越拔高之势。 灵眉法师当下大喜,向众人讲了原委,随即让狼仔拜了师,又拜过了两位师兄和师姐。还让宏济大师和玄清真人收了震阳子为弟子,好生培养。众人皆大欢喜自是不表。 第十二章 御兽 自从狼仔师从灵眉法师以后,又修学了《轩辕本纪》、《神机制敌太白阴经》等道家秘笈,技艺日益精湛,已非昔日而论。 灵眉法师又传授了狼仔御兽之术,狼仔自幼就喜欢与鸟兽为伍,自是酷爱此术,日夜勤学苦练,时日不多就能全然领悟,已能像赤霞仙子那样呼鸟唤兽了。不禁引以为傲,沾沾自喜。 一日,他特去向赤霞仙子讨教,“师姐法术厉害,特别是御兽之术更是了得,我也正在研习此术,可否向师姐讨教一两招啊。” 赤霞听出他言外之意,便不动声色,从身上摸出一块石头,正是那块琥珀。对狼仔说道:“我知道这原本是你的东西,有些受之不恭。我看这样吧,今日我们来比试一下御鸟之术,若我赢了,这块琥珀就名正言顺归我了,若是输了,便还给你,另外再送你一样宝贝,可妥?” “好啊,不过就算我赢了,这东西也不用收回,既然已送给你就是你的,那有又要回来的道理。”狼仔说道,“但不知师姐想如何比试呢?” 赤霞扭头看见左典师弟手持一本书走了过来,就喊道:“左师弟,你过来一下,来帮我们做个见证。” “哦,好的,师姐有何吩咐?”左典快步走上前来说。 赤霞把左典手上的书一把抓了过来,一看正是一本《轩辕本纪》,便举起来给狼仔看,说道:“就请左师弟将这本书放进后院学堂中的书案之上。我俩在此唤鸟使法,谁能先让鸟儿飞进学堂之中先把此书取回,就算谁赢,请左师弟作见证,如何?” “好啊,那就如此办了。”狼仔爽快地答道。 赤霞就将书交于左典去堂内放置,这边狼仔开始唤鸟,一会儿飞来一只苍鹰,盘飞于大院上空,赤霞也唤来一只金丝雀,落在院中树梢之上。两人分别盘腿打坐,开始运功作法。 左典放好书,返回到大院中来时,看到两人都已准备好了,就说:“听我口令……,准备……” 狼仔耍了个滑,左典话音未落,狼仔挥手一指,只见那只苍鹰就如箭一般射向后院而去。 “开始!”左典见状急忙喊道。 接到赤霞的指令后,那只金丝雀也从树枝上一跃而起向后院飞去。 只一会儿,就见那只苍鹰已从后院飞了回来,鹰嘴衔着一本书,径直飞到狼仔跟前。 狼仔面露喜色,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从鹰嘴上接过书来,然后他将书向着赤霞举起来,很是得意地说:“师姐,承让!” 谁知赤霞仍然盘坐于地,双目紧闭,毫不理会他。 狼仔正在纳闷,这时那只金丝雀从后院飞了回来,嘴里也衔着一本书,但见鸟儿将书放到赤霞的面前时,赤霞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样睁开了眼睛。 赤霞从地上站起来,将手中的书递向左典,说:“左师弟,请过目,这是你的书吧。” 狼仔这才将自己手中的书拿起一看,竞是一本《玄门早晚功课经》,并非是左典师兄的《轩辕本纪》。 这时,左典从赤霞手中接过书举起来说:“正是这本《轩辕本纪》。这样看来,还是师姐技高一筹啊。” 赤霞转过身来,微笑着冲狼仔一抱拳说:“多谢师弟承让!”然后就扬长而去了。 狼仔这时才恍然大悟。学堂的书案上肯定有好几本书,同样是唤鸟取书,自己的鸟只知道把书取回,却并不认识是哪一本书,而赤霞的鸟却能认出是哪本书并准确的取回。自己输得不止是一点半点,这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啊。 难道赤霞的鸟儿真的能识文断字,还能认图寻路吗?狼仔又想起赤霞帮忙传书的事来。狼仔百思不得其解,感到十分懊丧。 第二天,灵眉法师见狼仔情绪低沉,闷闷不乐,就问其原因。狼仔只好将昨日之事一一告知,并向师父求教。 灵眉法师一听,哈哈大笑说:“你被赤霞这丫头骗了哈,她并没有像你一样让鸟儿去取书,而是自己变成了鸟儿去取的书啊。” “啊?!”狼仔听罢大惊失色,“难道她竞会变幻之术!” “那倒不是,此术实为御兽术中之最高修为-通灵术。是将人之元神转移至鸟兽之身,从而全面控制鸟兽之行为。运用此法时,人之元神出鞘,附之鸟兽之身,此时,你即成为此鸟兽,此鸟兽也就成为了你。你可成虎豹驰骋于山林,可作鹰隼翱翔于天空,但你的本体却成为一个无灵魂之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也极易受到伤害。” 法师继续说道:“要修成此术,须有极高的天赋和精深的道术和武术修养。我之前有7个弟子,只有2个最终练成此术,赤霞就是其中一个,目前也只是会与一些性情温顺的飞鸟和小动物通灵而已。” “对了,以前你在柴屋偷师学艺的事,也是你师姐化做一只小鸟,在你门前多日打探后,才得已知晓的。”法师又笑着说到。 法师拿眼盯着狼仔,郑重地说道:“此术入门不易,精深更难,御草食的飞鸟走兽易,御食肉的凶禽猛兽难。越是凶狠狡猾的猛兽,越是难以与之通灵。即使能够通灵,也难以很好掌控。我之前另一个会通灵之术的徒弟,曾寄身于一只老虎,然而因不精于猛虎捕猎对战之术,遇群狼围而攻之,终被咬毙,十分可惜啊。众兽中既凶狠又狡猾者非狼莫属。” 狼仔听罢,立即拜伏在地,说:“恳请师父传授此技,徒儿定当不负恩师教诲,誓必练成此技,传承恩师衣钵。” 灵眉法师点了点头说:“徒儿,你天资聪惠,禀赋过人,实为可造之才。我是早有打算将贫道毕身所学技艺尽传于你的,但千里之行始于跬步,你现在年龄尚小,还得从基础入手。” “吾师也早已作了安排,你下月中旬,去洞明山的天元宫拜玄真子道长为师,学习道家最高武学之术和内功修为,特别是五禽百兽功法。我已传书与他,定会精心传教。” 法师又从案上取出一本《太乙金华真经》交于狼仔:“学艺期间,每晚依照此书修练元气真功,不可耽误。三年学成后回来,吾师再传授你通灵秘术。” 狼仔大喜,当即拜谢法师。一个月后收拾停当,别过众人后,即前往洞明山拜师求艺去了。 第十三章 赌坊 桐原城是靠近西部的一个县城,是西部通往中原的一个重要关口。原来此地是一个商贾重镇,东来西往的客商,贸易的货物都要经过这里,本是一个很繁华的县城,但近年来由于镇西王举事造反,其治下的西部十五座城镇全部举了反旗,朝廷连年出兵征讨叛臣,此地沦为双方征战的前线,长年战争,往日繁荣景象已经荡然无存,许多富贵人家都已搬离此地,这里倒是成了兵痞、流氓、探子以及黑市盛行的地方。 这日中午时分,艳阳高照,张天赐,正信步走在桐原县城的街道上。这个昔日的狼仔,此时已长成一个壮硕挺拔的英俊少年。 城里到处都是些游商走贩,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他不时东看看西望望很是稀奇,毕竟从小都不曾到过家乡以外的城镇去过。 天赐在洞明山学武3年,由于其身体本来就有极好的基础素质,加之天性聪敏,又得灵眉法师在内功修为上的精心指导,所以虽习武时间不长,已尽得玄真道长真传,太极、八卦、形意等道家神功无所不通,武功造诣已是高深莫测。 玄真道长也是爱才不舍,又多留天赐一年,将其武功绝学“无极玄功”尽数传于天赐,等到天赐学成出师已是一个16岁的青春少年了,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天赐拜别玄真道长之后,在回到望平山紫云宫之前,打算先回一趟老家,看看离别多年的父母。自从上次飞鸟传书以后,他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了,不知爹娘身体怎样,近况如何,甚是想念。 于是他收拾停当,换上平民装束,带好盘缠,一路向西而去,朝行暮宿,饥餐渴饮,数日之后方得到达桐原县城,在此住一晚后,明日即可回到家乡了。 想到明天即将见到久别的父母,天赐想给二老带些东西聊表心意,也是自己这些年来没能尽孝的歉意吧。他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发现这里一切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是十分昂贵,自己兜里这点银子怕是什么也买不起了。 他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吃了饭再说。就来到一个小酒馆,进去落座,叫了两个小菜,一碗汤面,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三碗汤面下肚,才觉得吃饱了。叫店小二过来结帐时,听见酒馆后面传来一阵阵嘈杂声,便问店小二后面如此热闹是在做什么? “后面有个小赌坊,客官有兴趣也可以去玩玩哈。”店小二说。 “是赌钱吗?我去看看。”天赐付了饭钱后,起身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只见数十人,长袍、布衣、戎装的都有,围着一张长桌大呼小叫,十分热闹,原来这里正在开赌局,玩的骰宝。 这是一种骰子游戏,庄家将三粒骰子放入黑色圆底骰盅,盖好盖子,举过头顶猛摇三下,然后将骰盅放置于案前,各位玩家就开始投注。长桌上画有很多格子代表不同的押注“区域”,每一个区域写有「大」「小」「三军」「围骰」「全围」「点数」等字样,代表不同类的骰子结果和赔率。 天赐在旁边看了几局,就大致明白了。虽然那骰子在骰盅内谁都看不见,但他在旁听了几回就能分辨出庄家摇出地点数了。 玩押大小的人最多,其中有个壮汉,连押几次大小都中了,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时庄家又做好一庄,请大家押注。这汉子一时性起,将赢来的赌注全都押上了,他开始把赌注押在“小”上面,心想毕竟刚才押了好几回“大”都赢了,这次得变一下了。 天赐在旁边听得真真的,这次庄家摇出的数仍是“大”,看他押“小”,也不免为他担心起来。 谁知,汉子押好注后,迟疑了一下,又将所有赌注移到“大”上面,然后自己给自己打气似地说:“不会错,就这样了!” 众人看他手气不错,竞也跟投了不少。 “叮”一声铃响,庄家喊道:“各位客官,买定停手!” “开骰了!”庄家大喊一声,一个荷官就伸手去揭骰盅盖子。 天赐这时分明就听到骰盅内的骰子齐齐一跳,点数竞都变为小了。 待荷官揭开骰盅盖子一看,果然是“小!” 那壮汉一看就傻了眼,十分懊悔地一拍脑门,长叹一声,然后悻悻地边摇摇头边准备要离开。 天赐在旁看得明白,这分明是庄家作了手脚,手上暗藏有磁石,关键时候用来调控骰子点数大小。 天赐最看不贯老实人受欺负,当即随壮汉来到院门之外,上前拦住壮汉道:“壮士哥哥请留步。” 那壮汉抬头一看,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挡在身前,不知何故,就问道:“这位兄弟,素不相识,请问有何事?” “我见你手气还好,怎么就要离去,不赌了?” “小赌怡情而已,再说我也身无分文了,没法再赌,不走还能做甚?” “小弟见哥哥气宇轩昂,性情豪爽,颇有眼缘。小弟这儿还有少许银钱,愿意借给哥哥再去试试,若是输了,则算我的,若能赢了回来,扣除哥哥先前所失,余下的分些与我即可,您看成不?”天赐上前一步,将手上的一些零散银子递上去。 “那感情可好。”壮汉看了一眼天赐手上的碎银子,说:“不过兄弟这点银子也不过只能玩上一两手而已,终是难于翻本,我看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哥哥尽管拿着去赌罢了,小弟拜托于你,自然是不会让你输的,倒时候你只管按我的示意去下注即可。” “哦,那我就不再推辞,且听你一回好了。”壮汉接过银子来说道。 “那请吧!”天赐说,“到时候,你看我双手置于身前,右手覆左手即押大,反之则押小,可明白?” “嗯,好的!”壮汉点头答应,心想,反正都是你的钱。随后与天赐一起返回到赌台之前。 待庄家再次放好骰盅后,壮汉瞄了天赐一眼,将手上银子全押在了“小”上。 果然,庄家开骰后是“小”,如数收赔了银子。 第二把,壮汉本想全押,想了想,将银子收起一半揣进怀里,心想若是输了,也好将本还于小兄弟,不至于亏欠于他,然后将剩下的银子按照天赐的指示押在了“大”上。 开庄后又赢,他又将手中银子照指示全押在“小”上。如此这般竞连赢六把,不觉中手里竞已有了一大笔银子了。 壮汉想就此打住,见好就收。不料他见天赐竟然仍暗示他要全部押上。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奇,心想今天是遇着世外高人了。 庄家做好庄之后,壮汉又将全部银子押在“小”上。旁边众赌徒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连续全押的玩主,竞都收了手,没在下注,立在旁边观看起来。 在喊过买定停手,一声铃响之后,从旁边闪出一个荷官,伸手过来要揭那骰盅盖子。 说是迟那时快,天赐抢身来到台前,一手拂开那荷官伸过来的手,一手去揭开了那骰盅盖子,说:“我来开!” 盖子一揭,三个骰子展现在众人眼前:二、三、三,小!众人大声喝彩叫好。 见状,那荷官大声喊道:“谁叫你开的,这把不算!” “难道你开的还能不同吗?”天赐问道,伸手在那人胳膊上一拍,竞从那人袖筒中滚落出一块石头,正好掉在桌面之上。 那荷官急忙去抓那石头,哪知已被天赐抢先拿在手中,举起来给众人看。 “这是什么玩艺儿?”说罢,天赐将石头在骰子上面一晃,只见那骰子蹦将起来,落稳后,向上一面竞全部显示的是大数。天赐又将石头翻过一面再一晃,骰子又都跳了一下,这下骰子又全部显示为小数了。 众人一看,皆恍然大悟,进而群情激奋。“出千!”“作弊!”“赔钱!”叫骂之声大作,立时双方竞打作一团。 这边,那壮汉早已拿回银子拉着天赐,乘乱夺路跑了出来,两人跑出老远之后方才停下,相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四章 往事 壮汉带着天赐来到一家客栈,两人进店落座,点了些酒菜,边吃边聊起来。 天赐不喝酒,要了杯茶陪壮汉一起痛饮,一番推杯换盏后,壮汉有点喝高了,一时聊得兴起,无话不说。 原来这汉子姓赵,单名一个简字,竞是镇西王的一个贴身侍卫,此来桐原城来是为了刺探军情的,因此常常混迹于各种场所,交友广泛,城内三流九教之人等都有相识。 天赐只说自己是幼时家贫,将他送至道观当学徒,离家多年未归,这次是专门回老家探望父母的。 “镇西王自举兵反朝廷以来,其实一直都未发兵东征,只是固守西域,想与北边的反贼形成犄角之势,与朝廷僵持。” 赵简向天赐说到:“但近两年,朝廷在北边连连大捷,镇北王宇文浩天败逃北番,平定北方已成大局,最近有传闻说,朝廷即将集结重兵平叛西域,镇西王就是让我等前来探听此事虚实的。” 天赐说:“听你这样说,那这个镇西王真是蠢笨之极啊,既已举事,却不出兵,坐看朝廷各个击破,最终难逃被剿灭的命运啊。” “镇西王举事是想匡扶朝廷,废庶立嫡,与北方反贼不同,因此也不想与之坑哧一气。” “那镇北王为什么要反朝廷呢?”天赐问道。 赵简仰头饮下一杯酒后说:“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与你说来。” 说是先皇帝武育王创立大丰帝国以来,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在武育王驾崩之前,因先皇后秦氏所生的太子武时正尚且年幼,就传位于黄妃所生的,庶出的长子武时中,且昭告天下,新皇帝在继位十年之后必须将皇位还给太子武时正。然而十年之后,皇帝并未遵从先帝遗旨,而是将皇位传于了其子武北昆。此举一出,天下难平,武育王的哥哥,镇西王武育国率先起事造反,一是要废庶立嫡,拥立武时正为皇帝,二是要匡扶朝廷,铲除黄太后之党羽势力。 “坊间传闻,大丰帝国第一大家族宇文氏家族,仰仗开国功臣宇文博之势,把持朝政多年,一直觊觎皇位。为了获取皇位,将其女宇文明珠嫁于武时正,然而得知武时正未能继承皇位后,竟然刺杀皇帝武时中,同时派镇北王宇文浩天勾结番兵,谋反朝廷。”赵简趁着酒意滔滔不绝地说着。 “继位皇帝武北昆当即发兵扫平叛乱,诛杀宇文家族,追杀叛党之首宇文浩天直至北境。可怜宇文大家族惨遭灭门之灾,前后牵连受死之人竞达五百多人。当时,就是提起‘宇文’两字都让人不寒而栗,噤若寒蝉。” “还有件事,更是骇人听闻!”赵简很是神秘地继续讲到:“那本是太子妃的宇文明珠当时已怀上龙种,正待分娩。这个临盆的女子竞赤手空拳地将前来缉拿她的五个侍内高手击杀三名,更是杀死杀伤朝廷官兵数十名,其武技之高超,已是匪夷所思,异于人类。最后被击毙前,她竟然把自己刚刚产下的龙种生吃活呑,咽下肚里,以泄心头之愤。” “竞有这等事情。”天赐听了也是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宇文明珠跟宇文浩天是兄妹吗?宇文浩天后来又怎样了?” “正是,宇文家长子浩天,本被封为镇北王,持重兵驻守北疆,都城在固橦关。叛乱失败后,宇文浩天独自逃回固橦关城,倚仗固橦关城高势险,举起反旗,与朝廷分庭抗礼。十多年来,朝廷一直派大军围剿,却经年未能攻克制敌。双方在北境内往来厮杀了近百回合,互不能胜。” “这也是朝廷一直不能抽出身来平叛西域之乱的原因。镇西王凭一已单薄之力与朝廷抗衡如此之久,竞也无伤元气。”赵简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镇西王失策正在于此,不借时势,趁朝廷空虚起而攻之,想坐看鹬蚌之争,得渔翁之利。殊不知,这正是朝廷的缓兵之计,待完全平定北境之后,挟平叛党之雄势,举全国之武力,到时候大兵压境,西域危在旦夕,镇西王命之不保矣,只可惜西域百姓又要难免涂炭之灾啊。”天赐闻言摇头叹息道。 “兄弟此言甚是,只是镇西王执迷不悟,只想借与朝廷对持之机,以图向朝廷多讨要些封地领土,到时候便可接受朝廷招安,偏安一隅,安享太平了。这次听闻北乱将平,朝廷将举重兵西征一事,才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赵简说道从座位之上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 “天下之事,你我还是少操点心好了。兄弟今晚就在此客栈与我同住吧。明日将这些银两拿去,好生置办一些礼物,也好回家省亲啊。”说着解开包袱,将刚才赌坊所赢的银两悉数拿出交于天赐。 天赐急忙推辞:“赵兄厚爱,小弟心领,这银子本也是你先前所输,那能全部都给了我,我当时只是想借兄台之手惩戒一下那些作奸犯科之辈而已。” “那好,这些银子一人一半,正如先前所说的,兄弟若是再有话说,就是瞧不起哥哥了哈。”说罢将银子刨作两堆,一堆有将近五六两之多,将其中一堆裹好了交与天赐,天赐不好再推辞,只好收了。 用完晚饭,两人见天色已不早,就一起进了房间,赵简让老板来加了床铺和被盖等用品,两人就分床而睡。 两人躺在床上,也是相谈甚欢。天赐想到第一次到桐原城就能认识这么一个知晓天下大事的人物,又性情相近,话语投机,也是难得,心下十分高兴。两人卧谈直至夜半三更以后,才相继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赐去街上买了一大堆玩艺儿,又雇了辆马车回来。到客栈房间收拾停当后,便上前与赵简告辞。 “兄弟探望父母回来后,还要经过此地吧,到时候一定来找哥哥哈,我就在此等候哦,说好了,不见不散啊。” “行,待我从乡下回来后,定会再来拜会兄台的。”说罢,就告辞出来,下楼上了马车,向着家乡方向出发了,正是满载而归,一路春风得意。 第十五章 寻父 天赐乘着马车,一路疾驰,不到半日光景就到了他的老家青牧村。 在村头下了马车,天赐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沿着山路欢快地向家里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自家开垦的那块地头,只见那地里竞已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似乎已荒芜了许久一般。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上天赐心头,脚下加快了步伐,向家里奔去。 当他来到那熟悉的平坝上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家。眼前是一片残垣断壁,掩埋在一堆泥土与石块当中,屋前的歪脖的枣树也已被拦腰砸断,已无半点生活的迹象。 天赐这下急了,一边扯着嗓子喊着爹娘,一边四处奔跑搜寻着。 周边景象跟他离家时差不多,但他发现在离他家不远的坡上,有一座新建的墓穴。这墓修得十分豪华,上下分三层,每层为九阶,皆有汉白玉护栏,顶上墓穴门高二丈,旁有两座石狮坐守,但整个坟墓无字无碑,是一个活坟。 这令天赐有点奇怪,青牧村先人的墓都立在此山的北坡之上,是坐南朝北,依山傍水的风水之地啊,怎么这个墓却独独立在西坡上。 寻了半天不见父母踪影,天赐绝望地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天赐从地上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向山下走去。 下得山来,他来到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门口,站了一下,上前去叩门。 门里有人应了一声,一个大嫂开门出来,见来人问道:“小兄弟,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天赐问道:“请问,嗯,那个楚慕阳,楚小姐在家吗?” “哦,你是找楚家啊,他们早就卖了这处房子,搬到县城里去了。” “大概三年前就搬走了,你要寻他家得去县城里。”大嫂又补充说道。 看大嫂就要关开谢客,天赐忙上前一步问道:“再请问大姐,您知道这村口外山坡上的那户张家吗?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不知道啊,我们搬来时,这村外的山坡上就没见过人家。” 谢过大嫂后,天赐只得转身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想,看来他爹娘已经不在此地很久了,要打听到去向,恐怕还是要去找到楚慕阳。想到此,他就立马向着县城方向赶去。 赶回桐原县城时,已是半夜。天赐就直奔悦阳客栈,叫醒了睡梦中的赵简,把事情原委一一向他说了。 赵简一边安慰天赐,一边保证帮他打听到楚家小姐,说只要是桐原县城里的事,没有他打听不到的。要天赐只管放心,明天一早就去帮他落实此事。 天赐自然是一晚无眠,第二天一早,就与赵简分头出去打听去了,约好中午时分回店里碰头。 待天赐回到店里时,发现赵简早已在此等候他,见他来了,急忙上前告之:“打听到了,楚小姐之父楚为先,现官拜折冲都尉,负责县城内的防务,官邸在离此不远的东阳正街上。下午我就陪你去拜会他家大小姐楚慕阳,如何?” 天赐得知有了消息,十分高兴,当下与赵简用了午膳,回房梳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衫,这才与赵简一同出了客栈直奔楚宅而去。 二人来到楚家宅院门前,向家丁通报了姓名,说是请楚家小姐出来一会。家丁说,小姐与夫人中午前就一起出门去了,若是有事,请晚些再来。 二人立在门口,正不知是去是留,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叫道:“狼仔!是狼仔吗?”。 天赐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亭亭少女,身着散花绿草百褶裙,外披淡色翠水薄烟纱,快步向他们走来,身后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扶着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妇女跟在后面。 待那女子来到近前,天赐但见这女子面若芙蓉,肤如凝脂,口含丹朱,语笑嫣然,头上青丝梳成华髻,清丽雍容中又隐藏几分顽皮。竞然不敢相认,真是女大十八变,这哪里还是当年的慕阳。 慕阳上前来拉住天赐的手说:“怎么?不认识了啊,狼仔。” 说着一脸嫣然笑容突然就转为悲戚,竞两眼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悲怜。 天赐正欲解释,只听慕阳说:“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你家发生变故,也无法相告,真是愁死人了。” 天赐闻言大惊,正欲相问,却见楚夫人走上前来说:“这是当年的狼仔吗?如今已成为如此英姿飒爽的青年俊才了。” 天赐上前拜过夫人后,二人被邀请至府内相叙,慕阳这才把张家变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天赐。 原来,在张父接到狼仔传来的信后,与他娘稍感安心,不再担心挂牵,仍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野农居生活。 一日,村里大户汪财主家的管家陈有才来到坡上的张家柴屋,跟张老汉说,汪家老爷子想要修座生祠,请风水先生看了,说是据老爷子的生辰八字算出,老爷子的生祠就得建在这西坡张家之上的那块坡地上。而张家所在这地,正好挡了生祠的风水,要让张家搬离,另寻安身之地。 张老汉自是不干,一是在这里居住多年,已是习惯,二来本是靠着开垦出来的那块荒地和进山狩猎采药为持生计,搬往他处,如何维生是个问题,若是远赴他乡,以后狼仔回来怎么能找到他们。前思后想都不成,就婉拒了陈有才的提议和他带来的银两。 后来又三番两次都未能谈妥,汪财主也就不管,请来工匠开工建墓了。 开工动土之后,一个是山体被松动了,二个是山坡之上故意被堆放了许多石材,坡体不堪重负。一日雨后清晨,山体突然滑坡,泥沙石材裹挟而下,正好将张家柴屋砸毁掩埋,可怜秦大嫂被生生活理,葬身于家中。 张老汉一大早上山采药,回来听此噩耗,自然找汪家理论,结果反被打了个遍体鳞伤。 张老汉在众乡邻的帮助下,挖出秦大嫂的尸首掩埋好后,即赴县衙,状告汪财主强占民宅,草菅人命。 这汪家的大老爷正是朝廷派驻桐原县平叛的防御使大人潘天寿的女婿,那潘大人在桐原可是不可一世,一手遮天的人物,那状自是告不准,汪家反说张老汉私建民宅,私垦土地,逃避官税。 张老汉只得返回家中,从废墟中找到当年房产地契,呈于县老爷审看。 这一看不得了,经审核,这房产地契皆为伪造。伪造官方文契,理应处死刑。幸得慕阳闻知此事,托父亲从中调停打点,方才只判徒刑,至今还关押在县大牢之中。 天赐闻罢此言已是泪染衣襟,痛不欲绝,只是强忍悲愤,但见他脚下方砖早已是碎裂无形,众人骇然。 第十六章 探父 当日众人百般安慰天赐不说,赵简与慕阳约好,次日陪天赐一同去县牢探父。慕阳也当即向父亲大人讨要了手令,安排妥当后,天赐与赵简从楚府告别回到客栈休息。 次日,慕阳从楚府驱车来到客栈,接上天赐与赵简二人后,一同来到距县城3里之外的一个牢营前。 这是一个关押犯人做苦役的地方,每日开采石头,打造成形,再装车运出,以供修建房屋和防御工事所用,赵简打听到张父正是关押在此。 慕阳带二人来到营前与哨所交涉,出示了楚都尉的手令,须臾有个副官前来将三人带入营中,安排至一偏房坐等,这边便去提人犯来见。 一会儿房门一开,一狱卒领进一人,但见此人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目光呆滞,身体已是十分孱弱,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天赐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张老汉张世杰。 天赐大喊一声:“爹!”就扑将上去,跪到在老人面前,抱住老人的双腿放声痛哭。 这老人一听声音,立即双眼放出光亮,怔了一下,他低头用手抬起跪在地上之人的头,仔细端详。 四目相对,老人也叫了声:“狼仔,我的儿啊!”就伏下身来与天赐跪抱在一起。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一时观者无不动容。 慕阳与赵简上前将二人扶到椅上落座,父子二人一阵唏嘘之后,张父说:“儿啊,你终于来了,爹爹若不是想要与你见上一面,早就随你娘去了,哪还等到今天。” 天赐擦了擦眼泪说:“爹娘遭此大难,为儿竟然不知,实为不孝啊。爹爹您受苦了!” “儿啊,我都是被那汪财主陷害所至。”张父长叹了口气说到。 “当年我家在村中也有一处偏房,就紧靠着汪家宅子的后院,后来汪家扩建,差人来与我商量,要我把房子让出来,说是拿后山上一处柴屋与我置换,还许诺将汪府中那个生了病不能再劳作的丫鬟小秦许给我,就是你娘秦大婶。我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当下与他家交换了房地契,把房子交了出去,我则带着你娘,搬到后山柴屋里去住了。” “你娘靠着我去山上采来的草药,慢慢调养,病也渐渐好了起来,我们又在后山上开了块地出来,能种下些粮食,可聊以为生,我们也过上了一段男耕女织的幸福日子。”张父回忆到。 “可不曾想,那汪家又来生事,毁我家园,害我儿娘,更没想到,他们当初就是拿的假文契来诓我,反陷我于不义,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张父十分悲愤地说。 “那原本是汪家作了假,竞诬赖到你身上,真是可恶之极。”慕阳愤恨不平的地说道。 “是啊,大堂之上我又口说无凭,汪家更是抵死不认,要是能拿到当年我与汪家交换的那张房契就好了,方能洗脱我的罪名。” 天赐听父亲如此说,拍案而起,大怒道:“这汪姓歹徒,害死我娘,冤陷我爹,罪无可恕!我定要去县衙去告翻他,让他认罪伏法,洗清我爹爹的冤情。” “只是要委屈爹爹在此再呆上数日,待我等去为你翻案伸冤后,再来接爹爹重聚。”说罢,天赐对着父亲伏地长拜。 慕阳当下取出些干净衣服给张父换上,将带来的食物呈与张父享用。一边又拿出银两挨个打点了狱卒、看守等人,让他们好生关照张父,必有重谢。众人领赏后谢过,都称必不负所托,让他们放心。 天赐见慕阳想得如此周到,心下十分感激,也放心了许多。这才与父亲告别,随一行人出来。 三人上车后,天赐说:“现在即去县衙告状。” 赵简说:“忙不得,此事还须从长计宜,关键是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得想法弄到那张房契才是。” “也是,但汪家那么大,哪里去寻得到那张几十年前的房契呢?”慕阳有些担心的说到。 “不妨事,我自有安排,现在我们只管去县衙告状即可。”说完就让车夫起程,直奔县衙而去。 众人来到县衙门前,天赐上去击鼓鸣冤,不一会儿,一差役出来让众人进去陈情述冤。 三人来到县衙大堂,只见衙役们持杖分立两旁边,县老爷高踞案后,怒目而视,大喝道:“你等何事喊冤,据实呈报上来。” 天赐上前一步说:“我父张世杰,三年前被本县冤判入狱,现在我等来为他翻案昭雪。” “张世杰?”县老爷一时想不起是谁。 “就是三年前,因伪造契文而判入狱的张老汉,你不记得了吗?”慕阳上前补充说到,心想为此事你还收了我爹不少银子呢。 “哦,此事早已结案定论,人证,物证确凿无误。本县令念及张某为人一向忠厚老实,并无前科,才酌情予以轻判。你等现在说翻案是为哪般,有无证据?” “当然有证据。我爹当年在青牧村有一小宅,汪家因扩建要占用我家宅地,就提出拿山上柴屋与我爹交换,才互换了房契。我爹所持的假房契原本是汪家所为,而汪家换得的才是我爹原来的房契。现在我已找到这本房契,可以证明我爹的清白,因此前来伸冤翻案,求大人作主。”天赐上前不慌不忙地陈述到。 县长大人听天赐如此说,心下大惊,不免有些神色慌张。“是吗?那你呈上与本大人审验真假。”他说到。 慕阳、赵简听天赐这样说,也有些担心起来。 这时,又听得天赐说道:“房契已在我手中,只是今日来得匆忙,不曾随身带来,明日前来,定呈与大人审验。” 县老爷一听,一时火冒三长,怒斥道:“你等黄口白牙就敢来此戏弄衙门,若无证据,修再来告,还不赶快给我退下。”说罢让衙役众等将三人哄出堂去。 从县衙出来后,天赐向二人说:“请慕阳姐姐与赵兄先回,我这就去村里取得房契,明日再来伸冤告状。”说完就告辞二人,直奔青牧村而去了。 那二人也不明白天赐此去如何能取得物证,就满怀狐疑的各自返回了。 第十七章 告状 且说当天傍晚,青牧村汪家宅院内,汪老爷正在书房内写字,突然家丁来报,说桐源县县令差人送来一封信。汪老爷接过信拆开一看,不由得眉头一皱,放下书信,让家丁速去叫管家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管家来了,汪老爷说:“那个张老头的儿子回来啦,到县衙去告我们,说当初造假房契的是我们。还说手上有当年张老头换给我们的房契为证。” “你赶快去查一下,当年那个房契还在吗?”汪老爷吩咐到。 “您是说当初跟张老汉那里换来的那个破屋的房契吗?我这就去查查”管家回答说,便起身往帐房去了。 不一会儿,管家回来,将一纸文书递到汪老爷手里,说:“找到了,是这张吧,请您过目。” 汪老爷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看,便放心下来说:“这个东西可要收好,不能让人拿去了,不然就麻烦了。这样吧。这房契放我这里保管,你去跟账房说一下,做个备注就行了。” 等管家走了以后。汪老爷走进了一间厢房,来到佛龛前,只见他伸手在佛龛下面拨弄了一下,那个佛龛就自动向旁边滑开,露出一个墙洞来,内里是一个做工十分精美的箱子。 汪老爷拿出随身的钥匙,打开柜子,将房契放了进去。关上佛龛后,又检查无误,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早就候在院门之外的天赐听了个真真切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狡诘的微笑。 当晚,天赐就潜入汪府,获取那张房契后,就连夜赶回了桐原县城。 次日,三人如约又来到县衙,将房契呈与了吴县令。 这县老爷拿到文书一看,大惊失色,当下故做镇定地说:“此物证先交与我,待本县查验真伪后,再作定论,你等明日再来听审。”说罢就宣令退堂了。 赵简与慕阳二人煞是气愤,天赐却笑着说:“无妨,明日再来就是。” 这边,吴县令火速差人前往青牧村打探情况,汪老爷接报后,一脸狐疑,当下即去厢房开柜查验。 这一看,不得了,原来柜子里已是空空如也,几百两银票也不见了,当下大呼:“不好!”即命人回报县长大人。 汪老爷想了想又不放心,又命人立即备车,亲自赶往县衙面见县长大人去了。 汪吴二人见面之后,吴县令就将天赐呈上的房契交与汪老爷审看。 汪老爷一看,脸上顿失血色,说:“对,对,就是这张啊,这小子竞偷到我家去了,真是胆大包天,快把他给抓了!” 县令脸色一沉:“抓了?那企不是承认这个东西是真有其事了?” “啊?!哪该如何是好?”汪老爷有些慌了神。 吴县令老奸巨猾地说:“不急,既然真是这张房契,你便拿回去就是了。”说罢将房契交与了汪老爷。 汪老爷接过房契,一头雾水,怔在那里。 县令又说:“你即去着人照此文契,仿制一张假的,交给我就行,我自有安排。” 汪老爷这才恍然大悟,领命而去。 第三日一早,张、赵、楚三人又至县衙门前等候,不时,就听县衙内击鼓升堂,衙役出来传三人进堂候审。 三人进得堂内,但见县老爷高坐大堂之上,旁设有一偏席,也坐有一官员。 县令惊堂木一拍,说道:“你等昨日所呈物证,本县令不便私自认证,我今日请来县主簿大人,当你众人之面,当堂验明其真伪,如何?” “敬请县长大人裁夺。”天赐回答到。 “好!”县老爷一抬手举起一张文契,说:“请将此文契交与主簿大人当场审验。”说罢将文契交与衙役转呈给坐在偏席上的主簿大人。 主簿大人拿过文契仔细查验了一阵,回复说:“此文契明显是伪造之物,印章签文等俱是作假。” “大胆狂徒,竞敢作假,欺骗本县,还有何话可说?”县老爷一拍惊木大喝道。 “可否将物证交与小人过下目?”天赐说到。 县令点头认可后,衙役上前将文契取来交与天赐。 天赐接过文契看过之后,说:“县令大人,我也觉得此文契是伪造之物,可否把当年我父交出的假文契也拿出来让主簿大人跟这张比对识别一下呢?” 见天赐这么容易就承认了作假,县令心中暗自高兴,就说:“行,本县令了你心愿,让你死得明白。”即着人去取来当年张父所提供的假文契。 原物证取来后,将两张文契又一起交与主簿大人审验。 主簿大人认真查验过后,说:“这两张文契俱是作假,且分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印章签文等俱是雷同。” “哦,这就奇怪了,我父当年提供的假文契与这张文契皆是出自一人之手,那莫非都是我作的假不成?”天赐佯装糊涂地说到。 “那也是你父子联手造假,来人啊,将此人拿下!”县令大人老羞成怒。 “且慢!”天赐叫道。 “我昨天交与大人的并不是这张文契啊,不知怎么被换成这张了?既然主簿大人在此,小的就将真的文契呈上请大人审验。”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张文契,呈交给了主簿大人。 主簿大人接过来仔细辨认查看,又拿出放大镜子审验了一番后,说:“这张文契是真的,绝对无误。” “可作呈堂证供不?”天赐又问。 “那是自然可以的,毋庸置疑。”主簿大人回答。 “那就交与县长大人,请县长青天为民作主了。”天赐辑首道。 县长从主簿手上接过文契来一看,正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房契,心想昨日明明已经交与汪老财主,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了,竟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殊不知昨日天赐呈与他的那张房契,是请画坊工匠精心临摹的一张复制品而已。 “好,这物证确实不假,说明当年张氏确实持有真正的房契文书,至于那假造的房契是怎么回事,待我再传审那汪家,问清事情来由之后,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今天审案到此,退堂!” “县长大人且慢,既然已证实我父所言非假,实为冤枉,恳请大人先将我父免罪释放。”天赐恳请道。 “嗯,这个,好吧,到是可以先将你父放出,但是你们也别先忙着伸冤,容本县慢慢将案件查清楚再说。”县令大人颇有些尴尬地说到。 第十八章 葬父 按照县长大人的安排,天赐与赵简二人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县衙,申领到了由县长亲笔签发的释放令。出来大门后,正好,慕阳乘马车赶到。几人上了车,便赶往城外的牢营,去接张父去了。 几人来到牢营大门,出示了县长的手令,便在门口静候放人出来。 不一会儿,一狱卒急冲冲奔来相告:“不好了,张老汉不知何故,已在牢房中晕死过去,不省人世。你等速去查看。” 众人闻言大惊,急忙随狱卒直奔牢房中来。一进入昏暗的牢房之中,天赐看到父亲躺在草席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席枕旁还有一摊呕吐之物,显然是食物中毒的症状。 天赐上前以手探得父亲尚有一丝气息,急忙伸手在父亲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起身问那狱卒道:“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那狱卒说:“没有什么啊,就是平日的劳饭,跟大家的都一样啊。”想了一下,他又说:“对了,昨日晚间,有个小斯送来几样饭菜,是给张老汉的。” 赵简大怒,上前提了狱卒的衣领,厉声喝问道:“谁?!是谁送来的食物?” “说是楚家小姐着人送来的啊,前几日也有楚家的人送来食物啊,上面打了招呼,我们也就没有多问。”那狱卒慌忙辩解道。 “胡说,昨日我并未派人来送吃食。”慕阳大怒道。 “前些天是让人送些吃食过来,但想今日就将出营了,昨天就未有再送,是谁人竟敢假冒我楚家之名,施害我张伯?” 这时,张父睁开了眼,又翻身起来作呕吐状,天赐急忙扶住,一只手在父亲背上轻拍着。 张父并未吐出任何东西,将头无力的枕在天赐手臂上,双唇蠕动动,似乎有话想说。 天赐忙把头贴上去,只听张父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请让他们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天赐用目光示意众人退下后,对父亲说:“爹,您想要说什么?” “娃,爹很高兴,你为爹爹洗清了罪名,爹可以清清白白地走了,去见你娘,告诉她,狼仔如今已长大成人了,让她放心。” 天赐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更是泣不成声。 “娃,莫哭,爹已是花甲之人,死而无憾了。爹苦撑到现在,就是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件大事。” 天赐强忍悲痛,屏气凝神,细听他爹说来。 “狼仔,你并非我与你娘亲生。你是我当年从林中捡回的娃。” 天赐听闻此言,心中大是一惊,不由得屏住呼吸,听张父慢慢说来。 “我那年上山打猎,偶然在狼洞之中发现了你,还不足3月大小。奇的是,你竟被那野狼所养育,骨格精奇,发育甚好。爹本当你是妖孽,想弃之不顾的,不想又从你身上发现一物,甚为惊奇。”说着,张父从脖子上取下一物,递与天赐。 天赐接过一看,是一根组糙之麻绳上系着一个铜质的挂件,正面是个寿星老头,背面刻有“延年益寿”四个大字,做工简陋,不像什么稀奇之物。 “此铜皮之内有一块玉璧,此宝物上绝非民间所有,玉璧之上雕有双鱼图案,这图案是当朝除了皇家之外的第一大家族,宇文家族的徽记。” 张父喘了口气,歇了歇,继续说道:“宇文博仍前朝国相,开国功臣,本是天纵英明、万民所仰、社稷所靠的人物,却不想宇文家族竟遭当朝皇帝定以叛国之罪,遭到满门抄斩,祸及九族啊。此物在你身上,不知你跟宇文家族到底有何渊源?” “为父是怕忠臣之后断于我手,遂将你抱回抚养。只是将此中过节深藏心中,断不敢与外人讲起,连你娘也蒙在骨里啊。”张父说完此话,竟已毫无力气,将头歪在天赐的臂膀之上。 天赐闻言甚是惊奇,用手将铜质挂件抠开来,果见里面是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璧,上有双鱼戏水的图案,甚为精美。 张父再次睁开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宇文家族,现在仅存宇文浩天一人,不过却是当朝正在追剿缉拿的逆臣贼子,已逃至北域,你若......若是......有机会,能寻到他,兴许能......能,弄清......你的身世。”说完此话,张父竟然就气绝身亡,与世长辞了。 天赐抱着父亲的遗体,嚎啕大哭,只觉得一腔悲愤在胸中翻涌,竟是痛不欲生。 慕阳、赵简闻声进来,见张父已亡,也是放声痛哭,一时间,众人直是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众人哭罢,将张父遗体抬出牢营,随天赐一起,将张父遗体运回青牧村后山之上,与天赐母亲合葬在了一起。 安葬完毕,天赐长跪在父母墓前,发誓说:“汪家狗财与那狗县令勾结,先害我母,又杀我父,此仇不共戴天,不杀二人给爹娘报仇,我天赐誓不为人!” 天赐起身向慕阳、赵简二人拜谢道:“多谢二位兄姐相助,待兄弟报得家仇后,定当为二位生死效劳,以谢大恩。” 二人连忙上前相劝,说报仇之事,宜从长计宜,不可莽撞行事。 赵简说道:“那汪家是桐原县手握重兵的防御使大人潘家的女婿,县令自然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等为兄我回去力劝镇西王发兵拿下桐原城,到时就可为兄弟一血家仇了。” 天赐也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要先在此为家父家母守孝七日,以尽为儿之孝道。你等不必为我操心,且先行回去,我事后再来与二位商议长久之计。” 二人听他此言,也就稍许放心,遂与天赐告别,返回了桐原城去。 第十九章 救美 且说慕阳、赵简二人与天赐告别以后,乘车赶回桐原城,一路上,二人说起当今官吏贪腐无度,欺压百姓的种种,心中甚是愤愤不平。又谈到天赐的未来,也都不免为他担忧。 说起那乡里、县里的那两个恶霸的后台潘天寿,慕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说:“那贼仗着自己是朝廷钦命的平叛大臣,挟兵以重,别说是对百姓了,对地方官兵也是极尽盘剥欺压之手段,使得桐原无论官民,俱是怨声载道。” “那潘大人确实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受朝廷之命,发兵西征以来,一直与叛军在此地僵持,虽然互有攻守,却只是点到为止。这潘大人就一边向朝廷索要军饷粮草,一边向地方征兵收税。据说桐原城及周边地方,家有男丁者,必服兵役,否则就上交银两才得免役,一个男丁,每年征收十两纹银,仅此一项那潘大人就赚得盆满钵满。更别说他在边境私设黑市,与西域暗地互通物资,大发战争财了。在桐原驻兵几年,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哪里是带兵平叛,这分明是鱼肉百姓嘛。”赵简恨恨地说到。 慕阳没想到赵简这个外地人,对本地形势也是了如指掌,顿时刮目相看。 两人说着就到了桐原县城的西大门。却见城门外兵士林立,几队官兵正在城外盘查过往行人。 马车行至近前,两名士兵上前拦住,说是要检查。 赵简问士兵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说:“奉命在此盘查,防止近期有敌军探子混进城中,城里马上就要布控了。” 看来朝廷将增兵西征的传闻是真的了,赵简心想。 官兵盘问了慕阳、赵简二人,又查过了马车,就放行让他们进城。慕、赵二人正准备登车时,过来一人,拦住二人去路。 这人骑着匹高头枣红马,头戴一顶狮子盔,身披一副铁叶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脚登一双黄皮衬底靴。 赵简认得此人正是潘天寿的小公子,潘世军,人称潘少。此人随父出征,在军中任了个督军闲职,成日在桐原城内耀武扬威,为非作歹,尽干些欺男霸女之事。 那潘世军翻身下马,来到慕阳小姐面前,不怀好意地说:“谁说敌军探子只能是男丁,这个美人儿,我看就像敌军谍报,本大人要好好搜她一搜。” 说着,就伸出手来,在慕阳小姐的腰上捏了一把,慕阳被他这一动作吓得着实不轻,连忙后退。 那潘世军趁势上前踩住慕阳的裙摆,只见慕阳的罩裙“哧啦”一声,从肩头滑落,露出肌润珠圆的两只雪白肩膀。 慕阳尖叫一声,逃到赵简背后,双手护肩,一时又羞又怒,不知所措。 那人还欲上前,赵简挺身而出,拦在他面前:“这位官爷如何做此下流举措,这位可是城中都尉楚大人的千金。” “呸,什么都尉,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而已。”潘世军啐道。“你是何人,胆敢拦阻本大人查案,还不快闪开!” 说罢,潘世军一脚就踢过来,直奔赵简裆下。 赵简闪身避过,并不还手,却转身护着慕阳上了马车,让车夫立即驱车离去。 那潘世军见状,正要招呼士兵拦下,却见赵简突然飞身一脚,踹在他的前胸,立时被闷声被踢出两丈开外。 众官兵立即向赵简涌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刀剑齐下,要致他于死命。 那赵简可是王爷府中近身侍卫,企是这些人轻易能伤的,只见他在人群中翻转腾挪,脚踢拳打,瞬间数个士兵被撂倒在地。 赵简又从一士兵手中夺过一只长枪,舞将起来,只见一片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一杆银枪顿时被舞得天翻地转,竟是泼水不能入,又是一阵扎、刺、挞、缠、圈、拦,招招制敌,枪枪索命,立马又有几个士兵被挑翻,一时竟无人能近得身来。 众兵士且战且退,不敢在上前来,但那赵简也始终困于人群之中,脱身不得。 那潘世军被兵士扶将起来后,跃身上马,指挥一队骑兵杀将过来。 只见那边骑兵,分成两骑一组,拉着一个大网横扫过来。这是军中专门用来捕捉逃兵败将的,叫做天罗捕。 这边,一组长枪兵齐齐将数十杆长枪向赵简投将过来。 赵简一面躲枪,一面避网,腾挪辗转,体力渐渐不支,一个不小心,竟被一只大网网住,被骑兵给掳了去。 潘世军驱马上前,指着在网中挣扎的赵简说:“给我拿下!” 一群士兵上来,连人带网将赵简摁在地上,七手八脚,捆了个结实。随后押上囚车,与众官兵一起,带入城内去了。 且说这边,慕阳小姐驱车赶回家中,向父母哭述经过。 其父楚为先听罢,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骂道:“那黄口小儿,竟敢羞辱我女,实在气煞人也,我这就去与他拼了!” 慕阳之母恁是拉扯不住,楚都尉出了门来,带上二十名兵丁,快马直奔西城门来解救赵简。 不想赶到时,人已散尽,不见踪影。只好收兵回来,向慕阳如实相告,慕阳听闻后,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十章 狼杀 话说天赐留在后山上,为父母守孝,当晚也未休息,在双亲墓前打座,一面想起自己这离奇的身世,竟也唏嘘感叹。 他看着手里攥着的那块玉璧,心想自己与那判臣之家宇文家族究竟有何种联系呢?刚刚出生不久的自己,怎么又到了狼窝之中?狼为什么又会哺育自己呢?越想心内越是纷乱,毫无头绪。 就在他思绪万千时,突然发现远处有一双放着光的眼睛正在暗中窥视这边,凝神一听,知道是当年那只头狼回来了,心下大喜,即以狼啸之声,将其唤将过来。 那狼从林中闪身出来,来至天赐近前,竟然摇头甩身,十分欢娱的样子。 多年未见,天赐见到头狼后甚为高兴,不免又勾起往事,心中又喜又悲。 天赐心想到,爹说我是从狼窝中捡来的,难怪从小叫我狼仔,我竞与狼有着不解渊源,也许这只狼就知道我的身世吧。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我师姐天性喜鸟,常与鸟为伴,会鸟鸣,懂鸟语,难怪她能修成御鸟术的最高境界,可化身为鸟。我从小与狼为伴,习狼性,知狼语,我何不将御兽术之通灵术在狼身上试一试呢,何况,他多年照师尊法要运练元气,如今已是可以随意调动元神精气了。 虽然师父曾说与兽通灵最难的是狼,但也许是我的一条捷径呢,他想到。 想到此,心中大喜。当下五心朝天,盘腿坐好,双手阴阳环抱,掐住子午诀。气沉丹田,意守玄关,练气化神,口中念念有词,调动体内元神欲与那狼意会神通。 几试不成,又先将那狼催眠后又试,如此反复揣练,七日之后,天赐正闭目运神修炼,突然感觉灵光一动,他睁眼一看,竟然看见自己恍若如定般端坐于前。 他放眼远眺,目力所及,瑕疵必现,眼前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鼻息之中,各味杂陈,清晰可辨,拔足狂奔,脚下竟是轻盈无比。 他跃过山涧沟壑,穿过丛林草地,瞬间就来到山巅之上,他仰天长啸,声音划破群山苍天,在林中回响,久久不绝。 天赐此时,以狼眼看世界,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自己竟能无师自通,练成此功! 天赐大功告成后,守孝期也已满。当下拜别双亲之墓,起身回桐原县城去了。 回到县城当天,天赐又到县衙告状,县令大人以当事之人已死,原案已查无对证,所谓投毒,也无法查实为由,拒绝立案,将天赐赶了出来。 天赐到也不怒,来到街上,找到一文房,向店主求了纸砚笔墨,当下开始愤笔疾书起来。 第二天,县城门口和县衙大门之外,凡是热闹之处,都张贴了一张告示,引得众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此告示上这样写着: 《村民张氏夫妇冤死案之判》 桐原青牧村张氏家张世杰、张秦氏夫妇,本为遵纪守法之良民,却受本村财主汪氏欺哄恶诈,以伪作之房契,将张氏夫妇骗至村外安家,后又借修建生祠之机,害死张妻,以伪造文契之罪,陷害张氏。张氏之子查实证据,多次举告,本县县令竟百般庇护,拒不坐实汪氏之罪,反而与汪氏勾结,暗中投毒,害死张氏。 今告官不准,民冤难伸,遂告山神,山神圣明,立判汪氏汪炳成,吴氏吴启征二人罪无可赦,判为狼杀! 此判。 庶民 张天赐 众人看罢判书,都互相谈论,纷纷猜测“狼杀”为何意?各种说法都有,一时间竟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大家都期盼着看看究竟怎么个狼杀之法。 县长大人自然也听人传报了此事,大怒曰:“此妖人求告无门,竟然大胆作怪,口吐痴言狂语!”即命衙役前去揭了告示,当众撕毁。又令家丁、差役加紧看门护院,以免妖人作乱。 次日一早,当众衙役们赴县府当差时,发现县老爷吴启征的尸首竟然横陈在县衙大门之外,脖子已几乎被咬断,面色狰狞恐怖,腹部被掏食一空,还剩几截肠子挂在腰上。周边尽遭鲜血浸染,狼爪足迹之印清晰可见。 时至午时,又传来青牧村汪家汪炳成老爷也被咬杀于家门之前,惨死之状与吴县令如出一辙。 一时满城上下,传闻四起,人心惶惶,个个谈“狼”色变。更有不少民众拍手称快,传为:天狼下凡,诛杀恶人,大快人心。 第二十一章 投案 得知自己的女婿和桐原县长被杀,防御使大人潘天寿怒不可遏,心想在这桐原小城,竟敢还有人在他头上动土,犯上作乱,理应当立即处死,以儆效尤。于是即刻下令,派兵满城搜捕,欲将兴妖作怪的张天赐捉拿归案。 这时,潘公子潘少着人来向父亲大人禀报,说抓了个要犯,系敌军探子的首领,镇西王的贴身侍卫,此人正是赵简。 原来那赵简被抓后,投入大牢。牢中几名狱犯,欺他新来,自然与他挑事,赵简本就气无所出,趁机给那几个一顿拳脚教训。 那几人没有讨到便宜,反到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筋动骨,叫苦连天,自是不敢再惹赵简。 不曾想,其中一个狱犯本是被抓来的叛军俘虏,见赵简身手不凡,似曾相识,仔细回忆后,竟然认出了他,遂向牢头举报了赵简。 潘少得报后,如获至宝,大喜过望,立即将赵简投入死牢关押。这边一面马上向防御使大人汇报,一面以“与叛军勾结作乱”的罪名,派人去将楚慕阳也捉拿来关进大牢之中。 来人还向潘大人禀报说,据查那张天赐与赵简,以及那楚家小姐楚慕阳三人是同伙,曾多次被人看见一起出入,潘督军已将那赵、楚二人都捉拿关押,正在提审当中。 潘大人听报后很高兴,颁令嘉奖,同时又下令,悬赏三军,限时捉拿张天赐归案。 当天晚上,潘大人在帅府之内休息,睡至半夜,忽然醒来,惊见一只大狼盘坐于床尾,两眼放着红光,正对着他虎视眈眈。 潘大人立时魂飞魄散,翻身从床上掉下来,连滚带爬地钻进床下,大呼救命。 卫兵听闻动静,冲进卧房救驾,将潘大人从床下救出,然而满屋搜索后,却并未发现任何狼迹。 潘大人满腹疑惑,难道那狼只是自己梦中所见不成,但他此刻仍然能闻到那狼的臊气,心中甚是不解。 他来至床尾,见那大狼刚才所盘踞之处,有一片水迹,探鼻一嗅,一阵狼臊气扑鼻而来,竞是一滩狼尿。 这还得了,这狼竟能闯入防备森严的帅府之中,在他的卧榻之上撒了一泡尿,如是要取他性命,岂非易如反掌!潘大人当下惊魂失色。 潘大人立即下令,将捉拿妖人张天赐的悬赏金额提高三倍,还允加官进爵。同时,将卧榻悄悄移至一秘室内,并在卧榻之旁都安排了士兵守卫。即使这样,晚上仍是难以安然入睡。 话说那楚都尉楚大人,得知自己女儿被官兵所抓,自是心急如焚,立马赶到防御使大人府上求情。 卫兵通报后,楚都尉进府拜见大人,向潘大人跪求道:“楚某不才,向潘大人请罪。只是吾家小女与那张、赵二人,只是偶然相识,并不相熟,也不知其根底。望大人念其年少不更事,能宽宏大量,予以从轻发落。” “那张氏妖人,以妖术诛杀朝廷命官,魅惑民众,犯上作乱,那赵氏更是敌军谍首,都是罪无可赦。你女与此二人交往甚密,自是难脱干系。待查明案情,再作定论。你且退下。” 楚都尉自是不肯放弃,一番苦苦相求之后,那潘大人说:“这样吧,你若是三日内将那张氏妖人给我捉来,我便赦免你女无罪,立即释放。”说罢,拂袖而去。 无柰,楚大人从潘府出来,回到家中,闷闷不乐,长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下人来报,说外面有一道士求见。 楚大人心下纳闷,自己素来不曾与游方术士交结,今日不知为何有道士造访,即命人请进来相见。 不一会儿,那道士进来。只见这道人丰姿清秀,相貌稀奇,身着宽袍大袖,道家风味异常,有飘然出世之表。 当下楚大人揖首相让,二人厅内落座。 “不知仙家造访贫舍,有何指教?”楚大人问到。 “哈哈.......哈哈”那道士闻言竟大笑起来。 楚为先正是不解,只见那道人说道:“在下参见楚大人了,我乃令千金幼时交好,张天赐是也。” 楚为先大惊:“啊!你是天赐?!”定睛细看,果然正是。 “你不知官兵正在捉拿你吗,还不赶快想法逃身,竟来我府上是为什么?” “小的不才,冒失闯下大祸,连累了楚府及令千金,于心不忍,特来求罪。望大人将我绑了去,交于那潘御使,以解救慕阳小姐为宜。” 楚为先听此言,怒起拍案而说:“你且把我当做什么人了!你诛杀贪官恶吏,为父母报仇,理是应当,哪来什么连累之说。” “大人息怒,我让你绑我去交与那潘御使,即能解救令千金,也是为了救赵简兄。” 天赐起身靠近楚为先耳语道:“此事我已有安排,大人尽请放心。但若你不敢依我计行事的话,那也就只好作罢。” 楚为先闻言一怔,说:“有甚不敢,若是能救得我女,就是杀了那潘姓老贼又是如何!” 天赐大喜,就府首在楚为先耳边,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楚为先听罢,稍作犹豫了一下,说:“好!就依你计,反了那贼。” 当下即命家丁取来绳索,按照天赐的安排,将天赐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然后率领众官兵,押了天赐,一起前往潘府投案去了。 第二十二章 献计 潘大人听说楚都尉拿了天赐,正押来帅府,心中大喜。即带人出帅府来迎接。 刚出得门来,见楚为先果然率众押了犯人过来。潘大人上前一步说:“楚都尉果不负重托,亲手拿了这妖人,实乃大功也。” 楚为先见潘大人等从府内迎出,急忙下马,快步上前,拜道:“小的奉大人之命,揖拿要犯张天赐,现将人犯押解至此,听候大人发落。” 潘大人上前将楚先为扶起:“楚都尉辛苦了。”转身命人速去牢中将楚小姐解押送回楚府。 然后与楚都尉一起进了帅府之中,来到大堂落座,并命人将要犯张天则押上堂来。 不一会儿,官兵将犯人押了上来,潘大人府首一看,那犯人被五花大绑,身着一身道袍,面色从容。厉声问道:“妖贼,你姓甚名谁,为何身着道袍,从实招来!” 天赐台头答道:“贫道姓张名天赐,自幼随仙师上山求道,本就是道中之人,自然穿道服了。” “你为何施妖术诛杀我朝廷命官?” “我自幼入道,师从天尊,精熟道法,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呼云唤雨无所不能。此汪、吴二人枉背人伦,戕害我养父母,理当杀无赦。贫道设坛作法,拜请山神,派出天狼而杀之,是为替天行道,非是妖术矣。” “哈哈,小子竟敢满口胡言,现已为阶下之囚了,还在此口吐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贫道到此,是因有天机向大人相告,若非贫道愿意,区区几个官兵就能拿住我吗,真是笑话。”说罢,天赐立起身来,身体微摆,只见那适才还捆得甚紧的绳索就纷纷从身上滑落至地上了。 两旁官兵大吃一惊,竞相拨出刀剑,围逼过来。 “且慢!”天赐向潘大人说道:“潘大人可使两旁人等俱都退下,只留楚大人在此护驾即可,贫道有要事相告。” 潘大人想了一下,若此人真是了得,众人在此也是奈何他不得,若此人只是虚吹,以楚都尉功夫也足以抵当。就说:“好罢,你等众人先行退下,庭外听命。楚都尉到我身边护驾。” 众人领命退至庭外侯命。楚都尉仗剑立至潘大人身后。 “你有何话要说,据实呈报上来。”等众人退下后,潘大人问道。 “因潘大人曾下令揖拿贫道,贫道以为潘大人与那二人一般是草菅人命的无道昏官,遂拜请山神遣天狼来诛杀大人。”天赐坦然相陈。 “不想那天狼是神物,自然能识得天相吉人,他见大人是天上相星降世,有经纶济世之才,怀恩泽民众之心,自然不忍相害,回去复命山神。” 潘大人听得此言,心中暗爽,很满意地点头称是。 “山神转告我说,潘大人一向嫉恶如仇,体恤民情,将来必将拜为国相,经国济世,为万民所仰。但近期将有一劫难,让我等设法化解,以助功成。”天赐继续说到。 “前日我夜观天象,发现大人近期果有一难,怕是在劫难逃,因此特来向大人禀告。” “哦?”潘大人闻言大惊:“是什么劫难,如此凶险?” “大人可知朝廷近期将增派大军前来征剿叛军否?”天赐问到。 潘大人心想此等军事机密竟也知晓,就说:“似有此事。” “朝廷派兵前来看似为征剿叛军,实为来削夺你之兵权,问罪于你。只因大人多年西征,却未夺取一城一池,竟还与叛军在西域私下黑市互通。近日有多个大臣在皇上面前参你,说你假借出征西域,狐假虎威,自专征伐,私自抽丁罚税,苦杀万民。还说你,行似贪狼,心如饿虎,桐原城内军民人等,不敢正视。乃是千家切齿,万户衔冤的罪魁。” 潘大人听天赐如此说来,真是句句诛心,字字见血,不免心惊肉跳,不能自持,立时顿足捶胸地说道:“这是哪个小人如此害我,如此看来,吾命休矣!” “大人不必惊慌,贫道前来相助,自是有法化解此劫。” “若是如此,潘某必将感恩戴德。”说着,潘大人从坐椅上起身来至天赐面前,作揖道:“不知如何化解,愿闻其详。” “朝廷大军来到之前,潘大人可抢先发兵,夺取西域要镇下马关,拿下镇西王项上人头,若是建此奇功,皇上龙颜大悦,重赏不说,必定加官进爵,各种诽谤谣言也不攻自破。” 潘大人的脸色又由晴转阴,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若是如此容易,老夫早已为之,何必等到今天。” “贫道来此献策,必定自有妙计,只要大人肯依我计行事,贫道确保此事必能成功。” “哦?”潘大人眼前一亮,又说道:“那是什么妙计,请快快说来。” “贫道初来桐原之时,结识一人,此人姓赵名简,乃是镇西王贴身侍卫,奉命到城中打探军情。他并不知我是道人,对我十分信任,交往甚好。”天赐如实说来。 “据说,他最近因事被朝廷官兵所抓,投入大牢之中,不知他是否已据实交待。” “他到没有如实交待,但被同牢之人识出,举报了他。现此人已被投入死牢,依刑当斩。”潘大人见天赐如实相告,也就没有隐瞒之意。 “我若领数十人马,闯入大牢,救出赵简返回西域,则可轻易进入下马城关,也能以此获得镇西王的信任。我入得城后,寻机起事,打开城门,潘大人这边事先伏兵于城门外,到时候里应外合,岂不是可以一举拿下关城?”天赐说到。 “此计到是甚妙,只是那赵简与你初识不久,未知根底,如何能信得过你呢?”潘大人问到。 “此言正是,若要取得赵简和镇西王的充分信任,我还差一个重要的信物。只要有此信物,一切迎刃而解。” “是何信物?” “贫道早有安排。请潘大人命人即去帅府大院,在大院中心位置,掘地三尺,然后在其下取土五斤,拿来这里便是。” 潘大人不知天赐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只好依计行事,着人去办。 天赐又叫人打来一盆水,请潘大人用盆中水净了脸后,将盆子交与他。 片刻功夫,泥土取来,呈于堂上。天赐即用盆中之水调和泥土,将泥土揉成一个大球状的泥团,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大方巾,覆盖在泥团之上,然后盘腿打座,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稍过一会儿,那方巾之下竟升起一阵白色烟雾,天赐站起来后,在盖着方巾的泥团上一阵拍、打、揉、捏之后,突然将方巾向上揭开。 潘大人向那泥团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泥团竟然变成了一颗头颅,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竟然是他本人的头颅。 潘大人看得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从没有见过如此逼真的泥塑,不竟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看看自己的项上人头是否还在。 “我救出那赵简后,带他摸进帅府,当他的面,取下潘大人这颗‘人头’,回去进献给镇西王。有此为信物,必定获取镇西的信任,得机近其身,我必能施法取得镇西王的人头来,界时,悬挂于城头,开门迎接潘大人大军进城,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天赐振振有词地说到。 潘大人闻言大喜,直呼“妙计,妙计哉!” 第二十三章 劝战 当下潘大人跟天赐商量好细节以后,命楚都尉精选二十名武艺精湛的士兵,换好便装,听随天赐调遣,定于当晚子时就开始行动。 天赐与楚为先领命下去准备。这边,潘大人召集三军将领调遣兵马,命陈素、马进两员大将各领两万兵马,人衔枚,马摘铃,于子夜前,分别悄悄地埋伏在下马关城外左右两侧,见城内信号后,领兵杀入城内。桐原城内只留两千人马与楚都尉的四千本地守军一起做好城中防务。待拿下下马关以后,潘大人率这留守两千人部队进驻城中接管,陈素则率其两万兵马回桐原县城驻防。 布置妥当以后,将帅各领其命,回去准备去了。 当晚,天赐换了一身黑衣,与那楚都尉派来的二十名精壮汉子一起出发,来至军中牢营之前。 天赐领五人营前埋伏,令另外十五人安排好三辆马车,于牢营之后门外接应。 天赐等在门前埋伏了一会,见大牢门前换了岗。天赐则领五人直奔大门而去。 天赐等人来到大门前,那岗哨,竟视同无物,任由几人进了去。 天赐按照楚大人提供的图纸,顺利地找到关押赵简的死牢门前。 用锤子砸开门锁后,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赵简。赵简翻身坐起来,见是天赐进来,不由得是又惊又喜。 “赵兄,受苦了,小弟特来救你。”天赐进得牢房扶住赵简的双肩说到。 “多谢兄弟冒死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当为兄弟生死效命。”赵简抱拳作揖说到,又问:“这几位兄弟是?” “都是楚大人派来的,自己人,随后将送你回下马关去。” 话不多说,赵简随了天赐等人从牢房中出来,一路甚为警惕,轻手轻脚,以防被人发现。但他却见天赐乃是信首阔步,犹入无人之境一般,就小心提示:“兄弟小心,以防守卫撞见。” 天赐说:“不打紧的,你放心好了,只管随我来就是,没人敢阻拦你我的。” 一路从牢房中走出来,赵简发现当真没有任何狱卒、守卫出现,平时的岗哨竟好象躲着他们一样。 七人从后墙翻出,见外面早有三辆马车和一干人等在此等候。他与赵简等几人上了一辆马车后,命来人将另外两驾马车行至城外等候。 天赐则命马车向潘御使的帅府驶去,赵简不解,问:“我等此去是何为?” 天赐笑曰:“赵兄此去回西域复命,小弟自应有大礼相送,好让兄台回去居功请赏啊,我们这就去拿取大礼哈。” 赵简听得是一头雾水,不知是何大礼,也不好再多问。 一行人乘车来到帅府后院之后,天赐命那随行五人在此望风守候,随后取出两把利剑,将其中一把交与赵简,让他随自己翻墙而入,进至帅府当中。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房前,只见房内灯火通明,房内一人影正在来回踱步。 两人来至窗下,天赐与赵简分别在窗纸上戳开一小孔,向里看去。 赵简一看,不得了,这不正是朝廷钦命的防御使潘天寿潘大人吗。只见他在屋内手持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踱着步,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赐对赵简轻声说道:“你在此稍候,待我进去取了他的首级与你。” 赵简担心有诈,再说潘天寿武功也是了得,难以轻易制服,正要拉住天赐让他且慢,却只见天赐已立起身来,破窗而入。 潘大人见有人闯进房来,大吃一惊,厉声喝道:“大胆毛贼,竟敢私闯帅府。”说罢将手中书籍掷向天赐,随后闪身进入一偏房内,天赐持剑跟进其中。 潘大人进入屋中,见天赐跟了进来,就转身指着案几之上的一个包裹说:“人头在此,你快取了去,投奔敌营。” 天赐看了一眼那包裹,说:“此头颅上没有血迹,怎能当真,必引起他的怀疑啊。” 潘天寿听言一拍脑门,说:“唉呀,你若不说,竟将此事忘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天赐笑了笑,说:“那只好先借大人的头颅一用了。”言毕手起刀落,一阵寒光闪过,可惜那潘大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头颅就从项上滴溜溜的滚落在地上了。 那赵简正在房外紧张地等候,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天赐已从房门出来,一手提着一个包裹,一手提着一个人头首级,还在淌着鲜血。 赵简凑近一看,那人头正是潘天寿潘大人的项上人头,两只眼还大大地睁着,一副死不螟目的样子。赵简当下是又惊又喜。 二人翻出院墙,来到接应之处。天赐命人将头颅包上收好,将另一包裹交人送往楚府交与楚大人。 然后几人驾车驶至城外,与城外的两辆马车会合后,三驾马车一字排开,向西域要塞下马关飞驰而去。一路上,天赐向赵简交待了事情原委,并教他如何如何跟镇西王汇报。 众人来到城关之下,赵简上前通报口令叫开城门,放众人进入。天赐令随从人等,在城门口候命,然后与赵简驱车直奔镇西王府。 来到王府后,向卫兵通报有紧急军务向大王汇报。不一会儿镇西王传令召见。 镇西王听传言说朝廷将派大军围剿西域,派出探子出去四处打探,也尚未得到准确消息,这几日正在发愁,竟是夜不能寐。听闻赵简回来禀报,立马传令召见。 赵简与天赐进入王府来到议事堂,参拜大王之后,赵简禀报说:“领大王之命,我在桐原城内打探敌情。通过义弟张天赐结识了桐原城防务都尉赵为先大人。那赵大人素来看不惯朝中军队在桐原为非作歹,对那潘御使更是恨之入骨。前日那潘家小公子竟然当众调戏楚家小姐,还借故将其关押牢中。楚大人遂向我表示愿意举事谋反,投靠镇西王,匡扶朝廷。遂与我义弟设计拿下那潘天寿的人头,前来献与大王。”说罢将手中包裹打开呈上。 镇西王一见果然是潘御使人头,不由大喜,又问:“那楚都尉现何在啊?” “楚大人与我义弟张天赐已施计,将桐原城内大军骗至下马关城外埋伏。待会儿,见我等发出信号,就将攻入城内。请大王立即布置兵马,布阵设伏,则可将进犯之敌全歼于此一役。楚都尉已率本城士兵控制住桐原城内所有军事防务,敬待镇西王派兵取城就是。” 镇西王听言后,低头沉思,似有犹豫。 张天则见状,上前一步说:“小的张天赐,斗胆向大王进言。” “你说。”镇西王说到。 “现在敌方大军已兵临城下,不管大王出手与否,都将攻进城内。即使桐原城内大军不攻,朝廷也已派出重兵前来围剿西域,并无招抚大王之意。下马关乃西域重要关口,此城一下,西域尽失,界时大王将退无可退,守无可守,悔之晚矣。大王不如趁此良机,全歼桐原大军,直取桐原城,在桐原城布下防控,下马关提供后援支持,两城形成呼应之势,方可有抵挡朝廷大军之可能,请大王三思。” 镇西王听了此番言语,茅舍顿开,大喜曰:“此言极是,本王险些误事。这位少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略,实为罕见,将来必成大器。”说罢,立即传令三军,帐前听令。 第二十四章 夺城 镇西王召集三军将士聚齐之后,即令成广,李震山两位大将,各率一万五千兵马,立即从东西两城城门出去,悄悄埋伏在围城敌军之后,伺机而动。命大将司徒矅领五千弓箭手城楼上埋伏,令大将赵世剑率五千铁骑兵,城内设伏。 众将一一领命下去布置兵马。 天赐命而随来的二十人,说:“你们十人把守大城门,十人把守内城门。你们身着黑衣,头缠黄巾,两军将士等皆已得令,都会把你们当做自己人,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只管依令行事,听号令声开关城门。” 一切安排妥当后,天赐就连发三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在天空中炸响开来。 这边又点起准备好的数十堆柴火,一时城内火光冲天。十名黑衣人得令将大城门打开。 埋伏在城外的陈素、马进两员大将见城内发出信号,城门洞开,立即令兵向着城内杀将进去。 众官兵冲进城前,从城门内鱼贯而入,刚进去半数人马,突听得号声四声,内城门突然被关上了。 这时,四周城墙之上突然令旗招展,出现无数弓箭手,顿时箭如雨下,射向涌入内城的官兵。 进入内城的万余名人马立时被箭雨射得人仰马翻,哀嚎连天,众官兵将士一时摸不清东南西北,又纷纷调头往城外冲去。 这边往城里冲锋的将士,黑暗中见有人往外突,以为是城内防卫的士兵冲了出来,举刀就砍,顿时杀作一片。 突又听得一阵炮声炸响,内城门又被打开,从城内冲出一队铁甲骑兵杀了进来。 此时,那困在内城之中的敌军士兵,只顾举着盾牌,伏身躲避箭雨,哪还有什么还手之力,立马被冲进来的骑兵杀得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余下士兵竟是拼命的往城外逃命。 与此同时,城外杀声大作,成广,李震山两位大将领兵又从城外两边杀过来。 且说那在城门口相互对杀的敌军官兵,刚刚发现双方误会错杀,停下手来,不想又从城里冲出一只铁骑,还没弄清敌友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见那城内的铁甲骑兵在敌军中来回冲杀,城外被西域士兵围得水泄不通,由外向里杀将过来,城头上万箭齐发,射向敌军。一时间,敌军死伤无数,尽失抵抗之力,任人宰割。 这边王府内,镇西王与一帮文臣正在大殿之内等候军情,赵简与天赐也侍立左右。 二个时辰过去了,镇西王听得外面喊杀声之声渐渐平息。这时,传令兵前来报信:“禀大王,我军已取得大胜之势,全面控制了战场局势。敌军死伤无数,已溃不成军,只待束手就擒。” 镇西王仰天大笑:“哈哈,我等现在可出去看看败军惨状。”说罢遂领几个文臣从王府出来,赵简、天赐也跟将出来,众侍卫军押后。 刚来到王府前的大街之上,就见前面远处,一队人马在几骑快骑带领之下,向这边赶来。 镇西王等以为是军中前来报喜者,就与众臣立足等候。 天赐在人群之后一听,不好!这冲过来的几骑快骑,马无配铃之声,显然是突围而出的埋伏敌军。 原来正是那敌军大将马进,率几十人从那包围圈中杀了出来,冲进城里,正寻路而逃,见前面数十人站立等待,华盖罩顶,袍服加身,知是要人,就提刀直杀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赐从众人身后闪身来到前面,迎住那狂奔而来的战马。 那马进骑马冲至近前举刀就砍,天赐往旁边稍移一步,劈开长刀,拦至马前。 那马见前面突然有人拦住,就扬起前蹄,准备跨将过去。 天赐也不避闪,却竟然伸手去接住了那飞马的两只前蹄,然后顺势转身将双手往后一送,就将那匹马向身后空中抛扔了出去。 只见那马连同座上之人,一同飞将起来,越过众人,飞出七八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后面接踵而至的三匹马,都被天赐如此接连扔了出去,立时,一片人仰马翻,哀嚎不断。 众人还不明就里,赵简却看得目瞪口呆,这招四两拨千斤,不,应是拨万千才对,是上乘的太极神功,竟已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这少年是人还是神?!。 天赐高声喊道:“是敌军来袭,赶快护驾。” 众侍卫军冲上前去拦住后面跟进的士兵,一面将镇西王等围在中间。 赵简命人将摔在地上的那几个捆了,押了下去。然后上前一天赐一起对付后面赶来的敌兵。 那群突围而出的士兵,一见折了主将,正惶惶然不敢上前,后面追兵又立马赶至,只好束手就擒,缴械投降。 见已制服来犯敌军,镇西王与众臣才惊魂甫定,遂又返回到王府大殿之内。 这边前线众将,得胜班师,一面着人打扫收拾战场,一面前来向大王禀报胜果。 此一役,杀死杀伤敌军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除少数人马突围而出,敌军四万人马损失贻尽。 话说桐原城内,楚都尉待潘部大军出城以后,立即招集地方驻军,派两千人在四门布防,又安排两千人,在兵营周围埋伏。 然后亲自带人到兵营之中,呈上美食酒菜,慰问那留守的两千将士。待众官兵尽情吃喝之时,命人悄悄地将营中士兵的兵器全部搜走。 安排妥当之后,他立至营中,向众官兵高声说道:“朝廷无道,民不聊生,潘姓狗贼,更是贪狼饿虎,自专征伐,苦杀万民。今日桐原驻军,已投诚西域,誓将惩奸除恶,匡扶朝廷。” 说罢,他将那颗天赐留给他的,潘天寿的假人头,高高举起:“我已手刃那潘姓狗贼,取其首级在此。众官兵有愿随我起事者,留,不愿者,去,绝不为难。但若有反抗之举者,格杀无论!” 四下埋伏的桐原士兵持刀枪现身出来,将那两千官兵团团围住。 众官兵手无寸铁,又见主帅被杀,大势已去,只好投降。 半夜时分,从下马关兵败逃回的几百名官兵,进入桐原城后,也被楚大人手下将士全部拿下。 至此,桐原城内全部换防易帜,被楚大人控制妥贴。 第二十五章 劫粮 次日一早,镇西王率众文臣武将,兵士五千,浩浩荡荡地从下马关出发,前往接收桐原城。 楚都尉这边早早就带领部下官兵两千人众,在桐原城外列队相迎。 远远见镇西王率大军前来,楚都尉立即下马,快步上前,来至镇西王驾下,伏地拜过:“桐原城折冲都尉楚为先拜见镇西王,臣今愿献城以投明君,承蒙不弃,定当生死效劳。” 镇西王当即从马上下来,上前扶起楚为先,说:“楚将军请起,今日本王能得楚将军相佐,实为国之大幸。” 楚为先又与众文臣武将见过之后,引领众人进入城内。 镇西王在桐原城内设宴庆功,大宴众将兵士。并下令封赏有功之臣。赏楚为先白银万两,封为定远将军,镇守桐原县城;赏赵简和天赐白银各两千两,封赵简为桐原都尉,封张天赐为桐原知县。 天赐以身入道门,无意做官为由推辞了官职。并建议镇西王免除桐原县两年税赋,以取民心。镇西王应允,下令昭告全城,免征皇税两年。全城上下自是欢欣鼓舞,歌功颂德不表。 正在此时,传令兵来报,朝廷已派辅国大将军方定超领兵八万,镇南王秦逸飞领兵六万,出军西征,两部先后已启程,正向西域进军。 镇西王听报,甚是惶恐,急忙召众臣议事。众臣以为,应将防控重点放在下马关城,此关地势险要,所谓下马关,意即人若至此,骑马难行,必下马徒步,方为可过。此关易守难攻,潘御使多年征伐,未能得利,也是因此。 镇西王听言后,斟酌再三后决定,留司徒矅大将和两千兵士协助楚将军驻防桐原县城,又下令征调西域内全部兵马不日内赶往下马关城布防。然后就率领众文臣武将以及所乘三千官兵匆匆赶回了下马关城。 这下可愁煞了驻守桐原城的楚将军,其所率桐原官兵,连上收编的降军,只有五千余人,再加上留下来协防的司徒大将的官兵,尚不足八千人,如何能抵抗朝廷十数万人马的进攻? 就是围而不打,这桐原城最多也只能支撑月余,到时候弹尽粮绝,城中百姓岂不是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镇西王使出这弃车保帅之法,着实令人愤懑,如今让这缺兵少粮的孤城即将面临朝廷重兵围剿,这叫人如何是好。 楚将军急招司徒矅、赵简、天赐等三人前来商议对策。 司徒矅大将首先发话:“镇西王如此安排,无非就是要我等死命守城,为下马关城完善布防争取些时间。我等只能拼死抵抗,能多守一天算一天,只要能确保下马关城不失,早晚镇西王还有机会发兵收复此城的。” “说是如此,但此城内官兵多是本城中百姓的子弟,一旦失守,难免城中百姓会受到牵连,遭此涂炭,楚某虽死不足惜,但连累满城百姓同担谋反罪名而受戕伐,楚某确实担待不起哈!” 天赐听了楚将军所言情况后,说:“楚将军不必担心,镇西王此举我早已料到,在下自有对策,可保桐原不失。” 楚将军闻言大喜,当下向天赐救教。 天赐沉思半响,说:“兵家常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既然朝廷已经发兵来前来,其粮草部队肯定已经提前出发往西域而来。粮草部队并不知桐原城已被拿下,其目的地自是直奔桐原而来,我军若是先将其粮草截获,自是先胜了两成。” “那桐原城失守的消息,肯定不日就会被朝廷所知。定会立马通告西征大军,到时候哪里还会蒙在骨里,自动送上门来?”赵简说到。 “此言正是。”天赐说到,“可命人取图来一观。” 楚将军即命人取来地图展开在案上。 天赐指着地图上的浦西口,说:“我已探知,粮草今日也运至此地,请楚将军标出距此地最近的驿站在何处?” 楚将军看了下地图,指着一处说:“这里便是,距浦西口不到20里的陈塘关,是最近的一个驿站了。” “朝廷得信后,必令驿使,快马加鞭,以八百里加急金牌传令,通告各部。我们只须立即派人赶往陈塘关,夺了驿站,截了信使,即可确保无虞。”天赐说。 “我即刻率两人赶往陈塘关,劫了驿站,截取信使!”赵简当即领命,下去备良马三乘,领精兵二名,快马直奔陈塘关而去了。 这边,天赐又问楚将军:“城内除了这八千兵马外,还可召集精壮民夫多少人?” “最多可征募万余人左右。” “可用我军日前缴获的军备武装这些民夫,不要求其骁勇善战,只求作其声势而已。到时候,将军可令赵简与司徒矅两人各领四千兵马和五千武装民夫埋伏在城外两侧,伺机而动。”天赐说到。 “那岂不是城内空无一人,如何作防?”楚将军问道。 “我与将军,还有城内妇孺即可。” 楚将军大为诧异,不知何解。天赐从怀中取出一图,呈与将军,说:“将军可令人,依照此图制作,完工后,置于城头备用。若日内能完成一百个是最好。” 楚将军展图一看,是一个木质工具的设计图,上有弓弩以及杠杆连环设置,到不是十分复杂。即命召集能工巧匠依样制作。 话说赵简率领两名兵士,换了戎装,打扮成帝国士兵,快马加鞭,连夜兼程,直奔陈塘关。 翌日中午终于快到了陈塘关驿站,见驿站上有七八个士兵守卫,加上驿使共有十人左右。原来送粮部队经过上处时,留下了五百石粮食供随后大军使用,并派了七名士兵守护。 赵简等人马不停蹄,直入驿站内,向站内驿使喝到:“金牌急令,速传先遣护粮大军!不得延误!”说罢,从挎袋中取出一道令牌和一封密封的文件交与驿使。 那驿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拜领了令牌和信件,转身就去牵出快马一匹,准备出发。 赵简又对站外官兵说道:“此令十分紧急重要,尔等派遣两人护送前往,确保无误!” 那几名士兵相互低语了几句后,有两名士兵分别去牵出马来,与驿使前后相继疾驰而去。 待送信驿使走远后,赵简拔出长剑走向那五名看管粮草的士兵:“吾乃镇西王手下,今奉命在此拦截信使,尔等立即弃械投降,可保一命。” 前面两个士兵怔在那里不知所措,赵简上前将二人的长枪收了过来,递与两个随从。 两名随从刚欲上前,突然间赵简平地跃起,跳上粮垛,大喝一声:“站住!” 原来,站在远处的两个士兵见不妙,转身就跑,往栓马的地方奔去。 赵简用脚从粮垛上勾起一袋粮食,用力抛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被重重的砸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跟在后面的那士兵见状,回手将长枪刺向赵简。 那赵简竟也不避,迎着那长枪扑了上去,眼看长枪要扎进赵简的身躯,却见那身影就势一翻,就顺着长枪滚向了那士兵。 待赵简在那士兵身后翻身落地站定以后,那士兵的头颅也滴溜溜滚落在地上了。 赵简三人将三名士兵捆绑安置好以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朝廷的金牌驿使才赶到。 骗过金牌急件后,打发走了信使。拆开一看,果是命护粮部队停止前行,在原地等候,待后续大军赶上后同行。 命两随从将驿站上的粮草焚烧掉以后即回,赵简就快马加鞭赶回桐原城向楚将军复命去了。 待与楚将军相见时,赵简汇报说:“那护粮的官兵,得到我们假传的命令后,正快马加鞭地向桐原城赶来,可能今日晚间就将到达。” 楚将军大喜,即命人下去着手布置,准备好劫取粮草。 果然,天至将黑,前面探子来报,粮草大军已至城外数里,楚将军当即点齐千名兵马出城迎接。 不久,运送粮草的车队来至城前,浩浩荡荡近千辆马车在千名士兵的护送之下,运进城来。 楚将军上前拜过护粮将领,道过辛苦,遂邀众官兵进城,设宴款待。一边安排属下将粮草清点入库,安排妥当。 这边楚将军与护粮将领官兵一起,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待一个个酒足饭饱之后,命人解除了武装,一一拿下,关押牢中不表。 属下来报,共收粮草三十万石,俱已入库。 楚将军大喜过望,前日听镇西王免城内赋税二年,虽是大得民心,但心中为何处筹集官兵粮食很是焦虑。现在有了这么多粮食,足以供城内官兵两年所用了,心中自叹天赐真是料事如神。 第二十六章 排箭 大兵压境之下,虽然桐原城内不免人心惶惶,但由于免了两年税赋,加之长期在城里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兵被拿下,城里呈现出一派兴兴向荣的气象,百姓自是欢欣鼓舞,听说朝廷来犯,个个都义愤填膺,各家壮丁都争相入伍,愿为保桐原,誓死一战。老少妇孺也都齐心相助,帮助兵官将士连夜固城筑防。 依照天赐提供的图纸,城内的能工巧匠连夜赶制,次日一早,一百二十个依样打造好的器械已摆放于城头之上。 天赐遂请楚将军上城观看,他将众人演示此器械的妙用。 楚将军上得城楼来,靠近细看此物,只见此物是由一排十个人形大小的木板组成,每块木板前架有一只弓弩,其中五块木板是向上立着,另外简隔期间的五块木板则是倒放在地上。这些东西排放在城楼之上,仿佛是站了一排持箭的兵士一样。 天赐上前操作演示,只见他用脚一踩那木架下面的一个踏板,那五块躺在地上的木板之上的杠杆连环开始运作,立时就将弓弩的弦拉得满满的。 天赐命士兵取来箭矢,将箭插入弓弩的箭槽之中,每个弓弩上有五个箭槽,整整插满了二十五只箭。 天赐再踩踏了一下第二个踏板,那五块躺在地上的木板托着拉满弓,上满箭的弓弩,立马从地上弹立起来,而之前立起的五块木板则向后倒下,躺在地上。 只见天赐又一脚踩在第三个踏板之上,但见五只弓弩齐射,二十五只箭同时飞向城外,在距城墙五十丈左右的地方,齐齐插在地面之上。 “这器械名曰‘排箭’,就是如此循环运作,只须二三人操作即可,一人负责触发踏板,两人负责在放倒的弓弩上装好箭矢。十分简单。界时,将军只须派二三百妇女儿童随我在这城上护城足已,大可放心。” 楚将军直呼“妙哉!”,又说道:“不过这种发射方法,只怕城内的箭也不够用了。” 天赐说:“这个不必担心,到时自会解决。” 楚将军大喜,当即又下令工匠再赶造八十台,凑足二百台置之城上。 这时楚将军又突然想到什么,不免忧虑地说:“只是敌军到时会用投石车远距离攻城,那时只怕城上这些射箭器械都难以幸存啊。” “将军顾虑所是,不过我也早有防备。到时,我会设法坛祭天象,以求天降祥云罩护我城,不被敌军炮石所伤。”天赐说道。 “请将军命人寻来三十口大锅,在距城墙外八十丈开外处,每隔三丈放置一口锅,呈一字排开。”天赐又向将信将疑的楚将军说道: “在锅内注满清水,锅下备好炭火,然后在每口锅内放入我特制的药粉一包即可。” 也不管天赐又弄什么玄虚,楚将军此时也只能对天赐是言听计从了,遂命人依计行事就罢。 这时,前方探子来报,说是辅国大将军方定超率大军已至五十里外,发现粮草部队未在原地等候,急派出柴宇为主帅领五万人先头部队向桐原进发,预计明日上午即可抵达。 楚将军听报后,不由得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地说道:“我城内兵力不足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强兵压境,实乃天亡我也。” 天赐见状,安慰说道:“人少何所惧,别忘了我可是得道高人,到时自会撒豆成兵,助你安守城邦,尽管放心是了。” “此话可当真否?”楚将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忙问天赐到。 “呵呵,撒豆成兵嘛,那到未必,不过我可遣天兵天将助你。”天赐笑着说罢,又从怀里取出一图,递与楚将军。 楚将军接过图纸一看,见上面画有一灯笼,灯笼下面坠有三根线,三根线上系有一托盘,托盘上置有一油灯。 “小弟莫在打趣于我,这不就是一盏孔明灯吗?”楚将军兴趣索然地说到。 “正是,将军可命人制作五千只孔明灯,到时候放飞天上,我自会将它们度化为天兵天将,助我军一力。” 楚将军也只好满腹狐疑地命人下去依样制做去了。 翌日快近中午时分,柴宇主帅的五万人大军已兵临城下,只见黑压压的兵士,铺天盖地而来,卷起漫天尘土,在距城外二里之处停下,排好阵脚后,柴主帅命人架设好投石车,准备攻城。 这边,天赐已令数十名士兵将城外的三十口大锅生好炭火,将锅内清水煮沸,又放入了准备好的药粉。 顿时,城墙外升腾起了一层雾汽,慢慢地将城包裹起来,远远地透过这层雾汽看桐原城时,显得有些虚无飘渺,竟象真的被罩在一个玻璃罩之下一样。 这时,城外一声发令炮响,敌军的投石车齐齐发射,霎时,漫天飞石向桐原城扑将过来,欲将城楼毁于一击。 待尘埃落定之后,敌军主帅一看,雾汽缭绕下的桐原城显得更加虚无飘渺,但却完好无损一般。当下甚为恼怒,命投石车调整射距后,又是一阵狂轰乱炸。 这边主帅再看时,只见桐原城前石块已经堆成一排乱石之墙了,烟尘缭绕,也看不清城中景象。 其实,敌军的投石车对桐原城那是丝毫未伤,只因天赐命人布下的三十口大锅内蒸腾起的水雾之汽,在阳光的折射下,改变敌军视野中的桐原城真实距离,将敌军眼中的桐原城向前拉近了足足十数丈,敌军的投石攻城车自然是无法命中目标了。 投石车停止进攻以后,柴主帅即命弓箭兵和长枪兵各一万人向城下攻去。攻城兵随后跟进。 弓箭兵来至城下六十丈开外处立定,见城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千余名士兵防卫。 原来城中工匠,将天赐的器械又稍作了改装,将士兵的头盔置于木板顶上,又给木板上披上战袍,远远看去跟士兵无异。 见有一堆乱石挡在前面,指挥官令长枪兵上去将石块搬开,以便后面的攻城兵上前攻城。 又令弓箭兵发箭掩护。弓箭兵听令,上前几步,开弓搭箭,向着城楼之上,万箭齐发,欲将这千余守城士兵立马消灭贻尽。 箭雨过后,城上士兵竟是毫发未损的样子,却只见城上这时两拨箭雨倾刻而至,万只箭矢只插敌军阵营。 没想到城墙之上的千余士兵竟能射出这么多箭来,城下士兵一时间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只见城上城下,弓箭飞来往去,相互对射,只是城下射出的箭一阵比一阵少,而城上的箭却始终密如雨下。 那城上的少年和妇孺们见自己也能轻松地临阵杀敌,个个越发有劲,正愁没有箭只了,却见敌箭又飞来,在木板之上插了个满满当当,就立即取将下来,装在排箭之上,又射将回去。 几个回合下来,城下的弓箭手几乎损失过半,已是难以抵挡,不堪应付了。 那些长枪兵一手高举盾牌遮挡箭雨,一手又要搬运石块,只好长枪丢置一旁,徒手搬运。一番努力后,眼看石堆就要被挪平了。 这时突听得一阵号炮之声连连响起,但见从城外两边各杀出一队快马骑兵,竟有两万人众,一时喊杀声四起,尘土飞扬,转眼就杀至近前。 第二十七章 天兵 话说这两队伏兵转眼杀到阵前,举起长刀长枪一阵乱杀猛砍,这边的弓箭兵只有随身的短剑防身,哪里能招架得过来,加之本就已经死伤过半了,此时更是溃不成军,只能转身就逃。 那长枪兵更是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捡起地上的兵器,就被骑兵快马冲击得七零八落,只得抱头鼠串,一时间被杀得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那些从桐原城内征来的民夫,个个武装整齐,手持长刀长枪,跟在大部队后面,一路呐喊冲锋,发现敌兵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全无还手之力,杀敌犹如砍瓜切菜般容易,顿时个个豪气备增,挥剑如虹,愈发威猛起来。 还没来得及上前的攻城兵见状,更是立即扔下各种攻城器械,转身就跑,一时间兵败如山倒,被追杀的官兵将士抢天呼地,如潮水般的向后退去。 柴宇主帅在阵地上看见大势已去,料定敌方肯定城内布有重兵,否则不敢轻易攻出城来。只得下令全军撤退,转身率领余下部队向后撤去。 这边骑兵追杀一阵,见敌军大部队已经调头离去,也便停住阵脚,不再追赶。 带队的赵简和司徒矅两员大将,指挥士兵打扫战场,并将敌军留下的投石车和各类攻城器械一并焚毁后,就率众班师回营了。 此战竟逼退了围剿大军,且杀死杀伤敌军近两万人马,让敌方溃如蚁穴。城楼上观战的楚将军见状,直是喜不自禁,仰天大笑。 那柴宇主帅直是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向后撤出了二十多里地,直到与后面赶上来方大将军的大军相会。 柴宇即率部向方大将军前来请罪。说是为追救粮草部队,此次攻城太为匆忙,准备不足。而敌军早已布下不下十万人的重兵防守桐原城,并事先伏兵城外数万人,趁我军不备,偷袭得手,此战损失兵马万余人,特请主公治罪。 方大将军听报后,说:“柴主帅不必多虑,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也大意,命你部先往攻城,自是落入以寡敌众的局面。你且退下,安排大军在此安营扎寨,我等再从长计宜明日攻城之事。” 当下,西征大军还剩下的近六万人马在距桐原城二十多里外修栏筑垒,安宫扎寨,十步一营,布下数千营帐,绵延数里,甚为壮观。 话说这边,楚将军在桐原城内整饬兵马,清点部队,发现本方军队死伤不足百人,自是完胜,心下甚为高兴,于是按功行赏,犒劳众将兵士不说。 司徒矅向楚将军呈报说:“敌军虽暂时溃败,但待其稍息整顿之后,又将汇合后援大军,再来攻城,我军将何以为防?请将军尽快定夺安排为要。” 楚将军闻言也甚为忧虑,说道:“敌军再聚集重兵前来攻城,桐原怕是难以自保,能否请将军即回西域,请求镇西王速派兵来援,如此尚可支撑一阵。” 赵简闻言上前说道:“镇西王派司徒大人来协防桐原城,本意也只是利用桐原城稍作拖延,好调集西域大军在下马关布防死守。那下马关内的兵马现在也只有区区四万人而已,镇西王又如何能抽调人马前来援助。” 众将领也是一筹莫展,焦虑万分,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起把目光投向尚未说话的天赐。 天赐心里自然明白,大家现在都指望他能再献良策,以解当前危机。遂上前一步说:“众位将军不必忧虑,我早已备下了天兵天将,今晚定能退敌,确保桐原城无虞。” 众人听言甚为不解,又都很好奇,想要知道这天兵天将为何物,又在何处? “至于何时派出天兵天将以助我军,这个我自有安排。现在大家须依我计行事,到时候自然会马到成功,破敌取胜。” 楚将军说:“贤侄有何妙计,赶快说来。” 天赐让将军命众人退下,只留赵简与司徒矅在府中听令。 只见他说道:“今夜丑时前,赵简与司徒矅二位将军仍是各带四千骑兵,马摘铃,人衔枚,悄悄伏兵于敌营寨前,楚将军则率所征新兵万人,也分为两路,各驾五百乘马车,跟于你部后面。马车上安置上战鼓,界时好擂鼓助威。” 楚将军说:“这是准备偷袭敌军营寨,但以区区数千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天赐继续说道:“今夜你部人马出发后,我会在城中祭起天兵天将,寅时一到,即至敌营,界时,听我后方三声号炮为令,发起攻击,必能得手。” 赵简与司徒矅二位已是见识过天赐排兵布阵之精妙,当下自是不凝,领命下去布置安排去了。 话说当晚,楚将军与赵简、司徒矅等三人,依计分率兵马夜行出城,来至敌军营寨外两侧,悄悄布下伏兵。 这边,天赐命人取出事先备好的孔明灯,率城里乡亲老少五千余人举着灯来到城外空地之中。 天赐让大家分散成队形站好后,各自将孔明灯上的油碗注满了油,然后分发给众人每人一根香,教大家依样,将香的尾部系在孔明灯的一根坠线上。 大家依样做好后,天赐又驻足观看了一下天时风向,计算风力大小之后,他又命大家往城外方向,向前走了六十丈左右。 看时辰已到,天赐命大家将各自孔明灯中的油碗齐齐点燃,也同时将那根香也点燃,然后一起放飞在天空之中。 霎时间,五千只孔明灯向空中飘去,越升越高,映红了半壁天空,在那空中结成队形之后,齐整整的向着城外远处慢慢飘去。 半个时辰左右,这些灯就飘至了敌营上空。 敌军将士征途劳累,加上已整日未进半颗粮食,早已是又饿又乏,此时都正在酣睡当中。 营中站岗的哨兵见天空突然飘来一片星辰,密密杂杂布满了阵营上的天空,不知为何物。 有个哨卫举起弓箭,射向天空,只见一个灯笼应声而下,灯中油碗翻落下来,掉在地上,引燃了草坪。 这时有将领高声命令道:“不要射灯!不要射灯!以防着火!” 话音未落,却只见天空上的这些灯火却突然间接二连三地纷纷坠落下来。 原来,这些孔明灯上的系着的香火,此时正好燃尽,烧断了灯上的一根吊线,灯座倾覆,上面的燃烧着的油碗翻落而下,顿时犹如下起了一阵火雨。 霎那间,坠落的油灯就把军中的营帐都点燃了,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时间,风紧火急,草木皆着,数里连营,尽陷火海之中,整个天空照耀如同白日。 敌军将士,梦中惊醒,慌乱失措,纷纷冲出营帐,或东躲西藏,或提水自救,自相践踏,乱作一团。 此时,突听三声炮响,敌营左右,各杀入一队骑兵,如风卷残云,瞬时之间,战鼓声,喊杀声四起,响彻云霄。 第二十八章 辞别 当下敌营中是满地火滚,杀声震天。左边是赵简率骑兵四千人从北边杀进,右边是司徒矅领快马四千骑从南边杀来,四面战鼓雷动,旌旗招展,犹如雷霆万钧,席卷而至,摄人心魄。 却见那敌营中的众官兵,将未着甲,兵未持械,个个都是布衣徒手,在那火营中,东奔西逃,失魂落魄,惊恐万状。 那数千骑轻骑,在敌军兵营中,驰骋纵横,肆意屠杀,火映兵势,兵借火威,直杀得敌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楚将军率领的千辆车队大军紧随而至,亦在营中横冲直撞,车上兵士一路上枪挑刀砍,肆意宰杀。众兵士心想,我等随楚将军作战,尽是杀这不堪一击,无力还手之敌,甚为快哉。 每辆车上都安置了一面大鼓,车上战士只管一阵猛擂,那千鼓同鸣,犹如雷霆万钧,声势迫人,敌军刹时感到被万军所困,顿时慌不择路,无心恋战,只顾东奔西逃。 敌军几员大将,从左右御营中,抢出几匹战马,护住方大将军,奋力从东边突围而出。 柴宇与几名大将收拾人马,一面断后护主,一面指挥残军向**围,众兵将仓皇逃串,个个是衣衫凌乱,烟熏火燎,其败状直是惨不忍睹。 那几路偷袭敌营的人马,不并阻截溃逃之敌军,也不乘胜追击,只是在敌营中来回驰骋砍杀。一时间,敌营数万兵士将官竟无一人抵抗,都是丢盔卸甲地随众而逃,逃在前面的,以为后面跟上的是追兵,更是仓惶不已,狂奔不止,数万官兵顿时犹如溃堤之水,一泄千里。 那方大将军率领残兵败将一口气逃出十余里地,未见追兵上来,方才止住脚步,惊魂未定。 方将军回头见随其逃出的官兵不足万人,一片破败潦倒的凄惨景象。想起昔日,八万西征大军,金戈铁马,好不威风,如今却这般惨况,不禁悲从心来,掩面长泣。 第二日天色放亮,败军正在向东回撤,突见前面黑压压来了一只队伍,十分浩大,正在惊恐,听令兵来报,原来是镇南王秦逸飞所率的六万大军到了。 方将军上前与镇南王见过,向其痛陈败兵之由。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潘天寿小贼定是早已卖国投敌,将桐原县城献与贼寇不说,还诓骗我大军粮草,与敌联手,设重兵伏击我军。我定要向皇上禀报其滔天罪行,诛杀其满门九族,方解我恨!” 他又劝镇南王说:“现在桐原城中少说也有二三十万大军枕戈待战,大王还是赶快调头回师,莫要再前往征战,只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啊。” 那镇南王本就不愿发兵西征,只是皇命难违,才亲率大军出征的,听方将军如此说,就连连称是。 镇南王心想,好得是我不想争功,发兵居后,不然也将会落得如此惨状。不由得暗暗称幸。 当下,两军汇合,一同打道回府不说。 这边楚将军与赵简、司徒矅三人领兵杀敌数万,竟未折一兵一将,大获全胜。 清扫战场,缴获敌军铠甲兵器等军用物质近千吨,千辆战车正好派上用场,将那军资满满当当的运回城中。 次日天明,众将士班师回城,城内百姓夹道欢迎,满城军民,尽是欢欣鼓舞,士气高涨。 那下马关镇西王得报,桐原城竟以区区数千人马击溃朝廷八万大军,自是不敢置信。又连连派出三拨人前往打探属实,又闻朝廷征西大军已全面撤回,这才相信。 楚将军又差人来报,说是缴获敌军军资千车,请镇西王速派兵到桐原城接管。 镇西王大喜,即派出大将成广率领二万人马,进驻桐原城,接管军资,并协助楚将军设防守城。 桐原城内连日大宴三军,举城相庆。楚将军也在家中设宴,犒赏有功将士。 天赐与赵简、慕阳等三人再次相见,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席间,赵简向慕阳陈述天赐的种种破敌妙术,吹得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听得慕阳是瞪大眼睛,连连称奇。 慕阳向天赐说道:“难怪现在城内军民都说楚大人有神道相助,自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无往不利。爹爹也说要拜你为军师呢,我说应该叫天师才对。” 楚将军也过来说道:“我欲拜贤侄为军师,助我守护桐城百姓,将来时机得当,再举荐给镇西王,辅佐其取得天下,当可拜为国相也未为可知。” 天赐说:“不敢,不敢。本人既入道门,理应敬尊师训,不问朝政。本来是告假探亲,不想在此已驻留月余。现在此处已有重兵布防,朝廷又遭此大败,桐原城已可保无恙。我也正打算与众位告辞,回师门报道呢,在此谢过楚大人的美意。” 众人闻言,知是无法挽留,俱是伤感,不知此一别又是经年才能相遇了。 天赐又说:“来日不久,待小弟学成出师,定能又回来与两位相聚了,今日小别,只为他日重逢,众位无须惆怅。” 第二日,天赐收拾停当,换了便装,就去与赵简、慕阳二人拜别。谁知赵简和慕阳俱是要求要先送天赐至青牧村,祭拜了父母的坟再说。 天赐想想也对,理应前去与父母告辞,遂与赵简、慕阳一起乘车来到青牧村,不想赵简还安排了一辆车随行,上面还坐了十来个人,不知要做什么。 车至青牧村后,二人陪同天赐上得山来,祭拜了天赐父母的坟墓。 祭拜完毕之后,赵简即命随来的众人,前去将那山坡上的汪家生祠折掉,用那石块运过来将天赐双亲的墓穴重新搭建。 众人领命而行,只半日功夫,就将天赐父母坟墓重新搭建好,又筑碑立字,修葺一新。 天赐自是十分感激,待墓穴修建完工后,遂与二人告别。 赵简欲派车相送,天赐推辞说:“多谢赵兄好意,但此去,山途路险,不便乘车。” 慕阳又以衣物盘缠相赠,叮嘱路途小心,三人才依依话别,不舍离去。 告别二人后,天赐就向着山里出发了,此去自是朝登紫陌,暮踏红尘,一路饥餐渴饮,直奔望平山紫云宫而去。 第二十九章 痴道 话说天赐向着紫云宫进发,他不走大道,专走山路,一是这秋季的山景确实令人赏心悦目,二是天赐就是喜欢看看山里的那些飞禽走兽,还有就是他打算去寻下当年他爹发现他的那个枯树洞在哪里。 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往紫云宫方向赶去,而是绕道往北边的森林走。 他尽量根据他爹的描述,去寻找他们当年围猎的山林,可他爹只有些简单的描述,并不详尽,况且当年是深冬时节,白雪漫山,现在却是秋高气爽,此情景跟那时也是大不相同了。 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爹讲过那样的山林地形和那颗枯树,不过这山中彩林叠翠,清溪潺潺,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林撒在林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这样的景象也着实令人不免陶醉期间。 天赐心情愉快地在山林中穿行赶路,他穿过一片树林后,看见前面有一股清泉从山坡上欢腾的奔流而下,清泉盘旋蜿蜒着流进坡下的一汪碧潭之中,又从潭中漫溢而出,继续向下流去。 天赐注意到这泉水之上烟雾弥漫,特别是那汪碧潭中青烟缭绕,像是一锅刚煮沸的水一般。 一定是温泉!天赐高兴地想到,正好去好好地泡一个澡,那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他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将衣服放置在潭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来到潭边用脚试了试水温后,就下到了潭里面。 真是舒服啊,这潭水温度正好,泉水进潭的地方还有些烫,流出潭的地方则温暖适度,恰到好处,潭水也不深不浅,真是天然的好澡堂啊。 天赐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将整个身体都浸入潭水之中,尽情享受着这大自然温暖的拥抱。 正在天赐闭目享受温泉浸泡的时候,他突然听见后边有什么动物从林间蹿出,直奔这边而来。 他扭头一看,看见一个长发及肩,衣衫褴褛的人,跑至潭边上,将他放在石头上的衣物等抱起就跑。 天赐大惊,急忙从潭中一跃而起,拔足向那人追去,一面大喊:“站住!” 那人竟是不管不顾,径直向树林间奔去,天赐也只好光着身子朝着那人猛追,不觉间脚下发力,使出轻身功夫。 眼看就靠近那人,天赐一掌抓去,那人则轻闪躲过,连抓几把,竟都被那厮飘忽避开。 天赐大骇,这人竟有借力避闪的上乘轻功,就像一片羽毛,你越是用猛力去抓或击打,它就会自然借力避开,让你落空。 这厮肯定不是寻常之人,天赐随即使出一招猛虎下山,待那人避开之后,又一招盘龙摆尾,但只是用左手虚晃一招,右手则从地上抓起一枚石子,手指一弹,那石子直接命中在那人左腿上的阳陵泉穴上。 但见那厮左腿一歪,就栽倒在地,还欲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却发觉左腿已酥软无力,无法动弹。 天赐上前踩在那人的腰上,说:“看你还往哪儿跑。” 但却见那人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哇……..不要了,不要了,人家不要就是了……哇……呜……,还给你好了。”哭喊着将天赐的那包衣物扔开了去。 天赐见这人三十岁上下,蓬头垢面,满脸污秽,哭起来一脸鼻涕口水,双手一抺,更是像个大花脸,疯傻之状,煞是好笑。 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后,天赐劝那人道:“别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啊,男子汉大丈夫哭个什么劲啊。” 那人却哭得更起劲了:“呜……..哇…….呜…….,师父啊,我对不起您呐,我该死啊…….呜…….呜。” 天赐听得一头雾水,这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他问道:“你叫啥?你师父又是谁啊?” “你认识我师父啊?”那人突然止住了哭问道。 “你有吃的吗?有吗?”不等天赐回答,那人又问道。 天赐想起包裹里尚有几块干粮,就取出来递与那人,那人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天赐见这人说话不着调,也不再多问,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是布济,布济道人是也。”那人突然说了一句,又继续啃起干粮来。 天赐听他说是同门中人,不竟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他:“那你师父是谁?是哪个道观的,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师父啊……..师父…….,呜……呜……”那人竟又开始哭起来。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天赐颂念了一段《阴符经》中的经文后,说道:“我也是道家中人,这位道长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将尽力相助。” “师父,你是师父派来的?!快救救徒儿吧!”那布济道人从地上坐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天赐的腿说。 见这人有些疯傻,天赐便假装说道:“师父叫我来帮你,有何难处,快如实说来。” “没有了,啥都没有啊,炉中并未成丹啊……呜……呜……”那人向天赐哭诉着。 “好的,好的,不要紧,你慢慢说来,什么没有了?”天赐安慰着说到。 “你身上这般污秽不堪,干脆我们先到那边温泉去洗洗干净吧。”说着,天赐扶起那人,将他带到温泉边,脱了衣服,让他进温泉中去泡着。 天赐将他的脏衣服拿到下水处清洗了,晒在石头上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进温泉里泡着。 两人在温泉里泡着泡着,竟然都睡着了,好一会儿才先后醒过来。 天赐见那人醒了过来就问他:“布济道长,你有何难事,不妨讲与我听,我或许能够帮助一二。” 那叫做布济的道人此时到也清醒了许多,断断续续地给天赐讲了起来。 天赐听了半天,大概弄明白了其中来由。这布济道长的师父是个叫圣灵老君的炼丹师,他师父的师父就在这山上炼丹,他师父圣灵老君临终前嘱托他要继续守好这丹炉,说是还有十多年这丹就炼成了。这布济道长就在这山上守护了十多年,现在到了开炉取丹的时候了,他却发现找不到炼好的丹丸在哪,一时急火攻心,竟成了现在这般景象。 天赐心想,且莫说这道士这十几年的心血都花在这守护丹炉上,听他这么说起来,这丹炉经他师祖三人至今也已耗费了上百年的时光。这是炼的什么丹药,花这么大的功夫,那得是多精贵的珍奇之物啊。 他又一想,不对啊。这山上又没见什么道观寺庙,也没见什么炼丹的亭阁和炉子之类的东西。这么长年的炼丹,需要烧多少柴火,还需要不断补充炼丹所需的丹砂汞水之类金石药材,但也没见此处有其他任何人啊。一定是这痴道在这里胡言乱语吧。 他正这样想着,却见那道士从温泉里爬了出来,一边穿上自己的破衣烂衫,一边叫天赐也穿上衣服,随他一起去看看那丹炉。 天赐将信将疑的穿上衣服后,随着那道士沿着那清泉逆流而上,向着那山头上走去。 第三十章 神丹 两人走到坡顶,见前面有两座山峰,那温泉的泉眼就在这两座山峰的夹缝之间。大的山峰高耸入云,小的这座也有高达十多丈,只是奇怪的这小的山峰上没有生有一草一树,竟是光秃秃的一座大石块矗立在那里。 天赐走上前去,来到这石峰之下,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用手一摸,这石壁竟然十分烫手,心想,这地下肯有地火,难怪这里会涌出温泉。 那道士引他来到这石峰的侧面,见那石壁之上凿有一排石阶,沿石阶而上,在离地五六丈之高处,有一锅盖大小的洞口。 “这就是师祖当年开辟的丹炉。”道士指着这山峰说道。 “当年我师父遭遇不测,临终时才将此事交待于我,让我一定要看护好此炉,说再须十六年,就将大功告成,成就本门之一大奇功伟绩。这十六年来,我就守护在这山上,日夜采集珍奇草药和猛兽骨格,并在春秋两季时,将它们投入这炉洞之中烧炼。” “你是说这整个山峰竟是一个炼丹之炉?”天赐问道。 “是啊,听师父说,当年师祖发现这里有地火,经年不息,而这座山峰腹内中空,正好分有上中下三室,既有丹鼎(反应室)又有华池(升华室)和凝炼室(蒸馏室),是个天然的炼丹之炉啊,正好用于本门秘传的独门气丹的炼制。” 天赐到是听师父讲过。这气丹属于内丹术,是道家一种重要的修炼方法,是道家炼气术(气功)的一种,以修炼内功升华提升人体极限或是达至长生不老的目的。 修炼此术,都是道行高深的大师,以人体为丹炉,炼的是“胸中五气”,最后达到极其高深的内功修为,故称“内丹”。很多道家仙尊在这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但因人的生命有限,就算是达到古稀之年的道家,穷极一生用来修炼的时间也不过三、四十年左右。 布济道长所说的这位炼丹祖师,竟然想到了用此处天然形成的,类似人体的温火丹炉,进行内丹外炼,且还不受人之生老病死之限,可以代代相传,把修炼内丹的极限时间延长了数倍。这个主意真是精妙奇绝,这将会练就出蕴藏有多么高深内力的气丹啊。 “师祖当年在这石峰的下部凿开一个洞口,并按照本门独传秘方,在其下室中填注满了三仙丹、黄丹、赤石脂、丹砂、雄黄、卤咸、明矾石、炉甘石、蓬砂、水银霜、云母等炼丹金石,然后把洞口封死。在其中室处,又开了一孔,每年春秋两季往里投入仙草虎骨等珍奇药材。”布济道士指着这石峰上的那洞口说道。 布济又领着天赐转到这石峰的后面,只见那石峰脚下,被凿开了一个小洞口,洞口里面是一个石窝,石窝内聚集着一些黑色液体,泛着些油光。 “石峰内的金石药材,经内火熏蒸,升华之气体,在石峰上室中,聚集凝炼成滴,又经此石峰阴面的石体浸润渗透而下,最后将在这石窝内聚集成丹膏。” 布济说着又两眼含泪:“可不成想,今年已到了师父所说的气丹炼成的百年之时,我照师父所交待的方法,将这标注了取丹之处的地方揭开后,发现只有一捧黑水而已,并没有什么丹丸膏剂啊。难道是我操作有误,坏了大事不成?” 听他说完,天赐凑近那洞仔细看了看,嗅了嗅,觉得有种奇异的香味。他又把手伸进那洞里,往洞口上方探了探,摸了一圈。 他把手拿出来,看见一个手指尖上染上了黑黑印子,看上去黑亮黑亮的,像是油膏样的东西,放在鼻前闻了一下,也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天赐想了想,对布济道士说:“能把这个洞上面的石壁砸开看看吗?” 那布济听他这样说,也是眼前一亮,说道:“是啊,可以试试看。”说着,他就去旁边抱过来一块大石头,往那洞口上方的石壁上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咚,他连砸了七八下,见那石壁上只掉下来一些石头渣子,留下几个小坑外,竟是完好无损。 天赐接过石头也试了几下,仍是毫无效果,那石壁看上去是十分坚硬,不是能被轻易砸开的。 “对了,我有办法了。”天赐放下石头想了一会儿说。 “我去拾些柴火,架在这山壁上,用大火烧它一阵,然后我们取些水过来,浇在烧烫的石壁,兴许可以把岩石给激开来。”天赐说道。 “那也只好如此了。”布济回答到。 商量好以后,天赐到树林里去收集些柴火过来,架在石壁上。 布济去采集了些枝条和枯草,编成一在大筐,然后去溪边挖了些泥土糊在上面,做成了一个大泥盆,放在太阳下晒干。 一个时辰以后,等那泥盆差不多都晒干了,天赐这边把柴火点然,大火在岩壁上猛烧了一阵,待柴火差不多烧光了,布济用泥盆在旁边的溪水里装了一盆清水过来,猛地浇在烧透了的石壁上。 只听“呲啦啦”一声,石壁上顿时冒出一阵青烟,再看时,那石壁上果然已经崩裂开一道石缝。 他们又如此反复三次后,那石壁上已是裂纹斑斑了。 布济又抱起那大石块向那石壁上猛砸下去,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那石壁的外层竟被砸碎开来,几块碎石从石壁上掉了下来。 两人上去一看,见那石峰的外壁已破开,内部的岩石露了出来,但见那岩石内部布满了各种细缝裂纹,从上往下延伸着。 天赐顺着石缝往下一看,看见下部的缝隙间,布满了黑色的泥膏状的东西。 他指着那里让布济看,说:“这是不是炼制出来的丹药啊,好像都被淤塞在那里了。” 布济凑上仔细看了看,顿觉得一阵异香扑鼻而来,他不禁大喜道:“是啊,正是啊,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 一阵狂喜后,布济伏下身来,用一根细细地枝条,仔细地,慢慢地,将那黑色油膏状的物质一点点的从石缝中挑出来。 那布济道士就这样伏身在那里足足挑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彻底的将丹药都取出来了,捏成一团,有一个拳头般大小,油黑发亮,透露着奇异的光彩。 布济将那团丹药捧在手里,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这就是本门百年来创造的奇迹,定坤神丹啊!” 第三十一章 赠丹 布济道长将手中的丹丸掰开为一大一小,大的这个有三分之二大小,将它用树叶包好后,收入怀中。然后将小的这个又分成了九块,并用手搓成了九个胡豆般大小的药丸,分别用树叶包裹好后,递给天赐。 “幸得有施主相助,不然我就与本门数代尊师呕心沥血创造的成果失之交臂了。为表感谢,仅以此丹药相赠,还望笑纳。” 天赐几番推辞不下,只好收下,用布包好装入怀中。见天赐收下了丹药,布济非常高兴,说;“你可别小看了些物,这是本门秘传绝方。你若服下一小丸此丹,内力可提升二十年修为。切记:一人最多只能服用三颗,一年内不能超过两颗,此为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当然,如果内力或元气受到重创者,可以立即服用此丹以求迅速恢复。此丹也可救治命悬一线的垂危病者,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我幼时就跟随先师,一直只在丹炉房中负责拾柴烧火,拣药炼丹,只因天资不济,未能学得师父的半点功夫技艺,后来,因偷食了师父炼丹所剩下的药渣,竟然内力剧增,最终才得以修成本门独到的轻功绝技。” “那你的师父又是如何仙逝了的呢?”天赐打断布济的话问到。 “唉,这个我其实也不知其中原由。”布济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又接着说:“那年我才13岁,跟随师父还有他的两个高徒一起到了京城,借住在郊外的一个叫天师洞的道观,次日师父与他的两个徒儿出门,说是应召入宫去给人治伤,叫我留守在观中,看护随行所带的药材行李等物。” “第二天,几个朝廷派来的官差来道观找到我,说是师父让我带上几味药剂,跟他们一起入宫去。奇怪的是,这几味药是师父出门时已经带上了的,但我也不敢怠慢,分拣好药材后随他们进了宫里,见到了师父。” “不想师父见了我后,却大发雷庭,骂我蠢笨无知,不可教也,说这是开给你大师兄的药,你拿到这里做什,如此不中用,还要将我逐出师门,让我快滚!” 天赐好奇地问道:“师父让你带的是什么药啊,是你弄错了吗?” “怎么可能,官差将师父手写的药单给了我的,上面写着:沙苑子、茯苓、四季青、军骨草等四味药材。我只是照单取药而已,我多年一直跟随师父抓药炼药,怎会弄错。”布济满腹委屈地说到。 “正当我满怀狐疑,不知所措时,师父靠近我低声向我耳语到‘为师命将不保,你速离此地,照看好丹炉以遂师愿。’说完将一张纸条悄悄塞入我手心,然后一掌将我击出数丈之外,大声呵斥,让我滚出去,我一时又惊又怕,瘫倒在地,后来两名侍卫将拖了出去,扔在宫城门外。”布济回忆当年的情景,仍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我在京城滞留了十天,后来看见宫城墙上挂出了几十颗人头,其中就有我师父的人头在内。还张贴出了告示说,逆臣宇文氏,勾结叛党,弑君谋反等等,我不知师父跟皇家有何瓜葛,受此牵连,也不敢打听,当时京城风声鹤唳,四处缉拿叛党,我就只好匆匆离开了,按照师父所留纸条上标注的地址,找到了这个丹炉,然后就留在这深山中,护炉炼丹,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回忆起往事,布济显得无比惆怅,竟泪眼模糊。 想不到这个道士还有如此奇异的经历,天赐心中暗自感叹了一番,他又问布济:“那你的那两个师兄呢?也没有下落了吗?” “应是也已与师父一同遇害了吧,连尸首都未能见到。” “那你师父所说的那个大师兄呢,你没有去找过他吗?”天赐追问到。 “我幼时入道,跟随师父以来,就未曾听说过什么大师兄,只是曾听说师父以前救过一个童子,并教化了几年,后来就离开了,也不知去向。这个人可能就是所谓的大师兄吧,但我不曾见过,也不知其名号。” “那你师父为什么会说药材是给大师兄的呢?也许是暗示你去找大师兄,他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情况啊。”天赐推测道。 听天赐这样一说,布济这才有些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师父当年突然那样说,应该是有所指,但又不好明说吧。他明明要了那些药,却又说我弄错了,说那是给大师兄的药,意思应是让我将那些药交给大师兄?对吗?” “嗯。”天赐点点头说:“可以这样理解啊。” 布济突然以掌击头,大声说到:“我真笨啊,竟然没有领会到师父的意思。” “好了,现在炼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就有时间去寻大师兄了,到时候,把那几味药交给他,看他知否师父的用意或其中缘由。”布济又有些高兴起来,他向天赐拱手说道:“多谢小施主指点啊,遇见你可帮了我不少忙啊。” “不必客气,还应多谢你将贵门珍奇丹药赠予我呢。”天赐也拱手还礼,说:“天色也不早了,我还要继续赶路,就此与道长别过,若是有缘,后会有期!” 说罢,与布济道长告别以后,两人都分别上路,各奔前程去了。 第三十二章 重逢 天赐一路上归心似箭,日夜兼程,两天后的正午,他穿过了那片曾经将他困在其中的迷踪林之后,紫云宫出现在他眼前。 来到寺院门口,天赐上前叩门,不一会儿,大门一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头挽道髻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 天赐与青年道长四目相对,都怔在了那里。这人不就是当年的阳子吗?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壮硕的青年,身高八尺,体格健壮,目光炯炯有神,但也透露着一些当年的顽皮。 那青年道士也认出了天赐,两眼放出炽热的光来。 天赐大叫一声:“阳子!”,向阳子扑了过去。 谁知那青年道士却退后一步,拉开一个马步立定,左手怀中一带,右手化拳为爪,当面向天赐劈来,“看招!” 天赐没想到阳子突然出招,还是形意拳中的伏虎拳,这一招虽然看似简单,却势大力沉,且又近在咫尺,眼看这一掌带着风声直奔面门,天赐忙以右足点地,左腿微屈,腰部一扭,带动头部一偏,一招灵蛇脱壳,避过了这一招。 阳子并不就此收手,而是顺势双手回抱,身体一侧,以腰部发力,腰带腿,腿带脚,甩出一招猛虎摆尾,一腿横扫天赐的腰部。 天赐当即双腿一个避叉,同时沉腰伏身,一招龙潜渊底,让阳子的腿擦着头顶横扫而过。 阳子见开赐伏身于地,便将扫出去的腿顺势往前一跨,身体借力向前一扑,同时双拳同时出击,一记恶虎下山,直向天赐头顶砸下来。 天赐跟洞明山玄真子学艺多年,功夫技艺已是十分精湛,特别是五禽百兽功法更有独到之处。接了阳子三招后,对其招式已了然于心,当下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向上翻起,从阳子身上掠过,并用足尖在阳子背上轻轻一点,随后在阳子身后落地站定。 阳子也不回头,立马双足发力,向后一个空翻,居高临下,全身聚力的右掌之上,向天赐劈下来。 天赐竟也不避,直接用前胸迎着这掌而去,待掌至胸前的一刹那,只见他胸骨突然一缩,同时身体向旁一侧,阳子这掌擦着天赐的外衣一滑而过。 阳子本见天赐不避,就收了几分力气,只想一掌把他推到在地即可,却不想这一掌看似已经打在了天赐身上,却毫无着力感,轻飘飘地就像在他衣服上拍了一下灰而已。 阳子随即收住掌,左脚向左开一步,体向左转九十度,使两腿成左弓步。左掌向外划弧变拳,抱于腰间,同时右掌变拳,直向天赐的左心冲出。 好一招黑虎掏心!天赐当下马步立定,伸出双手,迎住阳子打出的拳头来,顺势往回一带,又往后一送,一招四俩拔千斤,把阳子整个人都送了出去,险扑倒在地。 阳子站定后,回身过来,冲天赐抱拳拱手:“师兄技艺大进,轻易就接过了我的五招,佩服!佩服!” 天赐也抱拳还礼,说:“既然已接过了你的五招,那就可以进门了吧?” 说罢,两人相视而大笑起来,拥抱在了一起,久久不肯分开。 天赐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院内传开了,赤霞仙子、左典、叶成士以及其他一些内院弟子都赶来探望问候,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情景煞是热闹。 赤霞仙子出落得越发出众了,头戴道教混元巾,身披蓝灰色道袍,一眼看去,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虽然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但一颦一笑之间又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和傲气。 赤霞见天赐如今已长成一个面容俊郎、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竟也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小脸,不知如何搭话。 天赐见了赤霞仙子,逐上前行个大礼,欲参拜师姐。 赤霞连忙上前扶住,嘴里连连说着:“免礼、免礼!”一面将天赐引到椅子上坐了。 天赐这时问起师傅在何处,欲前去参拜。众人听言却都沉默了。 少倾,一个弟子说道:“灵眉大师早已不在此院中了。” “师傅一年多前,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寺院,就不知所踪了。”赤霞接过话来说道。 “师傅啊,在三眼泉上呢,嘻。。嘻。。”阳子颇为顽皮地说道。 “什么?师傅走了吗?三眼泉上,又是什么意思?”天赐很不解地问道。 三眼泉乃是这寺院后一处山崖绝壁上的一飞泉瀑布,虽然水流不大,但常年源源不断,是寺院里饮水用水的一个重要水源。天赐当年在院内学徒之时,就常与阳子到此泉下挑水供厨房使用。 阳子回头看看了赤霞,赤霞稍顿了一下,就向天赐说起了师傅离开的原委。 自从天赐离开以后,眉灵法师在寺院中日日精心教导弟子,传授技艺,不久之后,又收了阳子作为关门弟子。 在眉灵法师的悉心传授和严格要求下,众弟子门的学识与技艺日益增进。眉灵法师因才施教,根据各位弟子的特点和所长,分类教导,使各个弟子都练就了不同的独门绝技。如,赤霞仙子善长御鸟驾兽之术,左典善长变幻易容大法,叶成子专攻机械和奇巧装置,阳子则武艺高超且善千里神行。 就在去年春夏之交,眼看弟子们各有所成,技艺大大增进之时,眉灵法师却突然不辞而别,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一纸手书如下: “为师因要事而去,众弟子勿寻。尔等只需日习夜练,精益求索,日后方可成器。为师留有一手谕置于后山泉眼之上,尔等他日若可不借外物而取得之,则知为师去向,并可前来助师一臂之力。” 第三十五章 抉择 自从此一役之后,北方蛮夷就再也没有大规模地来犯。到是有不少商贩过来从事一些易货交易,北方的牛羊马药草山珍,南方的铜铁器械茶叶丝绸等以及各类奇珍异宝都在市场上交换流通,随着边境上的平和,交易规模也越来越大。 镇北王命人在原来的护墙处,立了一个巨大的牌子,上书“恭迎四方良民与易货通商者!”,以示对这些商贩的友好,并为了保护这些商贩,在来往的道路上设了几个驿站并派兵驻守。 从此以后,边境上的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很多中原内地的商人都将货物贩运来这里交易,北方各族乃至远至西方各国的各类货物也都在此交易,各类商贾以及游商走贩都云集于此,固橦关城内也越来越热闹繁华起来。 关外的北域草原上,经过多年的争战,一支叫土番的游牧部落日渐强盛起来,盘踞在北域广阔的草原上,大有一统北方各族的趋势。 虽然土番族势力越来越大,但从不进犯关内的汉族,反而很乐意与关内通商交往,互通有无。特别是这土番的首领,贡多可汗,不仅对中原文化情有独钟,还对中原的铁器与铸造之术非常感兴趣,大量引进并对其部队进行了改装,大大提高了战斗力。 随着双方的交流加深,两边都经常互派使节相互访问交流,贡多可汗也经常受宇文王这邀请到关内访问,一来二往,贡多可汗也与宇文王成为至交。宇文王曾在王府内设宴,欢迎贡多可汗及一行文臣武将,双方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为了表示诚意,贡多可汗向宇文王进献了一匹来自土库曼斯坦的汗血宝马,乃为当今世上最为纯种的马,此马高大健硕,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行走起来真是犹如天马行空一样飘逸俊美。宇文王大喜,当即回赠贡多可汗一柄由昆仑玄铁打造的飞龙宝剑。 此后,每逢镇北王或大丰国有重大庆典活动的时候,贡多可汗都会送来很多塞外各国的奇珍异宝,都由宇文王转送至朝廷,往往获得龙颜大悦,打赏丰厚。 武治十七年时,贡多可汗又将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德吉央宗许配给宇文王。 德吉央宗时年17岁,从小聪明伶俐,最得贡多可汗的喜爱,长大成人后更是特别的亮丽动人,被人誉为“北域高原最美的花朵”。 央宗自幼就得土番、塞外和中原几大武术名师传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其骑射功夫更是十分了得,但却并无出身皇家贵族的那种族颐指气使的大小姐脾气,而是特别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这得益于其父请来汉学老师从小就教授其中原文化,学习汉书诗词,是在汉文化熏陶下长大的。 盛大的婚礼在边境上举行,双方数万百姓参加了这个盛典,载歌载舞,饮酒吃肉,一边三日彻夜狂欢,那是中原民族和北方民族最为和谐的日子。 在婚礼上,宇文王与与贡多可汗订立了双方永不相互进犯的盟约,保证双方世代友好。 这之后,双方交流往来更加密切,土番国在与中原进行的政治、经济、文化与军事交流中获益非浅,不断强大起来,最终消灭了北方其他民族,一统关外的北域疆土,一个新兴的北方帝国正在悄然形成。 但土番国一直信守承诺,从未侵犯过中原一寸土地,甚至在宇文王举起反旗与朝廷对抗时,为了支持宇文王反朝廷围剿,土番国还多次给予粮草、马匹、军械等鼎力支持。 也正是在土番国的支持下,宇文王才能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在兵寡将少的情况下,力保北域城池一座未失。不过这也成为了朝廷座实宇文家族与土番勾结谋反的证据。 但实际上,宇文王造反十多年来,土番国并没有趁机获取中原的一城一池,双方都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疆界,互不相犯。宇文王这么多年来也从不发兵进取中原,也是为了镇守住北域边关,怕土番国有趁虚而的企图。 但现在情况却有了变化,三年前土番国的开国可汗贡多去世以后,他的第七个儿子德拥扎吉继承了王位。此时土番国已平定了北部大片疆域,国力强盛,再无边患之扰,雄心勃勃的德拥扎吉继位后,就把眼光放到了富足丰腴的中原大地上了。 虽然德拥可汗没有趁机侵犯中原,但他多次向宇文王表示,愿同他联手起兵,攻取中原疆土,推翻大丰王朝,为宇文家族报仇血耻。 宇文王以时机尚未成熟为由多次婉拒了德拥的提议,但德拥可汗企图吞并中原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宇文王知道最后不管他同意与否,德拥迟早都将向中原起兵发难,为此他感到忧心不已。考虑再三之下,宇文王最近主动放弃了外围的几座城池,将兵力收回到固橦关城内。 朝廷负责北伐平叛的主帅是骠骑将军黄志鹏,乃当朝皇帝的舅舅。这十多年来,出兵无数次,未取得丝毫进展,惹得龙颜大怒,欲将之撤职查办,黄大将军正惶惶然不可终日之时,想不到最近这次北征竟然大获全胜,连下数个城池,直将反贼全部逼入固橦关这座孤城之内,全歼叛党指日可待。将军连夜上奏朝廷大大地表功不说。 得知消息后,朝廷上下不无欢欣鼓舞,皇上也龙颜大悦,下令嘉赏。 眼看黄大将军就要建此奇功,眼红不已的辅国大将军方定超立马上书皇上,要求立即发兵西征,平定西部叛乱,想在北方平叛之前抢得头功。 皇上大喜,在朝上亲自为其壮行,并下旨命镇南王同时出兵相助,共同西伐。 不想方大将军在西域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他在朝上参了防御使潘天寿一本后,又请兵北上,欲同黄大将军共同平叛,以此挽回些颜面。 如今黄方二人陈兵二十多万在固橦关前,土番国内也正厉兵秣马,磨拳檫掌,蠢蠢欲试了。 该怎么办?归顺朝廷是不可能的,家仇血恨何以得报,叛国之冤何以得伸?投靠土番国那也不可能,置民族大义不顾,置中原百姓生死存亡不顾,背上卖国求荣的名声是世代忠良的宇文家族所不能承受的。弃城而去?那跟随自己的几万将士该如何处置,自己一家妻子儿女又随自己颠沛流离到何处? 何去何从,怎样抉择?在北域高原浩瀚而灿烂的星空下,镇北王宇文浩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第三十三章 石匣 天赐在一众人陪同下随即来到后院。只见眼前是一处断崖绝壁,直耸入云,高不见顶,在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股清泉飞流直下。隐约可见泉水是从半山腰的一口不足一口锅大小的泉眼中喷涌而出的。 “师傅的手谕就放在那上面的泉眼中,我曾化作小鸟上去看过,有个半尺见方的石匣子就置于泉眼内一臂多远的地方,也不知师傅是如何将它放进去的。”赤霞指着上面的泉眼说。 赤霞接着说道:“我们几个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取得这泉眼中的石匣,为此也伤透了脑筋。” “为此,我苦练轻功和攀爬功夫,现在我赤手已可攀至距泉眼不远之处了哈。”阳子有些得意地说着。 “不远?起码还有十来丈吧。”赤霞无不挖苦地说道。 天赐仰着头看那高处的泉眼,其所在峭壁,周边岩石平整光滑,几乎无缝可攀,且泉眼之下,皆湿滑无比,想凭借人力而徒手攀至泉眼处几无可能。 左典这时说:“就是能到达泉眼处,也无法从中取得石匣哈。” “叶师弟用长竹做了一个云梯,我俩曾攀此云梯靠近过泉口。”他又说道。 天赐就问:“师傅不是交代过,不能借用外物而取之吗?” 叶成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理解的是师傅说不可借用外物而取之,而我们只是借助外物靠近它而已,似乎也并不违背师意啊。” “是啊,我和叶师弟上去后才发现,就是到了泉眼口上,手臂也够不着那匣子,那匣子深入洞口近三尺,且卡在一个岩缝中,就算借助外物也很难取出啊”左典说道。 “看来师傅成心想为难我们啊,并不想我们真去寻他吧。”阳子叹了口气说道。 众人在飞泉前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头天也没有啥头绪,也只好悻悻而归。 第二天天赐与众师徒们交流切磋过技艺之后,又独自来到后院山崖之前,望着那飞泉出神苦想。 他想起了当年他和阳子在此担水时,时常在飞泉下互相戏水打闹着玩,这飞泉瀑布的后面山崖上还有两个小的泉眼,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离地不足五尺高,另一个有碗口般大小,离地有一丈多高,这两口泉眼也沽沽地往外冒着泉水,水量并不大只是两股细流而已,这也是这口飞泉被称着三眼泉的原因。 想到这里,天赐突然眼前一亮,他急忙冲进了飞泉之中,来到崖壁之下站定,上下打量着这山崖下面的两口泉眼,观察了一会儿后,他来到那口最小的泉眼前,伸开手掌向前把整个泉眼封住,当小泉眼只有很少的水流从他指缝中流出时,他抬头看向那较高处的泉眼,很明显那口泉眼的水流比刚才变大了一些,说明这两口泉眼是相通的。 天赐心下大喜,完全可以由此推断这三口泉眼都是相通的啊!想到这里,天赐立马在山崖前盘腿而坐,闭目调息,气运丹田,片刻过后,只见他突然抬起右手,化拳为掌,聚集全身力气,向着那口最小的泉眼,拍出一掌。 那一掌径直拍到泉眼之上,势大力沉,带着一股风势,击打在洞口上,发出一声闷响,只见那泉水一时间全部回流,竟没有一滴水再从这泉眼中流出,同时,那稍高的那口泉眼却“哗”的一声,喷出一股水流来,直冲出一两米开外,瞬间又恢复了原状。 而那股从上而下的飞泉却并没有什么较大的变化,仍是平静的向下流淌着。 天赐又反复尝试了很多次都是如此,直到体力不支,才无奈放弃。 回家寝室之中,他又反复琢磨,他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三口泉眼必是相通的,但为何无论他如何使力也没法影响到那飞泉的水势大小呢?想来想去,他认为可能是自己的功力太小,根本无法通过山崖下的小泉眼去改变那高达数十丈的飞泉之水流大小。 迷迷糊糊中,天赐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天赐突然从梦中惊醒,从床上翻身坐起。“功力太小!功力太小!”这几个字在他头脑头徘徊。 他立马下床,打开他的包裹,翻找出布济道士给他的那包丹药来。他取出一粒丹丸拿在手上看了看,心想,那道士不是说这丹药可以增长内力吗,我何不试一试看。 他将这粒丹丸放进嘴里,一闭眼将它吞将下去,顿觉一股清凉从喉咙直滑入肠胃之中,片刻之后,腹中生起一团气,竟翻江倒海一般,像燃起了一团烈火,烧得难受。 天赐连忙席地打坐,打算调整呼吸,控制体内气息之时,突然感觉腹中这团火向上升起,焚心烧肺,且直冲头顶,好似整个人在烈火之中,即将玉石俱焚一般。 顿时,天赐的五脏六腑就像开了锅一样在体内翻腾,他一时简直难以把持,张口大叫一声,竟然晕倒在地。 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前竟是赤霞,正低头呼唤作他,旁边还有阳子,左典、叶成士等人都在,众人都以焦急不安的神情望着他,此时已是次日上午。 “师兄,你究竟怎么了?”阳子见天赐睁开了眼,关切地问道。虽然他年龄比天赐稍长两岁,但是后来拜师的,所以称天赐为师兄。 天赐睁眼看了看大家,也不知究里,只是感觉好多了,他用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撑,整个人就立马从地上跃起。 他在一撑不打紧,把旁边的赤霞和阳子推了个趔趄,坐在地上。疑惑不解地望着他,心想,刚才还弱不禁风晕迷不醒的样子,怎的突然就这么力壮如牛了。 天赐也很奇怪,突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走两步,又感觉到步履坚实有力,试着屏息调气时,立马感到丹田饱满,气如洪流,在体内翻腾。心想,这丹丸果然大有妙处。 天赐这时转身向着大家作了个揖,说:“本人无恙,大家不必担心,且随我来。”说着向门口走了出去。 大家满腹狐凝地跟随着天赐,一起来到后院的山崖之前,在距飞泉数丈开外,天赐停下来,脚蹬马步,双手环抱,气运丹田。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天赐意欲何为。 片刻间,但见天赐立起身来,猛地拔足前奔,在飞泉之前跃身而起,腾身飞进了瀑布当中。 只见天赐在半空的飞泉当中,挥出右掌,直拍向那位于崖壁中间的那口泉眼,这一掌的力道之大,带着呼啸的风声,裹挟着飞泉的水流,直奔泉眼而去。 只听一声巨响,天赐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位于中间的那口泉眼上,顿时那上面飞泉的水流突然犹如开闸泄洪一般,从泉眼处猛然向外喷射而出,而下面那口小泉眼的水流也激射到数丈之外。 众人被眼前的动静惊呆了,皆不曾想到天赐竟有如此神力,个个张着嘴站在原处,被飞出的水流淋得浑身湿透也不觉得。 喷射而出的泉水裹挟着那石匣一起飞将出来,还是阳子最先反应地来,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接往了那石匣,向着天赐高高举起。 众人当下打开石匣一看,里面有一块方巾,上书五个大字:酉京天师洞。 第三十四章 战车 北域高原的夜空是中原地方无法看见的,浩瀚的群星布满了整个夜空,像是在黑色丝绒上铺满了银沙,竟没有一丝空处。 在镇北王的王府中,镇北王宇文浩天一面踱着步子,一面凝神思考,独自一人从王府的议事大堂中走出来,来到向北的这个平台上。 在固橦关的至高处,他府视着这个北方最大的城邦,北域高原夜空下的固橦关静谧而安祥,一点不像久经战争袭扰的地方。深夜的城中还有几处灯火在远处闪亮着,与天空中的群星相呼应,给人以温暖与希望。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拥有一副高大而壮硕的身体,头冷峻而刚毅的面容,他双目注视着前方,目光深邃而沉静,夜风将他的帅袍飘起来,也拂动着他耳边的两缕鬓发。 不到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个不到十万人的小城镇,如今已经成为了拥有近七十万人口,经贸繁荣,民丰物阜,富贾云集的北部重镇。 三十多年前,其父宇文博被拜为大丰王朝的大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至高的权力,是朝中无二的重臣。 先帝武育王曾对满朝文武官员说:“朕得天下,卿有其一”。此话不假,武王能平天下,全靠当年的号称富甲天下宇文家族的鼎力相助,又得宇文家长子,当时就已名冠天下,人称才高齐天、谋深如海的,不世出之帅才-宇文博的辅佐,才能最终平定中原六国,一统天下。 武育王平定天下后,定都酉京,定年号为“武治”,国号为“大丰”,并拜宇文博为大相国,实施了富民强国的一系列变法改制。 在宇文相国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地推进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全面改革后,保证了江山的初步稳定,旧的制度被废除,税制得到改革,国家经济得到快速恢复与发展,军队战斗力大为提高。“文治”“武功”都卓有成效,出现了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号称“武治盛景”。 可是好景不长,武治十四年的时候,武育王驾崩,黄贵妃之子,庶出的武时中继位。贵妃黄氏家族势力日盛,逐渐把持了朝中关键部门和重要位置。 宇文博也因年事已高,辞去了大相国之位,告老还乡。宇文家族日渐势微,但因其功高望众,仍在大丰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更因宇文博的长子宇文浩天官拜50万御林军的内侍卫督统,重兵在握,并掌管着内卫司和虎贲军两大情报机构和保安机构,这让黄姓势力不敢小觑。 后来,在黄贵妃的指使下,当朝皇上武时中将宇文浩天封为镇北王,名为封王,实为剥权,将其调至远离京城的北域边疆,去镇守北部边防。 作为非皇家血统的民姓家族被皇上封王,实乃至高荣誉,宇文家族不能不从,宇文浩天也只好立即走马上任。 当时的北域高原上,常住的中原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城池,最大的固橦关城也只有几万人而已,常年遭受北方游牧民族的抢劫骚扰,常常发生局部战争,但朝廷驻军不足六万人。 宇文浩天只带了其手下的精兵强将不到两千人赴北域上任,临行前,其父宇文博亲授其治边秘籍,告诉他如何以战促治,如何缓和民族矛盾,如何促进北方民族的大融合,稳固国家统治。 到任后,宇文浩天利用其在情报工作上的优势,将其治下的整个区域内的民风、民情、社会、经济与军事情况作了充分调查,做到了心中有数。 他发现北方有很多少数民族,如契丹、突厥、土番等等,这些民族之间,或部落之间也常常发生战争,争夺地盘,也轮番来汉人所在地骚扰抢劫,虽然来犯之敌规模多不是很大,但由于这些民族都民风彪悍,善长骑射,个个都是快马轻骑,来无踪去无影,令人防不胜防。 在北域要镇固橦关城外,有很长一段防护墙,在常年的兵乱中,已经损坏了很多,不再是连续整齐的了。驻防的士兵就是依靠这些断断续续的城墙同来犯的敌军作战的。 有部下向宇文浩天建议说,将城外的城墙重新修护完善,连成一体,即可更好地抵御敌军。而宇文王却并没有采纳,反而命将士将这些城墙全部拆除了。 此举受到很多官员的质疑,认为蛮夷之兵尽是快马轻骑,若无城外护墙抵御,敌兵必将长驱直入,我方的弓箭,火炮,投石机等将发挥不了更大的杀伤力。 但宇文王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些城外之护墙虽能抵挡一下敌军进攻,对战场胜负并无决定性作用,但却分散了我方有限的兵力,同时,在敌方突破防线时就使用弓箭、火炮之类的进行攻击,也必将伤及自己人,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还不如将敌军直接放进来,集中已方力量予以歼灭。 城外护墙拆除后,固橦关城外就是一马平川,与城外的广阔草原连成一片,再也没有任何阻挡。 这个消息传开去后,几个突厥部落的首领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趁这个机会,率兵闯进固橦关大捞一笔,就联合起来,发兵四万前来进犯。 得到消息后,固橦关城内后气氛十分紧张,人人惶惶如临大敌,有些人都已收拾细软准备出城避难了。 城内驻军本不足三万,还有两万人被宇文王安排去完成一个秘密工程,只有一万士兵在城内积极演练布防,准备御敌。 城内带兵主帅王昌义建议镇北王速将北域数城中的兵力调来固橦关加强布防,宇文王却不予采纳,笑道让他放心迎敌,他自有破敌之术,不必担心。 当敌方大军兵临城下时,远远望去在城外的草原上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全都骑马持刀,个个士气高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看这边城内,只有一万人的长枪兵和大刀兵在城外墙下一字排开,准备迎敌,而城墙之上,弓箭兵与火炮兵都没有到位,一副要准备空城迎敌的架势。 城上各将军见势都惶恐不已,却见镇北王宇文王站定在城头之上,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竟毫不慌张。 只听一声号角响起,敌军立即万马齐腾,呐喊声中,直奔固橦关城而来。 城下众士兵将长枪大刀紧握手中,紧张的凝视前方,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 待敌人骑兵冲至半途之时,突听一声炮响,紧接着从城两边一左一右冲出两乘战车,战车上分别立着镇北王手下的两员大将,正是陈劲超和段飞两名将军。 两乘战车之后,各有数百辆战车跟随而出。只是后面的战车形状是大为不同,由三匹着重甲的战马拉着一辆大车,大车上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型木柜,木柜上四方都开有窗口,隐约可见车内载满了士兵。 在两名大将的率领之下,近千辆战车冲向了迎面而来的敌军。 在双方距离数十丈之远时,冲在前面的两位将军举旗一挥,只见这时战车上突然万箭齐发,射向敌人骑兵阵营。 猝不及防的突厥骑兵,立马死伤无数,纷纷栽下马来,剩下的骑兵继续往前冲锋,斗志丝毫未减。 当两兵相接时,敌方骑兵来至我方战车前,面对车上的大木厢子正觉得无从下手时,战车上的突然刺出数十根长枪,纷纷将敌人挑落马下,又是死伤一片。 后面而至的骑兵见状,就想避开战车,从战车之间的空当穿插过去,哪知那战车之间还有铁索相连,此时铁索被突然收紧拉起,成为一道绊马索,战马不及避让,全部被绊倒在地,马上的突厥兵立时滚落一地,被后面赶上的长枪兵和大刀兵一阵枪挑刀砍,犹如砍爪切菜一般。而落地的突厥士兵好比岸上之鱼,已然没有还手之力了。 但见战车一路向前猛冲,对敌军骑兵形成碾压之势,势如破竹,敌方不一会儿就已无招架之力,全线溃败而去。 战车追出一阵后即停止继续追击,打道回府,一路上顺便打扫战场,得胜班师。此一役不到半个时辰之间,竟死伤俘获敌军人马竟万余。 原来宇文浩天反复认真地研究了草原骑兵的战术后,发现骑兵作战的漏洞,并亲自设计了破敌骑兵的木笼战车,并让陈劲超将军率两万人秘密赶制,果不其然,今日战场上,木笼战车大大发挥了克敌制胜的神奇功用。 见已方不到半个时辰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取得了完胜,城墙之上随镇北王一起观战的众文臣武将,个个都不由得啧啧称奇,齐声称颂大王运筹帷幄,奇兵制胜啊! 第三十六章 叛敌 辅国将军方定超派信使来向黄志鹏大将军送信说,今夜子时,他将率先发兵攻入固橦关城,一举歼灭叛军,请他派兵相助策应。 黄大将军看这信上的语气好象十分有把握一样,心想这方老头子未免太急于抢功了吧。他与宇文浩天打了十多年交道了,深知这镇北王的厉害,可不能大意,但又不想真让方老头抢了头功,于是下令让齐不群大将点起两万精兵,配合方大将军的部队攻城。 原来辅国将军吸取了上次在桐源城之战中的教训,这次派兵北域后,就四处放出探子先打探收集敌方的军情。 这些探子想方设法进入固橦关城和关外的土番国边境上活动,刺探到不少关于镇北王军队及关城内的消息。 一条重要的消息是有传言说镇北王近期将投靠土番国以抵抗朝廷的剿伐,进而进攻中原内地。而其手下有不少将士对此十分不满,不愿卖国求荣,有叛逃出关的打算。 一天在关外的一次集市上,四名探子发现了一架很是华贵的马车来到集市中,车上坐有一老一少两位贵妇人,象是要在集市上采买货品。因怀疑是王府中的人,当即四个探子就将这架马车劫持回了军营。 结果一审发现,这两位妇人是王府帐下的大将段飞的母亲和夫人。立即上报,方大人闻信大喜,当即到军营之中拜见了二位夫人,并设宴压惊。 席间,方大人不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二位夫人给段将军去信,说服其归降朝廷,终结叛乱,抵御土番,报效国家。 不得以,二位夫人只得去信劝降。段将军正为母亲与夫人失踪焦躁不已时,收到了劝降书。他思量再三,也觉得这是目前景况下的唯一出路,逐答应下来,复信中约定次日凌晨子时,在城中发难,打开东、南二座城门,配合朝廷大军攻入城中,拿下叛贼。 这日凌晨子时,固橦关城中突然一声炮响,震天动地。段飞将军率其手下三万将士在城中举事,叛军迅速抢占了关城内的东、南二个城门,并包围了王府宅邸和帅府。 好在军机司参将陆少保及时得到线报,率部冲入帅府之中,将正在此议事的宇文王及一干大臣将军们救出,随后会同前来救驾的陈劲超大将及其手下两万官兵从西城门杀出,往西南方向逃走。 陆少保参将带属下一千余人前往亲王府邸去解救宇文王家眷,待赶到时,段飞已亲率叛军将王府宅邸重重包围。 陆少保率众从外拼死杀入包围圈,与王府宅内的五百余护卫兵一起奋力抵抗叛军。 本来双方都是一起出身入死的兄弟,如今虽然各事其主,反目成仇,但也不舍拼死相搏,所以双方拼杀并不激烈,渐成相持之状。 不时,方大将军所率的朝廷大军赶至,大喊:“捉镇北王家眷者重赏!”并全力冲杀进王府之中。 陆少保与众官兵此时已难以抵挡敌军进攻,逐渐后退,直至到王妃寝宫之外,形成最后一道防线。 陆少保率众将士正拼死血战,誓死保卫德吉央宗王妃及其子女之时,王妃寝宫大门突然洞开,央宗王妃出现在大门处,只听她大呼一声:“少保将军!尔等速速撤下,不必在此护驾了。”说完转身进入宫中,大门随后紧闭。 大门刚一关上,忽听“嘣”的一声,王妃寝宫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整个寝宫霎时间就被巨大的火焰吞噬,火势越烧越烈, 翻滚的火浪,一浪高过一浪,顿时照明了北域高原的半个夜空。 正战酣战的双方士兵都不得不快速向周围散开。陆少保眼看救人无望,逐悄悄带领残余兵士趁乱撤出,退至后殿,又让士兵们将黄色绸缎裁成小条,绑在头顶,打扮跟叛军一致后,混在乱军中,从南门夺路而出。 此时,方定超所率部队及叛军已经完全控制了固橦关城,黄大将军得到消息也亲自策马前来。 两人来到镇北王府之时,大火已渐渐熄灭。王妃寝宫已成为一片焦黑的废墟,废墟之中七歪八倒的躺着八九具尸首,死状惨烈,让人不忍目睹。 寝宫周围一圈摆放着十来个烧裂的酒坛,看来正是王妃亲自引燃了这些土番烈酒,才导致这场大火的,如此刚烈的女子也是世间少见的。 叛将段飞上前对二人行拱手礼后,禀报道:“固橦关城已经完全被我方控制,宇文浩天携少股敌军已从西门逃出。王府寝宫已被大火焚烧,经查,内有焚毁的尸体九具,其中一大两少是为德吉央宗王妃和宇文王的一双儿女。” 方黄二人闻言大喜过望,想不到十数年来难以攻克的叛军城府,竟在一夜之间被拿下了,且叛军首领的家眷悉数遭毙,实乃奇功伟绩啊!当下二人连连对段飞说:“段将军请起,段将军请起,如此大功,必将上奏朝廷为你请赏啊!” 话说陆少保参将率领残部,追随宇文王所率部队撤去的方向一路狂奔,终于在五十里外的青岗岭追上了宇文王。 陆少保当即匍匐在宇文王马前,哭诉了解救王妃等家眷以及寝宫被王妃**的经过,当下泣不成声,拔出配剑,欲刎颈谢罪。 宇文王将手上马鞭一抖,将陆少保手中长剑击落,喝斥道:“少保何以自裁?虽无我令,你擅自率部前往救王妃,令我五百精兵强将遭损,实乃大罪,但我对你还有重用,你且起身。” 陆少保拜谢后起身。他心中想王爷不为痛失家属而悲愤,反而为失去数百名精兵而心痛,实乃不解,又着实令人为之感怀。 宇文王下得马来,将陆少保叫至一边,让他即领三千两白银,并带手下这五百余人马,着便装,扮作商贾,前往酉京城内驻扎下来,并将一封书信交于他说:“具体任务安排具在此信中,你阅后即焚,谨记心中。” 陆少保领令后,即去军中帐房处支领了白银三千两以及车马粮草等物品。他发现王府军中财物与粮草辎重匀已随军运出,管理良好,且这二万人马军容整齐,士气高昂,一点没有败兵之相。心中暗自佩服陈劲超将军治兵有素,行动迅速。 陆少保与属下等换了商贾便装,拜别了宇文王后,即向着中原内地的酉京都城而去。这边宇文王领二万将士继续向西,直奔西域而去。 第三十七章 银票 话说望平山紫云宫内,天赐等几个师兄弟商量着如何前往天师洞拜见师傅。 “这石匣终是天赐师弟取到手的,理应是天赐按师傅交待的,前往效力,但此去路途遥远,得有人照应才可,我从小游学四方,见识稍长几位,可陪同张师弟同往。”左典将他的道理娓娓道来。 “那我足力强劲,跋山涉水,穿江过海的都不在话下。”阳子不服气的说:“应该是我陪同天赐师兄去才对。” 赤霞在旁听了很着急,但又接不上话,心想总不好提议自己陪同天赐去吧,这孤男寡女的路上相伴,如何说得出口啊。 “不然,大家都一起去吧!”她一着急,脱口而出。 众人怔了一下,拿眼看她,又看向天赐。 天赐一拍桌子说:“好啊,这主意不错。反正师傅又没说哪个去,哪个不去,若是大家都有兴趣,何不一起上路呢?那企不是一路上都很有趣了。” “对,对,大家一起好。”叶成士赶忙附和道,生怕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观中。 左典站起来环视大家一眼说道:“我看这样行,我们几个徒弟尊师傅教导,已苦练多时,也应该去给师傅展示汇报一番,以求得到指正和提高啊。” 见大家都很赞成此提议,当下决定就一同前往酉京城寻师,然后就各自欢天喜地的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了哈。 第二天一早,天未放亮,五个人就齐聚到前院。左典儒冠长袍一身书生打扮,赤霞则是青纱长裙一副小姐模样,天赐头戴缎冠,身着长衫,是商人的穿着,阳子与叶成士则是短衣长裤、緾腰绑腿,一身精干穿着。 五人互相一看,不由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罢,五人各拿行装,就从紫云宫大门出来,向前穿出迷踪林后,沿着山路向东而去。 在山中行走了近两日方才下得山来。时值酷暑时节,烈日当空,下得山后,再无林荫蔽日了,头顶着太阳在路上走了一段后,左典与赤霞渐渐落在了后面,叶成士和天赐走在中间,阳子一人仍是快步如飞,将几人远远的扔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后,几人都已是口干舌躁,喉咙里都快冒出火来,这时,阳子从前面返回来告诉大家前面有个小村庄。 果然,不一会儿,几个人就看见了前面的小村庄,村头有个棚屋,外面高高挂着店招,上书“大碗茶”,似是一个茶铺。 师兄弟几人加快脚步,都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棚屋,落座以后向老板要了几碗凉茶,一饮而尽后,又大声喊老板再上茶。阳子又将带着的干粮分与大家,就着茶水吃了。 左典向店小二打听往京城去的路,店小二说,此处往东走八十里过了近云山,就到了洛城县,到了哪里再打听即可。 众人一听还得走上一天多才能到达县城,不免有些失望,唉声叹气起来。 “不过,有条近道,只需不到五十里就可到达洛城县。”店小二又补充说道。“但一般人都不走那里,你们也最好别走哈。” “为何不走?有什么危险吗?”阳子上前问道。 “进了近云山后,往左有条道是经过黑风岗,道小路窄,不太好走,但穿过这里不远就是县城,往右走是绕着山岗的一条大道,路好走但远了很多。”店小二用手指着远处,比划着说道。 “一般人都不走黑风岗,是因为那里盘踞着一小股土匪,常年在此处劫财越货。土匪人虽不多,但个个凶神恶煞,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店小二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只有一些军队或是有大批武师押送的标队敢从那里过,寻常人等都不敢的。” “有多少土匪呢?”阳子问道。 “大概有二三十人左右吧,人虽不多,但听闻那领头的两个很是了得,一个使斧,一个使剑,曾经两人联手杀死了一名百夫长和十几名士兵,一时威震一方哦。”店小二有点神秘地说道。 “我看他们也不怎么样,不敢上大道去劫,只敢在林间小路上抢,怕是为了自己好往山里逃吧。”左典说道。 这时店主出来,盯了那小二一眼,小二敢忙闭了嘴,转身时屋忙活去了。 师兄弟几个休息了一会儿,水也喝饱了,准备继续上路。离开时,店主笑脸迎上来结账,众人才发现没有带钱出来,一时很是尴尬。 好在天赐想起以前在汪财主家偷取房契时,随手拿了财主藏在柜中的一摞银票,就在包裹中翻找起来。 找到银票后,他抽出一张递给了店主,店主接过来一看,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尴尬地笑笑后,他躬着身,双手将银票奉上,递给天赐说:“这位公子莫拿我取笑了,这些就是买了我这小店去也嫌多啊。” 天赐有些奇怪,莫非还不够吗?他拿眼一瞧,见那店主手上竟是一张百两文银的票子。天赐又看看手中其他的票子,也都是一样,皆是百两一张的大票,没想到上次竟从汪财主家随手一拿就得了一千多两银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店主见他们实在拿不出小钱来,心想今天是遇到阔主了,也就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就上前讨好地说:“这几个小钱,实在不敢劳几位公子上心,我请几位贵客喝碗茶,也算十分荣幸了,这个还是请你收回啊。”说罢将银票递还给了天赐。 几个人当下谢过了店主,出得门来,向洛城县方向而去,一路上纷纷大家纷纷与天赐打趣。 “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财主啊。”左典笑着对天赐说道。 “可你那些票子连茶钱也付不了,也不好用啊。”赤霞说道。 “是啊,我们这一道去京城,可得一两个月啊,没有些散碎的银子供我等吃住,那是万万不成的。”左典附和道。 叶成士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住了说:“天赐师弟带有这么大一笔钱财,我们可不能走黑风岗,免得让那些贼人抢了去哈。” “抢我们?”阳子不屑地说:“不怕我们抢了他们。” “对啊!”天赐回转身来说:“我们何不从那帮匪徒那里抢些盘缠来用呢,想必他们抢来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众人一听,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都应声道:“不错,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几人打定了主意,进了近云山后,不走右边的阳关大道,却直奔左面的羊肠小道而去。 第三十八章 劫匪 话说几人上了近云山的小道,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一片阴森森林子里,想必这就是黑风岗了,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悄悄地拿眼往四周看去,结果啥都没发现。 “土匪睡觉去了吧,好没劲。”阳子说。 “怕是我们**静了一点,没有吵到小贼们的瞌睡哈。” 左典开始大声说道,“喂,师兄们,快点啊,过了这里就快到县城了,有好吃好喝的等着我们哩。”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吵闹起来,本来寂静的林子,一下子热闹开来,鸟儿都被惊得从林中飞起。 这样一路走过,穿过了林子,又走了一段,从山上都能远远看到远处县城的轮廓了,大家才意识到已经走过了黑风岗吧,怎么没有匪徒劫道呢? 左典这时说道:“哪来什么匪徒,怕是那店家诈我们的吧?” 天赐站住了脚,想了一下,对大家说道:“不对啊,这条道确实近了不少,但一路上却并未见到行人,说明这道真是有诡异之处哈。” “兴许劫匪见我等几个小年青不像是有钱之人,而且也无什么大件行装随身,便没有了兴趣不成?”赤霞分析道。 “师姐此说有理。”左典点头称是。 “那这样吧,我们再回头重新过一次黑风岗,这次我们把行李集中一下,弄两个显眼些的大包袱带上。”天赐建议说。 “行啊,非得从他们那里抢得些东西才好。”叶成士赞成道。 几个人把行李集中起来装成了一个大包袱,又收集了些树叶野草和山石之类的用布也裹成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阳子与成士两人一个背上一个走在后面,左典和赤霞两人空手在前面走,天赐则悄悄躲进林中,暗中跟随。 几人往回走了一会儿,又重新进入了黑风岗的林子中,在林子行进了一段路后,大家发现林子里有人跟上了他们,大家默不作声,继续前行。 快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从林子两边出来了五个蒙面人,手里都拿着钢刀,站在了小道中间,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左典见状,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把纸扇摇了摇说道:“小的们,上前看看是什么情况?” 叶成士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大声喝到:“你们想干啥?” 那几个蒙面人发出嘿嘿一阵笑声,并不答话。 这时又从林中闪出一个骑马大汉,身材魁梧,面戴黑纱,只露出一双园溜溜的大眼睛。胯下一匹枣红大马,马鞍上挂着两柄明晃晃的大板斧。 那汉子双手抄在胸前,立马在那五人身后,笑着说道:“哈哈,不干什么,只是要留下几位的小命儿。” “给我绑了!”汉子一声令下,那五个蒙面人提着刀就冲上前来。 只见叶成士抬手一指,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声音未落,那跑在最前面的两名蒙面人竟立即站住了,只见那两人身子晃了一下,就双双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那后面三人惊得立马站住,不知所措地互相望望,不敢在往前来。 原来这是叶成士自制的独门暗器—袖弩,他一抬手间就从袖中射出了两支短箭,直插两人咽喉,立时毙命。 那骑马大汉见状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策马冲上前来,他一面向前冲,一面伏身从鞍上取下那两柄大斧,举将起来。 却见对面那几人竟弯腰捧腹,哈哈大笑,直不起身来,那大汉这才发现举在手中的两柄大斧,不知何时变成了两只枯树枝。 那大汉不知天赐早在他身后将两柄斧子给取走了,又给换了两根枯枝插在那儿。 那大汉不解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枯树枝,正在惊疑之中,那阳子将提在手中的那个大包袱向那大汉扔了过去,一面大喊:“你是要抢这个吧!” 那裹着树叶和石块的硕大包袱带着风声迎面向那马上的大汉飞去,“嘭!”的一声,只见那大汉尚未回过神来,就被应声砸下马来,顿时被砸了个鼻青脸肿,满脸淌血。 那汉子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顾不上擦下脸上的血,就爬起窜进林子狂奔而去,那三个提刀的蒙面人也吓得扔了刀,纷纷一溜烟儿的往林子深处跑了去。 看着匪徒们抱头鼠窜的样子,几个人不免了阵哈哈大笑。 左典牵住那匹马说:“不错,好歹还弄了匹马啊。” 天赐朗声说道:“怕是不止,那贼人去搬救兵去了,还会有人来孝敬我们的哈。” 其余几人听了都十分兴奋,都表示要在这里等一等哈,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抢的不。 几个人就在原地一阵好等,半晌功夫终于听见一拨人马朝这里赶来。 不一会儿,只见不到二十个人,蒙面提着刀枪棍棒,出现在小道的尽头处,随后又有一人牵着一匹大白马跟上来,马上坐着一个人,面裹青纱,头戴紫巾,身着鹤氅,腰配长剑。那牵马的人正是刚才骑枣红马的大汉。 大汉见到几人,不由得开口大骂:“你娘的,你几个还在这里等死,害得我们还追出去老远才折回,还不赶快前来受死!” 天赐等几人笑了一笑,站在原地未动。阳子向前走了几步,说道:“等你们等得好辛苦,终于来了,就在此地让爷试试身手吧!”说着他向周围环视了一下,又说:“这地方太小,不好施展。” 话音未落,阳子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把刚才匪徒失落的长刀,闪向路边的树林,只见一阵寒光闪过,众人还未看清楚状况,阳子已经绕了一圈回到原地,将那把刀往地上一插,却见那刀直入地中数尺之深,竟晃也不晃地插在那里。 阳子将双手拍了一拍,还未及说话,只听轰的一声,周围路边上的十来颗树竟齐齐向两边倒了去,亮出一片空地儿来。 “好了,这下你们可以一起上了,来啊!”阳子站在那里大喝一声。 众匪徒见刚才的阵仗,早已是两腿发颤,惊恐不已,心想,我们这十几个人怕是还不够他一刀的。 骑在马上的人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下寻思这是遇上高人了。立即翻身下马,摘了面罩,上前拱手道:“几位兄弟误会,误会,我适才听得小弟通报,是特地赶来拜会一下几位仁兄的。若是各位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一定万死不辞。” 几个人听他如此说,也拱手还了礼。天赐上前一步说:“那是极好,就请这位大哥将坐骑借与我们一用。”顿了一下,他又说:“若是还有些银量、盘缠的就更好了。” 那贼首闻言立即让人把自己的大白马牵了过来,他亲自将缰绳接过来递与天赐,又从马背上取下一包裹,打开后,将里面的七八两文银悉数奉上。 “我等在此也只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并不曾抢得多少钱财,这些小钱权作路资,还请兄台等笑纳。” 天赐见此人如此仗义,也不推辞,都接了过来。“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为何在此做这个营生?” “小的免贵姓张,单名一个力。与我兄弟雷风生两人,本是在家乡种田为生,因受财主欺辱,一时气不过,失手杀死了那财主家人,受官兵追捕缉拿,不得已逃至此处,纠集了一帮兄弟,这此做起拦路抢劫的营生,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看你等虽然落魄至此,但也有些胆略和气魄,不如去从军吧。”天赐说道。 “那怎么使得,官兵还在四处捉拿我们,我们去投军岂不是自投罗网。” “呵呵,并不是让你们去投朝廷啊,当今朝廷为政不仁,恶吏当道,弄得民不聊生,战火四起。你等既然反了,就要有大作为,为天下苍生计,推翻当朝,另立新君才是。”天赐振振有词地说道。 “此去往西不到二百里,有个县城叫桐源县,此处驻守的总兵大人楚为先楚将军已投靠镇西王,举起反旗对抗朝廷,并已击退朝廷十万大军,正是士气高昂,欲大有作为之时,也正是用人之时。我与其小女交好,也曾辅佐其退敌制胜,我替你等修书一封作为保荐,必当收留。” 张力等人闻言自是喜不自禁,当下率众拜到,叩谢天赐等人。 天赐当下就写好了一封推荐书信交与张力,又将那些银两交还给了他,双方推辞了一阵,天赐只好又留下了些散碎银子。 张力等千恩万谢过后,拜别了天赐等人,往西方而去。这边天赐等几人重新整理好行李,将其驮在枣红马背上,又请师姐赤霞上了大白马,一行人又欢快的上路了。 第三十九章 投靠 自从楚为天将军成功击溃朝廷大军后,升任桐源县城的总兵,他开始整顿吏制、清理黑市、兴农重商,又为百姓的冤假错案平反,加之两年免去税赋的政策,深得民心。一时间,桐源城内民丰物阜,市景雍和,做买做卖,和容悦色。引得周边地方的百姓纷纷慕名而来。 为加强城防,镇西王派成广大将率两万人到桐源县城驻防,加上原来的本地守军,现有兵力近三万人了,为防朝廷大军再次进犯,加强城防兵力,楚总兵命赵简都尉大力招募士兵。 正好,近段时间,大批流民拥进桐源城,特别是从北域高原为避战火逃来而投奔过来了不少身强体壮的民夫,赵简不费吹灰之力就在短时间内招募到了二千多新兵,而且这些新兵在训练中体现出很高的素质,简直就是天生当兵的料。赵简真是喜出望外,在经过简短的新兵训练后,就从中选取了一千多人布防到城内各个军事要点上了。 看到如今愈发兵强马壮,城防稳固,楚为先也十分欣慰,他也越来越喜欢赵简这个手下干将了,私下甚至有将赵简招为贤胥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作想的。 此时,朝廷大军已经攻克北域都城固橦关的消息传来,楚为先吃了一惊,心想固若金汤的固橦关,又有智勇双全的镇北王宇文浩天亲自驻守,朝廷十几年来都不曾攻下来,现在怎么会说破就破了呢,越想越是想不通。 他担心朝廷一旦平了北域之乱,可能就会集中兵力来围剿西域,那该怎么应付呢,镇西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呢。为此,他立即招来了成广和赵简二人来府中商议。 赵简首先说:“怕他个鸟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赵兄息怒,我看也不一定只有死磕一条路,我们现在已有了三万多人马,下马关也驻有六七万的兵将了,加起来也有小十万,只要镇西王不放弃桐源城,我们就能跟朝廷相持。”成广大将说道。 楚为先点了点头说:“成将军说得不错,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抵挡敌军。”他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又说:“只是现在北域已平,再无牵制,如果朝廷集中重兵来犯,只怕双方悬殊不是一点儿吧。” “我正在加紧征兵,我们的军饷高,愿意来当兵的还真不少。”赵简说。 “唉,再怎么招,就这么大个县城,也不可能招来几万兵马的,还得另想办法才是。”成广叹了口气说道。 “这到也是,要是真能再有几万精兵强将的话,那就不怕朝廷再来进犯我城了。”说着赵简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剑柄。 这时,探马来报,城关前来了一队人马,为首者自称是镇北王宇文浩天,前来拜见楚大人。 众人闻言大惊,楚为先从帅椅上站起来问:“来了多少人马?” 探马答道:“有文武随从十数人,还有轻骑二百骑左右。” 听言后,楚为先才放下了一颗心,说:“走,你二位同我去会会这位名震天下的镇北王,看他来此究竟是意欲为何?” 楚大人与二位将军率众来到城门之上,向下府看,只见城墙之下有数百人马,前边左右排列着文臣武将,中间有一将银盔素铠,白马似雪。 细看此人,顶上凤翅银盔,身着团龙白袍,腰束八宝镶,系着五尺长剑,马鞍旁挂着四棱锏,胸前护心镜,光芒四射, 好不威风! “城下何人,有何指教?”赵简大声喝问。 城下的白马将军策马上前几步,拱手答道:“吾乃前朝相国宇文博之子宇文浩天是也,本在北域举事与当朝分庭抗礼,最近因朝廷攻破城池,失了疆地,无处安身,特来投奔镇西王,共议废君大计。还望楚大人收纳为盼。” 楚为先心想我还没有同意你进城来,你到先谢了我起来,这是从何讲起。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看了看身旁二位大将。 赵简很是痛快地说:“放他们进城吧,好歹都是共同反抗朝廷的,听闻宇文王是个声明大义,深得民意的人,说不定对我们很有益处。” “不行,镇西王可一直不怎么欣赏宇文王,常说自己造反是为了匡扶朝廷,救国救民,而宇文王是里通外国,串通土番国谋取中原疆土。” 楚为先听了二位的意见后有些犹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稍作迟疑后,向二位问道:“要不,先派人向镇西王请示一下?” 这时,只见城门下宇文王向城墙上拱手答谢道:“多谢楚大人开门相迎,救援之恩,没齿难忘!”说罢,则率众人策马前行,往城门口走去。 城上三人大惊,忙府身往城下看,只见城下城门已经洞开,里面还迎出一小队人马,列队迎接宇文王等进城。 这时又有探马突然来报:“总兵大人,适才城北门、城东门已开,各入兵马近万人!” 三人闻言大惊失色,一时不知所措。赵简突然间想起了他刚招募的那批训练有素的新兵,有些明白过来,“糟了!已然中计。”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楚为先见木已成舟,只有对二位说:“事已至此,我等只有顺势而为了,现在随我即刻下城楼去迎接。”说罢转身带上二人直奔城楼下而去了。 楚大人下得楼来,迎住宇文王的队伍作揖施礼:“在下楚为先在此恭迎镇北王大驾光临。” 宇文王当下即下得马来,上前几步扶住楚大人说:“大人客气了,我宇文浩天如今落难,幸得大人相助,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当下两人握手言欢,彼此客套了一番,并行向城内帅府而去。 宾主在帅府中落座后,宇文王向楚为先介绍了随从众文臣武将,个个精明强干,气宇轩昂,一一参见过后,楚为先又向宇文王引见了帐下的将官等,也一一拜见了宇文王。 楚夫人携小女慕阳也上前拜过了宇文王,宇文王将两颗罕见的域北九眼天珠赠予了二位家眷,两位家眷欢天喜地的谢过。 正要退下时,楚慕阳突然站住,向宇文王施了个礼,说道:“小女斗言冒犯,我观大王颜容气质与小女幼时相识的一位好友十分相似。” 楚为先听他如此说,也扭头注视了一下宇文王后,不由得点头称是:“吾儿可说的是贤侄张天赐,我看也是有几份相似啊。” “正是,特别是眉宇间的英气简直如出一人。”慕阳答道。 “哦,那是巧了,本人相貌普通,芸芸众生中有一两个相似的也是正常。”宇文王闻言后笑着说道。“不过,有机会到是可以将这位仁兄引见于我认识一下。” “好的,那是一定。”慕阳答应了,拜谢后退下。 随后,楚为先在帅府设宴宴请了宇文王及众文臣武将,双方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其乐融融。 这边楚总兵早已派人向镇西王通报了宇文王率兵进入桐源县城的情况。 第四十章 继位 第二日一早,楚为先陪同宇文王登上了城墙,俯视桐源县城。城内东西校场上和南北城墙之下都驻扎着宇文王所率的两万兵士,但见军营中旌旗招展,队列整齐,营帐规整划一,与百姓秋毫无犯,好一个军纪严明的部队。 此情此景让楚为先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宇文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宇文王对楚总兵说到:“固橦关失守,朝廷近期内必将借势强取西域,我此番到西域,即是投靠镇西王,也是前来助力。属下兵力尽可为总兵大人调用,你我齐心协力,方可共守此城不失。” “前番听闻楚大人神机秒算,用兵如神,竟以区区万人兵马退了朝廷十万大军,实乃奇功伟绩也。”宇文王言语中透露出由衷的敬意。 “不敢当,不敢当啊!”楚总兵连忙摆手推辞道:“实乃在下有幸得到高人相助,才能以巧破敌,着实有些侥幸,不足挂齿。”说罢,楚为先向宇文王陈述了怎么施计劫粮,排箭守城,天灯退敌的详细过程。 听言后,宇文王更是赞不绝口,连连称妙。并向楚总兵索要了“排箭”的设计图纸仔细研究。他一边看着图纸一边问楚总兵道:“此人是否就是你家小女说与我有几分相似的那人?” “正是。”楚为先答道:“此人姓张,名天赐,是在下的同乡,也是小女的故交,幼时上山求道,可能是拜了名门高师,学得一些奇门异术。此人天生聪颖过人,智勇双全,有将帅之才,将来必能成就大事。” “哦,那我今后有机会一定要会会此人哈。但说如此人才,镇西王怎么不以重用呢?” “是想留用,但此人为道家弟子,性在云游天下,尚且还身负师命,自然是留不住了。”楚为先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时,传令兵来报:“镇西王有令:有请镇北王宇文浩天前往下马关与本王会晤,着成广将军和赵简都尉陪同,其余人等不得随从。” 听令后,楚为先向宇文王道:“那就烦请宇文王亲自走一趟了,也便与镇西王共议大事。”言语间流露出几分忧虑之情。 宇文王看出了楚大人的担心,就问道:“楚大人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楚为先犹豫了一下,说:“也无不妥,只是向来听闻镇西王对您似乎颇有陈见,说与你政见不同,不与为谋。”稍作迟疑,他又说道:“坊间传闻说您曾经率土番军队企图进入皇宫刺皇谋反,乃至于当今皇上下旨将宇文家族满门抄斩,这是您反上北域的原因,我等只是听闻,也并不知真相如何,斗胆向您求证。”说罢拱手相拜,以示歉意。 宇文王听言后,长叹一声:“唉!此冤不伸,我宇文浩天还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说罢,他向楚总兵详细讲起了当年发生的一切。 话说武育王当年金戈铁马,四方征战时,三个亲生儿子就有两个战死疆场,而这两个儿子都是其原配武秦氏所生,只剩下一个儿子武时中,是小妾黄武氏所生。这就意味着以后继承其皇位的只能是这个庶出的儿子了,这让武育王觉得很是对不起皇后秦氏。 结果没想到,武治二年时,已年逾四十的秦氏竟然又怀上了一胎,武育王真是大喜过望,遍请天下名医,悉心照料,不想最后还是难产,秦氏冒死也要为武育王生下这个儿子,最终产下了小儿子武时正,但秦氏却因大出血而去世了。 武育王真是悲喜交加,为了纪念秦氏,将秦氏封为仁忠皇后,为她永久保留后位,而并没有把黄妃提升为皇后,还立即将武时正立为太子。 没想到武时正生来虽然天资过人,十分的聪明,自幼就能熟读圣贤书,辩事明理,无所不通,但身体却十分赢弱,瘦弱如柴,常年生病,不仅没有武育王威武强壮的体魄,反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可谓天妒英才,武治十三年时,武育王竟身染重疾,遍求天下名医,也不得而治。为了身后事,他本欲将皇位让时年仅十岁的武时正继承,但看他尚且年幼无知,又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心下既是不忍又是不太放心。 后来在黄贵妃的反复游说之下,武育王最终决定让黄妃所生的儿子武时中暂时代为继承皇位,不改年号,且在武时正年满十八岁时,还位于时正,由武时正正式继承皇位后,才能更改年号,以示正统。 翌年春天,武育王驾崩,武时中接替皇位而登基,但武时中性格忠厚,且无心机,虽然主政皇宫,但却无心朝政,朝中大小事务却都是由黄太后做主。由此,黄太后常常把持朝政,一时间外戚专权,黄氏家族鸡犬升天,不可一世。 到了武治二十年的时候,本该还位于太子武时正,但武时正此时却在深山求道,不知所踪。皇上派人四处找寻,终于寻得他归来朝廷,欲将皇权交还于他。 但刚年满十八岁的武时正此时正醉心于道家学术,欲四海云游,遍访天下仙山之时,并不想继承皇位,恰逢他此次回来,正好偶遇宇文家小女宇文明珠,当下顿生情素,两情相悦,订下了婚事,因此与武时中议定,先行完婚,继位之事再推迟两年。 不想第二年春季,武时中在京郊围猎时,不幸被毒蛇所咬伤,立马被蛇毒攻心,病到在床,眼看就要不治。 武时中在病危之际,立即派人将正与妻子宇文明珠云游天下的武时正召回,欲将皇位转让于他。 待武时正得信立即赶回京后,武时中刚已气绝身亡。黄皇后向武时正展示了武时中生前所下的密诏,结果密诏的内容是让其子武北昆继承皇位,而并非是让武时中接手武家天下。 由于朝中众多大臣都知道开国皇帝武育王曾立下让武时中代弟执政,并在以后将要归还皇位的遗旨,没想到武时中却最终在临死前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儿子武北昆了,因此很多人都很是不服,加之由于黄姓家族长期把持朝政也引起诸多不满,一时间朝廷内外争论四起,以宇文家族和武姓的王公大臣为首的拥“嫡”派,与黄氏家族为首的拥“庶”派,形成了正反两派,势不两立,最厉害的是,武育王的弟弟镇西王武育国听闻传位之事后,竟立即在西域举旗造反,声称要废庶立嫡,匡扶朝廷!一时间天下大乱。 第四十一章 真相 为了应对当前乱局,摆平风波,让武北昆顺利继位,黄太后让武时正出面,向众臣呈清是他自己不愿继位,多次推让,以至武时中才不得不将皇位传于自己的儿子。 “你皇兄本是想将皇位归还于你,你却一再推辞,这次病危中召回你也迟迟不归,国不可一日无君,北昆博学多才,更怀鲲鹏之志、治国之心,堪当此任。为天下计,你当向众臣明示你弃位之愿,以顺人心,以安时局。” 武时正虽然非黄太后所生,但他生来就没了亲生母亲,是黄氏一手带长的,所以待黄氏犹如自己的亲母,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不敢违拗。 次日早朝之上,武时正向文武大臣宣读了《告众臣书》,表明弃位心志,支持武北昆继位。黄太后当庭宣布了十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接下来,武时正还四处游说,安抚大家,接受当前现实,齐心协力,共振朝纲,特别是宇文家族。 宇文家族虽然在大相国宇文博去世后,在朝中的地位是日渐衰落,在朝中为臣的宇文姓氏的官员都遭排挤打压,都已从重要职位上迁移出去,逐渐边缘化了。如今终于有宇文家的小女嫁入皇室,还是钦命的皇位继承者,眼看就能攀龙附凤了,却突然遭此变数,自是难以接受。 镇西王的造反令朝廷十分不安,更是担心驻守北域的镇北王宇文浩天。在太后的示意下,武时正立即传信,让宇文浩天立即赶回来参加登基大典,并筹备厚礼以示忠心不二。 接信后,宇文王当下筹集了西域和塞外的各种奇珍异宝,异国风土特产等,足足装了一百多辆大车,另外又在土番精选了近百名能歌善舞者,排演了盛大的演出,表现北域民族和睦的景象。 为了确保大典当天能赶到,所有物资人员全部以大马车运送,宇文王率二百将士亲自押送,马不停蹄,昼奔夜赶,直奔京城而来。 车队终于在大典当天赶到了酉京的皇宫前,顺利的进入前门,通过午门后,车队被放进了未央宫内,再往前经过两个宫殿后,就到了举行登基大典的金坤大殿。 车队进入未央宫门后,突然前后城门被关闭,上百辆马车被关在宫城以内,显得有些拥挤,城头上霎时间站满了士兵,手持弓箭,对准了城下车队,这时听得有人大喊:宇文王谋反,携土番军队进宫行刺!奉旨剿杀,不得有误! 顿时,城头上扔下来燃烧的油瓶和松香罐,马车被点燃,烧起了熊熊大火,马匹被烧得惊叫嘶鸣,狂奔乱窜。 其中近十辆马车车厢内装着近百名土番艺人,被烟熏火燎的跳下马车来东奔西跑,一时不知所措。 “土番蛮夷一律就地正法,不留活口。”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城头上万箭齐飞,将城下的数百人等当场射杀。 宇文王带来的两百士兵以盾牌和身躯护着宇文王退至宫城门下,十来个士兵将烧着了的一辆马车牵引至宫门处,将紧闭的宫门烧破后,又以身躯撞开一个大洞,然后护着宇文王杀出重围。 “当我奋力杀出京城南门之时,回首一看,随我杀出来的兵士仅剩不到二十人,全都受伤挂彩,后面又有大批追兵赶上来,我就率领残部往北域方向逃去,一口气奔出了近百里地才停下来。”宇文王回忆着当时的景象。 “见追兵没有继续赶来,我们就暂时停留在距京城不远的枫林镇,派人潜入京城打探消息。” “结果探马来报说:原来当日,天机处向皇上呈上线报说我以战车藏兵数千人,其中还有土番勇士数百人,欲在登基大典时谋刺新帝,窜夺天下。有人告诉皇上说,我当年就是以这些战车藏兵,奇袭了突厥万骑部队从而出奇制胜的,今日竟还欲以此招来谋害皇室,罪不可恕也。我堂堂镇北王竟招小人如此陷害,真乃奇耻大辱啊!”宇文王十分悲愤地说道。 “更大的噩号是,在当天的登基大典之上,皇上竟下令将在现场观礼的宇文家族所有人当场诛杀,一个活口未留。更可恨的是,我小妹明珠因为已经临产,没有去现场参加大典活动,天机处竟派出五大高手,率数百虎贲军前往宇文相府,去捉拿她,时逢明珠刚诞下一子,就起身与敌拼搏,在宇文家上百家丁和侍女的掩护之下,奋力杀出重围,驾得一辆马车,欲向西来投奔刚刚造反的镇西王。”宇文王用低沉的声音叙述着往事。 “明珠小妹最终没有逃出魔抓,据说是进入望平山区以后被追兵赶上,可怜我家小妹在被杀害前,竟然将刚刚生下的,本应是天子龙种的亲生儿子,生吞腹中!这是何等惨绝人寰的事啊!此仇不报,何以为人!”说到此处,悲痛欲绝的宇文王一拳砸在城墙垛上,顿时墙砖迸裂,落下一地碎石。 听完宇文王的讲述,楚为先竟一时间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武时中呢,竟然没有出手干预吗?”他回过神来后问道。 “武时中在当天的大典上就消失无踪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至今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唉!”楚为先长叹一声,低头无语。他真没想到宇文王造反的背后,居然藏有这么大的冤案和隐情,这中间的家仇血恨可比镇西王对朝廷的不满可要大得多啊。 况且宇文王为了中原百姓之福祉,竟然一直驻守在北域边关,不让土番趁虚而入。而并不是与土番国联手,攻取中原,推翻朝廷,以血家仇。这是何等的胸怀!又需要何等的隐忍力! 楚为先竟一时双目噙泪,看着眼前这个铮铮铁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崇敬之意。 第四十二章 会面 楚为天让人传来成广和赵简俩人,对他们讲到镇西王让二人陪同宇文王前往觐见的事。他叮嘱二人,到时候一定要力谏镇西王与宇文王联手对抗朝廷,方能确保西域不被朝廷大兵剿灭。 “如果镇西王不听劝谏,执意要对宇文王不利,那该如何是好?”赵简有些担心的说。 “我也是很放心不下。”楚为先说道:“镇西王只让宇文王单枪匹马前往,怕是其中有诈。” “那宇文王是如何着想的?”成广问道。 “他倒是一口就应允了。现已回去换装,即刻就会到。”楚总兵答到。 这时,正好慕阳小姐走进厅来,听见他们的对话,笑道:“我看你们是杞人忧天,既然宇文王已经答应前往,必定早是心中有数了,你们就不必再多心了。” “依我看,那宇文王比我天赐兄弟还要精明的多,你们真不必为他担心,他是自有办法的。”慕阳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 “何以见得?”赵简问。 慕阳小姐笑盈盈地走到他父亲身旁,指着赵简说到:“爹爹,您看这呆子,竟然忘了宇文王是如何进入桐源成的。” “这个,我早已查明,我们前期招募的二千多新兵当中,有许多是从北域的驻防部队里投奔而来的,看来都是宇文王事先安排好了的,这是我失查,不小心着了道哈。”赵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们想想看,赵都尉招募这些新兵的时候,不是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吗,难道那时候宇文王就事先知道他要兵败固橦关吗?”慕阳问道。 “你看他所率领的部队,士气高昂,斗志旺盛,哪里有败兵之像,我看他兵败固橦关也是事先预谋好了的,恐怕只是战略转移罢了。这样看来,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们实在没有必要为他担心了。”慕阳继续说道。 “是这样吗?那我怎么听说,宇文王败逃出固橦关时,其妻子儿女都被朝廷官兵烧死在王府之中了呢?”赵简似乎有些不相信慕阳的分析。 “真有其事吗?那样的话,我也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突生变故,始料未及吧。” “是的,我听说宇文王手下的大将段飞暗中投靠了朝廷,在城中举事,打开城门放朝廷军队进入了固橦关,才导致宇文王兵败出逃的。”成广说道。 众人正在议论,卫兵来报,宇文王驾到,府前恭候。 楚大人即刻令人将宇文请进落座,又命成广与赵简二人速去准备,稍后即陪同宇文王前往下马关,觐见镇西王武育国。 话说三人收拾妥当后一起出了桐源城,快马前行,不到半日功夫,就来到了下马关城前。 通报以后,城门大开,军师王简一和大将司马懿二人迎了出来。二人下马来到宇文王身前施礼见过以后,就恭请三人入城。 一行人在两支骑兵仪仗队带领下向镇北王的王府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镇西王府。 宇文王抬眼望去,一座金碧辉煌,雄伟富丽的宫殿矗立在面前,殿前宽阔的月台两边站立两排执长刀的武士,排列整齐,威风凛凛,好一副宏韦而气派的场面。 这时,镇西王出现在月台之上,只见他率王府众文臣武将迎将上来。宇文王与成广和赵简等三人早已下马站定,宇文王与镇西王相互拱手行礼,寒暄一番后,双双向府内走去,众人随后鱼贯而入。 行至银安殿前,众文臣武将和成广、赵简等人止步,镇西王携宇文王以及王简一军师、司马懿大将及下马关总兵武胜等人一同进入,分宾主落座。 “镇北公宇文王此次前来西域,实乃本王万幸,自上次京城一别,恐怕已有十七八年不曾谋面了吧?”镇西王坐定后向宇文王问道。 “确实如此,其实当年听闻大王在朝廷易君之事后,率先抗旨举事,我就心生敬意,暗自佩服不已。”宇文王说,“据说我家小妹被朝廷缉拿之时,就打算投奔大王而来,着实把大王当作我宇文家最后的靠山了。想不到小妹未遂之愿,今日竟由我来实现了。” “是啊,可惜的是,本王并不知晓此事,不然早就派人出手相援,也不至太子妃被贼人所害。”镇西王有些惋惜地说道,稍有迟疑后,他突然沉下脸来问到:“只是你当年为何突然从北域赶到京城起事,却事先并未与太子武时正通气呢?以至于你所率军队当场被朝廷堵在内宫,拿住铁证,尽遭剿杀,以至累及家人乃至太子清白。” “此言差矣,我当时进宫,正是奉太子之命,押送大批奇珍异宝,前去为皇上登基大典献礼,随行军士不足两百人,哪里有什么军队,更无土番勇士,是遭小人陷害罢了。还请大王不要听信谣言。” “哦,那你当时是准备向那逆贼北昆表示衷心了吗,难道你不知道他私自篡改先皇密诏,在黄太后的指使下篡位谋权吗?难道你忘了太皇太子武时正,也是你家贤婿,才是太祖皇帝钦命的继位者吗?”镇西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厉声问到,“我看你是另有图谋,是想趁乱逼宫,篡夺我中原天下吧,难道土番的贡多可汗没有给你好处吗?!”说罢,双袖一拂,将案几上的茶盏掀翻在地,发出一声碎响。 霎时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两旁屏风后面冲出来将宇文团团围住,周边陪同大臣急忙向一边退了开去。 “给我将叛贼宇文浩天拿下!”随着镇西王一声令下,士兵们就要上前擒拿宇文王。 “且慢!”宇文王见状,一边镇定的从椅子站起来,一边从容地摘掉头盔,退去铠甲,并将配剑一并交与士兵后,说:“既然镇西王不信任小弟,小弟也愿将这颗人头赠送于你,拿去向朝廷换些赏赐吧,可怜我家小妹,当年也可谓是明珠错投,枉费心机了。”说罢将双手背剪身后,让士兵们捆了个结实。 众士兵将宇文王推出殿门之时,宇文王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对镇西王说到:“自我在固橦关兵败之后,朝廷近期必将发重兵前来征剿西域,我从北域带来了二万精兵,现驻扎在桐源城中,来此前,我已向众将领交代清楚,若我不在,众将必须向镇西王效忠,所率军队全部听凭大王调遣,以共同抵抗朝廷为重。”说罢昂首而去。 镇西王听言不由得愣在那里,他一时弄不清楚宇文王此话是何意思,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在威胁他呢?但宇文王的两万精锐陈兵桐源城的事实却着实令他心怀忌惮。 第四十三章 兵符 成广和赵简候在殿外,听说镇西王已经将宇文王捆了拿下,顿时急得如热锅上的马蚁,想马上面谏大王,求他放人。 正在二人十分着急的时候,镇西王传二人进殿。 见到二人后,镇西王说:“我已经将镇北王宇文浩天捉拿了,如果将此逆贼交于朝廷,那将是奇功一件,也许朝廷就不会再发兵来攻西域了,你二位意见如何?” “嗯,这个。。。”成广将军欲言又止。 赵简上前一步说:“小人斗胆进言,大王此举有几处弊端。” “说来听听。” “一是现在北域已平,宇文浩天对朝廷来说已不太紧要,恐怕不会因为我们捉拿了宇文王而放弃出兵西伐。二是宇文王本与西域是共同反朝的,如今来投奔大王,反而被大王缉拿交与朝廷,那天下人会把大王看作善变失信之人。其三,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宇文王现在桐源城驻有精兵二万余人,一旦得知大王将宇文王捉拿,那桐源城将立即失守,进而还将来围攻下马关城,届时将两败俱伤,朝廷则可坐享其成,渔翁得利了。” 闻言,镇西王沉思片刻后说到:“这样说来也是有些道理,只是我与他政见不同,更不可能与其合作,我反朝廷,只是为了罢黜现帝,另立新帝而已,他宇文浩天则是勾结北蛮,欲夺我武家天下的窃国之贼,岂能共谋?!” “非也,大王,宇文王起事原因并非传言的那样,确系遭人陷害,被朝廷枉杀灭门,他是为了报仇血恨才起事的。”赵简将他从楚总兵那里听得来的情况详细地向镇西王陈述了一遍。 听完赵简的讲述,镇西王沉吟半响后,招手示意赵简上前来,小声对他说到:“拿那宇文浩天时,他曾说将其军队交与我,任我调遣,不知是否戏言。这样,你择时私下去牢中会会宇文王,探探他的真实意图。” 领令后,赵简即刻来到大牢中探访宇文浩天。 赵简只身来到大牢里,看见宇文浩天披着头发,手脚上都带着铁索链,正背对牢门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他让狱兵打开了牢门,进去拜见过了宇文王后,又让狱兵将宇文王的手拷脚镣等统统除去。 “小的不才,让宇文大人受苦了,还请大人多多担待,容些时日,我必将说服镇西王放了宇文大人。”赵简十分抱歉地对宇文王说到。 “哈,哈,哈,。。”宇文王闻言大笑,“这个贤弟到是不必放在心上,五日之内,镇西王必定将待我如上宾。” “哦?此话怎讲?”赵简一时不解其意。 “这是后话,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宇文王话题一转:“目前,镇西王将我拘押于此到不防,我到是担心我手下将士会因我没及时返回,而向楚总兵发难,怕楚总兵一时不好交代,双方再起事端,那就不好了。” 赵简此时想起慕阳小姐的话来,心想这宇文大人果然早有胜算在胸,我等看来自是不必为其担心了,又听宇文王说起桐源驻军的事,心中一动,这正是镇西王派他打探的要事。 “那将如何处置为宜呢?”赵简赶忙问到。 只见宇文王并不答话,只是伸手从项上取上了一个玉璧,交给了赵简,说道:“此玉璧是本王的调兵符,见物如见人,令行禁止,不得有误。如今你将此拿了去,速速回桐源城,与众将展示,我部官兵将尽由你和楚总兵代为指挥调遣,及时做好城防守务安排。朝廷大军不日将至矣。” 赵简双手接过玉璧,只见此玉温润如脂,透亮如镜,上面两只锦里跃然欲出,好一块绝世宝玉。看罢,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揣进怀里。 宇文王又与他详细讲了怎么样在桐源城排兵布阵,如何加强防务等等,又向他介绍了他手下的几员大将的特点长处等,让赵简务必谨记在心,以便因势利导,调兵遣将。 告辞宇文王,从牢中出来后,赵简直奔王府,将情况向镇西王做了汇报,并向他展示了宇文王交给的调兵符。镇西王听言后,有些诧异,心想这宇文王当真是来帮我抵御朝廷进犯的吗?他即对赵简说到:“那你持此符与成广将军二人明日即刻返回桐源城,以验此事真假。” 次日,赵简与成广回到桐源城后,立即奔总兵府去向楚大人汇报情况。 楚为先此时正如坐针毡,急不可耐,一是已经听闻朝廷征西大军已经上路,二是为宇文王一去三日都无音信,不知与镇西王会面洽谈结果如何。 赵简见到楚总兵后,向他陈述了宇文王与镇西王会晤的经过。楚为先听闻会镇西王已将宇文王拿进大牢之中,连呼:“坏了,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已得报,朝廷征西大军已经出发,不日将到,大兵压境之时,又逢此内乱,桐源城危矣。”楚为先连连摇头说到。 “楚总兵切莫焦虑,虽然那宇文王被镇西王所拿,但他好象并无怨言,反而愿将所率军队交出来供我们调遣,以抵御朝廷进攻。”赵简说到。 “此话当真?” “昨日,宇文王在狱中亲手将其调兵符交与了我,并向我亲授布防守城的要义,看来绝非戏言。但镇西王也是难以相信,即令我等回来一试真假。”言毕,赵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璧,向楚总兵展示。 楚为先手持玉璧正在审视,此时,一传令兵进来通报:“前线探马已查实,骠骑大将军黄志鹏率十五万大军,齐王派参将伍超率五万大军,镇南王派都司彭大元率三万大军,分兵三路向西域而来,目前三路兵马已在曲阳县会师,共二十三万兵马,将在三日内抵达桐源城。” 原来,在攻取固橦关以后,本来北征多年的骠骑将军黄志鹏竟被辅国将军方定超抢了头功,心有不甘,立马提出要率兵西进,征伐镇西王。 方大将军也想还黄大人一个人情,再说,他上次西征吃了大亏,犹心怀余悸,不敢再次贸然前往。因此也就同意黄大将军带大军西征,黄大将军因此从北域带出十五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西域出发。 谁知在半途中,得知宇文王竟然也投奔了西域,一时间是亦喜亦忧,喜的是可以趁机将两大贼王一网打尽,那自居功至伟,忧的是,他深知宇文王的厉害,打了十多年交道,他对宇文王是又恨又怕,从不敢小觑。 为了稳当起见,他即向齐王黄坚和镇南王秦逸飞救助,希望二位共同派兵讨伐西域,若是擒得两大贼首,大家将共享其功。心想有这等坐享其成的好事,两大王就分别派出了军队前往助战。于是三路兵马齐聚曲阳县城之后,浩浩荡荡地向西域一路杀来。 四十四章 授计 楚总兵立即招集全城文武众将到总兵府听令,同时着人即往东较场宇文军队驻扎处,有请陈劲超大将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陈劲超赶到,入府内参见了楚总兵:“在下陈劲超闻楚总兵招唤,速急来拜见,不知楚大人有何吩咐?” “有劳陈将军前来,是有一要事与你商议。”楚为先请陈劲超入座后说:“前日,宇文王应邀前往下马关会见镇西王,因有要事羁绊一时不能脱身,嗯。。。” 楚为先迟疑了一下继续说到:“嗯,为防桐源城有所不测,所以宇文大人暂将所有桐源城内的兵权调度交与本人代劳。” 说罢他向一旁的赵简示意了一下,赵简当即上前向陈将军出示了那块玉璧。 见到玉璧,陈将军立即向楚为先揖首跪拜“末将陈劲超定将为楚总兵马首是瞻,一切但听楚总兵大人调遣指挥,不敢有误。” “陈将军请起。”楚为先忙将陈劲超扶起,“不瞒陈将军说,目前朝廷已经发兵西征,不日就将兵临城下,今日请陈将军来就是为了共商城防大计,还请陈将军不吝赐教啊。” “末将不敢,既然宇文大人已将兵符与您,必然已作安排,末将只须听从大人调遣即是。” “所言不错,宇文大王已将相关固守城防的要议明示与我,陈将军只管依计行事即可。”赵简接过话来说到。然后他将宇文王在狱中所赐的防守计策一一交待布置,陈将军领命后即下去安排调度部队去了。 且说这边镇西王得知朝廷大军西进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他速速派人传出已将镇北王宇文浩天捉拿在押的消息,没想到朝廷的西征大军不但没有止步,还从他处调来更多援军,看来将趁此将西域一举歼灭的意图十分明显。 镇西王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军师王简一上殿来献计。他对镇西王说到:“我一向听闻宇文浩天仁慈为民,不忍战火涂炭生灵。大王可劝宇文浩天前往桐源城,率部归降朝廷,条件就是朝廷撤兵,以保西域平安。” 王简一又上前两步,很有把握地说到:“那黄大将军在北域征战十数年,对宇文王是十分忌惮的,料他必是答应无疑了。” 镇西王听他此言有理,连连点头,遂令人将宇文王从牢提出,带至王府银安殿上。 不时,宇文王被押至殿上,镇西王急忙上前为其松绑赐座,说到:“前日是我听信谗言,对大人有所误会,现已查明真情,宇文大人实乃国家忠臣,并无卖国求荣之实,是本王失查,还望宇文大人多多见谅!” 宇文浩天坐在椅上,也不答话,只管端起几上的茶盏来喝,喝了几口茶后,将茶盏放于桌几上,才向镇西王说道:“既然如此,大王有何指教呢?” “实不相瞒,日前朝廷听闻你投奔至西域而来,已然发兵西征,骠骑大将军黄志鹏率兵三十万,不日之后就将抵达桐源城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大王何须着急呢?”宇文浩天不慌不忙地说道。 “说是容易,敌军人马数倍于我军,如何抵挡得了,只恐怕我西域十城的百姓将尽遭战火涂炭,生离死别了。” “那大王有何对策呢?”宇文浩天问到。 “既然此事因你而起,还指望宇文大王能看在西域数十万百姓生死性命的关系上,亲往桐源城率部归降,并说服朝廷退兵为要,以保我西域十城的百姓免遭此战争劫难。” 宇文浩天听罢,仰头大笑:“大王此言差矣。那黄志鹏小儿向来是欺软怕硬的货,他定是听说你已将我拘押,才敢贸然来犯的,我若是去投他,他将更加气焰嚣张,必将西域置于死地不可。” “那将如何是好?” “我自有退兵之计,不知大王愿意听否?” “愿闻其详!” “我已将手下兵力符交于桐源城总兵调遣布防,大王可派人将我铠甲宝剑交与楚总兵,让他穿我铠甲配我宝剑立于城头扮作本人,并在城头之上立我宇文帅旗,敌军见后,必将不战自破,可保桐源不失。”宇文浩天胸有成竹地说到。 “如此可行?”镇西王半信半疑。 “大丈夫绝无戏言,若届时不能退兵,大王再将我押了去降朝廷也不迟。”宇文浩天说完话锋一转,又说到:“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到时候破了那敌军围攻之后,大王将我放回桐源城,且允许我在桐源城内暂时驻兵留守一段时日。” 镇西王扭头与军师王简一耳语一阵后,说:“这个好说,只要能破敌军,本王就是将桐源城赠予宇文兄弟也非不可,但如若不成的话,到时候宇文兄可别怪我镇西王不讲情面了啊。” 当下商定后,镇西王即着人按宇文王所吩咐的照办不误,又安排人将宇文王妥善安置,好生款待,一时待为上宾,只暗中派人监视,以防逃脱。 三日午后,黄志鹏所率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桐源城。远远看去,浩浩荡荡的大军滚滚而来,黑压压的不见首尾,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适才还艳阳高照的正午,突然间就暗无天日般,一派萧杀景象,让人不寒而栗,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敌军并未在城外远攻,而是将大军开拔至城下不足一里之地才站定,待尘烟散去之后,突听三声炮响,四四一十六杆杏黄幡招展而出,旗脚之下,各有着金甲、银甲、铁甲、白袍、红袍、青袍的八员大将列于阵前,中间旌旗云盖簇拥之下,一位大将军骑高头大马立于阵前,正是骠骑大将军黄志鹏,其身后帅旗招展,弓箭兵、长枪兵、攻城兵、重甲骑兵等依次阵形排列,好不威风。正是:烈烈旗幡飞杀气,纷纷战马似蛟龙。 这边桐源城上,楚为先总兵已然身着了宇文王的银盔素甲,在众卫兵的簇拥下,心里惴惴不安地的登上了城楼。 尽管早已按宇文王的安排,做好了城内布防,现在又依计扮做宇文王登城退敌,但楚总兵心里始终没有把握,眼见城下这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心下更是打鼓,难道这黄志鹏真有这么惧怕宇文王么,难道他真会因为宇文王立于城头就会退兵吗。 四十五章 退兵 只见城下阵列中冲出一骑快骑,一员大将头戴银盔,手持银枪,策马向城下而来,身后卷一阵尘烟,一直来到城前不远处方才勒马停住,举起手中的长银枪挥舞着,向城上叫嚣,分明是在叫战。 此时,突见城门一开,从城内也冲出一骑快马,一员猛将单枪匹马直冲敌阵,马上之人正是大将成广,他手持大刀,拍马向前,口中大喊:“莫要张狂,成广来也!” 成广骑马冲至来将近前,举刀就砍,敌将举枪相迎,刀枪相碰,火星四溅,霎时间刀来枪往,战到一起。几个回合后,成广使出一个拖刀计,调转马头作欲逃状,敌将持枪欲追,不想成广只是将战马原地转了个圈,又调转头来,两马相对,成广单手持刀斜着向上一挥,敌将始料未及,立即就被削去一个膀子,栽下马来,成广策马上前,一刀削去首级。 这时,敌军阵营中又冲一员大将,乃副将陈怀义,头戴扎巾,身着青袍,手拿板斧,快马来至成广近前,二话不说举斧就砍。 成广举刀架住,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二十个回合,陈怀义渐渐体力不支,虚晃几斧后,驱马想要逃走,成广举刀追将上去。 这时从敌阵中又出来一员大将,策马缓步上前,挡在了正在追赶败将的成广前面。成广勒缰停马,拿眼细看眼前这位将军,但见这员大将银面长须,头戴紫金冠,身披金甲红袍,鞍前挂着一只虎头金枪,胯下战马,乌黑发亮,好一幅气宇轩昂的架势。 这位正是黄大将军手下大将齐不群,他驱马上前来,对成广很是客气地抱了一抱拳,说到:“这位将军请止步,您已连战两个回合,暂且回去休息,请你家主帅出来应战吧。” 成广以为对方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下大怒,也不发话,放马上去,抡起大刀就砍。 那齐不群见对方来势凶猛,竟也不避,也没伸手去取鞍上的长枪,眼见大刀就要迎面砍上了,他突然闪电般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长剑,接住了成广砍来的大刀,只见那长剑在空中一划,立时卸去了大刀的力道,又在空中一挽,那大刀竟像粘在了长剑上一样,随着长剑上下舞动了起来。 成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欲将他手中的大刀夺过去,一时拿捏不住,刀柄已然脱手而去,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但见那大刀在空中弯了花,那刀柄在空中画了个怪异的曲线,重重的拍在成广的左肋上。成广立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险些从马上栽了下来,他晃了两下后,勉强用左臂夹住刀柄,调转马头,向城门方向夺路而去。 城头上的楚为先见状大怒,他转身向城下走去,一面吩咐士兵备好马匹武器,决定亲自披挂上阵,出城迎敌。 待他穿戴整齐,骑上战马后,让士兵打开城门,城门一开后,眼前的景象却惊得他目瞪口呆。原来城前的敌军将军,阵列,浩浩荡荡的军队等等,竟然统统没了踪影,只留下一片一望无际的滚滚尘土! 敌兵竟然顷刻间撤走了?楚为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后,在几番探马前来报告消息后,终于确认,敌人大军确实是迅速地向北方撤去了,并未有安营扎寨的意图。 镇西王得知消息后,也是吃惊不已,立马将宇文浩天奉为上宾,以礼相待,一阵宴请安抚之后,派人恭送宇文浩天回桐源城。又传令给楚总兵,交待他协助宇文王军队在桐源城驻扎,提供营地以及粮草补给等,并配合宇文王搞好桐源城的布防守卫工作,不得有误。 楚为天接到宇文王后,当天晚上在帅府中设宴给宇文王压惊。席间楚总兵向宇文王敬酒,问到:“大王真乃神机妙算啊,敢问大王如何知道朝廷会退兵的呢?” 宇文王听言后,笑道:“寡人之妙算,实不若你家小女之算啊,听闻楚大人千斤早就预言了寡人之无虞,令你等不必担心,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黄牙小儿,信口胡言,不足为信啊。”楚为先连忙摇手表示歉意。 宇文王话锋一转,心情似乎很沉重的说到:“其实,我早已知土番欲窃取我中土大地,黄志鹏率重兵来伐西域,势必造成北域兵防空虚,给土番以可乘之机。我早有线报告知,两日前,土番可汗德拥扎吉已下令攻取了北域重镇固橦关,并连下北域七城,进逼中原,事态十分危机。朝廷当然会立即将重兵调回,以解北域危机哈。” 众人听后个个心里都暗自佩服宇文王料事如神,处惊不变的王者气概,同时也不免为中原的局势有些担心。 “现在情况下,看来战火暂时不会再烧到西域来了,正是我们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的好时机,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们则可举兵北进,重新夺回北域边疆,平定土番之患。” “大王真是心系天下苍生啊,危难之中仍然首先想到的是为国平难,实属不易。我等奉镇西王之命,将凭大王调遣安排,生死效命,绝无推辞!” “现在桐源城内共有多少兵力?”宇文王问到。 “我部现有兵力三万多人,加上大王所率兵马两万人,共有兵力五万有余。”赵简上前答到,“桐源县城向东不远处有丰县和怀城县两座县城,我们若能趁机拿下,那么治下疆土和人口都将大增,到时候征募几万士兵应该不是问题。”他又补充说到。 “那样不行,我军若是趁土番之乱,趁机夺城的话,必将不得人心,此乃出师不义啊。”宇文否定了赵简的想法,他说:“我们只需在本区域内好好发展,确保此地民丰物阜,市井繁荣,界时我们这里自然会成为中原战火的避风港,大批战争难民会蜂拥而至的,那时候招兵买马自然不是问题。赵将军,你此时的主要任务就是整饬队伍,加强操练,特别是骑兵的战术与技能,要能大幅提高最好。” “大王所言极是!”赵简当下拱手称是,心里又增加了几分对宇文王的敬佩与赞许之意。 宴毕后,楚为先又陪宇文王前往探视了身受重伤的成广将军,成广将军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内脏也有受损,吐了很多血。经过军医救治后,现已基本控制伤情,可保性命无虞。宇文王当下吩咐众人好生看护,待伤情有所好转后,即将成将军送回下马关城疗养恢复。 第四十六章 袭城 话说德拥扎吉继承了土番帝国的王位以来,这个野心勃勃君王一直就想进犯中土大地,但砠于其父的威严,又因他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宇文王,所以一直不敢擅自妄动。 自从宇文造反以后,德拥扎吉又看到了机会,他竭力支持宇文王与朝廷对抗,暗中以兵马物资相助。但他看宇文王一直在北域境地与朝廷周旋,相持不下。也不知是因为宇文王与朝廷的实力悬殊太大,还是宇文王对他放心不下,怕遭腹背受敌? 他则三番五次的派使臣,甚至通过他亲妹妹德吉央宗给宇文王传话说,土番国愿与宇文王结盟,共同攻取中原,推翻大丰王朝,为宇文家报仇血恨。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甚至几次直接出兵帮助宇文王攻打朝廷部队。此举让宇文王大为光火,他多次斥责德拥可汗,让他不要出兵参与大丰国的内部争斗,他这样做不仅不能帮他,反而使他更加无法洗刷强加于他头上的汉奸罪名,德拥只好悻悻然作罢。 但从那时起,德拥就有了独自攻**原的打算,他的帝国已经无法再继续往北方扩展了,莫西河以北就是广阔的极寒荒漠地带,人烟稀少。他的军队已经彻底征服了周边的其他少数民族部落,形成了一个疆域广大,以土番民族为主的多民族国家,土番人的民族气节空前高涨,帝国盛世已初见雏形。几年前,先王贡多驾崩而去,而此时,中原大丰帝国又因皇位之争陷入乱局,战火四起,民不聊生,德拥觉得机会来了,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啊。 德拥见时机日益成熟了,暗中计划了在草原雨季来临前十天对固橦关发起攻击,不想突生变故,就在准备攻取固橦关的前五天,朝廷突然发兵攻占了固橦关,以至宇文王兵败南逃而去。固橦关一夜之间就涌进了朝廷二三十万大军,这大大干扰了德拥的进攻计划。 德拥正为此事着急,不料,固橦关又突然派兵十五万西征,欲趁势将宇文王和镇西王一网打尽,关内守军仅六七万人。因此,德拥决定仍按原计划攻取固橦关。 这天一早,一个长长的车队来到固橦关的北门上,一共有一百多辆大马车,车上载满了土石和木料,在为首的十几个土番商人的带领下,往城门口赶来。 负责当天值守北门的一个协领,正在督促士兵盘查入关的百姓。自从拿下固橦关以后,这些守城的朝廷官兵发现,城内与北域民族的商贸来往频繁,双边的买卖人都常常进出关门,便想法加以盘剥,果然油水颇丰。 这个协领下得马来,来到两个正在被盘查的土番母女面前,见这个土番妹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娇好,容貌秀丽,便不怀好意的伸手往妹子的屁股上抓了一把,淫笑着说:“这儿这么翘,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吓得妹子惊叫一声躲了开去。 协领还欲纠缠,突然看见了远处驶来的这个长长的车队,心中暗喜,心想今天看来是可以发点小财了哈。 协领立马带人上前拦住了为首的几个商人,说:“所运何物,必须接受入关盘查。” 那为首的土番商人走出一大汉,上前揖首道:“所运皆为土石和木料等建材,请大人但查无妨。” 大车依次排好,检查完一辆就放行进去,待进了两三辆车以后,那协领过来对那大汉商人说:“五纹钱一辆车,我看你这车队得要好几百纹钱吧,不知准备充足没有,若是不够,剩下的车明日再来吧。” 那大汉吃了一惊,问道:“怎的恁贵,我这车上装的都是应贵朝的要求,运来重建王府的土木建材啊。” 那协领不以为然的说:“那你这些东西是送给我们用的吗?” “当然不是,会酌情收取费用。” “那不得了,既然是要赚钱,那就得上税,我们收的就是入关盘查的税费,不得违抗。” 那大汉只好不言。待车辆全部都查验完毕入城后,那带队的十几个商人将最后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口,等着那大汉与协领结清帐目。 那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些纹银与那协领交接完毕后,又让人把最后两车的木料等从车上卸下来,堆放在两扇城门旁,对那协领说:“大人,这两车材料,若大人转买给其他商人,至少也得一百多纹钱啊,权作小的们一点心意。” 那协领奸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几个离开。那些人就急忙入了城,向王府方向走去。 话说,这拔人将百辆马车押运到了王府的施工现场后,立即煽动现场施工的土番工人说,朝廷狗官,刚到此地就开始盘剥我土番人,还在王府内烧死了土番国公主德吉央宗,此仇不共戴天,大家跟他们拼了! 说罢,从大车上取出很多长短兵器分与大家,并撺掇这四五百人将现场起事,将看守的二三十名官兵统统杀死,大喊道:“杀死朝廷官兵,赶走中土汉人!”一时杀声振天。 方定超大将军得知情况后,速派五千官兵前往镇压,不料,现场的土番工人依靠修好的王府基座为掩体,将木料土石作擂木,将围攻现场的官兵打了个落花流水。关键是现场作战的土番人一点不象普通民工,个个都像骁勇善战的精兵强将,朝廷官兵根本不是对手。 方定超闻报大惊,急忙又从东西两城各调一万人马前往支援。结果,这边人马还未赶到,那边城门就已告急。 镇守北城门的协领正在盘算那些木料卖给那个商人的时候,突然抬头看见,远处一片尘土飞扬中,黑压压的冲过来无数快骑,直奔城门而来。待他反应过来,即命士兵立马关上城门,准备迎敌备战。 谁知他回身一看傻了眼,士兵们正手忙脚乱地搬运堵在城门脚下的那两堆木料,那些木料真是又大又沉,几个士兵都难以撼动一根,这哪里搬得及啊,眼看着敌人骑兵已经冲至近前,那协领乘人不备,就愉愉上马向城内逃去了。 转眼之间,土番国十万人马已经冲进了固橦关,在两万骑兵的带领下,一阵快马乱刀,将朝廷官兵杀了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方大将军率部草草应战之后,就急忙率领残部从南门夺路而逃,城中原来六万多官兵,逃出来的只有不到五万人,一路向南狂奔。 四十七章 掠城 土番国轻易拿下了固橦关后,并未罢休。攻占固橦关当天,德拥就亲率三万大军接管了县城,同时,他下令城内的土番军队除二万留守以外,其余的分兵七路,其中一路兵马六万人,直出关外追击方大将军的溃军;另外六路,各六至七千人,去攻打固橦关周边的临池、同贵、兴径、掌正、河屯、永林等六个卫星城。 那方定超大将军率领残部一路逛奔,途中经过一些小城也不敢停留,小城守兵见状,也纷纷弃城跟随而逃。随着土番的追击大军,夺城部队几乎是逢城即破,几乎没有遇上象样的抵抗,很快就夺取了四个小城池。 由于固橦关长期与北域各民族通商往来,城内也是多民族混居,长期融洽相处,共生共荣,难分彼此。因此,土番兵攻下固橦关后,并没有对城内的市民进行烧杀抢掠,只是将抓获的朝廷官员斩首示众,将人头挂在四门城头上震慑人心,官员家眷押回土番国卖作奴仆。 而其他的小城被土番兵攻破以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士兵攻进城内后,简直就是狰狞毕现,奸、掠、抢、杀无所不干,城中百姓如蹈火海,如临地狱,真是苦不堪言。身强体状的汉子能跑则跑,年轻女子争相割发毁容,或身藏猪圈,茅厕之中,把自己弄得臭不可闻,就这样也难逃厄运,各城中被土番奸杀的妇孺不计其数。 位于固橦关西南方的一个小城兴径,并不在溃军败逃的路途中,因此城内官兵不知兵败的情况,当土番士兵攻来时,八千官兵誓死力守城池,虽然敌兵只有六千多人,但士气旺盛,斗志昂扬,在其穷攻猛打之下,守兵当日就战死三千余人,县令吴天成战死在城头上,宁死不屈。但城中副守葛守仁眼见城门难保,心生畏惧,遂率部下开门投降。 其实,攻城的土番兵也伤亡惨重,死伤不下二千人,那些已经杀红眼的土番兵进城以后就开始疯狂报复,四处烧杀抢掠,将投降的四千多官兵缴械捆绑后,全部关进城北的土地庙中,派二百兵士重重围住。 其余官兵就开始在城内肆意为非作歹。其中三十余名官兵冲进了兴径城内的一个姓冯的富家大院之中。 土番官兵将冯家老小全部押至前院,逼迫二十多名家丁将冯家大小老爷捆吊在屋前廊檐之下,其余家眷妇孺则跪伏于庭院之前,两边则跪伏着使唤丫头和老妈子等仆人。土番官兵又将这二十多名家丁捆绑好了,也跪在一旁。 一个土番军队的千夫长上前来巡视了一圈后,把目光停留在了跪在院前的妇人们身上,他发现有女眷中有几个妇人不仅衣着凌乱,头发蓬松,而且肤质黑而粗糙,一看就不是大家闺秀。他又看看了旁边跪着的女仆些,露出了一脸奸笑。 他走到跪伏在地的女眷中,从一个妇人怀中将一名不足3岁的,还在不停哭闹的小孩拉了出来,带至庭院中间,对小孩说到:“去找你姆妈!”小孩子可能没有听懂他说的啥,惊恐的看着他,又放声大哭起来。 那长官抽出长刀,架在了哇哇大哭的小孩脖子上,吼道:“谁是你姆妈!” 这时,从跪着的女仆当中站起来一位妇人,大叫一声就扑将过来,将小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啊!我的儿啊,求您放过他吧!” 那长官见了放声大笑,他伸手一把扯去了那妇人穿着的奴仆服装,只听“嘶啦”一声,那布袍就被他撕成两半,只见那小妇人穿着的贴身亵衣就露了在外面,看她身披透明罗纱,香肩玉带,胸前裹着浅绿色丝质绣花的抹胸,下身是紫青色织锦小裙,一双玉腿露出了半截来,看得那众官兵顿时个个都心旌摇弋,难以自持。 那长官也是色心顿起,伸手去抬起那小妇人的下巴颏儿,见那妇人粉面桃腮,一双水灵动人的大眼睛噙满泪水,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泪珠儿,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妇人杏眼迷离,朱唇微启,以极细弱的声音说到:“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说罢双眼一闭,两滴眼泪珠儿从粉腮上簌簌滚落下来。那长官顿时**喷张,不能把持,他吞了一吞唾沫说:“那就得看你如何侍候我了。”他一把把小孩子推给旁边的士兵。“给我看好了,如有不从,先把这小子剁了,喂我的儿狼狗。”说罢,他将那小妇人用手一提,就夹在腋下,迈步向廊屋内走去。 这时,从仆人中间站起来一个妇人,她一把扯下笼在身上的布袍,露出真容,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模样儿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怒声喝到:“大胆贼人,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少夫人!” 那长官向一个士兵使了眼色,那士兵上前去就用长枪对着妇人的胸口刺了下去,那妇人中枪后,一股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当即就仰面倒下,旁边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妇人大叫一声:“夫人,夫人啊!”站起来接住了倒下的夫人,将她搂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顿时院内哭声一片,廊檐下吊着的几个公子模样的青年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哭喊着:“娘,娘啊!”,一个吊着的老者突然口吐鲜血,双腿一蹬,头就搭了下来,已是咬舌自尽了。 那长官夹着少夫人,走向廊屋时,看见一个青年少爷挣扎着冲他大喊:“娘子,娘子!放开我娘子!”。他就对廊檐前站着的两士兵说:“把他押进来,让他看看我是怎样享用他娘子的。”两个士兵得令后,即上前将那公子从廊檐上解了下来,押着双手,跟随长官一起进了廊屋之中。 屋门关上后,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撕扯衣物的声音和娘子欲哭无泪的求饶声:“不啊。。。不!”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咆哮了一声后就没了声气,接着传出娘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长官的淫笑声。 屋外的官兵听见这动静早已是按奈不住,一个副官站出来,指点了十个人,看来是有点职位的或是老兵些,向他们一挥手,一群人就淫笑着扑向女眷或侍女们,他们上前疯狂的撕扯掉女人们身上的服饰,挑选着他们中意的女人,一旦看上了,就地按到在地就开始办事。顿时院内一片惊叫和哭喊之声不可开交,一旁跪着的家丁些都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不敢直视,那些吊在廊檐下的男子们也都埋下了头,流下了耻辱的眼泪。 而在边上看着的二十来个士兵已是急不可耐,纷纷将手中武器放在一旁,开始退去身上的护甲,就等前一批完事了就要冲将上去快活一番。 这曾富甲一方的冯家真是飞来横祸,惨遭不幸啊。卧病在床的太老爷早被土番兵用被子捂死在床上,太奶奶也撞死在太老爷床前,夫人被当众捅死,老爷咬舌自尽,四公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娘子被北蛮当面蹂躏,一时急火攻心,当场气绝身亡。而此时,满门女眷还正在遭受**。 那副官完事后,又指派了第二批十个人上去,这些人又如狼似虎的扑将过去,这次连侍女丫鬟们也难逃魔掌了,这批年轻一些的士兵更是厉害,更加疯狂地摧残着女人们,他们将胯下征服过的女人象战俘一样相互交换着使用,或是排着队**几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此时,院内已是惨叫连连,令人不忍耳闻,但却让北蛮官兵们感觉倍爽! 第四十八章 伍魁 在廊檐的台阶下跪着几个老妇人和三个年青女子,她们只是被扯掉了外衣,虽然三个年青女子的**也被撕去了,但并没有人来动她们,因为这三名年青女子正在**期间。土番兵嫌不吉利,放过了她们三人。她们分别是大老爷的三姨太,三爷家的二小姐和侍女兰媚儿,三人在伏在台阶下面,抱做一团,瑟瑟发抖。 第三批上来的土番兵中有一个环眉龅牙的矮个壮汉,径直就走到三人面前,一把将二小姐拽住,说:“来,我不嫌弃哈,见*有喜,他们懂个屁!”说罢就将二小姐从三人中扯了出来,翻转身来按在地上,人就扑了上去。 那二小姐尚不满十五岁,哪见过这个阵势,拼命挣扎,发疯喊叫,那龅牙好象越是享受,越是起劲,一时弄得一地*迹斑斑,将二小姐的亵裙都染*了,不一会儿二小姐就晕死过去。 见*下的女人没了动静,那龅牙也没了兴趣,他站起来,以一把揪住三姨太的秀发,一边往外拖,一边说:“来,你来,这小妞的*不多,不好玩,你这老婆娘肯定*多更**哈。” 龅牙拉走了三姨太后,就只剩侍女兰媚儿在那里了,这时另一个土番兵看见了兰媚儿,眼前一亮,这女子才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但见眼前这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美艳不可方物。 这北蛮士兵竟一时看呆了,他抬手抺了一把流出来的口水,说到:“这小妞不玩就白活了,我才不管吉不吉利呢,死了都愿意。”说罢就向兰媚儿扑了上去。 那兰媚儿被眼睛这幕惊呆了,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一个老妈子起身飞奔过来扑在了兰媚儿身上,大声喊道:“官人,使不得啊,使不得!”,这老妈子正是兰媚儿的养母鲁妈。 那士兵一手提起鲁妈往后一扔,一手就要抓向兰媚儿,慌乱中,兰媚儿摸到了刚才龅牙兵脱在一旁的衣衫中,有一把短刀,她立即攥在手中,指向那士兵。 那士兵竟然不以为然,仍然靠上前来,欲从兰媚儿手中夺刀,情急当中,兰媚儿突然放声大喊:“五哥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此声音之高亢,划破长空,满院皆惊。 这时,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院之门轰然洞开,两扇门板腾空飞出,将门口站着的四个土番士兵立马撞得**迸裂。 “媚儿莫慌,五哥来了!”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门外跨进来一物,之所以说是一物,是因第一眼看上去,实在难以判别来者究竟是人是兽? 但见这进来之人,生得异常高大壮硕,身长过丈,腰阔十围,一字赤黄眉,双眼似铜铃,怒发如铁刷,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手里提着百多斤重的大砍刀,上面染红了鲜血,正顺着刀刃向下滴淌着。 进门来的这人叫做伍魁。话说当年,也不知啥原因,自幼就被父母遗弃在街头,一个江湖卖艺的王姓老头儿见他骨格惊奇,是可造之材,就将他收养下来,虽然他当时只有四岁左右,个子却有十岁小孩般大了,因他是第五个徒弟儿,身材又很魁梧,师傅就叫他五魁。 师傅收了他以后,就传他一些卖艺的把式。这小孩竟是十分能吃苦,肯学肯练,不到八岁,就练得一身铁皮钢骨,什么空腹吞剑,钢枪锁喉,走刀山,睡钉床的都不在话下,特别是力大无穷,非常人能比,九岁就能举起近百斤的石磨。饭量更是惊人,一人能吃下三五人的食物,似乎永远都不能吃饱一样。 后来走江湖卖把式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收入日益减少,徒儿们也就缺吃少穿,常常饥不果腹。五魁更是饿得只剩皮包骨头,偌大个个子,就像纸糊的风筝一样,人都飘了。 王师傅心疼这个徒儿,怕他误在自己手上,就盘算将他送到一家光景好些的人家,或许能保住一条性命,将来也许能成材。后来到兴径县后,打听到大富冯家在招家丁,就将五魁送了过去。 冯家的下人鲁妈,看到五魁后,只觉得这么大个小伙子,竟饿得象篇纸片似的,心中不免暗生怜悯之情。一打听,才知道五魁竟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更加是心疼不已。 鲁妈自小就在冯家做活,从丫鬟一直做到老妈子,冯家上下,不管是老爷还是家仆,对她都是十分喜爱敬重的,她心地善良,一心向佛,终生未嫁,前两年刚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只想养大了将来好给自己送终,这小女孩生得十分乖巧,聪明伶俐,如今也有五岁了,已是愈发调皮不好管教了。 鲁妈就心里盘算着,干脆将这孩子也收了作干儿子吧,这样兄妹俩也好有个伴,这小子将来养好了,也是有一身力气的,能帮自己做不少活呢。 这五魁也是灵醒,见鲁妈要收他做儿子,自然也是高兴,他自幼没见过父母,跟随师傅走江湖卖艺,多是严厉的管教和训练,从未体会过母爱。见了鲁妈慈眉善目,也是十分亲切,当下就跪在地上叫了声“娘!”,把鲁妈高兴得直流眼泪,马上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非要给王师傅不可。 “你把他拉扯这么大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这只是表示点心意而已,你切得收下。” 王师傅几番推脱不掉,只好收下,对鲁妈说:“这孩子明事理,以前也靠他给我挣了不少钱,他并不欠我的哈。只是这孩子我现在是养不起了,怕误了他哈。只求您能给他口饭吃,将他养大成人,必是不能负你养育之恩的。” 说罢师徒二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久久才依依惜别,五魁就跟着鲁妈来到了冯家大院。 自从进了冯家大院,不到一个多月,这五魁就又养得身强体壮了。冯家豢养的奴仆家丁近百人,根本就不差他一个人的吃喝,就他可劲造,把这辈子没吃够的饭,都吃回来了。 这五魁身体恢复后,除了平时照顾妹妹以外,就是帮着鲁妈在冯家干活,挑水打柴,一个人能抵两三个人,没事了,还给大家表演一下以前走江湖卖艺时的节目,大家看他如此天真无邪,才知道他是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都夸鲁妈好福气,这孩子将来能有出息。 鲁妈本想打算求求老斧,让五魁能陪着两个小少爷读点书,识点字的,还请老斧给起了个学名,老爷说:“就叫五魁也挺好的,这样吧五字加个人旁就像个姓氏了。”五魁就有了个大名叫伍魁了。 伍魁虽然跟着两个少爷去私塾读书,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在这方面,只是象个保镖一样,守护着两个少爷。自从两个少爷有了伍魁跟在身后,那自是威风得不得了,方圆几里无人敢惹,胆小的人见了远远地就躲开了。两个少爷就经常领着伍魁去给别人出头撑腰,一副江湖盟主的样子。伍魁也乐得跟着两个少爷作威作福,往往是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第四十九章 反抗 待伍魁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身材已是高出常人大半截来,长得豹眼环头,皮糙肉厚,一身铁打般的筋骨,可说是刀枪不入,且不说他力大无穷了,光是样子就让人畏惧不已。由于自小就跟随着少爷们打遍周遭无敌手,其威名早已传遍四方了。 别看伍魁长得野蛮霸道,心地却很善良,打人很少下死手,也不无事生非,无理取闹,但一旦有谁欺负了他的小妹或是养母,那就难逃一劫了,往往被打个半残。 因为冯家的生意经常与外阜有货物往来,以前都是请些镖师护送,后来冯家老爷看伍魁奇才可用,就让他当了个团练,组织了十来个家丁乡勇,又花重金请来武师教习,伍魁就带着这帮人,日常练操习武,清查保甲,看家护院,有货物往来时就走镖送货。 前几天伍魁就带着八九个乡勇护镖到永林县去了一趟,交接了货物后,就一路往回赶。不料在路上听闻土番士兵在攻打兴径县城,顿时就火急火燎地率众往兴径县城赶来。 远远的就见县城的城墙已坍塌了一大块,城门洞开,城内烟火缭绕,有很多人都从县城内涌出,正抢天呼地的四下逃散。 伍魁带着众人驱马闯入县城大门,果见城内有不少土番士兵正在到外烧杀抢掠,他也顾不上,只是在路上顺便砍杀了几个想要上前阻挡他的土番兵,一直马不停蹄地直奔冯家大宅而来。 快马来至冯家大宅前,只见宅门紧闭,听见院内哭喊声不绝,他立即翻身下马,正欲上前叫门,却忽然听见兰媚儿声嘶力竭的一声叫喊,心下一惊,飞起一脚就把大门踢飞了去。 院内土番兵正在寻欢作乐,突遭此变,众人也是一惊,待回头看见闯进门来的伍魁,顿时打了个寒颤,个个头皮一紧,寒从心起。 近前的几个土番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半扇门板大小的钢刀在眼前一晃,就纷纷一分为二,栽到在地了。 那刚才想去抓兰媚儿的那个土番兵,回头看见此景,吓得身子往后一缩,正好抵在兰媚儿的刀口上,被一刀洞穿胸口。兰媚儿也被吓了一跳,扔了手上的短刀就惊抓抓的大叫起来。 伍魁听到兰媚儿的叫声,还以为她又受到侵犯,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将那被兰媚儿捅死的土番兵拎了起来,往后一扔,砸到身后一排跟过来的土番士兵,他向兰媚儿问道:“媚儿,你受伤了吗?” 兰媚儿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伍魁后是又惊又喜,泪水没干就已眉飞色舞的跳将起来,双臂吊在伍魁的脖子上,说:“五哥哥,快,快将他们都杀光!” 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裙装已被扯掉,两只腿干光溜溜的露在外面,马上又赶快蹲在地上,用袍子将下身遮住,小脸蛋儿一下涨得通红。 伍魁见妹妹没事,又拿眼寻见鲁妈也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抡起大砍刀就向土番兵一阵猛砍。这时,镖队其余几个的乡勇也持着刀枪冲了进来,同土番兵杀做一团。 土番士兵仓促应战,好几个士兵裤子都还没提起来就被宰杀了,其余士兵也多未穿好护甲,只是随手从地上拣起兵器来应战,不一会儿这三十来个士兵就都被摞到。 那在廊屋内的千夫长在屋内听见动静,见势不对,急忙带着两个手下,从屋子另一端越窗而逃。 伍魁等人赶忙让众人将一家大小老少解救下来,也顾不上收拾老爷和夫人的尸首,暂时都平放在台阶上,又将那二十多名家丁松了绑,让他们都拿上武器,护着众家眷女仆等欲带大家往城外冲。 出了宅门,伍魁带着几个乡勇走在前面,家丁们护着众人随后,沿着街道向较近的城北大门而去。 刚走了不远,发现前面有一大群本地乡民,都肩挑着柴草,在匆匆往前走着,有几个土番兵手持刀枪在后面押着。 伍魁领着乡勇们上去几刀将土番兵杀翻在地后,叫住众乡亲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挑这些柴草到哪里去?” 一个汉子说到:“是北蛮子让我们挑的,他们将本地驻军好几千人都关在城北的土地庙里,让我们挑这些柴草去堆在庙外,摆了一圈,大概是想将庙子烧了吧。” “唉呀,那可怎么办才好。”听他这样说,伍魁也是十分心急上火,但也无计可施。 兰媚儿听到后,忙走上前来对伍魁等说:“既然有这么多我们的士兵被他们关着,五哥哥,你赶快去将他们救出来吧。” 她指着那群人的柴草挑子说:“这样,你们就担着这个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让这些乡亲在这里陪我们一会儿,待会儿等你们回来了大家一起走,可好?”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伍魁就依计让乡勇和家丁们上前挑起柴草挑子,藏好刀枪,一群人就向城北土地庙而去了。 那些已经缴械投降的几千名官兵被绑着塞进土地庙里关着,两三百个土番兵守着四边的门窗,不时用刀枪捅着那些往外挤的官兵。 这时,有人从窗缝中看见土番兵正在外面着人堆放大量的柴草,明白过来,这是准备将他们烧死在这庙中啊。这些官兵顿时个个怒火中烧,义愤填膺,想不到降了也是死,还担上贪生怕死的名声,真是不值啊,于是全体躁动起来,大家拼命的往处挤,有人大喊:“跟他们拼了!” 外面的土番兵开始用刀往门缝和窗户里一阵猛捅,阻止俘兵们靠近,霎时间几个门窗外都血流如注,庙内一片哀嚎之声。 伍魁等人挑着柴草担子直奔土地庙前门而去,待靠近那些土番兵后,把担子一扔,抽出各自的兵器,上前一阵狂杀。那些土番兵还不明就里就被杀死一片。 伍魁上前去一刀劈开了大门,里面的官兵蜂拥而出,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土番兵生吞活剥,心中早已再无畏惧。 这些死里逃生的官兵们,犹如猛兽出笼,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拾起兵刃就杀向北蛮子,有些人赤手空拳就扑了上去以死相拼,这气势早就把土番兵骇得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这一下放出来的四千多名官兵,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和伍魁等人一起在城里四处冲杀,将那些正散在城中四下作乱的土番兵逐一剿灭,不到半日功夫,城中的土番兵就被全部消灭殆尽。兴径县城重新回到了中原人手中。这也是此次土番国进犯中原夺取的六个城池中,唯一一个失而复得的县城。 第五十章 牛阵 话说大丰国的方大将军从固橦关溃败之后,带着四万多残余人马,马不停蹄地向南逃去,途中经过一些小城池,这些小城驻兵少,城防也不坚固,面对土番大军的攻击也是难以自保的,所以也不敢停留驻守,竟率兵绕城而过继续南逃。 这些小城池的守军,看大部队都已逃去,自知难以坚守,也就纷纷弃城而去,跟随大军一起向南而逃了。 当方定超大将军带领大军一路狂奔,直到几乎逃出北域,来到了北域北域与中原交界之处的永林县城时,才敢停下来稍作整顿休息。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队伍竟已有六万多人了。他从探马报信得知,土番大军在东赞郎和伏哲两员大将的带领下正在追击上来,人马也不过六万人左右。 从永林县驻军总兵卢诚义处了解到,县城内有驻军两万多,特别是配备有重甲骑兵万余人,方大将军才稳了心神,觉得没有必要再跑了,毕竟敌人的追兵才六万人而已,而自己带着近十万人的军队再继续逃跑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他决定在永林这里土番军队大战一场,甚至从此全面反攻,重新夺回固橦关也不是没有可能。主意已定后,他立即召来永林县的总兵卢诚义,与柴宇、段飞等众将一起共同商议如何在这里排兵布阵,才能歼灭敌军。 柴宇将军建议是将军队布置在敌兵来时必经的一个山谷口子上,将敌人追兵阻截在山谷之内。而卢诚义总兵则认为,我军兵力优于敌人,在狭小的空间范围内展开作战,不利于发挥我军的兵力优势,不如将敌人放出山谷来,在平原上摆开阵势,我军以重甲铁骑部队领头冲开敌营阵脚,后续部队跟进对敌军形成分割围剿的态势。 方大将军认为卢诚义总兵的建议很好,提出将所有军队布置在距山谷出口处不远的跑马坪,以重甲骑兵列头阵,骑兵部队居中随后,两侧为弓箭兵和弩手,枪戟步兵压阵居后。 方定超十分看重卢诚义的这一万重甲骑兵部队,这支部队让他觉得有了必胜的把握。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历来是攻破敌军轻骑部队的杀手锏,当年武育王开疆拓土,平定北方时,针对少数民族的快马骑射,就是用的重甲骑兵这一招。以中原发达的金属冶炼技术,将战马和士兵全部以的金属护甲包裹,对金属材料较少,冶炼技术不成熟的少数民族的快刀骑射等轻武器来说,这只铁甲部队简直是刀枪不入,在战场上对敌军形成了绝对的碾压之势。 军师牟怀之上前说到:“辅国将军大人英明,如此排兵布阵甚为稳妥,攻防之间相得益彰,进退自如,只是在下认为不应将全部兵力调出城外迎敌。城内空虚,万一阵前失利,我军无可退处,势必被敌军顺势夺城,建议还是留守少量兵力驻守城关,以作后应。” 方大人听言颇有些不爽,还未出师先言失利,甚为扫兴,但又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略一思考后,对段飞说到:“那就有劳段将军领八千人在城中留守,还得麻烦你在城中备好酒菜食物,为犒赏我前线三军战士作好准备哦。”说罢哈哈大笑。 虽然段飞在夺取固橦关,挫败宇文王之役中立下奇功,而在此后的战役中,方大人也屡见段飞此人忠勇担当,但对这个北域的叛将,他还是有点戒心的,能不用时最好不用。 布置妥当后,各自下去传令三军,将部队开发出城来,在永林城外的跑马坪,排好阵型,严阵以待。这里距前面的一个山谷出口不远,那儿是敌人追兵必经之地。 为了更利于发挥重甲铁骑的作用,方定超决定将敌人放出来在这块平原上交战,铁骑部队在速度上的推进比较慢,破取敌阵后,可将敌人逼入后面的山谷中,山谷狭小,导致敌军撒离的速度也会减慢,这样就更便于铁骑兵乘胜追击。方大将军心里这样盘算着,似乎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方定超率一帮文臣武将排列在阵中,阵前是卢诚义亲自率领的重甲骑兵部队,分三排呈梯形排列。铁骑战士个个金盔金甲,手持坚盾长矛,气势威武,战马则周身铁甲皮胄,马面蒙俱,只露双眼。远看就是一个个寒光闪闪的金属战车。 不久,尘土飞扬处,土番大军果然出现在谷口,气势汹汹地追将出来,双方部队迎面相逢。 看见前方整齐的队列后,追击的土番士兵也勒住了马脚,停止了追赶。双方远远地形成了两阵对峙的局面。 突然间鼓声雷动,这边的重甲铁骑部队开始踩着鼓点,十分整齐地向前推进,顿时,铁蹄踏地之声响彻战场,震天动地,令人心惊胆寒。 在铁骑部队渐渐向着敌军逼近之时,远远可见敌军的阵脚出现了一阵骚乱,阵前的土番骑兵们纷纷开始调转马头,似乎想要撤退。 鼓声逐渐加快了节奏,铁骑部队开始加速,在其带领下,后续的队列也都开始向敌军部队进发,手持利刃的战士们,个个威风凛凛气冲霄汉,杀气腾腾志逼斗星,破取敌阵之势已如利箭在发,不可阻挡。 这时冲向敌军阵营的铁骑战士们全都将手的长矛举起,直指敌方,胯下铁骑战马开始扬蹄奋进,向着敌方的阵营加速冲了上去。 然而,敌营中的土番骑兵从阵前调转马头撤开后,大部队并没有往后撤退的迹象,而是从后面涌出了黑压压一片,不知什么东西,涌到阵前排列成一线。 终于,冲在最前面的铁骑兵看清楚了,列于敌营阵前的是一群牛,一群身体硕大无比的巨牛,黑压压的一片,起码有数几千只。每只牛的头顶上还闪着寒光,向着铁骑兵们怒目而视。 这不是一般的牛,而是北域高原上的野耗牛,个头庞大,皮厚肉坚,全身被厚实的长毛覆盖,头上一对犄角坚实无比,攻击性极强。这些牛被土番兵训练以后,更是凶猛异常,专门用来冲击敌阵,无往而不胜。 只见这些耗牛的犄角上还扎着两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在牛角上放出耀眼的寒光,这是专门为对付重甲铁骑而准备的。可以想像,在这样的坚角利剑的攻击之下,那些铁骑身上的护甲将倾刻间被洞穿无疑。 冲在最前面的铁骑战士有些迟疑了,继而有些惊恐起来,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第五十一章 突围 突听数声炮响,敌营阵前的耗牛群就像发了疯一般狂窜而出,它们咆哮着向前冲去,霎时间山动地摇,卷起漫天尘土,如乌云盖顶般地席卷而来。 那些正加速前进的铁骑兵们看傻了眼,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垂下了手中的长矛,迟疑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时,转眼间,牛群已冲至面前,最前面一排的铁骑们一瞬间就被顶飞了起来,翻落在地的马匹和士兵们,还不待挣扎,就被这股黑流吞噬,后面来不及止步和调头的铁骑兵们也无一幸免,纷纷人仰马翻,惨死在疯牛们的角尖上和铁蹄下。就一会儿功夫,刚才那只杀气腾腾的重甲铁骑队伍就在耗牛阵列的冲击下灰飞烟灭了。 在后阵中方大将军等目睹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骇的是魂飞魄散,抓狂一般调头而逃,一时间整只大军顿时溃如堤泄,一发不可收拾。被追上来的耗牛顶死或踩死踩伤,以及被随后的土番骑兵刀砍枪刺而死伤的官兵不计其数。 被敌人追杀的败兵乌泱泱的一片向永林城内逃去,一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奉命在城内镇守的大将段飞在城墙之上见此情况,立即让士兵大开城门,放败军退入城中,同时立即命令在城头上的弓箭兵,强弩手以及火炮,投石车作好战斗准备。 待牛群和敌人骑兵部队追至城前时,段飞一声令下,弓弩齐射,火炮及投石车也一同发力,向着敌人的牛群和追兵一阵猛烈的打击,方才阻止住了敌军牛群和骑兵的追杀,渐渐停止了追杀并开始向后退却了下去,这才方得以保全方大将军及其残兵败将们能够悉数退进城中。 大军撤入城中后才稳住了阵脚,在段飞的指挥调配下,分四门布阵设防,好在早以备好了防御工事、器械和滚木擂石等。土番大军上来后把城池层层围住,但由于这只部队为了轻装追击,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具,而且城内抵抗十分猛烈,土番兵一时无法靠近城池,只好退下阵来,在城外开始安营扎寨,待来日再行攻打。 此役大丰国军队损失兵马两万余人,被俘一万多人,可惜的是一万重甲铁骑部队在此战之中全军覆灭,总兵卢诚义也战死疆场。此时仅剩六万人左右,挤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中作拼死抵抗。然而第二日,土番大军只是围而不攻,且把主要兵力调到南门和西门防守,此举的目的很明显是欲将朝廷大军围困在城中不得南逃,待土番后援军队赶到时,则将全歼敌军于一役。 柴宇将军等主张在永林城严防死守,等待援军。他说:“北域失守,朝廷必命黄大将军征剿西域的二十万大军回头来支援我军,最多不过六七天而已。现在敌我力量差不多,敌人也不敢贸然进攻,我们切不可轻易放弃此城,白白便宜了北蛮人。” 牟军师则表示不同,他说:“此地尚在北域境地,土番后续部队不出三日内就会赶至,届时我军则是插翅难逃了,敌军对我们围而不攻,也正是在养精蓄锐,待北来援军到后围歼我军于此城。” 方定超闻言犹疑不定,他看了看段飞,问到:“段将军有何意见,但说无妨。” “在下也比较同意牟大人的意见,敌军此计是温水煮青蛙,欲将我军困死在此地。依我看,他们不攻,我们可主动出城攻击骚扰敌军,使他们疲于防备,终会露出破绽。到时,我军就可择机突围而出。” 方大将军听后大喜,称:“此计甚妙!我军择其布防较弱的城门,主动出城攻击,以歼杀敌军为主,得手后就即刻退回,反复几番后,敌军阵脚必会大乱。”当下,立即就调兵遣将,布置下去,各将领命行事。 土番围城后并不进攻,双方相安无事,没想到,突然北门一声炮响,柴宇将军率两万人马冲出城来,将驻守北门的八千土番兵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待土番兵西门调兵过来相援时,柴将军已经撤回城中。 消停不到半日,西门上又冲出段飞率领的两万人马,杀入敌阵中一番冲杀后,不待敌人反扑就立马又撤回了城中。这边刚一入城,东门上就又冲出一只军队,一顿冲杀,让土番兵防不胜防。 土番大将伏哲将军前来向东赞郞建议道:“我军还是将兵力平均到四门的布防上吧,以免敌人总是攻击我们薄弱之处。” 东赞郎对伏哲说道:“将军不必多虑,敌人只是虚攻北门和东门而已,若是真从这两门突围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从北门出去,只能被我军及援军前后夹击而毙,从东门出去,会被大山和河流挡住,而被我军追击围歼。敌人最有可能突围的还是南门,我军一定要重点布防此门,其余几门兵力要随时准备支援南门的围防。” 大丰国的军队这一日在北门、东门、西门冲击骚扰了好几回,对土番兵造成了不少伤亡。但土番兵也一直不为所动,坚持重兵布防在南门上。第二日,终于南门突然洞开,冲出一员大将,手持方天画戟,来到土番军阵前叫阵,此人正是段飞将军。 东赞郞似乎早已料到,一面派出手下参将出阵应战,一面安排好军队严阵以待,以防敌军突围。 不想敌方来将十分凶猛,一连斩杀了三个土番大将。伏哲将军立即拍马上前应战,与段飞战到一起,几十个回合下来,伏哲也是难以招架,策马回撤,段飞立即拍马追赶,只见他将长戟一挥,城内立即炮声一响,从城内冲出无数官兵,霎时间旌旗招展,呐喊震天,潮水般跟着段飞向敌营冲来。 东赞郎见敌人大军欲从南门突围,立即让士兵放出三声号炮,召集三门驻军前来相援,围堵敌军。 谁知,三门驻守的土番兵刚一赶到,西门突然传来告急,说大量敌人军队已从西门杀出,突围而去。 原来,方定超早已算计好,敌人料想我方大军势必从南门突围,即命段飞领小部份军队从南门冲出,造成突围的假象,实际则是人少旗多,虚张声势而已。而大军则早已在西门上布好突围攻势,趁敌方防备空虚时,一举冲出,突围而去。 东赞郎得知探报后大惊,立即率全部军队向西门方向追去。段飞则趁乱,领其所率的五千余人向北突围而去。 五十二章 马车 话说张天赐几个师兄妹一行过了近云山,来到了洛城县,进了县城,先寻了住处后,就用匪首张力赠予的些碎银子到馆子里胡吃海喝了一盘,直到几人胀得不行,才心满意足的从馆子出来,在街上溜达。 洛城县是西部比较大的一个县城,比起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桐源县来说,这里更繁华一些,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大小买卖都十分兴隆,吆喝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几个人除了左典来自京城,见过大城市的繁华,其他几个人都没去过人口众多的大县城,都把眼睛四处打量,看什么都很新鲜,希奇得不得了。 赤霞在一个卖油纸伞的小摊前,被花花绿绿的各种精制的油纸伞吸引住不肯离开,左手拿一支,右手拿一支,都是爱不释手。天赐上前来付了一块碎银子给摊主,赤霞才欢天喜地的挑了一把伞,用红绸绳系好了背在背上。正待离开时,摊主又叫住他们,找还给了一大把铜钱。 往前走了同步,几个人又被一阵叫好声吸引住了,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圈大呼小叫的,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个耍猴的,手里拿的铜锣一阵猛敲,几子猴子排着队地翻着跟斗,动作竟是十分整齐划一,煞是好看。 众人正是看得起劲,突听远处一阵喧闹和惊叫声。站在人群外围的左典回头一看,大叫一声:“不好!” 只见街口尽头处,一架马车冲了过来,那拉车的马象疯了一般向前狂奔,那驾车的车夫惊慌失措的使劲拉着缰绳,脸色惨白,随着那马车将路一个货摊儿撞翻,一下将那车夫从车上颠了下来,摔在车下,那马儿更是拔足狂奔,吓得街上路人仓皇躲避,惊叫连连。 天赐和阳子也回头看到这一幕,眼见马车向这边人群冲了过来,三人急忙将周边的人往边上猛推,三人力量甚猛,将一波人一下都推到了街边上,有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推到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叫苦不迭。街面上顿时空出一块来,可容那马车通过。 可是正是这时,人群中钻出个孩子,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突然向街中间跑去,后面又追出个妇人,可能是小孩的妈,大叫着“妞儿”欲上前去抓那小孩。这时马车已冲至近前,眼看一场惨祸就要发生。 一个身影闪出来冲向那小孩子,一把将她抱起,可再想要躲开那疯马已经来不及了,那身影只能弯着腰猫着头,将那孩子护在身下,此人正是赤霞。 那匹马带着风声呼啸着冲向赤霞,前蹄已经高高举起踏向蜷在地上的两人。 这时,天赐不及多想,就伸手抓向从身旁掠过的马车车轮,同时,左典也伸出手抓住了车尾。疯狂转动的车轮,被突然的外力制动后,在地上磨出一道深痕,然后“呯”一声巨响,车轮从车身上蹦了出去,天赐也被巨大的力量掼翻在地,滚了两圈方才稳住,但他的右臂已然脱臼,无力地垂下来,手掌上也是鲜血淋淋了。 那匹正向前猛冲的马儿被突然制动的马车拉住后,四蹄腾空,向侧面翻倒了下去,在地上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将赤霞和那小女孩也带翻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马车随着车轮飞出去后,也歪到在地上斜着撞向路边的一棵槐树上才停下来。 这时,赤霞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将怀中的小孩子放在地上,见那小孩安然无恙地哭喊着扑向她妈妈时,周边众人都大声叫起好来。 不一会儿,那赶车的把式,一个四十多岁的车夫跑了过来,见那马车没有伤人,长出了一口气,忙向众人作揖抱歉道:“得罪了,得罪,惊了大家,还请众爷多多担待!这马在前街上,被小孩子放的炮仗给惊了,一时疯了起来,拉也拉不住,还好没有伤人,真是万幸啊。” 由于刚才天赐和左典出手迅速,没人看见,谁也想不到何人能赤手将这飞奔的马车瞬间停住,所以众人都还以为是这马车自己跑翻了,都在庆幸不已。只有那老车夫看见这摔得破破烂烂的马车和被摔断了腿,倒在地上挣扎的马儿,那是心疼不已,连连摇头,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家都上前劝慰了一阵,那车夫方才止住抽泣,抺了一把眼泪,说:“为了讨口饭吃,前些日子将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置办了这辆车,谁知才跑了两天的营生,就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天亡我也,以后这一家老小可该怎么办啊。” 天赐将手掌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后,又猛地转动身体,将脱臼的右臂复了位。他来到车夫面前,打量了一下翻在地上的马车,对那车夫说:“老哥哥,这车应该可以修得好吧?” “车倒是可以修的,只是那马是已然废了哈。”车夫叹口气,说到。 “这倒不打紧,老哥哥,可愿意将这车卖给我们呢,我们自己有马,可以拉车的。”天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车夫。 车夫迟疑着接过银票一看,大吃一惊,忙说:“这么多银子?!这可使不得,我也没有银钱找补你啊。” “不用你找补了,你只需将此车拿去修补结实了,再配上两副龙套,明天一早送到迎客来客栈就行。” 那车夫听罢,便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已,“小的不才,得恩公如此相助,真是万分感激。您放心,我一定将此车好好打理妥当,明日一早准时将车送至客栈交与你们。” 次日一早,果然那马车夫拉来了一辆大车停在客栈门口,那车身被朱红色油漆刷得亮铮铮的夺目耀眼,车顶上绕着一圈红绸,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门帘遮挡车前,撩开一看,车内明亮整洁,中间一个长柜,两排靠椅分置两边,上面铺着棉布的软垫儿,布置得舒适而大方。天赐几个人看了高兴得不得了,纷纷叫好。 车夫指着中间的长柜说:“这里面是一些干粮、水果等吃食,几位爷可路上享用。” “那可劳您破费了啊。”天赐称谢道。 “哪里,哪里,除了所有这些花费,车店老板还送了我一套小车和一匹骏马,最后还找补了我十两纹银呢。”说罢,将随身带来的银两拿出来交与天赐。 “老哥哥客气了,已经给了你,哪有又收回来的道理,你且收下,权作辛苦费用罢了。”二人一番推辞后,车夫只好将银两收下,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车夫将众人收拾好的行李都装上了车,又将两匹马也在车上套好,请众人上了车后,他又亲自驾车将一行人送至县城外。 一路上他不停地向阳子传授驾车的技巧和方法,看阳子差不多都会了,才将缰绳交与阳子,下得车来与众人挥手告别。 阳子猛的一挥马鞭,同时大声吆喝着马儿向前驶去,车内,天赐、赤霞、左典、叶成士等一路欢声笑语,向着京城方向继续赶路。 第五十三章 从戎 天赐等人驾了马车,一路畅行,免去了很多旅途劳顿之苦,大家兴致都大涨,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访名观,拜古寺,结交了不少道友侠客,收益颇多。 在去往中部重镇汉庆州的途中,一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很多拖家带口的,携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行李,不象是一般旅客。 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老一少两母子模样的人,正在歇息,两人头上都裹着白布,身穿孝衣。那妇人三十多岁,搂着不足十岁的孩子,母子俩都在那里埋头垂泪,伤心不已的样子。 天赐让阳子停住了马车,让赤霞上前打听一下母子二人为何在此垂泪。 赤霞前去问了那母子也是欲前往汉庆州,就将他们俩人接到车上,捎他们同往。那母子自是感激不尽,连连向众人道谢。 左典先向妇人问道:“大嫂,看你二人这般打扮,想必是家中有人过世了吧,还请节哀顺便,多多保重才是。” 那妇人听言,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她努力克制了一番,才带着哭腔答道:“奴家本是北域河屯人士,因北蛮兵攻破了城池,滥杀无辜,将奴家一家人几口人都给杀害了,只有奴家与幼子得以逃生,只好向中原来寻找娘舅家讨些生活。” “也怪我家那口子,别人好多家在战前都提前从城里撤走了,他却说不打紧,说在北域这么久了,宇文家军早已镇住了土番国的威风,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结果我们一家就没有走,直到城池陷落。” “那土番兵进城后都干了些什么呢?”赤霞很关切地问道。 “干什么!杀人、放火、侮辱女人,无恶不做,丧尽天良啊!”那妇人咬牙切齿地说到,“他们把穿官服的朝廷官兵统统杀掉,强壮的男人抓去做苦力,年轻有姿色的妇女都被糟蹋。我家老大因不愿他们将我夫君抓走,就与他们理论,竟被他们。。。当场。。刺死!我那可怜的儿啊,才刚满十五岁啊!”那妇人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家夫君见他们。。。杀了我儿,就上前与他们。。。拼命,被他们。。。连砍数刀,他临死前。。。还死死抱住一名北蛮兵一起投入井中。北蛮兵。。。为了泄愤,将家中二老统统杀死,还。。。还。。。侮辱了。。。我!我本该以死殉节的,但为了我可怜的小儿子,才忍辱苟活于这世间啊。。。”妇人抽泣着继续说到,“求几位爷,替我照看我儿子吧,我是无颜再活下去了!”说罢,竟起身向车外扑去。 赤霞急忙将她抱住,拉了回来,“大嫂!切莫自寻短见,你若死了,谁来养育儿子,将来谁又来报此仇恨。” 众人也都争相劝慰一番,好不容易才让妇人安静了下来。天赐在一旁早已听得怒火中烧,大家也都是满腔仇恨,个个都对土番兵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气。 众人驱车进了汉庆州城内,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后,就陪着妇人去寻她娘舅家,大家满城转悠,四处打听,却见城中到处都是南逃而来的难民,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搞得满城凄惶。 好不容易打听到她娘舅家的住址,是在城东北一条胡同里的一个小户人家,就带着母子二人前去认亲。 叫开门后,开门的正是妇人舅母,二人相见不禁抱头痛哭起来,听闻动静后,屋内一家人都出来了,又将众人迎请进去。 进屋落座后,听那妇人讲完了前来投奔的前因后果,大家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前段时间,还听说朝廷收复了北域诸城,到处都在歌功颂德,这才转眼间,北域竟被北蛮子侵占了,这群昏官,北域还不如在宇文浩天手上稳当些,百姓也免遭此难了。”舅舅气愤地说到。 “您是说那个北域王,宇文家的长子?不是说他一直与土番勾结吗?”天赐问到。 “是有这种说法,但北域毕竟是在朝廷手上丢失的,而宇文王驻守北域几十年,与土番国秋毫无犯,土番国也从未踏足中土半步。” “听说土番兵都快打到金州了,如此下去,我大丰国就将不保了,我等皆将成为亡国奴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站出来,十分激动地说道,看样子是这家的公子。“现在城中总兵府正在招兵,爹爹,我要去参军,为大姐一家报仇!” “胡说什么!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国家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舅母上前一把拉住小伙子,生怕他就跑了似的。 “什么不关我的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家都不关事,岂不是坐等国破家亡了吗。”小伙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们不要争论了,让恩公们在此看了笑话。”舅舅出来圆场道。 大家又随意寒暄了一阵,就告辞出来,一行人驱车往客栈赶去,途经总兵府门前时,果见这里人头攒动,很大一群难民都在此踊跃地报名参军。 天赐突然叫马车停了下来,他从车上下来,对几个师兄弟拱了拱手说:“师兄师姐,你们先去京城拜会师傅,小弟我想去前线看看战事如何,想必师傅对此也是很关心的。”说罢,他走到马车前面,将那匹枣红大马解了龙套,翻身骑了上去,“你们先行一步,我从前线回来,即刻就去追赶你们。”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吃惊得张大了嘴。“我要跟你一起去!”阳子突然叫嚷道。 “天赐兄弟,你当真要去上战场吗?以你一已之力,对战局也无能为力啊,我们还是一起去找师傅吧,说不定师傅有重任交给我们呢。”左典说到。 “虽然我个人力量渺小,但也是尽一个国民之力,况且我在桐源时也带过兵,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吧。我也是想去看看这北蛮土番到底有多厉害。” “既然天赐决心已定,就由他去吧,只是你一定要小心,你的胳膊还没好呢,注意将息,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在京城等你。”赤霞说到,“阳子,你就别跟着瞎闹了,你难道也忍心丢下我们不管吗,我们还需要你驾车呢。” “对,阳子,你的任务是安全驾车,把大家送到目的地,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一起驰骋疆场的。”天赐说罢,将马头一转,就策马离去,又侧身回头,对大家抱拳告别,“大家保重,我们京城再见!” 第五十四章 比武 天赐骑着马来到总兵府门前,这里拥挤着一大群青壮年,有好几百人的样子,很多人带着行李包裹,看样子多是从北方过来的难民,大家都挤在总兵大门两旁,在看着张贴在两面墙上的征兵告示。 天赐下了马后,牵着马挤进人群中,来到告示前面,见上面写着征兵的政策,内容大至是,凡从军者,一次性每人可领赏银二两,稻米三斗,役期为二年。后面还写着如果战死沙场是什么待遇,负伤复员又是什么待遇等等。 大家正在看着告示,一边议论着,这时,总兵府大门打开了,出来几十个官兵,分列在大门两旁。又有几个士兵抬着三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出来,摆放在大门两旁。 士兵们也分成三个队列来到广场上,将人群分开排成三个队列,分别在三张桌前排好队,等待报名。又出来三名军官和三名郎中模样的人,来到桌前坐下,然后依次让人们上前报名。 报名人登记了姓名、籍贯以及自身特长后,又在郎中处把了脉象,没有问题的就算通过了,领到一张号牌后,就进到总兵府院中。 天赐选了一队排在后面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报上姓名籍贯后,那军官问他:“你这马也随你参军吗?” “是的,长官,小的比较善长骑射。”天赐答道。 “哦,但我们这里只征步兵啊,你要带马,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吃亏了啊,这匹马我看少说也要卖个十来两银子吧,要是随你参了军的话,就算捐献给军队了哦。” “不妨事,只要能随我上战场就行了。” 把过脉后,发给天赐一张纸片,上面写着“丙-五”,天赐拿着纸片到府内,跟着大家排队领到了一套兵服,一锭白银和三斗米的粮票。领完这些后,又让大家从侧门去旁边的较场上集合。 天赐来到较场之上,只见这里已经有了近千人了,分成几堆。较场上也分别插着几面旗子,上面写着编号。天赐找到了“丙-五”的旗子,就走了过去。 在“丙-五”区域内,已有了一百多人,正围着一圈,大呼小叫的,很是热闹。天赐走近一看,圈里有两个人正在搏斗,一个大汉子正将一个个头稍小的年轻人拦腰抱住,向后一翻,将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待那人站起,大汉又是一脚,蹬在那人左肩之上,把他蹬出去一丈多远。 在众人大声的哄笑声中,那小个子从地上爬起来,悻悻的退了下去。那大汉举起右拳挥了一下:“还有哪个,来啊!”他转过身来,指着一边站着的三个人说到:“还剩你们仨吗?干脆一起上吧,免得耽误时间。” 那三个站在一边的人,本来都有些畏惧,但听那大汉口出狂言,又很是不服气,纷纷挽了挽袖子,一起扑向那个大汉。 天赐问旁边的人:“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他们是在比试武艺呢,军官说了,我们这一百多号人,还差一个副校尉,让大家以武功切磋,谁能胜出,谁就当这个副校尉。”旁边这人告诉他,“这个大汉已经打败了五个人了,还剩三个,看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天赐看那四个人在中间斗着一团,大汉子好象逐渐占了上风,那三个人显得有些吃力了。 这时有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匹马过来,站在场外观战,不时满意地点点头。 不多时,场上已然胜负已分,那大汉将一个人举起来重重的扔了出去,又反身一拳砸在身后那人的面门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就立马蜷伏在地上,那大汉回身过来朝向最后一人,那人见大势快去,只好摊开双手,表示服输了。 那骑马的军士来到场中间,向周边大声叫道:“还有谁?还有没有人,愿意出来挑战的?”连问了三次过后,他转过来对那大汉说:“好的,刘九斤,这个副尉就是你了。”他一抬眼又看见天赐牵着一匹马站在人群外,就招呼天赐上前去。 天赐不知他欲意为何,只好牵着马走上前去。那军官对他说:“这是你带来的马?” “是的” “那你将马交于刘副尉,这以后就是他的坐骑了。” “可这是我带来的马啊,怎么要交给他骑?” “费话少说,这是步兵队,只有军官才能骑马,你只管将马交出来就行了。” “哦,那。。,我要跟他比武,不是说比武能赢的就能当官吗?我还没有与他比试呢,凭什么他就当了官。” 那军官还欲说些什么,那大汉却上前一步说,“这个好说,让我与他再比试一下好了,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那军官看出那大汉是想借机教训一下这个小子,便也不再多说,只好答应了,并大声说到:“那你们就好生比试一番,军中无戏言,都不用手下留情。” 众人这时都不免为天赐担起心来,心想这后生若是为了一匹马伤了性命可是不值啊。有个年长一些的士兵上前说:“比武嘛,就点到为止,不必伤了自家兄弟的性命,你们俩最好说好如何定输赢,分出胜负即可,不可以性命相搏。”边说着,边向天赐使眼色。 天赐明白那老兵的意思,就对大汉说:“对啊,怎么个算输,怎么个算赢啊?” “少费话,打得你跪地求饶,就算我赢。”说着,那大汉就一拳直奔天赐面门而来。 天赐刚才已见识了大汉的拳法,是比较正宗的一套长拳,看来是正经练过的,也有些功夫。他见拳打过来,只是将头微微一偏,把左肩往上一抬,往大汉的胳膊上一靠,那大汉只觉得有股力量将他往边上一带,不仅拳打空了,身子还向边上一扑,差点没站住。 “那你死也不求饶怎么办?我又不想打死你。”天赐一边问到。 大汉一个趔趄,有些老羞成怒,大声说到:“不要啰嗦,谁先被打到在地,谁就输!”不待说完,抬腿就往天赐的裆下招呼过来。 天赐见他抬腿,并不躲闪,反是向前一步,贴近大汉,用双退夹在了大汉刚抬起来的大腿上。那大汉这一脚本是发力在足尖上,不想腿还没抬起来,就被靠身上来的天赐用两腿将自己的大腿给夹住了,他单腿立地,想使劲将腿抽回来,又用不上劲,一时很是尴尬。 “是这样吗?”天赐问到。 “什么样?”那大汉不明白天赐的意思。谁知天赐说完后,就地一个转身,夹带着大汉的大腿突然转了一圈,那大汉自是站立不住,身体随着被抛了出去,四肢着地,摔了个扑爬。 “就是这样啊,就算输了吗?”天赐站在那大汉身后,还在问。 那大汉虽然一点没受伤,但突然不明不白地被摔了一跤,很是恼怒,他站起来大吼道:“算吧,算吧,但我们是三打二胜定输赢!” 天赐双手抱拳一拱,说:“那就承让了,算我赢了一局哈。” 那大汉真是哭笑不得,想想刚才人家居然还没动手,自己怎么就莫明其妙的摔到在地了呢。想到这里,他怒起肝胆,深吐一口恶气,卯足全身的力气,向天赐扑了过去。 五十五章 夺马 刘九斤使出全身力气扑向天赐,欲以一招泰山压顶之势将天赐制服。天赐右足尖地上一点,身子一缩,轻飘飘地向左边滑出,那大汉势大力沉的一扑,就像一根大棒打向蚊子一样,被天赐飘然让过,随后顺势一转身,一招蛟龙摆尾,伸出左腿一个横扫,正扫在那大汉的腿上。 那大汉因为扑了个空,有些失去平衡,不想腿又被天赐一绊,顿时像一个被扔出去的**袋一样,眼看就要重重地摔在地上。 刘九斤此时把两眼一闭,心想:完了,完了,都怪自己出手太莽撞,被那小子钻了空子。 天赐扫倒那汉子后,并没有收腿回来,而是顺势转了一圈,正好将腿伸到了那汉子扑倒的身子下边,天赐用力一勾腿,脚后跟在汉子的腰腹部位置一挑。 那刘九斤本来眼看难逃一摔,就在四肢着地前,腰腹间突然被天赐这向上一踢,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托起来,他借势一个鲤鱼打挺,向后一个空翻,双足落地后站稳。 不想他这一翻过来,正好落在天赐身后,汉子见天赐背对自己,机不可失,不待多想,抬腿就向前用力蹬去。 只见这一腿正蹬在天赐的背心上,天赐一下腾空飞起,被这一腿踹出去老远,落在地上后还滚了几转才停下来。 周围的人见这一腿力道不小,都替天赐担起心来。刘九斤却呆在原地,仿佛受了惊似地立在那里发愣。他心里很清楚,刚才他那一腿并没有踢中天赐,天赐已提前让出了距离,只是他的脚尖刚刚沾着天赐的后背而已,根本没有使上力。但令他吃惊的是,这人竟只靠自己的爆发力,就可原地腾飞出去这么远,仅凭此来看,这人的功夫和功力非常人能比,更是远在自己之上了。 天赐从地上爬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向刘九斤拱了拱的道:“好身手,这局算你赢了。”众人见天赐并无大碍,都松了口气。刘九斤听言后,竟红了红脸,赶忙埋头拱手道:“承让,承让。”他心里已然明白,这是天赐在卖自己的面子,故意输他一局的。 “再来啊!”天赐走向前来拉开架势,在靠近刘九斤时,在他耳边轻声耳语道:“大哥,我可不想当什么官,只是想留住自己的马而已。” 那一旁的军官好象也看出了些端倪,这时,他驱马上前来说:“别忙,当兵的并不光靠拳脚功夫,拿两根长枪来,让他们也比比兵刃。”他可能观察到天赐的一只膀子似乎不能使力,始终垂着,像是有伤,如果比试长枪的话,刘九斤肯定会占上风。 旁边的士兵上来递给两人一人一支长枪,两人接过枪后都退后几步,刘九斤双手持枪,亮出一个魁星点斗的姿势,天赐单手接枪,在空中挽了一个花,摆出一招白蛇吐蕊,枪头直指大汉。 刘九斤提枪刺出,瞬间发劲,把手腕直到腰身的劲力都迸发出来,一阵刺、挑、封、拿,把长枪使得呼呼生风,枪前划出一个个大圈小圈,令人捉摸不定,枪身宛如游龙,灵活异常。 但看天赐,单手举枪相迎,一招青龙搅水、接着一招长虹贯日,挥枪如金钟罩身,滴水难进,扎枪则如箭脱弦,疾走一线,瞬间吞吐,力似奔雷闪电,快捷而迅猛。 两人枪来枪往,战作一团,看得人眼花缭乱,众人不由得大声叫好。突然间,天赐脚下一个趔趄,露出一破绽,刘九斤抓住机会一招鸿门刺,长枪迎面刺向天赐的咽喉。 众人都大吃一喜,不由得“啊”的一声,却见那长枪就要刺到天赐时,突然停住了,原来天赐的长枪也已经抵在了刘九斤的胸口上,使他无法在向前来,只是天赐手中拿着的长枪的枪头,而用枪尾的杆头抵住了的刘九斤。 在大家的叫好声中,两人放下了手中的枪,向大家拱手致意。那军官上前说:“好,都不错,但打仗时,拿反了兵器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此局我看还是刘九斤胜了,你还是当我的副尉。” 其实大家和刘九斤都很明白,若不是天赐反拿长枪的话,那枪头早已刺入刘九斤的胸膛了。刘九斤立马上前,对长官揖首道:“赵大人,小的不才,受之有愧,另外,我也不善骑马,这马还是让这位兄弟自己留着骑吧。” 这姓赵的长官也是心知肚明,就顺着台阶下了,他对天赐说道:“你这小子也不错,也罢,你就骑着这匹马跟着我,作个探马和传令兵也行,快报上名来。” 天赐当即上前谢过了长官,报了自己的姓名。众人见此结果,也皆大欢喜,大家都各自去换好了兵服,领了兵器,开始在操场上操练起来。 一群人过来围着天赐,纷纷向他讨教,都想学几招功夫。天赐笑着推辞道:“小弟的胳膊前两天受了伤,还没好利索。待伤好了以后,定会传大家一些功夫,在战场上大家也好互相帮衬,共同杀敌才是。” 大家这才发现天赐的右胳膊果然不太正常,一个年轻人佩服地说道,“刚才比武时好像是没看你怎么动手啊,使枪时也是单手,真是厉害啊!等你胳膊好了,一定要传我们几招才行。” “那没问题。”天赐爽快地答道,“但现在大家都赶快去站好队,跟着刘副尉操练长枪吧。” 这时,刘九斤也提着长枪走过来,对大家喊道:“对啊,你们都还不会单手使枪吧,要会使枪,得先跟我学学怎么双手使吧,赶快站队入列,跟我操练哈!”说罢,他提着长枪站到队前,开始带着大家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 第五十六章 阻敌 方定超带着六万人的部队从西门突围而出后,绕过城西的一片丘林地带,折向向南而去。但部队突围后,在敌军追杀之下,显得有些慌乱,步调很不统一,造成整个大军在撤退的过程拉成了一根长长的线,而处在部队之尾的极易被追军消灭掉。 东赞郎正是发现逃军的这个特点,率五万土番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欲趁势剿杀中原大军。 伏哲将军则带一万多人进驻了永林县,在县城里开始疯狂洗劫,更加惨绝人寰的是,土番兵在城内对被俘虏的二万中原士兵开始了大屠杀,城内一时血流成河,哀嚎片野,惨不忍睹。 当城里的土番兵正在大发淫威时,从县城南门突然杀进一支队伍,把城内的土番兵杀了个人仰马翻。原来是段飞率领着从南门突围出去的五千人马,待土番主力部队追杀出城以后,又调头杀了回来。 城内的土番士兵当下被段飞的五千人马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死伤惨重,伏哲组织残余的土番兵进行拼死抵抗,与中原士兵在城里混战起来。 段飞率一部分士兵深入敌后,将俘虏的中原士兵解救了出来,这些被俘士兵已被残杀了四五千人,被解救出来的这剩余的一万多人犹如困兽出笼,迅速加入了与土番士兵的战斗中,很快城内中原士兵就对土番兵形成了压倒的局面,眼看土番军败势已定。 东赞郎得知永林县留守驻军被围歼的情况后,立即停止追击,率部队飞速赶回来救援。待他赶回永林县城时,段飞已率部队和一万多人的俘虏已经向南撤去。城内的土番兵死伤四千人左右。东赞郎只好下令全军在城内驻守休养,等待后援大军到后再作计议。 方定超摆脱追军后,方才惊魂甫定,带领部队继续缓慢向南撤去,这时前方已经传来探报,黄志鹏大将军所率援军正向北而来,不日就将与他会合。 话说黄志鹏将军率部从西域撤出后,直向北而去支援方定超,但部队刚从西域出来后,齐王所派的五万大军和镇南王派出的三万大军都分别以回防护主为名,打道回府了,大军则仅剩原来从北域过来的十五万人马了。 在途中,黄志鹏将军听说了方大将军已经从永林城内突围而出,继续向南撤退,而土番王德拥亲率二十万大军也已挺进中原,在永林城汇合东赞郎所率部队后,继续向南进军的情况,他下令部队放慢了行军速度,一是因为当前方定超围困已解,二是自己的部队这一个多月来一直长途奔袭,已是相当疲累,三是他认为永林城往南一带无险可守,若是在此地带迎上土番军队也将难以阻挡,不如让方将军多往内地再撤一些,自己也好以逸待劳。 他派出快马向方定超部队通报,让方大将军将部队撤至北部重镇武灵州之前,他所率大军将在那里与他汇合,共同阻击进犯的敌军。同时,他向沿途所经的各州县下令,立即进行战时征兵,务必在五日内招募三至五万的新兵入伍。 方定超得到消息后,命令部队往武灵州方向推进。武灵州是中原北部的一个大城镇,是北部山区与中原平原大地的一个交界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保障中原大地的一个重要屏障,再往南则是一片坦途,再无险可守,此处一旦失守,则可直接威胁到京城的安全。 黄志鹏大将军的部队先到了武灵州,在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太守郭道明率部出城迎接,犒劳大军,安排补给,并带着新招募的两万新兵到军营报到。 黄大将军大喜,将所征新兵悉数编入自己沿途所征的两万多人的新兵营中,至此共招募了近五万人的新兵,大军人马也接近二十万人了,加上方定超所率部队及武灵州驻军,共有兵马将近三十万人,足以抗衡土番大军了。 黄志鹏与郭道明太守共同议定在武灵州以北十里处的野狼谷摆开阵式迎接敌军,此地是土番军队南进之必经之路,战场中间十分开阔,两边有群山环抱,不利于土番军队以快马轻骑进行迂回包抄战术的发挥,我方大军陈兵谷口,犹如瓶塞盖住瓶口,可有力地阻击敌军继续南进。 次日晚,方定超部队也赶到了武灵州城与黄志鹏汇合,双方共同在野狼谷摆开了迎敌阵式,欲将南进之土番军歼灭于此。 方大将军向黄志鹏陈述了永林城兵败的原因,让他一定要想法破掉土番的牦牛阵,否则将难以制敌取胜。黄志鹏将军信心满满地说到:“方大人请放心,这个我早已有安排,届时我将派八千弓箭手和五千强弩兵伏于阵前,待土番牦牛冲出阵来之时,万箭齐发,将其悉数毙于阵前,蛮夷之计不过如此罢了。” 方将军听黄志鹏之言中有点揶揄自己的意思,心下有些不高兴,又说:“黄大人将全部主力摆于谷口,一旦有所闪失,将危及武灵州城,此城为要塞,切不可失啊。我之前虽败兵于阵前,但好在事先在永林城布守得当,方可全身而退。” “我军二十五六万人马陈兵谷口,敌军是万不可破的,州城内郭太守还有三万多驻军,且此城地势高险,易守难攻,是我军强大之后盾,将军莫虑,届时,我带兵打前阵,新兵居中,大人亲自居后压阵,进可助我攻阵破敌,退可确保县城防守无虞,您看可否?” 方将军对黄志鹏表现出的轻敌之意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对这样的排兵布阵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在阵尾压阵,进可攻退可守,可保万无一失,他还考虑好了要留一手,届时让段飞领五千人留在城中接应,以防万一。这样想好以后,他便满口答应:“黄大人神机妙算,尽在掌握之中,我等只有依计行事了。” 二人商定以后,立即升帐,召集三军将领,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安排妥当,只等土番大军来犯了。 第五十七章 对阵 清晨,天色还未放亮,新兵营就吹响了集结号,校尉官赵满堂将他手下的近两百人召集起来列队站好,准备随大部队一起开拔。 刘九斤十分买力地指挥着一群新兵排列成队形,这些新兵经过这几天的操练,已经有点象模象样了,能够快速地按编队排列整齐,精神头也显得很足。 赵校尉骑着马巡视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能在几天时间内把一只新兵队伍调较得如此好,还算很不错的了。他知道这得归功于他身后这个小兵,这些天来,这个小兵传授了大家几招在战场上十分实用的杀敌防身之术,很受大家欢迎,又协助刘副尉,跟大家一超操练队伍,演练阵形,着实很有成效。 天赐牵着自己的马跟在赵校尉身后一边巡视,一边向大家拱手致意,今天就要上战场了,看到大家脸上全无畏惧之色,他感到十分欣慰。 出征鼓擂响了,赵校尉一马当先领着他的队伍,随着新兵营的大部队一起向战场开拔。 当队伍到达野狼谷战场摆开阵式之时,一轮红日才从山头上升起,金色的阳光撒满整个山谷,草场上的朝露在阳光照射下,蒸腾起一层雾气,金戈铁甲反射阳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战鼓擂动,旌旗飘舞,浩浩荡荡的军队,象决堤的人海从谷口溢了进来,黑压压的一望无际。 眼前这派杀气腾腾的沙场景象令新兵战士们有些紧张,有些忍不住身体在铠甲下面瑟瑟发抖,拿长枪的手也浸出了汗水。好在前后左右都是望不到头的队伍,这让他们感觉到一些安慰。 这边阵形摆好后,不到半晌功夫,山谷的另一端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整齐的步伐带着大地一起震动着,一阵尘烟过后,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队列,向着这边推进。 土番王德拥亲自率领的二十六万大军到了,前面几排长长的,骑着马,举着旌旗的队列,由二十多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将带领着,行进在队伍最前面。 在随后的阵形中间是一个巨型的平台,由二十多头牦牛牵引着前行,平台上面有三层,其中二层中间的华盖之下,巨型的王座上坐着土番王德拥可汗,手中端着茶盏,正一副悠然的神情注视着前方,身后分立着侍女和护卫,侧前方一把太师椅上坐着国师狄摩,正在闭目冥思。 平台的三层上面竖立着一面巨型的土番国大旗,下面是二扇大鼓和二支巨型的长号。两名鼓手正在全力的擂动着大鼓。在土番大军阵形的远处还分散着这几个这样的平台,只是规模要小得多了。 在土番大军行进到距大丰国军队的阵列前不到二里处时,德拥可汗将右手抬起挥了一挥,鼓声停了下来,两名号手开始吹响长号,整个军队立马停了下来,站列整齐。 这时从最前面领骑的大将中,策马冲出三名向阵前奔来。三名大将来至阵中,高举手中兵器叫战示威,引来敌军阵营一遍呐喊。 齐不群将军一挥手示意,阵中典武、朱成、王为功三名参将驱马上前,直奔三名敌将杀去。 六人在阵前捉对撕杀开来,刀来枪往,十分激烈。两边战鼓也猛烈擂动,声响震天。 不到二十个回合,一名敌将渐渐不支,策马回逃,参将朱成正欲追赶,那边又杀出个猛将,驱马上前迎住朱成战到一起。 陆陆续续,双方十来个战将轮番上场,开始了一场车**战。但因大丰国除了长期的边陲平叛之外,已多年未经战事,战将们都长期养尊处优,战斗力已大不如从前。而土番将士长年征战,个个勇猛彪悍。 半个时辰下来,中原将士已经被砍翻几个,渐渐落于下风,难以抵挡,而且眼看这边已经无人可替了。见状,齐不群将军命人鸣金收兵。 土番战将见这边欲回撤,趁势追将上来,好在大丰军队在阵前伏有大批弓箭和强弩兵,一时箭如雨下,将追兵阻挡了回去。 土番战将返回敌阵后,随着阵前的领军将士们一起策马回身,进入了身后的旗阵当中。 这时,土番阵营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号角之声,阵前的旗手们纷纷向两边撤开去,随着旗阵的撤下,在阵中间露出了红色的一大片东西出来。 这一大片红艳艳的东西全部呈现在土番军队阵前之时,黄志鹏和齐不群终于看清了,原来就是敌人的牦牛阵。只见有近万只牦牛,每只牦牛都在身上披挂上了一张大红毯子,看上去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在阵尾压阵的方定超也看见了敌方的牦牛阵,他正在纳闷,为啥这次的牦牛要这样披挂?上次被牦牛阵攻击带给他的恐惧感还未消退,看到今天的阵仗,他心里不免又升起一股寒意。 这时,忽听敌方阵营传来数声炮响,一时间,万只牦牛立刻如脱疆野马,奔腾而出,每只牦牛头上顶着的利剑冒着瘆人的寒光,身上披着的红毯迎风飘荡起来,甚是雄伟壮观,整个牦牛阵犹如一片翻腾着的火海向大丰帝国的军队席卷而来。 黄志鹏军队前列的骑兵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待他们回过神来,才急急忙忙地按照事先的部署,调头回撤,让后边的弓箭兵和强弩手们上到阵前来。 近万名弓箭和强弩兵到位后,一声号令,万箭齐发,黑压压的一拨箭雨飞向牛群。 齐不群看着射向牦牛群的箭,心中突然明白过来,为啥牦牛都披着红毯。 果然,箭雨扑向牛群之中后,竟然毫无影响,疾驰的箭矢们被牦牛身上飘扬的红毯纷纷掸落下来,只有少数箭只插在了红毯之上,除了一两只被射中了头部或眼睛的牦牛翻滚在地之外,箭雨对牦牛阵几乎丝毫无碍,依然如潮水般倾泻而来。 齐不群大将见状,即命弓箭弩兵们向后撤。黄志鹏见状也只好发出号令,下令部队全体后撤。 位于阵前的弓箭兵和强弩手们发射出两轮箭雨之后,见对牦牛阵丝毫未伤,立时个个心惊胆战,汗毛直立,拉弓的手都使不上劲了。 听到让撤退的命令后,弓箭兵和强弩手们都拼命的拔腿狂奔,心想以自己这身轻溥之装备,若是逃不及的话,怕是要被那些尖角利刃的牦牛们撕得粉碎了。 整个位于前阵的官兵们都看见了牦牛阵之凶猛恐怖,阵脚早已纷乱,见前方士兵疯狂后撤时,也开始掉头狂奔起来。 阵中间的新兵们并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还傻呆呆的在原地侯命,却见前面大军纷纷往后退下,也不知其就里。 有些害怕的新兵们也纷纷掉头与大部队一同跑下去了,骑在马上的赵校尉已看见了远方奔袭而来的浩大牛群,知道大势难挡,逐回头对大家说:“我看还是撤吧,大军都挡不住,我们何必来垫背呢。” 刘九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骑在马上的张天赐,张天赐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快带领大家撤退。 刘九斤立即招呼大家向后调头,跟随着已经调转马头的赵校尉一起向州城奔去。 刘九斤已经率部向后撤了一段后,他回头一看,已经能看到渐渐由远及近的浩浩荡荡的牦牛群正疯狂地冲过来,身后的士兵们也正发疯般的狂逃中,他突然看见逃蹿的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还在马上矗立着,岿然不动。那人不就是张天赐吗?! 赵满堂校尉也回头看到天赐还独自一人矗立在阵前,他想叫人去拉他回来,又怕来不及了,只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孩子给吓傻了,可惜了的! 天赐骑在马上注视着前方疾奔而来的牛群,心想难道这样就失败了吗,身后的灵武州的数十万的百姓还指望他们能击败土番军光复失地呢。他又想起了沿途看见的北来的难民们,想起了那失去家人遭受屈辱的母子两人,他两眼冒出了仇恨的火光。 当最后一拨士兵从他身边跑过去后,整个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骑马驻立在那里了,迎面而来的狂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袖卷起,吹得扑啦啦直响,疯狂的牛群裹狭着漫天的烟尘,像一道巨浪,翻滚着向他扑来。 第五十八章 破阵 此时的战场上,狂奔的牛蹄声,土番救士兵的喊杀声和大丰国溃军的哀嚎声混淆在一起,响彻云霄,但天赐的心突然间变得十分宁静,外界的一丝杂音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里,仿佛万阑俱寂一般,但却有一种很熟悉的声音,从两边的山岗上越过这纷嚣的战场,传入他的耳中。这声音让他想起了,这个地方叫“野狼谷”,霎时间他心中豁然开朗。 排山倒海般蜂拥而至的牛群已经越来越近了,只见天赐突然仰头一声长啸,那声音凄厉而高亢,划破长空,回响在这喧嚣的战场之上。 三声长啸之后,天赐策马向前,迎着浩荡的牦牛群冲了上去,他将手上的长枪高高举起,嘴里发出低沉而厚重的咆哮之声,一骑绝尘地冲向敌军的牦牛阵。 正埋头奔驰的牦牛群似乎被这几声长啸之声给震慑住了,向前冲的步伐有些放缓了,似乎有些迟疑。那几声长啸对它们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它们草原上的天敌--狼的咆啸!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足以让它们不寒而栗,骨头发软! 奔跑在最前面的牦牛们惊恐而迟疑起来,但它们并没有看见有任何狼的踪迹,只有一骑奔马向它们冲过来,卷起一路尘嚣,但野狼的咆哮声已经在牛群中泛起了无法抵挡的恐惧。 天赐一骑绝尘,手举长枪,义无反顾的向牦牛群冲去,牦牛群仿佛也被他这种阵势给吓住了,前面数百头牦牛竟已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知措地彷徨着。 这时,从左右两边的山岗上,突然各蹿出了十几匹野狼,它们从山坡之上疾驰而来,追随着天赐的快骑,发疯般地向牦牛群冲去。 群狼一面狂奔一面发出摄人心魄的咆啸,这咆啸声在战场上空回荡着,恐怖而瘆人。这声音,这景象,让牦牛们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几十头牦牛腿一软,竟栽到在地上,大多数牦牛是立即调转头去,拔足往回狂奔而去。 紧跟在牦牛群后面冲锋的土番骑兵们正喊杀冲天地向前冲锋着,突然发现前面的牦牛调头向他们冲来,一时大惊失色,不明就里。 还在纳闷中的土番骑兵们被狂奔而至的牦牛们拱翻在地,战马被牦牛角上的尖刀挑翻,牛蹄践踏着翻落的骑兵们,有些士兵甚至被牛群撕裂,残肢挂在牛角之上,场面血腥而恐怖。立马间,土番军队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冲在后面的士兵们见状纷纷调头,夺路而逃。 在阵尾押阵的方定超正指挥着队伍将前面溃逃下来的士兵稳定下来,组织他们有序地向州城方向撤退。他突然间抬头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一个手持长枪的士兵,正独自一人驱马冲向敌阵,而更惊异的是,那可怕的牦牛群正调头向着敌军方向冲锋,疯狂地碾压摧残着敌方阵营。 后方阵营的数千名官兵都目睹了这一景象:一个大丰国的士兵,骑着一匹马,举着一支长枪,正在独自追杀着土番国浩大的牦牛群和十万大军,而土番国军队已然是溃不成军,毫无招架之力的退败而去! 官兵们睁大了眼,张大了嘴,怔怔地在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见的这一切。 这时,从后方的州城之上传来了战鼓擂动之声和呐喊之声,这是进攻的号令,正在溃退军队听到这个号令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看去,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骇得瞪大了双眼。 方定超率先发出冲锋命令,他长剑一挥,率领队伍向敌军冲杀过去,官兵们霎时犹如脱疆野马,呐喊着向敌营冲去,刚才还在慌不择路溃逃的士兵们也纷纷调转枪头,跟随着大部队一起向敌人冲杀过去。 这边土番国的士兵们已被牦牛群冲撞碾压得溃不成军了,那些被牦牛们拱翻在地的,或被自己人践踏的伤兵们满地都是,而那些被牛群追赶的土番士兵们也早已经丢盔卸甲,夺路狂奔,一些被牦牛角上尖刀刺透,被牦牛蹄践踏或是被牛角挑起在半空中的士兵们凄惨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不忍耳闻。 这时那些调头冲上来的大丰国士兵只需跟在牛群身后,就可轻易而举地享受着胜利果实,这次冲锋杀敌,简直变成了一场胜利的狂欢,每个士兵都兴奋地喊着杀着,一往无前地冲锋着。 土番军队在遭遇这种突发情况时,一时措手不及,慌乱溃逃了十几里,但他们对付牦牛的经验毕竟还是比较丰富的,前方撤退的士兵逐渐向山谷两边高地退让,让出中间一条通道,牦牛群从中鱼贯而过,向下方冲去。两边的弓箭手齐齐发箭,将牛群后面紧追不舍的狼群全部射杀掉了。 天赐的坐骑也被射中数箭,将他摔下马来,随后被追击上来的士兵救起,一起撤了下来。大丰国的追军受到土番军队的全力阻击后也停止了追击,双方箭雨互射一阵后,大丰军队撤了回来,土番军也不敢追击,待大丰军队撤出战场后,德拥命军队整饬残部以后,向后撤退了二十里,在青水河一带安下营寨,以图再举。 这边大丰国的士兵们将天赐高高抬起,呐喊着,欢呼着。虽然大家都不认识这个小兵是谁,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新兵,但大家都被他刚才的壮举震撼了,都蜂拥过来,争相目睹这位神勇士兵的尊容。 士兵们将天赐时不时的抛向空中,一边欢呼着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天赐就这样在众将士地簇拥下,随着大部队一起欢天喜地的班师回营了。 第五十九章 出兵 野狼谷一役取得大捷,退敌数百里,但并未对土番军队造成严重打击,德拥所率大军在青水河一带整饬修养过后,又从北域调来援军十五万,共率兵四十万,又向武灵州进攻过来。大丰军队难以抵挡,只好全部收缩回武灵州城内,据险死守。同时飞马报信,要朝廷增派援兵。 此时,在西域的桐源城中却是一番异常热闹的景象,北域失地的流亡百姓,此时已把小小的县城塞了个满满当当。拖家带口的难民们硬是把县城内所有的空地儿都给占满了。 这些从北域逃过来的难民们,本来很多都是逃往南边的,但南北大通道上双方正在激战,而其他通往南方的通道也被大丰国切断,凡是能通往南方的城池守兵都不让难民们进入,说是怕混入土番细作。 大批难民集结城外,无处安身,甚至一些南撤下来的官兵也被拒之门外,一时群情激奋,对朝廷十分不满,很多地方发生了骚乱和暴动。 后来听说西域的县城可以接纳难民,那些南逃的难民们很纷纷改道向西而去,奔着桐源县城而来。 很多难民到了桐源县才发现这里已是镇西王的领地了,本来这些人就很痛恨大丰国的无能,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加之桐源城对难民非常人道,每天发放救济粮,还提供义诊,对愿意去下马关外的还予以免费的车马运送,因此难民们都络绎不断的投奔而来。 由于整个西域地区地广人稀,特别是下马关外的县城接纳几十万的难民都不成问题,而且也是十分欢迎这些难民前来安家落户的。 在宇文王的指挥下,桐源县城一面妥善安置难民,一面积极招兵买马。难民中的青壮年们也正愁没有生计,纷纷投奔军营而来,很多败逃下来的官兵也加入了西域军队。 赵简正是忙得不亦乐乎,短短数天内,已经招募了新兵近两万人,照此下去,一两月内即可将城内兵力扩展至近二十万左右。 赵简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对新兵进行了仔细的甄别,将招募的新兵与原部队混编,以老带新,分别训练。城内掀起了一股大练兵的热潮。 镇西王听闻风声以后,忌惮宇文军队借此迅速发展壮大,对他形成威胁,就立马下令,发布了针对南逃难民的优惠待遇,欢迎难民们到下马关外安家落户,配发土地,安家费,对从戎的青壮年给予重金赏赐。 在此政策的驱使下,下马关城也一下变得热闹非凡了,征兵数量直线上升,整个西域境内的民心军心都大为提振。但镇西王好象并高兴不起来,还整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军师王简一明白其中原由,一日他觐见镇西王,说道:“主公近日闷闷不乐,何以为忧?” “唉,无他,只怕养虎为患也。”镇西王摇摇头答到。 “大王若是顾虑于此,我倒是有一计,可缓大王之忧。” “军师有何妙计,不妨道来。” “大王可知,现在中原战事紧迫,土番四十万大军围困武灵州城,朝廷也急命几个番王调兵支援,双方已经苦占近一个月,不相上下。现在京城周边的防务已然空虚,几成孤城一座,大王可乘机发兵直逼京城,逼当今皇上让位于武氏正统太子时正,则可天下归心。” “说是容易,你可知京城五十万禁军并未曾调动,何来防务空虚之说?” “大王所言极是,然五十万禁军长期隅守京城,养尊处优,不善征战,不足为惧。而从现在起,稍假时日,大王和宇文王共同举兵五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届时请宇文王率部为前锋,大王压后,直逼京城,事成,则可遂大王废庶立嫡之宏愿,若事败,大王仍可退守西域,以保全身,但宇文王则必将遭受重创,亦算了却心腹之患吧。”王简一说完,很是得意地晃晃了自己的脑袋。 镇西王听他说完后,沉思了半晌,然后他向军师竖起了一只大姆指,说:“此计甚妙,只是你觉得他会同意进兵京师吗?” “他若不肯出兵的话,大王也可将桐源城的兵力全部调出,让楚大人担任前锋就是,宇文王总不能也不让大王出兵吧?这样不就架空了宇文王的兵权了吗。” “所言极是,这样,我看明日就有劳你亲自去一趟桐源城,劝说宇文王与本王共同进兵京师,逼宫废帝。”说罢,镇西王重重地一掌拍在案台上,仿佛一时顺了心气,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翌日,军师王简一带领十来个随从,轻车快马直奔桐源城而来。 快到桐源城时,远远就听见军号嘹亮,军鼓擂动,只见桐源城外旗帜招展,人潮涌动,似有军队集结。 原来宇文王正在桐源城外集结队伍,近二十万的军队在城下排列整齐,分布有致,行动划一,士气高昂,好一派威严的军风。 得到传令兵汇报后,宇文王和楚总兵亲自迎至阵前,与王大人相会。 “敢问何事惊动王大人新临敝城,有何指教?”宇文王座骑上拱手问道。 王简一早已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至前,作揖拜道:“在下不敢,只是受镇西王之托,前来与宇文大王有要事商议。” “哈,哈。。”宇文王爽声笑道:“镇西王之意,我已领受,你看我不是正在集结队伍,即刻就将出兵。不知我揣度大王之意对否?” “宇文王高见,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此乃正是大王这意,也是我此行之目的,不料早被大人洞悉,微臣不得不服啊。” “所幸此举与大王所谋相同,吾等倍感荣幸,也信心倍增,此去必将建功立业,但请回禀大王,静待捷报。”宇文王说完,即调转马头,向着王简一等挥了挥手:“兵贵神速,时辰已到,我等即刻发兵,恕不相送,王大人请回。” 未等王军师答话,宇文王即率楚总兵等一行人策马回营,绝尘而去,只留下王简一等一行人在原地,王简一只好把还要说的话咽回肚里,一行人悻悻地打道回府了。 第六十章 解围 宇文王一声令下,十五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出城。陈劲超将军领八万兵马为前锋,宇文王与四万余兵马坐阵中军,赵简率三万人马押后。桐源城内留守了五万余人马,在楚总兵带领下做好城防布守。 宇文王的队伍开拔出城五十余里地后,却并没有如镇西王所愿,南下向京城方向进攻,而是突然转向北上,沿当时宇文王南下败逃之时的路径,取道北上而去。 原来宇文王早已作好打算,奔捷径直取土番都城银州府,借以此举逼德拥从中原退兵,以化解武灵州之困。 陈劲超将军所率前锋部队,轻骑快马,一路上绕州过府,沿着西北的群山,快速地向北推进,不出几日,部队就已进入北域边境,并快速转向,直奔北域关口,都城固橦关而去。 前方探马来报,部队西北方向有近五万土番兵马正在攻打一个城池,战况十分惨烈。 陈劲超打开地图查看,开战之地是位于北域西北角的兴径县城,他想如若现在直取固橦关,关城易守难攻,这五万土番兵再回援,必定对我军形成夹击之势,对夺取关城十分不利。不如此时先将其围剿,削弱土番兵的有生力量后,再北上夺关,胜算更大。 于是,陈劲超即命部队调转方向,直奔兴径县城而去。 话说,伍魁领着众官兵从土番手里夺回县城以后,为防土番兵又来进攻,一边连夜与百姓士兵们一起,加固城防,同时全成动员,为抗击土兵作好了准备。 开始的十多日内,土番兵忙着南下攻城取地,竟对丢失的兴径县毫不知情。但逐渐随着周边一些失守城池的百姓都纷纷跑到兴径县避难,土番才发现这座城池已经失守,逐派两万土番兵前来攻取县城。 当时兴径县城内能参与守城作战的官兵和百姓已有近三万人了,这是北域境内最后一块中原人的城池了,大家众志成城,誓死抵抗,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攻城。 几次攻城没能得手后,土番兵停止了进攻,在城外扎营修整。原来是在坐等本土再次派来的三万增援兵马。 战火稍停,城中官兵与百姓也暂时松了口气,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调整,救治伤员,补修工事。 兰媚儿却给伍魁出了个主意,让他带上几千精兵出城偷袭城外土番兵,出其不意地给他们以重创,消灭其有生力量,不能只是固守孤城,坐以待毙。 伍魁向来对兰媚儿是言听计从的,他马上聚齐近百名精壮的乡勇,又去找到一个当兵的头儿,让他派出两千人随他出城袭敌。 那当兵的本来就是被伍魁等人所救,又听他言之有理,也就同意了,并亲自带了近三千人随伍魁一起出城。 当晚子时,这两千多人摸黑出城,夜行五六里地,来到土番兵扎营之地,用弩箭收拾了值哨的士兵,然后闷声冲进敌营。 伍魁领八百人在冲在前面,见人就砍,后面跟进的二千多士兵,主要是破坏营帐,迅速砍断拉起营帐的绳索,导致营帐立马垮塌。 土番兵接连几日攻城不破,已是相当疲累困乏,也没有想到被困的中原人还敢出城偷袭,毫无戒备当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瞬间被砍到的数百顶营帐也被帐内烛火点着,燃起熊熊大火,不到一刻,整个西营寨就是火海一片。睡梦中惊醒的土番兵,鬼哭狼嚎般的落荒而逃。 东南北三个敌军营寨,突见西面燃起大火,士兵纷纷逃出,知是被偷袭,但不知敌方兵力多少,不敢贸然前往阻击,都纷纷从营帐中逃出,向北逃去。 这边中原官兵在伍魁的带领下,横扫了敌军的四个营寨,一路放火,看敌人北逃后,也并不追赶,三千人将营寨中的能拿走的军械粮食都一扫而空,不能拿走的都扔进大火中烧了,然后借着火势,迅速撤离,满载而归了。 此战不仅杀敌四五千人,给土番军造成大量损失外,还缴获大量物资,及时补充了城内所需,提振了军心民心,鼓舞了士气,可谓一举几得。伍魁也因此更得民心拥护,都纷纷称他为护城大将军。 土番军北撤二十里,等待后援部队到后,又卷土重来,近五万人马的土番军队又重重包围了兴径小县,几番攻城以后,县城城墙已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好在城内军民奋死抵抗,以血肉身躯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一天,已是围城近两个月了,城外的土番军队的给养已经不足,他们决心这一两天内必需拿下兴径城。土番军首领阿布卡大将集中全部兵力在城东门上展开攻击。 此时的东城门已经几乎完全垮塌,只有一道高矮参差的乱石堆,石堆上有树木,土包及各种杂物堆积起来的屏障,守城的士兵就是在一堆石头上与敌作战。 城内更是凄惶,已经断粮三四天了,为了支持守城官兵,平常百姓更是数日颗粒未尽,体弱者,伤病者已经横尸街头。加上满街都是受伤的士兵与百姓,满城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恶臭,苍蝇乱飞,哀嚎四起,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东城门外进攻的土番兵们发觉,城里射出来的箭几乎没有了,只有些石头、木棍无力的飞出来,在一个百户长的带领下,第一批土番兵从一个豁口冲进了城。 后面的土番兵顿时高喊着跟着往里冲,冲在前面的几个土番兵突然看见最前面的百户长向他们飞了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土番兵就被砸倒在地。 刚冲进豁口的土番士兵被眼前的一阵人雨惊呆了,五六个人横着从里面飞了出来,有的人竟被撕成了两半给扔了出来。 他们听到城里传来一声兽吼,振聋发聩,不寒而栗,眼前突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兽向他们扑来,顿时都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就在土番兵的先头部队几乎都已冲进城门时,陈劲超率领的快骑部队赶到了,一阵冲杀,就将城外的土番军队剿杀殆尽。 宇文王的军队冲进兴径县城时,里面的土番兵还以为自己人到了得,正要兴奋高呼,就被当场击杀。在陈劲超率领的北域士兵的快马乱刀下,就象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就将全部的土番士兵剿杀干净了。 陈劲超将军将最后一个土番兵挑翻在地,他将长剑用战袍擦干了血后,插回剑鞘中。他这时抬眼四望,不竟被眼前所见震撼到了。 在一堆尸首后面,矗立着一个巨人,竟有两人来高,两只手里都提着一个土番士兵,就像提着两只大棒槌,只是这两个士兵,一个的头已经没有了,一个的胳膊不在了,都没了人形。巨人身边是一遍横七竖八的尸体,后面站着一百来号人,也看不出是兵是民,个个都衣衫褴褛,血肉模糊,手里各持刀枪棍棒等。 当他们意识到是援兵赶到,他们得救了时,顿时欢呼雀跃,喜极而泣。有的人冲上去抱着巨人的腿,开始嚎啕大哭。那巨人扔掉手里的两个残人,一面抬手擦拭着脸上的血污,一面露出了有点瘆人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义女 兴径城得救了,消息传出,人们奔走相告,城内的百姓军民全部涌上街头,举城欢庆。 人们夹道欢迎宇文王的部队进城,很多百姓热泪盈眶,伏地跪拜,对这只救命之师表示感谢。他们没想到,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并非大丰王朝,而是这只叛军之师。 陈劲超将军进城后当即下令部队放粮赈济百姓,然后传令速请城内军政首领到县衙内向他呈报城内情况。 等了半天,卫兵进来报,说门外有士兵领着一个巨人前来求见。 陈劲超在县衙大堂上落座后,传二人上堂觐见。两人进来后,在堂前跪下。着兵服的是个中年人,瘦高而精壮,再看旁边那人,跪下来也竟比常人站着还高出一截来,似一座小山置于堂前,正是当时战场所见的巨人。 “小的姓曹,名进,是兴径县驻兵都尉,前来拜见大人。”那当兵的说到,并拿眼瞅了下旁边的大个。 那大个连忙点了下头,说:“我,我是,那个,县城乡勇团的团练,叫,叫伍魁。” 陈将军看了二人一眼,问道:“此时城中是你二人在作主吗?” 那姓曹的都尉忙答到:“不敢,只是本城县令已在前期守城之战中殉职,而军中首领葛守仁副守因率众投敌,招致众将士不满已将其正法,多亏我义弟伍魁,就是这位壮汉,率众将我等解救出来,剿杀了城中北蛮,才得以保全县城不失的。后来的护城之战,也主要是我这兄弟一马当先,率众官兵与百姓拼死抵抗,大家都叫他护城大将军。” “哦,那这位义士,可算是城中主帅了。”陈劲超起身上前,将大个子扶起:“二位义士请起,兴径县城和百姓以后还要多多仰仗二位了。” “报告大人,我,算不得什么主帅,原本只是家奴,光有身蛮力气,那个,那个带兵打仗之事,我都是听人指挥的。”大个子伍魁站起来说。 “哦,那你是听谁指挥的呢?”陈将军问。 “禀大人,是我家小妹指挥我打仗的哈,我都是听她的。”伍魁说到,然后又讲了冯家如何遭难,如何救出冯家老小及鲁妈和兰媚儿,之后又依兰媚儿之计,解救了众官兵,杀了北蛮。围城之时,又如何依计偷袭了敌营等等。 听罢伍魁的陈述,陈劲超很是欣赏地连连点头,称赞道:“你家小妹,真是人小鬼大,蛮机灵的,我倒是十分想见见她呢。” 陈将军当即吩咐在客厅设宴,并让人去请兰媚儿前来赴宴。 宴席摆好后,陈将军携夫人陈王氏一起出席,兰媚儿上前拜见了将军夫妇。 陈王氏见兰媚儿十七八岁上下,虽然素颜布衣,却也难掩其青春美丽,举手投足,言谈举止,卓显优雅气质,一点不像家仆人家出身,倒象大家小姐一般。心下煞是喜欢,逐拉到近旁,挨着她坐下了。 宾主落座后,陈将军招呼大家不要客气,随意用餐,并端起酒杯来向三位敬酒:“三位义士,舍生忘死,以命相搏,保得我中原百姓一方平安,实乃英雄。我敬各位一杯酒,也是代百姓们谢过大家。” 席间众人连忙站起,手举酒杯,连说:不敢当。兰媚儿答道:“将军仁意,我等心领,我等?民本与世无争,但如今国难当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举微薄之力,以求自保,也是应当的,何来英雄义士之说。”说完,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干,见状,其他几人也一起干了。 陈将军见兰媚儿不仅谈吐非凡,而且性格豪爽,乃性情中人,不免竖起姆指大为赞赏。陈王氏也更觉小女可爱,忙替她布酒夹菜,喜爱之情益于言表。 众人又轮番向陈将军敬酒,伍魁更是觉得酒杯太小,不得劲,让人换了大碗来,斟满酒连敬将军三大碗。将军见他饮酒如水,也是连连称奇,赞不绝口。 席间,陈将军讲起此次出兵北上的原因,他说:“土番已经侵占我北部大片疆域,还进一步逼进中原,现在中原战事吃紧,我家主公决定亲自率军奇袭土番都府,攻其不备,促使土番大军全面回撤,以解中原危机。” “此乃妙计,但兵贵神速,将军又怎么转道回来解救兴径县城呢?这不是暴露了军情,又延误了军机吗”曹进问道。 “这到无妨,本来固橦关易守难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攻打下来的,若聚集兴径县城的五万土番兵回援,我军难免会遭夹击。不如先将其消灭,既使土番兵力大损,又能救黎民于危难之中,何乐而不为呢。” “将军所言有理,有这等仁义的军队,也是我等百姓的福分。只是现在再要去攻打固橦关的话,将更为不易了,因土番必定调兵加强戒备,巩固城防了。”兰媚儿有些担心地说到。 “那到也是,所以我准备在此等后援部队到了,再发兵攻打固橦关,也就是多等两三天的事。” “将军刚才说了此行主要是为了攻打土番都城银州府,对吧?”兰媚儿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 “对啊,但要打银州府,必定得先取固橦关啊。”陈将军答道。 兰媚儿突然放下筷子,拍手笑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不经过固橦关,直取银州府哈。” 众人都转头看向她,伍魁却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可以直接过去哈。” “哦,那你快说来听听。”陈将军有些着急地问到。 “冯老爷家以前常跟北蛮人通商做生意,每年都在大批的丝绸运至银都府,若走官路话,一路上关卡众多,税费和过路费得花去不少。后来,在一个北蛮人的带领下,从县城北部的大山中穿过去,则可直接到达银州府。只是路程较远了些,且山路陡峭,不可行车,只能靠骡马搭载和人力挑运,但着实可省下许多成本。五哥哥也曾在此路上护过标哈。” 伍魁连连点头称是。 听言,陈将军沉思片刻,一拍桌子,说到:“此计甚妙!我所率前锋部队都是轻骑快马,没有辎重,走山路没有任何问题,我率部绕过山脉直取银州府,让大王率后续部队继续佯攻固橦关。那土番必定调重兵在固橦关布防,这样一来,银州府就必定空虚,反而成了我军囊中之物,手到拿来啊!妙,妙,妙哉啊!” “小女子奇才多谋,真是忙了我的大忙啊,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是呢。”陈将军笑道。 受到夸奖,兰媚儿笑逐颜开,高兴得像一朵花一样乱颤起来。陈王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到:“将军膝下无女,倒不如收了这闺女作义女吧。” 兰媚儿也是乖巧,当下起身拜过了干爹干娘,众人也都举酒恭贺。陈将军夫妇自是非常高兴,当下封赏众人不表。 席后,陈将军立马下令部队马上整装待发。留下一名副将和五千人士兵以及军械粮食若干,让曹进都尉协助副将,调集民工修筑城防,补充兵源,驻防县城。因敌军受此重挫,又得知宇文王发兵前来,短期之内必定不敢再来侵犯了。 这边,封伍魁为前军都尉,领二千人前面开路,其余部队轻装简从,跟随前军向县城北部的大山挺进。同时,着传令兵快马飞报宇文王,将作战意图告知。 第六十二章 深山 伍魁提着他那半扇门板一样的大砍刀,领着二十多名家丁乡勇们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宇文军的二千名将士。由于山路狭窄,队伍只能一个接一个的纵队前行,这只打前锋的队伍就在蜿蜒的山路绵延出一里多长来。 陈将军亲自带着七万多人的后续部队,与前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顺着前锋部队沿途留下的路依序前进。 进入大山已经两天了,已经深入到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伍魁等一行人靠着以往押过两趟镖的记忆,努力地在森林中穿梭前行。除了睡觉,伍魁等人一直没有停下来过,连吃干粮都是边走边吃。他们与后面的队伍是越隔越远了,好在一路上都留有标识,以确保后面的队伍不会迷路。 第二天的凌晨的时候,正靠在一颗大树上休息的伍魁被树枝上滴落的露水打醒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露水珠儿,侧了侧身准备继续睡上一会儿,却突然瞟见前方树林中晃过一个身影。 他惊醒地坐起身来,眯着眼向那方看去,虽然没看见什么东西经过,但那边林子中的几颗树子却是晃得很明显,难道是野兽吗。 这山中的野兽倒是不怕,他们这么多人,而且在夜里升起了几堆篝火,野兽是不敢靠近的。 但那么粗的树干能被摇晃成那样,那刚才过去的东西企不是只什么巨兽?伍魁越发觉得有些奇怪,就起身往那边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脚步悄悄的地走进了那片树林,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西南方向的一片草丛被什么碾压了似的伏在地上,他就向着草丛方向走过去。 沿着被碾压在地上的草丛走了一段,前面是片空地儿了,他四周看了看,不知继续该往哪里走,这时却看见地上有个硕大的脚丫子印,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脚印,伸出脚去比了一比,竟比他的脚还大出半个来。 第二只脚印已在一丈开外了,步幅之大,可见是一个庞然大物。又惊诧又好奇的伍魁顺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 追寻了好一阵,在一个斜坡处,脚印不见了,伍魁爬上斜坡四处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很明显的痕迹。他只好一边观察一边继续往前走着,不知不觉中又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穿过一片密林之后,前面又是一块空地,伍魁站在树林边上看着这片空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片空地象是有人砍伐出来的,不象是自然形成的。 伍魁正在捉摸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觉得脑后生风,他暗叫不好,急忙向旁一闪,但还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倒在地,他在地上翻了两转,侧身一看,一个混身棕毛的巨大怪物就扑在他身旁的地上。 不及多想,伍魁立马翻身过来,反扑在那怪物身上,用手臂紧紧锁住那物的颈部,用双腿盘住那怪物的一只胳膊,上半身用力向后仰,企图压制住那怪物的另一只手臂。 那棕毛怪物,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想要摆脱制约,它发出一声整耳欲聋的咆哮,拱起背来,然后猛地往后翻身,欲把背上的东西反压在身下。 平时,以伍魁这身量体型,对付一只猛虎黑熊都不成问题,可这怪物身大力沉,是伍魁从未遇过的,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压制住这怪物,就抱住那怪物借力往后一滚。 那怪物被伍魁锁住脖颈,不得已被伍魁抱着在地上滚出去好几转。 两个滚到了空地中间处才停住,伍魁也被那巨大怪物压得喘不气来,锁住那东西脖子的手臂也松了开来,他正要准备翻身起来骑上那怪物,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向下陷了下去。 伍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头顶上铺天盖地的落下很多尘土和石块,一片昏天黑地中,啥也看不清,伍魁失去了知觉,晕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跟随伍魁进山的二十来名乡勇到处找不到伍魁了,伍魁使的大砍刀还斜靠在树边上,但人却哪里也不见了。 大家四下里呼喊搜寻,一面派人速也后面部队联系汇报。不一会儿前锋主将率队赶到,问了情况后,也觉得很奇怪。 有当兵的说会不会被野兽叨走呢?乡勇们一片嗤之以鼻,说那厮野兽见了都害怕,还敢叨他?再说那么多人都在,别人不叨?真有野兽来了,会没有动静? 也有人说是不是进林子方便,迷了路?大家也都不认可,说他又不是大姑娘,拉个屎还钻老林子里躲着?昨天下午大家还见他就在路边上拉了泡屎,也不避人的,大晚上了还跑恁远去方便,显然不合理。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继续派人在周边找,一面将情况速向陈将军汇报。待陈将军大部队到时,已过了半日。 为了不耽误军情,陈将军命两名乡勇和十名战士留在原地等待,如两日之后伍魁仍没回来,他们即可原路返回兴径县城报信。其余识路的乡勇与前锋部队一起继续前面带路,向土番国境内挺进。 此外,陈将军觉得这深山中较为古怪,命前方士兵和乡勇们两两成组,互相照应,不可单独离队行动。 次日中午,部队终于走出了大山,进入了平原,距离土番首府不到百里地了,陈将军将队伍重新列队后,快马加鞭地向银都府进发。 快接近银都府时,前方探马来报,说银都府城防守空虚,没有多少部队,而且战马都未装鞍,士兵多数没有着甲,驻防部队几乎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 陈将军听闻后大喜,银都府原本是草原上的一座小城,四周一马平川,毫无险势可守,加之防守空虚,看来拿下此城可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了。 果然,当陈将军率领的部队杀到银都府时,几乎兵不血刃地就攻占了下来。守城的土番兵只有万余人,慌乱中,只是稍作抵抗就缴械投降了,他们都还没弄明白这里如何会突然出现一只中原人的队伍,就糊里糊涂地作了俘虏。 但是,进入城中后,陈将军发现这里其实只是座空城而已,并没有宏伟的宫殿和大型的官家建筑,只有一些平常的百姓往来于街市之间,连富人都很少见到。 被俘的土番军官告诉他,土番国的王公贵族和政要机构些都已迁往固橦关里了,前两日才刚全部搬迁完毕。陈将军想到,原本土番族就是个游牧民族,四处迁徙,只是近十多年来逐渐宠大以后,才慢慢定居下来。在窃取中原土地后,他们自然愿意迁居而入,坐享其成哈。 看着这座已显颓废之像的都城,陈将军感觉到这里已不是土番国的重镇了,而是他们的弃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这也说明土番国已经铁了心要呑并中原大地了。 第六十三章 货物 宇文王率领部队前往北域的途中,就已收到线报,知道了土番国已经将首府迁移至固橦关内,那么他认为再前去攻打银都府的意义看来已经不大了。那么是否继续攻打收回固橦关呢?这个问题让他思考了一阵。 固橦关易守难攻,现在土番已把首府搬迁到此城,必定已调重兵防守,加之北域外围的十几个城池都在土番手中,共用兵力不下三十万,如果自己发兵攻打固橦关,一时拿不下来,就将被土番国回防兵力合围在此,境况将是十分危险的。 这时,他收到了陈将军派出的快马来报,才知道陈劲超已经拿下了兴径县城,而且将取道西北部的大山区直接攻打银都府。信中还让他佯攻固橦关,以配合他攻取银都府。 读罢信后,宇文王决定将部队先开往兴径县城,而不是前往佯攻固橦关,因陈劲超要他佯攻配合,是为了吸引敌方兵力,而现在敌方已经将重兵布防在固橦关了,而银都府必定十分空虚,陈将军可轻易取下,没有必要再去佯攻配合了。 宇文王在地图上察看了兴径县城的位置,他认为在北域境内有这样一个据点倒也十分不错,就像在敌方内脏里扎了一根刺,既可牵制敌方在前线的作战,也可逐步瓦解土番在北域的统制。想到此,宇文王下令让部队向兴径县城开拔,又令传令兵立即通知赵简所率的后军跟进。安排好后,他又立马修书一封,让传令兵快马加鞭,火速将信交给陈劲超将军。 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部队到达了兴径县城,城中百姓纷纷出城欢迎宇文王的部队,好像盼到了救星。大家纷纷传言,说宇文王重返北域,我们再也不怕土番北蛮了。 留守的副将出城来参见了宇文王,将部队迎进城安顿好,又将宇文王等一行安排进驻了县衙府内。 宇文王解甲更衣之后,正在大堂里与总兵王昌义议事,门卫来报,陈将军之妻陈王氏前来参见,宇文王一面吩咐“快有请!”一面立即起事迎出堂外。 宇文王迎出大堂,就看见门口进来两位妇人,一个中年女子,正是陈将军之妻陈王氏,另一个年轻女子陪在一旁,模样姣好,但却是一脸愁容,心事重重的样子。 两女子见大王亲自迎将出来,当即在院中行跪拜礼,宇文王忙上前搀起,说:“陈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陈夫人谢过之后,起身,向宇文王介绍了随身的小女是本县城一介平民,名叫兰媚儿,其哥勇猛无比,率城内众官兵拼死抵抗土番兵进犯,才保此城不失。也多亏此小女子聪明伶俐,颇有谋略,妙计连连,助其哥哥屡屡得胜,因其乖巧,夫妇二人已将其收为义女。 兰媚儿上前参见了宇文王,宇文王见此女果然生得十分乖巧,妩媚中不乏机灵,只是不知何故,眉目中藏着一些忧伤。 “小女子果非俗人,只是为何心事重重啊?”宇文王问道。 不等兰媚儿回答,陈夫人忙接过话来说道:“大王不知,陈将军率部穿越北部山区直袭银都府的计策就是小女献上的,并让他哥哥伍魁亲自率前锋进山带路,可是,前日部队着人回来报信,说伍魁在山中突然神秘消失,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令小女十分忧心着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宇文王连忙安慰兰媚儿,让她不要着急,他即日就派出部队上山搜寻,到时定可弄个水落石出的。 这时,信兵来报,说赵简大将所率领的后续部队已到,部队在路上拦截了几辆土番的运输车辆,缴获物资若干。现在车辆已拉至县衙门外,赵简大将在门外等候大王检阅。 宇文王遂率众人来到县衙大门外,赵简忙上前拜见,禀报道:“末将在途中偶遇土番国数辆掉队的运输车辆,速将其截获,经查,此车是从北域东北部的晋北县而来,所拉货物是送往中原前线的。”众人看去,街道上果然依序排列着四辆大型马车,车上用土布蒙着货物,四辆车上都是装得满满的。 “奇怪的是,车上所载物资是作何用途,随车脚夫与押车士兵都不清楚,我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所以想请大人明查。”赵简补充说道,说完,他示意士兵将车上货物取来。 四个士兵很是吃力地从车上抬了两件东西下来,搬到宇文王等人面前放下。 只见这两样东西一大一小,都是用生铁铸就而成,形似步兵用的盾牌,只是更加厚重一些。大的有长枪兵使用的落地盾牌那么大,近一人高,小的比大刀兵用的手持盾牌稍大一些。 宇文王让士兵将两个物件翻过来看看,翻转过来后,看见后面并没有供手持的把手,只是系着几根牛皮编织成的粗绳,可见不是作为盾牌使用的,倒象是要捆绑在什么东西上使用的。 这时,又有两名士兵抬过来一口大铁锅,乍一看,这东西就是一口铁锅,但细看又不像,一是锅身太厚,另外,锅身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包突起,就像这锅身上长了两只耳朵一般,很是奇怪。 宇文王低头看着这些东西,左右来回踱着步,沉吟半晌,也未能弄明白这些物件是作何用的。 这时兰媚儿突然向前来到那口锅面前,左看右看,又围着转了两圈,像是有所发现一般。 兰媚儿看了一会儿,对赵简说,麻烦让人将车上的东西都取下来,在这地上放好。 士兵们将车上的东西纷纷抬下来,一车上竟有十来个,都是大小不一的盾牌状的物件,在地上一一摆好。 这时兰媚儿上前,指挥士兵们将这些大小不一的物件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这块放在这里,那块放在那里,并且还不断地调整方向和位置,直到她满意为止。 这此物件在地上摆开以后,占了很大一块面积,周边的将士们都纷纷退后,让出位置来。 最后,兰媚儿让两个士兵将那口大铁锅抬到这一堆东西的最上边,在居中的位置放好。 摆放好后,兰媚儿来到宇文王面前,请他退后几步,站到县衙门口的石阶上观看。 宇文王一面疑惑地看了看兰媚儿,一面退回到县衙门的台阶之上,当他抬眼向那堆摆在地上的东西看去时,突然眼前一亮,不由得被眼前所见的这个东西给震撼住了。 呈现在眼前的那堆东西在地上排成一个巨大的人型,那些大大小的盾牌分明就是巨人身上的一块块铠甲,那口铁锅显然就是一顶头盔。 “这难道是一副铠甲吗,谁能穿得上呢?”宇文王喃喃自语地说。 “若是小一些的话,五哥哥穿上倒是正合适。”兰媚儿回答到。 听到兰媚儿的话,宇文王转过身来,很是吃惊地看着她。 六十四章 上任 野狼谷一役取得大胜后,成功地阻挡了土番大军向南疯狂推进的步伐,大丰帝国上下士气鼓舞,军心大振。当朝皇帝也专门下旨嘉奖,黄方二人都加官进爵好不得意。特别是在此役中率先发起反攻的方大人更是意气风发,在军中更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为了打压方大人的气势,黄大将军有意对在此役中立下奇功的小兵张天赐给予重赏,还连升三级,封为骑兵部队的折冲都尉。黄大人此举意在说明,什么奇功不奇功的,都是他手下新兵部队中的一个无名小卒所为而已,有些人不过是沾了些光罢了,还要自诩居功至伟,真是笑话。 接到任命后,张天赐带上刘九斤到骑兵营上任,他到任的地方是黄大人旗下的骑兵三营,共有近一千五六的骑兵,手下有五个骑兵校尉。 这时张天赐已是军中的名人了,骑兵营听说他要来上任,将士们都兴奋地围上来一睹真容。见来了两个人,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年青人牵着一匹马,后边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大家都拥上去,纷纷向那壮汉揖首相拜,同声说到:“小的们,拜见张大人!” 刘九斤见众人拜他,知道大家弄错了,正欲说话,天赐抬脚踢了他一下,暗示他不要声张,九斤就只好把话给憋回去了。 大家簇拥着二人来到营中大帐前,几位校尉已在帐前恭候,见二人过来,都上来参见,弄得刘九斤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支支吾吾,手足无措。 几个尉官一看这个传说中的神人,不过就是一个刚从乡下出来的新兵蛋子而已,长得五大三粗的,却畏首畏脚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下里就有几分瞧不上。 一个叫罗成的校尉官上前对刘九斤说道:“看大人虽是孔武有力的样子,但手脚并不十分灵巧,不知是否善于驾乘战马,我营战马都是骁勇善战,脾性猛烈的,如果不小心将大人摔伤了,可是罪过,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其他几个人听言都暗自窃笑,拿眼斜着刘九斤,看他如何作答。 听他这样说。刘九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搓手说:“马啊,我倒是很想骑马,但我们原来是步兵,是没有马的。” 那罗校尉指着天赐牵着的马问到:“这不是大人的马吗?”天赐说到:“这是我的马,大人还没有马,快去找一匹好马来。” 这时一个姓谢的校尉上前说到:“正好有几匹马,是为补充上次大战中的伤残损失,朝廷专门犒赏的。”遂叫人把马牵到帐前。 不一会儿,士兵把马牵过来了,一共十二匹,在账前一字排开,果然都是些上等的好马,个个高大威武。谢校尉请刘九斤上前挑选。 刘九斤看见这些马,十分地高兴,上前来来回回仔细看了几遍,见其中一匹马,混身乌黑,但头顶上却有一撮灰白的综毛,很是特别。他就上前欲牵这匹马出来。 谁知这匹马见人靠近,立即昂头抬蹄,发出一声嘶鸣,十分桀骜不驯,冷不防把刘九斤吓了一跳。 众人见状都面露笑意,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匹马十分顽劣,是这一批马中至今都未能驯服的一匹烈马,所以虽然漂亮却没人敢骑。大家都想看看都尉大人拿这匹马怎么办。 刘九斤感觉到这匹马十分地凶猛,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天赐一步跨上前去牵住马的缰绳,伸出一只手去拉住刘九斤,说:“来,我扶你上马。” 天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匹马牵了出来,今大家吃惊的是,那匹马竟然一点没有了反抗的意思,十分温顺地走到了刘九斤的面前。 刘九斤见这马如此温顺,又有天赐在身边,心里也不怕了,就想上马一试,来到黑马身旁时,才发觉这马还没配鞍,一时不知该怎么上马,愣在那儿。 这时让大家大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马竟然将前蹄跪地,将马身伏地,马头也垂下来。刘九斤见状大喜,立即翻上马,待他上马坐稳时,那马就从地上站起来,扬起前蹄,昂头发出一声嘶鸣,十分兴奋的样子。 那个姓谢的校尉让士兵把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对九斤说:“我陪大人溜溜马吧。”说罢就翻身上马,扬鞭愤蹄,狂奔而去。 天赐在在那黑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声,去吧!那马就像箭一般射了出去。不一会儿,那黑马就搭着九斤围着骑兵营的较场转了一圈回来了,把那姓谢的校尉甩出了小半圈,只是把马上的九斤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紧紧攥着绳不敢松手。 罗校尉见姓谢的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就立即站出来打圆场,说到:“我们骑兵最重要的还是骑射功夫,我向大人讨教两手。”说罢,从士兵手里接过一副弓,翻身上马,冲了出去,只见他骑马跑远之后,在马上回转身来,一边弯弓搭箭,一边拾头在天上寻找目标。 这时,天赐靠近九斤,悄悄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刘九斤一边听着,一边很是凝惑地点了点头。 突然众人大声叫好,原来,罗校尉抬手发箭,空中一只鸟儿应声而落。 那罗校尉很是得意地策马而回,下马来到众人面前,抱拳称谢,并双手将弯弓奉上,说到:“还请大人赐教!” 刘九斤只好上前接过弯弓,转身上了那匹大黑马,双腿一夹,就疾射而出,剩下罗校尉手里拿着还没递出的箭袋子,愣愣地站在原地。 刘九斤骑上马跑了一段后,抬头看见天上正好飞来三只大鸟,他就举起手中的大弓,对准那三只大鸟,将弓慢慢地拉满。 众人却见他只是拉了个空弓,弓上并没有箭,都奇怪地张大了嘴,满腹疑问地相互看了看。 只见刘九斤对准大鸟拉满弓以后,大喝一声:“着!”手松弓发,弓弦发出`嘣''地一声空响弹了出去,然后刘九斤立马收了弓,也不敢再向天上看,就怱怱策马而回。 较场上一时间雅雀无声,如死般寂静,只有疾驰的马蹄声,发出清脆的回响。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然后是狂热的欢呼,原来那三只大鸟同时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就纷纷从天空中一头栽下,向一片丛林中落了下去。 看着狂热欢呼的将士们,天赐暗自得意并好笑,以他如今御兽术的道行,对付几只鸟儿,马匹这些,是绰绰有余的。 不一会儿,在众将士的簇拥下,刘九斤来到帐前,五个校尉齐齐上前,拱手相拜,同声说:“未将等,恭请大人进帐中上任点将!” 却见刘九斤几步上前,来到天赐面前跪拜道:“请张大人进帐上任。” 这时众人才将吃惊的目光落到了天赐身上,才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气宇宣昂,举止不凡,有种超然脱俗的气质,难道他才是那个传说中的神奇新兵吗? 只见张天赐扶起刘九斤后,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向众人展示道:“这是黄大将军亲自鉴署的委任状,任命本人张天赐为骑兵三营折冲都尉,即日到任。”又指着刘九斤说:“这是我的随从,刘九斤副尉,刚才已向大家略展才艺,今后将与众位共同在帐前效力,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共御外辱。”说罢,就昂首挺胸步入营帐之中。 六十五章 奇袭 大丰国与土番国军队在武灵州外的野狼谷至松坪坝一带又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对战。双方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天赐所率的骑兵营也在战斗中屡建奇功,后来又被改造成重甲骑兵营,兵力配备达到了近三千人。 随着土番国的后援部队和战略物资不断赶到,土番军队规模达到了四十多万,对大丰国的军力形成了压到优势。大丰国军队已经无法再与土番军队形成正面对攻之势,只好退回到武灵州城内,依靠城池险峻,易守难攻,继续与土番军抗衡。 大丰军队退回城里过后,土番军士气大涨,围着武灵州城开始了疯狂地进攻,并放出风来说十日内必攻下武灵州。 土番军队派出大量弓箭兵,强弩手以及投石车部队,开近城下,对城上的防守火力形成压制,同时派出大批攻城兵扛着攻城云梯强行攻城。 虽然武灵州城高墙厚,地势险要,但架不住敌人众多和全面的攻击。城上的弓箭兵一面要与城外的弓弩兵对射,一面要防城墙下的攻城梯队,难以应付。后来大丰在城墙之上加强了兵力,把步兵,骑兵都调至城墙上防守。 但城墙上位置有限,你加强的其他兵种的防守力量,就挤占了弓箭兵的位置,弓箭兵的力量少了以后,城下的助攻的火力就更加强大,完全压制了城上的远程防守,给城上的防守士兵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几天守城战役下来,虽然城池未失,但守城兵力损失惨重。每天人山人海的攻城兵给城中防守形成很大的压力,也将城墙的外墙造成严重的破坏。在城墙上协助防守的张天赐眼见这样防守不是办法,心里十分着急。 他在城上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突然心生一计,他连忙下城去找骑兵督军王大人。见到督军大人,他上前禀报了当时的战况后,向督军大人建议道:“大人,我骑兵现在在城墙上协助防守,并没有发挥重大作用,反而死伤损失严重。相反敌人弓箭手在城外更加肆意猖狂,不如,我们派轻骑兵冲出城外,截杀其弓弩兵种,以减轻城墙上的防控压力。” “如果此举见效,我建议可把骑兵长期布置在城外的城墙之下驻防,与城墙上的弓箭弩手,形成互为支持的防守局面。这样一来,敌方弓箭手不敢贸然靠近,怕被城下我军的骑兵狙杀,敌方弓箭兵只好退后一定的距离,这样的话就无法将箭射上城楼,对我军城防无法形成威胁,而我城墙上的弓箭弩手发出的箭支因是居高临下,射程刚可比敌军更远一些,结果就是只能我射你,而你无法射到我了,这样就使敌军弓箭兵完全失去了作用,而没有弓箭兵掩护,就更谈不上攻城兵的进攻了。” 督军王大人听言后,仔细地默想了一阵,突然拍案大叫:“好计,妙计!”他本来没有把这个年轻军官放在眼里,但听他一番建议后却眼前一亮,大为赞赏。 督军大人立即从案上取出一支令牌交给天赐,命他即刻领五个营的骑兵,从北门杀出,直捣敌军弓箭兵阵营,力求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击溃敌军弓箭部队后,若是原路返回有困难,则兵分两路,迂回至城西门和城东门返回城内,到时,将派人在两个城门予以接应。 天赐领命后,即在北城门下召集五个骑兵营共万余人马,他让大家全部除去重装铠甲,手持长刀,简装轻骑,务必以速度求胜。 一声号炮之声后,东城门突然洞开,天赐一马当先,率领轻骑部队从城门洞内鱼贯而出,出得城门后,马不停蹄,置围在城边的攻城敌军而不顾,对直向数十丈开外的敌军弓箭兵阵地冲杀过去。 围在城池周围浩浩荡荡的攻城兵,还没注意到,这只骑兵队伍就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而在后面的弓箭兵部队正在全力向着城楼上发射箭矢,也没注意到一队人马直向他们奔来,当骑兵部队冲至眼前时,他们还以为是前面撤回来的攻城部队呢。 天赐手起刀落,当即一个弓箭兵的胳膊飞了起来,喷着鲜血在空中飞舞。天赐杀敌时,并不下死手,对敌兵多是杀伤,而不致死,他认为杀伤一个敌兵比杀死一个敌兵给敌军造成的损失更大。这些丧失了攻击力的伤残士兵,只能带给敌方更多的累赘,而伤残士兵产生的厌战情绪将会军队的士气起到瓦解的作用。 近距离作战中,弓箭兵对骑兵来说,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如出笼猛虎般杀到的骑兵们将弓箭兵和弩手们杀得七零八落,倾刻间,二万多人的弓箭阵营就被冲杀得所剩无几,剩下一些也丢弓弃箭地夺路而逃。 待弓箭营后面的大部队发现前方情况,赶来支援时,天赐所率的骑兵部队已经鸣金收兵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边城上的弓箭兵们,突然之间没有敌人射来的箭矢,顿感轻松,立即就将全部的火力倾泻到城下的攻城部队上,一时间,城下的攻城兵招架不住,纷纷退了下来。 这些退下来的攻城兵不曾想与撤回来的骑兵部队迎头撞上,又被一阵疯狂地宰杀。骑兵部队借着敌人的败势,在溃军中来回冲杀。 那些攻城兵也弄不清楚情况,还以为自己突然被对方给包围了,一时间仓惶失措,丢盔弃甲,夺路而逃,立马就溃不成军,向后撤去。 天赐所率的骑兵部队取得大胜后,也不追赶,乘敌人撤退时,天赐并没有让部队返回城中,而是让守城士兵立即将城门关上。然后,他迅速指挥安排这一万多骑兵部队,顺着外城墙,呈一字排开,呈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冲向前来进犯的敌军。 六十六章 相持 等土番兵弄清楚是小股敌军骚扰后,立即重新组织人马反扑回来,当冲在最前面的攻城兵进入城墙上弓箭兵的射程后,如暴风雨般的箭雨迎面而来,将反扑上来的土番兵阻挡在外。 跟在后面的土番弓箭兵立即上前来掩护,与城墙上对射,但他们想要把箭射上城墙,则必需冲进防守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当他们冲过箭雨过后,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就发现城墙下的骑兵已经举刀向他们杀过来,顿时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回跑。 天赐率领的骑兵部队将敌军弓箭兵杀退后,也不追赶,又退回城墙根下,严阵以待。一旦有攻城兵或弓箭手突破了城墙上的弓箭兵的防线,向城墙袭来时,就立马杀出,将其消灭。 就这样,迅速而机动的骑兵部队,与城墙上的弓箭弩手形成的防守范围,相互补充,相互支撑,形成互补之势,将敌军攻城力量死死地防控在数十丈之外,不再能轻易靠近城墙了。 此役取得成功后,黄大将军得信后大喜,即下令将天赐提升为骑兵营副督军,令他负责率领军中所有的骑兵在城墙外围设防。 土番军队之后又尝试了几次攻城,都是无功而返,对付这种防守方式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双方逐渐形成了一个互相僵持的局面,土番军只在外围叫骂,围而不攻,大丰国也是守而不出,一时间战事平静了下来。 如此半个多月来双方相持无战事,从前面残酷战斗中解脱出来的城内官兵难得好好地借此机会修养生息一下,士兵的元气也得以大大恢复,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一时间城中就四处洋溢起欢乐的气氛。 这天天赐带着两个骑兵营完成环城巡查的任务后,回到营中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半夜里,他突然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是某种动静惊扰了他。他闭上双眼,微扬着头,平心静气地聆听了一会儿,分明感觉到一种声音不属于平常的夜晚,是以往从来没有的。 他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步出营帐,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四周漆黑,在别人耳朵里除了一些风声之外,可以说是万籁俱寂,但在天赐的耳朵里却似万马奔腾,各种声音都被其神奇的双耳捕捉。 在军营中转了一圈后,他就奔城楼而去了。他从北门上蹬上了城楼,向城外望去,在黑压压的远处可以隐约看见敌营中的点点灯火和幢幢人影。注视了一会儿之后,天赐又在城楼上巡视了一圈,他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埋头仔细分辨,想从众多的声音信息中梳理出那个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良久之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又抬头望向城楼外的远处,片刻,他深深地点了两下头,仿佛已然胸有成竹,脸上露出一种心领神会的笑容,他又向城楼外张望了一阵后,带着笑容他返身下了城楼,向兵营走了回去。 两天过后,城内有消息说大丰皇帝将亲临武灵州城,而对于皇帝亲临前线的意图有各种说法,莫衷一是,城里气氛一下又紧张起来。 果然,第三天,各大军营首领被招去开会,回来传达了朝廷近期将派大员到前线督战,请各部分头下去整肃军风军纪,修缮防守工事,完善城防布守。城里各处大街小巷也着人开始打扫清理,一时间全城总动员开始准备迎接朝廷的钦差大臣。 骑兵营中还有一名副督军,名叫万承鹏,本是朝中官宦弟子,在军中挂了个职位,可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他本是想到前线来历练一下,增加一些从政的资本而已,不想一时竟被困在了这里不得脱身。他已经听说了这次朝廷派出的钦差大臣正是其父亲的世交,当朝太尉史可诚史太尉,心中大喜,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定要抓住。 他当即来到督军俯拜会王大人,一阵寒暄后,他开门见山地说道:“督军大人,日前接到我父亲的来信说,此次将派朝廷派史太尉来前线督战,希望我能把握机会,争取在前线勇立战功以报效朝廷。还望督军大人能够给予小的一些机会才是。” 王大人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说道:“万将军仍将门虎子,英雄后人,那自是我军中榜样,只是我军与敌军实力悬殊,目前能守住中原不失亦算尽力而为了,现在想要在战场建功已是实为不易了。” “但是,前期骑兵营奇袭敌军,又全力助守城防,与敌军形成相持之势,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也是参与其中的嘛,到时候,向朝廷陈报战报军功之时,还不是全靠我怎么说吗?”王大人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向万承鹏说道。 万承鹏闻言大喜,连忙抱拳拜道:“那就多多仰仗大人提携了,小的一定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万将军何以这般客气,老朽也还指望你能在史太尉哪里为我说上几句好话呢,哈。。哈。。”王大人爽声笑着,一面扶起了万承鹏。 第二天,天赐正在招集骑兵队伍集合,准备开始每天的环城巡查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两名尉官的陪同下,威风凛凛地来到阵营前方。 天赐刚刚挥手示意队伍出发的时候,那名军官突然大喝一声:“站住!”。骑兵营的将士们都停下来朝他看去,天赐也看向他,觉得并不认识这个人,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那人策马上前,来到天赐面前,拱了拱手,很傲慢地说到:“你就是张督副?我是万承鹏,同是骑兵营副督军,现奉王督军之命,领骑兵营将士进行城外护防,请张督副配合。”说罢,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在天赐面晃了晃。 天赐听他说罢,答道:“骑兵营已经集结在此,既然督军有令,敬请万大人调遣。”他想起了这个从未露过面的骑兵营副督军,不知道他今天为何突然有兴趣参与军事活动,不过,他倒是很乐意将这个差事交给他,自己也得闲轻松一下。 万承鹏命令骑兵各营列队,以行军队形在操场上来回转圈,他不时地从队列中挑出几个骑兵战士,让他们出列在旁边候命。 最后,直到挑选出六十来个骑兵战士后,他对他们下令道:“你们这些人跟随我到城门前进行仪仗训练,其余人仍由张督副带领,进行环城巡访。”说罢,他就带领这一队人马向城门出发了。 第六十七章 争功 又过了两天,朝廷派的钦差大臣到了。方大人和黄大人率文武众臣迎出南大门迎接。众将士分列两边,旌旗招展,道路两旁,十步一岗,沿途市肆,民众欢呼声不绝。 万承鹏带领的奇兵仪仗队分列城门两边,由十八面军旗开路,队列齐整,威风凛凛。在万承鹏的指挥下,骑兵仪仗队举长枪行迎接仪式,动作整齐划一。待史太尉的队伍进城后,四十名骑兵前导在万承鹏的率领下,在前面引路。 史太尉进得城后,表示想到前方城楼上去观察一下敌情,于是,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北城门登上了城楼。 彼时正是风和日丽,太尉在城楼上极目远眺,土番军的军营也能分明的看清楚,只见城外远处,土番军营是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犹如一片黑压压的海洋。“土番军队如此规模,怎么却按兵不动,与我军如此相持呢?”史太尉转头回来问身边的方黄二人。 黄大将军立马上前答道:“那是因为我军防守得当,攻守相助,造成敌方几番攻城不利,自然只有退而相守。”遂一一向史太尉汇报了如何利用骑兵队城下助防,与城上弓箭兵相互配合,击退敌军多次攻城的战术。并将骑兵营督军王大人引见给史太尉。 史太尉见王督军老当益壮,就夸奖了他几句。王督军连忙称谢,并答到:“在下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靠大人麾下的年轻俊才鼎力相佐,才得以建此微功。”说罢他向下指了指正在城楼下率领骑兵仪仗队的万承鹏。史太尉看了看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那万承鹏见太尉看他,立马翻身下马,跪拜道:“参知政事万向辉之子万承鹏拜见太尉大人。”史太尉闻言道:“哦,你是万参政的儿子?不错,果然是名门之后,还望多加努力,再立新功。” 万承鹏听言后兴奋得脸都红了,连忙叩谢不止。 第二天史太尉召集全体将士到总兵府议事,史太尉当众宣读了圣旨,表明圣上不忍子民遭受战火涂炭,不日之内将亲临前线,与土番议和,劝其退兵,还天下以太平。 读完圣旨之后,史太尉又与方黄二位商议了如何确保皇上到来之后的安全保障等相关事宜,以及怎样安排与土番议和的细节问题,最后他向二位大人问道:“我军现有敌军俘虏兵士多少人?” 方大人回答到:“自我军退守城池以来,以防守为主,少有进攻,虽双方各有死伤,但却没有俘获过敌方士兵。只是在前次野狼谷之役,我军俘虏了一些土番兵,在军中充作奴役使用,但因伤残病死等原因,现在仅剩二十来个了。” “哦,才二十多个俘虏吗?那实在是有些少啊,这该如何是好?”听言后史太尉喃喃自语到。 “请问太尉大人过问俘虏之事,是有何旨意?”黄大人问到。 “是这样的,臣来之前,圣上有旨意示臣,说他到前线后,将亲自释放百名敌军俘虏,以示我大丰王朝的仁意以及和谈之诚意,以促成和谈顺利进行。”史太尉忧心地说道。 听言后,众人都沉默不语,沉吟半?后,黄大人说道:“现在双方并无交战,再想要抓获百名敌军俘虏确实不是易事,还请太尉大人奏明皇上。” 方大人见史太尉面有不悦之色,就上前说到:“也非什么难事,黄大人帐下的骁锐骑兵十分厉害,屡建奇功,若是择时奇袭敌营,俘获几十百把个敌军俘虏也不算难事。” 史太尉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说:“对,对,对啊,黄大人你的骑兵不是很厉害吗,这正是他们为国建功的时候啊,还请你赶快安排执行吧。” 黄大人很是不满,想不到刚刚表了一点功,就被这人方大人摆了一道。无奈,他只好下令叫王督军将堂下的骑兵首领召上堂来受命。 在堂下候命的万承鹏听传后,以为机会来了,急忙匆匆来到堂前拜倒:“末将在此,请大人指示!” 黄大人将史太尉的意思向他说明了,命他领骑兵营勇士奇袭土番敌营,抓获百名俘虏来回命。 万承鹏一听就傻在那里了,这哪里是什么立功机会,这分明是让他去送死嘛。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为难地拿眼瞧瞧站在一旁的王督军。 王督军一看这个小子,这种事还出来抢风头,这下撞在枪口上了吧,他瞪了万承鹏一眼,上前说到:“万督副,此等重要军务,理应由骑兵营上下协力共同完成才是,张督副呢?你快叫他一同来受命。” 万承鹏这才如梦方醒,急忙下去将天赐一同召进堂上受命。 天赐到来后,听了黄大人的命令,沉思片刻,才不慌不忙地亶到:“抓获百名敌军俘虏不是难事,但若现在立马出击,只能无功而返,得不偿失。若能假以时日,让我骑兵营择机行事,则保证能完成任务,就是两百名俘虏也不在话下。” 黄大人听言后,觉得这个小子不免有些大话过头了,心中也替他捏了一把汗,说到:“军中无戏言,你可想好了再说,不可乱夸海口。” “好!那你说需要多长时间能办到?”史太尉到是很满意有这么一个敢担当的小子。 “最多三日内。”天赐答到。 “三日?”史太尉心中默算了一下皇帝的行程安排后说:“好!明日算起三日内,抓获百名以上的敌军俘虏,否则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天赐叩拜到。 第六十八章 布阵 从大堂上退下来后,万承鹏心里还在狂跳不止,令他惴惴不安的是,太尉大人说的提头来见,是让天赐呢还是他们俩?好在有天赐出来顶缸,既然是他承诺的,主责也应该追究他吧,想到这里万承鹏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他佯做亲切的样子来到天赐身边,抬手搂住天赐的肩头说:“张兄弟有何高招,为兄我一定全力配合,效犬马之劳,你就尽管吩咐好了。” 天赐回头看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说:“只有靠运气了啊,听天由命吧。”说完,耸耸肩就大步离开了,只留下万少爷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 第二天一早,万承鹏早早地就在操场上集合好了骑兵队,列队整齐以后,在原地等待着天赐来到,可左等右等也不来,万承鹏只好亲自去天赐休息的营帐相请。 “天赐兄,天赐兄,骑兵营已经列队整齐,请你前去指示哈!”万承鹏在天赐的营帐外大声呼叫。 片刻之后,帐里传来天赐的声音:“万督副辛苦了啊,既然集合好了,就麻烦你带他们进行环城巡防吧,我得留下来好好策划一下如何擒拿敌军俘虏的事啊。” 万承鹏一听后,连忙说:“好,好!那我就带兵出巡了,如何擒拿俘虏的事就有劳天赐兄弟了,拜托,拜托!”说罢,他即刻转身回到操场上,带领众骑兵将士出发巡城去了。 下午晚些时候,万承鹏完成环城巡防任务后,带着骑兵回到营地,他就急忙来找天赐,结果天赐不在,听说是去辎重部去了。心想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这天赐还东一下西一下的不务正事,心下很是着急。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天赐回来,万承鹏急得是在营帐外团团转,最后也只好悻悻而回了。 次日一早,万承鹏集结好队伍后,又到天赐营帐前去请命了。这次,天赐说:“今天还是请你带兵巡城吧,留下五六十名将士给我就行了。” 听说天赐要五六十个兵,看来是有所行动了,万承鹏非常高兴,他亲自点了六十个壮士留下来,听天赐调遣,然后就带着其余人巡城去了。 在路上,万承鹏又开始疑虑起来,难道六十个士兵就可以去俘虏一百名敌军俘虏嘛,怕是不太可能吧,这些士兵又不是天兵天将,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心里不安起来。 到下午巡城完毕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返回营地,想一探究竟,看天赐是准备如何完成擒俘任务的。 他回到营地一看,有四五十个士兵正在忙着用木桩将营地里圈出一块地来,就像在修建一个大大的羊圈一样。其他十来个人正挑着柴火担子,往城门楼上运,但没有看见天赐。 他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就上前问一个正在往地上插入木桩的士兵,那士兵答到:“是张大人让我们这里修筑围栏,把这个地方围起来,据说是准备用来关押抓获的敌军俘虏的。” 他又拦住一个挑柴火的士兵问到:“你们这是往哪里挑柴火,又是为那般呢?” “奉张大人命令,让我们在北城门内外摆十五个柴火堆,还要在城外五六十丈处的地上铺上一条柴草带。说是到时候点燃这些柴草,就会有敌军自动送上门来,束手就擒。”士兵回答到。 万承鹏听言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到天赐在搞什么鬼,他满腹狐疑地向天赐的营帐走去。 他来到天赐的营帐之中,看见天赐正与几个身着土番服装的士兵说着什么,看那几个土番士兵似乎是之前抓获的俘虏。 天赐见他进来后,招呼他坐下,又与几个土番俘虏交待了几句话后,就让随从将他们带了出去。 万承鹏起身来到天赐面前,满脸堆笑地说到:“天赐兄弟辛苦了,擒俘的事真是有劳你了,需要为兄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 天赐示意他在身边落坐以后,说:“正要找万兄来呢,我准备今天晚上开始行动了哈,到时候需要你配合一下,我负责抓步兵,你就负责抓骑兵好了,骑兵嘛,也不用抓多了,有个四五十个就行了。” “那就请张兄明示,我一定全力以赴哈。”万承鹏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到。 “今晚子时前,你带六十名骑兵埋伏在北城门下,到时候听号炮二声,就只管出来捉人就行了。”天赐站起身来又说到:“你下去安排吧,我现在还要去布置一些事情,今晚见。”说罢就起身离去了。 难道今夜里敌军会来偷袭城池吗?天赐又怎么知道的,仿佛敌人会来多少人,什么时候来,他都已了如指掌一般,真是不可理解,万承鹏带着满腹疑问回去准备了。 当晚子时之前,万承鹏早早地带人在城门根上埋伏好了。开始没啥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就看见,数千名弓箭兵来到现场并全部涌上了城楼,几百名步兵来到那新建的围栏附近埋伏,还有几百人在城门内两侧设伏,仿佛城内各路兵马都在迅速行动中,但就是还没有看见天赐在哪儿。 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天赐出现了,他带着十几名身着土番兵服的士兵来到北城门楼下十来丈的地方,他在现场巡视了一下,让一个士兵将一块布铺在地上,只见他俯身下去,将身体爬了下去,把耳朵贴在地上,象是在探听什么。 片刻,天赐站了起来,向城墙左边走了十多步,拔出剑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让几个土番士兵打扮的人守在那里。然后,他又向城墙右边走了七八步,站下来,同样在那地上也用剑画了个圈,让另外几个土番兵模样的人守在那里。 然后,天赐转身走上了城楼,在主城楼上巡视了一番后,他在城楼上大声说到:“众将士听令,所有人等在既定的位置设伏待命,从现在算起,不到一个时辰之内,敌军将发起对我城的偷袭行动,届时,各军听号令行动,尽量生擒敌军,不得有误。” 第六十九章 俘虏 众将士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各自的岗位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敌人前来偷袭,可却一直未见城外有任何动静,众将士也很纳闷,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来偷袭,难道会从天而降吗? 丑时左右,围在城楼下的那十来个土番模样的士兵突然有了行动,只见他们都伏下身来,注视着被天赐划了圈的两个地方。 只见圈内的泥土突然震动起来,然后地面松动了,出现了一个小洞,随着泥土纷纷往下掉落,洞口越来越大,紧接着从洞口里伸出一个镐尖,不停地掏挖着泥土。 原来这是土番兵为了从城内发起偷袭,而从城外挖进来的两条很长的隧道,今天终于在城内挖通了。早在十日前,天赐就听到了异样的声响,经他仔细分辨,发现了这是敌军在城外挖地洞,想要悄悄地将奇兵潜入到城中,然后里应外合,一举夺城的计划。 天赐发现这个情况后,每天关注敌军动静,测算到在今日晚上即可挖通,攻城行动也必定在今天夜里,因此他早已作好准备,事先安排了瓦解敌军进攻,顺便完成擒获敌军俘虏行动,今晚已是万事具备,就等敌人上勾了。 终于,洞口越掏越大,有一口锅大小时,从洞口探出个头来,还不等那人看清情况,埋伏在洞口的两名土番兵模样的人就将他从洞里提溜出来,然后几个人将他塞住嘴巴,捆了个结实,拉了下去。 另外两个士兵上前去将洞口进一步掏大,然后用土番语向里面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土番兵从洞里钻了出来,这时在洞外假扮的土番兵让他在原地稍候,等下一个人也钻了出来后,假扮的土番兵示意他们跟在他后面,向城内走去。 陆陆续续从洞里出来的土番兵,都跟着前面的人排成一队,悄悄地向城内摸去。另外一个洞口也是如此。 两个洞口里差不多各钻出了一百二三十人以后,就没有人再出来了。这二百多人都跟着带队的土番兵向城内走去,待他们离开以后,二十来个大丰士兵上前来将两个洞用土石回填,封了起来。 两个在前面引路的“土番”士兵将一众土番兵引至了骑兵营中那修好的木栏圈里,并示意大家悄悄进入后,在原地埋伏待命,然后两人悄悄退出后,将木栏门关上锁好。 木栏门刚一关上,从两边冲出了三百余名大丰士兵,将木栏圈团团围住,其中一百名弓箭手引燃了箭头,直指被围的土番士兵。 这时有几名士兵用中原语和土番语向圈中围困的土番兵喊话到:“你们已被包围,切勿反抗,否则我军将火箭齐射,你等都身负燃油火石之物,引燃后将片刻烧为灰烬。”又说到:“请负责领队的人立刻出来面见陈情,我军主帅仁慈宽厚,可酌情给尔等一条生路。” 这时圈内发生一阵骚动,那些从洞里钻进城来的土番兵才发现已经被俘虏了,他们身上除了防身的短刀,都带满了火石硫磺等准备放火烧城的东西,现在被围在圈里,一颗火星就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面对这种情形,大家都只好放弃了反抗,乖乖地投降了。 过了一会儿,几名士兵将两个潜入城中的土番兵的头领押至天赐面前,并将从其身上收缴的一把信号箭交号了天赐。天赐简单的询问过后,让人将二人押下去了。 “来人,传令下去,立即开门、点火!”天赐命令到。 不一会儿,北城门被打开,城楼上下的十五个火堆也被悉数点燃,顿时城内上下燃起了熊熊大火,映红了夜空。 这时,天赐将手中的信号箭点燃后射向了天空。箭矢向天空中飞去,片刻后,一朵焰火在夜空绽放开来。 立马之间,刚才还是寂静无声的城外,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向城池冲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三千多名骑兵,后面是数万名手持长枪和短刀的士兵,在寂静的黑暗中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在领头的骑兵刚刚踏上事先在城外布置好的柴草带上后,城头响起一声炮响,城墙上埋伏的弓箭兵立马将引燃的火箭射向城外的柴草带,顿时,浇满了燃油的柴草就被引燃了,烧起了冲天大火,就像一条大大的火龙盘亘在城门之外,蹿起的火苗高达一丈多高,犹如一道火墙将蜂拥而来的土番士兵拦了下来。 只有不到一百名骑兵冲过了火墙,立即遭到了城墙上的箭雨攻击,大部分骑兵被纷纷射落马下。 剩下的骑兵欲调头回撤,但发现退路已经被大火封死,只好冒死向前冲,最后有三十多名骑兵冲进了敞开的城门内。 冲进了城门的土番骑兵发现城内比较空旷,未见敌军阻挠,就策马向前猛冲。 这时,突然听得城内二声炮响,当即从地上弹起了七八道绊马索,刚刚冲进城的三十多名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掀翻在地,顿时一阵人嚎马嘶,在地上痛苦地滚着一团。 听到二声炮令后,万承鹏立马率领埋伏在城门边上的将士们冲将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几十名骑兵一一擒获。 与此同时,天赐已率领骑兵营其他将士们冲出城门,在城外墙下排好阵形,严阵以待。 待城外大火熄灭后,城外欲图攻城的敌军发现城门已经紧闭,城墙上下已经布满了防守的士兵,已然再没有可偷袭的机会,就在城外疆持了一阵,待发现已入城的士兵再无返回之可能后,就退将了回去。 敌人撤退后,这边也鸣金收兵,凯旋而回。清点战利品,发现此役一共抓获土番士兵二百四十八名,土番骑兵三十四人,战马三十八匹。 第二天,还在愁眉苦脸的史太尉听闻昨夜敌军突发偷袭攻城,被我军全面击溃,取得大胜并抓获了数百名俘虏,顿时喜上眉梢,乐不可支。心想,这骑兵营还真是厉害,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请功。 第七十章 谈判 几天后,大丰皇帝武时中大驾亲临武灵州,随行带来了五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以及三十万匹丝绸。皇家亲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州城,全城军民皆伏地迎接,盛况空前。 武时中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所有的土番俘虏,对他们发表了一番“中原地大物博,圣心仁厚,与土番等民族世代交好”之类的讲话后,命令将他们全部释放,并让他们传话给德拥可汗,表示大丰国愿以极大的诚意与土番进行和谈。 武时中从来没有把入侵的土番当作回事,他认为土番这次不过是钻了北域多年战乱,防务空虚的空子,才攻下北方多个城池的,本以为他们会像以前一样,胡乱抢劫一些就会退回去,没想到他们还想继续往中原进攻。 虽然发生了土番之乱,好在是北域宇文家族的老窝被端掉了,这好比去掉了武时中心上的一块心病,这让他大感快慰。但没想到,此举竟让宇文浩天和镇西王搅合到一起去了,这才是现在最让他忧心忡忡、坐卧不安的结症所在。 他现在最想的是尽快发重兵将西北二王集中歼灭于西域,方能保其江山不失,没想到土番蛮贼此时竟长期在北部与大丰对持,使他抽不出身来对付他的心头大患,所以他打算尽快跟土番谈判,出一些血,让这些盗贼赶快撤回去。他的底线是除了给以丰厚的银两金钱外,最多再把北域的下马关等四个城池划给北蛮,这样一来土番必定退兵。 土番俘虏被放回去不久,即传来信息说,德拥可汗愿意与大丰皇帝亲自会面,共商停战事宜。武时中得信大喜,立即派出信使到土番阵营,商谈和谈细节及议程安排等事宜。 最后,双方确定在城外十里之外的一个空旷地方,搭建一个临时营帐,双方军队在各距营帐两里之外驻扎,不得靠近,双方派出二十名以内的,不携带任何武器的护卫官兵到营帐的对方入口处把守,并负责检查对方进入营帐的议事官员,确保双方都不带任何武器。 不到两日,议事营帐已经建立完善。大丰这边是武时中亲领相国黄立夫、太尉史可诚、侍卫内大臣傅彪以及骠骑将军黄志鹏和辅国大将军方定超等五人前往参加和谈,土番一方由德拥可汗率国师狄摩、二王爷楚布吉、副相扎西和大都护摩诃坦等四人参加和谈。 双方人员步入议事营帐后,相对落座。武时中与德拥互相寒暄一阵后,双方进入主题。 武时中问德拥,我大丰向来与各邻国相处不错,秋毫无犯,可汗为何要进犯我朝呢?德拥表示,只因北域连年战争,边贸也形同虚设,加之北方草原多年沙化严重,牧民们难以为生,不得以才到中原来讨口饭吃。 武时中表示,既然如此,我也体恤北域民情,愿拔巨资以赈土番百姓,但请德拥可汗立即停战,放弃所夺北方二十城池,退出中原大丰之领地。并让人呈上所提供的物质及金银清单给德拥看。 德拥接过清单看了一阵后,哈哈大笑地说到:“圣上虽然慷慨,但这些财物,只需两年时间,我的子民就可如数奉上,又何足为道呢?” 武时中知道他所说的子民是指土番所夺取的这些北方城池,心中恨得是牙痒痒,但还是不露声色地说:“可汗如言差矣,北域之地素来贫瘠,寡有物产,且民风彪悍,难以管治,若是强为已有,也是必有后患。” “所以对中原富庶之地,我们也是梦寐求之,并不想止步于此啊。”德拥有些挑衅的口气说道。 听他如此说话,相国黄立夫很气愤地站起来说到:“那只是痴心妄想罢了,我大丰兵强马壮,刀坚炮利,非为尔等可任意宰割的,只因我大丰皇上宅心仁厚,不忍百姓遭受战火涂炭,才愿止战求和,息事宁人罢了,并非忌惮尔国。” 于是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半晌没有谈出个结果来。 最后武时中又表态说,如果土番退兵的话,大丰可将北域下马关四城划归土番治下,永不收回。 德拥听后,很高兴地说:“圣上主动释俘割地,求和诚意可鉴,但我方将夺取中原大地也绝非妄言,所谓中原历来刀坚炮利,无所不胜,已是过去。今天时日不早,暂时谈到此罢,下次会谈时,请圣上携带一把宝剑来吧,到时候我愿与圣上比试一下,看是你的剑利还是我的盾坚。” 第一次会谈无果而终,武时中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然这么大。这么长的时间连武灵州城都无法攻下,还妄想取我中原大地,真是不知道对方是倚仗什么,胆敢口吐此狂言。 第二天,前往会谈时,皇帝让专寺卫内大臣傅彪带上一把祖传宝剑-如意玄铁,这原是先帝武育王的配剑,可谓削铁如泥,无坚不摧,让土番北蛮见识一下中原的铸铁之术。 会谈开始后,德拥让卫兵取出一件重钾骑兵所穿的铠甲进来,请武帝以剑试之。 武时中示意傅彪上前,傅彪手持如意玄铁,上前对着骑兵铠甲一剑挥去,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盔甲立即被劈为两半,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 武时中无不得意地说到:“这是朕的祖父所用过的配剑,乃昆仑玄铁精心锻造而成,锋利无比,虽杀人斩物无数,却仍犹如新制,毫无损伤,请呈给可汗鉴赏。” 德拥接过宝剑一看,果然剑身如新,剑刃丝毫无卷,连称“好剑!好剑!中原铸造术果然精奇。”他将剑递还给傅彪后又说到:“不过,这种精巧物件也得看对付什么东西了,我这还有一物,想请傅将军再试一试。” 说罢,他一挥手,两个卫兵抬进来一块铁板,只见这块铁板两尺见方,一寸多厚,看士兵抬着都费劲的样子,可见其厚重扎实。 卫兵将铁板在地上放置好以后,德拥请傅彪以剑试之,傅彪只好上前挥剑猛砍铁板,只听当的一声响后,铁板上只留下一道划痕,却是安然无恙。傅彪又用剑猛刺铁板,直至剑已弯曲,也只是在铁板上扎了个小孔眼,未能穿透。 “你们看,刚才的骑兵铠甲不过是层铁皮而已,而这块真正的铁板,利剑也是无可奈何啊。”德拥指着铁板说到。 史太尉这时说到:“宝剑只是用来杀敌,岂可用来摧毁铜墙铁壁,可汗此比,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这块铁板如此厚重,士兵又不可能挂一块在身上作战,又有何用?” “所言极是,这也是我想展示给各位观看的,请圣上及众臣移步帐外,看看我方阵营前的演示。”德拥站起身来,举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武时中一时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与几位大臣对视一眼,然后满怀狐疑的向营帐门口走去。 第七十一章 停战 三天过后,天赐听闻说谈判结果出来了,竟是土番退兵一百五十里,交出其所侵占的北方二十座城池中的九座城池,双方在中原地区不再交战。这与他之前听闻的,皇上此来至少要让土番退回到北域之内的谈判内容大相庭径。 这种谈判结果等于是将大半个北部拱手让给了土番,这比宇文家族盘踞在北域的情况还要糟糕得多啊,至少那时整个北域都在朝廷手中,而宇文王始终驻守北部边关并未进犯中原一步,土番国也不敢觊觎中原大地。现在好了,赶跑了自己人,却将大好河山送与外族,让北部的中原百姓被外族统治,这是何道理? 他百思不得其解,以大丰国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来说,皇帝是绝无可能如此忌惮土番国的,况且他来时的目的都很清楚,是打算给土番一点好处,让其退回北域之外了事,但不知最后怎么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难道皇上受到什么威胁了吗? 其实他不知道,谈判时,德拥向武时中展示的秘密武器,让大丰君臣惊骇不已,对土番能够攻**原大部分地区也是深信不疑了。接下来谈判完全由土番方主宰,本来谈判的协议是土番寸土不让的,只是答应不再向南进攻而已。这个结果让武时中毫无颜面尽失,万难接受,但又忌惮于土番继续进攻中原,又不敢轻易拒绝继续谈判,一时两难之中,难以决断。 后来,黄志鹏将军给皇上悄悄献上一计,说土番不退兵是万万不成的,这让圣上无法向天下人交待,只要土番退出百把十里地也行,作为回报,我朝可将西域七城可作为交换,但需要说明的该城现在不在朝廷的管控之下,土番可自行攻取,只是大丰与土番在中原不得再行交战即可。 武时中觉得此计甚妙,这样就可借土番之手消除这个心腹大患了,以后再从长计议对付土番国,应该不是问题,遂答应以此条件换取土番退兵一百五十里,但此条款要作为秘密的附加条款,不得让外人知晓。 德拥稍加思索就答应了这个条款,一是他觉得如果不卖一个面子给武时中,有些对不起武时中送上的丰厚礼物;二是如果他一步不退,武时中也确实无法向子民交代;三是他认为只要让他去攻取的城池,就会无往不胜的,西域七城可比北部这些贫瘠的地方好得多了。就这样,这个让大丰国明里暗里都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的停战协议就签署了。 虽然这些内幕天赐并不知晓,但他对朝廷的所作所为已是十分的绝望,将士们拼死抵御外辱,却被朝廷无情出卖,将大片国土拱手相让,让北部的百姓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是让他万万难以接受的。 停战以后,土番军队退到了长岭河以北,大丰派出军队接管了土番退出的丰定县、陆水县等九个城池。 骠骑将军黄志鹏和辅国大将军方定超将各番王派出的兵力遣返后,带着各自的军队准备返回朝廷去了。为此次会战而招募的新兵,除了部分留用以外,其余的都就地解散,遣返原地了。 天赐以自己也是招募的新兵为由,向王督军请辞,王督军大惊,不敢轻易放他走,立即派人向黄大将军禀报。 黄志鹏很是看重天赐的才能,觉得这小子将来必有大用,如果不能为自己效力,以后投奔他人,怕是后患无穷。他立马招见了张天赐,对他说到:“国家正处在内忧外患当中,正是用人之际,你等青年才俊正当为国效力之时,何来辞返之说?” “吾等贫民,只因国家危难,才投军抗敌,报效国家,但由于人微力薄,纵是九死为国,也远远难低专权沽国之祸,所以已经看淡天下事,原回家务农。”天赐当即跪拜回答到。 黄大人上前去将天赐搀扶起来,说:“此言差矣,此次停战协议,乃权宜之计,你不知内情,不可胡言。此番能说服土番退兵亦实属不易,圣上圣明,采纳了微臣的建议,先以夷制叛,利用土番来剿灭叛党,使两害相侵,必有一伤,到时候朝廷再趁势而为,则可事半功倍。你若愿继续为老臣效命,我必将委以你重任,协助朝廷完成此大业,以建奇功啊。” 天赐听他所言后,抬头望着黄大人,以眼神恳请其明示。 黄大人只好将停战协议中的附加条款跟天赐说了,他告诉天赐,土番可能会在近期攻打西域,土番拿下西域应该不在话下,但德拥与宇文浩天有交情,宇文王又是其妹夫,德拥可能不会对宇文王赶尽杀绝,估计会放宇文王南下。西域进关后第一城就是曲阳县,虽是个人口不足七万的小城,但对阻止叛军南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所以,我想委派你到曲阳县去作总兵,并挂平西督军之职,统领当地八千驻军,主要就是对西域战事进行跟踪观察,一旦战事发生变化,及时作出应对之策,一定要把宇文王的军队阻止并消灭在关外,到时候朝廷会派兵援助的。”黄大人对天赐说到。 听言后,天赐心里暗暗吃惊,心想朝廷真是太无耻了,为了平叛,竟然将北域和西域都拱手让给土番,甚至到时候还会派兵帮助土番消灭这些中原志士,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不过,他又一想,这倒是个机会,自己若是能驻扎于西部关口,关键时候可迂回从后方对桐原城形成支持,甚至可直接与西域联手将土番赶出去。 天赐打定好主意后,对黄将军的提议表示愿意接受。但他提出了个要求,就是要带一个营的骑兵随他一同去上任。黄将军大喜过望,当即表示同意,毕竟他的军队也不差这二三百号人马。他当即让天赐去点齐人马,次日即可启程,待天赐赶到曲阳县时,朝廷的任命书也就到了。 天赐拜谢过黄大将军以后,回到兵营,即命刘九斤刘都尉点齐他所率的骑兵三营共二百八十人整装待发,随他一起去曲阳县走马上任。 第七十二章 大熊 宇文王看出来这玩艺儿确实是一副盔甲,听兰媚儿说这盔甲伍魁能穿,着实大吃一惊,他即命人将盔甲部件逐一过称,最后测出这副盔甲的重量为四百二十多斤。 他问兰媚儿说:“你确定,伍魁真能穿得起这么重的盔甲吗?” 兰媚儿说:“没问题啊,五哥哥背上五六百斤的重物都可以奔跑自如,他使的那柄大刀就将近两百斤呢。这盔甲重量上没问题,只是太大了一些。” 宇文王听兰媚儿说了伍魁的情况后,觉得很是惊奇,让她立即将鲁妈请了过来。 鲁妈告诉宇文王说,伍魁小时候跟她讲过一些他以前跟他娘在一起时的一些事情。伍魁自小就没见过他父亲,从小就跟娘在一起。他娘带着他长年在森林里生活,靠采集野菜、野果或猎食一些小动物为生,常常吃不饱。记得有一次实在饿得没有办法了,娘带着他回到村里的娘家去过一次,半夜回去的,被一个老爷爷给赶了出来,当他娘背着他离开村庄时,一个大娘追了出来,给他们带来一个大包袱,里面全是伍魁没见过的吃食,伍魁当时抓过来就大口吃起来,他记忆里这东西太好吃了,后来才知道是馒头。他记得当时他娘与那个大娘两个人在那里抱头痛哭了一阵。后来,娘告诉他那是他奶奶,他以后再也没见过。 他跟他娘一直在山脚下一间破陋的茅草屋里住着,后来他妈妈生病了,越来越严重,已经起不了床,有一天伍魁见他娘胎晕死过去了,久叫不醒,伍魁怕他娘死了,就跑到外面找人来救,就遇上了走江湖的王师傅,王师傅在他家照顾了他娘三天三夜,最后他娘还是死了,王师傅将他娘埋藏了以后,就带着伍魁跟着他走了。 宇文王问鲁妈:“这个伍魁跟别的人有什么不同呢?” “这小子就是能吃会长,力气比常人大得多,还有就是心眼实,头脑笨,以前老爷为了让他陪伴保护好两位公子,专门请了个武教头来教他武功,不知挨多少打才能学会一招两式,不过,他非常听话,特别是我和我闺女,说啥他都听。”鲁妈回忆到。 “还有一点与人不同的,就是他脑后,耳朵后上方,有两个隆起的包,硬硬的,就像长了两个犄角似的。”鲁妈想起来补充到。 “哦,难怪,兰闺女看见头盔上有两个圆坑,就想起了伍魁哥哥头上的犄角,觉得这身盔甲像是给伍魁哥哥打造的吧?”宇文王扭头过来对兰媚儿说到。 “嗯,是的,这身盔甲除了大了一些,真的像是给五哥哥制作的呢。”兰媚儿说到。 “那这身盔甲到底是给谁做的呢?”宇文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是给比五哥哥还要高大一些的人做的,而且这个人应该跟五哥哥是一类人,头上也长着犄角。”兰媚儿接过话来说到。 宇文王听言后,深深地点了下头,有些沉重地说到:“你说得对,伍魁这个人并不是偶然的,北部大山里一定还有跟伍魁类似的人,甚至比伍魁还要高大一些。” 顿了一下,他转过身对着赵简说到:“你审问过运货的车夫,他们说整个车队有几十辆大车,对吧?” “对的,王爷,他们的车出了些问题,事先还转移了些货物到别的车上,后来,车况越来越糟糕,才掉了队。”赵简躬身答到。 “按一辆车能装两副这样的盔甲,这几十辆车上如果都装的是这样的盔甲的话,那么少说有近百副盔甲吧。难道,他们找到了上百个这样的巨人,还准备让上百个这样的巨人作为战士为他们作战?”宇文王说着摇了摇头,“如果那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 “鲁妈,那你知道伍魁到底是他妈生养的呢,还是收养的?”宇文王又问鲁妈。 “嗯,这个到是不太清楚。对了,伍魁是我从江湖艺人王根奇那里收养来的,要想知道伍魁的身世,恐怕得找到这个江湖艺人才行。他现在应该还在城里,前几天他还偷偷跑来找我要些吃的,对我说,现在北方大部分城池都落入土番手里了,他在别处也混不上饭吃,听说只有兴径县还在自己人手里,就又跑回来了。他走之前还让我不要告诉伍魁他来找过,说既然都送人了,就最好不要再见。正好那时,伍魁随陈将军出去打仗去了,也就没有见上。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他应该去不了哪儿的。” “那是最好。”宇文王很高兴的说,并立即下令,根据鲁妈说的王师傅的相貌衣着,派人出去四下寻找。 不到一日时间,派出去的士兵,就在城东门的难民群中找到了一个正在耍把式的衣衫褴褛的老头儿,带回来经鲁妈一认,果然就是走江湖的王根奇。 王根奇老人在帅府痛快地吃了一顿饱饭后,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伍魁的身世来。 他说,伍魁的娘是因为在山上采集草药时,不小心滑下山坡,腿上被山石划破一个大口子,由于没有护理好,感染发脓了,高烧不止。伍魁找到他时,他娘已经快要不行了,王师傅用了些土办法,将她的病情稳住了一些。他娘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有意将伍魁托付给王师傅。 她断断续续地给王师傅讲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她叫李巧枝,家住在北部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家里十分贫穷,主要靠采集一些山货和打猎为生。李巧枝生下不满一岁时,得了天花病,好不容易保住了命,确留下了一脸麻子,给毁了容,他父亲想到一个女孩儿生成这样,以后怕是没人要了,养了也是白养,就想把她给扔掉,可是她娘确是十分舍不得,好说歹说算是把她给留下了。 后来李家又添了一弟一妹,李巧枝成了没人疼的孩子,什么粗活重活都让她干,十四五岁时就长得牛高马大,粗手粗脚的,都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到十六七岁时,她和爹爹已经成了家里干活的顶梁柱。 有一天李巧枝上山采草药时,不知不觉一个人走进了深山之中,不巧遇上了一只熊瞎子,当她发现时,那只大狗熊已经来到她面前,体形健硕的大狗熊一下子遮住了李巧枝眼前的大半个天空,只见它肩背隆起,从地上半立起身子,两子爪子在胸前挥舞,嘴里发出一声整耳欲聋的咆啸。 李巧枝霎时间魂飞天外,惊恐之中,她两腿发软,都跑不动了,被那大熊一手爪拍在了地上,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住,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疼,背上已经被熊爪抓下一块皮肉来,顿时鲜血淋淋,一只腿也摔断了,再也无法站起来,她挣扎着拼命往前爬,想要逃走,那熊瞎子慢慢靠了过来,她满身的血腥味,刺激了大熊的味口,它张开血盆大口,向爬在地上的李巧枝扑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兽种 李巧枝眼看是走投无路,就要被熊瞎子生吞活剥之时,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比那大狗熊还要大出两倍来,只见它突然间冲了上来,抢在大熊的前面,伸出自己的一只胳膊架住了大狗熊扑向巧枝的大嘴,另一只手揪住大狗熊后颈上的皮毛,就像拎一只小狗一样将大狗熊拎了起来,向一棵大树狠狠砸去。 肥壮的大熊将碗口般粗的一颗树干给砸断了,向一边倒去,那大熊的脊梁似乎也给碰断了,翻到在地,嗷嗷乱叫,痛苦地翻滚着。那巨兽又上前去用脚狠狠地踩踏大熊的头部,两脚踩下去,那大熊哀嚎了两声就没了气息,歪倒在一边。 李巧枝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半晌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当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向她走来时,她才看清了,原来是一个似人似兽的巨物,身高近三丈,长发披肩,浑身覆盖着棕黑色的毛皮,脸上也满是细细的绒毛,只露出两个大眼睛,十分骇人,而它的左胳膊一块皮肉也被撕掉,鲜血不断的涌出,那是他刚刚为阻挡大熊而受的伤。 那怪物虽长得像个巨猿,但李巧枝见他身上系着一条围裙,将其下身遮挡起来。那是一条粗麻织的围裙,虽然做工粗糙,但也显然是人工织造而成的。所以李巧枝之认为他是人,是野人或是巨人,她想起了村里人传说的“大脚怪”,反正不应该是野兽,这让她稍稍放了点心。 那巨人小心翼翼地向她走过来,像是怕她受到惊吓,踮着脚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察看她的伤势。 李巧枝见它走过来,赶快埋下了头,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那巨人看过了她背上和腿上的伤势过后,用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将她放在肩上,向深山中走去。 巨人扛着巧枝健步如飞,翻过了几个山头,巧枝在它肩上一颠一簸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巨人将她扛到了一个山涧边,将她府卧着放在了清泉边上的草地上,然后一把撕掉了她背上的衣服,又用布团蘸着清泉水,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背上的伤口。将背上的伤口清洁好以后,又将巧枝的裤管撕开,把她的伤腿也擦拭干净。弄好后,它站起身来,向林子里走去了。 巧枝的衣服被撕破了,半个身子和一只腿都裸露着,她爬在那里,既不敢动,也不敢站起来,只好就在那里等着。过了两个时辰之后,那巨人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捧草草和叶子之类的东西。 巨人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把草叶铺在上面,用一块小石块开始捣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那些草叶捣成了浆糊状,然后用手捧起来,来到巧枝身边,将手上的草浆都均匀地涂抹在她背上的伤口上。 巨人又用手在巧枝的腿上按揉了一阵,巧枝痛得**起来,巨人突然一用力“咔嚓”一声将她的断腿复了位,巧枝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晕了过去。 半天过后,巧枝醒过来了,发现头边放在几个野果子,望了望四周,没有看见那巨人。她觉得背上的伤不那么疼了,她想翻身起来,腿却无法动弹,她看见自己的腿上绑上了一根树枝,无法曲伸了。 她吃力地慢慢地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树爬去,费了好大的劲才靠近了那颗大树。她扶着树干慢慢的撑起身子来,翻过身来,将上身靠在了树上,她感觉这样舒服多了,将手里攥着的果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吃了几个果子后,一阵困意袭来,她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看见那巨人就站在他面前,正那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觉得它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原来那已被撕破的半片衣服已经从她身上滑了下去,她此刻整个上半身都**着露在外面,少女的胴体在阳光照射下白晃晃的耀眼。 这时巧枝下意识地抓起滑落的半片衣服将自己盖上,她立刻羞红了脸,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子。 那巨人似乎也很不好意思的将头埋下,他仿佛也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个女子。 巨人用树枝靠着大树围了个窝棚,把李巧枝遮了起来,又找了些木柴,在窝棚前面升起了篝火,连续一个多月,那巨人每隔一天都要看看巧枝,并坚持给她换药,给她送来野果子等食物,巧枝已经不再害怕它了,有时候甚至还有些想它,希望它能早一点出现。 一个多月后,李巧枝背上的伤基本痊愈了,伤疤的结痂已经脱落,露出了新长的肉,只是腿还不太方便。这一个多月来,她不曾梳洗过,且吃喝拉撒全在这个窝棚周围,已经是臭气冲天了,她自己都十分不好意思了,每当巨人再来时,她总是让它在很远的地方站住,不要过来。 开始巨人也不知道是为啥,后来它也闻到了那股臭气,知道了原因。有一天,它不顾巧枝的喝止,强行走上前去,将巧枝从窝棚里抱出来,迈向林间的小溪。 它将巧枝扔进一小溪中,一把扯去了巧枝缠在身上的那块布,又将她的半只裤管也退了去,几乎全身**的巧枝浸泡在清澈的溪水中,她将身子沉到溪水中,将脸露出水面,让一头秀随水波飘荡,巨人伸出一只手,搓揉着她的头发,让头发上的污垢,顺水而去。 泡在清水中的巧枝,伸展开手臂,让溪水尽情的洗涤着她全身的污浊,阳光照射着她,暖阳阳的,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芬芳,让她沉醉。巨人将手放到了她的脖颈上轻轻的按揉,又滑到她的背上,轻轻搓掉背上残余的草药浆汁结成的痂壳。 巧枝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令她觉得十分受用,她将头仰靠在巨人的手臂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巨人慢慢的收紧双臂,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样不该发生的,又是合情合理的事,发生了,少女在懵懂中,在恐惧、兴奋、羞涩杂陈的情感中,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巧枝这时已经离家两个多月了,她想家了,她要回去,却不知道回家的路。她比划着让巨人将她带回她受伤的地方。巨人明白了,又扛上她,走了一天的山路,才将她送到那里,在那里他们分手后,巧枝穿着巨人给她的两只粗麻围裙,一只系在上身,一只系在下身,就独自回家去了。 巧枝回到村里后,引来众说纷纭,都在传说着她给“大脚怪”给掳走了的故事。村里人都听老人说过山里有“大脚怪”,也没见过,大家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 巧枝后来被发现怀孕了,未婚而孕,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更何况怀的可能是兽种,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怒不可遏的父亲将她打出了家门。 巧枝离家后,在山林里的一间破漏的茅草屋的安身,直到临产的时刻,还是她母亲悄悄跑来帮她接了生。一看所生的婴儿那副怪模样,老母亲摸了两把眼泪,将婴儿递给了巧枝后,摇着头叹着气对她说:“你好自为之吧。”就离开了。 巧枝从此带着她的婴儿独自生活,她也曾去山中寻过巨人,但她再也没见过巨人出现过了。她辛辛苦苦地抚养着伍魁,没想到伍魁才三岁多,她就离开了人世。 第七十四章 入城 听完江湖艺人王根奇的介绍以后,宇文王沉思良久,然后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向赵简和兰媚儿问到:“这样看来,确实有巨人一族。从缴获的盔甲来看,土番已经有巨人战士了,你们认为他们是从哪里找到巨人的呢?又如何把他们训练成战士的呢?”。 几人对望了一下,很是疑惑地摇摇头,又很是期待地望着宇文王,希望他能给出个答案。 宇文王苦笑了一下说:“这是个迷啊。不过,我觉得这跟伍魁的失踪一定有关系。” “对,也许找到五哥哥,就可以了解清楚一切了。”兰媚儿接过话来说到。 宇文王又来回地在大堂上踱着步子,他突然站住,回过身来说到:“对了,在茫茫大山中去找到伍魁是很渺茫的,如果他是被土番人劫持了的话,那就去固橦关城内去寻一寻,肯定会有线索的。” 拿定了主意后,宇文王笑着对兰媚儿说:“兰小姐愿不愿亲自去一趟固橦关城,去寻一下你的五哥哥呢?” “好啊,好啊,我当然愿意了!”兰媚儿高兴得蹦跳起来,“我保证完成王爷交待的任务。” 宇文王挥了挥手,示意堂下的两个侍女上前来,他对她们交待了几句后,那两名侍女谦恭地走到兰媚儿面请,请兰媚儿跟她们到后堂去一下。 兰媚儿下去后,宇文王对赵简说:“你带上六七个人,负责陪同兰小姐去趟下马关,运货的车夫手上有土番的通关文碟,可保你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利进入关城。你的任务一是协助兰小姐找到伍魁,二是要设法摸清巨人战士的情况。你要事先安排好撤出路线,如能找到伍魁,设法从北门出城。” “为什么从北门出城,那边不是土番的领域吗?”赵简有些不明白。 “对的,一旦土番发现城中异动,必然重兵守卫南城门,而北门相对空虚,你们则可出奇不意地从北门冲出,我会安排人在北门外接应你们。” 一会儿,两位侍女陪同兰媚儿回到大堂。赵简抬眼一看,发现眼前站着一位光彩夺目的土番公主,只见她头戴鹰羽花帽,配绿松石、琥珀头饰,上身着锦缎小袄,下面是百褶花氆氇长裙,身披织锦长袍,袍边镶猞猁皮,看上去风格华贵而婀娜多姿;耳坠金银与琥珀,胸挂象牙佛珠、玛瑙,珊瑚等稀有宝物,腰系金银链和饼状宝石装饰带,更加显得雍容华丽,透露出一种逼人富贵。 赵简显然已看傻了眼,宇文王也是眼前一亮,他击掌赞到:“真不错!这是王妃当年年轻时穿的一套衣服,你穿上正是合适啊,而且气质也不输当年的王妃啊。” 兰媚儿听到宇文王的赞誉之词,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语。 “好,你现在就是门达家族的公主,名字就叫萨日仁吉吧,是土番的一等贵族,下马关城内没人敢欺负你的。”宇文王走到兰媚儿面前说,“我会安排一个地道的土番勇士跟随你,他对土番的风土人情,社会阶层都很熟悉,你就按他的建议行事,可确保无虞。” 宇文王让人叫来了他的一个护卫,名叫择木错,是以前德吉央宗王妃从土番带过来的近身卫士之一。宇文王向他作了详细的交待后,吩咐众人下去作好准备,翌日出发。 第二天,一辆装饰豪华的大马车,从兴径县城出发了,车上坐着兰媚儿和一名侍女小青,车头坐着车夫和护卫官择木错,赵简和六个精壮的战士,身着土番武士的服装,骑着战马紧随马车后面,一行人向着固橦关城而去。 早发幕至,因赵简带有土番军队的通关文碟,一路十分顺利,傍晚的样子就到了固橦关城门口。 行至城门口时,赵简发现南城门果然是戒备森严,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但城门外等着入城的百姓行商等还有不少,守城士兵正逐一检查。 择木错示意赵简率队上前,赵简带着几个骑兵从人群中穿过,径直来到城门前,因他不懂土番语言,就让手下一个士兵上前与守卫交涉。 士兵上去向守卫出示了通关文碟后,守卫示意放行,让他们进去。 赵简等刚一入城,回头发现马车却被守城卫兵给拦住了。 只见一个卫兵拦住马车说:“这车上是什么人,也不露个面让我们瞧瞧。”说着这卫兵就拿长枪去挑马车厢上的门帘。 那卫兵的枪还没够着马车厢,但见眼前寒光一闪,枪头就被削飞了去,不待他反应过来,一把利剑顺着枪杆就横抹了过来,卫兵来不及松手,四根手指被齐刷刷地斩断,掉落在地上。 那个卫兵痛苦的嚎叫一声跪倒在地上,其他十几个卫兵立马警觉起来,全部抬起手中的枪,指向坐在马车前面,手持利剑的择木错,准备向他发起攻击。 这时,从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地声音:“门达公主萨日仁吉在此,谁敢造次!” 在场的土番百姓和士兵听到声音后都吃了一惊,立刻间,在场的土番百姓都纷纷下跪,匍匐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颂念着经词。 负责守门的卫官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指挥士兵让开一条路,并把那个伤兵带了下去,示意马车通过。 马车缓缓地驶进了城门,两旁的卫兵全部低头行礼,都不敢再拿正眼瞧一下了。 土番原是个全民姓教的民族,以前是政教合一的,只是由于多年来四处征战,拥有武力统治的王室才逐渐统揽了大权。而大法师门达仍然是土番人心灵上的最高统治者,其家族在百姓中甚至享有比王室更高的声誉。 一行人入了城以后,在择木错的引领下,来到下马关城内最好的客栈“揽月居”住下了。 第七十五章 洞穴 伍魁与那巨兽一同掉进了坑里后,被砂石树枝树叶等杂物盖在了下面。晕过去一阵后,他被上面的吵闹声给惊醒了,他透过盖在身上的树枝枯叶,看见了坑上面有几个土番兵模样的人探头往下看。 不一会儿,坑上支起了个大铁架子,上面吊着钢索和铁勾。几个土番兵从坑口处拉起了几根网绳,正试图将网绳挂在铁勾上。伍魁发现这几根网绳联接着一个大网,这个大网现在就在他的身下,原来他掉进了一个陷井。 伍魁立即把身上穿的大丰军队的衣服脱了下来,把它们在砂石堆里藏好,身上就只剩下个裤叉。他在藏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跟他一起掉进坑里的那个综毛巨怪,它也醒过来了,正挣扎着翻起身来。 伍魁这才看清这个综毛怪兽,其实并不是什么怪兽,是个跟他差不多的巨人,腰间还裹着一条围裙,只是这厮身上长满了综毛,甚至脸上都有细毛,像一只巨大的猴子一般,体型比他还高大一些。 这时,上面开始往上拉绳收网了,伍魁觉得身下的大网将他和那巨兽包裹在一起,越收越紧,并开始向上抬起来了。 不一会儿就把他们两个拉到了坑上面,伍魁看见周围有几十个土番兵围了过来,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伍魁常年到土番地界押运货物,因此也懂一些土番语言。他听出他们说的大概意思是:抓到了两个大脚怪,还有个是幼仔吧,还没长出毛来呢。 伍魁知道他们说的幼仔是指的他,他的体型比旁边那巨怪要小一圈,身上也没那么多毛发,显得要白净一些,那些土番兵把他当成了还没长毛的幼仔儿了。 他又听见他们在说小仔儿没什么用,争论要不要将他杀掉,后来一个士官模样的人说,都要留着,现在已经越来越难抓到大脚怪了,小的也可以充数,回去好交差哈。 最后,他们两个被吊放到一辆大车上,大车由六匹马拉着。士兵们用绳子把他们在大车上固定好后,就吆喝着马车出发了。 由于大网被收得很紧,伍魁跟那个综毛怪身子贴着身子。那个综毛怪好象也明白过来是中了埋伏,被别人猎获了,但它好象对伍魁仍是心怀愤恨,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落入别人的陷井。 伍魁小声地对它讲了几句话,发现这综毛怪听不懂人话,包括土番话也是一样,它嘴里发出的呜呜声伍魁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伍魁还是设法让它知道了他叫伍魁。 那综毛怪冲着伍魁,嘴里发出了一声“鬼”,然后笑了笑,它用手拍了拍自己,发出“布东”二个音来,伍魁明白了它叫“扑通”,他觉得很好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路上十分颠簸,伍魁跟扑通也在车上摇来摇去,时不时就撞在一起,伍魁的脸好几次撞到扑通的胸口上,他觉得扑通的胸口上有什么东西怪怪的,他就拿眼仔细去瞧,看见它胸前的长毛下面有两个肉呼呼的小球,终于他弄明白了,扑通是个母(女)的,他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努力地把身体扭向一边去。 马车沿着山路七拐八弯地走了四五个时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把他们拉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中。洞口有许多土番兵把守着,看似戒备森严的样子。 问过了口令以后,洞口的五个士兵开始推动一个大大的轮盘,洞中的一个铁栅栏被慢慢升起来,让大马车慢慢地驶入,随行的士兵也跟着进去了。 马车拉着他们继续往洞的深处走去,越往里瞳,这洞里越是宽阔起来,而且路面也很平坦,每隔几丈远就有一盏照明的灯。马车在洞里面拐了几个弯以后,把他们拉进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这时,伍魁发现跟随他们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车停下以后,驾车的车夫也下车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伍魁看见一个身穿长袍,头戴方冠,似僧又似道的人走了过来,他脸上蒙着一块布,将口鼻都遮住了,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人来到马车前,将手里的一把熏香似的东西点着后又吹熄掉,顿时一股浓浓的白烟冒了出来。那人举起手里的香一边挥动着,一边围着马车走动,口里还念念有词的吟诵着什么。 伍魁竖起耳朵想听清他在念什么,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又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小洞穴中,这个洞穴明显是在洞壁上凿出来的,说是小洞穴,其实并不小,足以容得下三个伍魁这么大个的人在里面,洞门口装着一扇厚重的铁栅栏门,外面挂着一把大铁锁。 他抬眼望见对面的洞穴里关着了个综毛怪,仔细一看,发现是扑通,它也在对面向他这边挥舞着手臂。在扑通的隔壁还有好几个洞穴,估计里面都关着他们叫做大脚兽或大脚怪的东西,时不时能听到旁边传来巨兽的咆哮声,在山洞中回响着。 过了一会儿,几个土番士兵推着一辆独轮车过来,在每个洞口放下一盆木薯,算是餐食。伍魁吃了两个就没胃口再吃了,他看见对面的扑通把满满一盆木薯都吃光光了。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个土番士兵在每个洞口又放了一大盆绿茵茵的汤水,里面还浮着几只小鱼虾。 伍魁闻着这盆汤的气味有些异样,像是有某种含毒素的草药熬制而成的。伍魁从小就走南闯北,押运过香料、草药、丝绸等各种商品,跟各种老板打过交道,对香料、草药还多少有些了解。他闻出这盆汤有问题,就没有喝,把它端起来倒掉了。 刚倒了一半,他发现对面的扑通正端着盆喝得津津有味,他急忙大声招呼她,示意她不要喝汤,他一边把盆里的汤当着扑通的面倒在地上,一边拼命地摆着手,又用手抓住自己的喉咙,作痛苦状,表示汤里有毒。 好不容易,扑通弄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再喝汤,但还是伸手在盆里把小鱼虾捞出来放进嘴里吃了,然后才将剩下的汤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六章 驯化 一连三天,每顿饭后都有一碗汤药。伍魁都把它们倒掉了,扑通在他的监督下也没喝过。 这汤药到底有什么用,伍魁也不太清楚,但他明显地发觉,隔壁洞穴的大脚怪们都平静了许多,再也听不到他们的怒嚎声了。 第三天晚饭后,来了一群头戴方冠,身穿长袍的人,看上去有点像中原的道士。他们在每个洞口盘腿席地而坐,然后手持一个转经筒一样的东西,开始不停的旋转,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唱诗诵经一般。 听着他们嗡嗡地念经,伍魁觉得十分困乏,几乎要睡了过去,同时有种精神困顿、意志空虚的感觉。他认为这是土番人在对他们施以某种法术,就在地上扣起了两团泥巴,搓成泥丸塞进耳朵眼里,以求得清静。 一连又这样念了三天经,第七天一早,土番士兵进来把洞口的铁栅栏门上的锁给打开了,让他们从洞穴中出来。 伍魁从洞里出来后,左右看了看,看见陆续从其他洞穴中出来了好几个大脚怪,数量大概有八九个左右。这些大脚怪比他要高大魁梧得多,有个毛色偏黑一点的大脚怪,看上去体格十分强壮,个头比扑通还要高出一大截,其他几个综毛的大脚怪个头差不多大小,也比扑通高出一个头多,只有一个毛色偏红一点的大脚怪,身材比较瘦弱一些,但也比扑通要高一些。 这些高大威猛的大脚怪们,不知怎么的,此时看上去都很沉静而温顺的样子,而且还很听话,在穿长袍的土番道人指定的地方站好好地站着,丝毫不敢造次。 伍魁看见对面的扑通也走了出来,相比之下,她的个头比其他大脚怪矮小了许多。而且看扑通的神情有些木讷恍惚,没有前些时候精神了。 这时候一个土番道人开始发话了,他大声地喊着什么,大脚怪们跟随他的喊声做出不同的动作,要么举起一只手臂,要么抬起一只脚,要么下中蹲,要么原地起跳,或左转,或右转。大脚怪们都参差不齐地按照指令比划着。 这土番道人可能讲的是大脚怪的语言,伍魁听不懂,他只好学着其他大脚怪的动作比划着。 这样重复了几次以后,大脚怪们的动作逐渐整齐了一些。土番道人又让他们做出更复杂一些的动作。 伍魁注意观察了一下,这些大脚怪个个两目无神,表情木纳,象是被人施了降头一般,机械地执行着别人的命令。相比之下,扑通要好得多,伍魁看出她有时不想再做这些动作了,就用眼神示意她继续,扑通就只好继续跟着大家一起比划着。 土番道人又让大脚怪们排成队列,在洞内来回行走,或是跑跑停停,或是向前爬行,反复多次,直到他们认为大家的动作比较整齐划一了,才算比较满意。 这样的操练又持续了三天,这些大脚怪们已经被训练得有模有样的了,特别是对命令的服从度绝对不亚于一般的士兵。伍魁和扑通排在队列的最后,尽量表现得跟其他人一样,不让别人看出破绽来。 大概半个月后,来了个土番将军,在几个土番道人和长官的陪同下,检阅了这些个大脚怪的训练成果。观看完大脚怪们的各种操练后,将军很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可惜的是现在只有这么几个了,不过如果把这些大脚怪武装一下的话,起码可以敌过一个千人部队。”说完他又回头对陪同的长官说到:“不过,前期驯化完成的大脚怪们已经送往前线了,在那里他们会被武装成巨人战士,从此我军就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这几个大脚怪就暂时留在后方吧,选出两三个派到王宫去当护卫,其余的就处理掉吧。” 长官点头道:“好,就按大人吩咐办理。”他顿了一下,伸出手向那位将军说到:“那就请大人亲自替王宫挑选卫兵吧。” 那位将军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些大脚怪们,回身说到:“这样吧,再过两天就是开斋节,王室筹备了一个盛大的庆典活动,你们到时候安排这些大脚怪在现场来一个角斗表演,一是作为向王室的献礼,二来,在角斗中胜出的就可选为王宫的护卫。这样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开斋节是土番族一次规模盛大、礼义隆重的宗教文化节日,信奉宗教的土番人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提前赶回家中,与家人共度美好节日,节日期间,家家户户都准备馓子、油香、课课、花花等富有民族风味和特色的传统食品,同时还要宰羊、鸡、兔等,做凉粉、烩菜等,互送亲友邻居,互相拜节问候。在节日的第一、二天,已婚和未婚的女婿都要带上节日礼品给岳父母拜节。许多青年男女还选择在开斋节举行婚礼,更添节日气氛。 节日的第三天人们将举行盛大的会礼,这种盛大的会礼活动一般都由王室负责召集主持,会礼上将进行很多娱乐活动,如狮子舞、踩高跷、唱花儿、表演摔跤等活动。在那天,土番人都会沐浴净身,换上最美的或最干净的衣服,一大早就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汇集到举行会礼的地方,人们互道平安,并共同向土番神灵道安,祈求来年幸福。 按照将军的安排,洞中加紧了对大脚怪们训练。对如何将大脚怪分成两个组进行角斗,颇费了些脑筋,因为有九个大脚怪,如果不要那个幼仔,还有个母的,两边也不平衡,最后,长官决定,将幼仔和母的算成一个,这样就是一边是四个成年雄性的,另一边是三个成年雄性加上一幼一母共五个,也算是比较平衡了。 在开斋节的前一天,八辆大马车将九个大脚怪拉着从洞的另一个出口出去,向着下马关城进发。伍魁和扑通还是被放在了一辆大车上,在车上,伍魁用这段时间学到的一些简单的大脚怪们的语言,连比带划地告诉扑通,他们会让大脚怪们自相残杀,到时候他会保护她的,扑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日 赵简和兰媚儿到达下马关城的第二天一早,赵简就让手下到城内的几个情报点上去探听情况,这些情报站点是在宇文王撤离下马关城时,就安排好了的。 择木错则到城内的几个王公贵族,巨商大贾的府邸去拜访,这些人以前都跟宇文王十分地交好,也是土番内部的主要反战派。 兰媚儿没有特别的任务,在客栈待命,但她却闲不住,就拉着侍女小青出门到街上闲逛。 固橦关城内此时热闹异常,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都穿着新衣,脸上喜气洋洋,沿街摊贩,拼命吆喝,杂耍艺人,卖力揽客,处处洋溢着一种节日的气氛。 兰媚儿正觉得有些奇怪,侍女小青告诉她说:“对了,今天是土番的开斋节啊,难怪这么热闹呢。”然后她将开斋节的情况给兰媚儿大概讲了一下,说:“兰小姐运气真好,头一次到土番来就遇上这样重大的节日。” 兰媚儿心里没好气地想,这哪里是什么土番国,明明是我中原领域,但又被眼前这花花绿绿的异域风情所吸引,觉得这里确实不像是汉人的地界。其实她不知道,在宇文王统治时期,下马关城就是个开放的城市,西北域的各民族都在这里有贸易往来,各种文化在这里交流共存,已经形成一个多民族大杂烩寄居之地了。 兰媚儿被街上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所吸引,都觉得眼睛不够用了。这时,一阵欢呼叫好声吸引了她的注意,抬头看去,前面街角处围着一圈人,都踮着脚,伸着脖子围观着什么。 兰媚儿很好奇地走过去,站在人群外面往里看,只见圈里冒出两个大头人偶,一蹦一跳的,还不停的挥着手,不知在做啥。 小青走上前去对着人群喊了几句,人们回头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便纷纷退让,给兰媚儿让了一条道出来,兰媚儿和小青就走进了人圈子里。 原来里面正在表演的是两个人踩着高跷,身上披一件大大的蓑衣,比常人高出一倍来,头上戴着一个假人头,人头被画得面目狰狞的样子,很是可怕。在两人的大脑袋上还缀着很多长长的布条子,象是长发一般,随着他们的跳动,在脑门前晃来晃去的很是滑稽。 有个土番艺人大声地喊着什么,两个大头人,蹦到了一起,伸手做打斗状,一个人用拳头打了另一个的头,另一个又用手掌扇了对方一巴掌,两人又伸出手薅住了对方头上的布条子,一边转着圈,一边嚎叫着。 围观的观众们哈哈大笑着,有的叫着好,有的跟着大头人一起嚎叫着。 兰媚儿一时没看懂这是个什么表演,这时,小青靠近她说到:“那个人说这是大脚怪的表演。他说王宫抓住了好多的大脚怪,将在后天的会礼盛典上,让它们表演角斗,相互撕杀。这两个踩高跷的人就是在模仿大脚怪角斗的样子呢。” 兰媚儿一下明白过来了,这么说果然有叫大脚怪的这种巨人存在,而且还被土番人捉住了,土番人不仅能捉住它们,还能驯化它们,让它们相互撕杀。 兰媚儿很想知道这种叫大脚怪的巨人长成什么样子,难道真跟五哥哥差不多吗?但五哥哥虽然的外貌彪悍丑陋一些,也并不像他们画的那般狰狞恐怖啊。她又担心起土番捉到的大脚怪里有没有五哥哥呢,如果有他又该怎么将他救出来呢? 她站在那里愣神,小青将她拉出了人群,但兰媚儿已经没有心思继续逛街了,她即刻带着小青匆匆返回了客栈里,想看看赵简和择木错他们打探回来什么消息没有,也想尽快将后天会礼盛典上有大脚怪角斗的消息告诉他们。 直到正午时分,赵简等人和择木错才陆续回到客栈。他们马上把兰媚儿叫来一起议事。 赵简这边打探的情况是,之前民间有传闻说土番捕获并驯化了很多叫做大脚怪的野人,但从来没人见到过,最近又传闻这些大脚怪都已被送往前线,准备参战。 择木错说,一个王室家族的人告诉他,土番确实一直在训练一些野人,打算把他们培养成战士。但这些野人虽然体型巨大,但驯化后比较迟钝,战斗能力下降。最近听说,土番军队已经想出办法,可以充分发挥这些巨人的能力,帮他们攻城掠地,并已将数百个野人送往前线。 赵简又补充说到:“另外,听说现在城里还留有一些这样的野人,准备在开斋节会礼上举行一个角斗比赛,为大会献礼。” 兰媚儿点点头说:“我在街上也有所耳闻,他们准备让这些大脚怪在会礼上互相撕杀呢。说些大脚怪都是从山上捕获来的,我就在想五哥哥会不会也在其中呢?” “那这样说来,倒是很有可能。如果在会礼现场发现了伍魁的话,我们该如何将他救出来呢?”赵简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商讨,又继续说:“在现场上万人的眼皮之下,想要救出他来不太现实,我们可在会礼仪式结束后,悄悄跟踪,发现他的关押之处,再设法救他出来,这样比较妥当。” “这样也不妥啊,要是五哥哥出现在现场的话,就会参加角斗,生死未仆不说,就算是无恙,之后也会严加看管起来,再想救就不易了。我倒是觉得,现场虽然人多,但都是普通民众,如果能设法扰乱现场,就可以浑水摸鱼,趁乱将他救出应该可行哈。”兰媚儿提出不同的看法。 择木错觉得都说的有道理,但一切都得看具体情况才行,他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各种准备吧,到时候根据现场情况,见机行事了。” 赵简和兰媚儿对他说的表示赞同,大家决定,赵简先下去做好到时候从现场撤离的准备工作,择木错负责搞定他们一行人进入会礼现场的入场券以及观礼现场的座位。 第七十八章 狮子 伍魁透过铁栅栏向外看去,外面是个大大的广场,广场周围筑起了很高的一圈石墙,高度比他们中间最高的大脚怪还要高一些出来。石墙上面的看台上已经坐满了观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伍魁他们昨天晚上就被关在这里了,给他们每个人都穿上了一张大大的兽皮做的袍子,腰间扎着一厚实的皮质腰带,头上还扎了块显眼的白头巾。他和扑通等五个大脚怪关在了一起,另外四个不知道关在哪里去了。 整整一夜里,他伍魁跟扑通尝试着交流了不少。他发现其实大脚怪本来的语言也不多,扑通更善长用些手势和动作来表达自己。 伍魁发现自己虽然表面上跟扑通这些大脚怪们不大一样,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它们的关系不太一般了。扑通连比带划的表达,他比较容易地就能理解,他们咆叫时的声音,生气或高兴时的动作表情都有些相似。更让伍魁吃惊的是,他伸手摸了摸扑通的后脑勺,竟也摸到了那两个犄角,虽然比他头上的要大一些,也更硬一些,但那一刻他已确定,他跟扑通这样的大脚怪们是同一类,只是他被人们看作是怪人,而它们被人们看作是怪兽。 外面现在正是锣鼓喧天,表演狮子舞的几只队伍,正十分卖力地在场上翻舞飞腾。观众席上传来不绝于耳的叫好和呐喊声,人们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舞狮子的队伍退场下去后,听见一个声音大声地说:“刚才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雄狮,它是勇敢无畏的象征,它是森林的统治者,是万兽之王!下面让大家见识一下,真正雄狮的风采!” 话音一落,场上响起几声低沉的长号之声,场上的人员纷纷撤出。出场边的一个角落里被放出来一只山羊,受惊的山羊在场上如惊弓之鸟,四处乱奔。 又是一声低沉的号声过后,场过石墙上的一个洞门大开,一只狮子步入了场内,它抬头看了看场上的观众后,摇了摇头,又开始向四周环顾,紧接着,从洞里又出来一只狮子,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看台上的观众们兴奋起来了,他们大声喊叫着,欢呼着,那个场面,让刚出笼的雄师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一会儿,两个雄狮就发现了场上的山羊,嘴里发出一声低吟,就像箭一般冲向猎物。山羊似乎被吓傻了,愣了一下,才向左边调头逃跑。 一头狮子也向右一偏追了上去,那山羊见那狮子也经冲到了自己前面,又折身往回跑,刚跑了两步,又发现自己的前面还有一头狮子,就又扭头向另一个方向逃窜。 当那只山羊再次发现被狮子围住,扭身想逃时,被从后面赶到狮子一下扑到在地,不待山羊挣扎,一头狮子的大口已经咬住了它的喉咙,顿时一股鲜血从山羊的脖子上喷涌出来。 血腥味刺激了另一头狮子,它也迅速地扑了上来,死死咬住山羊的背脊,生生地给撕下一块皮肉来,山羊发出一声哀嚎,痛苦地挣扎着,四肢拼命的抖动,蹬踏着。 三下五除二,眨眼间,山羊就被两只狮子给撕碎了,弄得一地血腥,两只狮子各自抱着一块山羊肢体到一旁大快朵颐,还不时抬头发出一个嚎叫,像是在威胁别人,不要靠近它的食物。 这时候,广场上又传来一个声音说到:“看到了吧,森林之王,万兽之王是多么恐怖,有谁敢向它们挑战?”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提高了嗓门说到:“现场有没有人敢向狮子挑战?有没有?!” 在现场观众发出一阵哄笑声和嘘声之后,那声音接着说到“难道没人能战胜它们了吗?不!不!不!下面请看我们的巨人战士,请巨人战士们出场!” 伍魁这时看见对面石墙上的一扇巨大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了,先出来了两个土番道士模样的人,紧接着,出门后猫腰钻出来了一个身高足有五丈之巨的巨人,它长发披肩,全身长满综黑色的毛发,身穿兽皮缝制的袍子,腰上系着宽大的皮带,头上缠着一条醒目的红色头巾。 巨人一亮相,观众席上先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紧接着就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叹和欢呼声,人们的情绪瞬间就达到了**。 接着又从门洞里钻出了三个同样的巨人,穿着模样都跟第一个差不多,只是毛色要浅一点,呈综色,最后一个还有点偏红。四个巨人站在一起,表情比较木讷,目光也有些呆滞。 刚才先出来的那两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它们面前显得十分渺小,身高只比它们的膝盖高一些。但那两个人却对巨人们发出了指令,看着四个巨人向着两头正在享受美味食物的狮子走去时,那两个人就从场上退了出去。 当四个巨人来到两头狮子面前时,狮子们已经将山羊吃得所剩无几了,它们意犹未尽的舔舐着地上的血迹时,发现了四个巨大的怪兽走了过来,它们分明感觉到了害怕,将身子向后缩着,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向是在威胁对方。 两只雄狮在四个巨人面前就像两只小狗儿一般,显得那么矮小可怜,它们尽量做出凶猛的样子,想让巨人们不要靠近,但是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 一头狮子向黑毛巨人的腿上猛然扑去,只见黑毛巨人一抬腿,那只狮子就被狠狠地踢了出去,在空中划了条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另一头狮子转身想逃,被红毛巨人伸脚踩住了尾巴,它调转头来想咬红毛巨人的腿,被另一个综毛巨人伸手一把抓住它的脖子,将狮子提了起来。 那狮子疯狂的挥舞着利爪,想从巨人的手中挣脱出来。综毛巨人将狮子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一抬手将狮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在地上拍起一片尘土,然后综毛巨人又上前一脚踏在狮子的头上,那狮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片刻,从口鼻眼里都渗出了殷虹的鲜血。 那只被踢出去的狮子,正摇晃着站起来,黑毛巨人又冲上去猛地一脚,将它踢飞出去,直向石墙上撞去。只见那狮子被狠狠地砸在石墙上,像一片肉被拍到了墙上一样,然后慢慢地滑落下来,在石墙上留下几道醒目的血迹。 刚才还是凶猛无比的两头狮子,转眼间就被这几个巨兽消灭于无形,就象碾死两只臭虫一般,场上的观众都被眼前这一幕惊骇得睁大了眼睛。 第七十九章 角斗 兰媚儿此刻正坐在高高的看台上,背后有两个士兵给她撑起一个大大的华盖,小青在旁边侍立着,不时为她端茶递水,威风凛凛的择木错则手握剑柄,在她的侧后方保持着警戒。兰媚儿身穿着华丽的盛装,在一把十分宽大的漆木座椅中悠然地坐着,俨然就是一位王公贵族的公主。 兰媚儿所在的这个包厢是择木错从土番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手上获得的,位置在东看台的正中,正对着的对面看台上就是王室成员所在的区域,区域两边排列着两排土番王宫卫队的士兵,将王室所在的区域同其他人分隔开来。 兰媚儿在巨人们上场后就紧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仔细地巡视着,但她没有看见伍魁在里面,有些失望地又坐了回去。她看这些巨人要比伍魁高大许多,而且身上长满了毛发,同伍魁的外形也十分不同。她现在有些怀疑土番士兵会不会把伍魁当做巨人抓起来。 这时场内的几个士兵正将两头死狮子拖出场外去,两个土番道人指挥着巨人们整齐地站成一列,一个土番人大声说到:“大家刚才已经见识了巨人战士的威猛,但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并不能体现我们巨人战士的无坚不摧的战斗力,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谁才是真正战无不胜的巨人战士,我们接下来,马上就给大家,揭晓!” 他转过身来,向着广场对面那边大声喊到:“现在请出另一队巨人战士,这两队战斗力旗鼓相当的巨人战士将在此为大家献上一场生死角斗,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成为保护我们土番王国的真正勇士,大家为它们欢呼、加油吧!” 在全场整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广场另一边石墙的铁栅栏大门被打开了,又出来了好几个两样装束的巨人战士,只是与刚才那几个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绑着的是白色头巾。 一共出来了五个巨人战士,前三个跟先前出来的那一队的差不多的个头,后面两个则要矮小了一些,特别是最后一个,个头只能在其它几个的胸腹部而已,显得小了许多,更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巨人战士。 在看台上的兰媚儿吃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从最后一个出来的巨人战士的背影和身材上,马上认出来那就是伍魁,她激动得差点喊了出来,转过头去看向择木错,他也正看向她,跟她用眼神确认过后,他示意她保持冷静,兰媚儿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尽量保持平静地坐了下来。 台下的两队巨人分两边各站成一排,各有几个土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他们前面像是在诵经一般喃喃自语地念着什么。 广场边上有上来几十个士兵,抬着一些巨大的圆木和石头进来,把这些东西放在了两队巨人中间的广场上,又放了些斧头、大刀、长枪之类的军械在中间,摆放好后就退了下去。 土番道人们这时也念完了经,分别从两边退了下去,两边各留下一个道人,向着巨人战士们发出了一声号令,同时,场上响起了两声长号声,紧接着一阵非常急速而有节奏的战鼓声擂动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燃点,近两万名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全都齐刷刷地注视着场内的两队巨人。 战鼓声中,首先是猎杀狮子的这组巨人迈着大步向另一队巨人冲去,另一边的巨人队伍中的三个高大的巨人也向对面冲了过去,剩下两个矮小一些的却在原地没有动。 最高大的黑毛巨人从广场中间抓起一根大圆木对着向它冲上来的一个巨人狠狠地抡过去,不料那个巨人却被脚下的大石头绊了一下,向地上摔了下去,正好躲过了那砸向它的圆木,它就势一滚,从地上抱起块大石头起来,挡住了黑毛巨人向它第二次砸来的圆木。 另外两个头戴红头巾和白头巾的巨人还没来得及从地上捡起什么就扭打在一起。还有个戴红头巾的红毛巨人发现自己没有对手,稍一迟疑它就向扑通冲了过来。 扑通知道这时是让它们开始互相撕杀了,她本想着也要冲向对方的,但看见伍魁没有动,她也在停下来了,这时看见红毛向她冲来,也激起了她的斗志,迎着红毛就上去了。 这时就只有伍魁一个人没有对手了,他也没有冲向前去,而是在一边若无其事地作壁上观。场上的观众都被四对撕杀在一起的巨人们吸引了,对这个站在一边的未成年的小巨人倒也没有在意。 红毛巨人和扑通已经扭打在一起,红毛巨人虽然个头不大,但也比扑通高出一头来,它几下就把扑通摔在了地上并压了上去,它挥起大拳头向扑通的头上抡去,扑通用胳膊架住红毛的拳头,然后猛地扬起头来在红毛的胸口上咬了一口,伴随着红毛一声惨痛的嚎叫,扑通吐出一口血沫和一嘴的毛发后,翻身起来又将红毛压在了身下。 这边的黑毛巨人已经将倒在地上的巨人手中的石头抡飞了出去,不待那个巨人站起来,它又一个狠砸,正好抡在那巨人的肩头上,将那巨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接着它抡起那根大大的圆木接连向那巨人的头上猛砸。 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巨人边哼都没有哼一声,头就被黑毛给砸变形了,殷红的血从那巨人的头下渗了出来,将一大片地都染红了。 直到黑毛将手中的巨木已经打断了,它才攥着手里的流淌着鲜血的半截圆木停了下来。 黑毛看了看身旁另外两对扭打在一起的巨人们,其中一对,明显是红头巾的占上风,而另一对则是戴白头巾的快要取胜了。黑毛毫不犹豫地向后面这一对交战的巨人走了过去。 在黑毛的帮助下,这一对的战局马上转变了,戴白头巾的巨人被两个巨人逼到了墙边上,黑毛一棒抡在它的腿上,只听“咔擦”一声,白头巾的小腿给打折了,它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另一个戴红头巾的巨人抱着石头砸向了它的头部。 第八十章 胜利 扑通与红毛在地上抱作一团,在地上翻滚着,时而我在上面,时而你在上面,实力不分上下。 眼下,两人正好滚到伍魁面前,红毛翻身骑到了扑通身上,它正用力地用双手死死掐住扑通的脖子,对面前的伍魁竟视而不见。 伍魁则慢慢走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跟前,只见他抬起腿来照着红毛的腰间就是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那红毛立刻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扭头过来看了伍魁一眼,然后身子一歪就栽倒在一边。 这时扑通从地上翻身站起来,立马上去用双手抓住那半跪在地上的红毛的头发,然后用膝盖狠狠地向红毛的面门上顶去,只顶了三下,那红毛的身体顿时就瘫软了下来。 扑通一松手把红毛扔在地上,又上去用脚狠踩了几下红毛的头,直到鲜血已经从红毛的耳鼻口处流了出来才罢手。 此时,那黑毛巨人已经干掉了两个绑着白头巾的巨人,三个绑着红头巾的巨人正欲围攻剩下的那个白头巾,眼看那个白头巾的巨人就快不行了。 扑通想冲上去施以援手,但伍魁拉住了她,示意她不要上前去,两人就站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红头巾的巨人向那个白头巾的巨人痛下杀手。 择木错在看台上很是着急,他想虽然伍魁他们两个人现在可以袖手旁观,以逸待劳,但等会儿那三个巨人消灭了他们的同伴以后,就会集中力量对付他们两个了,那时候他们就在劫难逃了,情急当中他向在场下大声喊着:“上啊,快上啊!” 但兰媚儿似乎不太着急,她已经看出那些巨人虽然身材高大威猛得多,但它们并不善长攻击,甚至连武器都不会用,而伍魁就不同了,从小就练把式,学武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以他的武功修为,对付这几个傻大个儿应该不成问题。 那三个红头巾巨人终于将那个白头巾巨人一阵乱棍打死在了场上,稍作喘息后,就在黑毛巨人的带领下,向伍魁和扑通二人走来。 三个巨人中,有个综毛巨人在刚才的战斗中腿被弄断了一只,手中抓着一块大石头,一跛一跛地跟在另外两个后面,黑毛和另一个综毛巨人手中拿着大圆木走在前面。它们都没有兴趣捡扔在地上的铁质兵器,那些兵器对它们来说都太小了,远没有大圆木和石头好用。 伍魁看它们向自己这边走来,他将扑通拉到自己身后,慢慢地迎着它们向前走去,他信心满满地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把眼前的三个巨人放在眼里似的。 快到黑毛巨人面前时,伍魁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它冲去,黑毛见这个小个子向它冲来,就双手举起大棒向着小个子砸去,就在这一瞬间,伍魁猛然一猫腰,迅速地从黑毛的胯下钻了过去。 黑毛一棒子砸在地上,发现那小子不见了,不待它反应过来,伍魁已经从它胯下穿了过去,伍魁一边扑向跟在黑毛后面的巨人,一边向后抬起腿来,用脚后跟狠狠地踢向黑毛的下身。 被踢中下身的黑毛大叫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大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苦地卷曲着。 跟在黑毛后面的综毛巨人还没反应过来,它拿着大木棒的手已经被伍魁双手扣住,伍魁扭住它的右手,将自己的身体向荡秋千一样向综毛巨人的身后荡了出去,同时将身体在空中作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转。 在空中翻转的同时,伍魁顺势飞腿踢向了最后那个跛着腿,举着大石块的巨人,一脚正好踢中那巨人的大腿外侧。 那综毛巨人的右手被伍魁扣住这么一荡一扭,只听“咔擦”一声,整只手臂从肩处就断裂了,综毛巨人痛苦地嚎叫着用左手抱住自己的右胳膊,裁到在地上。 那举着大石头的巨人,本来就瘸了一只腿,另一只腿被伍魁踢在了风市的穴位上,顿时腿一软,双腿就跪在了地上,手里的石头也掉了下来。 看台上的观众本来是看着三位巨人就要碾压那个未成年的小巨人时,不料片刻间,小巨人在三个巨人中间一晃,三个巨人就纷纷倒地了,竟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扑通这时跑过来,捡起黑毛扔掉在地上的大棒,抡园了砸向黑毛的头上,“嘭”地一声,黑毛的左脸被大棒抽得变了形,扬向一边,口一张,吐出一口血沫和一颗牙来。 刚才被伍魁踢中下身的黑毛是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扑通抽它的这一大棒是彻底激怒了它,在它眼里里是一个小丫头都敢如此放肆,它愤怒地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打掉了扑通抽过来的第二棒,然后发狂般地向扑通扑上去。 伍魁看见黑毛扑向扑通,并没有马上去救她,而是返身跑到广场中间,在那里寻到一把大刀拿在手里,那把土番士兵用的大刀在他手里攥着向一只小匕首一样,他攥着刀子向黑毛奔去,经过那个正从地上挣扎起来的断臂巨人时,飞起一脚踢在它的伤臂上,那巨人又万般痛苦的倒在地上。 那黑毛已经将扑通压在身下,劈头盖脸的抡拳向扑通砸去,扑通架起双臂拼命的抵抗着,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叫声,仿佛在向伍魁发出求救的信号。 只见伍魁赶到之后,腾空而起,向黑毛背上跳去,然后用脚在黑毛的背上一点,直接跳到黑毛的肩头上,用双腿紧紧盘住黑毛的脖子,用一只手薅住黑毛的头发,使劲的向后扯着。 黑毛愤怒地将双手伸向头后,想要去抓扯骑在背颈上的伍魁,它一面从地上站起来,一面拼命的摇晃着身子,想把伍魁从背上甩下来。 伍魁拿腿紧紧地盘住黑毛的脖子不松,一边晃着身子躲避着黑毛伸过来的双手。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黑毛的头发不放,把黑毛疼得哇哇大叫,黑毛抬起头来向后扬起,这时,伍魁将握着小刀的右手伸到黑毛的脖子下,用力一抹,一股鲜血顿时从黑毛的脖子上喷射出来,像一股喷泉一般,引发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叫之声。 黑毛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血从嘴里面也喷涌而出,黑毛双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拼命地想堵住喷射而的鲜血,它脚下踉跄着,向着左边迈出两小步,已经无法站稳了。 伍魁从黑毛身上跳了下来,看着黑毛轰然倒地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他将小刀在自己的皮袍上擦了擦血,返身走向另外两个戴红头巾的巨人。 那个双腿受伤的巨人还跪在地上无法站起来,他向着伍魁拼命的挥着双手,像是在示威。伍魁走到他面前,身子突然左一闪,右一闪,就让过了巨人挥舞的双拳,贴近了巨人的胸前,他一抬手,将小刀子深深的插入了巨人的胸膛。 那巨人闷哼一声,一股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它将双手紧紧地按住伍魁的肩头上,却用不上力气。伍魁将小刀抽了出来,带出一股血涌,他马上又一刀刺进巨人的身体,然后他用力地按住巨人的脑门,把它向后推去。那巨人抽搐了一下,就向身后倒了下去。 伍魁回转身来看见,扑通已经拿着大棒子跟那个断臂的巨人打在了一起,那个巨人挥着一只胳膊招架着,一边往后退,它已经被扑通的无畏气势给吓着了。 伍魁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那长枪在伍魁手里像一根小棍子,不过锋利的枪头却发着亮闪闪的寒光。伍魁将长枪在手里掂了掂,又捡了一共五只长枪攥在手里后,向扭的在一起的两人走去。 在距他们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后,伍魁让扑通闪到一边去。然后他举起一根长枪向断臂巨人投去。“扑哧”一声,长枪狠狠地扎进了巨人的腹部,竟只剩了半截在外面。 那巨人愣了一下,伸手将那只长枪拔了出来,扔到地上,恶狠狠地向伍魁走来。第二只、第三只长枪飞出,深深插进了巨人的胸口,那巨人摇晃了两下,又伸手将两只长枪从身上拔了出来。 这时伍魁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只长枪,他大跨几步来到巨人面前,跳起来,将手里的一只长枪扎在了巨人的肩头上,然后顺势一拉,脚在巨人身上一蹬,他的身体高高地腾空而起,飞在了巨人的头顶之上。 伍魁在空中用手高举起手中的长枪,从上而下,用尽全身力气,将长枪猛地插向巨人的脑门。那巨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头上插着那没入根部的长枪,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 这时,场上只剩伍魁和扑通两人站立在那儿,全场死一般地沉寂几秒钟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呐喊之声,人们沸腾了。 第八十一章 劫持 全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都被刚才发生的一幕震惊了,两个最不起眼的小巨人反杀了那些高大威猛的大巨人,特别是那个最小的巨人,一点都不像是野人,他展示出的娴熟武艺胜过了技艺高超的武士,令人折服。 伍魁举起一只手向全场的观众致意,他另一只手拉着扑通,在场内转着圈,四处察看有没有可以伺机逃跑的机会。 在看台上的王室区域内也是一阵骚动,侍卫府大臣和几个将军正在争议,原本想通过角斗比赛选取几个巨人战士充当王宫守卫,没想到最后胜出的是这样两个一母一幼的小个子,到底是不是要留用,他们争论不休,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侍卫府大臣决定不要当场宣布了,先把胜出的两个巨人战士收押起来,下来再商议如何处置。他下令后,场内石墙上的铁栅栏门打开了,出来几个道人和士兵向伍魁他们走过来。 伍魁扭头看见那铁门打开了,还有一些人向他们走过来,知道是要将他们关回去,那样的话,就很难再找机会逃出去了,想到这里,他立即拉着扑通向广场的另一边走过去。 兰媚儿和择木错也看到了这一幕,心想得赶快想个办法趁乱救出伍魁,不然再找机会就难了。兰媚儿心中突然一动,计上心来,她将择木错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择木错走到石墙上边一个擂鼓的士兵身边,向他要过来鼓槌后,对着大鼓一阵猛擂。大家听见场上传来一阵鼓声,都把视线集中过来,一时安静了下来。待场内稍微平静之后,择木错站上石墙对着全场大声说到:“草原真神,人间活佛,救世主拉吉. 门达之女,萨日仁吉公主,将为我们的勇士赐赏,请二位勇士前来受赏。” 听说活佛之女在现场,场内发生了一阵骚动,人们纷纷向看台这边看来,争相目睹公主的风采,虔诚的人们已经纷纷向着这边躬身行佛礼。 兰媚儿这时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几步,跨在了石墙之上,向着二位巨人挥手致意。伍魁这时向这边看过来,他看见一位土番公主模样的女子在石墙之上向着他们挥手,觉得这女子十分眼熟,但他并不曾认识什么门达公主啊? 伍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上前几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当他快到石墙之下时,他看清楚了,竟是他家小妹兰媚儿,只见她高立于石墙之上,正满含笑意的向他挥着手,示意他上前去。 伍魁顿时心中大喜,他放开了扑通的手,大步奔向兰媚儿所站立的石墙,“妹妹”两个字差点从他嘴里脱口而出,但他看见兰媚儿向他摆着手,示意他安静下来,这时,他听见兰媚儿高声说到:“草原的勇士,森林的巨人,神赐的土番守护者,请接受萨日仁吉公主的赏赐!” 伍魁来到石墙面前,向兰媚儿跪下行礼,扑通也跟着过来在伍魁后面跪下来,两位巨人对公主表现出来的虔诚,让现场观众对公主更加顶礼膜拜,心悦诚服,万人齐呼:“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时兰媚儿身后的择木错双手捧上一个又长又宽的盒子,他走上前来,欲将盒子递给兰媚儿。兰媚儿用手试了试盒子,感觉十分吃力,就没敢全接过来。她叫伍魁起身来接,说是赐给他的礼物。 伍魁站起身来,高举起双手,想要接过石墙上两人递出的盒子,但还差那么一点儿距离才能够着。扑通站起来想要过来帮伍魁,就在这时,石墙上的两人手一松,盒子直接掉落下来。 伍魁正欲伸手去接掉落下来的盒子,却听墙上一声“哎呀”,但见兰媚儿脚下一滑,也跟着从石墙上掉了下来。现场的观众们也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叫声。 伍魁急忙伸出双臂接住了掉下来的兰媚儿,那个盒子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伍魁双手捧住兰媚儿,正要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来,却听兰媚儿压低了嗓门悄声对他说到:“五哥哥,你装假劫持我,争取从这里逃出去,我们有人配合你。” 完了,又补充一句:“那盒子里有你的刀。” 伍魁明白过来,回头对扑通低吼了一声,意思是让她跟着他走,然后他用一只胳膊把兰媚儿夹住,一只脚猛地将地上的盒子踩破碎,弯腰从里面抓起一把大砍刀,这把大刀足有半扇门板那么大,正是他平时所用的武器。 这时,择木错在石墙上高喊:“巨人劫持了公主,赶快救驾啊!”,喊声引起看台上观众们一阵骚乱,一时间满场惊呼,大呼小叫声络绎不绝。 三个土番道人带着几十个士兵冲到了伍魁面前,他们对着伍魁和扑通不停地念着经文并发出指令。伍魁并不理会他们,用手上的大刀一划拉,将几个道人和士兵给弄翻在地上,然后将大刀举起来在空中挥了一挥,威胁后面的士兵不要上前来。 这时,更多的士兵从四面涌上来,想将两个巨人团团围住,伍魁一手挟着兰媚儿,一手挥舞着大砍刀,按照兰媚儿的指示,转身向广场的西北门跑去,扑通跟在他身后,边跑边不停地用大棒子将围上来的士兵们扫翻在地。 在东北门的士兵见伍魁向这边冲过来,马上让士兵将大门关上,并聚集了大批弓箭手剑拔弩张地守护在大门前。 在伍魁冲过来时,弓箭手齐齐射出一拔箭,伍魁挥舞着大刀将射来的箭挡开,但他的腿上和肩上还是中了三箭。兰媚儿大声叫伍魁将她举起来挡在前面,伍魁只好照办,他将兰媚儿举过头顶继续往前冲,那些弓箭手们怕伤着公主不敢再射箭了,纷纷散开去了。 守在大门口的士兵见伍魁来势凶猛,刚才也都见识过伍魁的本领,对他是十分地恐惧,顿时作鸟兽散,跑得慢的几个士兵,被伍魁用大刀挑起来飞在半空中,嘴里发出惊恐的惨叫。 伍魁奔到大门前,抬手一刀砍断了门锁,然后一脚将大门踹到,就冲了出去。跟在后面的士兵紧跟着追了出来,但他们又不敢追近了,只敢远远地跟在后面喊叫着。 伍魁冲到大门外,就看见外面也围着几个土番骑兵,还有三架大马车拦在路中央,伍魁正举刀欲砍,却见一个土番士兵拼命地向他挥手喊到:“魁哥,魁哥,是我,小栓子啊!” 伍魁这才看清,是他原来手下的一个家兵,叫小栓子的,明白过来这是接应他们的。他几步跨上前将兰媚儿放在一辆马车上,他回头让扑通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然后他跳上最后一辆马车后,三辆马车在那几个骑兵的带领下向着街道上冲了出去。 第八十二章 出城 赵简领着四名骑士,带着三驾马车,冲上大道上以后,就向北门上奔去,把追赶的土番士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当他们快到北门之时,突然城中响起三声炮响,两急一缓。赵简听到后,回头对跟随的骑兵们喊到:“他们要封城门了,大家加快速度,全力冲出去!”说罢,猛一鞭抽在马背上,箭一般向前冲去。 片刻之后一行人就冲至北门城墙之下,但却看着一帮土番士兵正将大门关上,赵简示意下,一名骑兵大声向着守城官兵喊到:“紧急军情,奉命出城,请勿关闭城门!” 一名校官和五六个士兵站了出来,挡在了城门口处,校官大声问到:“已经奉命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除非有坤丁将军的手谕。” 一行人只好拉住缰绳将马停住,一个人将校官的话转告了赵简,赵简拿眼环视了四周,见城门周边的士兵大概只有二十多个人左右,这边城门果然没有布置重兵守卫。不过后面大批土番追兵就要赶过来,情况十分危急,现在只有冒死一拼才能有机会冲出去。 打定主意后,赵简驱马来到校官面前,大喊一声:“给你手谕!”举手挥剑而出,那校官还没听明白对方喊了什么,一颗首级就腾空飞起,热血喷溅而出,把旁边的士兵吓得连连后退。 “杀!”随着赵简一声令下,四名骑兵立即抽剑向守城士兵门狂砍,四五个士兵应声倒下,剩下的士兵们举枪围了上来,与赵简等人缠斗在一起。 突然两名土番士兵腾空飞了起来,撞向城墙,顿时**崩裂,在城墙上留下两团骇人的血迹。其他土番士兵回头一看,看见一头巨兽站在身后,正怒目而视,后面还有一头更大的巨兽正飞奔而来,立刻吓得魂飞胆丧。 剩下的土番士兵都纷纷退进了城门洞内,赵简等人用剑将他们逼退到紧靠在城门之上,后面跟着伍魁和扑通两个巨人。土番士兵纷纷缴械表示投降,赵简让他们赶快将大门的上的门锁打开,但土番士兵互相望望,却没人动。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赵简回头一看,原来是择木错等人赶到了,择木错一边往这边赶一边大喊:“快,快!敌兵就在后面,马上就到了。”往他身看去,果然黑压压一片追兵呐喊着往这边冲过来。 伍魁上提起一个土番士兵,大声问钥匙在哪儿?那个土番士兵刚一摇头,伍魁将他狠狠的拍在门上,那士兵立刻七窍流血,当场被拍死在大门上。 其他土番士兵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一个土番兵哆哆嗦嗦的说到:“大人饶命啊,我,我,刚才一害怕,就,就把钥匙从门缝,给塞到门外去了。” 伍魁大怒,一脚将门前的几个士兵踢了开去,然后重重的向大门上撞了去,一下,两下,大门摇晃了两下,还是紧闭着。 这时,扑通叫了一声,她示意伍魁让开,伍魁让开后,只见扑通后退了两步,然后突然向前猛冲,向大门撞去。“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塌。 一行人从北大门冲出,土番追兵已至,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赵简等只有快马加鞭,全力向前冲,但无奈那两架马车因拉着伍魁和扑通,早已不堪重负,越跑越慢,同后面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赵简没办法,也只好放慢了速度,等着后面的马车,这时,土番的骑兵队伍迅速从后来追了上来,并从他们两翼超了过去,慢慢地将他们几个合围在中间。 赵简只好勒马停住,一行人被一千多土番士兵给团团围住,赵简拔出剑来拿在手上,左右环顾了一下,准备与敌人拼死一决。 伍魁和扑通也从车上下来,伍魁将手中的大砍刀扛在肩上,怒目瞪视着土番兵们,扑通也从地拾起大树丫子捏在手里,冲着追兵们晃动着。 土番兵将他们几个围了个严实后,由于忌惮两个巨人,不敢贸然上前,几百个弓箭兵都拉弓搭箭,对准了他们几个。一个军官出来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 连喊了三遍,土番军官见无人答理他,正准备下令放箭,突听一声炮响,震耳欲聋,伴随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飞过来,将周围的土番士兵撂翻了一大片。 紧接着四周响起一片喊杀声,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一支中原军队,足有五千多人,从三个方向朝着土番军队杀了过来。 带队的土番军官见中原军队来势凶猛,人数众多,料是不敌,当即指挥部队向城内撤回,于是众多土番士兵只好抛下赵简等人不管,猖狂逃跑而去了。 赵简等人仍留在原地,也不追杀土番逃兵,他想起宇文王交待过在北门这边安排有接应,没想到有这么大一只军队,真是来得及时啊。 伍魁和扑通两人此时却兴致高涨地阻杀着溃退的土番士兵,两人连砍带杀,顷刻间就杀死杀伤一大片土番兵,还意犹未尽的追杀着逃去的土番军队。 这时,接应的军队冲杀了过来,赵简才看清领队的是陈劲超将军手下的偏将卢广才,卢将军领着一帮骑兵追杀了一阵土番兵,见土番部队已经逃远去了,也就不再继续追赶,策马回来与赵将军见过了,抱拳说到:“在下卢广才,奉陈将军命令在此接应,怕是来晚了一步,让赵大人受惊了,还请见谅。” 赵简拱手称谢到:“哪里,哪里,多亏卢将军及时救援,不然我等必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想不到陈将军如此神机妙算,事先就在这里安排下伏兵相救,真是恰到好处。” “其实这都是宇文王安排的,前几日他人派人传信给陈将军,就将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卢广才一边还礼一边答道, 然后他指了指那两个巨人,问道:“之前将军告诉我,是来营救一位大个子的猛将,这哪里是什么大个子,这两个分明是巨人嘛,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赵简闻言哈哈大笑,“说来话长啊,我们还是回去再慢慢道来吧。”说罢,招集众人一起向着北部大山方向开发了。 第八十三章 赴任 张天赐带着他二百八十名骑兵,日夜兼程地往曲阳县城赶去,五日后午时二刻,终于来到了县城门外。 张天赐远远见到县城大门是关上的,只开了一道小门,有七八个兵士在城门外守护。两边城墙下盘踞着不少人,有老有少,似是被阻拦在城外的一些北方难民。在距城门稍远处还搭建了一些窝棚,也住了不少人。 张天赐回过身来对刘九斤说道:“我先带两名随从去城门处打探下情况,你带着弟兄们在城外安顿一下,摸下城外这些人的情况,我看这里面应该有很多是从北方败逃回来的士兵,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你可顺便在城外招募一些兵丁,善骑射的最好。” 九斤点头称是。天赐随后叫上两名士兵同他一起策马来到县城大门之前。 守护城门的几个士兵懒懒散散地靠着城门洞或是打着盹,或是两两闲聊,见天赐三人骑马过来,一个士兵上前拦住,让天赐等几人下马上前说话。那士兵举举手中的长枪说道:“你们没见这里正在戒备之中嘛,闲杂人等不得靠前哈。” 跟在天赐后面的骑兵陈进武立即上前朗声答道:“什么闲杂人等,你看好了,我们是军爷,这位是骑兵营督副张将军,今天奉命前来曲阳县城接防,你等赶快去通报,让我们进城。” 那士兵看几位确实是军人模样,不敢再造次,回头看了看其他士兵,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从城门的小门洞内走出一个士官,向这边看过来,那士兵像是看到的救星,急忙上前通报。 那士官拽着方步,摇到天赐几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看天赐还是个愣头青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说道:“去,去,别在这里捣乱,你们这些北域败兵、逃兵想从这里入关的多了去哈,现在正是战备中,所有人等都不得入城,除非有上方手谕。” 陈进武上前应道:“我等为了赶时间,并没有拿到委任状和手谕就赶来了,朝廷委任文书随后就将送达。” 闻言后,这个士官摇了摇头,心想,这几个傻缺,没搞明白没银子就别想进城。这时,又过来一队人马,有十来人人骑着马,还带着一辆马车,向城门处行驶过来,看来也是准备要入城的样子。 那士官这时对天赐等人已不感兴趣,而眼前这一群人看来油水颇为丰厚,他撇下天赐等人,向着马队走去,一边挥着手,让士兵就来人挡下来。 天赐也转身过来打量这一行人马,只见前后共十几骑的马队,中间夹着一辆马车。这十多个骑着大马的人,都穿着统一,身披一件黑袍,内着青衣长裤,扎着绑腿,缠着腕带,腰间挎着一柄长剑。从这些人的行动举止上,天赐看出来者都是武艺高强之人。 马队被挡下之后,从中间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大概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但身形矫健,孔武有力的样子。他几步来到守城士兵面前,对着一个长官拱了拱手,说道:“在下酉京隆盛镖局总镖头郑成盛,今押镖前往京城,借贵地一过,通关文书在此,请过目,还望给个方便,予以通行。” “押镖?现在两国交战之际,还有人请你押镖?”守城士官有些不以为然地,他拿眼环视了一下队伍后又说到:“既是押镖,那又为何没有举镖旗镖号?所押的镖物又在何处?” 那中年男子应道:“此次押镖是应雇主要求,是为秘密押送,不举旗号。至于所押之货物正在车上,货物有官家封印,不得开验,货物通关手续齐全,请大人查阅。”说罢,将手中文书递上,给士官审阅。 那士官瞄了一眼递上来的文书,并没有接过来,而侧身绕过中年男子,往马车走去。 来到车前,那士官撩开帘子向里看去,果然看见一个两尺长,一尺多宽,半尺多厚的楠木箱子,放在座椅之下,上面贴满了各种封条。 那士官正想抬脚登上马车一看究竟,那中年人却跟上来,用身体轻轻靠了一靠马车,那马车立即向后滑了一截出去,竟带着前面的两匹马也倒退了几步。 那士官竟一脚踏空,差点摔到,那中年人立即伸手将他扶住,“官家小心,若是要检视,小的将它取出来便是。”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将车体前端向下按去,两匹拉车的马儿吃不住力,竟都跪了下来,车厢整个向前倾斜过来,那车内的箱子也从车内滑了出来。 中年汉子用手接住箱子,对士官说:“官家请过目。”士官看看那箱子,果然上面有当朝户部的封印。待士官看清楚过后,那男子抬手一挥那箱子又回到车内,然后又伸手一提,将车头连带两匹马儿一并都提了起来,恢复原状。 见识过中年汉子刚才的手段后,那士官已然心中忌惮,不敢再造次,他笑着点点头,退了回去,在城门前站定后,才说到:“现在正是两国交战时期,任何商贸及人员往来都必需服从防务军队的管理。贵镖局是为当朝押镖,但依据所押货物的份量和数量来看,允许放行两人进城,其余的人不得入城,请另择道路。” 郑镖头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着急,上前说道:“我等是应雇主要求安排的押镖人手,对方要求此镖押送人员不能少于十六个一等镖师,且要求总镖头亲自带队,我们也是按此要求进行了最低配置了。若押镖人员不能全部跟镖同行,怕之后出现任何闪失,我镖局难辞其咎啊。还请大人全部放行吧!” 这边,陈进武已经跟守城的士兵打听清楚了,想要进城,可以按每个人头捐二两纹银即可,说是交纳城防税,其实就是乘机盘剥而已。 天赐来到那士官面前问到:“不是说土番已经退兵了吗,两国已经签署停战协议,难道你等不知?” “嗯,那个。。”那士官支吾一下,说:“虽然中原地区已经停战,但最近土番将要西进攻取西域之地,所以我们这里仍是战备区域,不可松懈。” 听言后,天赐哈哈大笑,说:“你的消息到是有些灵通,却又不知道朝廷已派出平西督军前来接防之事?真是好笑,不过,只要交了银子即可进城,对吧。” 那士官不置可否的把头扭向一边,看向郑镖头,意思是说,你听见了吧。 天赐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那士官,说:“这个好说,银子我倒是多的是,你看这个可行?” 那士官接过银票一看,居然是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大惊失色,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还是个阔主,他很为难地对天赐笑了一笑,说:“这位官爷,这进城的人头费,仅需一人二两纹银即可,您给这么大一张票子,可不为难我们吗?” “不防事,我这里三人和那位镖师的十几个人,都一并算了,剩下的,你先帮忙给我保管着,我还有好几百人要进城呢。”天赐笑着说到,一面走到郑镖头面前。 “郑总镖,在下张天赐,今日有幸,邀请您的镖队一同入城,请郑总镖赏脸。”天赐向郑镖师抱拳说到。 “客气,客气,小的并不是不想给这过路钱,只是不想太便宜这些发国难财的兵士而已,张大官人如此豪气,小的十分佩服,只是无功受邀,有些受之有愧啊。”那姓郑的镖师也立即抱拳还礼道。 天赐爽朗笑道:“郑大哥,不必客气,不要因此小事耽误了您的要事,还是随小弟一同进城吧。” 姓郑的镖师见推辞不过,即回招呼自己的一行人等跟随天赐等人一同入城。那士官没想到今天竟如此意外地发了一笔大财,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命令手下将县城大门打开,放一行人进了城。 第八十四章 遭擒 进得城以后,郑总镖师与天赐道别,约定日后相见再叙,然后率一行人直奔客栈而去。天赐则带着两个随从在县城内转了一圈,四处观察了一下,特别是城防要务之处。 天赐对二人说到:“这城里防务希松得要紧,真是有人来攻城,怕是要不了片刻功夫即可得手,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什么战备防务,真是好笑啊。”二人都应和,陈进武更是很气愤地说:“我看他们收刮的银子都是被私下瓜分了,哪里用在防务守备上面了。” “走,我们去府上接任吧。”天赐说完就带着二人直奔总兵府而去。 到了总兵府衙门后,向守卫说明情况,希望与现任主事见面交接。那守卫倒是听说过有新官要来上任一事,但他怎么看天赐也不像个总兵的模样,有些将信将疑地进去禀报了。 这曲阳城的原总兵陈鲁德,在上次黄志鹏大将军西征时,因接待安排得当,深得黄大将军赏识,后来在京城给他安排了个职位,早已提拔迁任而去了。现在曲阳县城由他原来的部下谭云跃镇守代理管辖。 这个谭镇守以代理之职上任后,就一直四处活动打点,希望能正式上任这个总兵职位,最近听说朝廷对总兵职位的人选已另有安排,心里是十分郁闷,此刻正在总兵帅府里跟几个谋士商量对策。 这时听守卫来报,说门口来了几个人,说是新上任的总兵前来办理交接事宜。谭为跃听言后大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忙向守卫打听来者是什么样的人,听守卫汇报过后,似乎也有些怀疑。 与谋士商量过后,他决定先不亲自出去迎接,令人先将来人传上来,见过之后再作定夺。 天赐等三人在门外等了许久,守卫才回来请他们进去。天赐见并无官员出来相迎,反而是让他们自行进去,心下生疑,他转过身来对两名随从说到:“小关随我进去拜谒,进武你就不必进去了,将马匹牵到街角看守好就是。” 两人将马匹交给陈进武时,天赐又悄悄对进武说到:“我两人进去后,若在一袋烟的时间内,你不见小关出来,你就立即带马离开,出城去找刘都尉,请他立即率队前来相救。”说罢,他又贴近进武的耳朵,小声交待了如何发兵相救的方法。 交待妥当后,天赐带着随从小关在两名兵士的带领下进了总兵府,穿过仪门后,来到大堂之上。 这时谭镇守正端坐于大堂之上,头戴一顶亮银冠,身披紫钾,外罩粉绫色百花战袍,好不威风的样子。他见来人进了大堂,并未有起身相迎的意思,而是拿眼仔细打量了一番。 待他看清楚天赐二人之后,心里直觉得好笑,心想这是些什么人,也敢来冒充总兵大人,于是他一拍案桌,颇为气愤地问道:“来者何人,有何公干?” 随从小关正欲上前答话,天赐却伸手拦住了他,上前答到:“本人黄志鹏大将军帐下骑兵营督副张天赐,奉命上任平西督军,并接任曲阳县城总兵之职,今日刚到贵县,特此前来咨询职位交接事宜,还望这位大人给予方便。” “哦,之前确实有所耳闻,都是些坊间传说罢了,但本大人还并未接到朝廷官书,你说你是来接任的,还是什么平西督军,啊,这个我可没听说过。那请你将朝廷的任命文书赐在下一看。” “此乃临时任命,遣我来上任时,还并未有任命文书,只有黄大人口谕,让我到曲阳县城来接受任命文书,若是你们还未接到文书,只能说明我们是早到了一些。” “哈,哈,哈。。。,你也太能扯了。”不等天赐说完,那谭镇守就大笑道。“此乃军机重镇,朝廷要员的任命岂非儿戏,你等仅凭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就敢跑来帅府吃诈。我看你等更像是敌方细作。”说罢,他突然站起身来,用手在桌案上猛拍一下,大喊:“来人,给我将这两个敌方细作拿下!” 大堂两侧随即冲出两队士兵,共有二十来人,举着刀剑将天赐二人团团围住。 小关抽剑欲与对方相拼,被天赐喝止,天赐并不想同对方争斗,一是面对这么多官兵,他即使能自保,却无法保证小关不受伤害,二是这些士兵以后都是为他效命的手下,他也并不想伤害他们。 两人未作任何反抗,束手就擒,逐被众官兵卸去兵刃,用绳索捆了五花大绑。 “好吧,既然这位长官不相信我等,我可等两天过后,待朝廷任命文书到了,我再来接任,可否?”被绑后,天赐仍是很坦然地问道。 “既然来了,哪里还能想走就走的道理,尔等休再诓骗,快快拿下,斩首示众。” “且慢,你若是放我走,两日之后我接任后,不再追究尔等冒犯,若是你胆敢将我等拿下,不说等朝廷任命文书了,我所率的亲随部队就在城外,若不得我的消息,即刻将攻入城中将你等制裁。” 听言后,谭镇守有些迟疑了,略思片刻,他一面令官兵们先将两人拿入大牢关押,待两日后再在西市上公开问斩。一面让人去城外侦察是否有部队驻扎。 不一会儿,去探查的士兵回来禀报,说是城外并没有见有什么部队驻扎,只是有两三百个身着制服的骑兵与那些城外的流民混在一起。 听报后,谭镇守才放下心来,遂与谋士们商量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谋士们有的说这两人分明是冒充的,该立即枭首示众。有的则认为听其言之有理,不敢冒然断定,应等两天看看再说。 最后有个姓魏的师爷出来说到:“我看不管真假,是真的最好,谭大人都应立刻将他们悄悄杀掉,然后毁尸灭迹。不能让外人知晓此事。” “此话怎讲?”谭镇守有些不太明白。 “这还不明白,这两人若真是朝廷派来接任的,被我们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等朝廷任命文书到了之后,却久无人上任,又查无音讯,最后还不是只有作罢,另择人选,不是正合你意吗?” 谭镇守闻言大喜过望,连呼:“正是天意啊。此两人身上无凭无据的,我们只当其是流寇而杀之,即使以后查出,我等也无大罪。真是妙哉!” 谭大人正在得意,突然大堂外传来讯报,一传令兵冲上大堂上来急报:“禀大人,城防卫队来报,西城门外有兵马聚集,高喊要求立即放人,否则将攻入城池,取,取大人性命!” 第八十五章 破城 谭镇守听闻兵临城下,欲意攻城,顿时大惊失色,忙问:“城外有多少兵马?” 传令兵报:“大概有三四百人左右,都是骑兵。” 谭镇守一听,惊讶得一时没合拢嘴,先是想笑,接着又很气愤,他对着传令兵大吼一声:“我呸!才区区几百人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真是他妈的没见过场面。传我令,将城内两千弓箭兵全部调上西城门楼上,给我射死这些王八糕子。” 这时,刘九斤带领近三百骑兵正在城外叫战,虽然人数不多,但队形整齐有致,队伍呈三角型排列,刘九斤位于三角的顶点上,手持长剑,豹眼环睁,振臂一呼,战士们齐齐响应,群情激昂。 曲阳县城大门紧闭,守城士兵快速聚集于城门楼上,手持兵刃,紧张地看着城外。 不一会儿,二千弓箭兵被迅速调集上了西城门城头之上,一字排开,全部张弓搭箭,对准城外。刚才还有些紧张的守城卫兵们,现在都有些得意洋洋了,心情松驰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了。 那个负责西城门守卫的长官看到这场面,笑着摇头说到:“可惜了啊,这群傻缺,不过那些马儿可真是些好马啊。”他又转身向他的手下交待:“待会儿,大家手脚要快一些,等弓箭兵将那些人射杀干净后,就赶快上去将那些马儿牵回来,活的卖钱,死的吃肉,兄弟们,又要发一笔财罗!” 守城卫兵们高兴地齐声答应,个个已是磨拳檫掌,跃跃欲试了。 刘九斤在城外叫骂一阵,见城内无人出来应战,就持剑一挥,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冲啊!”然后一马当先,向县城大门冲去。 “冲啊!”整个马队齐声响应,一起策马冲出,顿时城外一片尘土飞扬,数百匹战马卷起一片尘土,快速地向县城冲过来。 那城楼上指挥弓箭兵的将官,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用骑兵攻城的,况且才这么区区几百人,觉得有些滑稽。 看见敌骑冲了上来,那将官撇了一下嘴角,然后慢慢地举起令旗,让射手们作好准备,待看见城外骑兵已经冲进弓箭射程之内,他果断地一挥旗,发令到:“射!”,只见城上两千弓箭兵同时将箭射出,一阵箭雨向着城下正向前奔驰着的骑兵们直扑而去。 箭雨过后,冲在骑兵阵型前面的骑手们几乎全部中箭,应声落马,在阵型后面的百把人只得及时勒马停住,不敢再向前冲。 整个骑兵三角阵形的前面大半个顶部几乎全部被箭雨击溃,除了零星几个人外,其余地都被射落于马下,中箭的骑兵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只乘下无人驾乘的一百多匹马儿,像受到惊吓一般,仍然向着县城大门方向冲过去。 那个守卫长官见状大喜,他急忙向身后的卫兵说:“快,快去把那些马儿放进来,关进我营中马厩里,一个别跑罗。” 几十个卫兵急忙来到城门洞,把抵御破门的防备器具统统移开后,将城门打开,准备放马儿进来。 那百多匹受惊的马儿见城门洞开后,果然都向着城门冲了过来,卫兵们纷纷迎着马儿上去,准备牵住缰绳,让马儿停下来。 随着最前面的一个卫兵的一声惨叫,一只胳膊带着一股血迹飞在半空中,其他卫兵才发现,冲进来的并非是空空如也的战马,而是手持长剑的骑兵战士,霎时间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刘九斤从马肚下翻身上马后,挥剑猛砍,一连杀翻了好几个守城卫兵,随着一百多骑兵战士冲进城门,城下的守城官兵几乎被赶杀殆尽。 陈进武此时率先策马向城内冲去,大喊一声:“随我来,去救张将军。”然后直向总兵府方向策马奔去。 随着骑兵队冲进城门,刚才还卷缩在外城墙根儿下的百来个流民们,都纷纷从城门鱼贯而入进了城。他们很多人手里都抱着个酒坛子。 进城后,这些流民们分别把手里的酒坛子在西城门楼的几个上楼入口处摔破,酒被洒满了一地,接着又被点燃,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点火后,这些流民随即四处奔散,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城中的大街巷之中。 而随着酒精慢慢浸入城墙缝中的浆糊之中并引燃,火势也越烧越大,经久不熄。 城楼上的士兵和弓箭手们听闻城墙下一阵喊杀声不知发生了什么,都纷纷转向城内看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支骑兵队伍向城里冲去,转眼间城下又燃起了大火,一时都不明所以。 这时,城外的剩下的骑兵也开始发力继续冲向城门,刚才那些还在地上翻滚的骑手们,在冲上来的骑兵经过他们身边时,都纷纷跃起,翻身上马,两人共骑一马,向城下冲去。 弓箭兵指挥官连忙大喊:“快,快,瞄准目标,准备放箭!”弓箭手们听见号令,却一时没有搞清是该向城里射呢,还是向城外射,一时犹豫不决,互相对望,不知所措。 指挥官又喊到:“先向外瞄准,快!先向城外瞄准!” 但不等城上射手,拉满弓搭好箭,城外的一百多骑两百多人,也都冲至了城下,从洞开的城门一冲而入。 城楼上的弓箭兵只好又全部调转箭头,转向城内,可这时城下火势逾大,一时间烟火缭绕,城头上的士兵们哪里还看得清城下的情况。 指挥只得一挥令旗,让全部官兵下城追赶,但无奈下城的楼道口全部被大火围住,城上的官兵又无任何灭火工具和水源,只能望火兴叹,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骑兵队伍冲进城去。 城上指挥的将官,一时气急,将令旗狠狠地摔在地下,很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就被这百十个骑兵瞬间就把城给破了呢?他一时间没有搞明白,只是站在城头一阵上长吁短叹。 第八十六章 围府 话说天赐等二人在总兵府内被擒后,在府外等候的随从陈进武即按天赐的交待,立即带着三匹战马离开总兵府出城而去了。 此时,城外的刘九斤正带在战士们在城外的流民当中四处招募,他告诉这些流民说,我们是朝廷军队,来此接防的,愿意加入我们的,以后就会成为此县城的驻防军队,享受朝廷俸禄。 流民中本来就有许多是北方战场上败逃下来的官兵,现在困在此处,正无生计可寻,纷纷表示愿意加入。 刘九斤仔细挑选了一百多人,着重筛选了一些会骑射的将士,将他们编入队伍。 其他没被选上的,或是本不想当兵的,都在嚷嚷着要跟着部队进城,刘九斤只好尽力安慰大家不要着急,说接防过后定为安排大家都进城的。 这时,正好有个酒贩子被挡在城外,正在犯难,刘九斤让手下去把他的一车酒全买了,现场分发给众人,以示感谢大家的支持。 全体官兵和几百个流民就在城外一处开阔地界,一起把酒言欢,甚是高兴,一幅热闹非凡的场面。 正在刘九斤畅快地大碗喝酒时,陈进武飞马来报。听了陈进武的汇报后,刘九斤恨恨地把碗一摔,大喊一声:“兄弟们,走!到那边树林边集结,准备攻城!” 顿时新兵老兵共四百多号人迅速地前往集合地点列队集合,刘九斤临走时,看见还有十几坛子酒还没有喝,他灵机一动,对那些流民说:“各位乡亲,酒今天就先喝到这里,改日在城里再请大家喝,待会儿我们部队就要进城了,你们愿意跟着进城的,可以跟着我们部队一起冲进去哈。”顿了一顿,他又说到:“不过要拜托大家一件事,就是等会儿大家把这些酒坛子带着,到城墙边上等着,等我们破门进城后,你们就跟着进去,随便将这些酒坛子摔在内城登城的入口处,并点着了,这样大火就封住了城楼上的官兵,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们了,好不好?” 大伙齐声称好,有几个壮汉出来将那剩下的十几坛子酒分给众人后,大家迅速散开了去,又都回到了城墙边上,伺机而动了。 按照张天赐的安排,在刘九斤的指挥下,骑兵们开始作战前准备。一百多名老战士将制服脱下来交给新招募的新兵们穿上,同时,在制服里面贴身缠绑上了厚厚的树皮。 陈进武对这些新兵说:“待会儿攻城时,你们就冲在最前面,敌人放箭时,你们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头部和马匹不要被射中,而把身体故意让给敌人射中,然后佯将受伤落马。我等战士们将事先藏于你们所骑的马腹之下。敌方见我方被击溃而失去了攻击力后,必将放松警惕,打开城门来收缴战利品。到时候我们则从马腹下翻身上马,杀他个出其不意,直接冲进城去,迅速控制总兵府,则大局可定。” 由此就出现了前面上演的骑兵攻城,轻易而取的惊天一幕。 再说这谭镇守听了谋士的意见后,越发觉得机不可失,必须马上将两人就地处决了,为了以后不留下后患,他让文书拟了一份认罪的口供,然后他让人即刻将两犯人提上堂来。 待四名士兵将天赐和小关二人押上堂后,谭镇守对二人说:“你等赶快认罪吧,这里有份认罪口供,你等若是画押认罪,我便赦你等无罪,从轻发落,若是拒不认罪,休怪本大人无情了。” 天赐闻言大笑:“哈,哈,哈,本官本是想给你一条生路的,却想不到你居然起了杀心,竟敢想要诛杀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谭镇守被天赐看破了心机,老羞成怒,大喝道:“胆大狂徒,休得胡言,我看你等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了。给我马上推到后院去就地正法了!” 四名士兵得令后就要上来提人,两个士兵的手刚搭在天赐的肩上,天赐的双肩猛然一抖,那两人立即被一股力量震翻在地,手中的兵刃也掉在了一边,随即天赐身上的绳索也突然松开来,从他身上滑落在地上。 “休要做梦了,别说去后院,你等现在连这个大堂都出不去了,我的部队已经将总兵府上下全都包围了,你们快快束手就擒吧。”天赐说着一面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另外两个士兵吓得立即倒退几步,不知所措,谭镇守也惊讶得从帅椅上站了起来,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天赐说:“你,你,什么部队?难道就是城外的那几百个骑士吗?他,他们,早已被我弓箭兵射杀于。。” 没等他将话说完,“轰隆!”一声巨响,总兵府的大门轰然倒塌,瞬间冲进来几百名骑兵,前前后后将大堂围了个严严实实。 “休伤我主帅!”刘九斤大喝一声,跳下马来,领着几十名官兵冲进了大堂,将大堂内的十来个侍卫兵官和几个谋士全都控制了起来。 天赐大步迈向瘫坐在帅椅上的谭镇守大人,刘九斤抢前一步一把将谭大人提溜起来,扔在边上,天赐在帅椅上坐定后,对官兵们说:“将此几人堂下赐座。” 十几个官兵上来将谭镇守与几个谋士拎到堂下,将他们狠狠地按在椅子上坐好,动弹不得,官兵们手持刀剑立于他们背后。 府内的大小侍卫官兵等四五十人都捆绑了押于堂前院内。一府官兵一时都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缴械制服了。 这时传令兵急匆匆的冲上堂前报告:“报,城中卫戍部队正从在个方向朝总兵府聚集,大约有五六千人,立刻可至。” 第八十七章 上任 罗成杰都尉听说西城门被一股叛军攻破,而且直杀总兵府,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率领三千人马直奔总兵府,同时让人通知城内军营的二千多官兵齐来助战救主。西城门楼上的杜兴都尉也待火势稍小时,带着二千弓箭兵冲下城楼向总兵府杀来。 三路人马前后脚赶到总兵府后,将总兵府团团围了起来,罗都尉正想领兵冲入府中,却见总兵府大门洞开,两列威武雄壮的士兵分列于总兵府大院两旁,府内则十分安静,不像是有叛军作乱的样子,再往里看,帅府大堂上坐着一干人等,威严肃穆,看上去像是正在议事。 罗都尉看到这景象,犹豫不决起来,若是在平时,他这个都尉可不敢擅自骑马带兵闯入总兵府的。他只好驻马于大门之前,试探性地向里高声喊到:“叛军休得作乱,快快出来投降,如若不然,定将尔等诛杀于此!” 片刻,里面帅府大堂之上,站起来一个人对外高声说到:“尔等休得无礼,何来叛。。。叛军?新。。。新任总兵大人在此,我等正在商议交接事宜,你们速速退下。” 罗杜两位一看,说话者正是谭镇守大人,但是听其语气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令人有些生疑,两人对看一眼,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办。 这时忽然听得院中一阵异响,随着“咚”的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滴溜溜落在院中,翻滚了几转后停住。 罗杜二人定睛一看,这不是魏师爷的人头嘛,正在惊骇不已,又听里面传来洪钟一般的声音道:“尔等弃城防不顾,撤离职守,若不及时调兵回防,则罪同此人,杀无赦!” 听得此言,罗杜两人背上都冒出一阵冷汗,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各自调头率领兵马匆匆离去,头也不敢再回一下。 天赐见围兵已经撤走,就请还站在那里的谭大人落座,那谭镇守刚才晃见身侧一阵寒光,一颗人头就咕噜落地,还以为是自己被削首了呢,整个人顿时魂不附体,已经吓呆在那里,直到眼见是魏师爷的尸首扑到在地上,才回过神来,心里仍是七下八下,惴惴不安:“原本要杀此人正是这个姓魏的师爷出的主意,难道这事此人也十分了然?”当下是心惧不已。 “谭大人不必担心,此人妖言惑众,罪当诛之,若尔等能知过则改,忠心为国,或还可为我所用。”天赐对他说到。 谭镇守立马颤颤巍巍的起身,抱拳躬身说到:“张,张总兵圣明,我等一定效犬马之力,再不敢有二心,请,请,张总兵放,放心!” “好吧,谭大人请坐,给我讲讲这县城的兵力及防务的情况吧。” “谢大人!”谭镇守坐下后说到:“此曲阳县城,是个小城,但位居西域南下的要道,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关隘,以前平西官兵都驻扎在桐原城内,这里算是后方,驻兵只有八千多。自从桐原县城失守后,我们这里几近成了前线,本应增兵重防的,但北域突遭土番进攻,朝廷忙于救火,向曲阳增兵的计划就暂时搁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赐又说:“中原休战,土番退兵后,我倒是听说朝廷会派一名总兵来接任,估计同时会增派大军过来。嗯。。。”他迟疑了一下,说到:“不想张大人只带了区区几百人来上任,故在下难免生疑,又受小人蛊惑,差点坏了大事,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天赐笑到:“朝廷倒确实会增兵平西域,不过不是自己派兵,而是借土番之兵来平西域。朝廷已将西域拱手让给土番,近期土番可能就会发兵西域,但不会殃及曲阳县城,我们也不会跟土番正面冲突,因此这里暂时不会增派重兵防守。派我到这里的任务也只是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而已。” 听了张天赐的话后,谭镇守及其手下众人才纷纷明白过来,几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难怪,城中最近确实有许多传闻,说是土番国会攻打西域,有的还说连曲阳县也难以幸免,一时人心惶惶,一些大户都纷纷准备南迁了。”谭镇守摇头说到。 正在这时,门外传令兵来报,说朝廷信使到,有重要文书要传谭云跃镇守。 谭镇守看了下张天赐,天赐点头示意后,他率几名部下来到总兵府大门口迎接。 大门口停着一辆官车,后面跟着三骑快马,车旁站着一位身着官吏服饰的人,谭镇守上前作揖相请,寒暄了两句后,将此人请进了帅府大堂之上。 那人在堂上拿出所带文书,照本宣科地读了起来,大概意思就是朝廷现任命骑兵营副督军张天赐接任曲阳县总兵一职,并拜平西督军,统领曲阳、近江、马关山等三个县城的兵马,为朝廷镇守西部关口,以防土番和叛军南下。又任命谭云跃为副总兵职务。 张天赐和谭云跃两人上前拜领任命书,使官验核了天赐所持的令牌后,才将任命书授予了他。交接完毕之后,谭镇守忙命人将一众官差安排到官驿歇息。 第二天,天赐校场点兵,传令全城三军齐聚北校场,他与谭副总兵及众将分坐于中军帐中,全军校尉以上将官,列队于帐前听令。 谭副总兵向众将宣读了朝廷的任命文书,向大家介绍了新上任的张总兵大人。 张天赐简单讲了几句勉励之词,又向大家询问了各兵种的数量及任务后,重新安排调整了城防部署,又任命由刘九斤为主帅,并从各兵种选取善骑的士兵以及召募的新兵组成一个一千多人的铁骑军。 众军官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伙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新任的总兵大人,纷纷啧啧称奇,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这时,一个校尉官来到队列前,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不住磕头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冒犯总兵大人,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小的一马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一边举过头顶一边不住救饶。 站在帐前两边的陈进武一看那人正是那天在西门上值守的官差,便上前接过银票揣进怀里,抬腿将那厮踹翻在地上,说到:“你这厮在县城门口盘剥的银两恐怕不止这些吧,限你一日之内,将所收刮来的财物悉数上交,否则,当由军法处置!” 那厮在地上就地一滚,然后爬起来,一面点头应承道:“一定如数上交,一定如数上交。”一面灰头土脸地蹿了出去。 众官兵见状都不得哈哈大笑起来,也有些将官却不由得低下了头,冒出一身冷汗来。 第八十八章 盗马 酉京隆盛镖局总镖头郑成盛率领的镖队在曲阳县城逗留一晚,次日作了些后勤补给,用过午饭后,准备出发上路了。 在客栈的大院里,镖师们经过一晚的充足休息,又吃了几顿好饭菜,个个精神饱满。大家都在将各自的行李搭上马背,系好马鞍,准备着镖头一声令下,就上马出发了。 两个店小二将马车推出来,将马儿套好笼套后,两个身强体壮的镖师抬着那个箱子出来,在郑总镖师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抬上马车放好。 待一切收拾妥当,郑总镖头正准备下令出发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听见一个汉子的声音传进来:“我听见我的马在里面,你们得让我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汉子就闯了进来,拿眼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奔向镖师陈近山所牵着的枣红马,边走边说:“真在这里啊,可算找到你了。” 陈近山抬手挡住那汉子,说:“你干什么的,在此胡说些啥?” 那汉子也不看陈镖师,就伸出手来想要摸那枣红马的头,“就是它,就是它,这是我的马啊,找得我好辛苦!” “什么就是你的马,给我滚!”陈镖师猛地一掌推向那黑衣汉子,若是平常人,可得被这一掌推出支一丈开外,摔个七仰八叉的。可那汉子并未有半点退让,只是将身子一侧,陈镖师那一掌就擦着那汉子的胸口滑了出去,半点没有吃着力,陈镖师虽然只是用了三成力气,身体也差点失去了平衡,向前栽了出去。 陈镖师这一失手,差点出了洋相,他立马伸出左足在地上一点,拉开一个弓步,借身体前倾的力量,全力打出陈家拳的一招--猛虎出山。由于刚才推的那一掌被那汉子从容避过,陈镖师觉得此人并非寻常,所以这一拳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并没有丝毫保留。 “呯!”地一声,那汉子被重重地一拳击中胸口,身体立即向后弹飞到一丈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见那汉子口中啊了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众人见陈师哥突然间出手伤了人,都纷纷过来拉架。几个师父将摔在地上的黑衣汉子扶起,一边给他擦拭嘴角的鲜血,一边将水来喂他。 陈镖师因先前有些恼羞成怒,才使出一记重拳,不想这汉子并无什么真正功夫,竟被伤得如此之重,这到叫他心里十分愧疚,有些抱歉地说:“你,你为什么说这是你的马啊,这马已经跟我很久了,你,你这不是胡说吗?” 那汉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说:“我可没有胡说,这就是我的马,三个月前,在晋北县城里,带它去兽医那里医治时,不小心被人盗走了。我由北向南,这一路都在注意寻找这匹马,今天就在这儿撞见了。” 他抬手抹了抹眼泪又说到:“这马有软骨病,时常会发作,至今还没有医好呢。” 众人听了都有些糊涂了,三个月前,他们确实在晋北县城里待过,可陈镖师这匹马跟随他已经有一年多了,再说也都没发现过这马有什么软骨病啊。 陈镖师听他这样说当然是愈发气愤不已,立即抓住马的缰绳,欲将马儿牵到汉子面前,让他看个清楚。可是那马突然四肢一软,跪到在地上,马头也垂了下去,口里还吐出一些白沫,竟然当场范起病来! 看到这场景,众人正在惊异不已,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停在院中的那辆马车上套着的两匹马儿,发出了一声惊鸣,像是受惊了似的慌乱地摇着头,马蹄儿在地上胡乱刨着,同时,那本来应该是已经封死了的马车厢的后盖,也突然弹开来,向上扬起,整个车厢就豁然洞开了。 郑总镖头心头猛然一惊,心想不好,立即快步来到马车前,将车厢的前门帘一挑,往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木箱竟然不见了! 这客栈的大院,只有正前方一个大门,两侧都是高墙,后面是客房,这马车正在大院的中间停着。而这么大这么重的一个木箱子,竟在众人的眼下悄然地消失无踪,真是匪夷所思。郑总镖头回头望了下众镖师们,眼光似乎是在寻问,刚才有谁看到了什么情况?而众人都疑惑地摇摇头。 “快追!”郑总镖头已来不及多想,他从腰间拔出宝剑一挥,指挥着众镖师分成三路,一路从前门追出去,一路从后院门追出去,最后剩下几个没有骑马的脚夫们,就立即返回客房楼内,挨户查找。 陈镖师因自己的马突然病到在地,无奈之下,只好带领着最后这一路人马,返回到客楼上,挨户盘查。顷刻间,大家就一轰而散,只把那个受伤的汉子孤零零地丢在大院之中。 郑总镖头带着从前门追出来的这路人马,一路边追边找,没见到半个可疑的人,眼看就要追到城门口了。 郑总镖头心想不对,这个人如果背负着这么重的箱子,断无可能跑得这么快,他一定就在附近躲藏着,他又马上想起那黑衣汉子,虽然箱子失踪不可能是他出的手,但他突然间来挑起事端,肯定是盗箱人的帮手,断不可放走他。 想到这里,郑总镖头立马调转马头,带着人马又向着客栈急驰而去。不一会儿,便回到客栈门前,郑总镖头毫不迟疑地就骑着马一头冲进了客栈的大门,然而大院里刚才躺着那个黑衣汉子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那匹发病的枣红马儿也不见了。 这时,陈镖师从客楼上冲了下来,来到郑总镖头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刚,刚才,我在楼上,看,看见那汉子竟骑着我的马跑了出去,我就看他,不,不像好人,还是让他给得手了,唉!” “我呸!你以为他是来偷你马的吗?”郑总镖头骑在马上一阵痛心疾首,“你们,你们赶快在客栈周边给我仔细寻找箱子的下落,另外派几个人立即去将那黑衣汉子给我追回来!”说完,郑总镖头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竟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破案 天赐一大早叫来刘九斤,让他带几名亲信随他一起去城中去巡查一下,看一下各路官兵对他的布防指令是否执行到位。 天赐带着刘九斤等一行人,一面在城里四处巡视,一面向刘九斤询问准备如何筹备铁骑军。在路过一家叫佳客来的客栈时,天赐想起了昨日与他一起进城的郑总镖头,寻思他们今天可能就要离开了,就想进去跟他道个别。 一行人下马步入了客栈大门,却见里面已经是乱作一团,好些人围在一起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赐走上前去,看见几个镖师模样的人正从地上搀扶起一位长者,定睛一看,那人却正是郑总镖头,看上去形容焦悴,眼神迷离,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天赐急忙上前伸手扶住镖头,连声呼唤:“郑师傅,郑师傅,醒醒!”郑总镖头睁开眼一看,发现天赐站在面前,就挣扎着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天赐说道:“让兄弟笑话了,这次护镖居然在这里着了道,失了镖,几十年的道行和江湖名声尽毁于一旦啊。”说罢连连摇头叹气。 郑总镖头突然发现天赐穿着一身官服,有些不解,向天赐问道:“兄弟,您这是。。。?”。刘九斤接过话来说,这位是曲阳县城新上任的总兵大人,统管三城兵马,拜平西督军的张大人。 郑总镖头与众人听罢,立马肃然起敬,纷纷抱拳作揖,天赐一一回礼,并让大家不必拘礼,又问郑总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从头讲来。 郑总镖头只好将今日午后的事情一一讲来,众人又七嘴八舌的作了些补充,天赐也算是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天赐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了那箱子的大小和重量,又问那个黑衣汉子被打倒的地方和那枣红马发病的地方,众人都指给他看了。 天赐便在这两处地点上仔仔细细地观察,还蹲下来不时伸出手来在地上摸找一阵,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指着那辆马车问道:“那箱子就是放在那辆车上不见的吗?”郑总镖头和众人都点头称是。 天赐便来到车辆停放处,将马车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仔细探查了一番。过了片刻,当他从马车上下来时,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机巧。 天赐走到刘九斤跟前,跟他耳语了一阵,刘九斤点了点头,就立马带着两名护卫转身出了客栈的大门。 天赐见九斤离开以后,才转身回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那个黑衣人盗走了箱子。”郑总镖头听言后附和道:“我也发觉此人是内应,以寻情滋事打掩护,配合盗贼下手盗取了木箱,可惜让他给跑了,没有抓着。” “没有其他盗贼,就是这个黑衣人一个人干的,是他偷走了你们的箱子。”天赐很肯定的说道。 众人一听都大吃一惊,又都纷纷摇头表示不可能。有人说那黑衣汉子被伤得很重,不可能拿动箱子了。又有人说,箱子被盗时,那黑衣人还躺在地上,怎么可能是他拿的箱子。再说那箱子十分沉重,两个抬都吃力,他一个人怎么能轻易拿走? 天赐走到那个黑衣汉子被打伤的地方说:“这人并非普通寻常之人,而是身手不凡的武功高手,他也并没有被陈镖师所伤,你们想想看,他既然能轻易化解陈师傅出其不意的一掌,又怎会被陈师傅顺势而出的一拳所伤呢?受伤是他伪造出来的现象,你们看那地上的血迹,其实是番茄汁与胭脂混合成的,仔细一闻就知道了。” “至于那匹发病的马,其实是这人以暗器的手段造成的,可能是他暗中弹射了银针,刺中了马的胃经穴,银针上又涂抹了‘麻黄散’,造成马匹四肢瘫软,口吐白沫的现象。稍后,趁你们不在之时,他给中了针毒的马匹喂了‘甘草灵芝粉’,让马儿立即恢复如初。”天赐说着又转身来到那枣红马发病的地方,从地上捻起一小撮灰白的粉末,“你们看,这就是黑衣人喂马时落在地上的药粉。” 众人有些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黑衣人是如何偷走箱子的。 “其实当你们发现箱子不在的时候,箱子还并没有被偷走。”说着天赐来到停放的马车后面,让大家跟他过来看。“这辆马车昨晚就被做了手脚,车厢底部已被拆开,做了个可开合的机关,然后在车厢底部加了个暗格,可接住滑落的箱子。”天赐示意大家蹲下来,查看马车厢的底部,果然如他所说。 “黑衣人趁大家不备的时候,以暗器触动机关,车厢后盖弹起的同时,车厢内的这块底板翻动,将木箱翻落到车厢下的暗格中,大家一看车厢中的木箱不见了,马上就会想到是有人破坏了车厢后盖而盗走了木箱,其实不然,当大家追出去时,木箱正呆在车厢底部。” 天赐继续说到:“那黑衣人见大家都分别追了出去后,就立即翻身起来,先给马儿喂了药,又从车厢底部取出木箱,然后就骑上马,带着木箱,从容而去了。” 这时大家才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想不到这么一大帮人,还是长年走江湖的镖师们,竟然被一个人捉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个个是又恨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郑总镖头此时也是一声仰天长叹:“唉,只怪我,这一路从险恶的北域过来,终于进了汉人之地,就有些大意了。想不到这曲阳地界竟有如此高人,算计精妙如此,以一人之力就破了我等众人的严密守备,也毁了我郑成盛的一世英名啊。”说罢竟然顿足捶胸,嚎啕大哭起来。 “郑大哥也不必着急,我已派人去四个城门盘查了,如果来得及,也有可能将盗贼当场挡住。”天赐安慰郑总镖头道。 “那我这里众人都见过此人,应当立即去各城门配合官兵盘查才是。”郑总镖头听天赐如此说,心中又升起了一点希望。 “那到不用,此盗贼算计精心,手法奇巧,断不会贸然出城的,可能马匹、衣物甚至容貌都已更换,哪里是你们还能认得出来的。我吩咐各城门盘查的重点放在那口木箱上,但不知木箱里装的是些啥东西,如果盗贼打开箱子,将箱内物品重新分装,那就非常不好查了。”天赐拿眼看了看郑镖头,似乎在问他知道箱内的东西吗。 郑总镖头听言后,又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也没有正面回答天赐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地说道:“那可就糟了,那可就糟了啊。”但看上去他似乎应该知道箱内是些什么东西。 第九十章 腰牌 天赐见郑师傅没有明说,就对他说到:“郑大哥,可随我到客房中一议,我有事想要当面请教一下。”说完天赐就向一间客房走去,郑总镖头也只好跟随走了进去。 到了房中坐下以后,天赐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给郑镖头,镖头接过来一看,是一块腰牌大小的竹片,上面雕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锦鲤。 见到此物后,郑镖头大吃一惊,连忙问天赐:“这是哪里来的物件?” “是在车底的暗格中寻到的,如果不是贵镖局的东西,那就必定是那盗贼留下来的了,看来郑大哥认得此物?” “嗯。”郑镖头稍作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到:“这个东西是武治年间,京城皇家的一个秘密组织‘禁军卫’的腰牌。” 接着,他向天赐讲述了这个组织的由来。 当时京城中的禁军势力非常庞大,仗着在朝中的影响力,禁军的各级官员结党营私,贪污腐败的现象很严重。后来宇文家长公子宇文浩天升任禁军统领后,为了督查禁军军纪,惩治军内结党腐败,从禁军中抽选了极少数的精英成立了‘禁军卫’这个组织。虽然当时只有三五十人,但却十分了得,不到一年时间将禁军中的不法官员统统肃清,军纪军容大大提升,在民间也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后来就连当时的皇上也借用这个组织查办了不少大案要案,清除了不少异己分子,所以深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逐渐成了专为皇家服务的御用秘密组织,专门负责对一些朝廷要员的情报收集、秘密侦察、抓捕甚至暗杀的事,势力十分了得,规模也扩大到数百人之众。 “他们的腰牌上就是一只锦鲤,据说是取自宇文家族的族徽,有的腰牌上刻有一“钓”字,这类人专门负责设局、侦察,有的是刻有一“捕”字,是专门负责抓捕和执行的。所以民间又将他们称作‘捕钓局’。”郑镖头指着竹牌上的图案向天赐说到:“这个竹牌上没有刻这两个字,说明此人是主管这两类人马的长官级人物。” 天赐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解地问到:“既然郑大哥是为朝廷押镖的,怎么朝廷又派出这个什么捕钓局的人来行偷盗之事呢?” “不是的,这个捕钓局在十多年前就已被解散改组,早已不存在了,而且到了后来与此有关的人员全部作为异党分子抓捕或杀害了。”郑镖头继续讲到。 宇文家族长公子宇文浩天封王之后,调任北域,成了镇北王。当时的禁军和禁军卫中少数的中高层官员跟随宇文浩天去了北域,其余的仍留在了京城。 宇文浩天调任后,禁军统领改由皇后的胞弟黄慎元担任,黄慎元上任后,就将原来的‘禁军卫’改制组成了‘天机处’,‘天机处’的人都在臂膀上纹着一只猛虎刺青,民间又将其称作‘黑虎堂’。从此之后,‘禁军卫’或是‘捕钓局’就从世上消失了,直到数年之后,宇文家族因谋反罪而被诛九族,‘天机处’又对原来‘禁军卫’的人进行了一场血雨腥风的肃清,绞杀了很多被认为与宇文家族有关联的人。之后‘天机处’(黑虎堂)又进行扩充改编,从禁军中脱离出来,成为了一只真正由朝廷指挥的秘密组织,当时的皇上武北昆指定内侍卫大臣乔本生亲自担任‘天机处’(黑虎堂)的统领,直接向他本人负责。 武北昆利用‘天机处’(黑虎堂)对朝廷内外的拥嫡派以及宇文家族的同情者进行了疯狂的剿灭。‘天机处’(黑虎堂)也权倾一时,可不经司法机关批准,就能随意监督缉拿臣民,肆意捕杀,在京城内掀起了一阵令人胆寒的血雨腥风。 “那时候,你要是有一块这样的腰牌在手上,便可能随时掉脑袋。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只是很长时间都没人再看到过这东西了。”郑镖头举起手中的腰牌对天赐说到。 “那么可以认为是镇北王宇文浩天的人盗取了箱子吗?”天赐问道。 “嗯,可能吧。”郑镖头点头道。 “为什么呢?这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呢,你一定知道吧。”天赐追问到。 郑镖头低头沉默了片刻后,说到:“箱子里其实是一些文书账册之类的东西,是从晋北县城里的一个商人手上接的镖。这趟镖是某个朝中重臣托给我家老板的,镖银足足有两大箱子,都提前付清了,但委托人却把我家老板十一岁的三儿子给接走了,说是请到府上去陪公子一同玩些时间,等镖送到了就可接回来,分明是当作了人质。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说完,郑镖头痛苦地将头埋进双掌之中:“是我害了三少爷啊!” 天赐拍拍郑镖头的肩头,安慰了一阵,他本想把自己身上那块玉璧让郑镖头看一下,看他是否知道由来。但他听他所说的话里,对宇文家族所知也并不太多,甚至都不太清楚双鱼就是宇文家族的族徽,所以就没再提这事。 “郑大哥,既然里面装的文书和帐册这类东西,我便马上下令城内外各关卡,针对此类物件严加盘查,全力将郑大哥所丢失的镖物追回来,郑大哥暂且不要太着急,且给我一两天时间。”天赐虽然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十分清楚,想要追回镖物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只是安慰一下郑大哥而已。 “事不宜迟,兄弟我先告辞回去,好作安排。”天赐站起来拱手作别。 “且慢!”郑镖头站起来说:“这个东西你拿去吧,缉拿盗贼的事还让张大人费心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个情我郑某人领了,将来一定全力报效。”说罢,将手中的腰牌拱手递给天赐。 “郑大哥客气了,这只是我本职所在而已。另外,这腰牌是那黑衣人留给你的,一定有所指示,你还是留在身边,将来说不定有所用途也不一定。”说完,天赐跨出客房大门,领着几个官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第九十一章 谋局 陈劲超按照宇文王的指示,派遣偏将卢广才率五千兵马到固橦关城外埋伏,以接应赵简将军一行人之后,自己率近七万人马仍经北部大山原路返回了兴径县城。 宇文王见到陈大将军后笑问道:“陈将军此行辛苦了,不知有何收获没有?” 陈劲超向宇文王详细讲述了银都府的情况,他向宇文王分析说到:“以我看来,土番已经放弃了北域草原,侵吞中原已是其势在必行的策略了。” “依将军看,土番国现在已经具备了侵吞中原的实力了吗?” “这个到是不好说,我部一直未曾跟土番国主力正面交手,只是在解救兴径城时围剿了一小部分土番部队,到是觉得其战斗力已非十多年前的土番可比,确实大有增长。” 陈将军想了一下,又说到:“我到了此县城以后,组织兵民重建城墙之时,也视察了一下之前的战场和废墟,发现土番军队的武器是大有变化,战场遗留下的土番弓箭手射出的箭支上,全部装有精铁铸造的箭头,冶炼工艺跟中原已是相差无几,连投石机发射的也基本上是生铁铸就的实心弹,这对于缺乏铁矿资源和冶炼技术的土番国来说,确实有点令人难以置信。想当年我们在北域跟土番交手时,那时他们的弓箭头还多是用牛、羊骨来制而成的。” 听了陈将军的话后,宇文王背着双手向前走了几步,回头过来说:“你说得很对,这些年来,土番国正是利用中原的铁矿资源和冶炼技术,大大改善了武器装备,才有能力一统北域各个番国,并产生了觊觎中原狼子野心。” “哦,难道大王是说土番是从中原获得的铁矿资源吗?” “是的,不仅是铁矿资源,而且有各类制成的铁制兵器。我早几年就着人调查此事了,发现土番是从中原北部的晋北县城走私了大量铁制兵器,规模之大,绝非是私家作坊能够提供的,很可能是皇家的兵器库涉嫌参与了交易。” “那岂不是私通卖国之罪,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陈将军闻言大怒道。 “在我的人刚刚掌握一些线索时,土番国突然发兵南进,攻占了包括晋北县城在内的北部区域,接管了铁矿和兵器制造厂,更加肆无忌惮制造各类兵器。甚至开始制造用于武装巨人的大型盔甲,以后铁甲巨人将成为土番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利器。” “巨人?土番国有这样的人吗?”陈将军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还记得给你带路去攻打银都府,半途中失踪了的伍魁吗,他就是巨人的后裔,但真正的巨人,人称‘大脚怪’,群居于北域深山的一种野人,比伍魁还要高大魁梧得多。我估计土番国已经捕获并驯服了一些大脚怪,这一点从我们截获的一些土番人专为巨人打造的盔甲可以证实。我已派赵简带人潜入固橦关,一是打探伍魁的下落并设法救回,二是摸清巨人战士的情况,以求应对之策。” 陈将军想起了解救县城时所见到的伍魁,再想像一下比伍魁还要高大威猛的巨人战士,心中不免有些不寒而栗。 “另外还有件事,就是朝廷可能已经获悉土番国拥有巨人战士这一利器,因此,不惜以放弃西域为代价,同土番国签定了停战协议。下一步,土番国可能马上就会进攻西域了。” “这是借刀杀人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陈将军焦虑道。 “无论如何,我得马上回师桐原城,绝不能失信于镇西王,更不能失信于天下人。虽然固橦关及北域疆土并不是从我手下丢失的,但我也难辞其咎,若我再任凭西域被土番拿下,我宇文王还有何脸面面对中原百姓。” “好的,我马上就去集合队伍,跟随大王一起回防桐原城,一定把土番从西域赶出去。” 宇文王把陈将军招呼到案前落座后,对他说到:“我已有了安排,你不必跟我回桐原城,以目前情况看,土番大军压境,敌我兵力悬殊,再加之土番的巨人战士,桐原城乃至下马关城都很难守住,此次就算我部兵马全部回防,也是九死一生,难以保全西域不失。所以我只带五万人马回防桐原城,这样一来,土番忌惮我部后面还有十万兵马,不敢以全部兵力进攻桐原城,对他们形成牵制。” “那您是让我率队从后面围攻土番,以形成夹击之势?”陈将军问道。 “非也,这只是让敌人有这样的错觉而已。待土番进攻西域之战打响后,你所率的十万兵马,让赵简和卢广才各领四万兵马,攻打距兴径县最近的合庆、江兴两座县城,而你率两万兵马悄悄西上,直取晋北县城。” 陈将军连连点头称是,但又有些不明白,他问道:“晋北县城,是敌方兵工重镇,有重兵防守,且地势易守难攻,为何仅遣两万兵力进攻,而合庆,江兴两座小县城,却各派四万兵力攻打呢,这样派兵是否有些头重脚轻?” 宇文王笑了笑说到:“晋北县城位于群山之中,地势险要,加之有重兵防守,就是给你十万兵力,你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攻取下来,所以你只能智取。合庆、江兴两城虽小,但派重兵是为了迅速拿下,给土番造成威逼之势,北域各城的土番兵力会立即集结救援。我军只攻下城池而不守,待敌人前来救援时,主动弃城,卢广才一部率队回防兴径县,赵简一部则西上与你汇合共守晋北县城。” “那我该如何智取晋北城呢?” “赵简将军先前在途中截获敌方四车货物,正是在晋北县城打造的巨人铠甲,本是运往中原前线的,因误撞我军而被截获,通关文书一应俱全,现在赵简手中,你待他回来后取得文书,并带着四车货物前往晋北县城,骗开城门后,设法率两万人冲进城中,迅速控制铁矿场和兵工厂,与敌方形成对峙,随后赵简的五万人马赶至,内外合围,此城可下也。” 闻言后,陈劲超不禁拍案叫绝,连呼“妙计、妙计!” 随后,宇文王随即下令,让两名副将路飞和秦怀天点齐五万将士,收拾行装,一个时辰之后,跟随他回师桐原城。临行前,他向陈劲超交待到:“拿下晋北县后,务必死守,若到万不得已,不得不弃城时,要做好一件事。” “毁掉铁矿场和兵工厂,对吧?”陈将军很有把握地说到。 “呵呵,”宇文王笑道:“那到不必,要知道开发一个铁矿出来也是很不容易的,岂可轻易毁之,你只需要将矿场和兵工厂里的熟练工人全部随军带走即可,没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土番守着一个铁矿也是一时没有办法进行生产的。” 陈劲超抱拳答道:“请大王放心,在下已铭记在心。” 第九十二章 巨人 听闻中原停战,土番随后将发兵攻取西域,楚为天总兵正急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本来县城的兵力就比较薄弱,宇文王出征时又带走了十五万兵马,现在城内仅有不足五万的兵力了,如何抵抗土番国数十万的军队呢。 令他着急的,一是镇西王没有答应派兵来援,而是让他火速联系宇文王搬师回防;二是他想到宇文王一贯是料事如神,此番发兵并不是如镇西王所愿的南下进攻中原,而是莫名其妙的北上而去,定是早已料到今日局面,哪里还会重返火坑呢。 没想到正在此时,信兵来报,宇文王率部队返回桐原城了,当下距离县城不到十里路途。 楚总兵闻言是又惊又喜,连忙梳妆整齐,带领一众人马,亲自出城迎接。 一行人迎至城外二里,见到宇文王时,楚大人连忙下马,上前拱手相迎,一时禁不住热泪盈眶。 双方一阵寒暄之后,楚总兵才发现宇文王只带了五万人回来,不免心中起疑。 宇文王见状,对楚总兵叹了口气说到:“唉,不瞒你说,此次土番来犯,是我等的数倍兵力,且还有一种密秘的攻城利器,桐原城势必失陷,就算我将人马全部调回也是守不住的。所以我留了一手,派十万军队将来从后方制敌,以做外应。” “那大王明知守不住,又为何回来相助呢?”楚总兵大惑不解。 “守不守得住,我也得回来守,镇西王于危难之中慷慨相助,楚大人也待我不溥,我不能见死不救,被世人所唾骂吧,所以我回来是取于道义啊。”宇文王拍了拍楚总兵的肩头说到。 “在下知道大王足智多谋,一定有破解之策,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数十万百姓惨遭涂炭吧。”听了宇文王的话,楚总兵既是很感动,又是很着急。 “桐原城守不住,但下马关还是可以守一下的,我们把全部兵马和人力都集中到下马关,利用关城险要的地形地势,可以跟土番军队对抗一番,只要形成相持局面,我们就有机会破解,乃至翻盘。” “您是说要弃守桐原城吗?” “是的,这一点上,我们必须统一,保存实力,退守下马关。但桐原城也不是供手让给敌人的,我们要‘佯守’” “‘佯守’?是什么意思,我倒是只听说过‘佯攻’,还没听说过‘佯守’。” “对,就是摆出一幅要严防死守的架势来,一是可以掩护主力撤退,二是要引诱敌人全力进攻,要让他们吃点苦头,不能白白地葬送掉桐原城。具体方案,我们入城后再慢慢商量。”说罢,宇文王继续率领着部队向桐原城内昂首挺进。 宇文王进城后一连多日在总兵府与楚大人商讨如何排兵布阵,与此同时,派人组织城内百姓有序地向下马关及周边县城进行转移。 桐原县城内所有官兵按照制定的方略开始布防准备和演练,城内笼罩在战前的紧张氛围中,但一切都悄然有序地进行着。 这天一早,楚总兵急匆匆地来向宇文王报告情况,他递给宇文王一封信件,说:“这是今天刚收到的。” 宇文王展开信件,见上面写着:土番大军已至青峰岗,距桐原一百多里,估计二天后将抵达。建议你军弃守桐原,速撤至下马关。落款是,贤侄天赐。 “这个天赐就是先前跟讲过的,那个曾帮助桐原击退朝廷数十万大军围剿的道家弟子。他后来加入朝廷军队,在中原抵抗土番侵略,屡立奇功,现在被朝廷委任为曲阳县的总兵,负责监控西域战况,任务是阻止西域失守后,西域军队向南部转移,也就是防止我部向南部突围。”楚总兵介绍到。 宇文王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就是令千斤提到过跟我有些貌似的那个年青人吧,这人倒是个热血青年,也很有见地,我希望有机会能早点见一见他。”说罢,他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几个字:多谢,英雄所见。遂令人将信交还给天赐派来送信的特使。 果然,第二天傍晚,土番的军队抵达了桐原县城,在城外数十里处扎下了营寨,连绵十多里,规模之众,早已超过上次朝廷西征之时。 第三日清晨,数万名在桐原县城城头上严阵以待的西域士兵们,都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清晨的薄雾遮挡住了远处的群山和平原,大家都看不见远方的情况,但每个人都清楚地感受到土番军队向前推进的阵列发出的轰鸣和节奏,带动着空气和大地都在有规律的抖动着。 终于,在远处的薄雾中出现了土番军队的身影,黑压压的一片,整齐而快速地向前推进。在最前面的是弓弩部队,后面紧跟着的是投石车和攻城部队。 随着土番军队的推进,越来越接近桐原城时,土番大军开始了冲刺,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打前阵的部队冲至了双方射程范围内,近万名弓弩手向着城墙上万箭齐发。 土番军没有想到,城墙之上却有更为猛烈的还击,数万只弓箭如爆雨般倾泄下来,近千架投石机也同时发射,顿时弓箭和飞石遮天蔽日向城外敌军飞去,一时间,城下的敌军只感到天都黑了下来。 这一轮反击后,土番军队丢下一片伤亡的士兵就向后撤退了,但并没有仓皇逃窜,而有较为有序地向后方部队靠拢。 首轮反击取胜后,西域士兵士气高昴起来,但他们却不得不按照命令,其中一半的官兵必须马上从城墙上撤离下来并向西部撤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大好的形势下却要主动撤退呢。 剩下的士兵也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的士兵仍坚守在城墙上,另一半退至二线,随时作好撤退的准备。 这时在城墙上的士兵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近百个巨大的物体从敌军阵营中缓缓走出来。那是什么?这些巨大的物体浑身闪烁着金属的光芒,象一个个竖立起来的金属战车正向前行走着。 随着这些物体走近,城墙上的战士们看清楚了,那些物体是一个个从头到脚覆盖着金属铠甲的巨人们,足足有三到四人那么高,它们整齐而缓慢地向前走着,每个巨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状的武器,不,不是树枝,其实就是一棵大树。有些巨人将手上的大树举起来挥舞着,就像挥舞着一根小木棍。 眼前这幕让城墙上的官兵们不寒而栗,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弓箭,看着巨人们一步步向城墙走过来,手心中不由得浸出了汗水。 第九十三章 弃城 巨人们跨着巨大的步伐向着城墙走来,不时地挥舞着手中的树干,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每个巨人身后都跟着一大串土番士兵,也大声呐喊着,雄赳赳地走来。 随着巨人们越来越近,城墙上的士兵们有些慌乱了,一些战士提前射出了手中的箭,那些箭还没有飞到巨人面前就无力地栽向地下。 更近了,巨人们已经进入了城墙上的射击范围,那些巨人似乎变得更加高大了,仿佛伸手就能够着城墙上的士兵。这时,随着一声令下,城墙上弓箭和投石机一齐发射,箭雨和乱石向巨人们飞去。 巨人们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那些箭就像投向巨人们的一把小小的竹签,碰着巨人身上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叮叮铃铃”的响声后,就纷纷被弹落在地上。砸向巨人的飞石更像一把小石子一样,被巨人的铠甲弹飞了出去,一点影响都没有,这阵箭雨飞石,对巨人来说就像一阵轻风拂过,它们一如继往地向前走着。 转眼间巨人们就来到了城墙前,它们举起手中树干向城墙挥去,有的用树干在城墙上胡乱划拉着,有的用树干向着城墙上用力猛砸着,顿时城墙上一片混乱,好在城墙上的士兵撤退得比较快,一会儿就没剩下多少人了。 来不及逃掉的士兵,被巨人挥舞的树干打落,连同城墙垛子一同被打下城墙之下,顿时,城墙上所有的人和物都被巨人们击打得粉碎,一片血肉模糊的影像,让人心惊胆战,不敢直视。 城墙上完全失去的反抗力后,跟在后面的土番士兵开始冲出来,冲向城墙,搭起攻城云梯,奋力地向上攀爬。 巨人们还在用树干猛砸着城墙顶,仿佛要把整座城墙击跨一般,有两个巨人正用身体撞向城墙大门,眼看那厚实无比的城墙大门也快摇摇欲坠了。 这时,在城墙内的宇文军的大将路飞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注视着城墙上的战况,当他看见再没有人能从城墙上逃下来之后,将手上的令旗一挥。 在路飞大将的指挥下,几十名西域士兵冲向城墙脚下,将事先埋好的几百个油桶点燃,之后迅速跟随着路飞大将一起从西门上撤出了桐原城。 这边,两个巨人刚把城门撞开,突然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南门城墙都向外倒下,刚才还矗立在眼前的高大城墙瞬间就变城了一堆乱石,将无数土番士兵和近百个巨人埋在了其中,跟着又被一阵烈火和浓烟吞没。 过了一会儿,几十个巨人战士从废墟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丢盔弃甲地向土番阵地跑了回去。 后面的土番大军冲了上来,越过废墟冲进了桐原城,不一会儿功夫就完全占领了这座已经空空荡荡的城池。 亲临督战的德拥可汗,看着这个刚被攻下的空城,不知该高兴还是气愤。这是他第一次将巨人战士运用到战场上,巨人战士们那无坚不摧的战斗力和攻城能力让他十分满意,让他看到了称霸中原的希望。只是这些巨人还差一件称心如意的武器,这次出征很急,只能临时给每个巨人战士砍伐一颗大树作为武器,他已经下令后方加紧生产供巨人战士使用的兵器。 而令人气愤的是,就这么一座小小的空城就让他损失一小半的巨人战士,这令他心痛不已,认为自己有些大意了,毕竟这是跟他在北域相持了十来年的宇文王驻守的地方。为了防止再误入敌人圈套,他下令部队停止追击,先在桐原城驻扎下来。 宇文王在桐原城西部二十里处集结撤退出来的部队,并在原地等待最后一批退出来的部队到来。楚总兵有些担心土番军队追杀过来,想让部队先往下马关方向继续前进。宇文王则告诉他不必担心,土番军队绝对不敢贸然追击的。 直到最后一批撤退的士兵归队后,宇文王才气定神闲地列队整兵,清点人马后,确定此役西域军队损失了四百多名士兵,而据前线士兵观察,敌军可能损失了近两千名士兵,最重要的是,可能有三十多名巨人战士死于城墙之下。清点完毕后,近十万人马的部队才列装整齐地向着下马关从容挺进。 楚总兵派人立马赶往下马关城向镇西王禀报。他看到这支在宇文王率领下,整齐划一,士气高昂的西域军队,想起了当初宇文王从北域败逃至桐原城时的景象,不也是如此吗。他现在有点相信他女儿说宇文王当初也是有意退败而来的了。 镇西王接到前方线报以后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在宇文王亲自回防的情况下,桐原城竟只坚守了不到两个时辰就丢失了。当楚总兵派遣的传令兵到后,向他详细地叙述了战斗经过,听后,他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钢铁巨人?”他努力地在头脑里想象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当他听到近百个钢铁巨人出现在战场上,犹入无人之境,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就完全破城之时,镇西王惊讶得张大了嘴吧。 当他听说宇文王不仅从桐原城全身而退,且在守城之战中毙敌两千,还杀死三十多名巨人战士之时,更是不敢相信。他一开始的时候,有些担心宇文王是否故意将桐原城拱手让给土番,这样看来并非如此,宇文王这是故意用空城来诱杀土番国的巨人部队,可见宇文王这次回来是真心想要帮助西域抵抗土番。 镇西王又向传令兵打听到,此次从桐原城撤退回来的军队全是由原来的西域部队和新招募的部队组成,而宇文王自己所率的两万精锐部队并没有跟他回来,他只随身带了几个文官和侍卫队而已。这让他大为放心,速速传令,准备大开城门迎接桐原城的军队进城,他现在实在太需要有充足的兵马了,有了这十万人的军队,他现在至少在兵力上可以跟土番抗衡了。 第九十四章 坛子 下马关城的城门位于两坐高山之间的峡谷口,城墙依山而建十分高大,足有一般城墙的两倍之高,十分险峻。城门口前面是一片广阔的缓坡地,而在临近入口处,地势突然变得陡峭起来,要经过一段二十来丈长的急坡长能进入城门。 这段陡坡虽然不长,但车辆和马匹却无法通过,因此这里被叫作下马关。为了方便车马通行,后来在城门前修建了一座长长的引桥,引桥建成后,来往商贸逐渐增多,下马关城也日益繁华起来,成为西域的一个重要城镇。 宇文王与楚总兵率兵进入下马关城后,镇西王既想利用宇文王的能力来抵御来犯之敌,又怕宇文王挟兵自重,谋了他的权位。 他与王简一军师商量后,作出以下安排,他自己任城防总指挥,将随二人进城的十万人马全部交由楚总兵调配,安置在城防二线,兼顾城内防务,将下马关内其中十万兵马交由宇文王调配,驻守主城门,由李震山,司徒矅两位大将辅佐。另外的十多万人马由成广将军调配,作为机动应援部队。 宇文王倒也没有介意镇西王将他当作手下大将来使用,只是一心准备完善城防工事,抵御土番来犯。他先下令将城门口的引桥全部拆除,将筑桥木料作为守城的滚木雷石,另外又命人准备大量的细小石块堆积在城头。 士兵们心想着要对付巨人战士,应该多备些大石头才对啊,不明白弄这么多小石块是做什么,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按照命令执行了,数千筐碎石被抬上了城头。 一切布置妥当后,这天宇文王率领几名部下,在城头检查防御准备情况。这时一骑快骑来到城下叫门,城上士兵问他哪里来的,有何事,骑在马上的黑衣汉子大声叫道;“麻请禀报宇文大王,在下捕钓人陈更生,有要事相报。” 城头的宇文浩天听闻后,连忙府身向城下一看,便立即叫人打开大门,放人进来。自己也当即返身下城去见来人。 黑衣大汉进得城门后,下马向宇文王行了跪拜之礼后,起身从马身取下一跶行李,是两个黑布大包袱。他将两个大包袱拎到宇文王面前,说到:“奉大王之令,我部已经设法从酉京隆盛镖局手中劫得标物,请大王过目。” 宇文王示意下,贴身侍卫孟昆上前接过包袱,打开后里面是一堆帐册,他取出一本,呈给宇文王过目。 宇文王接过来翻看帐册,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最后他合拢帐册交给侍卫,说:“将这些都收好,切不可丢失。”他又笑着向黑衣大汉说:“更生啊,干得好,这次可得给你们捕钓局记上一大功啊。” 那黑衣大汉闻言后脸微微一红,连连摇头说:“这可不敢,大王,实不瞒您说,这次任务差点出了闪失。还是得益于您在江湖的人缘好,才侥幸顺利过关。” “哦,这是怎样讲?”宇文王闻主后颇有兴趣地问到。 “我们从镖局手上巧取了标物后,将标物重新包装,并在城内潜伏两日后才标物运出,我单骑搭载着标物出城后就向着桐原城方向而来,不想在通往县城的一条小道上竟有一队朝廷官兵设卡盘查。我看过往百姓只经简单盘问后就放行,以为就是一般的检查,没放在心上。” “当轮到我过关卡时,一个官兵上来问我马背上托的什么?我说是些书籍而已,那个官兵隔着布袋摸了一摸后,立即紧张起来,在他示意下,一队官兵当即上来将我团团围住,马匹也被牵住。我正在疑惑,那个官兵上来对我说,请我稍候片刻,我们长官要亲自向你问询。” “我本想反抗,但观察当时情势,我欲脱身到没什么问题,但要想带走标物是几乎不可能了,只好奈住性子,在那里等候。过了半个时辰,一个青年模样的军官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他下马走到我面前笑着问到,先生可是教书人,我说不是,他又说,既然不是教书人,这战乱时期不运粮食不运钱财,却托运了这么多书籍,真是好雅性啊。” “哦,此人什么模样?”宇文王有些好奇地问到。 “此人二十来岁的样子,中等个头,眉目清秀,不像个武人,倒像个读书人,但以我的眼光可看出此人骨格精奇,似是有武功的人。” “你看那人的五官长相跟我比怎样?”宇文王又问到。 陈更生回忆了一下,又看了看宇文王,有些吃惊地说:“你这么一说,我看他真还有些跟你相似啊,如果大王剃了胡须,那就更加如出一撤了,莫非此人跟大王还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那到没有,只是我早已耳闻此人,却一直无缘相见啊,哈,哈,你继续说。”宇文王笑着答到。 “我当时回答他说,是受桐原城内的一家达官贵人之托,代为运送这些书籍的。他当时就走向那马背上托着的布袋,我以为他要打开行李查看,当时就作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他可能察觉了我的意图,在马前站住了,并没有伸手拿下布袋,而是转身回来对我说,你的这位贵人已经不在桐原城了,桐原城已经被土番人所占,这前面有条向北的山间小道,可绕行至西域的下马关,你到那里去寻他吧。” “这位军官又让人拿来一个坛子,他将坛子递给我说,北有蛟龙,伏身西域。此为‘伏龙罐’,拜托你帮我将此物也带给这位贵人。说罢就让手下将我放行。 “我当下就沿着他指给我的路离开了,开始我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沿途一打听,当真正如他所说的情况,就日夜兼程奔下马关而来了,大王果然正在此处。”他说,转身回到马匹身边,从马鞍后的一个袋中取出了一个酒坛子似的东西,双手呈给宇文王。 宇文王接过坛子一看,是个灰黑色的,小酒坛子般大小的,圆滚滚的东西,说是酒坛吧,又好像不是,它没有平底,无法平放在地上,而且没有开口,只有一个小孔,也是被粘土牢牢封死了的,摇了摇,里面似乎装有酒水之类的。 宇文王也没弄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估计是坛好酒。他笑着说:“伏龙罐?可能是送给我的庆功酒吧。”他将坛子递给侍卫小孟,说:“把它收好,等我们击退了土番后再打开畅饮。” 第九十五章 巨石 拿下桐原城后,德拥命部队原地休整,并没有急于进攻下马关城,他在筹划着如何进攻宇文王亲自防守的下马关城,他知道下马关地势险峻,城墙高大坚固,巨人战士若是仅凭一根木棍,显然无法对城池构成威胁的。所以他也是在等着后方将巨人战士的武器运到。 二天过后,从晋北县城运来的巨人武器到了,一百根近五丈长,碗口粗的大铁棒,铁棒的一头是个磨盘般大小的铁锤,如果巨人战士手持这种铁锤,足可以够得着下马关高高的城墙,将上面的一切防御士兵和设施毁灭殆尽。德拥亲自视察过后,十分满意,他给这种武器起了个名字,叫做“死亡之锤”。 万事俱备后,德拥胸有成竹地率领部队向下马关城进发,三十多万人的大部队一直开到下马关城前不到二里路的地方才停住。 德拥仍旧和他的国师狄摩坐在高高在木台之上,不过这次拉着巨型木制平台前进的不再是牦牛了,而是由前后左右各两名,一共八名巨人战士推动着前行,好不威风。 德拥示意下,平台顶上的旗兵挥舞信号旗,调动部队排兵布阵,德拥将五十名手持长锤的巨人战士排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攻城兵和弓箭兵,长刀兵等。 德拥有了上次攻打桐原城的经验后,为防止意外,他没有将所有巨人都派到阵前。而且他认为有了“死亡之锤”的巨人战士,只需要几十个就足够攻破城池了。 攻城阵形排列好后,战鼓擂动,号声长鸣,在巨人带领下,攻城方队已经抵近下马关城下,呐喊之声,响彻云霄。 看见一排金属巨人领着上万的土番兵如潮水般地向城下涌来,城墙上的士兵都露出了惊惧不已的神色,虽然他们早已被告知土番将派出巨人战士攻城,但亲眼所见时,还是为之十分地震撼。 看着敌军从城前的斜坡漫上来,离城墙还有几十丈距离的时候,城墙上的司马曜大将发出一声号令,士兵们将数千根滚木从城墙上投掷下来。这些滚木落在斜坡上后,弹跳着向下加速滚落。 这些滚木对巨人战士来说,就像小木棍一般无关痛痒,或砸在腿上被弹开,或被它们一脚踢飞,一点都没有影响它们继续向前推进。 但越过巨人战士的滚木却把后面跟着的土番士兵砸倒了一大片,土番士兵们纷纷向巨人身后聚拢,以躲避滚木的袭击。 在号令的指挥下,巨人战士们也相互靠拢,为后面的部队形成了一道屏障。巨人战士们举起手中的长锤挥舞着,继续向城墙前进。 眼看巨人们已经来到城墙前的陡坡处了,司马曜大将再次发出号令,成千上万的西域士兵开始向城墙下倾倒碎石块,碎石从城下落下后顺着陡坡向下滚动,顿时在陡坡上形成了一道瀑布一般向下滚滚流动。 这些碎石对土番士兵的影响倒不是很大,但正在企图登上陡坡的巨人战士们却被碎石纷纷滑倒在地。起码有二十多个巨人在企图登上陡坡时,被滚动的碎石滑倒,七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有的还滚出去老远才停住。 巨人战士们这时发现,它们根本无法在这个碎石瀑布中登上面前的这个陡坡,无奈都只有在陡坡前面停止了前进。而在这个位置,它们手中的长锤无法够得到城墙顶部,只能凭空地挥舞着,对城上防御的战士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跟在巨人后面的攻城部队见巨人们无法再前进,只好越过前面的巨人企图越过陡坡攻击城门,但被城墙上铺天盖地的箭雨给射了回去。 巨人们在陡坡前站住后,城上的战士就停止倾泄碎石块,只是往下射箭,一旦巨人们企图尝试登坡,就马上往下倾倒石块。 就这样,土番部队在城墙前的陡坡处僵持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能攻近城墙的办法。见状,坐阵军中的德拥可汗只好鸣金收兵,来日再战。 听说首战击退了巨人战士,镇西王十分高兴,为了不让宇文独自一人抢去了风头,第二天,他率领几个文武大臣跟他一起登上城楼,准备亲自督战。 结果一上午,土番仅是出动了几批攻城部队在城下袭扰,都被西域士兵打退,并没有再派出巨人战士来攻城。 镇西王在城墙上看了一阵,回头大笑着对众臣说:“哈,哈,土番北蛮,这下可让你见识了我西域关城铜墙铁壁的厉害了吧,巨人也不顶用嘛,可惜本王今天没有看到那些个巨人究竟是个啥样儿,甚为遗憾啊!”说罢,正欲转身携众臣下城,这时忽听得城外鼓号齐鸣,杀声大作,不由得又回过身来向城外望去。 这时,从城外远处的斜坡上五十名左右的巨人战士前后排成两排,在鼓号声中列队向城池方向走来。巨人战士身上的金属铠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就像五十座金属城堡向下马关城池碾压而来,其阵势让人不寒而栗。 排成两排的巨人战士,前面一排二十多个一直走到了城墙下面的陡坡前才停止前进,后面一排二十多个巨人战士以及身后跟着的数万攻城部队却并没有紧紧跟上来,而是在弓箭射程之外就停了下来。 这时从后面的攻城部队阵列中推出了几十辆大型马车,每一辆车上都装满了巨型的石头,一块石头都足有磨盘般大小。 城墙上的士兵都做好了防御准备,十分紧张地看着城下的巨人们,不知它们准备干什么。 这时,只见站在后排的几十个巨人从大车上将石头搬了下来,抱在身上,向站在陡坡前的巨人战士走去。 站在前面的巨人战士转过身来,接过后面巨人送上来的巨石后,高高地举起,向着不远处的城墙和城门狠狠砸去。 几十块巨石一起砸向城墙,发出剧烈的撞击声,整个城墙都为之震动了一下。城墙的大门被七八块巨石砸中后,已经裂开几道口子,这倒是关系不大,因为巨大的包铁木门之后还有粗大的钢铁栅栏,十分的坚固,难以摧毁。 但城墙上的砖石却被巨石砸出了一个个不小的坑洞来,随着撞击,碎砖石纷纷落下来,扬起一阵灰尘。 城墙上的镇西王明显地感觉到巨石撞击的震动,他大吃一惊,心想这样任其攻击,再坚固的城墙都会被摧毁无疑。当即下令城墙上的士兵进行反击,顿时间,滚木雷石,弓箭强弩一齐向着巨人们倾泄而下。 然而这些东西对城下的巨人战士来说,就像一阵毛毛雨落在身上一般,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巨石仍然被一轮又一轮地砸向城墙,城墙随着巨石撞击而晃动着,城墙上的守兵们也乱着了一团。 如此情景让城楼上观战的镇西王吓得浑身直冒冷汗,面无血色,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第九十七章 烈酒 宇文浩天站在城头看着土番巨人又开始一轮一轮的将巨石砸向城墙,现在墙体的三分之一差不多都被毁坏,照此下去,用不了两天,城墙就会被完全摧毁,宇文浩天脸上露出了几分焦虑的神色。 守城士兵的各种武器和办法都使尽了,都奈何不了这些巨人战士,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破坏城墙吧。最后宇文浩天决定冒险打开城门,派出一支部队冲出去,避开前面的巨人战士,直接攻击后面的土番攻城部队和运石头的车辆。 通过动员,由几千名士兵组成了一个突击部队。正午时分,下马关城门突然洞开,突击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他们绕过了猝不及防的巨人战士们,对在后面运送石头的土番部队给予了沉重打击,摧毁了运石车,将满车的石都滚了下斜坡。 虽然突击部队撤回时遭到了在陡坡前的巨人战士们的疯狂阻击,死伤惨重,每次都要丢下几百具士兵的尸体才能成功返回城内,但几次骚扰后,确实大大减缓了土番部队进攻节奏。 但随着土番部队加强了防范,突袭已经效果不大,加之伤亡惨重,宇文浩天决定停止继续派出突击部队。 为了表彰突击战士们的勇敢无畏,宇文王亲自来到城墙下,慰问突击部队的战士们。他看到虽然突击部队的伤亡很大,但战士们依然个个群情激昂,欲与敌人血战到底,很是感动。 一些百姓也主动前来慰问战士们,送来食品草药之类的东西。一位衣着体面的老人家,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将一辆大车上的酒坛搬下来,送到战士们中间,几个战士当即就打开酒坛子痛饮起来。 浓烈的酒味钻进了宇文王的鼻孔,他闻出来这可是上等的烈酒啊。他上前去对老人家表示感谢,问到:“老人家,这是什么酒啊,如此芬芳浓郁,闻着都醉人啊。” 老人家见是一位将军模样的人问他,连忙作揖答到:“这位官爷一定是外地人吧。这酒可是我们本地的特产啊,此地冬季异常寒冷,大家都喜欢喝几口烈酒来驱寒。因此很多人家都会酿造这种烈酒,它有个名字叫做伏龙酒。” “伏龙酒?”宇文王觉得似乎听过,他细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陈更生带回来给他的那个伏龙罐。 “对啊,说起这个名字还有个传说,下马关城以西不远的地方,有个大湖泊,叫做西越海,据说很久以前,这湖里有条恶龙,经常出来兴风作乱,袭拢渔民,咬食牲畜,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后来为了制服这条恶龙,有人出来组织村子里的百姓,将自家酿造的烈酒倒进了恶龙出没的湖泊中,不一会儿这条恶龙就被醉翻了,翻着白肚子漂在了湖面上。渔民这才划着小船将恶龙拖上岸来杀死了,从此以后此地才得以安宁,所以后来大家把这种酒叫做‘伏龙酒’。” 听着老者的讲叙,“伏龙、烈酒”这两个字眼在宇文浩天的脑海里盘旋,为什么张天赐大老远的托人送一坛下马关才盛产的烈酒来,有何意义,是在暗示什么吗?想到这里,他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刹那间恍然大悟,他随即高声叫到:“好!好啊!” 老者见他突然大声叫好,还以为他在夸酒好,也连声应道:“是啊,是好酒啊。”宇文浩天上前一步握住老者的手问到:“老人家,您店里还有多少这种酒,马上全部拉来,我们都要了。” “哈,哈,我店里这种酒还有好几百坛呢,都给你们了,你们一下也喝不完啊。”老者笑着说到。 “不,不是喝,我要用它来对付土番的巨人,用你的烈酒烧死它们。”说罢,宇文浩天从车上取下一坛酒,向着城墙上砸去,酒罐应声而破,酒水立马浸湿了一片城墙。宇文浩天叫士兵递上一支弓箭,将箭头引燃后,向着浸湿了酒水的城墙射去,浸满了烈酒的那片城墙立即就燃起一片大火。 老者这才恍然大悟,大声附和道:“对啊,烧死它们,烧死它们!” “所以你现在要把所存的烈酒全部拉来,还要到百姓家里帮我们多多征集一些来。还有就是运来之前,要用粘土将酒坛盖子封死,明白吗?”宇文浩天向老者交代道,随后他又命令一个校尉官带五十名士兵跟着老人家一起去办事。 刚刚送走老者,一个传令兵赶来报告说,镇西王请宇文王火速前往王府议事。 宇文浩天想到镇西王一定正为城防的事焦头烂额,他正好去向他汇报一下自己刚才想到的应对之策,好让他即时安下心来。想到这里,他立即就带着一名侍卫前往王府去了。 宇文浩天赶到王府后,镇西王带着王军师亲自在银安殿前迎接,迎进殿内宾主落座后,不待宇文浩天说话,镇西王就指着桌案上的酒菜先说道:“宇文兄弟辛苦了,连日作战,寝食不安,实在是有劳兄弟了,今日请你来,别的先不说,一定得先慰劳您一下。” 宇文浩天一看桌上的酒菜,才发觉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确实有些饿了。他指着桌上的酒问到:“这可是本地的伏龙酒?” “对啊,兄弟好眼力,这正是精酿的上等伏龙酒,来人啊,把酒满上。”两边的侍女连忙将几位的酒樽都满上了。 “这酒好啊,帮我找到了对付敌军的良策,我正要向大王汇报此事呢。”宇文浩天端起酒杯后说到。 “今天暂且不谈公事,我要与兄弟先痛饮三杯再说。”镇西王端起酒杯一仰头全喝了下去。 见此,宇文王也只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喝了第二杯,端起第三杯酒时,宇文浩天觉得这酒味有些不对,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好喝入喉,刚想到此,顿时就觉得腹中翻江倒海般的绞痛起来,张嘴吐了一大口鲜血后,一头就栽倒在桌案之上,不省人事。 第九十八章 帐册 天黑以后,得知镇西王那边已经将宇文王拿下了,守在城北一家民院外面的蓝翎侍卫吴征一声令下,二十个黑衣人一跃而上,从墙头上越进了院子。 这个民院正是宇文王的寓所,宇文王到了下马关以后就暂住在这里,平时除了他以外,还有几名家丁和七八名随身侍卫也都住在院里。 二十名黑衣人是吴征从朝廷带来的大内侍卫,个个身手敏捷,武艺高强。他们潜入民院中后,用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将院里的侍卫和家丁全部毙杀干尽。 吴征站在院子中间环视一圈后,下令手下到各个房间里搜查,搜查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前段时间由宇文王的手下陈更生带回来的那两包帐册。吴征此来下马关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帮黄大人夺回那批丢失的帐册。 原来黄可成提督大人一直通过控制着户部的铁矿产业,从中渔利。特别是他利用铁矿产地晋北县靠近北域的地利,将朝廷的官矿和兵器厂生产的铁材和铁制兵器走私到土番,获取巨大利润。 这些产品几乎都是无成本的,都是扣减了给朝廷生产的产品质量而节余出来的,而为了获取土番的订单,提供给土番的产品质量却是非常之好。 土番正是利用了这些精良的武器壮大了军队,统一了北域大草原,而且在土番发动对中原的进攻后,一举攻占了晋北县,夺取了那里的铁矿场和兵器厂后,更是加大了生产和供给,以至在同中原部队的战斗中都在兵器上占了优势。 土番占领晋北县以后,黄提督大人担心原来在那里的走私生意曝露了,连忙派人到晋北县将那边的生意帐册取回来,以便亲手焚毁,消除心病。 于是他秘密派遣人员到晋北县处理掉了原来的生意代理商,并将之前的交易帐册全部收回,并委托京城最大的镖局将这批帐册秘密地运回京城。 不想这个镖却在半路被人给劫了。让他更为吃惊的是,后来查到劫这个镖的幕后主使人竟是宇文浩天,想到这些帐册落到宇文王的手里后,他就担心得寝食难安。宇文王一旦将这些帐册交给朝廷,他就绝对逃脱不了一个私通卖国的罪名,想当年就是他千方百计地将给宇文王安上了卖国通番的罪名,现在他的把柄却落在别人手里了,想到这个就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事不宜迟,黄提督赶忙找来几个心腹干将商议此事如何处置,最后是他得为得意的干儿子吴征想出来一条妙计。当吴征说出他的计划后,众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心中暗想此计之歹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吴征的计策大概是这样的。他以朝廷特使的名义先与土番方面接触并商定,由他去劝说镇西王弃城投降,且将宇文王拿下,由他押回朝廷,条件是是土番继续给予镇西王一个王储的待遇,让他在西域安享晚年即可。与土番谈好过后,他再进下马关面见镇西王,设法让镇西王相信朝廷要救他性命,保他归朝,只是让他拿下宇文浩天作为归朝的条件,待他拿下宇文王,且吴征得到帐册后,即可将镇西王骗出城来,交给土番处置,而他自己则按事先谈好的条件,押宇文王回朝复命。 黄提督听了计划过后,真是大喜过望,这可以说是条绝世无双的妙计啊,可谓一举三得。首先是收回了帐册,了结了心病;其次是缉拿住了宇文王,乃大功一件;三是顺便收拾了镇西王,不仅自己出了气,也算帮朝廷收拾了一个烂摊子。这样一来,困扰皇上多年的两大逆王,都被他一下给解决了,这是多么值得荣耀的事啊,由此将大大提高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在黄氏家族里也可谓首屈一指了。 在黄大人亲自主持之下,又对计划进行了精心完善,并准备妥当之后,吴征率领二十多个侍卫高手出发了。 德拥很快就接受了条件,虽然下马关城指日可下,但对方能投降当然最好,省得他继续劳神费力。还有一点让德拥比较满意的是,由镇西王将宇文浩天拿下并直接交由大丰朝廷处理,这倒避免了他自己直接面对宇文王的尴尬,他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对待宇文浩天呢,毕竟那是他的亲妹夫啊。 吴征又继续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镇西王。让重新看到生之希望的镇西王很快就按照他的指示,将宇文浩天拿下了。他现在正是在执行计划的第三步,找到那批帐册。 对院内各处进行严密搜查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间偏房的小床下找到了两包东西。吴征命人打开,拿出了几本册子翻看了一下,确认正是要找的东西,满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吴征很得意地将手一挥,带领黑衣侍卫们一起撤出了院子。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刚刚一跨出院门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西厢房屋顶上越落院中,又一下蹿上了院子的西墙,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人便是捕钓局的副卫官陈更生。原来陈更生将标的送到下马关城后,宇文王要他继续看护着这个东西,说是日后有新的任务交给他。陈更生就留在下马关城,住在宇文王所居民院的一间偏房里,整日也别无他事,很是无聊。 后来与土番开战后,陈更生多次向宇文王请示,要求上战场与土番人战斗。宇文王却并没有同意,只是让他继续看好那包东西,说日后还有重任交于他。 没有办法,陈更生只好整天待在院子里,那包东西就藏在他房里的小床之下,他出了在院子里走动一下,有时帮家丁们做些活路之外,哪里也去不了。 当天晚上,夜已深了,而宇文王还没有回来,这让陈更生很是放心不下,也一直没有睡觉。所以黑衣侍卫们一进院中他就知道了,他听出对方大概有二十多个人,但他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人,来干什么,就没有声张,在暗中向外观察。 当晚值班的侍卫也发现了黑衣人,但很快被对方就地解决了,黑衣人冲进了侍卫房间里,双方在屋内展开殊死搏斗,躲在房中的陈更生正欲出手相救时,他发觉了这些黑衣人都是些绝世高手,只片刻功夫就将几个侍卫干掉了,即使他再出手也于事无补了。 后来他发现黑衣人开始逐屋搜查,突然明白他们是为那包东西而来的。他急忙将床下的包袱拿出来,但他发现此时根本不可能将这么一大包东西带出屋去。急中生智,他从帐册中抽出了十几本捆在腰间,将包袱放回原处后,就跃上屋梁隐藏起来。 在人生地不熟的下马关城里,陈更生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宇文王,但他估计宇文王那边恐有什么变故,于是他就先到城门口附近潜伏起来,待天亮后,看能否在此见到宇文王,再行定夺。。 第九十六章 诱反 在土番士兵如雷贯耳般的呐喊声中,经过十几轮的巨石轰炸过后,眼看下马关城墙的外墙面已经被毁掉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样子,这时巨人战士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土番这才鸣金收兵。 镇西王惶恐不安地回到王府,立即召集文武众臣商议应对之策。见过今天这般阵势的众臣们也是六神无主,都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良策,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主和的,主退的,还有说求朝廷救援的,说什么的都有。 这时,镇西王才突然想起宇文王不在,立即让人去前线召宇文王火速回来议事。不想,军师王简一这时站起来阻止道:“且慢,大王,在您召见宇文王之前,我想让您先见一个人。” “嗯,什么人,这时要我相见?”镇西王满脸狐疑地问他的军师。 军师环顾左右后,欲言又止。镇西王于是将手一挥命众臣们都退下。军师才唤来一名侍卫,在他耳边交待一阵后,侍卫立即匆匆退下。 不一会儿,侍卫领着一个人进入大殿。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大,面色冷峻,身着朝廷六品武官服饰,头戴官帽,气宇轩昂地走上前来参拜了镇西王。 镇西王定睛一看,原来却是认得的人。此人正是工部尚书吴奇正之子,蓝翎侍卫官吴征,之所以他认识此人,是因为此人有个官拜从一品的朝廷大员的干爹,而他的干爹就是酉京城九门提督黄可成黄大人。黄大人膝下无子,对他这个干儿子甚是宠爱,吴征也借此飞黄腾达,年纪轻轻就做到六品高官,比他亲爹也差不到多少了。 镇西王作为国姓的皇亲贵胄,本来就对在朝中专权跋扈的黄氏家族十分看不贯,认为就是因为黄贵妃在朝中专权用事,任人唯亲,才导致使天纲不正,国策谬乱。对那些攀附黄家,趋炎附势的朝臣们更是厌恶有加。 他拿眼瞄了一眼吴征,没好气地说道:“你来此何意?是来看我笑话吗?” 吴征听言立即伏首拜揖道:“小的对大王素怀景仰,怎敢妄生此意。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是奉当今圣上密旨,特来解救大王于水火之中的。” “哼,你说的圣上就是代掌皇位的武时中的儿子吧,我并没有承认他是当今皇上,还举旗造他的反,他怎么会想起来救我。此前不是发兵来攻我吗,现在土番西侵于我,不也是他的主意吗。”镇西王十分恼怒地说道。 “此言差矣,皇上此前发兵都是为了剿灭北域匪首宇文浩天,此次让土番来征伐西域也是为了消灭这个叛国逆臣,而您是当今皇帝的祖父,开国功臣,太祖钦命的镇西王,皇上怎会忍心罪及于您。加之满朝文武,特别是黄大人等,多次向皇上力谏,要求保你回朝,还功恕罪,不计前嫌,将来平复西域之后,你还是可继续回来做的镇西王啊。”吴征说得是情真意切。 听他如此说话,镇西王才怒气全消,轻声问道:“皇上当真是有此意吗?” 吴征上前一步说到:“此言绝对为实,当初皇上跟土番达成停战协议时,就与德拥可汗签下了密约,土番答应在围困西域时,允许大王您携眷属、家将等二百人以内出城,不得阻拦。这是当时的密约原件,大人请过目。”说罢,他将一张黄绢递给镇西王。 镇西王接过绢帛细看,果然如其所说,上面盖有皇上的玉玺和德拥可汗的大印,问道:“你是说,土番人见到这个就会同意我出城?” “那是自然的。”吴征说着上前一步,将镇西王手中的黄绢收回到自己手中,然后折好后重新揣进了怀里,说到:“土番那边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大王你要重新回归朝廷,也得有个说法才好,毕竟你当年可是公然叛国啊。” “胡说,我可不是什么叛国,我是维护太祖遗旨,声讨乱国逆臣而已。”镇西王嘴上虽然如此说,但他心里也认为吴征的话也是不假,如此没来由的,朝廷是不可能随便接受他回归的。 “虽然这样说,但大王您毕竟也是朝廷的戴罪之臣啊。”吴征继续说到:“但是,若是大王能将叛国逆臣宇文浩天拿住,羁押回朝,向皇上献礼,此乃大功一件,足可令大王功罪相抵,此时您回归朝廷,乃是水到渠成,实至名归啊。” 听闻此言,镇西王将头转向军师王简一,两人四目以对,他从军师眼里看到了肯定的意思。 镇西王想,如今下马关城势在必失,难道我堂堂封疆王储要成为土番北蛮的阶下囚吗,那是死都不愿意的。就算下马关有幸得以保全下来,也全是宇文浩天的功劳,那么,随着他在西域的声誉与日俱增,早晚也会凌驾于我的头上。那我这个国姓王储也只能受制于这个叛国之臣了,那也是万万不成的啊。看来回归朝廷到不失为一个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现在要缉拿宇文王真是易如反掌,宇文王所率领的亲军都没有跟随他到下马关城来,身边只不过仅有一只不足十人的侍卫队而已,此时确实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将来可能再无此机会了。 镇西王沉思片刻后,已拿定主意,他抬头看了吴征一眼,问到:“那依你看,本王该如何做,何时做呢?” “事不宜迟。”吴征心中暗喜,上前一步说到:“具体计划,在下早有筹谋,只请大王尽快定夺。”说罢,他将事先计划向镇西王和军师作了详尽的陈述。 第九十九章 货车 翌日,天刚麻麻亮的时候,下马关城内出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着城门方向进发。吴征带着一队锦衣卫士骑马走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是七辆豪华马车,镇西王和王军师以及一名家将坐在第一辆马车里面,其余家眷和几个文臣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四五十名武装士兵跟在车后,然后是八辆满载货物的大马车,其中一辆马车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最后面跟着的是一群家丁和、丫鬟和女佣等模样的人。 一队人马来到下马关城门前,吴征拿出镇西王的亲笔手喻,让守城士兵马上打开城门,放队伍出城。因为是战时状态,士兵肯定不敢随意开门,立即向当晚值守城门的将军李震山报告。 不一会儿,李震山在几个卫兵的护卫下,来到城门前问询情况。 见到李震山大将过来,吴征对他说到:“李将军请速将城门打开,镇西王有要务,欲立即出城,不得有误。” 李震山听说是镇西王要出城,有点不敢相信,他扭头向后面的车队看了去,只见在前面一辆马车上镇西王的贴身家将正在向他招手。 李震山立即走向前去,来到马车前探头往里一看,果然镇西王正坐在马车里面,立马上前行了拜见之礼。 镇西王示意李将军到近前听令,他压低声音对李将军说,自己是准备秘密出城与土番商谈停战事宜,让他赶快开门放行,且一定要保密,不得宣扬。 得令后,李震山不敢怠慢,立即让士兵开门放行。看着一队人马陆陆续续地出了城,李震山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弄不明白,镇西王这时出城是为了什么,真是去跟土番议和吗?带着这么一大队人马,甚至还有家眷和物资,这还是“秘密出行”吗?难道镇西王是怕城池不保而临阵脱逃?但城外已经被土番军重重围住,哪能逃得掉呢?他真是想不明白。 李震山没有注意到,去开城门的士兵中,有一个士兵已经悄悄跟着队伍出了城,这人正是陈更生。 原来陈更生昨晚来到城门后,想向守城的士兵打听一下宇文王在哪里,结果连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说下午就没看见过他了。 碰巧有个士卫官在那天宇文王与陈更生会面时,正好就在一旁,他认出了陈更生,热情地上前问他寻宇文王做什么。 陈更生就说,昨天早些时候宇文王让他来帮助部队守城,他今天就是来报到的。那个士卫官说这点小事,还用寻宇文王吗,你就且在我这里帮忙吧。 陈更生马上就答应下来了。那个士卫官让人立即给陈更生找来一套士兵服装给他换上后,就把他安排在了守卫城门的队伍中。 陈更生上岗后没多久,吴征就带着一队人马就过来了,陈更生看得很清楚,为首者正是夜里带队闯入宇文王宅院的那人,他当时就想到,这人既然敢夜闯宇文王私宅,那肯定是事前已经将宇文王控制起来了,只有跟上他才有可能弄清宇文王的下落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 在打开城门后,看着一大队人马快要全部都出城时,陈更生趁人不备,偷偷溜进了在队伍最后面的一群家丁和佣人当中,跟随着队伍一起出了城。 队伍出城一段距离后,陈更生便走到家丁队列的前面,大声吆喝着,让家丁和佣人们走快些,一边指挥着队伍保持整齐。前面镇西王卫队里的士兵还以为他是镇西王从部队里抽调出来管理督促家丁队伍的士兵,也没有在意。 陈更生一边跟着队伍行进,一看观察着前面的这些满载货物的马车,他发现其中一辆盖着黑布的马车有些奇怪,这辆车在行进中显得十分地轻飘,无论从行驶状态上,还是从地上的压痕来看,这都像是一辆空车。但如果是空车的话,为什么又蒙着黑布呢,这让陈更生很好奇。 陈更生来到这辆马车旁,他看见赶车的把式正在车上打着瞌睡。他上前用手中的长枪在车辕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那车把式立即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见是一位军爷在叫自己,连忙赔着笑脸给军爷点了点头,重新提起精神来驾驶马车。 陈更生顺势就跳上马车,跟车把式并肩坐在一起,他向车把式问到:“怎么?昨天晚上跟婆姨打仗了,看你这个阉鸡样儿。” “嘿,嘿。”那车把式憨厚地笑了笑说,“军爷说笑了,我这都连赶了几天的路了,昨天半夜又叫出车,你说能不困吗?” “哦,你不是下马关本地的啊,那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是从京城过来的啊,开始听说这边打仗,都不敢来哈,后来是说跟着朝廷特使,不会打仗,又给多加了许多银子,才答应了下来。”车把式手一扬,鞭子轻轻抽在前面的马背上,他接着说:“唉,没办法啊,为了讨口饭吃,都不容易。” “哦,这么老远地将你带过来,怎么又让你放个空车回去呢,这样不会克扣你的工钱吧?”陈更生佯做担心地问到。 “嘿,嘿,嘿。”车把式傻傻地笑了一笑,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近陈更生的耳边悄声说到:“我这车上是装了东西的,我昨晚亲眼看见他们抬了个死人放在车上哈。” “一个死人?!”陈更生心里猛然一惊!心想莫非宇文王已经被他们杀害了?这车上真的载着宇文王吗?这个信息对陈更生的冲击不小,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才逐渐平静下来。 说话间,队伍已经来到土番军队的驻扎地了,这时天色已经逐渐放亮,远远地可看见前面有一大队人马正在远处列队等候,正是土番派出的授降部队。 德拥决定接受镇西王的投降后,已经在准备搬师回朝了。他派出一名叫达旦真塔的万户侯领五千人马前来接受镇西王的投降,他实在是不愿意也不想再次见到宇文浩天了。 第一百章 诈降 吴征带领着队伍一直来到土番军队的阵前十余丈的地方才停下来。他骑在马上跟达旦真塔将军拱了拱手,随即策马回转来到镇西王的马车前。 镇西王此时从马车中探出身子来,看了看前面的土番军队,又看了一眼吴征,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签署了“密约”的黄绢,递给吴征,说:“他们是要看下这个吗?” “只是个例行手续罢了,其实德拥可汗已经向他们作了交代,稍后就会放行的,请大王稍候片刻。”吴征说着伸手接过了那张黄绢,然后又反身向土番的队伍走去。 吴征径直来到土番队列前面,下了马,将黄绢向达旦真塔将军呈上。达旦将军也下得马来,跟吴征互致礼仪后,伸手接过了黄绢,他认真地看过之后,对吴征说:“好的,辛苦吴将军了,下面的事就由我跟镇西王交涉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人已经带来了,全交由您处置。”吴征笑了笑说到,“等下我部先行离开后,将军再与镇西王交涉吧,毕竟这对我大丰王朝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想在此见证,还望将军理解。” “这没有问题。”达旦将军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立即闪开,让出一条通道。“吴将军请吧。” 吴征抱拳谢过之后,翻身上马,然后向后面一挥手,二十骑锦衣侍卫跟着他一起向前穿过土番部队的阵列。 其中一个侍卫来到宇文王的车前报告说:“土番军要先点验一下大王的随行人数后才能放行,吴将军已先行一步,在前方等您。”说完后,他又策马来到后面,示意那架蒙着黑布的马车跟他一起随吴征的队伍离开了。 赶车的把式驱车跟随前面的锦衣侍卫们向前出发了,他这时才发现刚才在身边的那个军爷不见了,寻思可能是已经归队了,也就没有再多想。 等吴征的队伍过去后,土番的阵列前就只剩下镇西王一行人了。达旦将军来到一张桌案前坐下,将那张黄绢平铺在上面,士兵将准备好的笔墨也都呈上来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镇西王过来签署投降书了。 等了片刻,对面却没有动静,达旦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马车,没见在任何动静。心想这个镇西王在磨蹭什么呢?他有些不耐烦地叫一名卫官上前去问问情况。 这名卫官刚走到马车前,就见从马车上跳下一名军官,正是镇西王的贴身家将,他向土番军官高声问到:“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过去?” “过去?去哪里?”这名土番军官没有弄明白,他只好向家将说:“请告知镇西王,我家将军正在等待他前来签署投降协议书,烦请他快一点哈。” 在车上的镇西王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后立马暴跳如雷,他掀开车帘,从车厢里站了出来,吼道:“什么投降协议?”他用手一指达旦将军桌上的黄绢继续吼道:“你没看见德拥亲自签署的密约吗,还不赶快让我们走!” 达旦听镇西王这么一嚷嚷,大为光火,他一拍桌案,站起来大声说道:“你这个败寇降将,还敢如此猖狂!”说着他将桌案上的黄绢抓起来狠狠地向地上扔去:“什么密约,这明明是你递上的投降书!” 镇西王的家将连忙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黄绢,双手捧了回来交给镇西王,镇西王接过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刚才交给吴征的密约已然变成了他自己写给土番的一张投降书。这是怎么回事?一时没有想明白,镇西王是又气又急,一口鲜血差点没有当场从嘴里喷出来。 “我操你个吴征,我操你个黄可成,王八糕子的!”有点回过味来的镇西王顿时怒不可遏,他把手中的黄绢一把撕扯成两半:“我投,我投你妈的降!” 他将手中撕碎的黄绢向空中一扔,大声喊道:“调转车头,给我回去!” 镇西王一行人立即纷纷调转车头,仓皇地向下马关城奔去,队伍也立马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拼命地往回跑去。 达旦看着仓皇逃去的镇西王,愤怒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他妈的,诈降啊!”他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给我追,统统都给我杀干净,勿留活口!”。 土番军队立即喊杀声四起,挥舞着刀剑,向着逃去的人群追杀了过去。 可怜那群落在后面的家丁、女佣们,最先被土番乱刀砍杀,除了一些年轻的丫鬟们被抓了俘虏,其他的都当场毙命。 镇西王的侍卫队只能是稍作抵抗,就被土番军冲了个七零八落,绞杀殆尽。 那几辆货车根本就跑不动,没跑出去多远,就有四五辆都跑翻掉了,顿时掉落了一地的金银细软,土番兵看见后都一窝蜂地扑上去疯抢起来,已然顾不上去追逃去的镇西王了。 达旦将军见状大怒,策马上前去,手起刀落,立马砍翻了两名士兵,大吼道:“阵前哄抢财物者,杀立决!”。 土番士兵们这才又纷纷起身,向着镇西王逃去的方向追去。 好在镇西王的马车上人最少,所以跑得最快,将其他载满眷属的马车都抛在了后面,落在后面的几辆车都先后被土番兵追上了,当即就被杀了个人仰车翻,霎时间,哭喊声与惨叫声响成了一片,让人不忍耳闻。 镇西王从车后窗看到这一幕惨像,恨地是咬牙彻齿,又感到绝望无助,他仰天长叹一声道:“这是天要灭我啊!”,说着就从身边家将的腰间抽出配剑欲要自刎。 王军师和家将立即上前拉住镇西王,拼死把剑夺了下来,接着,三个人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好不凄凉。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个土番士兵眼看就要追上镇西王的马车了,突然一拨箭雨射了过来,顿时就撂倒七八个,其余的士兵抬头一看,前面冲过来了几十骑快骑,正举着刀枪向他们杀过来。 在这紧要关头,司徒矅大将率领下马关的西域援兵部队赶到了。 第一百零一章 救驾 李震山在放镇西王一行人出城后,越想越是不妥当。就派人四处寻找宇文王,想向他汇报一下这个事情。不想这时大将司徒矅匆匆赶来说,不好了,昨晚宇文王宅邸被人偷袭了,十多名家丁、侍卫被杀死在院中,宇文王却不知去向。 这时,赵总兵也赶过来说,今早去镇西王府时,发现王府之中已空无一人,镇西王等已经不知所踪。 三人一合计,料定这是那个朝廷密使吴征搞的鬼,说不定是把镇西王和宇文王都绑架出城了,考虑到事发突然,不便多想,当务之急就是把镇西王截回来,才能弄清真相,当即就让司徒?带一千轻骑立即出城去追赶镇西王一行。 不想司徒?追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了一大队土番兵正在追杀镇西王的车队,司徒?立刻快马加鞭冲去上营救。 司徒?的轻骑部队放镇西王的马车过去后,迎上追击的敌人,双方缠斗在一起。可是追上来的土番兵越来越多,西域士兵逐渐抵挡不住,就且战且退,向下马关城下退去。 达旦看着镇西王从他手上逃脱,甚为恼怒,率领部队拼死往前冲杀。司徒?见来者凶猛,且人多势众,难有胜算,就无心恋战,护着镇西王的马车向城门方向快速撤去。 很快达旦领着部队就逼近了下马关城前,他抬头一看,下马关城已在眼前,镇西王的马车已行至城门之下,这时,城门打开,放镇西王的马车冲了进去,但城门并没有马上关上,象是在等待着司徒?的部队也撤进去。 达旦见状,心中大喜,这可是个好机会,他可趁机带兵杀进下马关,一举破城。他一面派出一名传令兵速回总部请求支援,一面立即下令部队向前全力猛冲。 司徒?所率部队已经死伤上百,已是难以招架,只能快速向城下退去,但他看见城门洞开,怕因自己而引狼入室,当即让部队停止后退,欲与敌人在城前决一死战,他同时使劲向城头上挥手,示意他们立即关闭城门。 不想此时,下马关城头一声炮响,总兵大人楚为先手执蟠龙金枪,一马当先,率领五千快骑从城门杀出,刹时鼓号齐鸣,杀声震天,西域骑兵分成左右两路直插而下,意欲将来犯之敌合围在中间。 下马关城前地势西高南低,呈长坡状,西域骑兵由高处冲下来,犹如洪水破堤,一倾而下,势如破竹。而土番见势不妙想要转身撤退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些调头逃跑的土番兵,将后背暴露给西域骑兵,毫无抵抗,立马就像案板上的肉菜,任由人宰割。 两边围拢的西域骑兵也只是围而不堵,而是顺势追杀着败逃而去的土番兵。 达旦真塔见势不对,这样下去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反而不出二里路土番军队就会被全歼于此,所以他一边大声命令部队停止后撤,一边策马向前迎着西域骑兵杀了过去。 达旦举起大砍刀连连砍翻了两个正面冲上来的西域骑兵,他手下的几名副官和数十名骑兵,也与冲过来的西域士兵缠斗在一起,减缓了司徒?部队的正面冲击。 正在指挥部队向前冲杀的司徒?看见前方敌阵中一名身披乌铁藤甲的大将正率领一干人马与西域士兵杀作一团,就举刀冲了过去,大喝一声,向着敌将猛砍下去。 达旦见来者不善,连忙举刀相迎,两柄大刀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之声,这一刀势大力沉,顿时震得达旦两臂麻木,手中大刀险些脱手。 两人你来我往,两柄大刀砍来杀去,刀刃撞击,火星四射,一连十几个回合,难分高下。 达旦在马上一猫腰让过司徒?的一个横砍后,一抬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奔司徒?的面门而去。 虽然事出突然,且距离又十分近,但好在这东西似乎并不沉重,轻飘飘地飞过来,司徒?抬刀一挡,用刀头将飞来之物接住,不料那东西却在刀头上炸开来,冒出一团黑烟,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烟雾中飞出一群小虫子,四处乱窜。 “不好,是盅毒!”司徒?大叫一声不好,连忙抬手捂住口鼻,立即调转马头准备避开。 达旦趁司徒?扭头避让之机,抡起大刀狠狠砍去,眼看司徒?就要身首异处,突然间黑雾中银光一闪,一枚银头白翎箭穿过黑雾直插达旦眉心。“啊!”达旦一声惨叫,随即应声落马。 一箭射中达旦后,楚为先收起自家祖传的‘灵宝弓箭’,此箭势沉力大,杀伤力极强,又称‘没羽箭’。传说,李将军守右北平郡时,有一天外出打猎,远远看见草丛中有一只老虎,就拔箭射去,随后走近一看,原来是块石头,而箭已经射入石头中,有诗为证:“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楚为先自幼就承袭了家传的绝技,苦习射箭,十来岁时就已经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了。刚才,他远远看见达旦突施阴招,欲借机斩杀司徒将军,立马拉弓搭箭,一发命中。收了弓后,他举枪一挥,带领百余名西域骑兵冲杀了过去。 刚刚稳住阵脚的土番部队见主帅被毙杀与马下,一时军心大乱,溃不成军,都纷纷夺路而逃。 楚为先和司徒?率领西域官兵趁势追杀,片刻之间,就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把土番军队席卷一空,杀得尸横遍野。除了冒死冲出去了千余人外,此战杀死杀伤敌人三千多人,并毙杀敌主帅,这是与土番开战以来,西域首次取得的一次胜利。 战士们欢欣鼓舞,士气高涨,城上城下,一片欢腾,在胜利的喜悦中,楚为先和司徒?率领部队凯旋而归了。而战士们的笑容还没有从脸上退去时,就听说土番的后援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镇西王来不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就率领几位大将登上城头,他要亲自督战,与土番拼死一搏。 众人问及宇文王在何处时,镇西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之后说:“宇文王已经以身殉国,我们要与土番北蛮决一死战,为他报仇!”说着他拔出配剑,举剑高呼:“誓杀北蛮,保卫西域!”满城上下的官兵都跟着振臂高呼,口号声响彻云霄。 这时,城外的几十万的土番大军排着整齐的阵列,黑压压的,如漫堤的潮水般,向着下马关城下涌过来,在队伍的最前面就是让西域官兵心惊胆寒的钢铁巨人,七十个钢铁巨人就像一座座钢铁堡垒一般,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向着城门抵进。 满城的西域官兵被眼前这一幕惊惧了,刚才激发的战斗意志瞬间就丢失了一大半,因为他们拿这些巨人毫无办法,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摧毁、被碾压的命运。 第一百零二章 火攻 很快巨人战士就来到了城墙之下,跟以往一样,巨人战士们还是分为两列,仍旧用巨大的石块攻击摇摇欲坠的城墙,随着巨人们每砸一下城墙,城头上的西域官兵们的心都会与城墙一起颤动一下。 镇西王指挥着士兵们,疯狂地将城墙之上的滚木雷石统统都倾泄向巨人战士们,尽管战士们都很卖力,可那些东西对巨人们来说,却并没有任何太大的影响,甚至都懒得伸手挡一挡,只是专心致志地忙于它们的砸墙工作。 城墙在巨人们的攻击下,越来越脆弱不堪了,看来被巨人们砸垮是迟早的事,城墙上的官兵只能做些无谓的挣扎而已。 这时,一个士官上来向镇西王报告,说城里的吉香居将酒都运来了,请问大王该如何处置? “酒?什么酒?谁叫你们现在去运酒的!运到这里来有什么鸟用?”镇西王大为光火,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去运酒。 “这个,这个,是宇文王下的命令,让我们去协助吉香居的化老板,把城中的烈酒都征运到前线来的。”这个士官有点委屈地说到。 “宇文王?让你们去运的酒?”镇西王很疑惑地扭头看了看楚为先总兵和其他几位大将,众人都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个事情。 镇西王无奈地挥了挥手,说:“好吧,你们下去将酒分发给众士兵,待大家喝好了酒,就给我打开城门冲出去,跟土番老贼拼了!”镇西王决定孤注一掷了,与其在此等死,还不如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士官领命马上就下城去了,但过了不一会儿,他带了一个老者又登上城而来。那老者怀里抱着一坛酒,士官领着他向镇西王走去。 士官通报以后,老者来到镇西王面前行了叩拜之礼,说道:“大王啊,贱民化为跃乃下马关城内吉香居酒坊老板,有要事向大王呈报。” “你讲。” “那贱民就长话短说。前日,宇文王发现,可用贱民所酿造的烈酒烧死敌方巨人,遂让数十位军爷协助老朽将酒坊和内城民间所存的烈酒收集并运送到前线来,以助守城战士消灭敌方巨人。”说罢老者将手中的酒坛交给了旁边的士官,要他照自己据说的方式示范给大王等君臣观看。 那个士官将酒坛放在了一辆投石车上,然后调整角度,对准城墙下的一名巨人后,将酒坛发射了出去。 酒坛飞出去后,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的击中了一个正在搬举石头的巨人的肩头上,酒坛应声而碎,但受到攻击的巨人丝毫没有在意,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是肩头和前胸一片铠甲被酒水都浸湿了。 士官又拿起一张弓箭,将箭头用油浸了,然后点燃,瞄准那个巨人将火箭射了出去。 冒着火的利箭直奔那个巨人的胸前而去,只听“轰“一声,巨人身上的烈酒被引燃,立马冒起一团大火将巨人团团围绕。 只见那个巨人立即丢掉手中的石头,双手在身上一阵乱抓,大火不停的燃烧着,随着酒精浸入了铠甲内部,火苗又从铠甲里面冒了出来,“啪啪”的皮肉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只见那个巨人这时已经痛苦地卷缩在地上,继而又在地上开始翻滚着,发出“哇啦哇”的惨叫声。 镇西王等与众官兵在城墙上看到此情景后,不禁全部兴奋地欢呼雀跃,终于找到了对付巨人的办法了,大家仿佛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很快全城收集的五百多坛伏龙酒就都抬上了城头,数十架投石车也准备就位。随着镇西王亲自发令,几十坛烈酒飞向了巨人们。 由于刚才已经烧死了一名巨人战士,土番方已经有所警觉,这时又见西域方如法炮制,就即刻鸣金,让巨人战士们后撤,但巨人们行动较为迟缓,落在后面的三十来个巨人仍被酒坛砸中,又被火箭点燃,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三十多个巨大的火人边滚带爬地向土番阵地冲了回去。 土番士兵冲上来营救巨人战士们,他们用沙土,湿布等东西往巨人身上扑打火焰,无奈巨人体型太大了,又被烧得到处乱滚,将救援的士兵都压死或引燃了好多个。 这时城头上又将投石机调整了射距,对着土番军队的前沿发射了一百多坛烈酒,一阵火箭射出后,土番阵列中也燃起了大火,立即就把土番兵烧得狼狈逃窜,也顾不上那些巨人战士了。 下马关城前顿时就成为一片火海,土番部队不得不后撤了十几里,丢下了三十来具巨人战士和近千名土番士兵的尸首,现场一片狼籍,四处都是烧焦的尸体和丢弃的武器、铠甲及战车等。 望着败逃而去的土番队伍,镇西王此时已是老泪众横,想不到还是受益于宇文王的事先安排,才最终拯救了下马关,而自己却受他人蛊惑,亲手害了宇文王。此时他的心情是喜,是悲,还是羞愤与悔恨,谁都说不清楚。 此战让德拥十分恼怒,他想不通,为什么下马关城突然就有了这样的秘密武器,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甚至怀疑这是宇文王使的计策,让他以为下马关已经毫无防守之力,待他放马来攻时,又以出其不意的方式给他以痛击。 更想不到的是他精心培养的秘密武器巨人战士,仅是攻打西域的两个城池就损失了过半,这对他征服整个中原的信心打击不小。看来中原真是地大物博,奇人异技,也是数不胜数,仅靠巨人这一技之长,确实是难以制胜。 痛定思痛之后,德拥决定暂时撤下巨人战士,让它们回去修养生息。而这边在桐原城重新整集部队,同时从后方调集攻城利器,待准备充分后,继续围攻下马关城,务必将此城拿下。 因为这次前来攻打西域时,本来是指望靠巨人战士的,就没有随军带来各种大型的攻城武器,攻城部队只有些简单的攻城云梯而已,现在没有巨人了,只得用传统的攻城手段攻打下马关了,而下马关地势险要,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因此不得不重新准备一些大型的攻城利器后,才能发起进攻。 第一百零四章 城门 不到三日光景,陈劲超将军率领的两万兵马就抵达了晋北县城。为避免被土番的探子发现,陈将军在距县城十八九里的地方驻扎下来。 陈劲超让一个副官扮作商人,带着夫人和兰媚儿的马车先行进城,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兰媚儿负责将兵器工厂和铁矿场的位置和守卫情况摸清楚后,由副官将信息传递给城外的大部队。 陈将军则亲自带领着五十名士兵,扮作土番军队,押运着四辆运载巨人铠甲的大马车进城,伍魁、扑通和塔米等三人随同而行。 陈劲超的计划是,他先以运送巨人铠甲的名义骗开城门后,争取在二个时辰内控制住城门,待驻扎城外的二万人马赶到后,迅速冲进城里,占领和控制兵器工厂和铁矿场等军事要地,并与土番军队形成对峙对面,再等待赵简的部队到后,实行内外夹攻,拿下城池。 安排妥当后,陈将军带领五十名士兵和马车队向着县城出发了。二个时辰左右就来到了县城大门口,陈将军一边将通关手续交给守卫的士官检查,一边环视了一下城门的防卫。 他发现,晋北县不愧是北部重镇,防卫是十分严密的,在城门口内外各有一只一百五十多人的护卫队驻守,还有一只二百多人的骑兵巡逻队在城门口附近来回巡视。而且城楼上还有三百多人防守。 陈劲超寻思在这种情况下,仅凭他手下这几十个人,将很难以武力控制城门达二个时辰之久,看来开始制定的计划得改变一下,现在切不可贸然动手。 这时,跟在队伍后面的三个巨人吸引了众士兵的注意,大家都围拢过来仰头观望,虽然他们早知道土番军拥有了巨人战士,而且他们这里日夜为这些巨人打造着铠甲和武器,但谁都还没有真正看见过巨人是啥样子。 边城里边的骑兵巡逻队都出来围观了,他们看着巨人即稀奇又有些害怕。塔米看见这多么土番兵,想起了他们在山上是如何围捕他们一家人的,立即血脉喷张,就想扑上去踩死他们。伍魁和扑通见状,赶快上前拉住了塔米,让他冷静下来。 守城门的士官上来向陈劲超打听,说:“你们说是运几件铠甲回来返工的,为什么带着三个巨人过来呢?” 陈劲超灵机一动,回答道:“哦,是这样的,这三个巨人的体型都有些特殊,一个个头稍矮,一个又太高,还有个是体型偏胖了一些,都没有合适的铠甲给他们穿,也就无法上战场,所以部队让我们带他们回来量身制作一身合适的铠甲。” “这样啊,这些巨人看起来可是真威风啊,有这样的战士,那简直可以说战无不胜啊。”士官看着巨人有些羡慕地说道。 “长官,其中有个巨人的腿受了点伤,所以它们几个都暂时不用重返前线了,等它们换上铠甲后来帮你守城门,听你调遣,可好?” “哦,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有它们帮着守城,那可是万无一失了,也不用我们成天这么辛苦哈。”守城的士官听了十分高兴,“那就请你们速带他们去厂里订制铠甲吧。” 士官当下派出一名士兵给陈劲超一行当向导,领着他们直奔兵器工厂去了。 一行人到了兵器工厂后,扑通和塔米都找到了合适的铠甲换上了,工匠们又给伍魁改制了一套合身的铠甲。三个巨人穿上铁制的铠甲后,立即变身成了威风凛凛的巨人战士了。 陈劲超估摸着二个时辰快要到了,就立即让十名士兵送三个巨人到城门口去,他告诉伍魁,让他们三个在城门口等待大部队攻过来后,见机行事,打开大门,确保部队顺利攻入。 三个全身覆盖着金甲的巨人战士来到城门口时,威武雄壮的样子立马震慑了守城官兵,看着高大威猛的巨人战士,大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护城的士官安排他们三个到城门口处站岗,说这样敌人远远看见他们就都不敢再上前来了。 伍魁怕他们三人都站在门外,到时候没人能从里面打开城门,就对士官说:“长官,让我到城楼上站岗吧,这样敌人能从更远的地方看见我,我也能更好地看清敌情哈。” 士官听他说得有道理,就派他到城楼顶上站岗去了。 伍魁上城楼上站岗没多久,就看见远处一阵烟尘滚滚而来,知道是他们的部队赶过来了。土番士兵也发现了有情况,立即提高警觉,城头上也立即响起了通报紧急军情的号角声。 听到号角声后,城外的士兵纷纷返回城内,士官下令城下士兵立即将城门关上,他想将两名巨人战士留在城外,好看看他们如何对付来犯的敌人。 就在城门就要关上时,“咚”的一声,扑通用双手使劲一推,两扇巨大的城门被猛地推开,重重地撞在城门洞的内壁上,七八个关城门的士兵被狠狠地拍在墙壁上,顿时血肉模糊。 紧接着,塔米猫着腰从城门洞里钻进城来,城内的守城士兵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塔米伸出两手,一把各抓起两个士兵,向着远处的士兵群里砸去。 这时从城楼上又飞下来七八名士兵,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跟着落下来的,就不再是整块的了,伍魁在城楼上舞起了他的大砍刀,一眨眼,十几个士兵或被腰斩或被竖劈,被一分为二的尸块纷纷从城墙上掉落下来,把城下的士兵骇得是魂飞魄散,当下就四处逃散开了。 当塔米再伸手去抓士兵时,就只抓到了一个士兵,他好象不舍将这个士兵一下扔出去,只见他两手一扯,活生生将那士兵扯成两截,两团血肉模糊的尸块在空中拖着长长的血迹,被砸向了逃跑的士兵群里。 还没等扑通出手,城门前就已经空无一人了。不一会儿,城外的部队就冲到了城下,从敞开的城门洞里鱼贯而入,直向城中杀去。 第一百零五章 失守 陈劲超将军带领下先进城的这批先头部队,已经在兰媚儿提供的信息基础上,摸清楚了兵器工厂和铁矿场的线路和布防情况,待两万宇文军冲进晋北县城后,在先头部队的带领和指引下,很快就分别攻占了兵器工厂和铁矿场两处要地。 这两个地方的工人很多都是来自中原的汉人,这些技术工人和矿工大部分都是从中原地区过来打工的,他们在这里有更多挣大钱的机会,都指望着在这里挣到一笔丰厚的收入后,再回到中原与妻儿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但自从土番占领这里后,虽然这些工人和矿工们没有像其他汉人百姓一样,连生存都受到威胁,但他们也再没有以前的高收入了,甚至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了。 工人和矿工们都被继续囚禁在工厂和矿场里做工,成为了被奴役的劳工,虽然吃和住的条件还不算差,但是却没有一点自由。在土番士兵和监工们严厉地监督下,不分昼夜的长期工作,若是出现怠工或是产品质量上销有差错,就会被监工头给以惨无人道的惩罚,在这种高强度的剥削和压迫下,工人们早已是苦不堪言,甚至是痛不欲生了。 宇文军夺取了工厂和矿场后,将囚禁在其中的几千名工人和矿工都解救了出来,把他们武装起来,将在工厂和矿场里俘获土番士兵和监工交他们看管,还让他们帮助修建防卫工事,抵御土番军队的进攻。这些长期被土番人压迫和奴役的工人们终于翻身作了主人,个个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都十分卖力地投入到抵御土番人的战斗中了。 晋北县城里本来有九万多驻军防守,但在合庆、江兴两县城失守后,抽调了三万兵马前往救援,城里只剩下六万多人了。在城门失守后,驻守城内的土番军迅速兵分两路,将工厂和矿场都包围了起来。但因为工厂和矿场两个地方原本就是军事要地,修筑的防卫工事都异常牢固,且都只有一个大门可供进出,所以围在外面的土番士兵虽然多,但想要攻进去却是十分困难。 其中一路土番兵赶往西城门救援,发现城门大开着,城门口立着三名钢铁巨人,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三个巨人是刀砍不进,箭伤不着,土番士兵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地将他们围起来,却不敢靠近。 土番部队里的一名百夫长认为这三个巨人守在城门口,而且将城门洞开,可能是还有援军即将赶到,到时候内外合围,怕是城中的土番军队将要受到重创。想到此,他立即就去向晋北县城的守卫将军汇报。 守城的土番将军听到这个情况,认为情况十分严重,一边立即派人到西城门外去打探敌情,另一边让传令兵速去向德拥请求速派援军相助,否则晋北县将会失守。 果然不出所料,一日后,赵简率领四万宇文军杀到,径直从洞开的西城门冲进县城,好在土番已经有所准备,在西城做了部署,与宇文援军作拼死抵抗。 但在三个钢甲巨人的带头冲击下,土番军队的防线很快就土崩瓦解,这时工厂和矿场里的宇文军队也领着工人和矿工们往外冲击,两面受敌的土番军队顿时就溃不成军了,纷纷从南北两个城门败逃,弃城而去。 正在西域围剿下马关的德拥,接连收到北部地区的战报后,惊疑不已。因为他知道当初大丰军队攻下固橦关时,宇文王是仅仅带了不到两万人而仓皇出逃的,后来却在北部地区,先是拿下了兴径县,后又攻打下合庆、江兴两县城,这已令他十分吃惊了,好在北部各城迅速聚集兵力,夺回了两个县城,现在却不想又传来晋北县失守的噩耗。 晋北县城可不比兴径这种小县城啊,那是土番有近十万军队驻守的重镇,怎么就被宇文军队轻易夺取了呢?宇文王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人马在北部地区活动?宇文王本人真是被围困在下马关城内了吗?宇文王是否真是已被镇西王拿下并押送回京城了?无数个疑问在德拥心中萦绕。 想当初,他正是因为忌惮宇文王而迟迟不敢发兵中原,巧的是大丰国突然策反了宇文王的手下大将,而夺取了固橦关,让宇文王损失惨重,弃城而逃,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一举攻入中原,连下十多个城池。 他本以为宇文王丢失了赖以生存的大本营后,必是大势已去,日薄西山,再也难以翻身了。但没想到,在他发兵入侵中原以后,真正处处掣肘他的,竟然仍是宇文王。 特别是入侵西域以后,表面上看是他取得了胜利,先是攻下了桐原县,后又围困了下马关,但实际上却是让他连连损兵折将,大伤元气,吃亏不小啊。而且宇文王不仅在西域与他抗衡,还同时在他的后方连取数城,而今又攻占了他的军事重镇。他不由得怀疑这是宇文王有意布下的一个局,一步一步地引他入瓮,将他蚕食。 最终,他意识到自己若是想要在中原称霸,不可能回避宇文王这一关,他现在必须面对,必须彻底消灭掉宇文王的势力后,才能进一步觊觎中原。 但是无论从北部后方战线还是西域前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再没有看见过宇文王了。他又叫来达旦真塔将军手下的一名偏将,仔细地询问了当天放行吴征一行时,他们是否真的将宇文王带走了?这个偏将十分肯定地说,确实是吴征将宇文王带走了。当时,他跟另外几人一起上前检查了吴征一行随行的马车,宇文王就躺在那辆车里,看样子是已经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 “不行,不能放宇文王走,一定要把他弄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德拥下定了决心说,“吴征一行往哪里去了?” “他们过了桐原县后,一路往南而去,现在可能到了中原西部的曲阳县了。”偏将回答到。 “马上调集十万兵马,包围曲阳县城,不管死活,都要让他们交出宇文浩天!”德拥一拳重重地插在身前的大案上。 第一百零六章 吴征 吴征率队经过桐原县,出城之后,终于离开了土番控制的区域,这下才让他彻底放心下来。想到此次如此顺利,大功即将告成,不仅给黄大人解决了一大心病,还帮朝廷擒获了叛首宇文浩天,可谓奇功一件啊。心情大爽,当下正是春风得意马蹄轻,一路向着最近的一个中原县城曲阳县而去。 快到曲阳县城时,他派一名手下先快马前往县城通报。曲阳县城虽小,但毕竟已到了自己人的地方,心情那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他甚至想在这里歇上个一两天,再继续南上。 一行人也不再急着赶路了,一路上慢慢悠悠,胜似闲庭散步,等赶到曲阳县城时,已近黄昏。 吴征驱马来到城前时,见城门口站着十来个人,身着文武服饰,后面还有百十个骑兵在城门两边列队,连鼓号乐队都没有,就觉得有些寒酸简陋,心下十分不满,连马都没有下,就领着一行人径直上前去了。 这时一名武官模样的年轻人上前来拱手相迎,毕恭毕敬地报称:“在下曲阳县总兵张天赐,在此恭迎吴大将军大驾光临,本乃僻壤之地,礼仪简陋,还请多多见谅。” 吴征仍是高坐马上,低头瞟了一眼,见这位总兵是个才二十来岁的青年,有些疑惑地问到:“哦,你就是接任陈鲁德总兵的人吗?” “正是在下。” “咦,不是应该是一个姓谭的镇守来接任吗?怎么会是你?”吴征想起了那个谭云跃之前还托人求到他门下,想让他代向黄大人那里说些好话,将他提携到总兵的位置。当时好像已经搞定了此事,后来是因为骠骑将军黄志鹏大人向皇上陈情,说曲阳县是西域关口,需任用能征善战的人,取得皇上同意后而另外推荐了人选。这件事让黄提督大人十分记恨黄志鹏将军,也让吴征觉得很没面子。 “禀大人,谭云跃已擢升为副总兵,与在下共同主持平西要务。”张天赐不慌不忙地答道。 “哦,那你是黄将军的什么亲戚吗?”吴征有些戏谑地说道。 “非亲非故,与土番中原之战时曾在黄将军麾下效命。” “看你年纪轻轻,倒是深谙逢迎之道,不如好好学学用兵之策,方不辱使命。”吴征趾高气昂地揶揄道,“偌大个曲阳县城,就只有这么几个兵吗?也好意思说是迎接朝廷密使,我看还免了罢。”说罢,就策马向前,从张天赐等人身旁越过,径直朝城中去了。 听他这样说,陪在天赐身边的刘九斤恨得是牙痒痒,真想上去给吴征一顿暴揍。在一旁的县尹刘真见天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连忙上前在天赐耳边低语道:“张大人莫跟他计较,且不说他官大你两级,更为要紧的是他的干爹,那可是皇帝倚重的要臣,九门提督黄可成大人啊,所以难免性子有些张狂,我等忍一忍也就算了。” 天赐听了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然后就率众人紧随吴征一行进了城。 到了总兵府以后,吴征高坐在大堂之上,命张天赐要好好安排他的随行等人,另外,他交待此次还押解了一位朝廷要犯,要张天赐找一处隐秘而牢固的囚室好好看管,派重兵把守,不得有误。 张天赐一一应承,并马上派人去落实办理。 在一旁的谭云跃这时满脸堆笑地上前来说:“吴大人一路辛苦劳顿,在下为大人略备薄酒,替大人解乏,请大人赏脸到后府用膳。” 谭云跃本因原来托人打点过吴征,而最后事却没办成而十分懊恼,有些怀恨在心。但今天在城门口听吴征那样说话,还是有心维护他的,所以他现在就跳出来,大献殷勤了。 吴征得知他就是谭云跃后,就对他说道:“谭大人的英名,我是早就耳闻了,你乃真才实学之人,不可学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只要你对皇上一片忠心,一心报国,早晚会被提拔的,切不可因一时失意而生他念啊。” 谭云跃闻言后,立马俯身跪地:“吴大人教诲,在下铭记在心,对皇上自是赤胆忠心,对大人提携之意,也是感恩戴德,以死相报,绝不敢有任何二心,请大人放心!” “罢了罢了,谭大人请起。本人是信得过你的,也是看好你的,以后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吴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问道:“这曲阳县现在有多少兵马驻扎?” “亶大人,曲阳县驻军有近万人。”谭副总兵立马回答。 “近万人?”吴征没想到这个位于西域关口的县城才驻扎了这么少的兵。 “准确地说,是有八千多人吧。”见吴征质疑,谭云跃又赶忙纠正道。 “才这么少的兵啊?我还以为这里驻有重兵,是个很安全的地方,看来此地也不宜久留。”吴征摇头说道。 “自从镇西王夺取桐原县城后,朝廷本来是要增派生大军驻防的,但后来因中原发生战事,增兵的计划就暂时搁下了。本想张大人此次肩负重任前来就职,会带一些人马过来的,不过。。。”谭云跃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吴大人追问到。 “张大人确实也带了些人过来,不过只有二百多人。” “哈。哈。哈。”吴征大人听言后朗声大笑起来,“兵不在多,在于精嘛。你还想让一个骑兵副官带多少人来啊?”他不无讽刺地说道。 “张总兵,你这里兵源如此缺乏,你又是如何布防的呢?”吴征向张天赐问道。 “启禀大人,此处虽然兵少,但并无危机,安全得很,大人只管放心好了。”天赐答道。 “此话怎讲?” “土番已与我朝签定停战协议,自然是不会再来袭扰中土之地,且土番现在又正在征讨西域,也是无暇顾及中原,而西域的镇西王现在可能已是自身难保,就更不可能来犯我城了,所以,此时此地是最为安全的。”张天赐慢慢道来。 “哦,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些放心了。”说完,吴征从帅椅上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先去用餐吧。” 第一百零七章 剧毒 自从吴征一行人马离开下马关时,陈更生趁人不备,一翻身上了车厢顶上,当队伍来到曲阳县城之前时,他又偷偷藏身于马车下面,用自己的双臂将身体攀附在马车底架上,跟着队伍一起进了城。 当晚马车在一队士兵的押送下,驶进了县城大牢之内,在吴征所派的四名侍卫官的监督下,士兵打开了马车车厢,四名士兵用一个门板将车内的人抬了出来,陈明更生这时才亲眼看见,从车上被抬下来的人正是宇文王,但见他双目紧闭,面色铁青,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士兵们将宇文王抬进了一个单独的牢房内,然后关上牢门,上好锁后,两名士兵就站在牢房门前值守,另外又安排了两名士兵在牢房大门外站岗。一切安排妥当后,四名侍卫官和其他士兵才领着马车一起离开了大牢。 出门后,一名侍卫官告诉马车夫,让他将车停放到兴隆客栈,并在那里休息,随时待命,不得擅自离开。马车夫连忙点头答应,表示一定照办。看着士兵们离开后,马车夫才赶着马车向着客栈驶去。 在去兴隆客栈的路上,陈更生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就直奔总兵府而去。 在今天入城之时,陈更生就发现了在城门口领队迎接的长官,就是那天托他给宇文王送去一坛酒的那个军官,原来他是此地的总兵。陈更生想宇文王既然说过认识此人,而且他也是在这人的指点下才能找到宇文王的,说明此人跟宇文王有一定的交情。想到这些,陈更生便拿定了主意,只有向这位总兵大人求助,才能救出宇文王来。 陈更生趁着夜色,来到了总兵府,见只有前门有两个士兵值守,就没有更多的守卫了。他绕到后院外,四下看了看没人,就纵身一跃,翻进总兵府院内。 在院中四处查看了一番,发现有间房屋还亮着灯,就飞身跃上房顶,轻手轻脚地来到房屋正中间的上方。 陈更生本是禁军卫中的钓局总办,善于侦查、跟踪,有着造诣极高的轻功,他在院内一阵跳越腾落,竟没有一点声音发出,连房檐上蹲着的一只野猫都没有被惊动。 此时,他屏气凝神,轻轻地将房顶的瓦片揭开后,向房中探视。 屋中果有一人,身着布衣,正在房中的一块蒲团上盘腿打坐,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那个总兵大人。见他正闭目凝神,胸腹微微起伏,似是正在练习吐纳之功。 原来这天陪同吴征等人用完晚膳以后,天赐回到自己的寓所,沐浴更衣后,正在打坐练功。 不一会儿,只见天赐收了功以后,起身走向案桌,提起案桌上的茶壶,拿起一只杯子,倒了一杯茶,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停下,而是又拿起另外一只杯子,也斟满了茶水。 难道这么晚了,这位总兵大人还有客人来访吗?陈更生觉得有些奇怪。 不料,张天赐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后,突然朗声说道:“房顶上的兄弟,辛苦了啊,请进屋来饮杯茶水吧。” 陈更生大为惊骇,原来这位总兵大人早就发现他潜伏在房顶之上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看家本领,却被别人视作雕虫小技,顿觉汗颜不已,脸一下变得通红。 不得已,陈更生还是从房顶上翻身跃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拱手道:“小的不才,半夜讨挠,还望总兵大人见谅。” 天赐见来人正是那个劫了郑镖头的镖后被挡在关口的那人,他当时还托他给宇文王捎去了一坛酒,后来从下马关传来的战报似乎证明了宇文王明白了他的送酒的用意。 天赐站起来抱拳还礼后,问道:“壮士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是受宇文王之托吗?” 听天赐这样说,陈更生相信他跟宇文王必定是相熟的,便立即单腿跪地,向天赐拜道:“总兵大人,不瞒您说,宇文王有难,小的在此恳请您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天赐闻言后大惊,连忙问:“此话怎讲?” 陈更生便将那晚及之后发生的事一一讲述给了天赐,最后他说:“也不知这个吴征使了什么法,让镇西王将宇文王暗害,并跟他一起出城投奔土番。” “宇文王现在那里?”天赐问。 “已被关押进县大牢之中。”陈更生答。 “事不宜迟,你现在马上跟我前去见宇文王。”天赐说着立即开始更衣,“你也马上换上一身士兵服,跟我走。” 天赐领着陈更生,快马赶至县大牢,让守卫打开牢门后,他带陈更生进到牢房之中,让其他士兵到门外守卫。 见到宇文王后,天赐吃了一惊。宇文王面色青灰,嘴唇发黑,鼻息微弱,已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样子。天赐搭手诊了一下宇文王的脉搏后,说:“宇文王是中了剧毒,若不是他内力较为深厚,封住了几处经脉,尽力地护住了心脏,不然恐怕现在是早已毙命了。” “那该怎么办?”陈更生非常着急地问到。 “你马上去城东头找济世堂的张郎中,请他速来医治。”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交予陈更生:“就说是奉张总兵之令,让他全力救治,不得有误。” “先救人要紧,至于如何救他出来,我再想办法。”天赐又向陈更生说到,随后便派一名士兵骑上他的马,带着陈更生往济世堂赶去。 半个时辰不到,陈更生带着张郎中回来了,郎中即刻进入牢房进行救治,折腾了许久,张郎中怯生生地出来说:“总兵大人,不是我不尽力,只是小人医术有限,此人中毒太深,而且此毒十分厉害,已浸入五脏六府之中,已是无法解除。”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更生十分着急地问到。 “小人只能是帮他催吐了一些毒物,排了一些毒血出来,喂食了几粒还魂丹,这些都只能稍作延缓,但却无力回天,还是早些安排后事吧。”郎中低声说到。 第一百零八章 围城 送走了郎中,天赐和陈更生从大牢里出来。陈更生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我一定要亲手宰了姓吴的那个王八糕子,为宇文王报仇!” “你不是说是镇西王害的宇文王吗?”天赐有些糊涂。 “这两人都该杀,特别是姓吴的,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就是他唆使镇西王干的,他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 “什么罪行?你怎么知道?”天赐连连发问。 “大人,您还记得上次在关口盘问我时,我所带的两袋东西吗?当时跟您说是书,其实都是些帐册。”陈更生说到。 “哦,就是你从郑镖头那里劫来的镖嘛,我当时就已经发现了,劫镖的事是宇文王的手下干的,所以我特意设置了那个关口,就是想挡住你,一是给你指条路,二是托你捎个东西给宇文王。”天赐颇有些得意地说到。 听天赐这样说,心中暗想,看不出此人年纪虽轻,但却是料事如神。陈更生对天赐更是景仰有加,佩服不已。 “在下马关的那天晚上,吴征带兵杀进宇文王宅院,四处翻寻查找,我发现他们是为这包帐册而来时,就偷偷从包袱里面抽出了几本,随身带走,他们可能并没有发现,只是把两包帐册都搜走了。”陈更生继续说到,“我后来翻看这些帐册,才发现上面都记录着跟土番进行兵器和铁材交易的来往明细,这可是把国家财产私自卖给敌国的重罪啊。” “哦,那这些勾当都跟吴征有关吗?”天赐问到。 “当然,不过他只是个帮办而已,真正的幕后操作者,是吴征的干爹,当朝重臣黄可成提督大人。其实,吴征此次来西域公干,就是受黄大人的差遣,主要目的就是查收这包证据并加害宇文王。”陈更生很气愤地说到。 陈更生说着,将手伸进衣服下面,从腰间抽出了一本帐册递给天赐。 天赐接过来一看,果然上面都记载着各类兵器的交易纪录,仅这一本帐册上就有近百笔交易,而且售卖价格十分便宜,几乎很多是连卖带送。 天赐看了帐本之后,一时计上心来。他让陈更生将其他账本帐册都统统交给他。“我有办法收拾这个吴征了,不用你再动手。” 陈更生就依天赐所说,将身上的几本帐册都交给了天赐,天赐收好后,两人向着总兵府走去。 待两人回到总兵府时,天色已经渐渐放亮,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投射在这个边陲小城的街上。 这时,一阵刺耳的号角声从城西响起,紧接着又从东南北三个方向都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 “不好,有敌情。”天赐刚刚反应过来,一名传令兵便急匆匆地冲进院中来,报告到:“禀总兵大人,土番军队突然发兵至曲阳城下,估计有十万人之众,已将曲阳县城团团围住。现在城中四门皆形势危机,请大人速作定夺。” “速传令城中军营各部,按平时布置,速至各自据点,作好战前准备。命刘总队速领铁骑队到西城下整装待命。” 传令兵领令后急速离去,天赐立即回屋换上了战袍盔甲,带着一队卫兵和陈更生一起直奔西城门而去。 天赐上了城楼往下一看,果然城前远处密密麻麻一片全是土番士兵,正向城池这边行进,队列之中,旌旗招展,鼓号齐鸣,呐喊声惊天动地。看样子光是这正面的队伍就有三万来人。 土番军队行至曲阳城下二百余丈远时才停下,从阵列中策马走出一位身着乌铁藤甲,外披紫青色战袍,手提弯月长刀的大将军,正是土番的万户大将军东赞郎。 东赞郎将军单枪匹马来到城下,放声高喊:“请吴征将军出来回话。” “速去将吴征将军请过来。”天赐对手下命令道,他又对着城下回复道:“请问将军,为何突然发兵围城?难道你不知道德拥可汗已经跟我大丰签订互不侵犯的停战协议吗?” “吴征将军擅闯我军西域战场,且带走了与我军对战的西域将军宇文浩天,还配合镇西王对我军使出诈降之计,使我军损失一名万户长达旦真塔将军以及官兵数千人,这是你们先破坏了停战协议。” 东赞郎将军回答到。 “我是本地总兵张天赐,受朝廷指派到此维护西域边境,朝廷从未下令让我们与土番军队对抗,也从未让我军参与到西域战事当中。刚才听将军所说,可能有些误会,待吴征将军到了,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 “休得啰嗦,半个时辰之内,吴征小儿不到,我军将发起进攻,踏平此城,片瓦不存。” 东赞郎将军趾高气昂地说到。 过了片刻,吴征带着几名侍卫登上城楼。张天赐简单地将刚才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吴征在城上向东赞郎将军喊话到:“赞郎将军请息怒,吴某人在此,不知将军大人寻我何事,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吴征小人,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你。你花言巧言,蒙骗我主,说是能劝镇西王投降。结果镇西王却是诈降,害我军损兵折将,且你还押走了我军一直想要揖拿的要犯宇文浩天,今天发兵来就是要向你讨个公道。” “将军您且听我说,我是前往劝说镇西王投降的,他本人也是答应了的,当时,镇西王不是都亲自出城来降了嘛,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啊。”吴征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 “呸,你骗得了别人,休想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劝降镇西王,而是骗他说,德拥可汗答应了放他回中原去,他才肯跟你出城来的,我军已拾获镇西王遗失在现场的一份伪造的密约文件。你还有何话可说?” 吴征见计策被土番识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天赐在一边听得清楚,他一下就明白这其中的原委。他向城下说到:“将军大人,可能这其中有些误会,你方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我方尽可能予以满足。若你方此时非要刀兵相见,不仅违反了我们两国签定的协议,给人以你们率先破坏停战协议的口实,而且一旦开战,也对你们在西域的战事十分不利。” 东赞郎将军此来的目的本非是为开战,只是借此威逼中原方面交出宇文浩天而已。他见张天赐言之有理,也就只好顺坡下驴,对城上说到:“除非你们即刻交出我方要犯宇文浩天以及奸诈小人吴征,我军则可立即退兵,否则,后果自负。” 吴征听言大怒,正要发作,张天赐立刻上前去制止了他,向城下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我们商量一下,再给答复。” “好吧,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本人就在此静候回音。”?东赞郎将军答应道。 第一百零九章 罪臣 在总兵府议事堂上,吴征正气呼呼地高坐在大堂之上,天赐,谭云跃,县尹刘真等文武官员站列于堂下,气氛十分紧张,分列于两边的士兵和侍卫官们大气都不敢出。 “铛!”的一声,吴征将案上的惊堂木猛地一拍,指着天赐的鼻子大骂道:“你这个小小的曲阳总兵也太猖狂了吧,你竟敢擅自作主,答应土番,要将我,当朝命官,朝廷密使,交给他们处理?你是什么意思?!是要造反了吗?!” “来人啊,把这个反贼给我拿下!”吴征在大堂上咆哮道。 但是两旁站列的士兵一个都没有动,吴征有些恼怒地拿眼看向谭副总兵,心想这可是你的机会,就看你怎么办了。 谭云跃却很是尴尬地连忙将头低下,装做没看见,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总兵府内的官兵,都只听从张总兵的调遣,其他人是调不动的。 吴征带来的那二十名侍卫官,见没人动作,又看见吴征用眼神示意他们,有几个就站出来,欲上前揖拿张天赐。 “且慢,我有话要说。”张天赐很镇静地说道。 “朝廷命官,我是不敢擅自揖拿的,但朝廷罪臣,是人人当而诛之的,这个大家不应该有任何疑问吧?”天赐转身面向大家说到。 “你什么意思?”吴征厉声喝问。 “请问吴大人是否曾任晋北督造使,专门负责晋北铁矿场和兵器工厂的生产和运输?”天赐向吴征问道。 “那又怎样?” “啪!”地一声,天赐将五本帐册掷于大堂之上,厉声说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县尹大人,请向大家颂读一下,此帐册上的内容。”天赐说着,将一本帐册交给了刘县尹。 刘县尹接过帐册后,开始向大家大声颂读起来,刚念了不到一页,满堂皆惊,顿时议论纷纷。吴征顿时脸色惨白,他没弄明白,怎么张天赐手上会有这个东西,自己不是已经将这些东西都已经收好了吗。 “你这是什么?这是污蔑,是诽谤!”吴征气急败坏地吼道。 天赐却不紧不慢地拾起两本帐册,交给旁边的两名侍卫官,让他们自己阅看。 这时,大堂之外突然闯进来一队官兵,只见近千名全副武装的铁骑军们手持利刃,从大堂的大门鱼贯而入,很快将大堂就包围了个严严实实。而刘九斤则亲自带领五十余人站立在大门口之外。 待士兵们都就位站好后,天赐转身指着吴征,正声说道:“将这个叛国罪臣给我拿下!” 待天赐的话音一落,刘九斤和其他所有官兵都仍然站在原处,并未有所动作。 吴征见状,提紧了的心稍微放下一些,面露得意之色。 天赐却转向那二十名侍卫官说:“各位朝廷钦官,我是在叫你们动手啊。吴征罪臣,此次带领你等前赴西域,是假借朝廷名义,为一已私利,破坏两国停战之协议,引起两国纠纷,此乃罪上加罪。这些情况,你等已是亲眼所见,现本大人给你们一个机会,擒住罪臣,依法审定治罪,你等则可既往不咎,统统豁免!” 那二十名侍卫官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此时,若是自己不动手,则将与吴征大人共同论罪,被张天赐手下的官兵统统给拿下治罪。 谁都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与罪臣吴征连坐而被治罪。两名为首的侍卫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拔出配剑,挥手示意下,二十名侍卫官一起冲向了吴征。 吴征这时大吃一惊,想不到自己带来的人突然倒戈相向,立即从腰间抽出配剑,与侍卫官们战在一起,刹时间,满屋刀光剑影,叮当作响,杀得不可开交。 天赐招呼着众人退向一边,在一旁坐观虎斗。他知道这个蓝翎侍卫官吴征的武功十分的了得,若是让自己的士兵上前捉拿一定会死伤不少,而现在有这二十个大内侍卫官出手,料定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吴征就得束手就擒了。 这些大内高手们果然厉害,不到一会儿功夫,就将吴征制服了,还有十来个侍卫站在圈外,还没动手呢。 吴征被捆了个结实后,被刘九斤带人提下去审问了。 天赐重新回到大堂之上,坐回了自己的帅椅,环视了一下下面众位,然后开口说道:“土番这队正兵临城下,围城相逼,要我们交出吴征和宇文浩天二人,各位怎么看,有什么建议?” 谭云跃现在还在暗自庆幸,幸好刚才自己没听吴征的,向天赐动手,否则他现在也跟吴征一样被拿下了。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此事全凭张总兵定夺,我等无意见啊。” 天赐又看了看刘县尹,他也摇头表示无意见。天赐又说:“这两人都是朝廷罪臣,本是不应当交给土番,但宇文浩天因中剧毒而不治,已经死亡。我看,反正人已经死了,交给土番倒也不妨。至于吴征嘛,待审讯完结以后,看看该如何依法治罪后,再行定夺。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都表示赞同。这时,四个士兵抬进来一口松木棺材,棺盖抬开以后,大家看到里面躺着一具尸体,正是宇文浩天,只见他脸色青灰,嘴唇乌黑,已然是死去多时了。 这时,一名士兵走进了大堂,径直走到天赐身边,此人正是陈更生,他俯身在天赐耳边轻声说道:“大人,已按你安排,改装好了一辆马车,现在已停在大门外边。”天赐轻轻点了下头,吩咐他下去做好准备,依计行事。 天赐命令士兵将棺材盖好,抬至外面的马车上,作好移交给土番的准备。 又过了片刻,刘九斤上堂来汇报:“亶总兵大人,罪臣吴征,已经据实交待,并在口供上画押。请大人过目。” 天赐接过供状,仔细看了一遍后,收好揣进了怀里。然后对刘九斤说:“押上犯人,随我一起登在城楼,与土番交涉。” 说罢,天赐率领一众人等,重新登上了城楼,准备给土番的东赞郎将军一个明确的答复。 第一百一十章 棺材 张天赐再次登上城楼时,已近正午时分,太阳正高悬在天空之中,把大地照得火辣辣的。 张天赐上楼后,对城下的东赞郎将军喊话道:“东赞郎将军久候了,你要的人我们可以答应给你送出城去。只是宇文浩天因受人暗害,中毒过深,已经不治而亡,你看怎么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个死人,你也要交给我们。” 东赞郎不容质疑地说。 “好吧。”张天赐转身向手下命令道,“打开城门,将宇文浩天的尸首交给他们。” 城门打开后,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从城门中驶了出去,马车慢慢地来到土番阵营前,一队土番士兵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夫下车后,走到车厢后面,撩起黑布后,将车厢的后门打开,只见车厢中停放着一具松木棺材,棺材是敞开着的,棺材盖斜着靠在一旁。 东赞郎骑着马过来,低头向马车上的棺材里看去,只见宇文浩天身着一身将帅盔甲,闭目躺在里面,看他的脸色确实是中毒而亡。 土番跟宇文王在北域打了十多年的交道,东赞郎将军对宇文浩天自是相当熟悉,也是非常敬重的,看见宇文浩天确实已经魂归西天,他默默地低头致敬,表达了自己的哀思之意。 马车夫这时说道:“各位官爷看清楚了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将棺材盖上了。按我们中原人的习俗,人死之后,盖上棺材后,就不能再打开了,那对逝者是非常不敬的。” 东赞郎点头同意后,马车夫上车将棺材盖盖上,随后四名土番士兵上车将棺材抬下来,放置在土番阵营之前。随后马车夫驾着空马车,驶回了曲阳县城。 东赞郎策马回到城前,向城上的天赐问到:“还有吴征呢,请张总兵也一并交出来吧。” 张天赐向身后一挥手,一队士兵将五花大绑的吴征推上了城楼。张天赐指着吴征,向城下的东赞郎说到:“经我方调查,罪臣吴征确实如将军所说,冒以朝廷名义,干涉西域战事,并以欺诈方式,破坏两国停战协议。罪名查实无误,论罪当斩。鉴于吴征系本国之罪臣,应由本国将其法办后,再将他交于贵国,将军以为如何?” 在一旁的谭云跃和刘县尹听天赐这样说,具是一惊,谭副总兵连忙凑到天赐身边低声说到:“吴征系朝廷命官,且官级又在你之上,你可不能擅自将其斩首啊,以后朝廷追究下来,谁都担当不起,请大人三思。” “他官是比我大,但却大不过国法,眼下困局皆是因他而起,不杀他难以说服土番撤军,我为国执法,也是为了曲阳县几万百姓免遭生灵涂炭。”天赐很坚定地说道。 城下的东赞郎回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无意干涉贵国对罪臣依法治罪,但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将军果然爽快!我也会给将军一个好的交待。”说罢,天赐抽出腰间配剑,手起刀落,那吴征连“啊”都没来得及叫出来,一颗人头就滚落城下。 东赞郎将军命人上前拾起吴征的人头,收敛好后,正准备下令撤军时,突然听得“轰”的一声,但见刚才置于阵前的那口松木棺材突然间燃起了大火,火势十分迅猛,在正午的烈日下熊熊燃烧,片刻之间就只剩下一堆灰烬。 土番族向来将火敬为神灵,视作吉祥光明的象征,见此现象,都认为是天降火神将宇文王的遗体收走了,土番官兵们在一片惊讶声中,心中也更加增添了对宇文王的敬仰之情。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东赞郎将军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待大火熄灭后,他让士兵将灰烬中的几块骨格残骸收敛装好后,就率领着大军从曲阳县城外撤走了。 看着撤去的土番大军,满城的官兵们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下来,大家都十分赞赏张总兵对此事的处理和应对,要不然,曲阳官兵和百姓都难免一场战火之灾,但也有很多人为张总兵捏了一把汗,为他的仕途甚至性命而担心起来。 回到总兵府后,天赐独自一个人来到后院里,那里停放着刚才运送宇文浩天棺木的那辆马车。陈更生正站在马车一旁,见天赐来后,面露喜色,上前禀报到:“总兵大人,已经按您的安排,将宇文王安顿好了。”说着,他领着天赐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偏房里。 原来,那天送走郎中后,回到府中后,天赐突然想起了布济道士送给他的定坤神丹,他记得布济曾对他说过,此丹可救治命悬一线的垂危病者,有起死回生之功效。想到这里,他心中大喜,一定要将宇文浩天救活,因为这个人跟他的身世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断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谁知第二天,土番军队围城,指名要他交出宇文浩天。他想此时救活了宇文浩天也没有用,还得把他交给土番处治,干脆,不如来个将计就计,就让宇文浩天“死”了吧。于是他用道家点穴手法,暂时闭住了宇文浩天的气门,让他看上去象真的死去了一样。 他又私下交代陈更生,让他暗中将运载过宇文王的马车找来,将马车进行了秘密改装,在车底盘下装了一个暗格,刚好可以容下两人。另外,又专门将一口棺木进行了改制,在棺材底板上装了一个机关,可以从下面随时打开和关上棺材的底部。最后,又用磷粉兑进在油漆里面,将棺材重新刷上了一道漆。 当马车拉着装有宇文浩天“遗体”的棺材,来到土番阵营中,待敌方检验过尸首过后,盖上棺材时,藏在车下暗格中的陈更生启动机关,将棺材中的宇文浩天“遗体”放下到暗格中来,同时,他又将随身带来的一具死羊的尸体放进了棺材中。 当土番士兵抬下棺材后,马车就拉着藏在车下暗格中的陈更生和宇文浩天回到了曲阳县城里。 土番士兵从蒙着黑布的马车上将棺材抬下来,放到了土番阵前的空地上,当时正值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在太阳的直射下,过久不久,涂有磷粉的棺材很快就发生了自燃。而且由于棺材的木料和内饰都事先用油浸泡过,所以很快大火就将棺木焚烧殆尽了。 这时,天赐看着躺在床上的宇文浩天,伸手在他身上解开了封闭的气门穴,然后他从怀拿出一个小包,打开后,从里面捡出两粒乌黑的药丸来拿在手上,想了一想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了一颗药丸。 最后,他将三颗药丸交给陈更生,让他马上将三颗药丸用水碾化后,给宇文浩天服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世 几天过后的一日早晨,天赐独自一人,沿着山间小路,登上了位于曲阳县城外东郊的一座小山。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一家农家院子前。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一片竹林旁边掩映着一个民院,院子不大,但是挺别致的,院中有一口遮满浮萍的水井,中间一排青砖房上是清幽的新瓦,檐下鸟语呢喃燕,两边是两排茅草棚,关有牛羊鸡犬,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 天赐在院门前扣了下门,正院的偏房中走出一位汉子,一身青衣打扮,正是陈更生。他见是天赐来了,急忙快步赶过来打开门将天赐让了进来。 陈更生领着天赐进了正屋,又从后门穿过,来到后院中,在一片青砖铺成的院子里,一把竹椅上坐着一个身着白色布衣的中年人,这人正是宇文浩天。 陈更生走上前去对宇文浩天说:“王爷,张总兵来看您了。” 听言后,宇文浩天正欲从椅子上站起来,天赐赶忙迎上去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回在椅子上坐好,“大王,您身体初愈,还得好好将息,不必多礼了。” “你就是张天赐?”宇文浩天仔细端详了一下天赐后问道。 “在下正是,十分有幸能与宇文王得有一面之缘。”天赐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 “看来楚家千金没说错,果然有点我当年的气质和神采啊。”宇文浩天扭头对陈更生说道。 陈更生这时也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天赐,不由得也连连点头称是。 天赐好象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年少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自己跟爹娘长得一点不像,但也没有多想此事,自从他爹临死前告诉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他那时就一直对自己的身世抱有非常强烈的好奇心。 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宇文浩天,他想起了爹爹临终前的话,暗示自己的身世跟宇文家族似乎有些关系。今天终于有机会亲自向宇文浩天打听一下了,但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见天赐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宇文浩天以眼色示意陈更生暂时离开一下。 陈更生离开后,天赐走近宇文浩天,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是一个上面铸着“延年益寿”四个字的铜制吊牌。天赐打开铜牌后,从里面取出一块玉器,递给了宇文浩天。 宇文浩天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块晶莹透亮的玉璧,他看见上面雕刻的图案后,大吃一惊,说:“你什么时候将我的玉璧拿去了呢?” “这不是您的,是我爹爹临终前传给我的,说是他在山林中拾到我时,就挂在我身上的东西。” 宇文浩天急忙在自己身上一摸,果然在胸前摸到了自己的玉璧,他赶紧取下来一看,发现手中的两块玉璧竟然一模一样,他惊骇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疑惑地看向张天赐。 “宇文大王,这可是你家的东西?”天赐问道。 “确定无疑,这是宇文家的传家之宝,一共只有三块,一块已作为随葬品埋在我父亲的墓里了,一块传给了作为家中长子的我,另一块,则是在我妹妹与太子武时正订婚后,传给了我妹妹,这块玉璧肯定就是我妹妹宇文明珠的那一块啊,怎么会在你手中?” 张天赐听他这样说,也是一头雾水。他只好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跟宇文浩天讲了一遍。 “你说你爹是在望平山区里的森林中发现的你?”宇文浩天从椅子上立起身体,急迫地问到。 “是的。” “那是哪一年的事?” “具体地记不得了,记得爹爹在狼窝里拾到我时,只有两三个月大小,爹娘每年都在腊月初一给我过生日,算起来本人如今应该有二十岁了。”天赐回忆道。 “那就是说,你是二十年前的冬天出生的?”宇文浩天用有些激动的声调问天赐。 “嗯,差不多吧,怎么了?”天赐觉得宇文浩天的神情有些奇怪。 “难道?难道。。。”宇文浩天突然情绪十分激动,竟有些凝噎失声。 过了片刻,宇文浩天心情稍微平静了些后,跟天赐讲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年,因遭朝廷小人的陷害,宇文浩天差点被人害死于宫内,后来他听说朝廷已派人将宇文家满门抄斩,甚至连已立为太子妃的妹妹宇文明珠都没有放过。他满怀激愤的带兵杀回北域,从此在北域举旗造反,与朝廷势不两立。 宇文浩天在北域造反后,一直派出密探四处打探太子武时正和他妹妹的消息,因为他知道她妹妹当时已经身怀六甲,所以他也一直想弄清他妹妹是怎么遇害的,她的孩子到底生没有生,活没活下来。 后来,终于得到关于他妹妹确实的消息。那就是当时,他妹妹因待产而没有去参加武北昆的登基大典,皇上对宇文家的抄家令下达后,悄悄派出天机处的几名高手带兵前往宇文府捉拿太子妃,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让宇文明珠所怀的正宗嫡系的龙子胎死腹中,以防后患。 令天机处的人没想到的是,宇文明珠虽然已经在临盆当中,仍然是身手敏捷,展现出了极为高超的武学修养。在宇文明珠的一个叫凤鸣的贴身丫鬟,和一个叫楚钢的马车夫的帮助下,三人竟然联手杀死了三名天机处的高手和十几名朝廷官兵,冲出重围,驾着马车闯出京城,向西一路狂奔而去。 宇文浩天后来认为他妹妹当时向西而去,可能是认为他当时已经被朝廷杀害了,别无去处,就向西投奔与他们父亲一直交好的镇西王去了。 在后面在朝廷官兵紧追不舍的情况下,宇文明珠在颠簸狂奔的马车里,羊水已破,眼看就要生产了。不得已,凤鸣带着宇文明珠偷偷潜入一个农家里,伺候明珠将龙子生下来。而楚钢则继续驾着马车,引着追兵向前方驶去。 马车夫带着追兵一直逃到望平山区里的一个断崖之处,将马车焚烧后,与朝廷官兵拼死相搏,最后飞身跳崖而亡。 沿途追回来的官兵,在搜索中听见婴儿的哭啼声,而发现了太子妃的藏身之处,凤鸣只好带着刚刚诞下的婴儿和产后的宇文明珠翻窗出去,穿过屋后的一片树林,逃进了深山里面。 不料当晚山里下了大雪,两人的行踪在雪地上留下了印迹,为了掩护太子妃,凤鸣将娘儿俩安藏好后,一个人在雪地上踩出两个人的脚印,向深山里跑去。结果不久也被追兵追上而杀害了。 数千官兵在天机处的带领下在望平山区的森林满山搜索,最后终于发现了太子妃的踪迹。 在经过一番恶战以后,太子妃最终是杀身成仁。而奇怪的是没有在现场找到她刚生下来的儿子。 而后来据说,当时有人亲眼看见太子妃在追兵赶至时,亲口将自己生下的龙子给嚼食了。这一幕让目睹的官兵们大惊失色,惊惧不已,至今难以忘怀。 宇文洁天听说这些以后,也是一直不敢相信。但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也查不到更多的线索。特别是太子武时正,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音讯。 听完宇文洁天讲叙完后,天赐已然是听得血脉喷张,激动不已,他此时确信自己就是宇文明珠所生无疑了,当时肯定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他被山中的狼给叼走了,或是被他娘托付给狼了,他想自己都会御狼之术,而武功如此高深的太子妃肯定也会吧。 两双噙满热泪的眼睛相对凝视了许久,天赐终于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宇文浩天的怀里。 宇文浩天用颤抖的双和抚摸着天赐,满怀热情地说道:“孩子啊,你不叫张天赐,应该叫武凌坤啊,你才是武家的正传嫡系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信使 朝廷六品要员蓝翎侍卫官吴征被小小的曲阳县总兵当众斩首的消息传入京城后,在朝野之中引起不小的震动。 黄可成提督,异常震怒,一是因他的干儿子被人所杀,二是他怕曲阳总兵掌握到他通敌的把柄,因此他坚决要求将曲阳县总兵斩立决。 而黄志鹏将军则力保张天赐,一来天赐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爱将,二是他知道天赐手上有可扳到黄提督的重要证据,因此他上奏皇上,力陈当众斩杀吴征是时实所需,并且将吴征假冒朝廷特史,差点引发两国再次交战并破坏了朝廷欲借土番之手剿灭西域的大计的所作所为向皇上作了详细的陈述。 黄提督这边也站出来力挺吴征,说他此举是为了灭掉反贼宇文浩天,也同时助土番消灭掉西域,虽然计策失败,但也确实借刀除掉了宇文浩天,也算是大功一件。 双方为此在朝廷上争论不休,互不相让,最后皇上为了平息争议,决定不再追究双方责任,并下令免去张天赐总兵一职,以作警示。 保住了天赐的性命,黄将军就算成功了,他急忙派人到曲阳县城传达圣旨,并命张天赐接旨后即刻返回京城,他将对天赐另有任用。 圣旨传到曲阳县后,众人中有为天赐感到庆幸的,也有为天赐感到可惜的,好不容易县城有了位好官,却这么快就被贬了,都感叹清官难做啊。 天赐接到圣旨后,却感到很轻松,他正好也不想再干了,也不想去京城见黄大将军,准备只身前去拜会师父并会会他好久不见的几个师兄弟了。 他去向宇文王说明了自己的打算,结果宇文王却对他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事相托。” “哦,什么事,你且吩咐。”天赐爽快地答道。 “目前,土番正在围攻下马关城,虽然西域暂时有了对付巨人战士的法子,但下马关城已遭严重的摧毁,已是岌岌可危,若土番继续攻打,则将不日而破,不仅又一块中原土地落入贼寇之手,百姓也将遭受涂炭之灾。” “那大王可有解救之法?”听宇文王如此说,天赐也很是为下马关城担忧起来。 “我已派陈劲超将军施计夺取了土番控制下的晋北县城,那里是重要的铜铁矿产地,也是北方最大的兵器制造基地,土番国十分依重晋北县的兵器供应,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弃此地的。” “那德拥为何不立即发兵夺回此县城呢?” “德拥不想放弃即将唾手可得的下马关城,他是打算迅速拿下下马关城后,然后再聚集重兵夺回晋北县,而我部驻守晋北的兵力太少,迟早都会失守的,也差这么一会儿的时间。” “那将如何办是好呢?”天赐问道。 “虽然守不住晋北县城,但我们可以毁掉那里的矿场和兵工厂,并非真要毁掉,而是以此要挟德拥,以此让他放弃攻打下马关城,他若答应撤兵,我们则将晋北县城完整归还,否则,他只能得到一个废墟。我料想他必定会接受这个条件的。” “此计甚好,但晋北县归还给土番后,不是又让他们如虎添翼了吗?”天赐既是佩服宇文王的足智多谋,又为失去晋北重镇而担心。 “这个我也早有考虑,我们到时虽将晋北县城完璧送回,但我已向劲超将军交待,让他将那里的工人悉数带走,没有这些熟练工人,矿场和兵工厂都无法正常开工,待土番重新培养组织起作业工人,让矿场和工厂重新形成生产能力至少也要一年以后了。” “那真是太妙了,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我想请你作为我方特使,前往西域与土番谈判,促使他们放弃攻打下马关。” “这个事容易,我这就去西域的土番阵营跟德拥那贼谈判,保证让他立即退兵。” “你不要小瞧了德拥,此人诡计多端,晋北县与下马关相距千里,且下马关以被土番围死,两地之间信息难以即时沟通协调,我们以城换城的计策,我怕被他钻了空子。所以我才派你亲自出马,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一谈判不成,也要确保全身而退。”宇文王语重心长的向天赐交待道。 “请大王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见机行事,不给他们可乘之机。您看我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换城的协议文书我已经着人拟好,你带上文书后,稍作收拾即可出发。务必尽快见到德拥,跟他说明意图。”说罢,从案几上拿起一封文书交于了天赐。 天赐接过文书揣好后就欲向宇文王告辞离开。 “你且慢,还有样东西,你需带上。”宇文王向站在门外的陈更生挥了下手,陈更生立即走进来,向天赐双手呈上一个长条形的包裹。 天赐接过来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一柄剑,他握信剑把将剑抽出来,顿时一阵异光在眼前闪动,只见那剑刃薄如纸片,拿手中不停的晃动,如一汪水波一般。 “此剑名曰蝉翼,轻巧,韧性极好,但却锋利无比,可缠绕在腰间或腿上,不为人所察。是前朝着名刺客诸毕所有,后被我父收藏。你去见德拥时,必定不能带任何防身武器,你可将此剑藏匿于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宇文王向天赐介绍到。 天赐大喜,心想这次前往西域还可伺机将德拥刺杀掉也说不定。 告辞宇文王之后,天赐在腰间藏好蝉翼剑,带上协议文书后,单人匹马就即刻向西域疾驰而去。 天赐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巳时将过之时来到了土番军队驻扎的大宫之前。 天赐在阵前勒住马,高高兴起手中的白色信旗,表示自己是名信使。过了一会儿土番阵营中走出来一队手持利刃的士兵,其中一名军官带头,来到距天赐不足十丈的地方,大声喝问:“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本人乃宇文军中领军宇文凌坤是也,来此求见土番可汗,有要事相商。”天赐回复道,他给自己编了个宇文家族的名字。 对方军官听说是宇文军派出的将军前来传书,自是不敢怠慢,立即用很客气的语调问道:“那将军可有文书信函,待我等上报上去后,才可知德拥可汗是否打算见你。” 天赐听言后,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上前递与那名军官,并对他说“且速速上报,若耽误了,尔等性命难保。” 那军官接过信函一看,上面只有几个汉字:德拥可汗亲启。就点头对天赐应了声“您请稍等,我这就去上报。”说罢就带领一队士兵匆匆返回营中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后人 在土番军队无边无际的阵营中,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帐篷,显得十分高大巍峨,帐营周边兵士林立,严密地保护着这个营帐,这里就是德拥可汗的行辕,士官在大帐前通报了情况后,被两名带刀侍卫领了进去。 德拥看了侍卫官递上的信件,有些不以为然地扔在一边,说:“下马关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这时来跟我讲条件是不是晚了点。”然后他从桌子上端起一碗茶呷了一口,摆着手说道:“让信使回去吧。” 在士官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德拥突然间眼角瞟见了信纸上的印签,那个曾经十分熟悉的印签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是镇北王宇文浩天的王玺吗? 他立即叫住了即将离去的士官:“送信来的信使是谁?” “是一名自称叫作宇文凌坤的将官。” 德拥闻言大吃一惊,宇文王死后,宇文家族应该彻底灭绝了啊,哪里还有宇文后人存在呢,这个自称宇文的人是谁呢?他不禁想起了在固橦关被烧死的妹妹和宇文王的两个子女,一丝痛苦和愧疚掠过心头。 “请信使进见!”德拥命令道。 不一会儿,在两名带刀侍卫的押解下,天赐走进了土番可汗的大帐之中,往里走了不到十步,左右的侍卫拔出配刀,示意他站住,不能再往前去了。 德拥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二十来岁左右,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花战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条,足蹬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神情从容而淡定。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人物。 天赐参拜了德拥可汗过后,起身说道:“尊贵的可汗大人,我此来的意图您已经清楚,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里有拟定的协议书,可以当场签订。”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卷文件,双手呈给一旁的侍卫官。 侍卫官将卷宗呈递给德拥,德拥并不在意,接过来随手放在一边,说:“我知道,你们夺取了晋北县城,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继续攻取下马关,我也不可能放弃已经垂手可得下马关城,去跟你们换取晋北县的,晋北县迟早会被我夺回来的,不急于这一时。你不觉得你们的想法有些可笑吗?” “哈哈哈”天赐爽声笑道:“可汗大人你想得简单了,如果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我们咋会贸然来跟你谈条件呢?” “此话怎讲?”德拥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笑起来的神情有些熟悉。 “大人,晋北县现在在我们手中,你说你随时可以夺回到是不假,我们虽说守住晋北县很难,但是毁掉它却是轻易举的事。如果你不按我们提出的条件来办的话,到时候回到您手上的晋北县就只是个普通的县城而已。这个筹码来交换下马关,您觉得是否足够了呢?” 德拥这才恍然大悟,晋北县或者是说晋北县的铁矿和兵器厂可是他最为倚重的资源,当初靠着与晋北县的暗中交易,使土番军队的战力大大提升,才能最终一统关外,入侵中原后,土番首先夺取的要地就是晋北县,在掌握了铁矿和武器制造的资源后,他一统中原的雄心才有了保障,这可是万万不能失去的。谁会想出这么歹毒的计谋呢?他又想起了刚刚死去的宇文王。 “你叫宇文凌坤?跟宇文家是什么关系?”德拥看着天赐问到。 “那当然是宇文家的后人啦,镇北王宇文浩天是我的亲叔。” “胡说!宇文家族的人都死光了,哪里又会冒出一个世侄?你是冒充的吧?” “哈哈,名字可以编造,可血缘岂可冒充?可汗大人,您是没有看清我的长相吧?” “嗯?”德拥带着疑问,用眼睛仔细地盯向天赐,“请信使上前十步。” 天赐朝着德拥向前迈了十步后站定,抬起头来与德拥对视。 “啊?!”这一看,让德拥疑虑顿消,眼前这个年轻人分明就是宇文浩天的翻版啊,那体型,那神态,那笑容跟当年的宇文王都是极为相似啊,这倒底是宇文家哪个的孩子呢?德拥一时想不出头绪。 “关于我的身世,你现在不必问,我也不会说,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天赐似乎看出了德拥的心事,大声说到。 德拥沉思了片刻,转身拿起了案桌上的卷宗,打开后,对天赐说:“好吧,这个协议我签了,并派人送至贵军手中,从明日起我军即从下马关城外撤兵,也希望贵军能遵守协议,将晋北县城完璧归赵。” “不劳您大驾,协议我自己带回去就行了。” “不,我还没有说完,签这个协议,我附带一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贵方的信使得留下来做人质。”德拥说完后,用眼神示意左右的侍卫官们下手拿人。 “且慢!”天赐说着后退了几步,“要请信使留作人质,那你得先问问信使答应不。” 这时天赐身后的几个侍卫官也围了上来,七八个人抽出了配剑,将天赐团团围住。 天赐前后左右环顾了一下,这几个人都是武艺高强的皇家侍卫,仗着天赐手中没有任何武器,更加肆无忌惮的提刀向天赐袭来。 天赐看着扑向他的几名侍卫,嘴角笑了一下,伸手将腰间的玉带解开,顿时一柄明晃晃的长剑从天赐的腰间弹出,剑在天赐手上,顿时像一条灵动的蛇,剑身在空中画出了几道怪异的弧线,发出耀眼的光芒。 冲在前面的两名侍卫官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上的长剑就被天赐的软刃剑缠绕在一起,天赐顺势一带,两柄剑就从侍卫手里脱手飞了出去,直直射向身后的侍卫们。 只见天赐在人群中腾挪闪转,一阵刀光剑影过后,围着天赐的七八个侍卫们手上的长剑都纷纷脱手而去,他们茫然无措地呆立在那里,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天赐对着德拥大声喊道:“我也有一个条件哈,就是带着你的人头一起回去复命啊,不知你是否同意。”说罢,他脚一点地,腾空而起,挥剑直奔德拥在高台之上的龙椅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马蜂 天赐挥剑向德拥直奔而去,侍卫们纷纷拥上来阻挡,从大帐后面又拥出近百个长枪兵,手持着长戟朝天赐扑上来,欲要封阻天赐去路。 这时“哗”的一声响,大帐后面霎时洞开,德拥宝座所在的高台突然向大帐后方迅速移动。原来这高台是个活动的车驾,几十匹牦牛正拉着它向帐外疾驰而去。 天赐此时距德拥还有近十丈之距,前面又有百多号士兵阻挡,眼睁睁看着德拥就要跑掉了,他急中生智,一个旱地拔葱腾地而起。周边数十只长戟同时向他刺过来,天赐在空中用足尖一点长戟的枪头,借势一跃,直飞帐顶。 在跃上帐顶之时,天赐一挥剑,划破了帐顶的帆布,从破口处跃上了大帐之上,他双足落在大帐的中梁之上后,拔足向大帐的尾端狂追过去。 当天赐追至大帐尽头时,看见德拥所坐的平台车已经跑出去了近十丈之远,德拥正坐在宝座上仰天大笑。 天赐手持蝉翼宝刀,从帐一跃,直奔德拥飞去,正当天赐挥剑而出时,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向他砸来,因身在空中,已无法回避,天赐只有急忙蜷缩身体,以双臂护头。 “呯!”地一声,只见那黑色的物体将天赐重重地拍在了地上,不待天赐起身,又一巨大的黑影向他压下来,天赐就地一滚让了开去。 天赐从地上一跃而起,抬眼一看,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来是一个巨人战士,用手掌将他从空中拍了下来,紧接着又抬脚踩向天赐。 天赐这时看见两个全身覆盖的铠甲的巨人矗立在他面前,他虽然早就知道巨人战士的存在,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两个巨大的物体,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寒光,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两个巨人手持长斧,向着天赐猛砍,天赐的软剑根本无法架得住,只有左右躲闪,同时,他不断以剑攻击巨人的下肢。 蝉翼宝刀在巨人腿上的钢钾上划出一道道火花,却丝毫不能对巨人有所伤害。巨人仍是对着天赐猛烈的攻击着。 巨人势大力沉,天赐根本无法接招,只能疲于躲闪应对,眼看有些力不从心。这时天赐发现巨人的铠甲并非是严实无缝的,他瞅准时机,从一名巨人胯下钻过的时候,他用蝉翼宝刀从巨人腿与鞋的接缝间刺入,立马挑断了他的脚筋,这个巨人当即就跪到在地,抱腿痛嚎起来。 另一个巨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愣住了,天赐迅速飞踏上跪在地上的巨人背脊之上,又跃至他的肩上,然后顺势一跳,攀上了站着的巨人的肩头。 那个站着的巨人还没回过神来,天赐已骑在他脖子上,将宝剑从头盔与铠甲的接缝处插入后一拉,巨人顿时惨遭割喉,血水如涌泉般喷出后,气绝倒地。 天赐刚刚喘了一口气,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他发现面前又站了七八个巨人战士,黑压压的一片,将光线都遮挡拄了,他又向后一看,同样也上来了七八个巨人战士,他已经被重重包围在其中了。 看样子,今天是难逃一劫了,天赐已抱定赴死的决心,只想着能多杀一个巨人就行。他在战袍上蹭了蹭宝剑上的血迹,然后举起剑向面前的巨人冲了上去。 这十多个巨人战士也一哄而上,将天赐团团围在中间,开始拼命的攻击起来,一阵乱战,眼看天赐就要难以支持。 这时,突然一阵黑烟飘了过来,这团奇怪的黑烟不偏不倚正好将交的战阵地团团围住。 不好!天赐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黑烟,是一大群马蜂,他立即从身上割下一块布来,将脸罩住,他知道如果被马蜂蛰了,那也会非死即伤的。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这些马蜂并不来攻击天赐,而是纷纷向周边的巨人飞去,从巨人铠甲的缝隙间,特别是两个眼眶和口鼻处钻了进去。 顿时就传来一阵惨叫之声,巨人们纷纷都丢了手上的武器,抓狂般地撕扯着身上的铠甲和头盔,有的倒地翻滚,有的上窜下跳,衰嚎连连。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巨人战士们,顷刻间就溃到在地,天赐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突然间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什么巨人战士嘛,不过尔尔,还架不住我的小小蜂兵哈。”一个青衣女子缓步向天赐这边走了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天赐立马就明白了,回身一看,果然是师姐赤霞!天赐向赤霞拱手作了个辑,“多谢师姐出手相救,数月不见,师姐技艺愈加精湛了啊。” “张师弟,你从戎救国,屡建奇功,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啊,才是我辈学习之榜样啊。”赤霞也拱手还礼道。 “师姐过誉了,匹夫之力,不足为道。请问师姐如何能及时出现在此地呢?” “师父有一项重要的使命要交于你完成,我与阳子就奉师父之命,前往寻你,一路上多方打听,沿着你作战的线路一路追踪过来。昨天在曲阳县,就是你当总兵的地方,打听到你被免职了,第二天,我跟阳子本想到总兵府寻你的,却被告知,你一早就单枪匹马出城门而去了,我们就急忙追出城来,不料发现你一路直奔土番大营而来,不知你意欲何为,我们就远远地跟着你过来了,想一探究竟。你进了土番的帅帐不久,营中大乱,我们趁机进入,发现你被巨人围攻,身处险境,我就急忙去召唤了几群马蜂过来解围,阳师弟则前去备马,以便我们撤退。” 正说着,就传来一阵马蹄和嘶鸣声,阳子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马,奔了过来,天赐与阳子相互招呼了一声,不顾行礼,与赤霞分别上马,三人趁着敌营中的混乱,快马加鞭,一鼓作气地冲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玄清 三人一路冲出土番大营,向着曲阳县方向奔去。路上,天赐向赤霞问道:“师父让你二位来寻我,是有何要事啊?” “唉,你还好意思问啊,我们不来寻你,怕你都要把我们忘了吧。”赤霞有些没好气地说到。 “嘿,嘿”天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自从投军以后,一直战事不断,难以脱身啊,师父不会也生我的气了吧。” “你说呢?我们到京城拜见师父过后,师父就问你为何没到,我们跟他说了缘由。师父听了以后,倒也没有说什么,还夸你能有报国之心,不枉自己言传身教。但师父一直并没有给我们安排什么任务,几次问寻师父,他都说,这事得等你回来才行。结果我们几个在京城一等就是几个月过去了,还没见你回来。直到前些日子,师父也沉不住气了,说不能再等了,然后就给我们几个安排了任务。”赤霞一口气说到。 “那师父让你们做什么呢?”天赐好奇地问。 “就是让我们来寻你啊。”阳子接过话说到。 “师父是要让你带着我们去京师城内执行一项任务,已安排左典和叶成士先去了京城安置接应,让我跟阳子出城来寻你,并交代,找到你后,直接授命于你,不必再带你回道观了。”赤霞补充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任务啊,你快告诉我吧。”天赐很着急地说到。 “哈,哈,看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啊。”赤霞笑道,“等回去了,我自然会慢慢告诉你的。”说完,策马向前快速奔去。 三人一路奔驰,很快就回到了曲阳县城,天赐并没有带赤霞二人去总兵府,而是绕城而过,直奔城东的一个小山上去了。 天赐将二人带到了宇文王所在的农庄里,向宇文王介绍了自己的两位师姐跟师弟,汇报了自己前往土番大营,面见德拥可汗的前后经过,又讲了与巨人战士拼斗,最后幸得师姐相救的事,真是说者无意,听者动容啊,宇文王没有想到天赐此行还经历了如此惊险。 宇文王起身向着赤霞和阳子拱手称谢道:“多亏两们及时出手相助,此乃吾侄天赐之幸啊,也算是无巧不成书,正好被你们遇上了。” 赤霞听宇文王称天赐为侄,又觉得两人眉眼之间倒有几分相似,一时有些疑惑,拿眼看着天赐,意思是让他给解释一下。 “师姐,师弟。”天赐转向二人说道,“最近我才弄清了自己的身世,我本是宇文家族的后人,宇文王是我的亲舅舅,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有机会再慢慢跟你们讲来。”天赐实话相告,但却有意隐瞒了他是皇室后裔的事情。 赤霞和阳子听说天赐找到了自己本家,也为他感到十分高兴,向他表示了祝贺。 “难怪天赐聪颖过人,天赋异禀,早就感觉你很不一般,果然是名门之后啊。”赤霞笑嘻嘻地说道。 “闲话少说,现在总该告诉我,师父要让我做什么了吧?”天赐打断她道。 赤霞转头看了看宇文王,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有宇文王相助,定能事半功倍。”天赐道。 赤霞这才继续开口说到:“师父云游到京郊外的天师洞,得知其同门师兄玄清天师,十多年前曾率弟子到此,并由此去了皇城,此后便音讯全无。后来师父多方探查,终于弄清了事情因果。原来是天师的一个叫空济的徒弟,与朝廷官员勾结,诓骗天师进宫去给先帝武时中治病,当时先帝武时中身中蛇毒,虽然危在旦夕,但凭天师的妙手天术,应当能够救死回春的,但不想先帝却不治而亡,天师也被指控为受人操纵,害死先帝的罪名而被诛杀了。” “虽然不知先帝是如何死的。”赤霞继续讲道:“但师父后来查明,玄清天师却是被他的徒弟空济所害,当场就被毙杀于内宫之中,后来还被枭首示众。后来这个徒弟凭此在宫中任了要职,从此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师父给你的任务就是要剪除这个奸贼,替玄清师兄报仇!” “等等!”天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拍了一下头说道,“空济?。。。玄清天师是不是还有个徒弟叫布济?我曾在山中与他相遇,听他讲过此事。” “他告诉我说,当时他师父被叫进宫中去行医,后来宫里又派人来传师父的话说,让他带上四味中药进宫,可他去了以后,师父又责怪他,说他错拿了给大师兄开的药,而将他强行赶了出来,因此他才保得一命。”天赐回忆道。 “可布济道人一直想不通此事,他还给我看了当时天师给他开的四味中药的方子,他并没有弄错啊。”天赐补充说道。 “方子上写了哪四味中药?”宇文王好奇地问道。 “我记得是沙苑子、茯苓、四季青、军骨草等四味药材。”天赐努力地回想过后,很肯定地说道。 宇文王反复地念叨着这四味中药,他突然一拍大腿说道:“玄清天师是向他的徒弟传递了一个信息,就是:杀(沙苑子)父(茯苓)弑(四季青)君(军骨草)!这说明先帝不是不治,而是被人所害,而害他的人正是先帝的儿子武北昆!然后又嫁祸于玄清天师的。” 众人一听皆恍然大悟,对皇室争权夺利的无耻行径,都觉得无比愤恨和憎恶。天赐想到自己离奇的身世和宇文家的不幸遭遇,都是由于皇室为篡位而设计谋害所至,更是恶向胆边生,一团怒火顿时在胸中燃烧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嫁祸给玄清天师呢,他本一道人,与世无争,怎么会牵扯到皇家争斗当中呢?”在一旁的阳子突然提出了一个不解的问题。 “是的,师父也想到这个问题,他说可能玄清天师真跟皇家有所牵扯,早年听说师兄从京城收了个弟子,带进深山中悉心培养并教导成才,后来这个弟子却突然不辞而别,有可能这个人就是皇家子弟。”赤霞说道。 “对了,据我所知,先祖武育王钦命的皇位继承人,他最小的儿子武时正,年幼时体弱多病,几乎幼年夭折,后来所幸被一世外高人所救,收为弟子,并带他云游四海,修身养性,后来成为一个造诣颇高的修士。这样说来,这位世外高人可能就是玄清天师吧。”宇文王娓娓道来。 “难怪布济道长说他有个大师兄,他既没见过,也不知其去向,都是听他师父说的,这个大师兄也许就是皇子武时正吧。”天赐说道。 “这样就讲得通了,陷害玄清天师,其实就是想嫁祸于本为真命天子的武时正,从而实现篡位的目的!”宇文王以掌击案,郑重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教会 翌日,前方传来信报,说土番大军已经从下马关撤围了,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北上回撤,一路直奔晋北县而去。宇文王当即下令让驻扎于晋北的宇文军全部撤出晋北县城,往桐原和下马关城进发。 危在旦昔的下马关城,如今突然平安解围,全城官兵百姓,举城欢庆,对宇文军的鼎力相救都十分感恩戴德。镇西王心里也觉得越发对不住宇文王,他下令派人去重新修葺桐榞城,并做好迎接宇文大军回城的准备。 这边,天赐让牛九斤从铁骑营里精选了五百个将士,并准备了两架马车,载上宇文王和捕钓局总办陈更生一等人,向桐原县进发。自己则与赤霞、阳子收拾好行装,准备前往京城。 一行人出得城来,与宇文王等作别,准备分道扬镳。宇文王对天赐说:“你此去京城,我也交办给你一件事。” “请大王明示,小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前太子武时正,乃先帝钦定继位人,但不知何因,皇权突然旁落,我族也枉受株连,而他本人也从此杳无音讯,欲要匡扶皇室正统,首要之务,就是要找到太子本人。所以,我要你在京城要想方设法找出太子踪迹,并要确保他平安脱身才行。” “大王放心,我保证一定完成您所托之事。”天赐抱拳答道。 宇文王抬手摆了一摆,接着说道:“此任务十分艰巨,绝非轻易可为的。为此,我早就安排了细作潜入京城,而且捕钓局在京城内也有秘密据点,所有这些人,你都可以任意调遣。”宇文王抬手指了一指天赐的脖子,说:“就凭你项上这块玉璧,就可以做到。” 停了一下,宇文王又说道:“黄志鹏将军在军中背景深厚,他不是来信要你回京城投奔他吗,我建议你可依靠他在军中谋一职位,这样可里应外合,更有利于达成目的。” 天赐当即点头应允,心里不由得十分佩服宇文王的思虑缜密,而且深谋远虑,非常人可比。 当下,两拔人作别后,分头上路,天赐等三人策马向南,直奔京城而去。 几人朝行暮宿,穿州过府,一路风尘仆仆,几天过后,几人终于抵达了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县城青神县。左典和叶成士二人正是在此地等候三人的到来。 原来师兄左典就是青神县人氏,他家是县城里的一家大户,是做玉器加工生意的,商号是“左氏玉器”,在本地颇有影响。因此师父让他跟叶成士先到京城布点时,他就建议将据点就安排在他家,青神县位于京城门户,这样进可攻退可守,而且他家有许多客商往来,各路的消息也很灵通,再加之有他家的财力支持,办事也比较容易。 这青神县虽然不大,但邻近京城,是京城卫戍部队驻扎之地,县商贾往来众多,民丰物阜,市井繁华,本是个十分热闹的地方。 但天赐三人入城以后,觉得城里的气氛比较诡异,街上来往行人,个个都面色冷峻,行色匆匆,人虽不少,但却十分安静,没有人高声喧哗,生怕是要惊动了什么似的。 三人来到左府门前下马,叫门。不一会儿,大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瘦小的仆人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了天赐三人一眼,轻声问道:“几位有什么事情?” “本人张天赐,我们三人是应左典公子之邀,前来拜会的。”天赐上前应道。 “哦,是左公子的客人啊,公子已等候多时,快快请进吧。”说罢,瘦仆人将门半开,一面探出身子来,往左右探视了一番,一面侧身将三人往门让。 接到下人通报后,左典和叶成士出来迎住了天赐等人,几人见面后,跟天赐拥抱在了一起,互叙思念,寒暄一阵后,几人才一起进了客堂之中。 主宾落坐以后,天赐开口问道:“初来贵地,对当地民俗风情都不甚了解,刚才在街在看见大家都比较规矩而谨慎,是否京城民风都是如此?” “对了,刚才在城中看到街市上往来的人多是妇孺老弱,很少有青壮男丁,这是怎么回事啊?”赤霞接过话来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左典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知道天罡教这个教派吗?” 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后,皆摇了摇头,表示是第一次听说。 “当今圣上武北昆的师父玄武天尊,深得武北昆的信任,在他上位之后,就将玄武师父拜为国师,并对其言听计从。国师在朝中那是权倾一时,位极人臣,他渐渐开始扶持羽翼,打压异已,大有挟天子以令天下之势。” “他自称是天罡星下凡,成立了一个叫天罡教的道家宗派,此教成立以来就借助国师在朝中的力量,在其所培植的势力支持下,各地教主都广招信徒,笼络各方势力,发展势头十分迅猛,有的地方特别是京城周边的一些县城中,教派势力甚至盖过了地方政府。而此教中很多教徒并非善男信女,而是来自三教九流之辈,这些人借助教会势力,大行欺男霸女,作奸犯科之事,把地方上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其中最严重的地方就是我们青神县了。”左典一脸愤恨地说道。 “哦,那他们都在这里做了什么坏事?”阳子问道。 “那简直是无恶不作,一言难尽啊。”左典继续说道,“本地的教会头目就是青龙道观的住持,叫做虚真道长,青神教会是天罡教的最大一个分支,教徒三千余人,其中五百人为护院队,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打手恶棍,教徒们欺行霸市,控制了青神县各行各业,以保护费、香火费为名对店家进行盘剥,又在青神县开设酒肆、赌馆、青楼等各种营生,势力十分庞大。道长及其手下仗着教会势力,干尽了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事,更为恶劣的是,虚真在青龙观里成立了一个坤道院,欲从民间征集年轻道姑供奉先祖,说是招募实则是从民间强抢了一百多名良家女子,都被关押在道观之内,供其淫乐。” “如此猖狂,难道当地衙门官兵都不管吗?”阳子又问道。 “这些道人仗着朝中有人,哪里把地方县令放在眼里,此地的县令已经换了两任了,没人敢把他们怎样。前些时候,这个教主准备在青神县铸造一个高达十八丈的巨型天尊铜像,给即将到来的玄武天尊的寿辰献礼。为了赶工期,教会的人把青神县所有的青壮年劳力都征去施工。县城里有个贺家,家里本有三个兄弟,其中老大老二两个都被征兵去了前线,且老二在xx城保卫战中战死了,家里只剩一个刚满二十的老三,根据当朝的法典,这个老三本是可免除一切兵役和劳役之征的,结果也被教会人员强行抓去了。贺家不服,就到县衙去告了。当时的青神县令杨星国本就对天罡教的所做所为很是不满,当即就准了贺家所告,并派人去将贺家老三给救了出来,送回家去。结果第二天中午时分,贺家老三在自家地里耕作时,突然天空中一道晴空霹雳,当场就将他给焚了,只剩下一堆灰迹。过后,天罡正教的人放出风来,说贺家不敬神明,神明显灵,施以惩介,警示巨人,还说凡是袒护者也会遭到天谴,那个杨县令也吓得隔日就逃离了青神县,青神县也再无人敢违抗教会的征派。”左典说完后,一拳砸在的桌案之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头模 天赐等人听了左典的讲叙后,个个都义愤填膺,阳子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去把那狗道士给手撕了。 天赐问到:“我们刚才来时,看贵府上的仆人也是十分小心谨慎,是否教会的人也为难了府上?” 左典闻言动容道:“因你们刚到,本来暂不想告诉你们这些的,既然你问起来,我就只有如实相告了” “因我们左氏玉器的雕刻技艺十分精湛,所以那虚真道人想让我们左氏玉器帮他们制作一个巨佛铜像的头模。而家父不想与恶教为伍,因此就拒绝了。教会人员怀恨在心,天天派出一帮人到我们作坊和门市上去骚扰闹事,弄得我们只好关门歇业了。”左典向天赐等人说到。 “更可气的是,那些道人还放话说,我们左府违逆道祖,必遭天谴。”左典咬牙切齿地说到,“我们当然不信他们的鬼话,可没想到,这两天左府内不仅花草皆枯萎死掉,而且有十来个仆人都纷纷病倒,卧床不起,也不知他们施了什么法术,弄得府中仆人都有些害怕了,去求我爹爹答应他们所求。” 众人听了左典所言后也觉得十分诧异不解。天赐沉思片刻过后,对左典说:“听你所言,应该是他们在贵府的水源投了毒所致。” “可我们府中用水都是来自后院中的深井,外人是不可能靠近的啊。”左典回答。 “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吧。”天赐说罢就与众人一起跟随左典来到左府后院。 果然后院当中有一口井,井台由汉白玉砌成,井口还有围栏,看上去十分精致。 天赐来到井边提了一桶水上来,先是闻了一闻,又用嘴品尝了一口,说到:“这水是好的,没有什么问题。” 天赐又问到:“贵府平时贵府浇灌花草是用这井里的水吗?” “那到没有,一般都用前院中门海(院落中用来承接雨水的大石缸)里的雨水。”左典答到。 众人又来到前院。天赐见前厅屋檐下有一个大石缸,缸口正对着露天,但缸沿的一边又正好在屋檐下,这个设计很巧妙,下雨时,石缸既可接着露天的雨水,又可接着屋檐上流下的雨水,很快就能盛满。 天赐从缸里捧了一捧水,凑近鼻子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舔,随即他就扭头唾了一口,说到:“这水有毒!” 众人听言都大惊。“可这是天上下的雨水啊,难道真的是上天要惩罚我左家吗?”左典十分惊恐地问到。 天赐不置可否,而是抬头看向前厅的屋顶,又拿眼示意了一下阳子。 阳子立即明白过来,当即在屋檐下挺胸沉腰扎了个马步。只见天赐快步来到阳子面前,抬脚踩在阳子的膝盖上,腾身而起,另一只脚在阳子的肩上一点,就跃上了数丈高的屋顶上面。 过了片刻,天赐从屋顶上跃下,将手中拿着的两张黄纸分别递给了左典和阳子。 二人一看,黄纸上还画着符,这分明是道家用的符贴嘛。 “前几天这里是否下过雨?”天赐问到。 “是的,大前天下了一天的雨,前天一早雨才停。”左典有些不明就里地回答到。 “这就对了。”天赐说到,“这并非是什么天谴,而是那些道士搞的鬼。他们用符纸包上砒霜,趁夜里用弹弓将纸团射上这屋顶,第二天下雨时,雨水冲散了纸团,砒霜化入雨水,顺着屋檐滴进了石缸里。” 大家听了天赐的话都恍然大悟。“难怪用此水浇过的花草都死掉了。但为什么仆人们会病到,他们并不饮用此缸中的水啊?”左典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就要问一问家中的佣人了”天赐说。 左典当即叫来后厨一个叫来福的佣人问他到:“你们平时会饮用这缸里的水吗?” “没有,都不会喝这缸里的水,只是用来浇花渶地。”他迟疑了一下,又说:“有时也会用来洗刷锅碗瓢盆和洗衣服啥的” “喔,这就清楚了,这水污染了锅碗,先使用的这些炊具的人就会中毒生病了。”阳子接着说到。 “对的,以砒霜的毒性,如果直接食用,就会中毒而亡了,不会只是生病这么简单了。这些道人的手段真是毒辣啊!”天赐心有余悸地说到。 弄清楚了缘由,这让左典稍稍放下心来,但同时又对恶道们的卑鄙手段感到无比愤怒。“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无耻之极,总有一天 我会收拾这帮混蛋的,还想让我们帮他们做模型,别做梦了!”左典愤然大骂。 “我到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倒是可以帮他们制作头模,教会人多势众,手段凶狠,跟他们对着干并非上策。”天赐提出不同意见。 众人虽然觉得天赐的话有些道理,但都并不认可,大家都认为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反而觉得天赐这样轻易服软很奇怪。于是都七嘴八舌地提出不同意见。 “听我把话说完。”天赐打断众人的议论,说到,“我并非要让令尊亲自为他们制作模型,左府可以把我推出去,就说我是左氏玉器的掌门匠人,让我去给他们制作头模,我也借此机会会一会这个教主,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 “对啊,我到时候做你的助手,我们一起进去把他的老巢给端了。”阳子立刻表示赞同地说到。 “就你们两人,那也太冒险了吧?我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去还有些胜算吧。”左典显然有些不放心道。 “对啊,虽然他们人多,但我们只要先制住教头儿就行了,这叫擒贼先擒王。”叶成士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情况,然后见机行事,就左师兄陪我去就行了,他是左家公子,有他在,更容易取得教会的信任,你们几个暂时在外面做外应好了。如果都贸然前往,反而被对方一网打尽岂不糟糕。”天赐努力说服大家道。 大家见天赐言之有理,也就不再争执,都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达成统一意见,就有一个家丁慌忙来报:“不好了,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群道士,叫嚷着要冲进院中见老爷,挡都挡不住,少爷,您赶快去看看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油灯 听了家丁所报后,左典遂带众人来到左府前门,远远就看见,大门已经被打开,几个穿着青衣道袍的人冲了进来,家丁们正在试图阻挡他们。 阳子见状,快步上前,来到最前面的两个道人面前,伸手向前一送,就见那两个道人立即飞出了大门。 后面的几个道人见阳子来势凶猛,当即就举起了手中的长棍,摆出迎战的姿势。 阳子并未停步,几步就来到道人们中间。众道人这时举棍就向阳子劈将下来,阳子一闪身,避过攻击,进而向前一跨,贴近其中一个道士的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得那人一时蒙圈。 “叫你不学好,叫你败填坏道家名声。”阳子一边教训,一边又抬手扇了那道士两个耳光。 那道士莫明其妙就挨了几个嘴巴子,但他手里拿着长长的棍子,对着紧贴在他身边的阳子,打也不成,挡也不是,一时施展不开来,只好快步往后退。 阳子仍然紧贴上去,与他纠缠在一起,其他几个道士见两人紧缠在一堆,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举着棍子将两人围住。 待那个道士已经退至大门边上时,阳子伸手从他手中将长棍夺了过来,一台脚将那道士踹出了大门去。 阳子回身举棍,架住了另外几人向他劈过来的长棍,然后一阵劈、扫、刺、挑,就将几个道人都打出了大门。要知道棍术可是阳子的绝活,对付几个道人自然不在话下。 阳子也跟着跳出门去,还欲追打那些道人们,突然从门外的道士中闪出一个穿黑衣的道士,上前拦住了阳子。 只见那黑衣道士,避过了阳子的长棍后,一掌劈向阳子的面门,这一招势大力沉,带着一阵风,直奔阳子而来,看得出功力相当深厚。 阳子连忙收住脚,侧身避过,他定睛看了一看眼前的道人,见他赤手空拳而来,也就将手里的长棍扔向一边,举拳迎了上去。 两人拳来腿往,展转腾罗,缠斗在了一起,带起一团尘土飞扬,将两人裹挟在中间。 两人一时间难分胜负,但天赐却发现阳子突然间步伐有些凌乱了,正暗自在心中叫道“不好!”,那黑衣道士突然一掌正中阳子胸口,将阳子击飞了出去。 众道士见护法道长为他们报了仇,都大声叫“好!” 左典见阳子受伤,正欲上前相助,却被天赐拦住,说到:“有诈!”然后天赐在左典耳边低语了几句,左典点了下头,就返身进到院中去了。 天赐迈步向前,挡在了黑衣道士前面,赤霞与叶成士赶紧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阳子搀扶了回去。 黑衣道士见又来一个后生挡道,二话不说,举拳就打,只见天赐深吸一口气后,屏住了呼吸,抬手架开了道士的重拳,虚晃一招后,让到了道士侧面。 黑衣道士转身向天赐连连发招,天赐都一一避过,然后天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出拳,只见他虚虚实实,忽左忽右,时前时后,如一阵旋风将黑衣道士包围在中间。 黑衣道士也使出浑身解数,快速出招应对,道袍一时间上下翻飞,又裹挟起一团烟尘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时,天赐拿眼一瞟,看见左典已经回到大门处,手里端着一盏点着的油灯。他突然虚晃一招,然后如闪电一般从对阵当中闪身出来,来到了左典身旁。 正在憨战中的黑衣道士,突然间发现天赐不见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天赐这边伸手在左典手中端着的油灯上一摘,然后一回手,用中指将燃着的灯芯向黑衣道士弹了过去。 只听“轰”的一声,黑衣道士所在之处,一团火光炸燃,一阵青烟过后,众人发现黑衣道士倒在地上,头发蓬乱,满脸黢黑,道袍几乎被烧光,全身上下都裸露在外,还在冒着青烟。 众道士不知天赐施展了什么法术,竟将他们的护法大师收拾得如此之惨烈,待回过神来后,才纷纷上前去将黑衣道士搀扶起来,准备离去。 “且慢!”天赐叫住众道士,说到:“你们教派要请左家做事可以,但应以礼相待,不可武力强迫。请回去转告贵教教主,如需左家相助,则需教主亲自上门相请,还可商量。“ 众道人们这才扶着颤颤巍巍的黑衣道士,迅速退去了。 赤霞见道士们已经离去,忙问天赐:“师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法术,这么厉害?”其他几人也是十分好奇地望着天赐。 天赐则走向坐在门边的阳子,问他到:“阳子,你好些了吗?没什么大碍吧?” 阳子站起来说到:“没事,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那贼偷袭了一下。”他停了下又说:“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晕眩,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嗯,这是那道人使的诡计,他的道袍里面藏着很多药粉,大概是由苦艾草和曼陀罗等有致幻作用的草药制成的粉末,在与你打斗时,这些粉末弥漫在周边,被你吸入,就中招了哈。” “哦,原来如此,怪说不得,我见阳子最后几招有些奇怪呢,输得有些稀里糊涂的。”赤霞接嘴说到,“可那道士就不怕把自己给毒晕了吗?” “那到不会,那个道士是作了准备的,他事先就在鼻孔里塞上了防毒的东西,可能是牧靡草之类的,制成的草药团子,所以他安然无事哈。”天赐回答到。 这时,左典举起手中的油灯问到:“那你刚才用这油灯芯儿,是如何就将那道贼给炸了的?” “哈,哈。。。”天赐闻言一笑,说:“我刚才先是屏住气与那道士交手,然后调动他快速出拳,他不知不觉中就放出了很多药粉烟雾。当空气中的粉尘浓度很大时,就很容易被火引燃啦,所以我事先让左兄准备好的火苖,就是让他引火烧身哈。” 众人听罢,这才弄明白个中原委,大家立马个个喜笑颜开,都纷纷夸天赐手段高明,出手不凡。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像 虚真道长看了他徒弟的伤势后,心中一惊,暗想,这左家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高人,出手不凡啊。看来强硬的手段不好使,暂可委届求全吧,毕竟工期快到了,先把正事办了,以后看我再怎么收拾你左家。 第二天一早,他就带上几个弟子来到左家求见,恭敬地递上了拜谒的贴子。 得信后,左典带着天赐等一干人来到前门,果然见外面有一群道士,个个恭敬地垂手而站,手中也没有再拿任何武器。 众道士的中间站着一个瘦削的道人,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足登道靴,手持浮尘,正朝左典等人作揖行礼。 天赐一见这道人模样,心中浮现四个字,不是“道貌岸然”,而是道貌“惨”然! 这虚真道人的面相真是不敢恭维,一副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模样,最醒目的是他左脸下部长着一颗大大痦子,黑黑的一块,上面还长满了长长的须毛,真是画“丑”点睛的神来之笔啊,让人过目难忘。 天赐等人见对方如此客气,也只好上前行礼,互相见过了。 虚真道人上前一步,表明了此次前来拜会的主要目的,并诚邀左家协助完成天尊铜像,说这也是为本地百姓谋福祉的大好事,还说铜像塑成之后,朝廷也会派大员来参加落典礼,当时候说不定会因念及本县民众的功德,施以皇恩,减免田赋,惠及民生。 左典听他讲完后,接着说到:“道长请放心,这为民出力的事,我们左家自然不会推辞,定当鼎力相助。”他转身指着天赐说,“与家父商量过后,我们决定派出左氏玉器的当家技师张先生,为天尊铜像亲自设计制作头模,确保按质按量完工,决不耽误工期。” 虚真道人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天赐,觉得此人果然气宇非凡,与众不同,有些不太相信他是左家的工艺师,但他还是对着天赐抱拳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天赐回礼道:“道长不必客气,这是本人应该效力的事,一定不辞劳苦,全力以赴,请道长放心。” “那就多谢大师鼎力相助。”虚真道长说着又向着左典看过去,说:“事不宜迟,左公子,你看能否现在就请大师随我们去呢。” 左典立即回答说:“这没问题,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带上工具后就随道长同去,我也会随同张师傅一并前往的。” 听言后,虚真道长才放下心来。心想,有左公子陪同,这事就不会有诈了,他当即应允,并同众道士在大门口恭候。 天赐和左典返回,收拾好行李和工具,天赐又向赤霞、阳子、叶成士等几人交待了一番,告诉他们如何做好里应外合的配合工作,特别是让赤霞要随时设法跟他们二人保持联系,沟通信息,以便随机应变。 随后,天赐与左典二人随着虚真道长一行人,来到了天尊像的塑造工地上。 在距青龙观不远的地方,在一块背山临水的空地上,一个近十丈高的雕塑木骨架矗立其中,周边是搭好的施工手脚架子,无数民工正将拌和好的泥土和碎石块抬上架子顶端,再由人从上面灌进由木板和篾片筑成的塑像模具中。 不远处的河边上,数百名工人正从河里淘出沙石,装袋后,运至旁边的搅拌场,搅拌场上的工人们将河沙、泥土、棉絮、干草等搅合在一起,制成填充料,一些用于塑型的细泥浆,则都是由人工用双手慢慢的搓揉制成的。 整个塑像肩以下的部分已大致成型,造型宏伟而精致,天尊左手在上,右手置下,两手结太极阴阳印,紫金道袍裹身,衣袖飘然,十分形象。而塑像的头部则由一块浆过腊的大布遮盖着,看来只有个初型,还未进行细作。 数十个着青衣道袍的道士分布在现场各处,这些人大概是监工,个个都手执腕粗的滕条长鞭,来回巡视,见哪个工人稍有懈怠或偷懒的,举鞭就打,现场不时传来民工们的凄声惨叫。 这时,一个岁数较大的长者,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从手脚架上摔了下来,背上一筐泥沙全部倾覆在地上,老者的腿也被手脚架给划伤了,顿时血流如注,老者倒在地上忍不住地呻唤起来。 这时,旁边的一个道士走过来,不仅不去相助,反而抡起鞭子就要抽打。几个正欲上前相助的民工见状十分恼怒,都纷纷上前阻拦。 一个高个的壮汉挡在老者前面,被道士的滕鞭抽在胸前,顿时布衫都被剌破,胸前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壮汉并不避让躲闪,反面冲上前去,伸出左手抓住道士手中的鞭子,右手一拳伦在那道士的面颊上,那道士顿时鼻血四溅,嘴里发出一声嚎叫。 周边的道士见状,纷纷手拿木棍长鞭一拥而上,围住那壮汉就要攻击,眼见那汉子就要吃亏。 天赐看见这种情景,双手合十向虚真等人说道:“善哉!善哉!道家本应以慈悲为怀,不应如此暴戾才是。” 听天赐如此说,虚真只好上前喝止那些道士说:“住手,天尊像前,且莫行凶,这世间谁人行善作恶,天神在上,自能赏罚分明,启用你等出手,还不赶快退下。”说罢,道长向其中一个道士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个道士就上前来,一边让其他道士退后,一边上前对那壮汉说到:“看你体格强壮,力气应该不小,你将那老头的泥沙一起背上去,算是将功补过,不再另作责罚,此事也就此作罢。” 说完,他回头让人另外装了一筐泥沙,连同那老者的一筐泥沙一起放在了那壮汉的面前。 那壮汉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伏下身去,将两筺泥沙用背托好了,很吃力的站了起来,然后颤颤巍巍地迈步向手脚架上走去。一个大汉背着这两筐泥沙都如此吃力,可见这泥沙的份量着实不轻。 众人和监工道士们见已经相安无事了,大家就都各自散去,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没有人再注意那背着沉重的两筐泥沙的汉子。好不容易才登上了上面的平台上,那汉子正准备弯腰将背上的筐放下来,这时,突然一声巨响,响彻天空,犹如一个睛空霹雳在空中炸响,直骇得众人惊魂失色。 第一百二十章 天尊 高个大汉将两筐泥沙好不容易背上了高台,正准备卸下时,他突然感觉到身上一暖,一股热流包围住了他,回头一看,只见从远处射过来两道耀眼的光芒,这两道光在他的身上聚焦,晃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壮汉正准备侧身躲避光芒,这时,他面前的一个装满泥沙的箩筐突然炸开,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力将一筐泥沙掀上半空,向四周喷射开来。壮汉像纸片一样被抛向半空,接着从高空中重重的落下,砸在塑像的基座上,当场毙命。 现场众人还未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却见虚真道长突然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行着三叩九拜之礼,口中还念念有词:“玉清有命,告下三元;我祖显灵,惩戒心怀不轨的异徒;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 现场的所有道士也都跟道长伏拜在地,口讼经文。广大民工见状也都面露惊恐,纷纷伏地叩首,祈求老天庇护,宽恕罪孽。 天赐虽然没有看到那壮汉是如何从平台上被炸落下来的,但他明白这一定是道士搞的鬼,他想起左典曾说过的贺家老三,也是这样莫明其妙地被天雷劈了。想到这道长为了欺压百姓,竟然使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方式草菅人命,这样的恶道不除,当地的百姓难有太平日子。 天朗暗暗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暗自盘算着如何铲除这个一方恶霸。他一面让左典暗中调查爆炸事件,一面开始为塑像制作头部模型。 半天功夫,塑像的头部模型就制作完成,天赐将做好的模型送到了青龙观的三清神殿中,虚真道长等人一看,这头部模型真是惟妙惟肖,跟他提供给天赐的天尊画像里的玄武天尊像一模一样,但却更加灵动,栩栩如生。当即赞不绝口,下令工匠们即刻照此进行头像的雕筑。 为了顺利完成头部的雕筑,虚真拜天赐为总监工,监督指导众工匠完成塑像制作,还令手下天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几人,不可有丝毫怠慢。 天赐在工地现场指挥着一干金匠、石匠、泥匠以及监工的道士们,对头像进行塑型,雕刻,打磨,贴金等工序,左典主要负责大伙的后勤,在虚真道长的亲自关照下,左典把大家伙儿都照顾得很好,工作起来干劲十足,闲暇时,大家也其乐融融,无话不说,相处甚为愉快。 天赐一边带领大家按照工程进度如期推进着各项工作,一边通过赤霞派进来的小鸟儿与场外的几人保持着信息沟通。 随着竣工日期临近,虚真道长也已经托人将邀请出席落成典礼的邀请函递进了皇宫国师府。 当朝国师玄武真人原是当今皇上武北昆的太师傅,武北昆继位后,将自己的老师拜为国师,尊为玄武天尊。 玄武自幼师从道教的灵宝派创始人周祖,灵宝派本是众多道教派系的一个小支,但玄武聪慧好学,尽得师传,出师后,自创了天罡教派,在南方一带颇有影响,特别是在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大行其道。 武北昆的生母黄太后本是南方景春族的公主,当时景春族全族人都是天罡教的教徒,十分虔诚,景春王国也可以说是一个政教合一的王国,教派在王国的统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正是在天罡教教主玄武真人的撮合下,黄氏才得以嫁给了当时在南方征战的大丰先祖武育王,有了这层姻亲关系,景春国才得以在大丰庇护下,以大新附属国的名义生存了下来。 大丰一统天下后,在黄妃的引荐下,玄武真人进入宫中,在黄妃左右服侍,后来,黄妃又让玄武做了自己孙子武北昆的老师。到黄妃的长子武时中代继了皇位之后,这玄武真人就一直以太师身份自居,辅导陪伴着皇子武北昆的成长。 成为国师之后,天罡教在大新国开始大行其道,不仅对在中原盛行已久的佛教势力形成了排挤,也对道教的几个正宗门派造成了不少影响。特别是在个别地方,教派势力借势作强作大,甚至压制了地方政府,有越俎代庖之势,这种情形让朝廷上下出现不少非议,有些大臣甚至上了弹劾天罡教的折子。 国师正在为此事头痛,现在又接到青神县天罡教教主递上来的天尊像落成典礼的出席邀请,要不要派人去呢?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青神县天罡教教主为他的大寿而塑造巨型塑像的事,他早已有所耳闻,此人历来行事飞扬跋扈,招致很多非议。虽然对塑像这种张扬高调的事他并不赞成,但念及此人对他还是一片忠心耿耿,想到这也是教民对他表达的敬仰之意,倒也觉得无可厚非。 最后,他决定派礼部的祠部郎中化成子前往参加典礼,这人曾是他的高徒,现在朝中掌管宗教事务。派他去,即给了青神天罡教的面子,对外则可称此行是对青神天罡教进行督查巡视,如若发现有违反教规教义之事,则可就地清理门户。 他立即招来化成子,对他交待:“你这次前往青神县参加落成典礼,顺便对青神天罡教派进行督巡,关于虚真教主,坊间传他仰仗教会势力,霸凌一方,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你此去,若查有实据,特别是落实其对本尊的忠心是否真实可鉴,否则,即可就地办法,为天罡教清理门户,不必再作请示。” “神青天罡教势力庞大,为以防不测,你此去,我让侍卫马步军统领黄天彪调一千禁卫军随你前往,另我将本教的七星剑赐于你,你可上斩昏官,下斩佞臣,代本尊执法。”玄武天尊说罢,一挥手,让人送上来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长盒。 化成子当即跪下从天尊手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把木剑,手工雕刻,制作精细,宝剑上按天罡北斗七星方位镶有七颗铜钉,闪闪夺目。 他将木剑拿在手上端详,一时有些不解,这剑难道也可杀人吗。 “此剑为千年铁桃木制成,虽为木制,但开刃十分锋利,虽然坚韧不如金属,但削人首级却是绰绰有余,此剑不仅可以杀人,还可摄人魂魄,化其法术,让其永世不得超生。是专门用来对付道行高深之人的。”天尊看出了化郎中的疑虑,对他说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巡查 化成子化大人带着天尊的指令,翌日即率队出发前往青神县而去。在左武卫长官庞仕同的率领下,一千名军容整齐,纪律严明的禁卫军列队护行。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一路穿州过府,沿途老百姓纷纷避让,不知是哪位朝廷要员出行。 在距离青神县还有四十里路的样子,化中郎的车队刚刚从山路上驶出,行驶到一片开阔地带,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原来前方道路上聚集了数百名平民百姓,黑压压一片,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叶成士带着几名长者,从拦在路中间的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车队前。队前卫士正欲上前阻挡,却见几人双膝一跪,匍匐在地,高喊:“青天大老爷,请为民做主!” 数百名平民也跟随着振臂高呼:“为民做主!为民做主!”,顿时,呼号声音响彻一方,吸引了周边百姓,纷纷过来围观,人竟越聚越多。 坐在车上的化大人见这阵势不妙,只好下得车来,叫人将几人扶起来问话。 叶成士二话不说,站起身来就将一纸诉状递交给了化中郎化大人,化大人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封状告青神天罡教教主虚真道长的状纸,他粗略一看,状纸上罗列了虚真道人目无朝纲、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淫乱无道、草菅人命等五大罪状。 他心中暗想,这虚真果然在下面多行不义,作奸犯科,若是这次被我查实,断断不可轻饶过他。 他本来与虚真师出同门,曾一起在旗云峰天狮洞中修炼,后来又一同进京寻求仕途,都被玄武天尊收留录用,不过,运气好的是他,留在了皇宫任职,而虚真则被派往京郊。 这次玄武天尊派他巡查青神天罡教,他念在同门的情意上,还特意派出信使,去给虚真道长提了个醒。想不到今日还未到青神县,就有人前来拦轿喊冤,可见青神县是已经民怨沸腾了。 没有办法,化中郎只好当众向大家表示,本人代表朝廷,这次到青神县督查巡视,一定会秉公巡查,严格执法,替青神民众作主,给广大百姓一个说法云云。 民众到也配合,见中郎大人当众表了态,收了状纸,就纷纷闪身让出一条路来,化中郎的车队很顺利地就通了过去。 此时,青神县青龙观门外,来了四名官兵,为首的自称是禁卫军左武卫手下当差的曹军士,奉命为化大人一行打前站,欲求见虚真道长。 虚真道长闻讯后,速速赶来相见,将几人请入高堂上座。曹军士说明来意之后,问询了中郎大人一行的食宿安排,及次日的落成典礼仪式的议程等等。 虚真道长一一回答后,又陪同曹军士前往中郎大人所住的寝宫查视,进入厅堂后,曹军士环视一番后,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示意虚真道长让其他人回避一下。 见随从退下之后,曹军士附在虚真耳边轻声说道:“你可知化大人此来并非仅是为参加典礼,而是要对青神天罡教进行督查巡视,是因为有人在外传了些有关贵教的坏话啊,说不定这次会给道长您带来些麻烦哦。” “这个本人已经有所知晓,感谢军爷提醒。”虚真道长连连点头称是,又毕恭毕敬向曹军士请教道:“还请军爷在化大人面前多多提携,我方做得不周的方,也请军爷指正点拨还是。” 曹军士清了清嗓子说到:“这卧房到也宽敞气派,但显得有些空旷了些。虚大人在青神主政多年,一定收获不少吧,你想,化大人大老远来一趟,不会只想在你这空空如也的房子睡一觉吧。” “这个本道明白,已经为化大人备下厚礼,到时候一定会请化大人笑纳。”虚真连忙答到。 “这大房大床的,化大人一个人在此就寝,难免会有些寂寞吧。听说虚大人道观内收纳了不少绝色女子,不知道舍不舍得奉献出来,博化大人一笑呢?你跟化大人也曾共事过,不会不知道他这点喜好吧。” “嘿嘿,嘿嘿。”虚真道长干笑一声,说到:“想不到化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连本观中这点小秘密他都了若指掌。届时,本道定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你就放心吧,我的军爷兄弟。” 曹军士听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稍作沉吟后又对虚真说到:“其实化大人此来,还为了却一庄心事。” “哦,那是为了什么,还请军爷明示?” “本地是否有一家叫做左氏玉器的玉器行?” “嗯,是的,本次塑造巨像也正是请他家的工匠辅助完成的。” “这左氏玉器家有个镇店之宝,就是用一块牛头般大小的和田玉雕刻而成的千手观音像,是由左氏当家人用时数年新手雕制而成,那做工可谓是浑然天成,绝世无双。当年化大人曾遇然有幸一睹真容,至今念念难忘。”说着,曹军士转过身来对着虚真道长说:“如果道长能为化大人了结此心愿的话,别说贵教这次将确保无虞,将来虚大人您也一定会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啊。” “左氏玉器?”虚真在心中琢磨,这个左氏可不好对付,况且还从外面请来了一位高手。这次能请到左氏帮忙,也是自己下了矮桩,舍了老脸才如愿的,要想得到他家的镇店之宝,恐怕是不太容易啊,这化大人也他妈的太贪得无厌了,比本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心里虽然如此想,但还是马上满口答应到:“这个嘛,贫道定然会尽力设法满足化大人的心愿,决不会让他在我们青神县留下任何遗憾,请军放心。” 见所有事无巨细,一切都安排妥当,曹军士遂于虚真道长告别,说要马上回去向化大人汇报,另外,叮嘱道长说,化大人一行将于明日申时左右到达青神县,请道长做好迎接准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道姑 在天赐等人的努力下,天尊的塑像已于头日晚间俊工落成,并立即派人报告了虚真道长。次日一早,虚真道长就带着几名主事一起,来到工地上验收工程。 一行人远远地就看见巨型的天尊像矗立在山前河畔的空地上,巍峨而庄严,令人仰止。 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山顶上升起,透过淡淡的云层,阳光像一层薄薄的金色绸缎铺满了大地,一抺阳光洒在刚刚落成的天尊像上,金铜裹身的塑像反射着阳光,在空气中的溥雾中形成了一层光晕,将整人塑像罩在其中,显得十分神圣而又仙气十足。 天尊头像的表层是由薄金打造的,在阳光映射下,显得庄严而高贵,天尊双眼微闭,面容肃穆,气定神闭,好似正在呼吸吐纳,十分的生动。 看着这尊活灵活现的塑像,虚真简直惊呆了,惊为天人之作。眼前这尊天尊像让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止不住的笑容,爬上了他那张叫人生厌的丑脸上。 随后虚真道长让人用一张巨大的,浆过蜡的红色帆布将天尊像完全罩住,从巨像的上面垂下两根长长的黄丝带,这是用于明日落成典礼上揭幕用的。 一切布置妥当后,虚真道长上前向天赐、左典等人表示了感谢与祝贺,邀请几人出席中午举办的庆功酒宴,说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家。见几人答应之后,虚真道长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心里早已作好了盘算。 午时前,天赐与左典等人一起来到了青龙观后院的一个厅堂内,步入殿堂之内,只见堂内帘幕高挂,屏围四绕。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悬四轴春夏秋冬之景。堂中龙文鼎内飘香霭,两旁鹊尾炉中生瑞气。 四周摆放了四张案几,上面精美漆器中盛满各种美食,银制酒具尽是琼浆玉液,美食佳肴都是珍惜之物,虽然是个普通道观,却不亚于王侯之宅。 虚真道长盛情邀请大家入座后,双掌一击,随着一阵丝竹磬乐之声响起,八名身着青色道袍,头顶道冠的道士从后堂鱼贯而入。 道士们在堂中间分两排站定后,摆开架式,舞起了太极,只见几人动作如行云流水,身形如若水蛟龙,刚劲中尽带几分娇柔,腾挪闪展却俱轻盈灵动。天赐这才发现这几人尽是年轻的道姑。 但见这群道姑们动作整齐划一,个个生根在脚,力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举手抬足,完整一气,前行后退,游刃有余。有诗云:八面支撑守法度,四方戏水舞游龙,天人合一万事空,松静自然养终生,星垂天幕无穷阔,月涌波光入禅境。 “好!好!”众从不由得齐声叫好。 虚真道士见状,连忙举杯相邀,大家共同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甚是酣畅淋漓。 三巡酒过,道姑们也表演完毕,收了架式,低眉垂手的立于堂中。 这时,虚真道长笑盈盈地从座席上站起来,对道姑们挥手说到:“众坤道(女道士),还不赶快伺候贵客们饮酒行乐,不可怠慢!” 这时只见立于堂中的道姑们,都抬起手来,摘掉了头顶所戴的道冠,一头青丝纷纷垂落于肩头,众人才看清,都是些貌容娇好,青春靓丽的女子。 众女子又纷纷褪去了身上的道袍,只见这群女子内里只披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胸前仅裹了件或红或紫或绿的亵衣,下身一围薄裙,修长双腿若隐若现。 顷刻间,女了们的雪白肌肤,玲珑曲线,尽现于众人眼前,香艳无比,令人不敢直视。 天赐活了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忙不迭地低下头来,脸臊得通红,一时间手足无措。 想不到这些女子,纷纷径直入得席来,分头坐在客人两旁。天赐也被两名竟似半裸,香艳无比的女子围坐在中间。一女子将酒杯呈递于他的嘴前,另一女子则伸手勾住天赐的脖子,将身子紧紧地贴了上来。左典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天赐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此时,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出手推开两人,又不知手该往哪里放,只能十分尴尬地往后缩着身体躲让。 他这一让不打紧,两名女子顺势就扑到他身上,头顶上的帷幔也滑落了下来,将三人罩在其中。两名女子将身子紧紧地压在天赐身上,并伸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天赐一边挣扎着欲起身,一边挥手将女子从身上推开,谁知这一出手,其中一名女子身上的亵衣竟然滑落下来,顿时那女子上身完全裸露,玉体横阵,而天赐的他的手掌正好拂在女子上身的敏感部位。 那女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天赐忙不迭地想从帷幔中脱身出来,突然他觉得自己的三阴交穴和气海穴两处穴位似被银针刺入,浑身一麻,就昏厥了过去。 待天赐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与左典二人都被绑缚在了堂中的两把椅子上,不同的是,他还被加锁了两根粗大的铁链条,且在他的百会穴、尾闾穴和章门穴三处各刺入了一根长长的银针,让他感到浑身酥软无力,使不上劲。 虚真此时坐在大堂中间的案几后面,将手中的一块鸡血石镇尺在案上一拍,喝道:“你二人看似道貌岸然,却在我道观中大行男女苟且之事,破坏我道纲常,有损我教派名声,现将你二人拿下,待典礼完成后再行治罪。” 说罢,几个道士上前来将天赐连人带椅一起抬了下去,关进了后院的囚室之中。 另外几个道士正欲上前抬走左典时,虚真挥手制止道:“且慢!”他站起身来,走到左典面前说:“左家公子,念在你左氏玉器对我教塑像有功,又是本地乡绅,本道也不愿意治你重罪,如若你左氏家能愿意进一步配合于我,即可免于处罚,左公子意下如何?”说罢,让人将一封书信呈将上来,让左典阅读。 书信的大意就是,让左家将传家的镇店宝物和田玉千手观音像奉献给教派,则可将功赎罪,免除对左公子的责罚。 “左公子如无异议,则可在书信上签字画押,我即刻派人将信送至左府。”虚真以洋洋得意地口吻说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观音 当日下午申时许,化郎中车队行至青神县北,远远就看见,县城门前锦旗招展,鼓乐齐鸣,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在列队欢迎他们的到来。 县城门前,虚真道长正率领数百道众列队两旁,箪食壶浆,众人翘首以盼,准备着迎接化大人的车队入城。 化中郎看欢迎队伍中没有县衙的人,立刻心下有些不满,他知道前任知县已经离任而去,但他作为一任朝廷命官,莅临小小知县,竟然只有青神天罡教的人来迎接,而没有当地的政府官员,可见这青神天罡教在此地确实只手遮天,根本不把地方政府放在眼里,这状纸中所列“目无朝纲”之罪名可谓坐实。 虚真首长将化中郎一行接入城中后,随即在青龙观中大摆宴席,盛情款待了化中郎一行。 酒足饭饱之后,虚真道长陪同化中郎进到他下榻的地方。一进房间,化中郎就看见房中陈列着四口敞开盖子的木箱子,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以及各式珠宝玉器。?他面带疑惑地看向虚真道长。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虚真道长谄媚地笑言到。 “区区薄礼?”化中郎心中暗自想到:“看来你还真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只是你虚真也太蠢了,你这么送我财礼,我敢收吗,天尊派来的左武卫庞大人可不是来吃素的,看来这些东西只能押解回去作为你贪赃枉法、搜刮民脂的罪证了。”想到这里,化中郎只能“呵呵”地干笑两声算是回答。 虚真见化大人没有推辞的意思,就放心下来,上前一步对化大人说到:“天色不早了,化大人一路鞍马劳顿,就早些休息吧,在下先行告辞了,明日早间再来请大人出席落成典礼。”说罢,鞠了一个躬就退了出去。 虚真道长退出房门以后,对门前守候的一名道士耳语一阵后,又向两名侍卫兵士交待了一番,才十分满意地离开了。 当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众人刚刚进入梦乡之时,忽听化大人寝房里传来一声怒吼,又是一阵女子的惊声尖叫,紧接着几名衣不蔽体,形似半裸的女子从化大人的房间里夺门逃出,惊呼着四下逃散。 守卫在化大人寝室前的兵士正惊慌不知所措时,却看见化大人披着件睡袍,散乱着头发,手里提着把长剑,追出门来,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大声地呵斥道:“好你个虚真,竟敢在道观中私藏莺花角妓,毁我道门纲常,还想坏我真身,乱我修行不成!” 原来这化成子师从玄武天尊以后,真心向道,以清静为宗、虚无为体。特别是他正在跟天尊学习一些上乘道术,更是要做到少思寡欲、乐静好平、清净无为,此所谓“存天理而灭人欲”。没想到,今天差点被人毁掉了修行,因此怒不可遏。 虚真道长闻讯后,忙不迭地赶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心里又把那日的曹军士咒骂了不下百次。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化大人的怒火。 打发走虚真以后,化中郎叫来了庞武卫大人,对他说到:“庞大人,国师遣你协同本官来此督查巡视,是欲铲除道派中的奸吝小人,清理本派门户,以正朝中上下之视听。今日本官已查明这虚真确如坊间所传,证据确凿,实乃大逆不道之人,我欲在明日典礼上将其拿下问罪,并押解回京法办。但又担心青神天罡教在本地势力庞大,教徒众多,唯恐到时生变,对你我不利。” “中郎大人尽可放心,有我一千禁军精锐在此,区区一些乡间野夫何足挂齿,大人明日尽管依法办事,其余一切自有在下担当,大人不必多虑。”庞大人信誓旦旦地说到。 “那是甚好,只是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望大人妥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才是。”化大人叮嘱道。 “遵命,在下这就去做好安排,布置妥当,请大人放心。”说罢,庞大人就下去做部署去了。 第二日一早,在落成典礼之前,左家派人将镇店之宝和田玉观音像送到了虚真这里。 虚真道长本来已经没有再寄希望于此了的,他也不太再相信那个曹军士的话了,但当他随手打开观音像的盒子后,却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只见这观音坐像是由一整块牛头般大小的和田白玉雕制而成,玉质油润细腻,晶莹剔透,是一块绝世难求的上乘美玉。 整料精雕的观音像,五官精致,表情祥和,衣纹线条流畅,浑然天成,品相完美,其雕工更是匠心独具,巧夺天工。 特别是观音的面部,呈立体圆雕,眠目,直鼻,小嘴,高髻,并饰头披,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层次分明而结构完整,耐人细赏,过目难忘。确实是一件旷世难求的精美之作。 虚真大喜,此乃绝世之宝啊,谁见了都会心动,都会想占为己有,难怪化中郎会钟情于此,说不定他是想将此物贡献给国师,甚至是皇上也不一定。 虚真将玉观音像的盒子盖上,心想,有此物在手,我还怕搞不定你化中郎大人吗。当即,他就下令,叫人去将左家公子释放了。 随后,虚真道长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后,亲自将玉观音像盒子抱在胸前,踌躇满志地向落成典礼现场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典礼 青龙观以西的一块依山傍水的滩地就是举行天尊像落成典礼的地方。一座巍峨的塑像高高耸立在无名山丘前,一张巨大的帆布将塑像罩得严严实实。 塑像前的空地上聚集着数千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空地的一端用木料搭建起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张案几和数把官椅,下面铺着红毯,台上插着彩旗,好不威风,这里就是巡查大人化中郎观礼的地方。 随着一阵鼓乐齐鸣,身着金甲黑袍,手持长戟,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士从广场两边鱼贯而入,一面将场地中间的人群向两边赶开,一面场地中间形成一个矩形方阵,将塑像和平台之间的广场围了起来。 这时,一队官兵簇拥着化中郎与庞武卫等几名官员,走上了平台,化中郎在中间椅子上落座,庞武卫和当地的一名县丞分坐于两旁。左右手还各空出一把椅子。 虚真道长在台下看见几人落座以后,很是诧异,他的座位竟没有被安排在化中郎身边,要知道,他才是今天举办典礼的地主,作为举办者,他既没有被邀请入席,座位还被安排在了边上,看来昨天确实将化中郎得罪得不轻啊。 来不及细想,虚真也没有径直登上平台,而是绕至平台正前方,只见他快步来到平台下面,双膝一弯跪到在地,双手向上将一个盒子举过头顶。 “天佑我朝,值此休明盛世,又逢圣祖寿辰,吾辈殚精竭虑,成此圣像,以颂功德。今日又得国师恩泽,遣中郎大人,亲监垂训,我等更是感激涕零,特此将我县的千年祥瑞,镇县之宝,和田玉观音,呈献给大人,祈福圣父神子,万寿无疆!”虚真道长振振有词的说着,并伸手揭开了礼盒的盖子。 化大人刚才还在跟庞大人确认是否已经部署周全,正想着要如何法办虚真,但虚真的一番话提醒了他,虚真为国师祝寿而修建圣像,本是得到国师赞赏的,而国师也并非真心想要治罪于他,而是特别强调了要落实其对国师的忠心是否真实可鉴。看来现在轻易治罪于他并不妥当。 玉观音像从打开的盒盖中呈现出来,顿时散发出异样的光泽,直夺人眼目。化大人见多识广,一眼就知道此玉非同一般,千年难遇,比那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也差不了多少,再看那雕刻之工艺精湛无比,匠心独运,美轮美奂,可谓绝技天成。 化大人心想,这虚真道长这回真是下了心了,如果此物得到国师赏鉴,则诸罪皆可免除,将来还能确保仕途无虞。于是他拿眼神暗示庞大人,叫他暂且勿动,看我脸色行事,并着人上前接过虚真道长献上的玉观音礼盒,放置于面前的案几之上。 虚真献完礼物起身后,化大人遂请他登台入座,共同观礼,虚真谢过之后,来到平台之上,在庞大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一阵道乐声中,一百个身着青衣道袍的道士步入广场之中,在圣像基座之前盘腿坐于地上,个个口中念念有词,似吟似唱。一番颂念之后,众道士起身向两旁让开。 这时,虚真道长从座位上起身,上前恭请化中郎 大人与他一同上前为圣像揭幕。 化大人稍作礼让过后,起身与虚真道长一起来到圣像的基座之上,两人分列两旁,各执一根从圣像顶上垂下的黄丝带。 这时,一名道士上前以木击罄,三声罄音响过之后,虚真示意化大人与他一齐将丝带往下一拉,只听“扑啦啦”一阵声响,巨大的帆布从圣像的头部滑落下来,露出了圣像真容。 此刻广场上一阵骚动,哗声四起,众人都纷纷往前拥挤,险些突破禁卫军的防线。 虚真早就想到人们会为这尊惟妙惟肖的天尊像所震动,但却没想到众人的反应如此之大,看着躁动的人群,他有些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塑像,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化大人也颇感困惑,他这时远远地看见对面平台之上的庞大人已经将配剑拔出来,正怒气冲冲地从平台上奔将下来,他心想,我还没有示意你行动,你怎么就擅自动作呢? 虚真与化中郎二人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就同时从塑像的基座上下来,向着广场中间走了十几步后,转过身来仰望这尊引起众人骚动的塑像。 这一看,可把化中郎大人给气坏了,这哪里是什么天尊的塑像,分明就是虚真本人的塑像嘛,那张丑陋的嘴脸被刻画得惟妙惟肖,大大的鼻孔,稀疏的门牙,特别是左脸下面那颗硕大的痦子上的黑须毛都栩栩如生。 看见如此景象的虚真,心中一阵迷糊,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一脑门虚汗立马就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他想不通啊,怎么会这样,这可是前日他亲自验收过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庞武卫已经带着数名禁军卫士上前将虚真按在地上,将他羁押起来。 虚真一面挣扎着站起来,一面向化大人喊着:“冤啊,化大人,我冤啊,请化大人明察。”他又扭头对着一旁大声叫道:“道常护院,道常护院,立即去将那张大师押解前来,向化大人呈明真相!” 化大人未置可否,而是一脸愤然的拂袖而去,他快步登上平台坐定后,让庞大人将虚真道长押解至平台之下。 不一会儿,几个道士押着一名男子也来到台下,此人正是被虚真关押起来的张天赐。 化大人喝问道:“虚真,你有何话可说?” “此人就是帮助贫道修建塑像之人,他乃左家所请,左家跟本教派曾有些过节,因此就派他来陷害贫道,贫道实在是冤枉啊,请化大人为贫道作主!”虚真用手指着张天赐,十分怨恨地说到。 “虚道长,此言差矣,我一直是按照你的要求制作塑像的。你不是让我为塑像专门制作了两张脸吗?一张是天尊本人的,一张是你虚真大人的,天尊的面像置于头像外部,你的盖在下面。你说,等上面的人来巡视过后,再将外面的面像去除,只留你的面像就好了,不是吗?”天赐不紧不慢地陈述到。 “前日你不是还亲自验收过吗?两张脸您都觉得十满意啊,中午您还亲自宴请我等,以示庆功。只是我当时还没有完成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还没有将外面天尊的面像固定稳妥。谁曾料到,席间,你竟突然将我迷到并关押起来,以至我不能替您完成这最后一步了。”天赐侧身对虚真道长讲到,“至于今天塑像露出了虚真大人本尊的面像,可能是因为揭幕时,外面天尊的面像被幕布带了下来。化大人可请人前往查看便知。” 片刻,禁军士兵果然就在帆布下面找到了一张金箔打造的天尊面像,并抬将过来,呈给化大人审看。 化大人这下全然明白了,这虚真不仅罪孽深重,对天尊大人更是没有半点忠心可言。他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天尊亲赐的七星剑,向着虚真道长怒目而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法 听完天赐的话,虚真总算弄明白了,他是彻底被别人算计了,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想却落入别人所设的局中,这人实在是高明啊,他用双眼怒视着天赐,恨不得一口将其吞入腹中,嚼而食之。 平台上,化中郎大人拔出宝剑,怒指虚真道长,正准备下令制裁,这时,突然从远处射来一道耀眼的光线,直射在案几之上陈放着的玉观音礼盒上面。刹那间,礼盒上就冒出了一股青烟还有火苗窜出。 化中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疑惑地看着礼盒,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说是迟,那是快,天赐猛然从两名看守手中挣脱,凌空一翻,跃上了平台上面的案几之上,因双手还被铁链锁着,他就用脚一撩,将那个玉观音礼盒撩出平台,飞上半空。 只听得一声巨响,礼盒在半空中炸了开来,一团火光闪过之后,一股黑烟腾空而去。 化中郎与坐在平台上的县丞大人都是骇得魂飞魄散,睁大了满是惊恐的眼睛,不知所措,也不明就里。 天赐从案几之上跳了下来,对化中郎说到:“化大人不必惊慌,危险已经解除。” 化中郎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天赐,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此乃虚真道长的雕虫小技而已,他事先将硝石、硫磺、木炭混合制成黑火药,然后在外面覆盖上涂有磷粉的易燃之物,需要引爆火药时,即命令藏匿在远处高台或树巅之上的人用两面可以聚光的铜镜,将阳光反射聚焦于其上,即可点燃磷粉,从而引爆火药,至人于死地。他已经用此法害死了数名百姓,对外则称是上仙降罪,天谴此人。搞得一时民心惶惶,不得不听命于他。”天赐向着化大人答到。 化大人听罢,气得将手中宝剑一挥,说到:“难道这贼人竟想置本人于死地,真是反了,反了!”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人挤到前面来,其中五人,每人手中撑开一张条幅,每张条幅上写着四个大字,正是罗列了虚真的五大罪状:目无朝纲、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淫乱无道、草菅人命。 高举横幅的这几人的两端各站了一个人,两个人带头振臂高呼:“严惩恶道,为民除害!”一时响应者众多,呼声响彻云霄。 虚真道长觉得左手边带头呼喊口号的人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这,这不就是那日前来道观中探查的曹军士吗?遭人愚弄戏耍了的感觉让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竟然涌上口中,差点喷将出来。他不知道此人正是张天赐的师弟震阳子丁胜阳是也。 化中郎没想到虚真的天罡教在本地引起的民愤如此巨大,现在虚真本人的所有罪名都均以查实无误码,铁证如山,且此人对天尊并无半点忠心可言,看来,此人不杀,不仅难以平民愤,更难以给国师一个交待。 想到此,化大人下定了决心,他又将手中宝剑往案几上一扔,喝令道:“庞武卫将军,可在?现令你将此贼就地正法,枭首示众!” “在下领令!”庞大人得令后,拔出配剑,拿在手中,向着虚真道长慢慢走去。 虚真见今天如此场面,怕是一时难以洗脱罪名,只能拼死一搏了。他突然高声叫到:“众徒安在?还不护法救主!”。 他挣扎着欲从地上站起来,旁边两名禁卫军士见状,使劲地按住他的两肩,想将他按在地上。 虚真突然间收肩缩骨,道袍陡然一空,两名军士双手失去支撑,一下子滑到在地上。虚真借势立起身来,双肩一抖,身上绳索纷纷滑落在地。 只见虚真下盘半蹲成侧马步,双脚内扣成川字,双手化拳为掌,在空中划出一个太极圈来。 这招看似简单的太极云手,竟将两名身体状硕的禁卫军士从地上搅动起来,随着虚真舞动的双手在半空中旋转,可见这虚真的太极功力十分的了得。 接着虚真使出一招太极推手,双臂发力,双手往外一送,两名军士竟飞将出去,砸向正欲靠近的庞大人。 庞大人侧身避过,挺剑向前,一招仙人指路,直刺虚真,虚真使出太极之白鹤亮翅,袍袖一展,拂开了刺来的长剑。同时跨步上前,左手则由掌化爪,一招青龙探爪,直插庞武卫的下腹。 从太极八卦掌化为形意五行拳,招式变换娴熟,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着痕迹。只见虚真出招变幻莫测,招招凶狠,竟逼得庞大人应接不睱, 有些被动。 庞武卫本是出生于行武世家,武艺十分精湛,原是禁军中并不多见的高手,只是近些年来疏于练习,又有些中年发福,一时有些手生。虽然他手持长剑,但对付空空两手的虚真竟然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还渐渐落于下风。 虚真一个鹞子展翅,上步一记炮拳,紧接着又是一招乌龙翻江,跨步一记横拳,将庞武卫逼退了两步后,自己的前胸却露出一块空档。 庞武卫,抓住时机,一剑封喉,直刺虚真的胸口。就在近旁的天赐看出玄机,暗呼一声“不好!” 果然,虚真只是一个虚招,见庞武卫全力刺出一剑,顺势双手回抱,一招太极之野马分鬃,左手的袍袖一裹,将庞武卫的长剑锁住,往怀里一带,庞武卫收不住力,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虚真见机,迎前一步,一个落步劈拳,向庞武卫面门上狠狠砸去。这一招势大力沉,势必要取庞大人的性命。 天赐在一旁看得清楚,他早已跨出一步,欲向前化解庞武卫的危险,但仍然不及虚真道长出招迅猛,此时天赐距虚真道长尚有数步之遥,虚真已经向庞武卫劈出了致命一掌,眼见庞大人就要当场一命呜呼。 就在此时,忽听平台上传来一声厉喝:“呜...x...歹!”,声如洪钟,如雷贯耳,竟把天赐震慑在当场。 这时却见虚真突然收回了劈出的手掌,以双手抱头,身体卷缩着倒在地上翻滚,好似痛苦万状一般,面部也变得十分狰狞恐怖。 庞武卫顺势从虚真的袍袖中抽回了长剑,紧接着一剑刺入了虚真的胸堂。倒在地上的虚真挣扎了一下,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双腿一蹬,就一命呜呼了。 天赐万分吃惊地回首看向平台上的化中郎,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时没有弄明白,这化大人使了什么法术,竟然轻易地就制住了虚真,这招杀人于无形之中,实在是高深莫测啊,这位天罡教主的高徒,顿时让天赐感到十分震惊也佩服不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塑 天赐看着倒毙在自己面前的虚真,想不明白化大人用了什么法术,竟轻易将如此凶猛的虚真道长瞬间制服。 这时,那个叫做道常的护院,带领着十多名手持棍棒的道士突破禁卫军的防线,冲到了平台前面。 这个道常护院就是那天使法斗败了阳子,后来又被天赐当场引火烧身的那个道士。当他率人冲过来时,亲眼看见虚真被神秘力量制服,被击杀在当场的情景,正莫名惊骇的时候,抬头看见天赐站在面前,以为又是这位高人出手制服了虚真,本来就对天赐十分忌惮的他,更是惶恐不已,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场外的三百来名手持棍棒的护院道士已经被禁卫军全部控制住了,在庞武卫的指挥下,一百多名禁卫军上前来将道常等十多名闯进场来的道士也全部摁在了地上。 化中郎大人在平台之上,指着这群道士骂道:“你等恶徒,离经叛道,上违君命,下犯黎民,罪孽滔天,不杀不足以顺天意,平民愤!来啊,将这些恶道统统就地斩首示众。” 这些道士们一听要被杀头,都吓得纷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天赐见状也上前向化大人陈情道:“这些道士原本亦是本地良民,并非天生恶徒,只是受那恶道蛊惑胁迫,不得已而从之。现在恶首虚真已被剪除,如果大人再杀掉这么多的天罡教徒,怕是对教主也不好交待吧,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青神天罡教出了这么个罪大恶极的贼道,干下了这么多悖逆之事,还留下个这么大个烂摊子,不施以惩处的话,我才不好向天尊交待啊。”化大人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看向那尊丑恶的塑像,心里十分的不爽。 天赐看出了化大人的心思,上前说到:“化大人请放心,在制作这尊塑像时,小的留了个心眼,并未将虚真道长的面像铸死在塑像之上。如果大人愿意,我可带人在片刻之内将虚真塑像还原成天尊本尊之像。只求大人暂且饶过这些道士们,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化大人听了天赐的话,顿时双眼放出光彩,说到:“此话当真,如若真能如此,我就不再追究责罚于他们,还要呈请天尊仍然保留青神天罡教。” 众道士听化大人如此说后,都万分感激天赐,纷纷向他叩首拜谢,并以祈求的眼光看着天赐,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天赐向化中郎拱了拱手说:“那就请化大人稍候片刻了。”说罢,他弯身将长衫下摆撩起掖在腰间,然后抬足向塑像跑去。 转眼天赐就跑到塑像面前,腾身一跃,跃上了塑像平台,落在塑像的足背之上,只见天赐手足并用,顺着塑像的身体,左攀右爬,竟如一只壁虎般,两三下就攀上了塑像的头顶之上。 在场的众人见天赐身轻如燕,如此轻松地就攀上了塑像之顶,无不为之高声叫好。 天赐在头顶上站住之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薄刃,正是那把“蝉翼”宝剑,他将宝剑从塑像额头一处插入,并划拉了一阵,然后又从头顶跳落至塑像肩头,从塑像耳后将剑刺入。 如此操作一番后,天赐又来到塑像头顶,单足发力,在塑像额头上一蹬,只听“哐当”一声,塑像脸上的一层由薄金塑造的面壳就脱落下来,瞬间,虚真道长那张丑陋的脸就不在了。 这时,从远处飞来两只大鸟,嘴里各叼着一根长绳,一直飞到天赐面前,天赐伸手从大鸟嘴里接过两根长绳后,两只大鸟就立马飞走了。 天赐将两根长绳从塑像头顶上垂了下来,一直垂到塑像的底部平台上。下面的几个工人急忙上前去,将最早落下的天尊面壳抬了过去,并用绳子在面壳的耳部系好了。 天赐在上面一发力,将天尊面壳给提了上去。然后天赐将天尊面壳在适当位置固定好以后,又将两根绳索再次垂了下来。 两名金匠各自背着一包工具,来到塑像脚下,将绳索系在腰间后,天赐双手发力,将两人给提了上去。 两名金匠来到塑像头部位置后,悬在空中开始对天尊面壳进行敲打塑型,同时将面壳紧紧地固定在塑像的头部上。 这一番操作进行得迅速而又有条不紊,看得在场的众人直是眼花缭乱,无不啧啧称奇。 不到半个时辰,两名金匠就完工了,此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之前让虚真感到震撼的天尊像了,天尊庄严而又生动的形象,给人以神圣无比的感觉,让众人仰望,让众人膜拜。 化中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这尊天尊像比他心中想像的还要精美壮观得多,这让他十分满意地不住点头,他向宠武卫挥了挥手,示意让禁卫军们放开所押的道士们。 众道士们重获新生后,向着化大人叩首称谢,高呼:“谢化大人不杀之恩!”又向着天赐跪拜道谢,只是不知怎么称呼,只是喊到“多谢壮士相救!” 化中郎将天赐招将过来,问他到:“年轻人,身手不凡,道力高深啊,我看你的手段,有几分眼熟,敢问你是否曾师从过天元宫的玄真子道长?” “化大人真是慧眼如炽,实不相瞒,在下姓张,名天赐,确实曾跟随玄真子道长修炼了四年时间,学习了一些拳脚功夫和内功修为,受益匪浅。”天赐答到。 “哈哈,那么说来,你也算是道门中人了啊。”化大人笑着说到,“既然要保留青神县的天罡教,则教派不可一日无主,本大人看你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到也十分妥当,功夫手段也还不错,且此次除掉恶道,重塑天尊像又立下大功,因此,本人想保荐你作青神天罡教教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天赐听化大人如此说,立即拜谢道:“小的万分感谢大人赏识,只是小的已离开道门多年,且为俗事缠身,已无心再参与道家门派事务了,还请大人谅解。” 这时,在场的数百名天罡教道士们已经一齐向着天赐跪倒在地,高呼道:“众天罡教弟子参拜新教主!” “呵呵,看来是民心所向啊,年轻人,我看你也不必推辞了,这青神天罡教暂且交由你代管吧。”化大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扔给天赐,“这是天尊亲赐的天罡教分教教主的令牌,凭此令牌,可以任意调动大丰境内的天罡教徒,上下行走,方便很多。天尊此次正是要肃清教内不法之徒,重建教纲,再塑我教雄风,还望你不可轻负天尊之托啊。” 众教徒这时又再次伏地三呼:“天罡教弟子参拜新教主!” 见情势如此,天赐也不好再行推脱,只好收了令牌,再次拜谢了化中郎大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北伐 镇北王宇文浩天在回西域的途中与陈劲超将军从晋北县撤回的部队汇合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向着桐原县进发。 在下马关的镇西王听说宇文军回来了,那是十分地高兴,亲率文武大臣及两千名军士赶至桐原县城,又从修葺一新的桐榞城迎出了十里地来迎接宇文军,桐原城里的数千名百姓也自发前往。 迎接宇文军回归的队伍旌旗高展,锣鼓喧天,老百姓箪食壶浆,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当迎接的人们看到宇文王出现在队伍前方时,举城军民简直沸腾了,高呼着“宇文王万岁!宇文王万岁!”的口号向前拥挤着,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镇西王武育国更是惊得险些从坐骑上栽了下来,待他回过神来以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宇文王车乘之前跪到在地嚎啕大哭。 宇文王连忙下车将镇西王扶将起来,两人抱在一起垂泪不止。 “为兄听信小人谗言,险将兄弟害死,宇文兄弟不计前嫌,反而舍死相救,令为兄羞愧难当,无颜相见啊。”镇西王以袖掩面而泣。 “兄弟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为兄以前是多有误会,没有看清宇文家族忠君忠国之心,险些酿成大错,误国误民啊。从今以后,我大丰之复国重任,吾可放心交由宇文兄弟承担,我西域全境之兵力,财力,人力都将听众宇文王调遣,我等君臣将士也将唯宇文王之马首是瞻。”镇西王拭干了眼泪,言辞恳切地说到。 “大王此言差矣,我宇文浩天当初率部来投靠您镇西王,就是真心打算辅佐您匡扶朝廷,抵御外侮,重振我大丰帝国之雄风,绝无取而代之的想法,请大王收回成命。”宇文王恳请道。 然而,镇西王已经拿定主义,迎接宇文军入城后,就颁诏宣布即日退位,将西域全境的管制权交由宇文王,从此退隐归田,不问国事。 宇文王也不好再推辞,接替镇西王之后,他下令将西域境内的所有军队以及驻扎在兴径县城的六万宇文军都整编为“平番复国军”,自己则也从镇北王位上退下,亲自担任“平番复国军大统帅”。 在宇文大统帅的治下,西域经过了短时间的休养生息和战后重建,逐渐重新鼎盛起来,所统辖八个城郡人口达到七十余万,兵力更是达到空前的三十余万。 宇文大统帅按照既定的先平番后复国的方针,决定出兵剿灭盘踞在中原北部的土番军队。虽然现在其所率不足四十万的兵力与进犯中原的百万土番大军还相差甚远,且还面临着大丰军队的威胁,但宇文统帅对驱逐土番,收复北部失地还是很有信心的。 宇文统帅已经计划好,打算从西北的兴径县起兵,迅速拿下西北的七个城池。从土番的薄弱环节入手,将土番军队各个击破,分而食之。 从北部高原奔流而下的怒江河将中原的北部地区划成东西两部份。包括为宇文军所占领的兴径县城在内的八个县城在怒江以西,位于中原的西北部,都是规模不大,人口较少的小县城。 拿下西北的七个城池过后,在东北部聚集着重兵的土番部队必定发兵来救。而从东部派兵到西部,只能从怒江上游的一个浅水河段涉水过来。 宇文统帅的打算是在土番援军抵达西北部时,派出奇兵一支,迅速前往怒江上游,封锁住土番援军的退路,与西北部的宇文军队一起,两面夹攻,将这股土番援军合围歼灭之,从而消灭掉土番军队一部分有生力量。 计划考虑成熟后,宇文统帅即命赵简将军立即率领五万兵马赴兴径县与驻扎在那里的卢广才将军所领六万兵马汇合,留一万人驻守城池,发兵十万迅速攻取下西北七个城池。并在此镇守,准备与土番的援军相抗衡。 赵简这次回到桐原城以后,与楚慕阳小姐再次相见,两人久别重逢,本就相互倾慕的两个年轻人,更是卿卿我我,互生爱意。赵简也鼓足勇气,向楚总兵大人提了亲。 楚总兵本有此意,闻言后大喜,当即同意,并择日为两人举办了订婚仪式。宇文统帅闻信后也十分高兴,亲自出席了二人的订婚仪式。 在订婚仪式上,宇文统帅向二人赐金银各百两,娟绸五十匹,并承诺,此番赵简将军率部北伐得胜班师后,将亲自为二人举办盛大婚礼,并请镇西王出面亲为两人证婚。 大事搞定后,赵简踌躇满志地准备出发北征,临行前,他又向宇文大统帅提了个请求,就是要求带上伍魁和兰媚儿兄妹以及扑通和塔米姐弟四人同行。 在攻取晋北县城的时候,赵简已经见识过三个巨人的威力,在攻城拔寨,突破城防时,巨人的功效十分突出,几乎可以一当百,对北伐军将来顺利夺取西北七城应该帮助很大。 宇文统帅也赞成此点,同意派这几人随军同往,而且还另外派出牛九斤率领一千名快马铁骑部队作为巨人们的助攻部队,确保在巨人破门后,能迅速攻入城池,突破敌军城防要塞。 一切准备妥当,赵简将军与楚慕阳小姐依依话别之后,点齐兵马,带上伍魁等兄弟姐妹四人,浩浩荡荡地向西北方向的兴径县城出发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火牛 平番复国军的北伐之战,很快就在西北的合庆县打响了,卢广才将军之前就曾率兵攻下过这个县城,此次可谓轻车熟路。三名巨人轻易地就骗开了合庆县的城门,紧接着刘九斤的快马铁骑军就冲进城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合庆县,紧邻的江兴县城也是如此,两个县城轻轻松松就被卢广才和赵简所率的平番复国军取下了。 接下来的几个土番占领的县城就有了警觉,加强了防守。卢广才和赵简只有采用硬攻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派出三名巨人,身着坚不可摧的铠甲,冲到敌军驻守的城门下,强行破门,然后骑兵跟进,占领城防,最后是大军进入。 这些西北部的小城内,驻守的土番兵力不过三五万人,根本无法抵挡复国军的进攻,几乎都是一攻即破,溃不成军,迅速沦陷。 很快,位于中原西北部的温河,柏杨,旺苍,新渠等四个县城又都纷纷陷落,落入复国军手中。目前,除了津阳县城之外,西北六城都已落入复国军手中。速度之快,出乎意料之外。 最开始,合庆、江兴两城失守后,土番还以为宇文军队又在玩什么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把戏,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西北部的城池几乎全部沦陷之后,土番可汗德拥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特别是在他得知宇文王仍然活着的时候,简直是怒不可遏,不惜忍痛斩杀了当初办事不力的东赞郎将军,并命令达旦真塔将军率兵二十万,立即西渡怒江,前往救援西北部各县。 在西北部的复国军一鼓作气地拿下六城过后,大军已经将最后一城津阳县城死死围住,只待一声令下,即可破城而入。 这时,赵简却突然让部队停止进攻,每天只派出小部分队伍对津阳县城进行袭扰,但却围而不攻。 卢广才将军有些不解,来问询赵简,赵简对他说:“我们此次攻城拔寨的速度太快了,敌军连援军都未来得及派出。宇文统帅此次发兵的意图在于围城打援,如果我们现在就将西北部全境攻陷的话,不知道敌军还会不会派出援军来救援啊,如果没有援军来,还打什么援呢?”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们也要注意,不能让津阳县城落入敌人援军手中,那样以后再想要攻下城池,或是围歼援军就会很困难了。”卢广才将军提醒道。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要时刻准备好拿下该城,具体的攻城时间要把握好,最好是在敌军援军渡过怒江上游之后,我们迅速攻入城池,在两个时辰内务必夺下县城,并作好布防准备,迎战敌人援军。”说罢,两人招集众将领一起研究部署了下一部作战计划。作好时刻攻取城池的周密准备。 果然,在达旦真塔将军率领土番援军刚一涉水渡过怒江,复国军发兵就攻陷了津阳县城,并在津阳县摆好架式,准备迎战土番军队。 土番发兵二十万前往西北部救援的消息传来,宇文统帅大喜,立即着桐原总兵楚为天点齐二十万兵马,在他亲自率领下,直奔怒江上游而去,欲将土番援军悉数围剿在此地。 攻下津阳县城的复国军已经在城内布置好了城防,并将所有兵力聚集在津阳县城内,摆好阵势,阻挡住了土番援军北上之路。 达旦真塔率领的土番援军抵达津阳县城外围时,停止了继续前进,土番军队好像并没有打算马上攻城,反而是在城外摆出了一个防守阵型。 赵简和卢广才两们将军发现,他们虽然拦截了土番军的去路,但他们却无法向土番军队发起有效的进攻,因为土番军队在城前布置了一万多头身披钢甲的牦牛,像一排排铜墙铁壁将津阳县城围在当中,这个铁桶一般的阵形,让人看着就胆寒心惊。 这边,宇文大统帅亲自率领的平番复国军二十万人马已经抵达怒江西岸,堵住了土番援军的退路,将二十万土番军夹在了中间。但这时的宇文统帅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之前所掌握的情报并不准确,虽然土番派出的援军只有二十万人马,但其中两万土番兵所骑乘的坐骑被情报兵给忽略掉了。 这二十万的土番援军中,有两万多土番兵是骑着牦牛来的,牦牛是土番人最善长使用的进攻利器,这两万多头毛牛的战斗力几乎可以抵得上十万军队。因此现在虽然是围住了土番军,但两军在战力上却旗鼓相当,宇文军队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这种情况下,要想迅速歼灭土番军队就有些困难了,如果久攻不下,宇文军队还有可能被后来支援的土番军给反包围而消灭掉。 但现在已经骑虎难下,目前只能快速而果断地消灭掉眼前这支土番部队,才能确保此次北伐之役的胜利。宇文统帅不想放弃这块到嘴边的肥肉,决定冒险一试,他一面派人严密监视怒江以东土番大军的动向。一面遣楚总兵率五万铁骑部队向达旦真塔的土番军队发起冲锋。 津阳县城这边的十万复国军同时也向土番军发起进攻,但很快就被土番的铁甲牦牛阵给逼退,留下一些伤亡士兵后又只得退缩到城里去了。 楚总兵的五万铁骑部队更是惨烈,他们遇上了土番的火牛阵。土番人这次使出了绝招,他们在牦牛尾部披上一个毛毡,浇上油料,在阵前将其点燃,被烈火灼烧的牦牛就像发疯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那怕前面有刀山火海、虎豹豺狼都无法阻止它们前进了。 三千多头身上窜着火焰的牦牛,将楚总兵的铁骑兵部队冲得个七零八落,死伤无数。败下阵来的铁骑兵们,溃不成军,落荒而逃,部分士兵终于在追击的牦牛们体力耗尽,或被火烧死而倒毙在地后,侥幸逃身出来。 阵前烟火缭绕,到处是烤焦的肉味,到处是烧伤士兵的惨嚎声,令人不忍目睹,不忍耳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击 不等复国军这边收拾好残局,达旦真塔率领的土番军就又押着近万头毛牛,直奔宇文统帅的二十万大军过来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宇文浩天不及细想,立即下令让大军向怒江边上撤退,他想让部队涉水渡过怒江河,这样就可以避免遭到土番火牛阵的攻击了。 可当宇文军队撤至怒江边上时,已是傍晚卯时,河水已经涨至水深近人高了,如果此时强行渡河的话,根本来不及,会把近大半的部队暴露在河岸上,让土番军队肆意攻击,损失将极为惨重。 宇文浩天这时看着河岸上站着的黑压压一片的平番复国军的将士们,虽然表面上很镇静,但心里却焦急无比,此时该怎么办呢?难道让将士们跟土番的火牛群拼死一战吗?他知道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难道我宇文浩天今日就要葬身在这怒江河畔吗?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叫来楚总兵,用一根枝条在河畔松软的沙土上划出排兵布阵的阵型,作好迎敌准备。 突然间他拿着枝条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一个念头在他头脑里闪现。他立即从地上站起来,让楚总兵马上招来十多个将士。 宇文统帅对这些将士作了一番交待后,让他们立即分头将他的指令传达下去,让全军将士照指令执行,不可有误。 土番军队此刻越逼越近,达旦真塔将军已经能远远地看见宇文军队密密麻麻的矗立在怒江河畔,已经无路可退,只能束手待毙了。他心想着这下可好了,剿灭宇文军,活捉宇文王的机会就在自己眼前,他一边在心里暗自佩服德拥可汗的神机妙算,一边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当土番部队推进到距河畔不足百丈之远的时候,达旦真塔一挥手,土番军队停止了前进,士兵们将牦牛集中在阵前,作好了点火的准备。为了绞杀宇文部队,土番军这次也算是豁出老本了,就算再烧死上万头牦牛也再所不惜,只求能将宇文军消灭于此。 随着达旦真塔将军一声令下,刹那间,近万头牦牛被点燃,在一阵瘆人心魄的嚎叫声中,牦牛群如洪流般地卷着火焰和黑烟向着河岸边的宇文军队冲了过去。 达旦真塔将军此时志得意满地看着冲向宇文军队的火牛群,期待着它们瞬间就将对面的宇文军队碾压殆尽。他抬眼向远处的宇文阵营望去,却很奇怪地发现矗立于怒江西岸的复国军们面对呼啸而至的火牛群,竟然还保持着完整的阵型,整个队伍列队整齐,岿然不动。 难道宇文军已经抱定了赴死的决心,连抵抗都放弃了吗?他有些搞不明白。 紧接着,土番阵营中擂响了进攻的战鼓,十多万土番将士们跟着牦牛群,带着胜利的呐喊着冲向河岸,这些土番军并不是想冲上去与宇文军队撕杀,只是想着冲上前去斩杀残兵,收拾战场而已。 转眼间,牦牛群带着火焰和滚滚的黑烟就将河畔前的宇文军队全部掩没了,一时间,除了遮天蔽日的火光和烟尘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冲在前面的牦牛已经越过了河岸冲进了怒江河中,跟在牦牛群后面的冲锋的土番士兵看见牦牛群们碾压过的宇文军阵地上并没有什么残兵败将,甚至连个尸首都没有看见。 宇文军队凭空消失了吗?冲锋在最前面的土番士兵满腹疑惑地放慢了前进的脚步,有些莫名惊诧。 这时,从河滩的地下突然冒出了成千上万的宇文军将士,举着刀枪,杀向冲上前来的土番士兵。顿时怒江河畔一时杀声震天,冲锋的土番军队被杀了措手不及,根本无力抵抗,被杀得丢盔卸甲,一溃千里。 二十万从地里冒出的宇文军队,如潮水般将冲锋过来的土番军队反噬掉,猛烈的反攻让土番军队难以招架,节节败退,被宇文军队追杀出十多里,死伤无数,直到在后方压阵的土番军用箭雨阻击住宇文追军后,双方才各自罢兵熄战。 此役土番军队被斩杀了三万多的兵士,损失惨重,而宇文的复国军反败为胜,士气大振。在阵前观战的达旦真塔怎么也没弄明白局势咋会突然间就逆转了。 原来,宇文浩天发现河岸的沙土较为松散,比较容易挖坑,就当即下命全军战士在自己的队列前各自挖出一条战壕,战壕不用深挖,只须一尺来宽,半人来深,确保人能够中蹲在其中藏身就行。 战士们立即用刀枪在自己队列前面挖好了战壕,并在战壕前保持列队不变,待敌人的火牛群冲将至面前时,纷纷跨入身前的战壕藏身,待火牛群跨过河滩,冲进怒江河中,纷纷落水淹死后,再从战壕中突然杀出,给追击上来的土番军队予以迎头痛击。 大胜之后,复国军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当晚楚为天将军就带着手下几名大将,信心满满地来到宇文统帅的大帐中,请求次日凌晨向土番军发起进攻,将土番军队一举消灭。 众人却发现宇文大统帅正满面愁容地坐在中军帐中,楚总兵十分不解地上前问宇文统帅为何事发愁。 宇文统帅叹了口气说到:“今天我们已经丢失了消灭这股土番援军的机会,兵书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明天我们再发起进攻已经很难快速消灭达旦真塔的部队了。 宇文统帅又扭头向众人问到:“你们发现没有,达旦真塔所率部队对津阳县城围而不攻,不像是前来救援的,似乎另有所图,我怀疑这是准备给我们布下个口袋阵,反将我军围歼在此,所以此地不易久留。” 略作思考后,宇文统帅对楚总兵下令道:“明日一早,你率两万人在土番阵前佯作准备进攻状,我则率大军于午时前江水落潮时,涉水渡过怒江,绕道撤回西域,保存实力,以待日后再战。” 第一百三十章 撤退 就在宇文大统帅下达了全军于次日东渡怒江,从东岸撤出战场的命令后不久,外围就传进来了线报,说土番可汗德拥亲率三十万大军,连夜起兵直扑怒江东岸而来,估计明日午时以前将会到达。如此看来,明日午时,江水落潮时从东岸撤兵的计划落空了。 得知这条消息以后,宇文大统帅连忙招集来楚为天等将士,连夜磋商对策。宇文王首先对大家说:“果然不出所料,德拥此次是事先就计划好了,要将我军围剿在怒江西岸,之前派出达旦真塔作援军是假,在这里做好口袋等我们入瓮是真。大家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统帅不必担心,我看土番军是枉费心机,因为这个所谓的口袋阵并没有被扎死,我军现在完全可以连夜顺着怒江左岸向南撤退即可。等到明日午时江水落潮后,德拥率大军渡过怒江时,我们早就已经安全地撤出很远了。”楚总兵率先站起来,很有把握地说到。 “这倒确实不假,我想德拥可汗精心地设计了这么一个口袋阵,是想把我军全歼于此,但他不会没想到我军可以沿江岸南撤吗?这个口袋阵有这么大一个漏洞,那他岂不是瞎费功夫吗?你们认为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宇文统帅分析道,“我们沿着怒江左岸南下,要顺着长长的怒江河谷,一直到南部山区,再穿过狭窄的安宁河口才能抵达平原地区。这安宁河口可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如果德拥在那里埋伏一支部队,就可轻易将我军全歼了啊。”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德拥要调兵从东北部赶至安宁河口不太现实,一是路程太远,二是还要穿过大丰国的控制区,就算他早就料定今日情景,并提前两日就发兵,途中也需八九日时间,等他们赶到时,我们早就从河口脱身出来了。”楚总兵说到,“再说,德拥已经陈兵五十多万在怒江河两岸了,加上土番在东北地区的驻防兵力,应该派出不更多的兵力前往河口阻截我军了。” “此话有道理,除非他德拥差遣出天兵神将,才能在安宁河口将我军截住。”听了楚总兵的话,宇文浩天有了信心,稍作思考拿定主意后,他下令道:“楚总兵你立马组织部队沿怒江左岸向南撤兵,只留少数部队断后,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次日凌晨,帐篷林立,篝火通明的复国军营地已经是空空如也,没有一兵一卒了。宇文浩天正率领着二十万复国军将士们沿着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河流湍急的怒江河谷向南迅速撤退。 等到午时,宇文浩天所率的部队已经沿着崎岖的河谷地带,向前行军了十多里的路程,土番军队现在已是断然无法再追赶上了。眼见已经脱离险境之后,部队开始放缓了行军的步伐,以更加悠闲更加从容的姿态向前推进着。 这时从后面负责断后的部队传来了一条消息,说午时江水退潮后,德拥率土番大军渡过了怒江河,沿着怒江左岸向复国军追了上来。 这消息让宇文统帅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来。他不是害怕土番军能够追上来,而是意识到前方有危险。土番军队明明已经无法追上我军,为什么还不放弃,仍然断续追赶?这说明前面必定伏军有拦截。 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表明有部队在前面伏击,但从这里到安宁河口地带还有四天的行程,其中的变数还未为可知。这个想法让宇文浩天十分地不安起来。 宇文浩天越想越觉得敌军在前方设伏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只是目前敌军的伏击部队还没有赶到而已,那么德拥到底会派出哪支部队去安宁河口设伏呢?他突然想到那里是大丰帝国控制的地区,那会不会是朝廷将派出一支军队来参与围剿我军呢?这种可能性太大了,安宁河口距离京城并不是很遥远,即便是从京都发兵,也只需两天就能赶到那里,宇文浩天想到这里,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油然而生。 宇文浩天这时立即传令全军,保持全速前进,不可耽误,务必要抢在敌军设伏前冲出河口,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宇文浩天就接到了从京城过来的飞鸟传书,报告说,今日午时许,二十万禁卫军部队整装从京郊向北开发,由黄寅峰指挥史携左右卫两名将军带队,似是将要去执行紧急的秘密任务。 看到这则消息,宇文浩天就明白了一切。这就是德布下的大局,将我军逼进大丰朝廷的陷进之中,借朝廷之手来消灭我军,也是送给大丰朝廷一个顺水人情。真可谓是用心险恶啊。 宇文浩天在心中估算到,朝廷军队赶至安宁河口仅需要两日半的时辰足矣,而我军哪怕行军再快,要在这崎岖山路中赶至河口地带最少也要三日时间。 但是目前又别无出路,只能继续向前,争取尽早抵达河口,即便被敌军阻截于此,也要趁敌军立足未稳,准备不足时,与其拼死一战,全力突围,尚有一线生机。 这时,他想到,如果有谁能将这只前往设伏的部队阻挡上一日半晌就好了。 谁呢?远在西域和西北部的军队都不可能,在安宁河口附近,根本没有任何宇文军队可以调用,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起用自己潜伏在朝廷军内部的队伍了。 这支潜伏队伍的秘密除了他宇文浩天之外,本是无人知晓的,只有张天赐,在天赐向他长告辞去往京城的时候,为了让天赐能在大丰军队中有人依靠,迅速站稳脚跟,他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天赐,并跟他讲了具体的联络方式。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通知天赐,让他马上联系上在京城的这支队伍,并让他们立即赶往安宁河口,设法将皇城禁卫军拖住一两天,确保复国军大部队从河口脱身而出。 不出半个时辰,飞鸟已经将信带至天赐手中,天赐得知情况后,心中不免大为着急,朝廷军队已经出发,若现在去京城联系部队,顺利的话少说也要耽误大半天时间,况且他知道这支队伍仅有三万余人,即便追上了禁卫军的部队,也根本无力阻挡其前进。看来这不是个好办法。 该怎么办呢?天赐也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驿站 否定了宇文浩天的计划以后,天赐思考着如何才能阻拦这二十万禁卫军前往安宁河口设伏。不管如何,若要想阻拦或是拖住这只队伍,那么现在首先要做的是要赶在他们前面。 不及多想,天赐让左典立即筹集五十匹快马和三十多辆大车,他则招集了三百名天罡教的道士,又让左典带上左家五十名家丁随他一起立即出发。 天赐率领一行人出得城来,在路上,天赐才向赤霞、阳子、左典和叶成士等人说明了情况。众人一听,他们这几百人是将前往阻拦二十万禁卫军,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有开玩笑吧,我们这么些人能挡住二十万禁军?你是怎么想的啊?”阳子很不解地问到。 “你也不早说,至少我让家丁们带上称手的兵器嘛,现在赤手空拳的,怎么跟官兵们斗啊。”左典说着,回头看了看那些天罡教的道士们,也是双手空空,没有带着任何武器。 “我可没有打算跟官兵们斗武啊,我们这么些人,就是一人拿三条枪,也没法以武力阻挡禁军队伍吧,再说这些道士们怕是也不敢跟朝廷的官兵们斗的。”天赐悻悻的答道。 “那你有何打算呢?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良策应对呢?”赤霞觉得天赐应该已经有了对策。 “我的打算啊,目前只有第一步,那就是提前赶到设伏地点。到了以后再见机行事吧。”天赐说道,他又向左典问道:“你的家丁里,有没有熟悉安宁河口一带地型的人,我想先了解下情况。” 左典传话下去,在随行的家丁和道士中问了一圈后,找了两个老家在安宁乡的人,天赐立即叫他们过来问话,打听一些有关安宁河口地形地貌的情况。 了解清楚情况后,天赐一边策马赶路,一边在心中盘算,他在心里估算了朝廷军队和宇文军队抵达河口的时间,掐算了当天的日月星象以及天气状况,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朝廷官兵挡在安宁河口之外。 由于天赐一行人全是车马带步,又抄了近道,所以很快就超越了禁卫军部队,赶在了前面。经过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急行,已经渐渐将禁卫军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经过长时间的奔袭,天赐见众人已经疲惫不已,就让大家在路边稍事休息,吃些干粮,渴口水,再行上路。 一行人靠在路边休息时,从后边跑过来几匹快马,天赐一看,原来是四个驿卒,就上前招呼道:“官爷们辛苦了,这是急着要去哪里呢?停下来喝口水再走吧。” 那四个驿卒也是累了,见路旁有这么多人在树荫下歇息,也就放慢了脚步,同天赐答话道:“多谢壮士,那我们几位就不客气了,同众位讨口水喝。”说罢,几位驿卒就下得马来,向天赐等人走了过来。 原来这四个驿卒是赶往前面丽水驿站去换班的。这丽水驿站是距安宁河口最近的一处驿站,只有不到二十里路程。天赐知道情况后,不由得拍腿称妙,一个计策涌上心来,正好解决了困扰在他心头的一个难题。 思虑周全过后,他暗使眼色,让左典、阳子等人将四名驿卒拿下。随后,他吩咐留下一辆马车和十名家丁,让他们跟随左典行事,又向左典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后,就带领其余人马继续出发了。 这边,禁卫军指挥史黄寅峰将军带着二十万禁卫军快马加鞭,向着安宁河口迅速前进。这次秘密行动是他叔父大人九门提督黄可成亲自交待给他的,据说是从土番方面得到线报,宇文浩天的军队被逼进了怒江河谷,欲从安宁河口处逃生出来,如若他能提前在此设伏,必能全歼宇文军,活捉宇文浩天。 本来派兵设伏的事是应该交给兵部执行的,但黄提督同兵部的人向来有间隙,当然不会把这等建功的好事交给他们去办,所以特地私下秘密地将任务交给他来执行,并亲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才请得调兵符。 接到任务后,黄寅峰将军信心满满地带兵出发了。他很清楚安宁河口的地形,那里是怒江河谷通向南部平原的一条通道,像一条走廊,又窄又长,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事先在高处埋伏,别说是用弓弩攻击了,仅用山上的滚石就可将下面通过的敌军消灭殆尽了。 黄寅峰立功心切,带着队伍日夜兼程,一路狂奔,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队伍也有些疲乏不堪了,士兵们也是又饿又累。快到申时时分,队伍来到一个村口前面,这时,见前方路上一辆马车横在中间,挡住了去路。 黄寅峰将军带着几个官兵到近前一看,几个民工样的人正从一辆马车上往下搬着酒坛子一类的东西。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大丰兵服的驿卒正在指挥着。 这时,从旁边的一个木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驿官服装的人,高声喝道:“搞快些啊!你们几个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耽误了官兵老爷的公干,怕是你们的小命都得赔上。” 黄寅峰这时抬眼一看,路边的这个木屋上有块牌子横在上面,上书:大丰丽水驿站。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让副官将行军地图拿给他看。 这一看更令他惊讶,原来他们已经到了丽水,地图上显示,这丽水驿站距安宁河口不到二十里路程,看来部队推进的速度比他想像的还要快得多。 他把驿官叫到跟前打听:“此处可是丽水?” “正是,大人,您看我们这里就是丽水驿站不是。”那名驿官答到。 “那此处距安宁河口还有多远,要赶过去还得多少时间?” “不远了,大概有二十里路吧,不过,你们现在赶过去的话,还得小半日功夫吧。” 听了驿官的话,黄将军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看来提前赶至河口的任务是确保没有问题的了。现在还提前了不少时间,若是按原计划,继续赶路,到了目的地也是深夜了,也得等到第二日早上才好翻越安东山,况且部队已经十分疲惫了,不如就在此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也不迟。 “你这马车是怎么回事?”副官上来向驿官问到。 “哦,亶大人,这是前面东村一户人家自酿的米酒,想拉往京城去贩卖。但经查,此批酒没有官家的运调批文,属于私贩的酒水,所以我们给挡下了,准备予以没收充官。”驿官上前答到。 听说是米酒,副官冒着火的嗓子吞了下口水,回头以祈求的眼神望向黄寅峰大人。 黄大人当然明白属下的意思,当即下令到:“传令各部,今天在此安营扎寨,各营分别埋火造饭,饮马喂料,明白一早继续上路。”接着他又对驿官说:“此车米酒,你不用再上交了,由我军征收,副官稍后开个官条给你即可。” 副官闻言大喜,当即叫来几十名士兵将米酒搬走,又叫来几名军医,查验了酒水,确保无药无毒后,将米酒分发了下去,大家今晚可以痛饮解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布局 第二日深夜子时,天赐率众人终于抵达了安宁河口前的安东山,只要翻过这座小山就可以进入到河口地带了。他现在已是胸有成竹,因为他已经经盘算好了该如何阻挡或是拖住朝廷的大军了。 到达安东山脚下之后,尽管大家都十分疲惫了,但天赐还是坚持让大家连夜登上山顶,到达山顶后,他才让众人抓紧时间在天亮前休息上一会儿。 次日天色刚一放亮,天赐就把大家组织起来开始工作。主要任务就是挖树,铲草。由于没有工具,大家只好找来一些木棍,石头在地上刨挖,但由于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时间,就挖了几十颗树。 天赐看看数量差不多够了,才让大家停下来,众人刚想喘一口气,休息上一会儿,天赐又让大家在他指定的地方挖上坑,又将刚才挖出来的树给栽下去植好。接着让大家在树林间将草皮除去,清理出一条七弯八拐的山道来。 众人在天赐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阳子这时看出了天赐的名堂,笑着说到:“哈,哈,哈,我看出来了,天赐师兄是在布置天师的迷踪林啊。” “是吗?”赤霞退出几步,向四周看了看,有些不相信地说:“天师的九宫六合迷踪林可是好几千棵树的大树林啊,你这几十棵树也能摆出迷踪林?” “时间有限啊,只能因陋就简了,大家移栽的这些树不多,但都是布局的关键,同周边的树林相辅相成,浑然一体,加之敌军上山时,正是无月之夜,自然就更加难以辨别方向了。”天赐很有信心的说到。 原来,天赐事先了解到这安东山上有三条山道,一条在安东山的北坡上,一条在南坡上,还有一条在西北坡上,三条山道都通往山顶。禁卫军想要在安宁河口设伏,就必须从北坡上的山道上山,翻过安东山后,从南坡的山道上下山,就可到达预定地点设伏了。 所以天赐就想到在山顶上布个局,让朝廷官兵上山后,在这片迷踪林里迷失方向,然后按照他的设计,将部队引到西北坡上,最后从西北坡上的山道下山去。等部队发现走错了路,再调转头来上山,最少也要耽误大半天的时间。 等林间的道路铺设完毕后,天赐察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又让大家将铲下来的草坪铺设到南坡的下山道口,将这条下山道完全覆盖起来,藏得好好的。还在下面的山路当中又植上几棵树,将后面的山道也全部遮挡严实了。 阳子这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来到天赐面前问到:“师兄,有点不对吧,根据禁卫军出发的时间来看,他们大概今天中午就会抵达安东山下了,就算再晚一些,也不致于要晚上才能登山吧?如果大白天的上得山来,你这个把戏怕是很容易就被看穿吧。”阳子说到。 天赐笑了笑说:“哈,哈,那你是不知道我让左典去干什么去了吧。” 阳子听天赐如此说后,也很好奇地问到:“哦,那你让左典师弟去干什么去了啊,难道他还能带上他那十来个家丁将禁卫军阻挡上半日不成?” “那怎么可能呢?左典兄弟是不会只留他们半日的,而是会留下他们过上一夜的。”天赐故作神秘状地向阳子说到。 经过一夜的补充和休整之后,禁卫军部队在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精神饱满的出发了。 黄将军一路催促着部队快马加鞭的前行,大部队一路紧赶慢赶,可一直过了中午,部队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黄寅峰觉得有些奇怪了,明明只有二十里不到的路程,怎么会赶了这么时间的路都还没到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个路人都看不到,也无法问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赶路。 又大莫过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终于远远看见前面有间瓦房,房顶上还插着一黄一紫两面旗帜,正迎风飘扬。 黄将军等人快马上前,等他快靠近时,才看清了旗帜上面的几个大字,这差点没让他从马上摔下来。 只见黄旗上书“大丰王朝”四个字,紫旗上书“丽水驿站”四个字。 黄寅峰稳了稳神后,带着几个官兵就骑马冲到了驿站前面。看见驿站里面正坐着几个驿卒,就大声喝问道:“这是哪里?快告诉我,这是哪里?” 驿站里坐着的几个驿卒见几个官兵骑马冲过来大声喝问,吓得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瘦高个儿驿卒颤颤巍巍的回答道:“这,这,这里是丽水驿站啊,这外面的旗标,你,你们,没有看,看见吗?” 黄寅峰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没稳住。那副官上前问道:“那前面那个驿站又是哪里的?” “什,什么,前面的,驿站?”那驿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方圆几十里就只有我们这一个驿站啊,再没有别的什么驿站了。”另外一个驿卒上前回答到。 “那这里真是丽水了?”副官又问到。 “是的,千真万确,这里就是丽水啊。”驿卒答到。 “那此处距安宁河口还有多远?” “这里离安宁河口前的安东山还有差不多二十里路,你们翻过安东山就到河口了。” 黄寅峰将军在心中盘算了下,现在赶过去,并连夜翻越安东山的话,应该能在次日凌晨赶到设伏地,这个时间还是应该能赶在宇文军队到达之时前面的。 他现在也无心再追究谁给他下了这么一个套了,当下之急是立即向安东山出发,越早到越好,若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而错失了剿灭宇文大军的机会,那不仅是自己罪不可赦,还连累黄提督大人跟着吃挂落,到时自己不死都要脱层皮啊。 他让副官不用再多问了,立即带领队伍火速向前行军,力争在当晚亥时之前赶到安东山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道 黄寅峰率领部队在清晨出发以后,左典让人将关在后院柴房里的几个驿卒放了出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们。 左典对几位驿卒说:“不好意思,借用了一下几位的官服,也耽误了你们前去驿站换班,多有得罪,现在给你们每人补偿十两纹银,请各位笑纳哈。” 几位驿卒本来以为是遇到了强盗,担心性命难保,不想不仅没有受到伤害,还意外得了一笔钱财,心里顿时由忧变喜,都高高兴兴地领了银两后就立即驱马离开了。 左典等人又将木屋恢复成原来的酒肆,让人将酒肆的老板和伙计请了回来,对他们说:“我们租用了一天贵老板的酒屋,现在完璧归赵,除了原来付的租金以处,我们还将贵店里的三百多坛陈酒都卖光了,所收银钱都放在了柜台上,请老板点收一下。” 酒肆老板本是很不情愿将房子租给这群陌生人的,只是对方出价甚高,还是现银,况且酒肆最近几日的生意也不太好,所以也就同意租给他们一日。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将自己店中的存货都卖光了,且一文不收地都给了他,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酒肆老板坚持一定要亲自设宴款待几人,左典也是盛情难却,几人酒足饭饱之后,才与老板道了别,打道回府了。 话说黄寅峰的部队经过一路狂奔,终于在晚间亥时前抵达了安东山脚下。来不及休息,他让部队立即连夜登山,争取在次日凌晨之前进入伏击地点。 一声令下,部队就沿着南坡的山路开始上山了,黄寅峰专门组织了个几十人的督察队,沿途督促各部迅速登山,不得有误。 由于当晚阴云遮天,一片漆黑,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部队摸黑上山很是不易。 幸好有督察队的人在沿途举着火把给大家照明,可以让大家大概能看出前方的道路,上山过程还算顺利,两个多时辰后,部队就登上了山顶。 就在部队刚到达山顶的时候,在山道的出口处的一棵大树上赫然挂着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在部队前面领队的士兵发现后,让大家保持安静,注意避让,别惊了马蜂。 可就在部队通过的时候,尽管没有人惊动这个马蜂窝,可这些马蜂就像是知道有客人来了一样,纷纷出动,十分热情地飞上来欢迎他们。 走在部队前面的士兵被马蜂蜇得哇哇乱叫,引起了一阵骚乱,黄寅峰将军见状,迅速让几十名士兵举着火把冲上前,将这群马蜂统统烧死或者驱赶跑了,队伍才重新恢复了阵形。 部队到达山顶后,在山顶的一片树林里穿梭前进,七弯八拐地才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口。在前方部队的带领下,大部队依次鱼贯而下,一个多时辰左右,部队终于到达了山脚。 部队到达山脚以后,却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进了,只好在原地停了下来。 黄将军也纳闷了,这里不像是安宁河口啊,他立即派出几个士兵四处打探了一下,都回来报告说,此处不是安宁河口,也没有找到设伏地点。 这时有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副官上来报告说,这安东山上有三条山道,部队本应从北坡的山道下山,而现在可能错走了西北坡上的山道,所以就下到山的这侧来了。 黄寅峰听言后大吃一惊,联想到那个假作的丽水驿站,他确信是有高人在给他布局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的部队不能准时地进入设伏地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现在来不及多想,好在只耽误了一个多时辰。他让部队立即调头,重新上山。 在黄寅峰的部队经过山顶下山去以后,在安东山北部山麓埋伏着的天赐等一众人,迅速返回到山顶上,在天赐的指挥下,大家把原来掩盖住的北部下山道,全部给清理开,重新显露出来,而后,又把部队上来的这条南坡上的山道,用草坪,树木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最后,天赐让几个人把原来在南坡山道口上的那棵挂着马蜂窝的大树,移栽到现在已经亮出来的北部山道口上。由于马蜂窝里的马蜂都已经被烧死或是驱跑,所以移栽时并没有遇上多少麻烦。 一切布置妥当后,天赐又带着众人回到北坡上潜伏起来。 黄寅峰的部队又花了两个时辰重新登上了山顶,在穿越那片七弯八拐的树木时,黄将军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他派出几个熟悉地形的士兵在前面带路,吩咐他们一定要注意辨别方向,不要再弄错了。 到了该往山下去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士兵也被绕晕了,但大部领路的士兵坚持认为该从左手边下山,少数几个士兵认为该从右手下山。 黄寅峰将军征询了领路士兵的意见后,发现坚持从左边下山的士兵意见比较肯定,有把握些,而认为该从右边下山的士兵则似乎不是那么有信心。 这时,派出探路的两路士兵回来报告说,左手边发现了一条下山路,而右路的士兵则说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口。 黄寅峰最后决定让部队从左手边的山路下山,一声令下,部队立即转向左,准备从左手边的山道上下山。 黄寅峰骑着马跟着部队向着下山的山道走去,但他还是满腹疑惑,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忧心忡忡地向前走着。 在通过下山路口时,他突然觉得有棵大树有些眼熟,他立即让身边的士兵将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起,借着士兵的火把的光线,他看见了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马蜂窝。 他心中一惊,大呼差点又上当了,这是有意要将他引到原来上山的道上嘛,岂不是让他原路重返北部山脚下吗。 他立即喝止前进的部队,让部队马上调头向后,从右手边下山。 但部队回到右手边时,却没有找到下山的路口,正在不知怎么办时,有几个士兵却发现了一处地方的草坪是刚铺上去的,将这些草坪用枪挑开后,面前就出现了一条下山的路口出来。 得知消息后,黄寅峰大喜,心想好在多长了个心眼,没有让敌人的计策得逞。他立即让士兵们清除山路上的杂草树木等设置的路障,即刻从这条山道上下山。 此时黄寅峰的部队已是十分的疲惫不堪了,士兵们拖着沉重的步伐,跌跌撞撞的又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下了山。 可是刚下到山脚的部队又停了下来,黄寅峰正要派人前去催促继续前行时,前方部队来人报告说,部队已经回到了昨晚上山的地方了,请将军指示该往何处前行。 听了士兵的汇报,黄寅峰立马头脑一阵眩晕,在马上晃了一下,差点没有栽下来,他觉得胸头一涌,一口鲜血从嘴角浸了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微微泛出亮光,看样子已经是凌晨卯时了,宇文的军队是不是已经到了河口呢,是不是已经安全通过了呢,他也不清楚,但他明白,不管怎么说,他的部队还是必须要赶到设伏地点,那怕没有截住宇文部队,但追也是要追一下的。 听到主帅发令,让部队立即再次上山时,这只禁军队伍几乎都要崩溃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伏兵 宇文大统帅率领二十万复国军在崎岖的河谷中日夜兼程地奔袭了三天三夜后,在第四日凌晨时,已经抵近了安宁河谷地带。 前方的探哨已经传回消息,安宁河谷两边的高地均未发现伏兵,这让宇文浩天大喜过望。他不知道为什么敌人给他精心布置的口袋阵并没有如他所料地在此扎紧,给了他这一线生机。 不及多想,他下令部队全力冲刺,快速地从河谷中冲出去。 正当二十万大军中最后几千人都快要通过狭窄的河谷地带时,从安宁河谷一边的高山上飞下来一阵稀稀疏疏的箭矢,宇文浩天抬头看见,右岸的高山上正冲下来一支大丰国的部队。 他在心中暗喜,也许是天赐搬来的救兵,阻挡了这支部队,让他们没能及时进入设伏地点吧,现在才赶到,已经连我军的尾巴都抓不住了,只能是望尘没及了。 转眼间,宇文浩天已经带着部队冲出了河谷地带,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广阔平原了,部队现在应该是安全了,但由于后面还有朝廷的追兵,宇文统帅也不敢有所松懈,仍是率领队伍向前快速挺进。 这时,宇文浩天发现前方远处有几个身着布衣的人,策马矗立当中,在二十万大军的洪流面前没有丝毫慌张的意思,倒像是在此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待大部队靠近后,宇文浩天才看清了,原来是天赐和赤霞等几人。天赐昨晚在安东山上施计成功之后,就连夜从山上下来,让其他教徒等一众先行返回,他们几人则赶到谷口之处等着迎接复国大军。 见到宇文率大军过来后,天赐、赤霞等也纷纷迎上前来,向宇文大统帅问安。 宇文浩天这才从天赐口中才了解到,他们是如何设计让朝廷大军没有能及时赶到并设伏的,不由得大为赞叹,并暗自庆幸,亏得有这位贤侄相助。 众人正驻马寒暄时,楚总兵大人驱马从部队后面赶了上来,说到:“宇文大统帅,此地不宜久留,朝廷追兵即将赶至,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宇文统帅正欲下令让部队继续开拔时,天赐上前阻止道:“大统帅,不急,后面追上来的朝廷军队,连日行军赶路,昨夜又在安东山上兜转了一整夜,现在已是一支极度疲惫之师了,应是已经毫无战斗力了。我看不如我们现在杀他一个回马枪,必定大胜。” 宇文统帅听天赐如此说,又见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也就下定了决心,当即命令部队就在谷口驻扎备战,迎接朝廷追兵来犯,给予迎头痛击。 黄寅峰率领的二十万禁卫军在安宁河谷与复国军失之交臂,痛心不已,没有办法,他只能命令部队全力追击,虽知不可为,却又不得不为之。 禁卫军部队拖着疲惫而沉重的步伐,有气无力地在后面追赶着复国军,眼见复国军的队伍越走越远,只留下一片浩浩荡荡的尘土飞扬。 这时在前面的禁卫军部队突然看见,宇文军的部队又出现在眼前了,仿佛还越来越近,当他们发现对方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向他们杀了回来时,连惊带吓,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复国军在宇文统帅的带领下,从谷口处一路杀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禁卫军部队杀了个屁滚尿流,在谷口处留下了近万具官兵的尸首后,黄寅峰领着剩余的禁卫军向着安宁河谷里仓皇逃窜而去。 因为宇文的复国军部队也是十分疲惫了,二是忌惮沿河谷追上来的土番大军,宇文统帅命令部队停止继续追击溃军,而是立即调转方向,继续向谷口之外撤出。 连续地日夜行军,加之刚才鼓足力气的最后一战,也让宇文的复国军已是疲惫至极,但大部队仍然不得不继续向前赶路,只有及时从朝廷控制的中原地区撤出,回到西北部区域后,才能算真正安全。 宇文大统帅与天赐等一行策马走在部队前面,宇文浩天用手里的马鞭指着前面的平原地带向天赐说:“如果朝廷要是在这里再安排一支部队,则可尽将我部全歼了。” “确实如此。”天赐答道,心里想,现在宇文军队已是一支强弩之末的疲惫之师了,任何一支部队都可将其剪灭。刚才自己力荐部队杀个回马枪,虽是如愿取胜,但至部队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也是有些大意了。 “但朝廷志在把你部全歼在安宁河谷,不会想到你们还有可能从伏击之地脱逃出来的可能,恐怕不会再安排军队在此设伏阻挡了吧。”天赐安慰道。 “嘡!嘡!”天赐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两声炮响。平原远处的天际线上,突然之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不好!”宇文浩天心中暗自一惊,“果然有伏兵,朝廷对我军算计如此,看来今天是难逃此劫了。” 天赐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朝廷还有此后手,竟然想到在此埋伏一支军队。但他目测前面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两三万人左右,这让他稍稍放下了提起来的心。 宇文命令部队原地停下,严正以待,现在也只有拼死一搏这条路了,好在对方部队的人并不多。 复国军的部队将士们,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军队向他们压了上来,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军容整齐,士气高昂,杀气冲天,一路叫嚣着冲了过来,好像根本没有把眼前的二十多万军队放在眼里似的。 宇文大统帅从腰间拔出了配剑,高高举在手里,示意将士们做好迎敌准备。这时,他心里已经明白,眼前这支部队,只是一支先前部队,只所以他们敢这么有恃无恐地冲击复国大军,是因为还有后续部队即将赶至。 敌军部队的阵前,有两骑快骑冲在最前面,一名身着银甲,披红色战袍,手持长枪,一名身着金甲,披黑色战袍,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地冲在敌军方阵之前。 转眼之间,敌军部队已经越来越近,在双方相距不足百丈之时,敌军部队停驻下来,挥舞着战旗,擂响了战鼓,喊杀声连成了一片。 敌军两名战将仍是马不停蹄地向复国军阵前冲了过来,像是要来阵前挑战。 天赐见状,伏身向身边的一名士兵拿来一只长枪,提在手中,准备策马冲上前去应战。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仇家 看着来势凶凶的敌军,天赐也意识到此部队后面必将还有朝廷大军将至,必须尽快摆脱眼前这支部队,方能避免被围剿于此的状况。 但他看了看此时的复国军,已经尽显疲态,许多士兵来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战马也都喘着粗气,四肢颤栗,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这时的复国军恐怕连眼前这支先头部队都难以应付。他这时愈发后悔自己建议让复国军回击朝廷追兵之举了,不然此时大军应该已经逃离险境。 眼看敌方两员大将已经快到阵前,楚总兵和其他几位将领也准备策马上前迎敌。宇文大将军此时却抬手阻止了二人,伸手从腰间拔出长剑,看样子是欲要亲自上前迎敌。 “大将军,你初愈不久,身体本就虚弱,又经历之前长途奔袭作战,恐怕不宜亲自出战吧。”天赐十分担忧地对宇文浩天劝说到。 “哈,哈,不防事。”宇文浩天笑着回答说,“贤侄,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当初救我时,给我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啊?我不仅康复得十分迅速,而且我还感觉至自己的体力和元气比之前更充沛了,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啊,哈,哈。” “当真如此?!看来,这定坤神丹果然十分了得,这是当年布济道长赠予我的,是他师父圣灵老君指派他在深山里守护百年丹炉数十载才得到的仙丹。”天赐答到,“我曾经也试服过一粒,内力得到大大的提升,不过差点控制不住,乱了心智,后来就没敢再试用了。当时以此丹救你,也是有点冒险为之,所幸布济道长并未诈我,此物果然有起死回生之妙用。” “竟有这般神物,既然有幸得之,我今天一定得试试我的内力和身手如今到底如何?”宇文浩天说罢,就策马而出,迎着敌将冲了上去。 宇文将军挥着长剑迎向身着银甲,手持长枪的敌将,敌方这名大将年龄不到三十岁,体状身长,十分彪悍,宇文将军见来者有些面熟,便扯住了马缰,呵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本王不杀无名之辈。” 那敌将仗着年轻气盛,未把年近五十的宇文将军放在眼里,一面举枪直奔上前,一面大声呵道:“宇文老儿,可还记得二十年前未央宫,当年让你这个老贼侥幸逃脱,今天我替父完成未尽之愿。” 听来者如此一说,二十年前他被朝廷伏兵差点剿灭在未央宫的情景一下子就浮现在宇文浩天的眼前。 当年,太祖皇帝钦命的太子武时正听从母后之命,决定放弃继位,让位于武时中之子武北昆。为了打消母后的顾虑,武时正说服众臣,特别是夫人宇文明珠所在的宇文家族。为了让宇文家族一表忠心,他让驻守北域的镇北王宇文浩天,立即赶回来参加武北昆的登基大典。 宇文浩天接令后,筹集了西域和塞外的各种奇珍异宝,异国风土特产等,足足装了一百多辆大车,另外又在土番精选了近百名能歌善舞者,排演了盛大的演出,准备在登基大典上现艺。 准备妥当后,宇文浩天亲率车队马不停蹄,连夜兼程,赴京朝贺,不想当他的车队进入未央宫门后,突然前后城门被关闭,上百辆马车被关在宫城以内。突然间城头上出现了手持弓箭的伏击士兵,向着城内的北域官民一阵狂射,同时从城头上扔下来燃烧的油瓶和松香罐,点燃了马车,烧起了熊熊大火,立马死伤无数。 当时他身边的一员大将段启云,领着十来个士兵将一辆烧着了的马车牵引至被紧闭宫门处,将宫门烧破后,段启云将军又以身躯在宫门上撞开一个大洞,众人才护着宇文王冲出宫门,杀出重围而逃出生天。可惜段启云将军因身负重伤,被追赶上来的敌军将领鲁进当场击杀。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朝廷中有人诬陷他欲图谋反,并勾结外族,借进京朝贺之机,携土番军队进宫行刺。而且在伏击他的同时,赴皇宫参加登基大典的宇文家族竟被满门被抄斩。 他记得鲁进当时是禁卫军的一个副指挥吏,正是他负责在未央宫伏击宇文浩天一行,后来却因当时让宇文浩天逃脱了,还被朝廷贬了官。眼前这名敌将,莫非就是鲁进之子?昔日的仇家就在眼前,这让宇文浩天有些分外眼红。 “难道你是鲁指挥吏之后?”宇文浩天尽量沉着冷静地问道。 “正是!吾乃奉天营骑兵佐骑尉将军鲁天杰是也!”来将朗声答到。 闻言后,宇文浩天勒马伫立在疆场之上,大笑道:“哈,哈,哈,若然如此,今天就用不着我亲手斩你了。”说罢,竟将长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 天赐和楚总兵后被眼前这幕给惊住了,只见敌军将领手持长枪,急驰而至,而且后面还紧跟着另一名敌将,一前一后杀至宇文大将军面前,而宇文将军此时却两手空空,立马静待来兵,这不是束手待毙吗,面临敌人双将击杀,焉能幸存? 但此时若要前往相救,已是鞭长莫及,根本毫无办法,众将领官兵看着眼前影像,只能是干着急,天赐和楚总兵两人也是暗自惊出了一身冷汗,惶然而不知所措。 说是迟,那时快,持长枪的敌将已经驱马来到宇文浩天面前,大喝一声:“老贼休逃,拿命来!”,挺枪直刺宇文将军。 银样枪头带着呼呼风声,直奔宇文浩天的心窝刺去,宇文浩天竟然不避不让,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恶狠狠杀将而至的敌将-昔日的仇人鲁进之子鲁天杰,一副俨然准备慷慨赴死的样子。 天赐和楚总兵二人见状,皆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啊!”,双双呆立在当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报仇 鲁天杰驱马来到宇文将军面前,提枪就刺,眼见就要得手,忽觉脑后一阵凉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的头颅就飞了出去。 敌营中飞马杀来的一前一后两员敌将,就在前面红袍将领提枪刺向宇文将军之时,后面赶到的黑袍将领突然手起戟落,将前将斩落于马下。 复国军阵营所有将士都被阵前这个突变惊得目瞪口呆,包括天赐和楚总兵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弄不明白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只见黑袍金甲将领将长戟收好放于马鞍之上后,翻身从马上跃下,几步来到宇文浩天马前拜伏于地:“罪臣段飞拜见大王!” “哈,哈,哈,今日你得以手刃仇人,何罪之有啊?”宇文浩天笑问到。 “多谢大王成全,让卑职今天得以报仇雪恨,以告慰先父在天之灵。但卑职不能跟随大王征战沙场,生死效命,是谓有罪。”黑袍将军叩首答到。 “段将军平身吧,你已经很好地完成了我交予你的任务,不是有罪,而是应该记功啊。”说罢,宇文将军调转马头回到己方阵营,黑袍将军急忙起身上马,紧随其后。 返回阵营后,宇文大将军将段飞引见给天赐和楚总兵等人认识,相互见过。 “段飞将军?”楚总兵迟疑不解道,“不就是固橦关的叛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是这样的,当年我已提前知道土番将攻击固橦关城,逐决定将关城让给朝廷军驻守,因此设计让段飞将军假意投降朝廷,并与朝廷军队里应外合夺取了固橦关,我则率余部全身而退,以求保住实力。”宇文将军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当时我北域的军队有五万余人,如若全部跟我撤出,也无地界可以安身,所以我让段飞带了三万人马投诚,我则率余部投了镇西王。今日看来,朝廷将我这三万人马养得是兵强马壮,个个士气高昂,段飞将军也是功不可没啊。” 楚总兵想起了当年宇文率军抵达西域时的情景,还有他女儿慕阳说的话“你看他所率领的部队,士气高昂,斗志旺盛,哪里有败兵之像,我看他兵败固橦关也是事先预谋好了的。”不过他心头还有一个疑团没有解开,迟疑了一下,他问到:“可据说,当年段飞将军可是下令包围了王府,并放火烧死了宇文大将军的妻儿啊,不然朝廷怎么会轻易接受了段将军的投诚呢?” “哈,哈,哈,既然是跟他们唱戏,那总要唱得有板有眼,不下点本钱,如何让看官们听得进,信得进呢?哈,哈,哈。”宇文大将军笑着回答道。 看来果然这一切都是宇文大将军的计谋啊,连妻儿被烧死都是假的,但具体真相是怎样的,宇文浩天不说,众人也不好深问。 朝廷方面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帮宇文浩天养护着一只三万多人的叛军队伍,这简直无异于在自己枕边安插了一把利刃。天赐和楚总兵都为宇文大将军的精妙谋略而感叹不已,被其老谋深算所折服。 “段将军,你为何今天会出现在此地呢?宇文将军可能在安宁河谷被朝廷设伏的消息我并没有通知你啊。”天赐这时突然向段飞问道。 “那日,兵部尚书黄志鹏大人突闻黄寅峰指挥史携二十万禁卫军从京城向北开发执行秘密任务,据其掌握的线报是九门提督黄可成大人与土番方密谋,双方配合,由朝廷派出军队在安东山设伏,欲将宇文军全歼在安宁河口一带。为了掌握黄提督与土番秘通的证据,也为了不让黄提督独占剿灭宇文军的功劳,黄志朋大人即命我调集了驻扎于京城北郊的十万军队火速赶往设伏地点,但由于时间已来不及,所以我们就择近路,直奔安宁河口的出口来了。”段飞答道。 段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宇文将军说到:“禀大王,此地不宜久留,朝廷后续的十万大军将随后而至。我当时担心宇文军在河口被伏,即带我亲率的三万虎字营将士以先锋部队的名义,赶在前面过来了,不想还真在这里碰上了你们。” 段飞又指了指被他砍翻在地的那具尸首说:“这奉天营的鲁天杰将军本是黄提督安排在大丰军队中的一名亲信,为了监督我营,非得要随我一起赶过来,若不是他刚才自曝往事,还真没想到他就是当年的杀父仇人之子。” “是的,当年冒死保我冲出宫门的段启云将军,正是段飞的父亲,而杀死启云将军的就是眼前这位被段飞斩首的鲁天杰的父亲,时任禁卫军副指挥鲁进是也。”宇文浩天补充说道。 “那倘若我们现在离开了,你又怎么跟后续跟进的部队交代呢?”楚总兵有点担心地问。 “我可率部断后,保证宇文军队顺利撤离。”段飞答。 “断然不可,你现在还不能跟我归队,我还需要你继续潜伏在朝廷军队中,直到我需要启用你的时候,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暴露。”宇文大将军很坚决的命令到,接着他又说:“记着,你已经在此地阻击了我部,击杀了我军八千余人,但由于跟敌军人数悬殊,未能阻挡住我军,让我军主力向西逃走了。” 宇文大将军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发令道:“前阵一二方阵的八千将士,现将身着的铠甲、兵服及兵刃全部解除,留在原地,轻装随部队撤退。”然后,他又对一脸茫然的段飞说:“我军刚才击退了黄寅峰的部队,大概击杀了八九千人,就在我军阵列后面,待会儿,我军撤出后,你率你部将士,将那八千禁卫军的尸首换上我军将士的服装和兵刃,装车拉回军营,这是作为你们战绩的证明,必定会给你记大功一件,哈,哈,哈。” 这时才恍然大悟的段飞连称妙计,妙计!天赐等众人也十分佩服宇文大将军的急智和应变能力。 天赐上前一步向宇文浩天说到:“大将军,我请求段飞将军将手下五百名士兵交由我统领,我率领这五百士兵同段将军一回返回京城复命。” 听天赐如此说,段飞等将士有些不解地看向天赐,不明白他有何用意,宇文大将军与楚总兵对视一眼后,示意天赐继续说下去。 “段飞将军率部阻击了复国军并大有斩获,而自己的部队却只损失了一员主帅,其他一兵未折,这岂不是有点蹊跷,必将引起怀疑。段将军调拨五百兵士给我后,五百名士兵的缺额则可作为此战中的阵亡士兵报备,这五百士兵跟我回朝后,再择机重新归队即可。再者,我此次正好奉师命需要去到京城,也可借段将军将我引荐给尚书大人,帮我在军中谋一要职,或许助我更好地完成任务。”天赐向众人说明了缘由。 段飞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心思如此慎密,顿时对他另眼相看,宇文将军也十分满意地看了看天赐,然后对段飞下令道:“段飞听令,请马上依天赐的安排行事,以后你二人身处敌后,要相互照应,携手配合,天赐为你部第一联络人,你要听从其指挥。”说罢,他转身向身后的大部队发出“立即出发!”指令,将手中长剑举向空中一挥,指挥着大部队迅速向西撤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功 在黄志鹏大人的尚书宅邸内,段飞正在向他汇报与宇文复国军交战的情况,当听到此战消灭了宇文军队八千多人时,黄大人惊讶得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这似乎有点不太真实,黄大人曾多次率军北征,与宇文军队打过不少交道,从未讨得半点便宜,就连攻陷固橦关那次,宇文军队也几乎是全身而退,并未受到任何重创。正因他对付宇文军队有功,才能坐上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而他自知这一切都是侥幸而已。 他已得到线报说,黄提督大人派去伏击宇文军队的二十万禁卫军,被宇文军队大败,损失近万兵马,而段飞仅凭区区三万来人的先锋部队就如此重创了宇文军队,这实在令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在哪里与宇文军队相逢的?”黄尚书问道。 “在安宁河谷出口七八里处。” “你当时仅有三万先锋部队,如何敢攻击宇文王的二十万大军?” “在我部与宇文大军相遇时,由于力量悬殊,我部没有贸然发起攻击,两军相持以对片刻后,宇文军队欲从我军右则突围而去,这时,从侧后方冲上来一只身着布衣的骑队,有数百人,领头的人来到我军阵前大呼,说敌军已是疲惫之师,不堪一击,号召我军冲上前去,阻止敌军西撤。随即我军就跟着这只队伍冲向敌阵,宇文军队果然已是无力抵抗,被我军杀得溃不成军,狼狈逃窜而去。” “哦?此人是谁?” “这只骑队的领头人自称是原曲阳县的总兵,因罪被免后,率领亲信随从等数百人回京复命,正好遇见两军对垒,因此出手相助。此人正在厅外等候,大人可召之一见。” 黄大人挥手示意侍从下去传那人入堂进见,他心中想此人难道是张天赐吗,如果是他,有如此胆识就不奇怪了,他想起了野狼谷之战时,天赐单骑一人,就敢奋勇冲向北蛮的牦牛阵,导致局势瞬变,使我军得以反败为胜的情景。 当天赐一跨进厅堂之中,行跪拜之礼时,黄大人就认出了他,当即上前搀扶他起来,“果然是天赐啊,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真没有看走眼你哈,了不起,了不起!” “黄大人过奖,此事也纯属偶然,我等是在前面拦截了几名宇文军前方探路的几个士兵,审讯后才得知,敌军已经长途奔袭了三天三夜,又刚跟禁卫军部队交过手,已是一只不堪一击的疲弱之师,所以才敢大胆出击。”天赐谦虚地回答到。 “哪里,哪里,你这是过谦了,宇文军队的强悍善战我是见识过的,没有相当的胆识和勇气是不可能战胜他的。”将天赐扶起来以后,黄志鹏大人又转头对着段飞问到:“那鲁将军是如何阵亡的呢?” “那鲁天杰将军的父亲,当年因没能抓住宇文浩天,差点就被朝廷正法,因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报仇心切,单枪快马冲入敌阵,哪知被老奸巨猾的宇文浩天使了个回马枪,将他挑下马,当场就被两侧围上来的敌将挥刀斩杀,我等皆救之不及。”段飞将军回复黄大人到。 “嗯,你看,同是年轻人,此人却如此争强好胜,行事鲁莽,难怪丢掉性命,只是那黄提督大人与其父交情甚好,两家又是世交,此人也是黄提督安排在我军中的一个眼线,向来十分器重。前番在曲阳县城,天赐就斩杀了他的义子吴征,如今又令他又痛失爱将,我怕他不会轻易作罢啊。”黄大人脸色阴郁地摇着头说到。 “不过他这次派出皇家禁军出击,却遭此惨败,必然会遭到皇上问责,而且这次行动他又是暗中跟北蛮大军配合的,说明他与土番一直暗通款曲,此乃卖国通敌的大罪,看他此次又该如何脱身!”黄大人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愤然说到。 武北昆继位之后,黄太后幕后专权,培植了大量党羽,黄氏宗亲更是攀龙附凤,飞黄腾达,占据了朝中许多要职和高位。后来武北昆拜玄武天尊为国师之后,在国师的扶持下,皇上渐渐摆脱了黄太后的控制,开始独立执政。说是独立执政,其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实当今皇上从原来太后的傀儡变成了国师的傀儡而已,只是这个国师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表面上看不出他干预朝政的迹象,而实际上,他已将当今皇上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了。 武北昆从太后一手掌控中独立出来之后,朝中大臣也渐渐分为两派,以黄志鹏大人为首的一派仍然支持太后,称为后党,以黄可成提督为首的一派转而支持皇上,称为皇党,两股势力在朝中各自盘踞一方,为争权夺利,一直明争暗斗不断,水火难容。 “你军斩获的宇文军队的士兵陈列在哪里?明日我上朝奏请皇上亲临视察,也让那卖国小人见识一下我军威仪,好好给我军涨涨士气,也借机为你二位邀功请赏。”想到这些,黄大人的心情也好些了。 “所有缴获及敌兵尸首都堆放在奉天营的练兵场上”段飞立刻答到。大丰国的陆军驻扎在京城周边三个郊县附近,其中奉天营和神火营就驻扎在京城西郊的武胜县外,共有二十多万人马。 段飞稍停片刻后,又补充道:“不过最近天气较大,尸首不能久存,得尽快处理了。” “知道了,明天,最迟明天,我就让皇上来看看我们的战绩!”黄尚书信心满满地说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叔侄 武北昆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在他的侧后方还放有一把龙椅,那是他皇祖母太皇太后临朝听政时的坐椅。 武北昆的继位因有悖先祖遗旨,难以服众。虽然先祖指定的接班人武时正已经发布了禅位诏书,但朝中群臣不服者众,武北昆不得不抬出太皇太后为其保驾护航。 为了稳住局势,力保武北昆顺利接班,太皇太后黄氏不得不亲自干政,朝中大小事务,事必躬亲裁决。她使出铁腕手段,肃清宇文家族势力,打压皇亲国姓,扶植黄氏党羽,一番血雨腥风之后,才总算稳定了大丰朝纲。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武北昆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那个比他只大一岁的叔叔-武时正,他俩从小就斯混在一起,成日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如同兄弟一般,并没有什么长尊之分。 太皇太后对这俩兄弟是痛爱有加,百般呵护,可是在她的精心照顾下,他那个叔叔却是越发羸弱不堪,反到是他长得是愈发精状。 可是让他不服气的是,他这个弱不禁风的叔叔,虽然从小就体质不好,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但却天资聪慧过人,文韬武略都远远胜过自己,并深得太祖赏识,早早就被确立为太子。 可怜的武北昆的童年生活就笼罩在武时正的阴影之下,太祖母和父母都没少拿他跟时正相比,不知挨了多少骂,遭了多少打,说起来都是泪啊。 好在,当武时正还未满九岁时,突然间消失了,据说是跟一个能治他病的云游道人离开了皇宫,从此杳无音信。失去了小伙伴的武北昆再没有兴趣跟着太傅继续读经识字了,为了让北昆好好念书,太皇太后又特意安排了两个大臣家的孩童进宫陪伴皇子读书。 这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童都是来自朝廷高级官宦之家的,一个是宇文大宰相的千金宇文明珠小姐,另一个是御史大夫曹进满的儿子曹俊杰公子。在他们的陪伴下,武北昆才又开始了他的学业。 以前武时正是他在学业上的偶像,给了他不少帮助,也给了他许多的压力。没想到这个宇文明珠也是个学霸,诗书棋画,剑术武功可谓样样精进,人又乖巧机灵,深得太傅老师的欣赏。 在朝夕相处中,这位聪慧伶俐、丽质天成的明珠妹妹,不但没有给武北昆形成压力,反而成为他奋发向上的动力,这个优秀的学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着迷的光环,让武北昆难以抗拒,他完全被其深深的吸引了,他十分努力地读书学习,向着这位优秀的学妹看齐。此时的他已是芳心暗许,发誓今生一定要娶明珠为妻。 与明珠妹子朝夕相处,青梅竹马的日子是武北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是时光如电,一晃近十年就过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武北昆对明珠小姐的情愫与日俱增,已到了即将就要爆发的时候。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武北昆眼里已失踪多年的武时正突然回到了宫中。此时归来的时正,已不是当年的羸弱小儿了,他俊朗挺拔,英姿绰绰,而且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处处彰显令人夺目的光芒。更令人可恨的是,他还将从自己的父亲那里继承皇位,成为大丰帝国的真龙天子,真是人生赢家啊。 当然,这一点并没有让他真正地嫉恨,这个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先祖在驾崩前就发布了遗昭,立武时正为太子,但因当时其年幼体弱,一时难以胜任,皇权暂由时正的皇兄也就是武北昆的父亲武时中代执,并在太子武时正年满十八岁以后,再还位于他。 真正让武北昆不可接受的是,这位真命天子,回宫后并没有着手继位上任的正事,而是开始谈起了恋爱,而他恋爱的对象,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明珠姑娘。 让武北昆没想到的是,那位曾经与他青梅竹马的姑娘,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与这位青年才俊两情相悦,如胶似漆,谈婚论嫁了。 武北昆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甚至还没来得及悲伤,两人就迅速宣布定婚了。婚庆大典就定在一个月之后,为了与明珠小姐完婚,武时正甚至放弃了立即从武时中手上继位的打算,并约定将继位时间延后两年。 在二人的婚庆大典上,武北昆的世界彻底坍塌了,他万念俱灰,他的心在流血。他觉得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没有了念想,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武北昆已经被人诛心而亡了。 为了挽救他,太皇太后将自己身边的一位叫做玄武的道长安排到武北昆身边,让他帮助武北昆解开心节。可这位道长,似乎对武北昆所处的困境并不在意,成日只顾自己饮酒作为,把武北昆视作无物。 一天,武北昆问道长说:“道长,你成天如此高兴,竟无视别人的痛苦吗?” “大丰国近来国运昌旺,喜事连连,人人都为之欢欣鼓舞,谁人不高兴呢?至于公子的痛苦,不碍国运,无关民生,如邻妇齿疾,自痛自受,关他人何事?” “先生是说我自作自受,并无人愿同情与我?” “国是兴而民幸,王者喜而民庆,公子哀乐则无足轻重,熟与之同悲喜乎?” “先生说的是,吾等平庸之辈,不值得天下人共情。” “哈,哈,哈”道长爽声笑道:“公子差矣,尔贵为皇子,绝非凡等,只是你自爆自弃而已。” “此话怎讲?” “自古以来,父业子承,令尊贵为九五至尊,而你是其长子,以后天下都是你的,怎可自称平庸?” “可先祖早有遗训,这皇位是该传给我叔叔的,怎可觊觎?”武北昆悻悻地答到。 “你可知道当初先祖为何立幼不立长,只因你父亲是黄氏所生,并非嫡出,你祖母黄氏曾为大丰天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而她这一脉,包括你们父子,始终只是武家的二等臣民,只能给武家看家,不能掌权。” 道长看了武北昆一眼后,继续说到:“而在你黄氏祖母的辅助之下,你父亲已经替大丰执政近十载,期间,国泰民安,人寿年丰,说明你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好君王,是众民拥戴的圣贤之君。而不应该是你那个游手好闲,只知儿女情长,不务正业的叔叔。” 这一点到是说到了武北昆的心里去。是啊,如果他不是先祖指定的继承者,他能有今天如此的荣光,能轻易就获取明珠妹子的芳心吗?凭什么他就该拥有一切,而我就注定一无所有? “敢向先生请教,我该怎么做?”武北昆双膝着地,跪到在道长面前。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继位 在玄武道士的开导下,武北昆从此象变了个人似的,他一改往日的颓废迷茫,振作起来,并日益关心朝政大事,经常跟随其祖母太皇太后上朝听政。 武北昆的父亲是个中厚之人,而且没有什么权力欲望,当初也是受先父之托,在母后的怂恿下,勉强接受了代执皇位。上位以后,对朝中事务也没啥兴趣,经常不临朝,不得已,其母后黄氏不得不替他亲临朝纲,处理了很多朝廷事务,也算是为国家呕心沥血了。 武北昆经常参与朝中事务之后,常常给太皇太后出些主意,到也帮了不少忙,后来他还亲自替太皇太后阅读大臣们的奏折,票拟奏章,太皇太后只需最后在奏章上以红笔批示一下即可,真是省了不少功夫。 太皇太后看见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孙儿,自然也是十分欣慰,时时对其赞赏有加。有些想讨好太皇太后的臣子,揣摩其心意,不时向太皇太后建言,今后让这位皇子继位也许对大丰国更好。 武北昆那时还并没有篡位之心,但他很喜欢把自己治国的能力展现出来,让大家给看到,赢得大家的信任,这就够了。上天总会把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只只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一切准备而已。 果然,机会不期而至,两年就快过去了,可武时正并未没有如期回来接位的意思,而武时中却已是急不可耐地想将这个皇位交还给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了。他一面派人四处寻找携妻四处巡游的武时正,一面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自己的退休生活。 在他退位的前几个月里,他基本上已经不理朝政了,甚至几乎都不在宫里,而是成天带着一队人马在郊野或山林之中围猎,忙得也是个不亦乐乎,忘乎所以了。 不想此时却发生了悲剧,当朝皇帝武时中在一次山野围猎时,被一条悬挂在树枝上的毒蛇,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当场就晕到栽于马下。 好在随行的太医医术不错,人又衷心,立马以口吸毒,并以解毒化瘀之药涂抹包扎在伤口处,暂时保住了皇上的性命,送回了宫中。 武时中回到宫中之后,虽然暂时未死,但却已经神智不清,长期处于高烧昏迷当中,朝中太医及民间圣手都使尽了各种医术,用了种种药物都未见好转。太皇太后以及皇子武北昆也是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办是好。 这时玄武道士却来到武北昆身边,对他说道:“恭喜皇子,贺喜皇子。” 武北昆大惊,“何喜可贺,太师您是什么意思?” “派出去寻找武时正的人至今没有寻到他的踪迹,甚至已经找到他的师傅那里,也没有问到他的下落。而皇帝即将驾崩,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这正是皇子子承父业,接替皇位的好时机啊。” “断断不可,父皇还没有仙逝,我怎可能在此时接位上任,还是再等等吧。”武北昆此时的心情十分矛盾,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皇位离自己那么近,但又是那么不真实,那么飘浮,有种稍纵即逝的感觉。 “皇上已是危在旦夕,早一天死,晚一天死有何不同,但对你来说却是天地之差了,你断断不可放弃这个机会。否则将会悔之不及啊。” “你的意思是。。。。?啊,这,这可万万不行,我怎能做出这等不孝不义之举。” “皇子啊,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遭其殃!想一想你为此时的等待与付出吧。” “唉!”武北昆长叹一口气,犹豫片刻之后说:“那,那也不能让父皇死在我手里。” 看到武北昆已经默许了,玄武天师面露喜色,他贴近武北昆的耳边说到:“皇子无忧,微臣到是有一计策,确保你只享其成,而绝无背过之理。” 在玄武大师的授意和安排下,武北昆派人将武时中当年的师傅玄清天师请到宫中,为皇上治病,玄清天师可是个传说中世外仙人,闻名于世的圣手妙医,当年就是他为太子武时正医治好了顽症,使其重获新生。武北昆能把他请到宫中来为皇上医治,真可谓用心良苦,衷心义胆,世人可鉴了。 当一个人将灵魂卖给魔鬼时,那么一切都无法阻挡他了,在玄武天师的运作下,皇帝武时中终于在其弟弟回来接位之前驾崩了。 在朝野上下正陷入悲痛中时,武时中才忽忽赶回来。他十分地悲伤,十分地痛苦,是因为没有能见上皇兄最后一面,这个为他守护了近十年江山的人,最后最终没能把江山交还到他手上,他死去之时,是不是带着很多遗憾呢。 朝中不可一日无君,在皇帝驾崩的次日,其子武北昆就在众臣的一片反对声中宣布继位了。反对者中,武氏宗亲意见最大,因为在武时中当权的这些年里,朝政完全被黄氏把控,培植了大量的黄氏宗族上位,占据了朝廷要职,武氏宗亲则受到不少的排挤与打压,都盼望着有朝一日嫡出的武时正上位,让朝廷归复正统,因此是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众臣中以宇文家族为代表的当权文臣武将更是坚决反对武北昆继位,宇文家族自从宇宰相仙逝后,势力日益衰落,但宇文家长女嫁给太子武时正,且即将成为皇后,让大家又看到了宇文家族复兴的希望,这时谁都不愿意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了。 然而为了保住好既得利益,结党在皇后身边的黄氏一族们不得不站出来力挺武北昆,他们抬出太后为自己站台,与反对派针锋相对,争得你死我活,一时间朝中大乱,纷争四起。 不得已,太后只得当廷宣读了先皇帝武时中的密诏,遗诏中说明了先帝武时中在病危中仍不忘先祖遗旨,派人四处寻找武时正回来继位,却遍寻而不得,而天不假年,人不假时,国中不可无君,不得已才将皇位传给皇子武北昆,望众臣们为社稷着想,以天下为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辅佐嗣子,以安天下。 如此,皇位之争才稍作平息,黄家母子刚把心放稳当了,不想这时太子武时正却回宫了。 武时正的回归,将即将熄灭的夺位之火又点燃了,这次烧得更旺,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首先就是武氏宗亲之首,先皇的叔父,镇西王武育国,拒不承认新继位的皇帝,接着又宣布西域独立,不再接受大丰管辖。 这还得了,这是造反了啊。如此下去大丰社稷难保,国将不国啊。 黄太后立即将武时正召至后宫,对他斥责道:“你心里还有家国吗,为了完成先祖遗愿,念你年幼体弱,为母与你兄长,为社稷想,为天下计,替你守护江山,维持朝政,历数载为一日,不辞辛劳,呕心沥血。不想你却不顾大局,心有旁骛,屡屡推迟继位,视社稷为儿戏,如今又因你迟而不归,导致皇权交接不利,天下生乱,且令我婆孙背上篡权背祖之名,是何居心?!” 武时中自幼丧母,是由黄氏扶养长大,历来视黄氏如亲生母亲,对其一直是言听计从的,现在他听到母后如此斥责,本来就很愧疚的他,更是为自己引起的这场纷争感到深深地自责。 武时正当即向母后表明心意,说自己愿意永远放弃皇位继承权,待皇兄安葬以后,即携妻离开京城,永不再返。 听了武时正此言,黄太后大喜过望,速速差人召武北昆进宫,让北昆当面向武时正表示感谢。 武北昆见到武时正后,拜到在地,长跪不起,任武时正如何搀扶,就是不动。 黄太后在一旁说道:“正儿的心意,我祖孙二人到是知道,但是众臣却不明真相,难免众说纷纭,以讹传讹,混乱朝纲啊。” 话音未落,武时正也跪到在太后面前,说到:“母后放心,我马上起草放弃皇位的宣告,明日朝堂上我亲自向众臣宣读,以明心志,力排众议,平息纷争。宇文家的安抚工作也由我来做,保证宇文家族及其朋党派系都能接受新皇继位,绝不生事。” 听了武时正此番言语,武北昆再次扣首拜谢过后才起身站起来,黄太后的脸色也才由阴转晴,露出笑颜。 武时正果然说到做到,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但他并没有能马上离开京城,黄太后及武北昆坚持要让他参加完了登基大典后再离开,想不到后来却发生了震惊朝野的惊天巨变。 第一百四十章 上朝 一声磬鸣,打断了武北昆的思绪,鸿胪寺开始唱班,大臣们分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毕一拜三叩之礼后,文武百官立于大殿两侧,早朝开始了。 首先是礼部尚书赵司简上奏,说东北属国景春国派特史来访,太皇太后在祈年殿专程安排了会见,今天就不临朝了。 来自太皇太后母国的特史自然是要专门会见的,不过近来太皇太后最近本就不怎么临朝听政了,因为她发觉武北昆是越来越不听从她的旨意了,而是更多地听从国师的意见,逐渐地她发现自己对朝政之事,愈发难以独断掌控了,这个皇帝孙子长大了,翅膀越来越硬了,索性她干脆就听之任之,渐渐地放任不管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递上奏表,说东北域的丰定县太守报来八百里加急文书,呈报因城内民众暴动,杀死了入城的四名土番士兵,引发土番发兵将县城包围,战事即将爆发,请求朝廷速速发兵支援。 听到这个武北昆的头都大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跟土番再起战事。 当初在武灵州跟土番签订停战协议时,他开始认为只要给德拥一些好处,即可退兵,虽然土番开始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其实力却远在大丰帝国之下,真要打下去,未必是大丰的对手。 可是德拥却向他展示了土番的秘密武器,那就是巨人战士。武北昆亲眼目睹了上百个身高四丈有余,身披厚达寸许的铁板钢甲,以参天大树为武器的钢铁巨人,列队在土番阵营之前,这些巨人行进之间,步履雷动,扬起遮天尘土,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一切阻挡之物。 这一景象把武北昆及参与谈判的大丰国臣子们惊呆了,他们想不出大丰国有任何策略和武力可以抵挡住巨人战士的攻击。武北昆也相信了德拥想吞并中原的想法绝非儿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巨人战士践踏京城的恐怖景象,这让他不寒而栗。 不得已,最后才跟土番签订了那样的停战协议。虽然大丰花了大价钱买来了一时的平安,但并没有让土番彻底退兵,德拥仍然屯兵中原,坐北望南,对大丰帝国虎视眈眈,这始终是武北昆的一块心病。 丰定县就是当时土番退出占领的九个城池之一,跟兴径县紧紧相邻,两地在战前人丁和商贸等来往十分频繁。 二个月前,被土番控制的兴径县被宇文军队短暂占领,期间,大量的中原难民从兴径城的涌出,不少人进入了丰定县,而丰定县也有很多人前往兴径城内寻亲访故,或是处理旧产,两地往来交通一时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土番夺回了兴径县城后,打着商贸交往的旗号,屡次派出身着平民服装的士兵进入丰定县,奇怪是这些人在丰定县城内一不搞破坏,二不搞打砸抢,却是到处拉抢民夫,很多前些时间刚从兴径县跑回来的青壮民工又被土番兵给抓了回去。 前段时间,丰定县向朝廷上表,陈述了这种情况,说是土番此举在丰定县城造成一些局部动乱,引发了城内民众反抗,并有引发大规模骚乱的趋势,到时候怕土番国趁虚而入。因此特上表请示朝廷,是否可以武力维持秩序,将入城的土番兵驱离出城,并闭关锁城,切断与兴径县的往来交通。 但朝廷为了避免与土番发生冲突引发战事,未予准奏,而是让丰定方面尽量息事宁人,对闹事民众的加以安抚,派兵在城内加强巡逻,维持治安,但绝不可与入城的土番兵发生动刀动枪的正面冲突。 丰定太守在奏章里说,二日前,土番人在城中围堵一名从兴径县城跑回来的工匠,那名工匠跑回家后,闭门不出,几名土番人堵在门口叫了半天,无人应答,其中一个土番人就将那人的房子给点着了,想将其从家中逼出来,谁知火借风势,一下子就烧大了,将隔壁几家人的茅草屋都给引燃了,引发了大面积的火灾。其中一家老少五口人被烧死在大火之中,周边赶来救火的民众群情激愤,将现场肇事的四个土番人当场打死,事情发生后,城内百姓纷纷起来聚众抗议,又将在城中的其他八个土番人抓住,押送官府,要求衙门对其进行惩治。 县衙怕得罪土番,不敢收押这几个土番人,也拿闹事百姓没有办法,不得已,只好派人去兴径县向土番当局通报了情况,让他们自己派人来解决此事。不想土番立即派出了三万人的军队,陈兵丰定城下,要求我方立即放回扣押的土番士兵,还要交出杀死土番兵的凶手,否则就将攻入城中。 汇报完毕后,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又补充说:“天机处已派人将那个县令抓捕归案,听候处置。” 武北昆龙颜大怒,骂到:“这个蠢材!不知安抚百姓,当初有人肇事的时候,不及时派人阻止,出事后,又不敢担当,造成兵民两怒,一发不可收拾。” “传我旨意,命丰定太守郭守义,一是立即将百姓拘押的八个土番士兵解救出来,交还给土番;二是将杀死土番人的凶手查获归案,并交予土番处置,三是将县令斩立决,并派人将人头呈献给土番,谋求和解,力争迅速平息兵乱。” 史隆领旨后退下。朝廷上暂时陷入一片安静之中,其实公道自在人心,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本是土番人擅入我朝境内滋事,才惹发众怒。现在却一味迁就土番,恐怕很难服众啊。 但众臣有怒却也不敢言,谁也承担不起引发两国再次交战的后果。加之皇上今日当朝下令斩杀一名官宦,这也是比较少见的,大家一时都噤若寒蝉。 黄提督大人现在有些后悔今天把爱侄带来请罪,但事已如此,又不得不向皇上承报。“咳、嚯!”他清了一下嗓子,从朝臣中走了出来,“陛下,罪臣有事启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杖责 黄提督大人在朝廷之上向皇上呈报了禁军在安宁河口伏击宇文军失败,并被宇文军剿杀了近万兵马的经过和缘由。 黄提督大人说着,回头示意了一下,这时从朝堂之下,走上来一名被五花大绑着的将军,正是那禁军副指挥史黄寅峰,他迈步来到黄提督大人身边,“扑通”一下跪到在地,“罪臣该死!”说罢就将头深深的埋在地上。 “此败主责是禁军副指挥史黄寅峰,办事不力,指挥失当,未能按时实施伏击任务,事后又冒进追击,导致兵败失利,请皇上责罚。”黄大人禀报到。 “黄爱卿啊,黄爱卿,你不用多说了,寡人昨天去城外大丰军的奉天营视察了他们剿杀宇文军队的战绩。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大丰的部队,为什么黄尚书的大丰军就能以区区三万人马击败宇文大军,并斩获众多,而号称我朝的精锐之师,却遭此大败呢?” “禁军乃我大丰所依靠的主要军事力量,承担着拱卫京师的重要任务。然而禁军却长期养尊于京城之内,管理松懈而导致纪律废弛、军心涣散,才没有了战斗力。”黄尚书抓住时机参了一本。 “治军先治官,严兵先严将,这是治军的铁律。黄爱卿,如何惩治属下,以儆效尤,你就自己看作办吧。”武北昆想到黄提督是国师器重的人,给了他一个面子。 黄提督长长松了一口气,今天这种场面下,没有当场下旨斩杀黄寅峰已是十分幸运了。叔侄二人当场拜谢广场到:“臣扣谢皇上圣恩。” 起身后,黄提督面露愠色,呵到:“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罚军杖八十!”说罢,他心中一痛,这八十军杖也得把人打个半死啊,在退下之前,他拿眼狠狠瞪了一眼兵部尚书黄志鹏,心想,此仇早晚必报。 众臣无事再报,皇上正要宣布退朝时,太监进殿来报,太皇太后驾到,有要事需议,请众臣留步。 众臣拜过太皇太后,黄氏走上朝堂落座后,随其而同来的外国使臣则立于堂下。太皇太后对武北昆说到:“刚才哀家接见了景春国的使臣,景春国王传来的紧急战报,说四日前,土番突然发起了对景春国的进攻,且一日之内连下四城,可能目前已经兵临景春都城玛哥城下了。” 景春国是大丰的属国,位于大丰国的东北边境。当年武育王发兵东征,欲意荡平天下之时,景春国主动示好,表示愿意归顺大丰,并永远称臣纳贡,为了表示诚意,还将国王达吉迩的女儿许给武育王作妾。这个女儿是达吉迩国王的汉人妻子所生,随母姓黄,也就是后来的太皇太后黄氏。 “景春国史臣送来求援书,请求我朝立即派兵伐番,以求潘属于水火之中。众位大臣们意下如何?”太皇太后转过来对着殿下的群臣们说到。 一时间,众臣们言论纷纷,有说派使臣出面劝和的,有说静观其变的,就是没有敢言战的。 这时,吏部寺郎章茂成走到景春国史臣面前问到:“敢向大人请教,贵国兵力不弱,而土番在东北部驻兵也并不多,为何能一日内连下贵国四城?” “北蛮以异器伐我,派出成百名身着厚甲的钢铁巨人,高达数丈,手持长锤,一路攻城拔寨,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外国史臣用熟练的汉话答到。 听到此言,众人皆是胆战心惊,个个目瞪口呆,不敢再多言片句。 章茂成转身向朝堂之上拜道:“陛下,太皇太后,以臣之见,在无有效制夷之策时,暂不宜发兵与土番对抗,以免土番以此为口实,发兵中原。臣建议,我朝可分兵两路,一面派出一员大将领兵前往玛哥城,将景春国达吉迩国王及王亲贵族等救出,接至我大丰境内,保护起来。另派一路特史,前往土番议和,无非让景泰国割地赔款,以求罢战退兵。待战事平息后,再将达吉迩国王一行送回,可保无虞。” “嗯,此策可行。”太皇太后见总算有个人出来替景春国说句话,满意地连连点头称是。 皇上见太皇太后已然应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拿眼看向众朝臣,看看谁愿意出面承担此重任。 这时,礼部寺郎杜盛站出来说到:“陛下,为臣愿意出使土番,争取和议。” “极好。”武北昆赞到,“孤任命你为钦差大臣,即日出使土番议和。” 然后武北昆又向黄尚书问到:“爱卿,你部率军大败宇文贼军的将军是哪一位?” “亶陛下,领军将军乃奉天营典军中郎将段飞将军是也。”黄尚书上前答到。 “好,朕擢升其为骁骑将军,命其领快骑五千,速赶至景春国玛哥城都城,将达吉迩国王一行解救出来并护送至京城避难。” “臣遵旨!”黄大人答到,但并没有退下的意思。 “爱卿,尚有他事欲奏?”皇上见他迟疑,又问到。 “既然陛下表彰破贼功臣,本臣想在此奏明皇上,段飞将军虽然居功至伟,但大败宇文军的首功之臣却另有其人,臣斗胆在此为其请功。” “哦?那是何人,你且说来。” “是臣早先旧部,原曲阳县总兵张天赐是也。”然后黄尚书大人简单地陈述了此战经过,大赞天赐机勇过人,可担重任。 黄可成提督在旁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张天赐?不就是那个在曲阳县斩杀了其义子,蓝翎侍卫官吴征的那个小小总兵吗?想到自己的义子被斩杀,自己的侄儿今日被杖责,都是拜此人所赐,他气不打一处来,两眼都冒出了火光。 “亶陛下,自从土番南侵以来,涌入京城的盲流日益增多,加之宇文党,拥嫡党爪牙等各类匪贼在城中肆虐,虽有禁卫军护卫京城,御林军护卫宫城,但两部主事军务城防,无睱他顾。而京城内的治安却每况愈下。近日城南发生了旭王府纵火案,城西的群杀案,都悬而未破。所以臣请旨,欲在城中组建一个巡捕营,专门维护城内坊间治安。”黄大人上奏到。 虽然尚书大人主管兵部,手握近百万军队,但武装部队是不可随意进入京城的,京城内的禁军,御林军等武装都由黄提督大人一手掌控。黄志鹏大人在京城中没有一只属于他的武装力量,这让他感到一直被对手压制,所以他一直想在京城组建一只能自己掌控的武装。 “准奏。命张天赐为巡捕督都,领一千人,负责京城内巡护治安。吏部尚书即日从禁军中调拨人员到位。” 听到皇上准奏,兵部尚书黄大人不由得心中暗喜,今天可是大获全胜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巫师 段飞领令后,精选五千铁骑连夜出发,直奔景春国首府玛哥城而去。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黎明前到达了景春国的玛哥都城。 好在土番并没有围城,段飞率军从东城门顺利进入城中。城中士兵和百姓看到大丰国派出军队前来支援,顿时士气倍增,欢欣鼓舞,纷纷夹道欢迎。 段飞看着热烈欢迎他们的景春军民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此行来此,并不是为了击退来犯敌军的,作为大丰国的将军,他不可能率军与土番正面开战,也无法解救玛哥城内百姓于水火之中,他只能带走景春国王与他的亲随们一行。想到这里,他十分惭愧地低下了头。 段飞将军在景春国金碧辉煌的王宫里拜见了景春国王吉达迩,向他说明了大丰国皇上的旨意。吉达迩国王听了段飞的话以后,也表示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照此行事,暂避敌方锋芒吧。当下就命人去做好准备,打算随时跟随段飞的部队撤出玛哥城。 段飞趁这个时间,想了解下玛哥城目前的城防情况及当前的战情,其实他内心是十分想留下来为守护这座城池而战的。 吉达迩国王叫来了景春国的三军统帅,其玛科大元帅,让他领着段飞将军去守城前线视察一下。 跟随着其玛科元帅,段飞将军来到了土番前兵临的玛哥城的西城门之上,其玛科元帅在玛哥城头上向段飞介绍了当前的战况。 其马科将军指着城下的土番军队对段飞将军说到:“土番三日前攻至玛哥城下,进行了试探性攻性后,就没有再进攻,似乎在调兵布阵,并准备攻城器具。” “据我军掌握的情报,土番入侵景春国后,攻势凌厉,一日内就攻下了景春的四座城池,为什么三日前就攻至玛哥城下,却没有围城,也不攻城呢?”段飞觉得有些奇怪,向其玛科元帅问到。 “来犯的土番部队人数并不多,只有万余人而已,也没有携带攻城重器,所以他们无法围城。他们前面之所以能够顺利地攻城拔寨,全仗着金钢不坏的巨人冲击我方城池,在这些巨人面前,我国兵士只能如同蝼蚁般被其碾灭,根本无法阻挡。” “那他们为何不在这里如法炮制呢?” “土番部队刚刚攻至玛哥城下时,他们就派出了巨人战士,一百多个巨人战士列队玛哥城下,遮天蔽日,发出寒光万丈,让我等将士个个心生畏惧,手足无措。可当天巨人并没有发起攻城,当他们列队行至玛哥城前不足十丈之距时,就停止不前了,且队伍变得散乱,我当时观察到,那些在后指挥或是驱使巨人的土番僧人也是毫无办法,最后就只好将巨人撤出了阵地。” “哦?那是因为巨人战士不听使唤了,才没有继续攻城?”听到这里段飞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不太清楚,也许是巨人战士连日征战,已经疲乏不堪,所以无法继续攻城了吧。”其玛科摇着头说到。 “那第二日土番军队有何动静呢,仍然没有派出巨人战士攻城吗?”段飞问。 “说来有些奇怪,第二日也没有巨人战士来攻城,却派来近千名步兵攻至城下,被我城头守军一阵乱箭给射了回去,步兵退回之后,土番军队当日也没有再继续攻城了。” “土番派出步兵攻城了吗?”段飞问到,“那他们有没有携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具呢?” “没有,这些士兵没有带上任何攻城器具,只带了随身兵器而已。”其玛科将军很肯定地说。 “哦?”段飞觉得十分奇怪,这时,他低头看见了玛哥城下陈列着一排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像是一些烧尽了的篝火,还不时冒出一些奄奄一息的烟火之气来。“那是什么啊?”段飞指着城下的那一排灰烬问到。 “那是努迪达门法师搞的祈天仪式。”原来,景春国在大战之前,一般会请巫师来举行一个祭天祈愿的仪式,通常会点起一排篝火,一群巫师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祈祷上天保佑他们能够出师大捷。 最后,巫师们还会在篝火上浇上一种特制的药水,浇过药水的篝火不再有明焰,但也不会熄灭,而是不断地冒出滚滚浓烟,且持续的时间很长。景春族的人民相信那冉冉升起的烟雾,会将他们的祈愿和诉求带给天神,为给他们带来好运。 “那这些烟火持续了多久呢?”段飞很好奇地问到。 “已经燃了两天两夜了,直到今日凌晨才逐渐开始熄灭。” “哦,是吗?”段飞一边点头,一边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间,城外鼓炮齐鸣,众人抬头望去,远处黑压压行进过来一列队伍,步履之声,振天动地,如乌云盖顶一般,向着玛哥城开拔过来。土番的巨人战士又出动了! 看着滚滚而来钢铁洪流,段飞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似乎有一些明白过来了! 他转过身,对其玛科元帅说到:“请大元帅立即落实两件事,一是马上着人准备五百套景泰国的兵士服装,让我手下的五百快骑军换上。我将率他们出城阻挡敌军巨人战士的进攻。因我是大丰部队,不便明着与土番对战,以免引起两国纠纷。” “这个没问题。”其玛科元帅应答到,“那第二件事呢?” “立即召集贵国的法师们,在此城门下再搞一次祭天仪式,但不要再唱歌跳舞了,只需点燃烟火即可。”段飞开始脱去身上的大丰国战袍,准备率部出击。 “我率部出城仅能迟滞敌军一小会儿,一旦见到城下烟火点燃,我就会率领部队撤回城中,届时请大元帅在城门口作好接应。”说完段飞将军就立即下城去召集他的队伍去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蛊术 段飞召集了五百名彪悍的骑士,让他们换上了景春族的战服。段飞对他们说:“大家看到了敌方的巨人战士,他们十分高大威猛,摧毁力十分强大,却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动作较迟缓,笨拙,虽然我们无法伤及他们,但对快速而灵动的骑兵,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的目的并非阻止或击溃他们,只是骚扰一下他们,尽量拖延一下他们进攻的速度就行了,任务完成后,我一旦发出指令,大家立即随我撤回城中。” 段飞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巨人战士,但跟天赐相处时,他听到天赐跟他讲过一些关于巨人战士的事情,所以他也算对巨人战士的优劣缺点有一些了解吧。 段飞率领五百精骑,冲出了城门,向着敌方的巨人战士的队列,冲杀了过去。 敌方可能没有想到对方会派出骑兵来与巨人战士对阵,一时也手足无措。巨人们举起手中的长锤,对着向他们脚下冲过来的小兵们挥舞起来。 骑兵们躲过了巨人们的长锤,策马冲进了巨人战士的阵列中,在巨人们的脚下,左冲右突,不断地用刀枪敲打着巨人腿上的铠甲,发叮叮当当的声音。 巨人们都低下头,转着圈地找寻他们的敌人,很快巨人们的队伍就乱开了,他们有的相互撞在一起,有的将长锤打在了其他巨人的腿上。 巨人们就像一群抓老鼠人大汉一样,虽然一时忙得团团转,却毫无斩获,反而被老鼠们弄得晕头转向。 在后面的土番部队看见了这种情况,他们发现巨人们无法对付这些围着他们转圈的骑兵们,就立即派出了弓箭兵和骑兵同时出击,上前来给巨人战士们解围。 眼看对方骑兵就要冲过来了,这时,段飞看见玛哥城前的烟火重新燃起来了。他就立刻大喝一声:“撤!”遂率众冲出了巨人战士的阵列,带着一众骑兵们向着玛哥城方向撤了回去。 在玛哥城头上的守军,用弓箭强弩将土番的追兵射了回去,让段飞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城中。 段飞和其玛科元帅再次登上城头时,透过滚滚的烟雾,看见土番的部队都已经开始退出战场,巨人战士们也调转了方向往回撤去了。 看到这种景象,城头上的景春将士们发出阵阵欢呼,庆祝他们又一次击溃了土番的进攻。 其玛科元帅这时对段飞率领的大丰军队那真是顶礼膜拜,佩服不已。他搞不懂为什么段飞只以区区五百骑兵,袭扰了一下敌方的巨人战士的阵列后,就让敌方不敢再行进攻。要知道正是这些巨人的攻击,让景春国在一日之内连失四城啊。 而段飞此时却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终于找到了制敌之法!景春国巫师们制造的烟雾是克制巨人战士的秘诀。 他从天赐那里知道,巨人战士是被土番僧人以某种蛊术控制的。巨人战士在攻打玛哥城的第一天,队伍突然出现涣散不受驱使的状况,说明土番僧人的蛊术失灵了。第二天,土番只派出步兵攻至城前,没有携带攻城器具,显然不是为攻城而来。结合其玛科元帅说城前的烟火燃烧了两天两夜之久,那么这些士兵很有可能是企图消除这些烟火隐患而来的,这么结合起来看,烟火就很有可能是给巨人战士造成障碍的关键所在。 今天烟火已经逐渐熄灭,巨人战士再次出动,印证了段飞的推测,他让巫师再次点燃烟火,结果则充分证明了景春巫师们制造的烟火就是巨人战士的克星,是击溃他们的有效利器。 段飞此时信心满满地对其玛科大元帅说:“让我们准备迎接一场胜利吧,带我去见国王!” 已经整装待发的景春国王,重新回到了王宫中。达吉迩国王有些疑惑地问段飞将军到:“段将军所言当真,你确定能够在玛哥城击溃土番军队吗?” “国王陛下,请您放心。土番此次攻击景春,且连下数城,如入无人之境,都是依仗巨人战士的力量。而我已经掌握了击溃巨人部队的方法,虽不能消灭他们,但能让他们丧失战斗能力,对我们毫无威胁可言。没有了巨人战士作为依靠,现在玛哥城外的土番军队只有万余人而已,而我玛哥城内的守军则有四万多人,我们倾城而出,必能大获全胜。” 见达吉迩国王陷入沉思,似乎还在犹豫,段飞将军又说到:“我皇在派我来营救陛下时,已经派出特史到土番议和,届时将向土番割地赔款,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且将大大削弱景春国力,长此以往,土番国迟早将吞并景春国。若我们此时能够取得一场大胜,必将为和谈争取到有利条件,与土番国形成对持局面。这样土番南面与大丰相持,东北面与贵国相持,相互制衡,这样,土番必不敢来再犯。” “对,将军言之有理。再说本王不应该在此时抛舍自己的臣民,独自苟安,而应该誓与此城共存亡才是,将军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本王惭愧啊,惭愧!”达吉迩猛然醒悟到。 达吉迩国王的当下决定,让其玛科元帅所领全部四万余人的景春守军皆听从段飞将军调遣安排,翌日起发起对土番的全面反攻。 在景春国元帅府中,段飞将军和其玛科元帅并坐于大堂之上,三军主帅将军们列于堂下听令。段飞将军正向他们发布号令,调兵遣将。 “今夜子时,西城门守军派遣二百士兵,将城前篝火清理干净。明日上午土番必定将发兵再犯我城。届时,待土番巨人阵行至我城下时,我率快骑二百人冲出城去袭扰他们。我铁骑部队余下的四千余人则快马冲出,穿过敌巨人阵,冲击后面押阵的土番骑兵和弓箭手,以防他们前来救阵。待我先头部队控制住土番巨人阵后,其玛科元帅则亲率三万景春军从正面对土番部队发起攻击。景泰骑兵部队各五千分左右两侧冲击,对土番部队形成迂回包围,争取一举将他们全歼于此。” 其玛科元帅见段飞将军排兵布阵,战术简洁有效,分工清晰明了,十分佩服,只是他很是担心段飞仅以二百骑兵对付土番巨人阵,怕会有所闪失。 布置妥当后,段飞将军最后对其玛科元帅说到:“麻请大元帅,安排景泰国的法师们今夜前来军中,我将与他们共商破土番巨人阵的大计。” 听到段飞如是吩咐,其玛科元帅才明白过来,原来破击土番巨人战士的策略还跟景春国的巫师们有关。他当即就答应道:“请段将军放心,本帅立即召唤他们前来,听候将军调遣。”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凶杀 段飞在景春国都城玛哥大胜土番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京城,此役一举歼灭了入侵景春国的土番主力部队万余人,更令人惊异的是,居然还俘虏了土番的巨人战士五十余人。这个战绩让举国内外无不啧啧称奇。 消息传来,大丰国举国上下,朝野内外都无不欢欣鼓舞,最令人高兴地是,段飞将军已经找到了制服土番巨人战士的法宝,大丰国再也无惧土番的威逼,一时间,收复失地,光复中原的呼声日益高涨。 关于玛哥之战的传闻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在京城民众的传说中,段飞将军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说他率领大丰国精锐骑兵,腾云驾雾,凌空而至,在一片烟雾之中,把土番的巨人战士杀得晕头转向,落荒大败而去。 而实际上是,段飞率领着二百名大丰骑士,在每匹战马后面都拖着一筐装满了景春国巫师们准备的木柴碳火,带着滚滚浓烟,冲入土番巨人战士的阵营,巨人战士们立时陷入了一片迷乱当中,神智不清,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随后在景泰国将士的全力冲击下,土番军队无力抵抗,当即就一败涂地,几乎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天赐也很为段飞感到高兴,在段飞出征前,天赐向他详细讲述了他对土番巨人的一些了解和认识,没想到他还真找到了制服土番巨人的办法。 天赐负责的巡护总营很快就筹建起来了,除了吏部从禁军选拔的一千人外,他将从段飞军营中接管的五百名兵士也编入了巡护总营,总规模达到一千五百人,下面分成五个巡护队,各三百人,分别由一名提调官负责指挥。 由两支巡护队负责朝城的各大官府和朝廷官员们的宅邸安全,轮班值巡,另外两支巡护队负责皇宫附近的民间市井和民宅的巡逻,一只巡护队机动待命,随时听候调遣,处理应急事务。 黄尚书大人亲自巡查了巡护总营的建制、操训和值守情况后,大为满意,嘱咐天赐好好干,争取早日建功,日后再图进一步发展壮大。 其实巡护营成立以后并无太多事务,因为这支队伍主要负责的皇宫周边的内城区,而盲流难民等却多在百姓居多的外城区,一般的流寇毛贼是不敢轻易到内城滋事的。 天赐趁着比较空闲,将赤霞、左典、叶成士和阳子等师姐兄弟召集到他在京城中的官府中商议如何完成师傅交予的使命。 大家商议了半天,却发现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因为没有人认识师父说的这个人,更未曾谋面,大家对其的认识只有一个叫做“布空”的道号而已,连个真实姓名都没有,要找到这个人就成为了首要面临的巨大困难。 “我见过其师弟布济道长,大概可以推测出他这个师兄的年龄应该是在四十多岁吧,这个人有能力能够背道灭师,应该武功也是比较厉害的,大概也是被朝廷委以了武官的职位吧。我们可以在朝中的武官里多找找看。”天赐分析道。 “是有道理,但京城中的五六品以上的武官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吧,名字长相都不知道,如何寻找呢?”赤霞回应道。 “要是能找到天赐兄认识布济道长就好了,毕竟他对自己的师兄应该非常熟悉。”阳子说到。 “这就更难了,布济道长在大山中云游,不着边际,哪去寻得到,再说这人有些痴癫,找到了也未必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天赐回答说。 “找到了也好,即使他不能认出自己的师兄,但他师兄也能认出他啊。”叶成士突然插了一句说。 “那又有什么用呢?”阳子反问了叶成士一句。 叶成士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啥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再开腔。 天赐反而是觉得自己这位不爱说话的三师兄说出的这句话倒是满有意思的。 最后大家商定,大家先各自分头在京城里摸一下情况,重点注意以下几点:道家出身,曾用道号“布空”,四十至五十岁,武功高强,朝中任官。 天赐在执行巡查任务时,就经常率领一二巡护队在朝府和官宅区内转悠,企图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天他正率队巡逻到大理寺府的时候,一名都尉赶过来向他报告说,巡护三队在西区的一户民宅内发现了一起凶杀案,在一家龙姓的大户院内,男女老少共十一口人被杀,现场惨不忍睹。 他天赐立即带人赶去西门上,到了现场后,看见果然如都尉所说,院内、厅堂、内屋和卧房内到处都是尸首,四处血迹斑斑。被杀的从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到五六十岁的老人都有,全部是遭割喉而一刀毙命的,手法十分专业,不像普通的入户强盗所为。 天赐在屋内转了几圈,仔细巡视,却没有发现闯入者的任何蛛丝马迹,且屋内财物都完好无损,看来杀人者是为寻仇或是灭口而来。 虽然找不出更多的信息,但天赐还是初步判断出,入室杀人者有四至五个人,武功高强,特别是刀法娴熟而统一,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团队所为。 天赐让手下去通知刑部派人来接手案件,他一面让手下对现场情况作好详细记录,一面派出人员在周边巡查一下,找寻一下有无可疑人员或物件。 不一会儿,几个巡护队员,押着一个人进来报告说,在大院门对面的一个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行迹可疑的人,在地上躺着,胡言乱语,举止怪异,但好像并没有受伤。 天赐示意将人带至他面前,他看此人,年纪不到五十,中等身材,体格精壮,但却蓬头散发,一身污秽不堪,满脸泥土,露出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是个痴汉。 天赐正想叫人将此人押回营中待审,忽然一念闪过,猛地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 他立即叫人拿来毛巾,将此人的脸上擦洗干净,待那人露出了擦干净的脸时,却让天赐大大吃了一惊。 这不是隆盛镖局的总镖头郑成盛大哥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脉 天赐将郑镖头接回府中,让人好生伺候将息,又去请来京城名医,对他进行调养医治。天赐从郑大哥的眼里看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他想起了,以前也曾从布济道长眼里看到过类似的眼神,这说明郑大哥并非真正的疯傻了,而是一时受到某种刺激,才导致他出现这种情况。 两天过后,天赐派人去刑部调取来了龙家灭门案的案宗。上面显示,惨遭屠门的这家人姓龙,是一家镖局的老板。当日被杀的有龙老板夫妇二口,龙老板的长女及长女婿二口,龙家次女(十六岁),还有住在偏房的母子三人(身份不明),分别是一名年长妇人,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和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另外两名年轻婢女和一名中年老妈子被杀后院平房中。被杀者总共十一人。 由于镖局跟社会上三教九流都有来往,上至名门贵族,下至强盗土匪都有些交涉,仇家也有很多,而现场线索甚少,导致追查无果,可能成为一庄悬案。 案宗里还记录了一些事后调查的情况。有一名本是住在该院中的青年人,由于当夜外出,彻夜未归,侥幸地躲过了此劫。此人叫季长明,是在龙家作长工的吴妈的儿子。据他说,吴妈在龙家是给小少爷作奶娘的,但大半年前小少爷被送走了,吴妈被暂时留在家中作些杂活。他另外还交待,偏房里住的是标局的总镖头郑成盛一家人,被杀的三口人是他的老婆和一双儿女,但郑镖头没在其中。最后案宗还把郑成盛镖头标注为重点嫌疑人。 看完案宗,天赐明白了郑镖头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了。看来,这个龙老板就是郑镖师当差的酉京隆盛镖局的老板。天赐想起了数月前在曲阳县发生的失镖案,当时郑镖头告诉过他,因接了此镖,老板的小儿子被委托人接走当了人质。此案件肯定与那次失镖案有关联,那委托方是谁?龙老板的小儿子被接到哪里去了?因当事人已经被杀,一切都无从知晓,只有等郑镖师好转了,才能有所发现。 几天以后,郑镖师在一干人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逐渐有了好转,双眼也渐渐有了一些神彩,只是整个人似乎软弱无力,仍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一天天赐去看望他时,他突然两眼放光,很是激动,欲言又止,双唇蠕动了几下,两行热泪从眼里溢出。天赐知道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急忙上去安抚他不要着急,只需慢慢调养,好好调养就行,一切以后再说。 天赐又向郎中问了郑大哥的病情,郎中说,病人的精神状况和神智都调养得差不多了,但他发现病者似乎还在很严重的内伤,这不是他所善长的,还需另请神医妙手才能医治好。 送走郎中后,天赐将郑镖头身上的衣服全部除去,在他身上仔细查验,果然在其背心上发现一处暗红的印记,形似掌印。这不是朱砂掌吗?天赐见识过这种掌法,是出自武当派的功夫,他的师傅曾经师从武当,因此他对此功夫有所涉猎和了解。这种让江湖人士谈掌色变的掌法,是武当派的秘传内家功法。练成此功以后,以掌击敌,其掌力可透其体肤,伤及内脏,被此掌所伤者,即便没有当场毙命,数日之后,随身上会出现一个红掌印,内脏开始溃烂,也是命不久已。 好在天赐有定坤神丹,这可是专治内伤,迅速恢复元气的神丹妙药。只给郑大哥服下了一粒丹丸后,其病情就日见好转,几日之后,就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郑镖头恢复以后,就向天赐讲了他那天晚上遭遇的情况。原来,郑师傅已经在隆盛镖局已经当差二十多年了,龙老板一直把他当作心腹,镖局大小事务都交由他来打理,更是把郑镖头的一家人都安排在他的宅院中同住,两家人亲如一家。当天他因外出办事,深夜才回到龙家大院,刚一进院,他就发现情况有些异常,正在迟疑间,背后突然被人一掌击中,这一掌,势大力沉,穿心透骨,一口热血差点就夺口而出。 好在郑镖头有深厚的功底,才没有被立时毙命,他当场晕了过去,等他苏醒过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恍惚间看见几个人从院墙之上越出而去,他感到大事不妙,踉踉跄跄地奔回自己家中一看,眼前的惨景让他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差点再次晕到。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向院门外追去,他神智恍惚地追到街对面的小巷里时,眼前一黑就载到在地,不醒人事。 天赐再次安慰了郑大哥一番后,问起了龙家小少爷的事。郑大哥又露出一脸悔恨的神情,说到:“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龙老板啊。” “不急,郑大哥,你慢慢说。”天赐安慰他道。 “上次失镖以后,龙老板带着我多次到委托护镖的苏老爷家去赔罪,不仅退还了当时苏家之前所付的全部镖金,还赔上了龙家的几乎所有的家当,只想求得苏老爷的原谅,将龙家三少爷归还我们。虽然好话说尽,可是苏家总是不放人,不是推脱说老爷不在,就是少爷不在,三番五次过后,干脆闭门不见了,把龙老板急得人都快疯了。” 郑镖头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又继续说到:“我们龙老板是三世单传,自己头里又只生了两女儿,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得了这个又聪明又乖巧的儿子,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真是捧在怀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次苏家付重金托镖,还提出要将少爷接走一段时间,龙老板本是不愿意的,但后来看到所托镖物不过是一些文书帐册之类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料想不会有贼人会对此镖有兴趣,再加之是由我亲自押镖,自是万无一失,所以才同意他们将少爷接去了。唉,不曾想,我,我,居然。。。”说着,郑镖头又泣不成声了。 天赐听到此处,也有些于心不忍。上次郑镖头在曲阳县失镖之后,他不仅没有能帮着破案,后来还放走了夺镖之人,多少他也是有些责任的。 “郑大哥,你不要太过悲伤,也不必自责,现在看来这倒成了一件好事啊。”天赐说到。 “此话怎讲?”郑镖头有些疑惑地问到。 “你想想看,如果当时把人要回来了,这次不是跟着龙老板一同遇害了吗?如此阴差阳错,你到反而为龙家保留住了一条血脉,龙老板在天有灵,也会感激你的啊。” 听了天赐的话,郑镖头心中也是立马豁然开朗,尽管双眼还噙满泪水,脸上却露出了安慰的笑容,似乎已经忘却了失去家人的痛苦。 “郑大哥,那我们现在就去苏家要人吧,龙家仅剩这么一条血脉了,他们总不至于还扣着人不还吧。”天赐站起来说到,看到郑大哥有些兴奋的样子,他心中却有种不祥的感觉,天赐一直隐约觉得龙家的命案多半跟苏家有关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苏家 天赐带着巡护营的一个大队的人马,在郑镖头的带领下,来到了京城西郊外的一户大宅院门前。 这座宅院好不气派,墙高门阔,庭院深深,院门前一对汉白玉狮子,活灵活现。一看就是豪门巨贾的府宅。 天赐将随行手下分成几队,分别去将大院前后左右的门都看住,自己则带着几名官兵与郑镖头一起上前去叫门。 一会儿,一个丫鬟出来开了门,看了二人一眼后,小声问到:“请问二位客官何事叫门?” “我们是前来拜访你家苏老爷的,请让我们进去。”郑镖头高声回答到。 “我家老爷不在了,二位客官请回吧。”那位丫鬟还是柔声应道。 “不管你家老爷在不在,我们都要进去,有要事处理。”郑镖头没好气地说,他已经听惯了他们的说辞。 “不是老爷不在家,而是老爷已经不在人世了,若不是来祭拜的,那就请回吧。”说罢丫鬟就准备闭门谢客。 “苏老爷去逝了?!”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皆是吃惊不小。 “且慢!”天赐伸手挡住了即将关闭的院门,“你就当我们是来祭拜的也行,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进去的。” 天赐话音一落,身后走出来几个官兵,将大门向两边推开,还想说什么的丫鬟也被一个官兵拉开到一边去,天赐和郑镖头昂首阔步地走进了院门,直奔中堂而去。 那丫鬟看见冲进来的都是些官兵模样的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急忙向院后跑去通风报信去了。 天赐带人来到中堂,果然看见此处布置成了灵堂模样,堂中放置了苏国仪,苏孙氏还有几他几个人的牌位,看来苏老爷是真的亡故了。 几个家仆模样的人上来迎住了天赐等几位,说是苏夫人马上出来,请诸位停步,在此稍候。 一会儿,一位白衣素缟的女子,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下走进了堂中。此女子身材高挑,姿色出众,虽然是素面朝天,但也难掩其绰约风姿和艳丽妖娆的气质。 女子抬头看见一群官兵立于堂下,显然吃了一惊,稍作镇定后,开口问到:“请问诸位有何事讨教?还请不要惊挠了我夫君的灵堂。” 郑镖头正要答话,天赐抢先一步答到:“我乃京城巡护营总提调张天赐,京城数日前发生一起命案,由于受害人与苏家大老爷有所牵连,因此今天特来向苏老爷问询情况,不想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有所惊挠,还望谅解。” “哦?数日前发生的命案?可我家老爷十日前就已不在人世了,你所说的命案还能跟他有何瓜葛?”女子有些不屑地说到。 “但此前命案确实跟苏家老爷有些瓜葛,城西龙家,虽满门被杀,但龙家尚有一幼子,之前一直寄宿在苏家,今天此来,一是向苏家问询一些情况,二是要找回这位龙家小少爷。”天赐严辞相告。 “对,请你们赶快将龙家少爷交出来吧。”郑镖头也站出来说到。 “你们所说的那个龙家少爷,已经被劫匪掳走了,我们也寻不到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答话到。 “劫匪掳走了?”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十日前我主家也被劫匪入室盗杀,我家老爷、夫人、二姨太以及两个儿子等一家九口人皆遭贼人杀害。”还是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说到。 “哦?苏家也遭到了不测?难道也是满门被杀了吗?”天赐听说后感到十分地诧异。 “苏家的直系基本都惨遭毒手,除了至今未能发现的苏家大小姐,生不见人,死未见尸。”管家回答到,“还有就是刚才你们所说的那个龙家少爷也是如此,至今未见其踪影。” \"那你们没有派人去寻吗?” “苏家上下都忙于料理后事,那有精力去寻人。不过已经报官了,官府应该遣人去寻了的。也是官府的人告诉我们,说是可能是被盗贼给掳走了。” “哦,那既然苏氏族亲都遭杀害,那这位夫人又是。。。?”天赐向那个管家模样的人问到。 “嗯,”那人拿眼瞟了一下那个女子后,才吞吞吐吐的答到:“嗯,这位是我家老爷的,的外房,但老家老爷还在时,就已经下了聘,马上就要择日明媒正娶迎进门的,却,却不想发生这样的不幸。” “那请问官府是如何判定此案的?”天赐继续问到。 “官家查验现场后,发现苏家大量财物被盗,判断是京郊的流寇土匪所为,已经发文抓捕。”管家答到。 “那苏老爷等的尸首在哪里,官府可曾勘验过?” “官府已经勘验过,死者都是被利刃所杀,现在尸首已经全都入殓下葬了。” “我们知道的并不多,案发时,我和这些家奴们大都不在此院中,就连原来的家奴也都住在外院和后院当中,不然可能都被杀了。如果客官想了解详细的案情,还是请去官府去问吧,”白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开始下了逐客令。 天赐见状也没在更多好问的了,但他也并没有打算马上离开,他向前迈步走进了灵堂,说到:“既然来了,我们还是给往生者上一柱香吧,愿逝者安息。” 那白衣女子也无话可说,只好由着天赐和郑镖师在灵堂前向逝祭拜焚香,堂下的一众官兵也都行了鞠躬礼。 祭拜完毕后,天赐向白衣女子拱手告辞到:“多有讨挠,我们先行告辞。”然后他转身过来对着管家说到,“麻烦这位兄台跟我们走一真趟,有些情况想向他了解一下。” “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啊。”那位管家有些慌乱,但不由他分说,两名官兵上前就将他往堂外拖去。 “陆师爷,你就且随官爷们去一趟吧,问完了话自是会放你回来的。”白衣女子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安慰管家道。 天赐等一行从苏家出来后,天赐让众官兵撤了岗哨,先将人带回营中问询,自己则与郑镖头两人慢慢地往回走着。 两人走过了一条街巷时,郑镖头靠近天赐低声说到:“天赐兄弟,我们后面好像一直有人跟着。” “嗯,我知道。”天赐早就发觉了此人,只是他没想到大病初愈的郑镖头还能有如此高的警觉性,这倒让他很是佩服。 “我们暂且只管往回走吧,这人反正是会跟我们回去的,等到了门口我们再把他请进去聊一聊。”天赐很是有把握的样子对郑镖师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灭门 珊珊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家老爷苏国仪一共娶了三房太太,大房和二房给他各生了一个儿子,就没有再生,直到后来娶进三姨太时,才得了这个宝贝女儿。珊珊从小聪明伶俐,不仅生得花容月貌,而且冰雪聪惠,深得苏老爷的宠爱,简直把她视若掌上明珠,宝贝得不得了。 由于从小就集老爷的宠爱于一身,珊珊一直不受自己的两个哥的待见,经常私下里寻机欺负她,大妈二妈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没有看见一般。好在珊珊比较大气开朗,根本不放在心上,仍然对自己的两个哥十分的好,仍然 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 不幸的是,她十三岁那年,她的亲生母亲,苏老爷的三姨太吴氏,不幸因病去逝了。至此,珊珊就少了一个在这世上最最疼爱自己的人,不久后,自己的两个哥哥又相继长大成人,纷纷成家立业,离开了苏家,自立了门户。若大个苏家,现在就只剩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好在苏老爷一如继往地疼爱这个幼女,只是自己不能经常陪伴其左右,只能从金钱物质上给予弥补。而他这个小女儿却是个仗义疏财的主儿,竟把自己的金银财宝悉数用来赈济穷苦的百姓,经常大搞布施放粮赈灾等活动,江湖人士凡登门造访的,二话不说,都给以钱粮资助,一时间美名传遍半个京城,倒是给她爹赢得了不少好名声,就连周边的流寇强盗都从来不敢来骚扰苏家,因为但凡有所需要,只需上门求到苏家大小姐,那便是有求必应,比求菩萨还灵。 转眼珊珊就快十六岁了。这一天苏老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小弟弟,说是龙家的小少爷,要在家里寄宿一段时间。姐弟俩倒是一见如故,很快就玩到了一起,珊珊的那些个各种稀世珍宝,总算有个人与她共赏把玩了,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龙家少爷龙一飞,这年刚满十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苏家来,但到这里后,发现这里还不错,苏家家大业大,宅院大得像个皇宫,院里亭台楼榭,假山花园,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关键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姐,对他呵护倍至,拥有无数的奇珍异宝,让他大开眼界。他也就乐此不彼,一时间竟也乐不思蜀了。 两个少年品性相近,义气相投,很快就如影相随,天天玩在一起。珊珊带着这个小弟弟一起念书,一起捉迷藏,一起斗蛐蛐儿,甚至一起爬树,翻院墙,简直玩成了一个疯丫头,也没有了一个大姑娘的正形。 有一天龙家小少爷却不高兴了,情绪低落,一问才知,原来是想家了。原来龙少爷见家里人久不来接他回去,很是郁闷,少年的他开始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自己以往所熟悉的家中的一切了。他便给珊姐姐讲起自己家里有什么人,有什么好玩的,希望珊姐姐有一天也能去自己家中玩一玩。 珊珊听了他的话,了觉得这个小弟弟怪可怜的,便答应他说,等爹爹回来了,就让他安排人送他回去,到时候自己也会倍着他一起回家,到他家去看一看。 龙少爷听后大喜,至此以后,姐弟两人便天天盼着老爷赶快回来。 不久之后,苏老爷终于回来了,但却行色匆匆,面色凝重,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珊珊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心事重重,但她还是择机向爹爹提出了打算送龙少爷回家的事,他爹凝视着自己的爱女,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叹了一口气说到:“好吧,我宝贝女儿宅心仁厚,将来必会有好报的啊。我就依了你,过几天龙家就会派人来接龙少爷,到时候你就陪龙少爷一起去趟他家吧,也替爹爹我给龙家老爷赔个不是。” 珊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要给龙家老爷赔不是,但她还是十分高兴地连连点头应允,并赶快跑去将此消息去告诉了龙少爷。 龙一飞得知此消息后兴奋得不得了,此后的每一天都要攀上院中的一颗参天大树,翘望远方,盼着他的家人早日来接他回去。 八月初五,是苏家先祖的忌日,这天苏家照例要行祭拜之礼。因此苏老爷将大公子和二公子两家人都叫了回来。当日用完晚膳之后,一家人在客厅里聚集,好像在商量什么要事。 珊珊突然发现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龙一飞少爷了,就四处去寻找,这时,天已擦黑,家中的仆人们也都回到后院去准备休息了。她想起龙少爷可能又去树上守候去了。她就来院墙旁边的一排参天大树下,呼唤龙少爷的名字,但她一连叫了好几声也无人应答。 珊珊不甘心,心想可能是龙一飞故意跟自已躲迷藏呢,于是她也将裙摆在腰间杂好,挽起衣袖,动作麻利地爬上了一棵大树。 爬到树上以后,她才发现龙一飞少爷并非在跟她捉迷藏,而是靠在一根大树丫上睡着了。 珊珊正欲叫醒睡梦中的龙一飞,这时,她突然看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刃闯进了苏家大院,这几个人行动迅速而悄无声息,飞快地闯进了苏家人正在议事的客厅之中。 还没有等珊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客厅中就传来几声惨叫。突然从厅门中冲出一人,正是苏家在公子,他正欲夺路而逃,却被一追将上来的黑衣人从背后一刀穿心,毙杀于阶前。 随后几名黑衣人又闯进左右厢房之中,只听得一阵妇人孩子的惊叫后,立马就没了动静。 这时珊珊明白过来,家里遭强盗了,她吓得一时呆若木鸡一般,差点晕厥过去。 这群杀人如麻的强盗并没有马上撤走,而是四处搜寻着什么,珊珊从一名看似领头人比划的手势上看出,他们是在寻找龙家少爷和她这位苏家的大小姐呢,看来是准备要斩尽杀绝。 这时龙一飞少爷也被惊醒了过来,珊珊立马用手捂住了他张大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两人在树上默默地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 几名黑衣人搜寻一阵无果,这时后院又传来一阵响动之声,几名黑衣人这才匆匆地从院墙之上翻越出而出,消失无踪。 第一百四十七章 跟踪 珊珊和龙一飞少爷两人坐在树上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吓得呆在树上一时不敢动弹,直至过了半天时间,到了下半夜,两人才渐渐缓过神来。 二人摄手摄脚的下到院子里,来到房中,才亲眼看到了血案现场的一切。苏家一家老小或被割喉或被刺胸,皆被一刀毙命。珊珊还尝试着想救救自己的老爹,但已无能为力。在确认已无人活着的情况下,二人才惊恐万状地拉开院门逃了出去。 二人从苏家大院跑出来,一时慌不择路,不知东西,胡乱跑了一阵,等他们停下来休息时,才发现不远处有座大宅院。珊珊想起来,这里应该是余府。 余府虽大,但人却不多,只住着娘儿仨人,老娘平时似乎少有出门,但府中的两个姐弟到是跟她很相熟,姐姐叫余文清,比珊珊大个好几岁,弟弟叫作余文山,比珊珊小个一两岁。珊珊有时搞施粮赈灾的活动时,这姐弟俩常常过来帮忙,还从家里捐些钱粮出来,也是行侠丈义之辈,一来二去也算比较熟识了。 当下,珊珊就带着龙一飞少爷投奔了余府。余家姐弟十分爽快地接纳了二人,一面安抚他们二人,一面派出家仆去苏家打听情况。 结果打听到的情况是,苏家案子第二天就报了官,官府派人勘验后,得出结论是,京城周边的一伙强盗所为,苏家被杀九口人,家中财被盗走大量财物和金银细软等。官府已经贴出告示,张榜缉拿匪首白三宝等五人。 珊珊听了个情况,觉得非常奇怪,忙问:“苏家现在还有何人?”家仆答到:“现在苏家有个苏太太在主持操办苏家后事,听说这个苏太太是苏国仪老爷还未曾过门的三姨太。” “我呸!什么三姨太,我娘才是三姨太,她最多是个偏房,以前是爹爹的一个外室吧,连名份都没有,现在竟然冒充起一家之主了。”珊珊愤愤然地说到。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说着珊珊就欲动身。 “且慢!”余家大小姐余文清这时说到,“妹妹现在还不可轻易露面,听你所陈述的那晚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这些人是奔着这位龙少爷,还有你而来的,你现在现身是非常危险的,还是等等看官府能否破案再说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珊珊恍然大悟地说到:“对啊,这些强盗根本不是为财而来,但为什么官家会说强盗窃走了我家大量财物呢?我分明没有看见那些人拿走任何东西,现场也几乎没有被动过啊。”说着,她向龙一飞少爷看了一眼,似乎在向他求证。 “对,确实如此,我也看得明明白白的。”龙一飞少爷说到。 “那是那个外来的偏房太太将财物转移走了吗?但她已经入主苏家,这些财物早晚都是她的,她为何现在要将其偷走呢?”珊珊喃喃自语的分析道。 “这还不简单,这就是为了掩盖杀人动机啊,好栽赃给强盗,说他们是为了入室盗窃才杀人的嘛。我看这起杀人案不简单,不是你婶儿,就是官府有人作了手脚,故意隐瞒真相。”余文山摇头晃脑地说到,很是为自己的精辟分析而得意。 “你说谁的婶儿?那个狐狸精也配当我婶儿。”珊珊慎怒地对余文山说到,但她也觉得文山说得很有道理。 不过,珊珊仍是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最后,在余文清姐弟俩的建议下,让她换上了一身家仆的衣服,头上包块头巾,将一头秀发罩住,打扮成了一个年轻的家仆样子,这样才放心地让她前去。 一连几天,珊珊都去苏家大院附近探听一些情况。她打听到,那个叫方素娥的外房是他爹爹几日前才刚下了聘,准备择机迎娶进家门的一个外房,苏家命案发生后,就名正言顺的入主了苏家,成为一家之长,明知苏家有个小女儿下落不明,也不派人寻找,而是四处散播说苏家女儿跟龙家少爷都被强盗掳去的消息,一心想独占苏家家业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现在珊珊觉得这个方姓女子十有八九就是命案的幕后主使,她暗自发誓一定要为苏家报仇血恨。 这天,她突然看见一大群人来到苏家大院,而且是身着士官服装,但又不是本地官府的士兵,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来,或许是苏家的命案有了新进展?还是官府派其他部门接手了案件?都不得而知,她只好在门外静等。 好一会儿,那些人总算出来了,为首的两个人叫其他人先行撤回后,也慢慢地往回走着。珊珊见机就偷偷地跟在后面,打算跟着这两人,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回到什么地方,是什么衙门的人。 她就在后面不远处,紧紧跟着这两人往京城内走去,这两人走得不快不慢,但凡遇着要转向时,还会稍稍驻足,好像生怕她跟不上了一样。 不久之后,两人进入了内城区,看来这两人真是朝廷的官。珊珊不敢怠慢,仍是紧跟不舍,想看一看这两人究竟会进到哪一个衙门中去。 眼见前面两人这时拐进了一个胡同,珊珊紧赶慢赶地追上去,但当她追进胡同没走两步,突然发现前面只有一个人了? 她正疑惑要不要继续跟下去时,这时前面的那个人忽然间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来,原来是个大叔,那个大叔还向着她微笑起来。 珊珊见被人发现就马上转身欲准备离开,但她一转过身来,发现背后竟站着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大哥哥,竟也对着她笑嘻嘻地。 珊珊感到头皮一炸,非常的尴尬,就慌忙夺路往胡同外冲去,谁知那位大哥也跟着移步,仍然挡在她面前,不要让她走。珊珊一时又气又急,就埋头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这时,只听那位挡在她身前的大哥朗声说到:“既然不请自来,还是留下来聊几句吧。”,说着就伸出双手在她胸前一推,这一推的力道到是不大,但是却让珊珊猝不及防,只见她向后踉跄几步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这一掌虽然力道不大,只是轻轻一搡,但却触及了珊珊姑娘身上极其敏感的位置,她坐倒在地上后,感到又羞又愧,情急之下,竟然“啊”的一声,哭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姑娘 天赐把一直跟着他们的这个小子挡在了胡同里,眼见他想要夺路而去,就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掌。 天赐这一掌正好推在那人胸前,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像是按在了两团软乎乎的什么东西上,感觉十分奇怪,他正在疑惑时,忽听得那人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一听哭声,天赐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子原来竟是个女子。他立刻弄明白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急忙收回自己的双手,很是尴尬地将双手放于背后,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珊珊姑娘坐在地上十分委屈地哭着,她长这么大,除了跟自己的爹爹以外,就没有跟其他成年男子多说过几句话,想不到今天自己的身体竟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就这么给硬生生的“摸”了一把,真是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哭声愈发响亮。 天赐见状也是十分着急,顾不上自己的尴尬,一边连声道歉,一边欲上前去搀扶,但伸出了手,却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好在郑大哥赶忙过来,将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一番言语安抚,好不容易才让这女子收住了哭泣,抽噎着跟着二人进了巡护营的提督府中。 女子在堂中落坐以后,几个丫鬟使女又是递茶,又是送上热毛巾,好生伺候着。 这女子接过了毛巾,擦洗掉脸上的泪容和原来涂抹的一些伪装后,露出了原本清纯秀丽的模样儿来,但见这女子容貌姣美,肤白似雪,唇若衔樱,眸含春水,眉目间还带着几分少女的机灵与调皮,她伸手摘去头上包裹的头巾,一头乌发倾泄而上,披与肩上,一个清秀绝俗,容色照人的美人儿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天赐有些不好意识直视面前的女子,将目光移将开去,待那女子渐渐平静下来以后,天赐才开口问到:“敢问这位,嗯,这位姑娘,为何一直跟踪我们到此?” “谁跟踪你了啊,我只是顺便来看看二位是哪路来的神仙。”姑娘有些没好气地答到。 珊珊说着话,拿眼瞟了天赐一眼,眼前这个青年到是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材,不像个浪荡之徒,想到刚才被他占了便宜,也实为无心之举,就不再过责,但嘴上还是说到:“没想到,不过是些流氓无赖而已。” 天赐听到姑娘责怪,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到:“姑娘不必生气,我等是京城巡护营的,奉命查案而已,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关我何事?”珊珊嘴上答到,心里却想,果真是官府另着人查办此案了,那到是件好事。 “对啊,我等是何路人跟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姑娘又何必如此好奇?”天赐继续问到。 “咋会没关系,你们带着那么多兵士闯入我家,是。。。想做啥?”那姑娘一急说到,但好像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了口,不再言语。 “你家?”听姑娘如此说,天赐和郑大哥都不由自主地从坐椅上站了起来。 “这么说,你就是苏家大小姐?”天赐马上问到。 不待珊珊回答,“扑通”一声,郑大哥就跪到在她面前,急切地问到:“苏大小姐,可知我家少爷的行踪?” 女子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也慌乱地站了起来。 “姑娘不必惊慌,这位大叔就是龙家少爷的亲人,他一直在寻找龙少爷,十分着急,不知你是否有他的音信?”天赐忙上前解释到。 “叔叔请起。”珊珊急忙伸手将郑镖头扶起,“这位大叔既是龙少爷的亲人,我就实不相瞒,龙少爷现在好好的,呆在我的一个朋友家里。” 听到此话,郑镖头一时高兴得老泪纵横,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珊珊的手说到:“当真!姑娘那你快快带我去接龙少爷回来吧。” “不忙,龙少爷既然安然无恙,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我们还是先听听苏小姐讲一讲事情经过吧。”天赐上前说到。 “嗯,也是。”郑镖头转身向珊珊姑娘介绍到:“这位是京城巡护营总提调张天赐,张大人。我们今天去你家本是调查一起跟你父亲大人有所关联的案子,没想到你家也发生了血案,这事十分蹊跷。姑娘若知道些什么情况,可如实相告,张大人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珊珊就将自己那晚所看到的和后来打听到的情况都 一一向二位作了陈述。最后,她泣不成声的跪到在天赐面前:“请官老爷为我苏家作主,惩治真正的凶手,凶手绝非是官府所通告的盗匪白三宝等人,那些人只敢做些小偷小盗的事,绝不敢做出这种屠门灭户的事来,再说,我曾经多次资助过他们钱粮物质,他绝无理由再来盗抢我家。凶手肯定另有其人,请大人明查,特别是对那个方姓的妖妇,我怀疑就是她贪念苏家财产,勾结外人,谋害了我全家的。” “姑娘请起。”天赐将珊珊搀扶起来后说到:“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但现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此案的幕后主使绝不是你家姨娘。” “张大人为何如此肯定呢?”珊珊姑娘有些不解地看着天赐。 天赐犹豫了一下说到:“其实,当我得知你家跟龙家一样发生了灭门血案之后,就已经知道了此案的幕后主使是谁。” 天赐又转身对郑镖头说到:“说到此,还要请郑大哥多多包函。当时曲阳失镖案发生过后,我后来是得知了镖物的下落,还亲眼所见。只是事关重大,不便透露。没想到此案竟给两家造成了如此大的不幸,我对此深感愧疚。”说罢天赐向着二人深深地鞠躬表示歉意。 “这怎么能怪你,照你说来,这两起命案都跟当初的那个镖物有关系了。可当时是苏家老爷向我家老板委托的镖,现在苏家也遭屠杀,那背后还有何人呢?”郑镖头连忙说到。 “真正的托镖人实际上是朝中的某位重臣,具体是谁我现在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跟工部有关,甚至朝中二品大臣黄可成提督大人都牵连其中,但却没有可靠的证据。此事关联重大,不是一时间可以查清的。”天赐十分沉重的说到。 “那你是说我家的血仇就无处可伸了吗?”珊珊含着眼泪说。 “那到也不是,虽然此事牵扯到这些高官,但肯定不是他们直接动的手,动手杀人者必定另有其人。我刚才说你家姨娘绝不是幕后主谋者,但从你所讲的你家姨娘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到是真有可能与此血案有关联,我们可以顺着她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出真凶。”天赐最后说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家业 次日郑镖头即去余府接龙一飞少爷,叔侄二人见面后,当场抱头痛哭,特别是龙一飞得知龙家也惨遭不幸时,更是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 珊珊和余家二姐弟都极力对龙少爷进行劝慰,最后,珊珊跟着郑镖头和龙少爷一起回到了龙府,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更是惺惺相惜,难舍难分了。 郑镖头为龙家找回了唯一的血脉,甚感欣慰,为了重振龙家镖局,他极力劝说龙少爷要振作起来,承继父志,重建家业,再造龙家辉煌。 在郑镖头和珊珊的帮助下,龙一飞逐渐振作起来,开始着手重建隆盛镖局。 天赐这边提审了从苏家带回来的陆姓管家,得知这个管家原是跟随方氏过来的,并非原来苏家的管家,所知情况并不多,对苏家财物何时丢失的也不太清楚,遂将其放回,另派人将苏家原来的管家招来询问。 苏家出事后,方夫人入驻,将原来的苏家管事及家佣奴仆等都遣散走了,自己带来了一些人,或是重新招进了一些人。 巡护营官兵好一阵打听,才终于找到了原来苏家的大管家陈向东,但这位陈管家似乎对官府心怀芥蒂,十分不配合,一问三不知。天赐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将苏家大小姐苏珊珊姑娘请来。 一见到苏小姐,这位苏家的老管家立刻放声痛哭,跪到在珊珊面前,一把抱住珊珊的双腿不放,“大小姐啊,大小姐,总算见到你了,苍天有眼眼啊!” 陈管家逐渐平静下来以后,开始陈述到:“我家老爷事前应是有所预见,他在事发前几日,特意命我修改了遗嘱,将苏家一半产业留给了幼女珊儿,另一半则分平分给了苏家两位公子及两位夫人。只将京城内置办的一处宅院分给了那位方夫人,所以她并没有权利入驻苏家主事,只是碍于她于官家有所勾结,再者,又一时寻不到苏大小姐的下落,因此我并未向人出示这份遗嘱,也是怕激怒她向小姐下黑手。” “陈老先生,苏家经营了些什么产业呢?跟朝廷有没有什么瓜葛?”天赐问到。 “苏家几世为商,积累丰厚,特别是到了苏国仪苏老爷这一代,已是京城巨贾,富甲一方。苏家在大丰各地拥有票号,银庄,粮店百余家,在京城南郊之外,开办了一家大型冶金工坊,跟工部一直有合作,为大丰朝廷提供各类兵器制造。在跟土番开战以来,仅此一项就给苏家代来巨大的收入。” 天赐心想,果然是跟工部有关系,为朝廷制造兵器,也就牵扯到对土番的兵器走私,这些都是问题的关键。 “请问陈老先生,那方姓女子是何时嫁入苏家的呢?”天赐转而又问到。 “是事发的前三日,这位夫人才逼着苏老爷下了聘,订了亲,都还没来得及迎娶过门,就出了事。” 天赐听了后,心中暗自盘算:苏家事发前三日,正是龙家惨案的第二日,这位方夫人如此着急,似乎是已经知道苏家必遭此难,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得名份。 “那您知道苏家有笔财物失窃了吗?是什么时候失窃的呢?”天赐又问到。 “这个到是官府的说过,这笔失窃的财物,本是苏老爷准备给方夫人聘礼,本是将在事发当日就送至方夫人处的,但由于当日是苏家祖宗的忌日,就没有动。后来却被劫匪盗走了。”陈管家说到。 “没有劫匪,也没有盗走财物,事发当晚,我在现场目睹了一切,入室杀人者根本没有带走任何财物。这些财物必定是后来才被转移走的。”珊珊十分肯定地对陈管家说到。 “啊?这是为何?”陈管家不解地问到。 “事后转移财物,是为了掩饰杀人者的意图,伪造成盗匪为夺财而入室杀人而已。看来这位方夫人十分可疑,必定知道杀人凶手的内情,甚至可能参与其中。”天赐分析到,他转身对陈管家说到,“陈先生你还是先将苏老爷的遗嘱收好,暂不出面,待我派人查清了该案主凶及关联人等,再请你老人家出面公示众人,方可一劳永逸。” 天赐马上派出人手对苏家进行了监控,并让两名士兵趁苏家四处招募家丁时,化名应征,打入了苏家内部,一有消息随时汇报。 这边,赤霞,左典等几个人也先后来到天赐处,向他汇报了近几日所调查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获,看来想找到当年的布空道士简直犹如大海寻针,天赐也一时没了主意。 天赐这时想起了郑成盛郑镖头,这人游走江湖,混迹京城数十年,消息来源十分广泛,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什么。想到此,天赐即刻令人去将郑镖头请了过来。 郑镖头一进提督府,就迫不及待地抱怨开了:“天赐兄弟,你赶快将那位苏家大小姐请走吧,她简直要把龙家给败光了啊。” “哦,怎么回事?”天赐问到。 “唉”郑镖头叹口气说到,“这个丫头简直不得了,太能造了。她协助我家龙少爷重建镖局,龙少爷也是对她言听计从。谁知她那里是在办镖局,简直是在开慈善堂。” “那个苏家丫头先是托人买进了一百多匹从土番来的上等好马,然后四处发英雄贴,招募镖师,谁知江湖人士,三教九流的,都上门来了,她一概不拒,统统招入门下,现在镖局还未开张营业,就养着近二百名镖师和脚力。另外,什么养马的,扫院的,做饭的,乱七八糟的人也聘了上百人等,眼看龙家的家业就要被她败光了啊。”郑镖头摇着头继续说到。 “哈,哈,哈。”天赐听他如此说,竟然大笑起来,“人家帮你把镖局搞得热火朝天的那点不好了,花了些钱财你到是用不着太在意。” “啊?你说得到轻巧,铺这么大的摊子,养着这么多人,龙家几代人积攒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郑镖头十分着急地说到。 “郑大哥,你这就多虑了。告诉你吧,这个苏家小姐可非寻常人等,她马上就是苏家产业的继承人了,苏家可是富可敌国的大户啊,龙家这点家产可不入她的法眼,你也不必再心痛那点散碎银子了,就放心地让她去折腾吧。”天赐笑着说到。 “难怪她这么财大气粗啊,只是我等不曾见过这么铺排场面的。”郑镖头悻悻地说。 “郑大哥,今日请你过来,是另有一事相请教。”天赐打断郑镖头的话说到。 “那兄弟尽管道来,我可非常愿意前来助兄弟一臂之力,也不想再去参和那两个小祖宗的事了。”郑镖头听了天赐的话后爽快地答道。 第一百五十章 卖丹 天赐向郑镖头讲述了事情原委,向他请教道:“郑大哥在江湖和京城行走多年,可否知道有什么道家的人在朝中当了大官的,特别是武官之类的?” 郑镖头沉思了片刻后,道:“道家人士在朝中为官的确有不少,特别是当朝皇帝拜玄武真人为国师以后,天罡教大行其道,很多道家高人都进入朝廷为官了,其中礼部,兵部,工部,还有一些内臣,都有。甚至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股势力。你要找的这个人,只凭曾经的一个道号,那是十分困难的。” “再说,你说的这个人,曾经干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自然会处处隐藏自己过往的经历和身份,不欲让人知晓,可能早就已经还俗,甚至改名换姓了。”郑镖头分析到。 “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看来,想从以前的身份线索查到这个人的方式是不太行得通的,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天赐似乎自言自语道。 “我到是曾与一些方士有些接触,他们比较喜欢收藏一些民间或宫廷中的奇珍异物。我前年受一道观主事所托,将一前朝的炼丹铜炉不远千里地送至青方山其师傅处,他师傅见了此物真是爱不释手,喜欢得很。” 听了郑镖头的话,天赐突然头脑中灵光一动,他又想起了三师兄的那句话:即使他不能认出自己的师兄,但他师兄也能认出他啊。还有珊珊姑娘乔装打扮的样子也浮现在他眼前。他低头沉思了一阵,猛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叫道:“有了,就这么办!” 当下,天赐对郑镖头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即让他赶快回去作好准备。同时,他立即派人去招来他的几个师姐兄弟们,天赐此时是信心满满地要大干一场了。 第二天,京城北的一处十分很有人气的大市场里,各种贩夫走卒,耍把式的,卖艺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在一片吆喝叫卖的嘈杂声中,人群里出现了一位穿着一身破破烂烂道袍的流浪道士。 这位的道士一身污秽,看样子有四十来岁,顶着一头又脏又乱的长发,脸上也是黑黢黢的,只能看见一双木纳的双眼和有些痴癫的表情,他背挎着一个花布包裹,手里拿着一只竹棍,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他左右看了看,找了块空地,就席地坐下了。 旁边的商贩们见这个道士又脏又臭,有些嫌弃,但又见其有些疯癫的样子,也不敢惹他,就任他在此坐下了。 道士坐下后,将身上的包裹取下,在身前空地上铺开,里面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子。然后道士又从身上摸出一张纸片,摊开铺平了,放在木盒旁边,并用一快石头压好了。 几个好奇的路人上前探看,但见那张纸片上写着几个大字:回天灵丹,白银五百两一粒。 几个围观者都捂着嘴窃笑了一阵,一人问那痴道:“道长,你有几粒仙丹啊?” 道士头也不抬,伸手出来用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哈,哈,哈,那你老人家可是个大富翁啊,卖掉此仙丹后可在京城置套宅子,还可娶房媳妇儿啰。”说着,几个人就轰笑着离开了。 一会儿,又有人来问:“道长,可以看一看你的灵丹不?让我们开开眼吧。” “去,去,一边去。”疯癫道士不耐烦地挥着手说到,“这是能起死回生,救人性命的灵丹妙药,哪能随便给你等看的。” “看都不让人看,怕是有诈吧。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围观的人嘲笑道,还有人欲伸手去拿那个木盒。 “滚,给我滚!”疯癫道士突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竹棍子挥舞起来,将几人吓得一轰而散。 市场中来来往往的人,经过道士面前时,都会好奇地看上两眼,或上前问上两句,有些人还围在一旁议论一番,但没有人表现出购买的意思,连个讨价还价的人都没有。一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道士还是如期来到市场上,还是在老地方继续铺好摊子,然后静坐一旁,既不吆喝,也不叫卖,一副悠哉闲哉的样子,只等买主上门。但跟头一天一样,只有好奇者围观打探,并未有人开价求购。 第三天,快近午时,一名壮汉背负着一中年样的人,来到了道士的摊前,问道:“道长,可否求我兄长一命?” 道士抬眼打量了一下壮汉背上的那人,只见那人面色瓦灰,额头发青,气若游丝,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那壮汉将背上的中年人放下来立于地上,那人两腿打颤,站立不稳,在汉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坐于阶下,已是气喘如牛的样子。 “我家大哥,前几日上山采药,不小心踩空了,掉落山坡,不幸的是,还被一块滚下的石头砸在了背上,伤了内脏,多方救治无果,看看就要不行了,还请道长施施善心,救救我哥吧。”壮汉向道士哭诉并哀求道。 “这可不行,我这仙丹可是救人于将死,换人性命的宝贝。你这位兄长虽然病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只需回去好生将息就是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道士不屑地说道。 “万不可如此说啊,我家大哥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指望着他呢,还请道长慈悲,救救他吧。”汉子说着就跪倒在道士面前。 本来近日已没有人再注意这个道士了,经汉子这么一闹腾,一下子就围上来一大拨人来看热闹,还有人见汉子可怜,也帮着汉子说些好话。 “唉呀,你别这样,再说我这灵丹可是很贵重的,你可有钱买得起。”道士急忙说到。 汉子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拿出了十一二两银子,道:“我就只有这些钱财了,我都给了你行不?” 围观的人见汉子拿出这么多银两给疯道士,都觉着不值当,连连劝说道:“你可别瞎花了这些银子,上了这疯道士的当,有这些钱,还不如给你哥哥请个正经的大夫医治呢。” “不行啊,已经请了很多大夫看过了,都无法治好,还是请仙道出手相救吧。”说着汉子又是作揖又是叩首,苦苦相求。 “疯道,我看你真是疯了吗,这么多银子已经很足够了,难道你真的还想卖五百银不成。”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其实大家也都想趁此见识一下疯道的宝贝倒底是啥样的,有何功效。 只见那疯道士憋红了脸,犹豫了一阵,才对那壮汉说道:“好了,好了,这样吧,见你可怜,我就且只收你十两纹银就是了。” 大家见道士松口了,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个疯道士真会装疯卖傻,这下终于是骗人得手了。 大家正等着看这道士如何继续把骗人的把戏演下去时,不想这道士说了一句话,把众人都给惊呆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春 疯道士从壮汉手上接过银两,并退还了汉子一小块碎银后,将其余的都揣进了怀里。然后他从花布上拿起木盒对那壮汉道:“只收你十两纹银,可以让你大哥闻一闻这个灵丹就行了。” 此言一出,可把周边围观的群众给惊呆了,接着是一片哗然,纷纷指责疯道士太坏了,要他立即把钱退还汉子。 那汉子也怔住了,不过他犹豫片刻后,果断说到:“行,不管怎样都行,只要你能治得了我大哥就好。” 在众人的一片起哄声中,那道士端着木盒来到病人身边,他将木盒拿到那中年人的脸面前后,把木盒掀开了一丝缝隙,说到:“来,你大口的吸气,吸气。” 那生病的中年人张开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地吸了两口气。周围的人都使劲往里挤,想亲眼看一看盒里装的物件。 围观群众啥都还没看清楚,道士就关上了盒盖,将木盒又重新收好了。 群众大呼上当,哪有这么容易就挣了别人十两纹银的,都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疯道士,众人将那道士团团围住,大有不给个说法,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的架势。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啊?”听见汉子呼唤他哥,众人又看向那位病重的中年人,只见他还是面色青黑,两眼无神,除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并无多大变化。 那道士上前用手指掰开中年人的眼睛,看了一看,摇着头说到:“唉,今天遇到你们,我算是亏大发了。”说着,他伸手从竹棍上剥下来一条篾片,又打开木盒盖子,把篾片伸进去划拉了一阵拿了出来。 周围眼尖的看客都看见那篾条尖上多了一些黑色的油膏状的东西。只见那道士将那篾片条递至中年病汉的嘴巴前面,让他张嘴含住了,然后对汉子说:“你去弄些吃食来。” “他已经数日未曾进食了啊。”汉子说道。 “叫你去,你就去吧,少啰嗦。”疯道士有些生气地说道。 那汉子还有些犹豫不决,周围的群众也都劝说到:“你就去吧,放心,我们给你看着的,他跑不了。” 那汉子谢过众人后,匆匆去了,不一会儿,手里端着一碗肉汤回来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 道士接过来后,递给中年病汉,没想到那病汉接过来后,竟张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竟吃得一口不剩,精神头也似乎好了很多。 更让众人惊奇的是,不到一袋烟的工夫,那汉子的脸色变得润色起来,两眼已渐渐清亮有神了。 那病汉大概也觉得自己好多了,竟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腿也不抖了,气也不喘了,竟如常人无异,病汉大喜,开口说到:“我好了啊,完全好了啊,真是奇迹,奇迹啊。” 那病汉说着就跪在道士面前:“感谢仙道救命之恩,真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大仙啊!”,那壮汉也一起跪拜在道士面前,两人三拜九叩,感恩不止。 围观的群众也沸腾开了,今天可真是开眼了啊,看来这世上真有不死仙丹啊,闻上一闻就能救人一命啊。一时间整个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但也有人不信,说是那两兄弟是托儿,配合着骗大家上当而已。 次日一早,市场中,在道士摆摊的地方就围了一大堆人,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突然有人说:“快看,那道士来了!” 只见那疯道士正拄着竹拐,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蹒跚着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那个花布包裹。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着罗缎头戴纶巾,公子模样的人,来到道士面前,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久仰仙道大名,妙手仁心,回天有术。家父染疾数月,久医无果,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后事俱已办妥。今日特来恳请大仙,能悲天悯人出手相救,施以灵丹,使家父回春,我侯家上下将不胜感激,永记圣仙恩情!” 说罢,这位公子摸出一叠银票,双手递给道士,说:“这是一千五百两纹银,圣仙的灵丹我全部买下了,若能治愈家父,侯家再加倍奉上。” 那疯道士竟也不看那叠银票,摆了摆手说:“人呢,人在哪儿,贫道要先看看病人再说。” “请!”那位公子连忙伸手相邀,遂引领着道士挤出了人群,来到市场旁边的官道上,那里停着一辆气派的大马车,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公子哥和随从们将道士带上了马车,然后向着侯府疾驰而去。人群中几名身着朝廷士官服装的人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奔驰而去的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侯府院门之外,这时,侯家大院门口也围着里三层外三层,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随从们下车后拨开人群,公子则领着道士快步走进了侯家大院。 众人簇拥着道士来到了侯老爷的病榻之前,但见病床之上躺着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年有七旬,面无人色,形若枯槁,不细看还以为是具尸体。 道士看了一眼床上之人后,说:“贫道虽有仙丹,但贫道并不谙医术,贵府的大夫可在,我得先问问病情,才好施丹相救。” 不一会儿,一名郎中被请至房中,他向道士详说了侯老爷因何生病,病了多久,主要症状等情况。郎中最后说到:“目前这种情况,就由于是久治不愈,元气渐衰,阳气即将终结,气数已尽了。” 听完郎中的话,道士从怀中摸出那叠银票,抽出五张一百两的银元券,退还给了公子。 侯公子不知何意,接过银票后,很是诧异地看着道士,难道这是要退款不治了吗? 却见道士拿出那个木盒打开,从里面拈了两粒丹丸出来,递给郎中后,说到:“令尊大人的病情只需两粒灵丹足以,大夫可将此丹在碗中碾开,兑以少许开水,让病人一口服下即可。”说着,他又从身上摸出十两纹银,要递给公子:“其中一粒丹药,贫道已取用了少许,给人治病,所以还得再退你十两纹银,您收好了。这两粒丹丸共收您九百九十两银子就行了。”说罢将银子塞给公子后,就欲转身离开。 “圣仙请留步,银钱倒是小事,若家父真能康复,侯家定将还有重谢。”公子哥很客气地说到,“还请圣仙在侯家暂住两日,以观后效如何?” “哈,哈,哈,暂住两日到是不必,公子若是不放心,贫道可稍留片刻,请在府中沏壶茶吧,待老夫品完了茶便可知结果。” 公子赶忙让下人在院中一亭阁中沏上一壶上等好茶,备上精美点心和瓜果,自己亲自陪同道士在亭中一边品茗,一边等候着看侯家老爷服用丹药后的效果。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现身 道士十分悠闲地在亭阁中品着茶吃着点心,公子却是坐立不安而又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陪着。待那道士喝了不到五盏茶,还没有两炷香的功夫,突然一名家仆急匆匆地来报:“大少爷,大少爷,不得了,大喜啊,大喜!” 公子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向来人喝到:“如何?你快说。” “老,老爷,他,他睁眼了……还说,说想吃些东西呢。”仆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待家仆说完,公子就急忙朝侯老爷卧室奔去了,家仆也紧紧跟随而去。那道士见两人离去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伸手从盘中拈了一块点心含在口中,才踱着步子离开了。 公子一头扎进老爷卧房,抬眼看见老爷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旁边一名丫鬟正端着一碗汤,一勺一勺地给老爷喂食。 公子当即跪地匍匐着上去,爬向老爷床边,连喊:“爹爹,爹爹,你可好了?可真的好了?” 侯老爷慢慢地扭过头来,冲着侯公子微微点了下头,细声说到:“孩儿无忧,为父已经感觉好多了。” 见此状况,此时侯家上下犹如炸开了锅,一扫连日的阴郁,个个喜不自胜,纷纷拜天祈地,好不高兴。 侯公子也是大喜过望,他连忙吩咐众仆好好侍奉老爷,一面叫人赶快点炮仗以示庆祝,一面叫人取来五百两金子,准备重赏道士。 这时,侯家上下,满院子里里外外都找不见道士了,在趁侯家人乱作一团时,这道士竟已悄然离去了。 道士悄悄从侯家宅院中溜了出来,见门外围观的数百群众也是群情激昂,十分兴奋,大家都想往院里挤,想看看侯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道士乘人不备,埋头钻进了人群中,慢慢往外挤去,想要趁乱离开。不想道士刚刚挤出人群,正欲离开时,几名身着官服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这几人头戴银边黑缎官帽,身着云绵黑袍,交领右衽,加白暗花纱护领,长阔袖,下开裙,腰配长剑,甚是华丽威严的样子。 为首的一人上前抱拳对道士说到:“道长请留步,指挥吏大人有请。”说罢,左右两名官人上前架住道士,不由分说就将他押上了一辆马车,随后绝尘而去。 片刻之后,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就走进了天赐的提督府。这个人就是天赐的师兄左典,他来向天赐报告了发生的一切。 天赐听言之后,吃惊地站了起来,“你确定是天机处的人将郑镖头押去了?” 左典很肯定地说:“确定无误,是天机处左指挥吏元太派人将郑镖头接走的。” “啊?没想到是天机处啊,那可就糟了,情况很危险啊,希望郑大哥能够保持冷静,不要轻易冲动才是啊。”天赐忧心忡忡地说道。 原来天赐那日受了郑镖头的启发,他想到,如果是布济道士带着师门祖传的定坤神丹突然出现在京城内,必定会引起他那个同门师兄的注意,他师兄对这个师门绝传的宝贝不会不感兴趣的,一旦他确认这件事是真的,必定会出面接触,到时候这个隐藏极深的道中人就会暴露出原形了。 这样,一个乔装打扮,诱蛇出洞的计划就在他心中形成了。 他见郑镖头跟布济道长有些神似,身材,年龄也相近,便凭着记忆,让左典以易容术将郑镖头装扮成布济道长的模样,又将三粒定坤神丹交给郑镖头,让他拿到京城的闹市上去售卖。 为了吸引众人注意,将这个信息传播开去,天赐又让叶成士和左典两人扮成两弟兄,前去闹市求医。果然造成了一时的轰动,关于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及其各种传闻,迅速在京城中传播了开去。 侯家乃京城名门望户,家中多人在朝中为官,侯家老爷更是德高望重,是京城名流中的翘楚。数月前,侯老爷不小心摔了一跤,折了腰骨,还伤了内脏,因年事已高,身体虚弱,结果久治不愈,眼看就要撒手人寰,驾鹤归西了。 侯家都已经在筹备后事了,这时,侯家公子突然听人传言,说是京城中有人在售卖一种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他虽是有些不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他准备去试一试,反正爹爹已是不治,时日无多,就算不成,也可验证此事的真伪,给大家一个真相。 就这样,侯家公子前往闹市将道士请至家中,请他施丹救父,不想,还真的成功了,这简直让他大喜过望,他十分感念这位仙道,想重重地酬谢他,更想将他手中还剩余的一粒仙丹也都买下来,但不想却转眼间就找不到这位道士了,这也让他困惑不已。 但正是由于这件发生在名门望族之家的,实实在在的真实事件,终于让那个幕后隐藏者相信了,他朝思暮想的定坤神丹终于再现江湖了,为此,他已经寻找了二十年却不得,如今却突然出现在眼睛,他怎能不激动不高兴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这个隐藏幕后的人就是当年布空道士,现在他已经是朝廷的从三品大员,是直接为皇上服务的秘密机构,让天下人闻之色变的天机处的二把手,左指挥御使元太大人了。 早在道士出现在京城闹市的当天,就有人向他报告了情况。他听说后十分感兴趣,灵丹?道士?这不免让他想起自己的师父玄清天师曾说过的师门祖传的一门独传炼丹之技,当时据说还未曾炼就成功,其奇技功效也未曾得到验证,但从师傅嘴里他得知这东西绝对是个旷古未见的稀世奇物。而他直到师傅临终前也未曾得到过关于此神丹的半点信息。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此重要的祖传秘笈,终需人传承下去才是,师傅肯定不会让其这样莫名地就此失传的,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师父进宫后,唯一曾接触过的外人就是他的小师弟布济,虽然当时并没有过多交流,但谁能保证师父没有暗中相授呢。 但他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这位小师弟,他也不想或是不敢再见他了,只是听说他这位师弟被师父逐出宫廷后,就变得有些疯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音讯了。 这时出现的这个道士是否就是当年的布济呢?这个灵丹是否就是师门祖传的定坤神丹呢?他决定要一探究竟。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奸夫 埋伏在苏家大院的密探也传回来消息,多日监视下,终于发现了现在的苏家掌门苏夫人,暗中与他人通奸。这个奸夫似乎是个武林高手,经常是来无踪去无影,已经数晚在苏夫人房中留宿,才被暗中监视的人发现了行踪,原来此人都是入夜后越墙而至,然后从苏夫人房顶上直接进入房中,离开也是如此。 天赐当即判断此人必定跟灭门案有关,下令立即将此人捉拿归案。他将巡护队员叫来布置了一番,又给潜伏在苏家大院中的人员作了安排,一切布置妥当后,定于当晚就行动。 傍晚时分,天赐带了十名士兵埋伏在苏家大院之外等候,两名内应则在院中暗中监视。 午夜亥时过半,天赐感觉院外的一棵大树在月影之下突然晃动了一下,再看就没了动静,他觉察到是有人已经越墙进入了,心想此人身手果然不凡,是个练家子。 果然,片刻之后,院内一支磷光箭射向了天空,这说明有人已经从房顶之上进入苏夫人房内。院中潜伏人员立即跃上了房顶,在房项上一处被揭开了几片瓦的洞口上,悄悄地布上了一张鱼线丝网。 见第二只磷光箭射向天空过后,天赐遂带领一行官兵来到苏家大门前,待里面的内应将门打开后,一行人鱼贯而入,直奔苏夫人卧房而去。 一名内应的带领下,天赐等人很快来到苏夫人卧房门前,扮作家仆的内应上前叫门:“夫人,夫人,官兵来了!” 房内一阵响动,苏夫人慌忙之中应道:“啊,你暂且不要开院门,容我梳妆打扮后再去迎候。” “夫人,官兵老爷已经进来了,就在你房门前,请你速速开门!” “巡护营提调张天赐奉命查案,发现有贼人趁夜潜入苏府,苏夫人快快开门,否则性命堪忧。”天赐说道,同时使了个眼色,让士兵们立即破门而入。 这边士兵们上前几脚将门踹开的同时,房梁上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从房顶之上传来声音道:“网住了,网住了。” 当即这一对奸夫y妇就被抓回了衙门候审。 奸夫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孔武有力,十分抗揍,任人刑讯拷问,硬是只字不吐,十分的顽强。 苏夫人方素娥在天赐的审问下,到是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 还未开审,苏夫人已是哭得个梨花带雨,十分可怜,她抽泣着说:“官老爷,奴家本是良家女子,事出无奈,才与那人勾搭成奸的,苏家人如何被害,实不知情,还请大官人作主啊,呜……呜……” “两月前,这个姓洪的官人带着数名朝廷官兵,来到苏老爷为妾身购置的宅院之中,说是官家查案,还说我家苏老爷涉嫌与土番国私通,走私军械,危害国家,一经查实,是要灭族的重罪。让我一定要配合查案,否则将一并论罪处理。”苏夫人稍稍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 “奴家当时是怕得要命,只有任他们在家中查找。但他们找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那个姓洪的官人就让其他人退出屋去,只留我与他在屋中,他对我说,他怀疑苏老爷是把重要的证据藏在奴家身上了,要让奴家宽衣解带让他查验。”苏夫人说到此处,声音越发细小,面露羞涩之情。 “那厮口吐恶言,说奴家已是他人之妇,破败之躯犹如被人用过的厕纸一般,已不再是纯洁如新,不用把自己的身子再看得那么金贵。虽然他把奴家说得污秽不堪,但奴家就是抵死不从,无奈那恶人身强力大,两三下就将奴家制住,几下间,将奴家,的衣物,剥光,然后就……呜……呜”说到此处,苏夫人又泣不成声。 “被那厮欺辱过后,奴家本欲只求一死,但那厮却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奴家的本家,还有家中的父母兄弟等,大有威胁之意,奴家无奈,只好认命,后来那厮又多次上门骚扰,一来二去,奴家实出无奈,只好从了他,任其摆布,暗中与其私通。”妇人恨恨地继续述说着。 “有一天,那人突然上门来说,可能近期朝廷就会对苏老爷下手了,他还问奴家在苏家有无名分,听说奴家还并未取得名分之后,他就逼着奴家去向苏家老爷提出过门的要求,苏老爷抵不住奴家苦苦哀求,再说苏家三姨太已过世多年,是时候续弦了,苏老爷也就答应了奴家。当即立下聘书,并定于数日之后就将迎娶奴家过门。” “不想三日过后,苏家就惨遭不幸,奴家得知消息后也甚是悲伤,不想那人却来说,苏家现在已无后人,正是我入主苏家的大好时机,以后我就是苏家的掌门人了,不过他要求,在我上门之前要做好一件事,就是马上去苏家,将苏家给我备下的聘礼偷偷取回藏匿起来。” “我问他为何如此,他说土番国方面已经得知苏老爷所犯之事已被当朝查获,就派人将苏家人杀害了,朝廷是怕家丑外扬,就对外宣称,苏家是被入室盗匪所杀,让奴家藏匿财物,就是为了嫁祸盗匪,造成入室夺财杀人的假象。实则,奴家也是怀疑苏家就是被他所害的,但也别无良策,只能依计行事。?” “那这个姓洪的官人可曾说过他是哪个衙门的人没有呢?”天赐打断苏夫人的话问道。 “这个,那人倒是从来不曾说过,只说自己是奉命查案的朝廷命官。” “那你见那人随身带着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或是身上是否有什么印记?”天赐追问道。 那妇人听天赐如此问话后,脸上浮起一团红云,不好意思地低头答道:“那人的右臂和胸前左乳之下,刺有一个老虎的文身。” “哦,如此看来,这人可能是‘黑虎堂’的人啊。”天赐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可是朝廷的最高特务机关''天机处''啊,天机处历来杀人如麻,不问来由,哪有偷偷摸摸的道理,还要找人来背锅,这就有点奇怪了。”天赐有些没有想通其间奥妙。 “奴家也不知道,奴家只是如实相告,对苏家发生的惨案实不知情,还请官爷明查。”苏夫人再次哀求道。 “这个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据实查证的,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恶人。你将被暂时关押于此,待案子查清后,自然会放你回去的。”天赐说道,他心里想这妇人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要想弄清案情,还得从那个奸夫身上下手,可那恶人咬死不松口,也是很难办啊。 这时,阳子走了进来,他仿佛看穿了天赐的心思,径直来到天赐面前,说道:“张师兄,你把那奸夫交于我来审吧,我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皮囊 阳子来到审讯犯人的牢房,见那奸夫双手被吊绑在房梁之上,两腿只有脚尖触地,身上仅穿着一两件内衣裤,也被打得稀烂了。 一个叫陈七的狱卒,只有十七八岁,是个新兵蛋子,他见过阳子,知道是他老大的朋友,急忙迎上前来招呼:“阳爷,您来啦,是要准备亲自提审这厮吗?” 陈七招呼阳子落座后,又端上一大碗凉茶递给阳子:“阳爷,您先请喝口水,您老不用亲自动手,只管下令,我等兄弟一定会替你好好招呼这小子的。” 阳子坐下后,拿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吊在梁下的奸夫,对狱卒说到:“你们先将这厮的衣服脱掉,脏兮兮的,看着碍眼。” 两个狱卒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就将那厮剥了个精光,赤条条地吊在那里。 阳子上前围着那人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在他背上的鞭伤处摸了一下,摇着头说:“你们可别再打了,可惜了的,这身好皮子。” 那人嘶哑着嗓子说道:“少在此虚情假意的,爷死都不怕,不吃你这套,赶快将爷杀了吧,二十年后,爷还是条好汉。” 阳子端起桌上的茶碗将碗里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给陈七说:“小七,你从外面马车上的皮囊里接一碗水来给他喝,给他润润嗓子。” 陈七得令后拿着碗出去了,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水进来,递到那人面前,那人把头扭向一旁,看也不看。 “小子,这是阳爷见你可怜,赏你一碗水喝,你不要不认抬举哈。”陈七又把碗凑近他的嘴边上,那人似乎是实在口渴难耐,就张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碗中的水全喝掉了。 阳子见那人喝过水,就让人将一个盆子放在那人的双腿下面,狱卒虽不知何意,还是照做了。 陈七这时走到阳子面前说道:“阳爷,你那车上好大一个皮囊,是个猪皮囊吗?” “猪皮囊?你见过这么细腻的猪皮囊?猪皮毛孔太粗,可装不住水啊。”阳子很神秘地说道,“那是个人皮囊。” 被吊在房梁上的那个奸夫正听着他们讲话,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他轻声“嗯”了一下之后竟然屎尿齐下,哗啦啦地流进了下面的盆子里,顿时牢房里一阵臭气熏天,阳子立即吩咐将屎盆子端出去倒了,又让人用水将那人冲洗干净。 “你们,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那奸夫愤愤地问道。 “就是我刚才讲的化肠散啊,好让你排干净嘛。”阳子笑着答道。 “哦,原来,阳爷准备用他做个皮囊啊?”陈七接嘴说道。 “不然呢,这人也问不出啥子了,杀了也怪可惜的,不如让我废物利用一下。”阳子道。 “狗官,敢不敢一刀杀了我!不然老子死了都不会放过你们的。狗东西!”那人开始疯狂地挣扎着,还一边破口大骂。 “你死了当然放不过我啦,你还会为我服务,替我做很多事的,我一定会把你做成一只漂亮精美的皮袋子,这是物尽其用哈。”阳子一边说着,一边转到那人的身后,他伸手摸出一把短刀,在那人的后颈处,划了一道口子,顿时一股殷红的鲜血就从脖颈处顺着脊背流淌了下来。 可人的后颈上并没有大血管,被割开的口子,不一会儿就开始凝结了,血也慢慢停止外流了。阳子这时却悄悄地将一个装满了鸡血的皮囊悬挂在那人的脑后,皮囊中伸出一根细管,将皮囊里流出的鸡血全部滴到了那人后颈上,又顺着脊背流了下去。 阳子以眼神示意陈七等人,让他们不要声张,然后他又附在陈七的耳边,让他去摆两盆凉水在那人后面,再派两个人在后面不停地向着那人摇扇扇风。 时值初秋时节,空气里已带有一些凉意,虽然阳子等人还在喊着天气太热,让人把牢门打开透透气,但被吊着的那人却感觉到背上袭来一阵阵寒气,身子越来越冷,时不时地打个寒颤。 阳子靠在椅子上不一会竟然渐渐地睡着了,这时牢房里变得十分安静,只听见淌下的‘血水’滴落进盆里的嘀嗒声。 嘀嗒嘀嗒的声音,似乎让那人心头一阵紧过一阵,他睁着惊恐无助的眼睛,变得慌乱无比,加上肚子一阵阵的闹腾,更让他痛苦十分。 他眼见着陈七将一盆盆混着‘血水’的屎尿盆子端出去倒掉,心里说不出的慌张,几近崩溃。 这已经是第四盆了!身上也越来越凉,他感觉到浑身上下的阳气,随着那嘀嗒之声正在离他而去,对死亡的恐惧,被人做成皮囊的样子都涌现在他脑海之中,让他挥之不去。 这时,牢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正是天赐,他是来看阳子到底有何法子让那人开口,交代的。 他刚一跨进牢门,吊在梁上的那人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突然带着哭腔张口说道:“大人啊,大人,求求你,放我下来吧,我有话,要对您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幕后 接下来的审讯中,这个奸夫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表现得十分配合。 原来,这个奸夫姓洪名其武,是天机处的一名伍长,龙家和苏家的惨案确实都是他做下的。 “你真是天机处的人吗?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呢,以官差的身份不是更好办事吗?”天赐问道。 “我确实是天机处的不假,龙家和苏家的案子也都是我干的,但这都并非以官家名义行事的,而是受人之托,私下做的,不能公开。”洪其武答道。 “那是谁委托你做的此事呢,又是为了什么而为呢?”天赐继续追问。 洪其武犹豫了一下,答道:“委托之人是小人的恩公,也是本司的长官,天机处的左指挥御史元太大人。” “元大人亲自找到我说,让我私下替他办件案子。他说,龙苏两家与土番勾结,倒卖军械,论罪当斩,但因牵扯到朝中大员,此案不易立案明查,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悄让这两家人消失。他让我亲自去办此事,但要求一定不能让人知道是天机处派人所为,更不能将他牵扯其中。此话是元大人单独向我传达的,别无他人知晓,也查无实据。所以你们最多也只能将罪责定在我个人身上,通奸杀人也好,劫财杀人也好,我都认了,绝无再牵连他人的理由。”洪其武爽快的交代道。 “当年元大人亲自将我从禁军中提拔至天机处任职,对我也是赏识有加,十分信任,才会亲自将此事交于我办,我当然会尽心尽力地去做。元大人交代以后,我当即就带人去了龙家,将龙家老小一锅端了,虽然案子做的很干净,但却没有由头,让地方官府很难结案,留下了些隐患。因此在处理苏家时,我就事先派人做了些调查,看看苏家有无仇家之类的,好事后栽赃嫁祸。后来发现苏老爷在城南还置有一处宅院,养了一位小妾,我就亲自上门去查。不想那个小娘们儿,竟生的是十分美艳动人……我一时把持不住,当下就将她给办了,在我威逼之下,那娘们儿见我是官府的人,且又听说苏家犯下重罪,也想保全自家性命,遂就从了我,与我勾搭成奸。杀害苏家一门老小之事,她确实是不知情的。” 洪其武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与那女子温存几回后,我就不舍杀她了,况且这女子当下并不在苏家,与此事也无关联,因此不杀她也说得过去,不会耽误正事。再者,我对苏家的万贯家财也十分动心,心想如果将苏家灭门之后,其家财也就充了公,实在可惜,我就想方设法让那女子能够争取上位,以后就有机会可继承苏家的家产。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加之上面催促得紧,我就只好立即下手了,没想到百密一疏,竟漏杀了苏家的大小姐,虽然苏家小姐也是不知情的人,但她毕竟是苏家传人,留着她以后总会对我以后掌控苏家财产是不利的,所以我一面让人放出苏小姐被绑票的流言,一面安排手下的几个兄弟四处查寻此人。” 听到这里,天赐立马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说,你的手下现在还在追杀苏家小姐?那你怎么跟他们联系,他们如何向你复命呢?” “一般每过三日的当晚戊时会来向我报告一次,也就是明天晚上。”洪其武答道。 “在什么地方?”问。 “地点是京城北郊外的一个土地神庙里。”答。 天赐意识到苏家姑娘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他对天机处的办案手段和执行能力多少是有些耳闻的,现在郑镖头也不知龙家,龙家此刻除了几个仆人之外,只有一少一小两个,一旦被天机处的人发现了所在,那是必死无疑了。想到龙苏两家的独传都危在旦夕,天赐的额头和手心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天赐命人将洪其武先行收监后,立即带着十多名官兵前往龙家大院,欲将两个小姐少爷保护起来。 不想一去扑了个空,二位都不在院中,家中仆人说,二位昨晚就出门了,只说是今天晚黑才会回来,具体上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 天赐当即又去了隆盛镖局,也没有找见人,镖局的一帮镖师们听说苏大小姐不见了,而且可能还有危险,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都嚷嚷着要去找人。 这时一个负责养马的人过来说:“苏小姐昨天傍晚让人来带走了一辆马车和一辆拉货的的车,一同去的还有三名脚夫,好像要去拉运什么货物吧。” 天赐询问镖局最近有接过镖吗?众人都说没有,再说如果要护镖的话,不会连一个镖师都不叫吧。 天赐想到如果苏家小姐待着不动的话,天机处的人还未必能马上找着她,但她现在如果去了什么跟苏家有关联的地方,很快就会暴露行踪,那样就危险了。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们人多,可分头去寻,你们当中有知道苏家在京城周边经营的店铺吗?什么粮店、作坊之类的?” “那也太多了,其他州郡都有他家开的店呢。”“仅是在京城里都有近二十个票号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太近和太远的地方先别管,大家要先去一些不远不近的地方找找看,象京城周边的县城内,特别是一到两天才能来回的地方。”天赐说道。 天赐将一众人进行了分工,当下分成了十多路人马分头出发去找人,天赐则带着巡护营的官兵直奔京城邻近一个郊县的苏氏粮庄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遇袭 傍晚十分,一辆马车载着珊珊姑娘、龙一飞少爷还有余文清,余文山两姐弟,在夕阳的余晖下,正奔驰在京城南边的一条驿道之上,前面进城不远就是隆盛镖局了。 在珊珊姑娘的安排下,龙家花重金将隆盛镖局重新打造,眼看万事齐备了,但珊珊姑娘却见新筹建起来的护镖队伍缺乏称手的兵器,都是些应征者随身带来的破烂刀枪,她对此很是不满意。 珊珊想起自己爹爹在城南有个兵器制造的作坊,有很多库存的兵器,可以把这些镖师们好好的装备起来,因此她就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一趟兵器作坊,挑选些称心如意的兵器回来。 本来在京城南郊的这个军械制造作坊并不远,来回最多只要一天时间,但珊珊姑娘一时兴起,当晚就要出发,她是想先去趟余府,叫上余家姐弟跟她同去,因为这俩姐弟早就说过想去看看兵器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当晚珊珊就带着龙少爷出发赶到了余府,她们二人就在余府留宿休息了一晚,约着姐弟俩第二日一早就出发前往兵器作坊。 因城南的这个作坊很近,并没有被列入天赐等人的寻找范围,所以被派出去寻找的各路人马都扑了个空,无功而返。 还不知道已经危险四伏的几个年轻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坐在马车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往回赶路。马车后面跟着一辆货车,满载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军械,看样子是满载而归啊。 四人在马车上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突然间,听到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余文清挑开马车前的帘盖来往外一看,只见马车夫已经载到在车前没了动静,不远的路前方隐约可见几个人影伫立,手里还拿着长长短短的兵器。 “不好,好像有人偷袭我们。”余文清放下门帘后说道。 珊珊姑娘也看到了前方的黑衣人,她一下就明白过来:“是的,他们终于找来了,这是冲着我跟龙少爷来的。”她站起来,抄起袖子说道:“我还正想找他们报仇得,来得正好,把他们统统抓去送官。” 旁边龙少爷可是吃了一惊,他知道珊珊姑娘跟他自己一样,没有半点功夫可言,竟然还敢对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口出狂言,他悄悄扯了扯珊珊的衣裙,示意她不要逞能,赶快收声。 这时马车前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苏家小姐,在车上吧,知趣的就快快下来受死,免得连累别人。” 珊珊姑娘冷静下来后,也想到了后果,这时,她却从容地说道:“他们既然是为我而来的,我就下去会会他们,你们想法赶快脱身,以后好为我报仇。”说罢,就从容地掀开门帘欲要跨下马车。 还没等她下得了车,背后却被人一把拽住,只听余文清姑娘说道:“哪有让你去赴死的道理,这也对不起姑娘你送我的这把刀哈。”她从身边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马刀,飞身就下了车,直奔黑影而去。 今天在苏家的军械作坊里,两姐弟看上了一对塞外骑兵惯用的兵刃-马刀,这刀寒光闪闪,刀长三尺,刀身如镜,透露出一股森森寒气,一看这知是把好刀。姐弟俩都对这对马刀十分喜欢,爱不释手,珊珊姑娘当即就将这对马刀赠送给了他们。 没等姐姐落地,弟弟余文山也拔刀而出,紧接着姐姐冲了出去。 挡在路前的黑衣人没想到还有人敢出来挑战,看样子身手还十分了得,也不敢怠慢,两名黑衣当即迎上来与姐弟二人战在一处。 珊珊姑娘没想到余家姐弟竟然还是武林高手,出手不凡。两姐弟与黑衣人刀来剑往,一时不分上下,看来黑衣人也非等闲之辈,关键是对方还有三名黑衣人站在一旁观战,尚未出手。 珊珊姑娘想到如此下去,早晚将会不敌对手,得赶快去搬援兵才是,好在这里离镖局已经不是太远了。 珊珊姑娘趁着天色渐黑,来到车前,悄悄地将套在拉车马匹身上的笼头取掉,然后让龙一飞骑到马背上以后,她猛地一巴掌拍在马背上,大喝一声:“驾!快走。” 那马本身就是一匹番外买进的好马,这时猛地一下四肢发力,如一道闪电般就冲了出去。 几个黑衣人见有人骑马从身边逃了出去,还欲去追,但一回头已经是望尘莫及了。他们也看清了,逃走的并不是苏家小姐,也就没有在意,留下两名黑衣人继续与余家姐弟缠斗,其余三人就奔着马车过来了。 余家姐弟见其他几个黑衣人欲向马车靠近,就且战且退,退至马车前面,想要阻挡其他人上车。 但姐弟俩哪能阻挡住对方五人,就连对付眼下的这两个黑衣人都略显吃力了。 说时迟那时快,三名黑衣人很快绕过了余家姐弟,两人一左一右来至马车两旁,一人飞身跃上了马车顶上。 那跃在车顶之上的人,用脚使劲地踹开了一块车顶棚,然后一下跳进了车中。 那黑衣人刚一落地,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被人从马车后面踢了了来,在地上抱作一团,痛苦地嚎叫着四处翻滚。 原来,珊珊在军械作坊里看见一个类似捕兽用的铁夹子,这也是两军对垒时常用的一种武器,觉得很有趣好玩,就带了两个出来。刚才情急之中,她将两个铁夹子打开了,放在车中,不想那人落下正好踩在其中一个上面,顿时被铁夹将小腿夹断,惨不忍睹。 左右两个黑衣人看到这一幕立马给惊呆了,他们还以为车上这位文弱清秀的小姐也是个武学达人,片刻间就能至他们一人如此重伤,这功夫绝对比在车外的那一男一女高出许多,顿时就加了十分小心,不敢再轻举妄动。 两个黑衣人犹豫了一下,马上就抽身回来,加入到对余家姐弟的战斗中,他们是想先将这两人摆平后,再合力围攻车上的这位武功卓越的苏大小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脱险 在五人的围攻下,余家姐弟退至马车前,背靠背苦苦支撑抵挡,已明显有些力不从心,逐渐处于下风,一时间只有了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危急关头,珊珊姑娘从车厢里一步跨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立于车头,大喝一声:“尔等恶徒,休得猖狂!” 听她一声断喝,四名黑衣人当下就住了手,抬起头,警惕地看着她,他们感觉到这位绝世高手要出招了,万万不可轻视,那地上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趁着双方停战的间隙,珊珊示意余家姐弟赶快退到车上来。两姐弟退到车上以后,发现车上除了珊珊外,后面货车上的三个脚夫也上到马车上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堆长短兵器。 四个黑衣人正打算一起围攻马车,突然发现从马车上伸出了五支长枪指向他们,五支长枪上下舞动着,不让他们靠近马车。 面对几支长枪,黑衣人倒是不足为惧,他们更在意那位武功高手在什么地方去了,打算要做什么? 结果,他们惊愕地发现,从马车顶上探出来半截身子,正是那绝世高手苏小姐,手里端着一把五支连发的连弩弓箭,正瞄向他们。 下有长枪阻击,上有弓弩威胁,四个黑衣人这下不敢再大意,也不再轻易上前,只是围着马车寻找进攻的机会。 突然间,一个黑衣人从马车左边冲了上去,他侧身一让,顺势一把抓住了刺向他的长枪,借势向前一跨就要上车。 “噗”的一声,一支箭弩直奔他面门上射去,那黑衣人身手十分敏捷,低头一让,竟避过了这一箭,弓箭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但与此同时,一支长枪从旁边刺出,一下扎中了那黑衣人跨在车轮上的一只脚上,只听那人大叫一声,急忙收腿回撤,一瘸一拐地退到了一边去。 余下的三个黑衣人不敢再随意轻举妄动,眼看着防守严密的马车,竟然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能干着急。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人马嘶鸣之声,但见火光攒动,刀光闪闪,一大队人马正向着这边急驰而来。 龙一飞少爷刚才骑着马脱险冲出去后,不一会儿就赶到隆盛镖局,正好先前出去的部分人马已经返回,大概有四五十人,这些听明情况后,二话不说,提着家伙就跟龙少爷前来救援了。 等那几个黑衣人,知道是对方救援部队赶来,企图逃跑时,哪还来得及,当下被一大群镖师爷们围在当中,劈头盖脑地一顿狠揍,其中一个逃跑中的黑衣人还被珊珊姑娘一箭射在后臀上,更是痛苦不堪。 不一会儿,这几个连伤带残的黑衣人都被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然后众人就簇拥着珊珊姑娘一行人的马车,欢天呼地,兴高采烈地向着镖局回去了。 天赐带着巡护营的人从京城邻县赶回来时,已经半夜时分了。听说珊珊姑娘等已经无恙,他终于放下心来。 天赐得知隆盛镖局将五名黑衣人抓去了,很担心他们一时激愤,将人斩杀了,对以后办案不利。因此他第二日一早就赶到镖局,要求他们把人交出来。 “这几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当然想将他们杀之而后快,但你既然要提走他们的话,我想问下最后将会怎么处理呢?”珊珊姑娘问天赐道。 “这几个只是奉命行事的杀手而已,他们的头儿也已经被我抓到了。经审讯,苏家和龙家的惨案,都是天机处的人干的,而指使他们作案的是天机处的左指挥使元太,这人才是你们真正的仇人。”天赐说道。 “前段时间,郑成盛镖头协助我调查另一个案子时,也牵扯到这个天机处的元大人,而且郑镖师也被这个元大人给抓去了天机处,现在不知情况怎样。如果现在我们先杀掉了天机处的人,恐怕对郑镖师十分不利,我是想,不如先留着这几个人,待设法救出郑镖头过后再说吧。”天赐继续补充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当然是先救郑大叔要紧,这几个人你就带回去吧,以后需要我们镖局帮忙对付天机处的那些坏人的话,您尽管吩咐就是了,我们一定义不容辞,鼎力相助。”珊珊姑娘十分爽快地说道。 天赐没想到珊珊姑娘是如此豪爽仗义,又通情达理之人,顿时对她生出几分好感,当下对其抱拳致谢。 天赐将这几个已经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天机处的兵士押回了巡护营,对这几个兵士进行了单独审讯,所得结果与先前从伍长洪其武那里所知的情况也差不多。 天赐向这五个兵士训话道:“本官已经查明,龙、苏两家灭门惨案皆是由你们一伙人犯下的重罪,你们伍长洪其武已经被捉拿归案,并供认不讳,此案将呈报朝廷刑部大人处理,届时,你等都将交刑部监押候斩。” “但是。”天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虽然你们是受伍长指使犯案的,但你们伍长不愿指认是谁命令他所为的,只想自己将所有罪责杠下来,承认是自己欲霸占人妻,夺人家财,而伙同你们犯下此案的,如此的话,连天机处都保不了你们,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指明一条生路,不知你们愿意听否?” 五人相互看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一齐点头,道:“我等愿意听大人明示。” “好的。”天赐满意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实际上,此案是你们天机处的长官元太大人私下指使洪武长所为,洪武长公权私用,差使你们几个为他作案,你等还以为是为官家办差,实则是为他利用了。现在只要能掌握洪伍长此举是受到元大人指使的证据,则可为你们洗脱冤情,免于一死。” “那我等该如何才能掌握这个证据,洗清冤情呢?”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士向天赐问道。 “这就需要你们听从我的指挥和安排,一切依计行事,自然是有机会平冤昭雪的。”天赐答道。 “我等愿意听从大人安排,一切唯大人马首是瞻,生死效命,绝无推辞。”几人纷纷表达了服从命令的意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刺杀 元太今天准备去会一会这个人。这个疯道士一出现在京城中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马上派出了人手,去专门跟踪探查情况。 当他听说了兄弟二人在闹市求医,引起轰动的时候,他察觉到这就是一出拙劣的江湖把戏,那个疯道士也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遂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后来侯家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大大地震惊,这不由得让他终于相信了这个疯道士绝非常人,那个灵丹也确有其事。他认为自己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元太轻轻推开了议事厅的大门,向厅内望去,厅内的一个八仙桌上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揭开的茶盏里还冒着一缕清烟,旁边的椅子上却空无一人。 而在八仙桌下面,一个长发道士席地而坐,那道士怀里抱着一根竹竿,靠在一只桌腿上,正埋着头打瞌睡。 郑成盛正靠着桌腿小憩,他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了,他抬起眼睛,从自己一头凌乱的长发中望去,看到门口立着一个人,此人头戴金丝飞边的乌纱官帽,一身红缎织绵,上绣狮虎图案,外罩一件暗紫色云锦披风,十分华丽,一看就是朝中的高官。 那人也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郑成盛,似乎有些不太确定要不要走上前去。 郑成盛这时已经很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天赐设局想找到的那个人,那个曾经的道士,如今虽然已经是朝廷的高官了,但曾经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从他现在谨慎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度日惶惶,从不曾安宁过。 “布空?布空师兄,是你吗?”郑成盛尽量压低嗓门,试探性地问道。他不确定这人是否还记得自己师弟的嗓音。 那人似乎突然怔了一下,然后他快速向前迈出两步,“布济?你是布济?” 毋庸置疑了,正是此人,就是天赐要寻找并要除掉的背师叛道之徒。郑成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慢慢地抬起了头,双眼正视着眼前这个人。 元太正迈步走向坐于地上的疯道士,突见他扬起脸来,这张脸与当年布济师弟的相貌确实非常相似,但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布济本人。 元太当即停住了脚步,正声喝问到:“你是谁?为何冒充我师弟?” 郑成盛见对方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今天就替天赐兄弟杀掉此贼,以除他心头之恨,也算报答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郑镖头见眼前这个身着官服的人并不像一般武官那样彪悍,并且没有随身携带任何兵器,现在出手可趁其不备,一击毙命,是最好的机会。 “布空师兄,我就是布济师弟啊。”郑成盛大叫着向前扑到在元太的脚前,与此同时,他暗中从竹竿中抽出一根铁制的长刺。 这根藏匿在竹竿中的长刺是峨眉道派的上乘兵器,为峨眉派的白眉道长所创,一般是成对使用,长约尺许,两头细而扁平呈菱形尖刀锐刺,形如枪头,是暗杀行刺的一种利器。 但郑镖头手上这只峨眉刺是专门打造的,只有一只,长约三尺,比一般的刺更加粗壮一些。 郑成盛扑到在元太面前之时,顺势使出一招“离弦箭”,双手挺刺直向元太小腹刺去。 这一招是峨眉刺六十四式中的绝杀招式,快、稳、准、狠,务求一招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郑镖头就要得手,不想元太用脚尖轻点地面,就腾身而起,瞬间就离地三尺有余,刺尖就从他的鞋底一擦而过。 元太既没有沉腰发力,也没有用力蹬腿,仅以足尖轻点,就瞬间跃起如此高度,如此轻身之功远非常人可比。 元太从空中落下时,抬手向着郑成盛一挥,身上披着紫色罩袍也带着一股劲风,扇向郑镖头。 郑镖头偏身就地一滚,急忙避让开,那罩袍的一角裹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道,抽在了郑镖头身后的八仙桌上,那张厚实的实木桌子立时被劈为两半,飞将出去。 郑镖头虽然避过了这一掌击,但他的身体仍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冲击,低头一看,自己右肩以下的袍袖,已经被撕成了条絮之状。 这让郑镖头吃惊不小,知道今天是遇到高人了,刚才这一掌,是道家的武林绝学之一崆峒掌,练就者以掌为刀,劈、斩、刺、杀,无所不能,他也只是有所耳闻,今天才算见识了。 刚才这一个回合,让郑镖头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倍,今天想要轻易刺杀得手是不太可能了,但好在郑镖头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现在打算使出绝招,与之拼死一博,还是很有胜算的。 郑镖头先将两个药丸塞进自己的鼻孔后,又抬手拿起那根竹竿,将一头放进嘴里,使劲一吹。 顿时一股淡黄色的轻烟弥漫在空气当中,空气中立时充满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麻黄散”!元太急忙后退避开,同时他立即屏住了呼吸,并闭上了双眼。 麻黄散是江湖高手常用的劫道手法,此烟雾十分厉害,被人吸入后,可立即致人晕厥过去,更可怕的是,烟尘不仅从人的口鼻侵入,还能浸入人的双眼,可使人的双眼失明,药物还能通过双眼溶入血液,同样把人麻翻在地。 郑镖头早就准备好了可以化解烟雾的药丸置于鼻内,但他并不打算闭上双眼,这烟尘从人的双眼浸入并发挥药效需要一段时间,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 郑镖头就是决心利用这一点,要争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元太拿下。 他现在睁着双眼,而对方不仅要提防被毒气攻心,还只能闭目应战,这多少能让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占尽上风。 当然他知道后果,那就是不管成功与否,他今天是绝无再有生还的可能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拼 郑成盛用力将手中的竹竿掷向元太的面门,随即右脚向前踩出呈虎步,右手持刺,一个虎步平扎,展身向前平刺元太前胸。 元太一挥紫袍,轻轻拂去飞来的竹竿,同时向左一步平滑,将身子微微一侧,就让过胸前这一刺,十分轻松地化解了郑镖头的招术。 紧接着,郑镖头右脚向右侧方寸步,丹田回扣束身,右手持剌手腕翻转,手心向下向右下方砍扎,接连使出“毒蛇出洞”,“喜鹊穿枝”,“神龙伏底”三招,这三招连贯使出,一气呵成,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猛,招招要命。 谁知,元太一个大回旋,使出一记连环腿,踢开了郑镖头刺过来的铁刺,同时他将肩上的披风摘下,用手一挥,将整个披风旋转起来,巨大的云锦披风旋转展开,瞬间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道屏障,将二人隔在两边,不见彼此。 郑镖头心中暗叹,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十分的狡猾,他知道郑镖头是睁着眼睛攻击他的,而他却只能闭眼应对,因此将罩袍展开挡在二人面前,这样大家都彼此看不到对方,弥补了自身面临的短板。 这时,门外的侍卫闻声赶至,两名带刀侍卫推开房门闯了进来,可还没跑几步就被毒烟熏倒在地,后面的几个侍卫望而止步,不敢再闯进房中来了。 郑镖头连连全力出招,用力过猛,也吸入了一些毒气,加上此时双眼也有些逐渐模糊不清了,他意识到再不能得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他见元太虽然闭眼屏气与他对战,却丝毫没有占下风,反而防守十分严密,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因为元太也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不利条件下,因此就专注于防守,不轻易出招。郑镖头此时想到,必须想法让对方出手攻击自己,使对方攻防难以两顾,这样才有机会寻机制敌于死地。 想到此,郑镖头虚晃一招,收回了峨眉刺,将长刺在手中旋转起来,仿佛在寻找如何下手的机会,故意将正面身体暴露在对手面前,好像在挑衅对手不敢出手攻击,只能坐以待毙一般。 这时,那张隔在两人中间的那件披风突然从中向外猛地凸起,直奔郑镖头的前胸而来,郑成盛知道那是对方出招了,机会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郑成盛迎着元太击出的这一掌,既不后退,也不避让,而是跨步向前,一个单手挺刺,使出一招“白蛇吐信”,直刺元太的上腹。 元太闭着双眼,屏住呼吸与对方交手,自知也是难以持久,想尽快脱身,所以他刚才发现对手露出的破绽后,就猛然出击,想一招制敌,却不想对方却是想跟他以死相拼,同归于尽的架势,他再想收掌避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彭”的一声,一掌拍在郑镖头的胸前,郑镖头立时飞出丈外,一口鲜血夺口喷出,血水混着破碎的衣片,在空中飞洒开来。 那根峨眉刺却穿过紫色的披风,插在了元太的腹间,好在元太及时收力止步,峨眉刺只插入了寸许,摇晃了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尽管知道这峨眉刺上是涂了毒药的,元太却顾不上伤口,而是几步跨上前去,从地上拎起被打晕在地的道士,快步走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以后,他才大喘了一口气,然后立即吐纳运气,逼住伤口处的毒性,又一面叫人来,将道士马上送去施救,他不想让这人死掉,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人是为何而来,为谁而来。 元太逼出伤口处的毒液,又用烧红的烙铁将伤口表面烙死后,抺上了些去毒止血的膏药,然后将其包扎好,总算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心想,若是这刺伤再往上两寸,进入了胸腔,他就性命难保了。 元太弄好自己的伤后,急忙去看那个被他所伤的道士如何了。只见那道士被绑在一张床塌之上,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双眼已经被包扎起来,旁边一名医师正在尝试着给他喂汤药。 医师见元太进来后,对着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人恐怕没有救了。刚才元太那一掌虽然收了几分力,但郑镖头却一点防护都没有,硬生生的以血肉之躯接了这一掌,内脏已经受到重创,已是回天无力了。 这时,一个侍卫前来汇报说,从道士身上搜到一个木盒子。元太接过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粒丹丸,他拿起来放在鼻下闻了一闻,一股奇异的芳香,沁人心脾。 这就是师门祖传的秘制仙丹吗?这是怎么炼制出来的呢,是从哪里炼制出来的呢?又有什么样的功效呢?有很多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将丹丸拿在手里欣赏,世上竟有这样的宝贝,这可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啊,侯家老爷不就是用了两粒仙丹后就死而复生了吗?可惜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粒了。 他沉思了片刻,将手中的丹丸递给了医师,说道:“让他将这个东西服下试试。” 只有将眼前这个人救活,才能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也许还能获得更多的丹丸,元太决定要试一试这个丹丸的效果。 医师接过丹丸后,用手将其掰成两半,送进郑镖头的口里,然后用汤药辅助其吞了下去。 看着道士将丹丸吞下之后,元太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刚才那一战加上运气排毒让他消耗了不少元气,尽管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却一头栽进床铺里呼呼大睡了。 这一觉睡了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元太才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他刚一醒过来,门外的一个侍卫进来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那个道士已经好转了,医师说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了。 第一百六十章 收徒 元太坐在帅府大案之后,思前想后,他犹豫着要不要马上提审那个道士,又该问他些什么呢? 这个道士化妆成布济师弟的样子,手里又有定坤神丹,那肯定是认识布济师弟的人了,那他到京城来做什么? 这个道士还曾叫起过他曾用过的道名,那说明必定他是来寻自己的了,那他为什么来寻自己呢? 这个道士在确认自己是布空以后,竟然当即拔刀就刺,那说明他就是来刺杀自己的,那他又是为什么要刺杀自己呢? 所有这些只能让他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布济师弟要杀他,为师父报仇。 难道布济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一切真相,这个想法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陷入了沉思当中,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一年的初冬,连年的天灾和战事,不到7岁的他就跟着父母从家乡逃荒出来,一路上颠沛流离,风餐露宿,从西南地区来到了中原。 一家三口在走进了一座大山中后,结果迷失了方向,一连几天都无法走出来,仅剩的一点口粮,父母都舍不得吃,都让他吃了。为了让他避寒,将身上稍稍厚一点的破烂衣裳也都给他穿上,让他暂时在温暖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上,他却发现再也无法叫醒自己的父母了,可怜的夫妇二人在那个寒夜里被活活冻死了。这个七岁的男孩子在孤寂的山岗上哭得死去活来,他的悲悯并没有换来上天的垂怜,而是唤来了一群野狼。 十多只很久未曾进过食的野狼扑上来,将他父母瘦弱的躯体风卷残云般的抢食而光。而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男孩,已经由恐惧变为麻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了惊骇的双眼。 野狼们吐掉嘴里如干柴般的骨头后,显然是还没有得到满足,它们这时才看见一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男孩,虽然也是瘦弱不堪,但聊胜于无,一只身材高大的野狼转身向小男孩走去,其他野狼立足原地,并没有上来与其争夺。 那只野狼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小男孩,仿佛要一口就将他吞下似的,男孩子这才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突然间一阵风掠过,只听“嗷”的一声,那只野狼被狠狠地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男孩身后崖壁之上,立马脑浆崩裂,鲜血四溅。 男孩睁眼看见,不远处立着个长须道人,背上背着一个竹背篼,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刚才显然是这个道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干掉了那只扑向小男孩的野狼。 剩下的野狼显然被激怒了,它们群起而攻之,恶狠狠地扑向那个道人,还有两只刚才没有怎么吃到肉的野狼则是乘机向小男孩扑去。 那道人一点也不慌张,只见他用手上的竹竿轻轻地左右一挑,就将扑上来的四五只狼挑向了半空中,然后他又用竹竿一挥,抽在了一只尚在半空中的狼身上,那只狼竟像一块石头一般飞将出去,直将那两只扑向男孩的野狼击倒在地。 群狼见状,纷纷掉头就跑,从空中掉下来的几只狼,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也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掉了。 道人走到小男孩面前将他从地拉起来,从怀中摸出一个面馍递到他面前,男孩接过来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道人抻手在小男孩头上摸了一摸,说:“贫道在此山南麓的一个道观中,你有难处的话,可到观中来找我。”说罢,他笑了一笑,就迈步离开了。 第二天,道人上山采药时,再次经过此地,看见那个小男孩还在那里,跪在地上,目视前方。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的土包,像是一座新坟。 道人就上前去问那男孩,男孩说,他将昨天被打死的几只狼埋在这里了,它们腹中有自己父母的骨肉,所以他将它们都埋在这里,好让自己的父母有个安身之地。 道人听说后,对男孩的孝义之举大为感动,他就将男孩带回了道观中,让他在道观中做些杂活,也算有了个安身之所。 这个道人乃昆仑派的掌门玄清天师,他向来不喜欢据守一处,而是喜欢云游天下,采集各大高山深谷中的奇花异草,对中医草药方面颇有研究,并十分精通炼丹之术,而且道学及武功方面也是造诣极高,乃是一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 玄清天师见这个小男孩天资聪惠,悟性极高,就将他收为弟子,并给小男孩取了一人道号叫作“布空”,将平生所学技艺悉数相授。 由于玄清师父经常出游,很少长时间呆在山中道观里,布空却依然勤学不缀,苦练不止,虽然不常得到师父的指点,但是技艺提升还是十分迅速,学有所成。 后来师父又收了一个学徒,取名“布道”,成了布空的师弟。这样师父你不在的时候,师兄弟二人互相帮助,彼此促进,共同进步,倒也是其乐融融,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七八年,布空也长成了一名朗朗少年。 有一次师父回到山中,还带来一名看上去十分瘦弱的小子,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弱不禁风。 但师父却说这人也是他的弟子,道号为“昊阳”,师父说多年前,他夜观天象,就得知他这个弟子降生于世了,他二人是命中注定的师徒,因此让布空、布道二人皆称此人为大师兄,布空反倒成了二师兄。 这个病怏怏的小子来到观中后,却受到师父的悉心照料,师父每日亲自上山为其采集草药,精心熬制,一早一晚亲自带着那小子去林间练习吐纳功夫,还亲手为其推拿针灸。 更令布空、布道羡慕的是,这小子竟然每天大鱼大肉的好吃好喝,更可恨的是,每日为其烹煮饭食,令观中鱼肉飘香,让观中的道徒们难以忍受。要知道昆仑派属于全真教,戒律严明,教徒是必须要求住宫观修行,戒荤戒酒,断绝红尘,不可婚嫁的。 布空等前去询问师父,为何对所谓的大师兄如此宽待?师父说,这个昊阳师兄是俗家弟子,拜师而不入门,与你等不同,是不受我教清规戒律的约束的。 就这样,这个叫昊阳的大师兄,在道观中调养生息,一年多以后,竟然如回光返照般康复如常人,并且日益健硕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兄 这个大师兄在道观中日益康复,也同大家一起跟随师父学艺。与其他弟子不同的是,大师兄在读书悟道方面就展现出了非同常人的才华,道家的各种经书、典籍都能过目不忘,对师父的传经授道,更是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对师父传授的医学技艺更是学有大成,师父所采集的上百种各类草药植物,他也能谙熟于心,对其功用药效等,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对于这一点,布空等师弟们也不得不佩服,但他就是看不惯师父对大师兄的独宠专爱,没事就总想去挑衅一下这个大师兄。在文的方面虽然不行,但依仗强健的体格和多年的功夫修为,在武学和功夫方面欺负一下这个大师兄还是可以的。 在道观中,众道士们去吃饭的斋室途中有个宽约四五丈的水塘,本来上面有个小木桥,但师父为了让徒弟们能在日常中勤练功夫,就将此桥拆掉了,只在水塘中放了一块木板,要想越过水塘到对面去,必须先从岸边跨至木板上,再以单脚点在木板上,借力一跃,才能过去,这要轻功练就到一定层次的人才能做到。最先这个木板有两尺来宽,等众徒们都能轻松越过时,又将木板换成了一块一尺多宽的。如此一来,技艺稍有不精的道徒们还往往会掉进塘中,成了落汤鸡。 昊阳身体恢复之后,就不再享受单独的伙食,而是跟大家一起去斋室吃饭。本来应该在水塘上重新铺上一块二尺的木板供昊阳使用的,但布空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大家一视同仁的都要从一尺宽的木板上过去。 结果是昊阳每天都要掉进水里,然后湿漉漉的一身去斋室吃饭,成为了大家的笑柄。后来,昊阳也学聪明了,每日他来到塘前后,先将身上的衣服脱个干净,然后下到水塘中凫水过去,再擦拭干身体,穿好衣服后才去斋室吃饭。他这一招也被大家传为笑谈。 然而一个月后,布空发现情况不同了,昊阳已经可以轻松地从木板上越至对岸,再不用像以前那般狼狈了。 一天布空在踏上木板时,故意气沉丹田,足下一发力,将那块一尺宽的踩成了两半,成了两块半尺宽的木条了。 这样一来,除了布空还能轻松越过水塘,包括昊阳在内的其余人等,都不免会掉进水塘之中,弄得大家一时怨声载道,但迫于布空的淫威,也是敢怒不敢言。 可过了还不到一个月,布空发现,在其余道众们都在水塘前脱掉衣服准备凫水而过时,昊阳已经不在其列了,他早就像布空一样,能轻松踩在半尺宽的木条上越过水塘了。 这让布空大吃一惊,他想到跟昊阳一起对练太极推手时,刚开始时,他每天总能将昊阳摔上个几次,摔得他是鼻青脸肿的,可后来他发现昊阳的太极推手是刚柔兼济,收发自如,很难再轻易发力摆脱掉了,特别是前天,他本想一个突然发力将昊阳摔出去,没想到昊阳抱怀一收,竟让他这大力一推没了着力处,险些失去平衡栽了出去,还是昊阳巧施力道将他稳住了。 昊阳在武功技艺方面的神速进步,让布空想到一定是师父在背后暗中传授了昊阳一些武功秘要,才让昊阳精进如此。他越想越气不过,就寻机在师父面前埋怨说:“都是同门师兄弟,师父应该一视同仁,悉心教导,而不应有所偏袒。” 玄清师父听明白了布空的意思,就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今夜子时,你到斋房前来,我授你秘技。” 布空听后大喜,当夜早早地来到后完斋房前等候师父。不一会儿师父到了,引他至水塘边一座假山旁边,然后师父不发一话,只是盘腿席地而坐,开始吐纳呼吸起来,布空也只好依样照做。 过了片刻时间,水塘那边传来了动静之声。布空拿眼望过去,发现竟是昊阳在水塘之上反复地跨越,还不时的掉入塘中。 看样子昊阳正在此练习跨越轻功,但见他一次又一次掉入水中,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岸来,后来索性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光了,但一刻也没有停止跨越练习。 布空觉得有些奇怪了,他转头向师父问道:“大师兄不是已经能够跨越水塘了嘛,还在这里折腾什么呢?” “那是他已经能够踏着木条而过了,而他现在是在练习空足踏水而过。此技练成,你布空就是以后将木条弄成碎片也难为不了他了。” 布空闻言大吃一惊,他放眼望去,果然水塘上面并没有木条木板之类的东西,昊阳正在尝试着一次次的踏着水面越过水墉。 “你这个大师兄与你一样争强好胜,只是他胸怀大志,隐忍不发,而暗中苦练,以勤补拙而已,并非为师暗中多教过他一招一术。” 布空这才明白师父的用心,也暗自惭愧不已。他当下拜谢过师父,向师父说道:“弟子愚钝,学艺不精,反而庸人自扰,胡乱猜忌,在此请求师父责罚。弟子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向大师兄虚心求教,并向大师兄学习,勤学苦练,不枉师父教导才是。” 自此以后,布空对昊阳师兄一改前观,反而敬佩有加,两人变得十分要好,经常一起互相切磋技艺,取长补短,彼此促进,共同进步。 但布空却一直不清楚这个昊阳大师兄的来历和背景,似乎很是神秘,师父也从未提起。一天他向昊阳问起,他是从何处而来,如何跟随了师父的。 昊阳听后微微一笑,答道:“你我都是来自尘土,最终也将归于尘土,你我今生有缘相聚是前世造化,过往之事,你知道了也未必有益,还是不问作罢。” 自此以后,布空就不再问起此事,就这样两人跟随师父用心学艺,转眼七八年时间就过去了。可有一天,这位大师兄突然不辞而另,布空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大师兄了。 “此人并非我道同仁,来也无踪,去也无形,自有其命,就让他去吧。不过你们要记住这位大师兄,也不枉师父教导你们一场。”布空记得大师兄离开后,师父曾对他们说过这样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狐妖 大师兄离开后不久,玄清师父就带着布空、布道师兄弟离开了空明山,开始云游天下,师徒几人一路跋山涉水,穿州过县,一边传经布道,一边行医救人,挽救了很多贫病交加的劳苦大众,深得沿途群众的爱戴与欢迎。师徒几人一路也是十分地逍遥自在。 这天,几人进入了中原一个叫五路口的小村庄。正逢村里的人在村头集会,几百个男女老少,人头攒动,将村头一个简易的戏台子围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戏台上立着个木桩,木桩下面用一块白布裹了起来,里面像是捆着一个活物,还不停的挣扎着。一个光着上身,披头散发,身上用朱笔画满了神符的大汉,正围着木桩张牙舞爪地跳着舞,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布空与布道两师兄弟一路跟着师父穿州过县,见了很多世面,可谓大开了眼界,今天到此又见村民搭台唱戏,自然十分地高兴,想要挤上前去看个清楚,玄清师父也未阻拦他俩,任其前往,自己一人独自立于人群之外,远远地注视着台上的动静。 台上的赤膊大汉跳了一阵后,停了下来,只听他大叫一声,将木桩下面围着的白布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小男孩浑身污秽不堪,蓬头垢面,虽然被牢牢地绑在木桩上面,却是不停的哭喊着,挣扎着。 紧接着又有两名后生,手里各拿着一根竹竿,走上了戏台,赤膊大汉将刚才扯下来的白布让两名后生用竹竿高高的挑起,然后他拿出一个打火石,打着火后,将白布点燃了。 “这个小子就是狐妖之子,老道今天就让他现了原形。”那赤膊大汉指着木桩上绑着的小男孩向台下喊到,接着他端起一碗水,大喝了几口后,张嘴将水喷在燃烧的白布上,将火焰给熄灭了。 被烧过的白布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印记,显然就是一只狐狸的样子。“哇!哦!”台下的群众发出一阵阵惊呼声,紧接着有人带头喊到:“杀了他!杀了他!”台下群情激愤的群众也跟着喊了起来。 赤膊大汉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提着一把刀就来到木桩前,他站定以后,将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小男孩哭喊之声越发激烈,台下观众的情绪也越发高涨,喊杀声不止。 眼看那赤膊大汉的大刀就要落下,忽听得一声大喝:“住手!”声音洪亮无比,盖过了众人的喧嚣,吓得赤膊大汉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他转头一看,从人群中走出来一名老道,正快步向台前走来。 发声者正是玄清道长,他见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滥杀人命,十分地气愤,就出面厉声喝止。布空与布道二人听出是师父出声了,也急忙跟着师父一起向台前走去。 玄清道长跨上戏台,上前长袖一拂,就将赤膊大汉的刀夺了过来,扔在地上,说:“你是何人,竟敢当众屠杀孩童,难道不怕王法了吗?” 那赤膊大汉见来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气宇轩昂,刚才一下出手不凡,不像是常人,不敢怠慢,拱手抱拳答道:“本人乃后山无名观道士,是受本村百姓所托,在此做法,以驱妖避邪,斩杀妖孽。” “胡说!这就是你说的妖孽吗?”玄清不等赤膊大汉说完就打断了他,他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摸男孩的头,说道:“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你也忍心下得了手?” “可他确实是幼狐化身啊,刚才不是在白布上显了他的原形吗?”那个赤膊大汉辩解道。 “既然这位道长有法力能让附身于小孩身上的狐狸显形,那就斩杀这妖狐就好了,何必还要为难这孩子,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才是。贫道现在就帮你除了这个祸害。”说罢,玄清道长抬手一挥,道袍的长袖在白布前面划过,瞬间,那个狐狸形状的印记马上就晕化开,渐渐变淡,最后就完全消失无踪了。 台下众人见玄清道长举手抬足间,就将显形的狐狸灭杀于无形,再看刚才还在哭喊的小男孩,此时竟已安然入睡,平静安详的小脸与一般小孩也毫无不同,大家立即为这位道士的义举而欢呼起来,大声叫好。 那赤膊大汉见玄清道士此举,已然明白眼前之人是个高人,显然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把戏,并能在轻易间化解掉,但却并没有向大家道破其中奥妙,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当下,他就上前拜道:“多谢大师指教,在下愚钝冥顽,还忘大师多多包涵。” 玄清道长将大汉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为何要设计陷害这个小孩子?” “实不相瞒,是本村大户杜员外托人相求到在下,说此男孩是狐妖化身,害了他家公子,坏了他家的风水,下了重金为聘,要求在下务必除之。” “那杜员外为何如此嫉恨这个男孩?” “因一月前,杜家公子外出晚归,被一只山狐所惊,失足跌进了水塘,然后就染疾一病不起,久治无果,后来,他家有人用方术探查到杜公子是被狐妖缠身,而这个狐妖就是本村的这个小男孩,故而相托。” 玄清道长当即就让大汉领他们师徒一行去杜员外家。大汉不敢违拗,遂领着三人前往村中的大户杜员外家去了。 到了杜员外家,大汉将玄清等人引见给了杜员外,杜员外也已经听说了村头戏台上发生的一切,对眼前这个道行高深的道长也颇有了几分敬重,遂以礼相待,不敢怠慢。 玄清道长先是去了杜公子病榻之前,给他诊了病,号了脉后,向杜公子问道:“杜公子那晚受惊跌入水塘,当时公子是否饮过大量的烈酒,已经不胜酒力。” “是的,当时却是在外与友人小酌,谁知那酒的酒力十分了得,不知觉中就喝多了。”杜公子答道。 “当时家人怕你落水后受凉,是否马上熬制了姜汤给你喝下?”玄清又问道。 “正是如此。”杜公子与杜员外都感到十分惊奇,听这道长所言,仿佛当时亲眼所见一般,心里更是佩服不已。 “杜公子的病就是因此而引起的。”玄清道长说道,“杜公子当晚饮了烈酒,内火攻心,又因受惊而落入水塘,导致外湿浸身。湿寒相扰,必会让人伤风生病,本是一般的风寒小病而已,但你事后马上喝了去风寒的姜汤,姜汤助烈酒攻心,裹挟湿寒之气,浸入了五腑六脏,这才导致了公子病重不治。” “那该如何是好?”杜员外急忙相求。 “这个不妨,贫道有一良方,你们照此方服用,不出三日,必会好转。”说罢玄清道长让布空拿出纸笔,记下了几味草药,让二人下去照方捡药熬制。 杜家上下对玄清道长是万分感谢,杜员外更是让下人马上取来重金要酬谢玄清道长。 “这倒不必了,只是贫道有一事不明白,想要求教一下。”玄清说道。 “大师请讲。”杜员外答道。 “杜公子即便是因受到山狐所惊而跌入水塘,为何以为是狐妖搞鬼呢,又为何又要认定那个男孩就是狐妖呢?” “嗯,这……”杜员外欲言又止,稍顿片刻后他继续说道:“这样吧,此刻天色尚早,不如请大师先在鄙舍用了晚膳,等天色暗了以后,我再请大师来察看真相。” 听杜员外的话有些奇怪,似乎有难言之处,玄清也不好再推辞,只好答应先吃了晚饭后再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捉妖 杜员外在家中设宴,盛情款待了玄清师徒三人,用完晚膳后,已经是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杜员外又将师徒三人引至客厅中品茶歇息,待周遭完全被夜色笼罩,屋外已经是漆黑一片时,杜员外才请玄清道长起身去查看所谓真相。 玄清跟着杜员外来到了杜公子的卧室,进入卧室后,所见家具陈设并无异样。这时杜员外让家丁将屋内烛火全都熄灭,顿时屋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时,玄清才看到屋内的奇异之处,在屋内的地面上,案几上,窗台上到处都有点点荧光闪烁,仔细一看,这荧光点点竟然是狐狼之兽的足爪印迹,显示出有狐狼之兽在屋内上下左右窜动的痕迹。 杜员外又将玄清等人引至屋外,只见屋外的青石台阶上也有很多荧光足印,足迹顺着青石路面向外延伸,绕过前厅和廊房,拐向一个墙角,然后从墙上越过,到了墙外。 “自从我儿病重且日久不治,本人就怀疑是否有妖孽作祟。后来从外面打听到一个方术,就是说用朱砂可以让妖祟显形。于是几日前,我就让家仆在院内遍撒朱砂,结果当晚就出现了如此景象。”杜员外向玄清道出了事情缘由。 “为了追踪到此妖祟到底来自何处,我又让家仆们带着朱砂到院墙之外,跟着足迹播撒朱砂,果然朱砂所至,足迹立马显现出来,最后一路跟踪,发现这足迹就来自村中的秦氏家中。这秦氏家流年不利,家中长者先后因病去世,现在家中只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大家分析可能是因为家中阳气不足,被妖孽乘虚而入,摄去了男孩的魂魄。” “后来,我儿的病情愈加沉重,为了挽救我杜家的香火,我才听了别人的建议,决定要斩除这个妖孽,这才去后山的无名道观请了法师来村里作法除妖。”杜员外讲叙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玄清道长听他讲完之后,点了点头说:“如此这般,这大概的情况贫道算是弄清楚了。但贫道想说的是,这个男孩并非妖,也非妖孽上身。” “哦,今天道长不是当众灭了从男孩身上捕捉到的狐妖吗?”杜员外很是不解地问道。 “那作法的道士,因受命于员外,要除掉小男孩,总要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一番,他就使了一些江湖手段,事先用白矾调制的药水在白布上画上了狐狸的形状,画好之后,大家并看不出有何异样,但用火一烧,这白矾画上去的印迹就显露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妖孽显形。” “贫道当时只想救下小男孩,并不想当众拆穿他的伎俩,给这些江湖术士留些颜面,所以贫道就将计就计,往这白布上撒上了些蒲草粉,化了白布上的印迹而已,并非什么收了妖孽,哈,哈,哈。”玄清道长手拂长须笑谈道。 大家对玄清道长的高超手法自然是十分地佩服,对玄清道长则是更是敬仰有加。 “但我家宅院内的狐妖足印又该如何解释呢?”杜员外还是满腹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杜员外,请放心,既然贵宅有妖,贫道自然会帮你除掉它。只是今日已经太晚,明日戌时,贫道准时来贵府中施法捉妖,到时候就会让这个真妖露出原形来。”玄清道长仍然笑着作答。 杜员外闻言大喜,当即恳请玄清道长一行在杜府留宿,以便借助道长高深法力,庇护杜家上下老小一家平安。玄清道长也不推辞,遂与徒弟一行在杜宅中住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玄清道长对布空,布道二人说:“今日,为师亲自为杜家公子熬制汤药,你们俩则到村中,为村民行医施药,顺便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小男孩的情况,特别是了解一下他父母在村中跟人有无什么过节,晚饭前回来向我汇报。” 一日下来,玄清道长亲自熬制了五付汤药,让杜公子服下,到了傍晚,杜公子的气色已经大为好转,精神状况也改善了很多,杜员外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玄清道长自是感激不尽,晚上又设下宴席款待了玄清师徒一行。 饭后,玄清道长将布空、布道二人召至僻静处,向他们问询了当日从村里了解到的情况,听了二人的汇报后,玄清道长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是心中有数了。 待到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玄清道长让杜员外在杜宅的前院当中摆了把椅子,然后让他将所有家仆佣人都集中到院中站好。 众人都集中站好后,玄清道长手持一个拂尘,在中间椅子上坐好,杜员外及一些家人和布空、布道等人都立于道长身后,想看看道长如何施法。 玄清这时让立于院中的家仆和佣人们依次来到他的面前,他用拂尘在每个人身体上下挥舞掸动了一番,然后就让他们站到另一边去。 很快所有人都被玄清道长用拂尘掸过了一遍,依然有序地在院中站好,不知道长下一步将要如何,众人是既紧张又有些兴奋。 “首先,贫道想告诉大家,这院中留下足迹的是人,不是妖。”玄清道长娓娓道来。 听此一言,杜员外等众人皆是一惊,不解其意。 “俗话说,人有人路,妖有妖道。众位至少都看见过猫狗是如何在院中穿行的吧,它们是喜欢在草间泥地上穿梭呢,还是喜欢在石板路上行走呢?而这些所谓狐狼走兽所留下的足迹都是在人行走的青石板路上,是这些狐狼走兽改了性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玄清道长一语道破了个中玄机。 “其二,这些足印从院外进入院内后,径直地通向了杜家公子的卧室,一点弯路都没走,也无四处巡查探索的痕迹,难道这些狐妖走兽是杜家豢养的吗,对杜府家中的道路竟是如此熟悉?” “这些荧光足迹根本就是有人所为,其实很简单,只要事先用黄磷调制好的药水在地上做好印记,这是常人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只需在上面洒上一些朱砂粉,这事先做好的印记上就会在夜晚发出闪闪荧光来。”说着玄清道长伸出足尖在地上轻轻踩了一下。 众人向地上看去,并没有看到任何痕迹,“诸位请看。”玄清道长说着用手中拂尘在地面上一掸,一团荧光闪闪的足印就即刻出现在大家面前。 “所以这就是一个人为的江湖骗术而已,但能在杜宅内,能在杜公子卧房里事先留下黄磷所做的印记,只有你们这些家仆和佣人们了。别的人是断无此机会的。”玄清道长高声说道,稍顿了一下,他又正声道:\"贫道现在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但我暂不点破,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 院中站立着的众多家仆和佣人们个个面露惊讶之色,纷纷扭头相互对视一番,接着就埋头不语,一时间,杜家大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收徒 玄清道长见无人应答,就哈哈一笑,说道:“这用过黄磷药水来做了标记的人,难免身上会沾染上一些药水或粉末,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因此贫道事先将这拂尘上粘满了朱砂细粉,刚才贫道用拂尘掸过了众人。。。。。。。” “ 小的知罪了,请老爷发落!”不待玄清将话讲完,一个年轻的伙计从人群中跨出来,扑到在地上,扣首不止,连连求饶。 众人都看向这人,看样子是后厨中帮工的一个伙计,他身上是蓝色的厨工装扮,细看袖口、裤脚和鞋子上面都有点点的荧光闪动,众人这才明白,此人就是幕后搞鬼的人。 杜员外走到那人面前,低头看了一阵,终于认出这小子就是在杜家后厨帮工的小达子。 杜员外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向这人喝问道:“你为何要如此这般煞费苦心地陷害秦家孩子呢?” “我,我。”那人正要答话,却被玄清道长打断说:“你可姓黄?名叫黄明达?” “正是小人。”那小伙子答道。 杜员外闻言后很是诧异,这位道长如何连自己家的帮工叫什么名字都知道,真是个奇人。 “那贫道来帮你讲讲你为何要如此做吧。”玄清将手上的拂尘扬了一扬说道。 “你在本村有个亲叔叔,名叫黄修为,你叔家与那秦家是邻居,多年以前,两家因一块宅基地发生了纠纷,一直纠缠不清,导致两家积怨而不合。后来秦家发生变故,秦家年幼的孩子秦天一的父母先后去世,只剩他一人,黄家这才欺负其年幼无知,将那块宅基地占为已有。但是人心贪欲,就如同魑魅魍魉,终是要害人的。黄修为占了宅基地后,还想寻机除掉秦天一,从而进一步霸占秦家的整个宅屋。正好,你前些时间跟黄家讲起了杜公子久病不治一事,黄修为听说后,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嫁祸于秦家,遂就设计安排了这一出,具体操作就是利用你在杜家做事的机会来完成的。”玄清一口气讲完后,又问那后生道:“我说的还对吧?” 其实玄清道长听了布空等从村里打听来的一些关于两家的消息,就对此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今日又设计让此人当场露了原形,因此也就不客气地当场揭穿此事的幕后勾当。 那年轻后生听了道长所言之后,更是磕头如捣蒜:“道长所言句句如实,小的一时鬼迷心窍,又因是黄家长辈所托,所以才干下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来,愧对老爷的恩典,愧对先人的教诲。” 杜家人见玄清道长娓娓道来,全都言中,犹如亲身如历一般,这未卜先知的本事,非常人可比,简直是神仙再世啊,大家更是对玄清道长顶礼膜拜,钦佩有加。 至此,这事的前因后果就基本弄清楚了。为了消除在村里给秦家及秦天一造成的不良影响,将真相告知大家,杜员外安排家丁押着这个黄姓小伙,在村内巡游并向众人宣告事情来由,让每个乡民都知道了事情真相,还秦家人一个清白。此举也让黄姓一家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受到大家的唾骂。 同时,杜员外派人去将秦家小孩接来杜宅,又道歉,又赔礼,一番好生安慰。最后,杜员外还决定雇请这个秦家小孩在杜宅里做帮工,也算是能安生立命了。 翌日,玄清道长带着两个徒弟,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五道口村了,几人刚到村口,发现前面有一个人牵着一匹大马,立于路中间,似在等人。 布空在前面先看清了,这人不正是那个秦家小孩吗,遂上前想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杜家不是已经收留了你吗?” 秦家小孩并不回话,而是径直来到玄清道长面前,匍匐在地上,长跪不起。 “小的姓秦,名天一,多谢神仙道长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愿跟随道长,为道长生死效命,还望道长收留。”名叫秦一的小男孩恳请道。 “秦天一啊,你还小啊,背景离乡,四处为家,并不适合你啊,况且你在此地尚有祖业,你应该好好守着,将来在此成家立业,代代相传才是。”玄清道长语重心长地对秦天一说道。 “小的在此处已无亲无故,没啥好留恋的,小的已经将祖宅卖给了杜家,换了这匹好马和行头,愿意跟随道长师父云游天下,普救众生。”秦天一再次向玄清道长扣首道,停了一下,又补充说道:“不管师父是否愿意收留,我都会跟随几位的,你们上哪儿我就去哪儿,能为你们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 几人抬头一看,果然男孩身后立着一匹枣红色人大马,马背上还一左一右托着两只大箱子,竟是两个制作精美的药柜,十分漂亮。一组药柜上面有十二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面都安将有一个半圆形的拉手,抽屉有四个小格,外面还贴着醒目的标签。 布空和布道两人看见这个,心里可高兴了,心想,如果以后有了这套行头的话,那可以省了我师兄弟俩一路肩挑背扛的辛苦啊。 玄清道长看在眼里,心想,这个孩子年龄虽小,但心思细密而做事周到,到不失为一个好的帮手,就拿定了主意,但他却故意问布空和布道说:“那你们两位师兄觉得如何呢?” 两人听话后,立即双双跪倒在地,对师父说道:“弟子恳请师父收留秦天一师弟,我们师兄弟三人一定谨遵师父教导,悉心协力,共同为师父效命!” “哈,哈,哈,那为师就遂了你等的愿吧,你等快快起身,赶快将所带的草药、行李等装在马背上吧,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你们师兄弟二人了。”玄清手拂长须笑盈盈地说道。 从此后,玄清就又将秦天一收为徒弟,随他们师徒一起云游布医施药,给秦天一起了个道号,叫做“布济”,布济就专门负责运送和管理师徒等采集来的草药或是山珍等物。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救急 玄清一行一路游医,来到了靠近京郊的茂源县城,这里有个道家知名的道观叫作玉虚宫,玄清遂带众弟子前往拜访。 玉虚宫掌门贯能道长一见到玄清道长就急忙迎上前去说:“玄清师尊啊,你可好雅性,只顾四处云游,却不知德明法师到处在寻你啊,已经发了两次昭告到我寺,让我代为通知你老哈。” “哦,这我到是不晓,不知德明法师急着找我有何要事呢?”玄清听闻是京城天师洞的掌门人在寻自己,一时也很诧异。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法师的信中没有明说,只是告知见到您后,即请您速至天师洞与其会晤。”贯能道长如实说道,“我想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与您商量吧。信我已带到,您今天大驾光临蔽宫,贫道却是不敢留久您啊,还望师尊见谅。” “哈,哈,哈,好吧,既然是德明法师所托之事,道长自当尽力为之,为师我又怎能不配合呢。”玄清道长爽声笑答说,“但道长,我等一路劳累至此,徒儿们已是饥肠辘辘,这斋饭你还是该得请我们吃一顿吧,我保证吃过饭后,我等即刻上路,直奔那天师洞而去。” “唉呀,惭愧啊,惭愧,我只知道转告德明法师的重要指示,竟然一时忘了尽地主之宜啊,差点怠慢了师尊,真是不好意思。我即刻着人去安排膳食,再重要的事,也得吃饱了饭才能办嘛。”贯能道长十分不好意思的拍着自己的头说道。 玄清道长带着徒弟们在玉虚宫包餐了一顿后,就告辞上路,直奔京城天师洞而去。 一日这后,几人就来到了大兴国都城酋京城内,京城的繁华景象,让布空等徒弟们真是大开眼界。 京城内市井繁华,好不热闹,街道宽阔平整,青石板铺路,两边高楼林立,红砖绿瓦,楼阁飞檐之上,更是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众人一眼望去,眼前的街道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一应俱全,此外尚有医药门诊,餐馆茶坊、看相算命、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 再看那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街面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子们,个个都身着锦衣玉带,绫罗绸缎,人人都香腮粉黛,峨眉浅妆,风姿卓越。简直把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徒弟们看得瞠目结舌,啧啧不已。 三个徒弟被眼前景象所吸引,一时流连忘返,逐渐与走在前面的玄清师尊已经拉开很长一段距离。 三人驻足于街中,正在左顾右盼,突然一辆装饰十分豪华的大马车冲了过来,猛见三人挡在路中,拉车的马匹被惊了一下,立刻停了下来。 布空等人也是被吓了一跳,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道路,就一边连连点头致歉,一边急忙闪躲开去。不想,从马车后面冲出几匹战马,几名怒马鲜衣,身着明盔明甲的锦衣骑士,执刀拦住了几人的去路:“什么人,在此阻拦宫廷御驾,快快束手就擒,押解回宫!” 说罢,几个骑兵就下了马,欲上前捉拿布空等人。布空等师兄弟三人,一时也是十分惊恐,害怕因此而误了师父的大事,但也不甘心坐以待毙,纷纷拉开架式,欲要跟上前来的卫兵对抗一番。 这时,马车上的窗户帘子被挑开一角,露出一个女子的头来,只见这女子十七八岁年纪,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描,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衬托出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高贵而优雅,简直没有一点尘世间的烟火味。 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绝世佳丽,竟把布空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蔡将军请息怒,不必责怪路人,放他们走吧,赶路要紧。”这女子看了一眼布空等人,然后开口说道。女子说话时,头上垂下的流苏就跟着摇摇曳曳,白净的脸庞上,双眸闪烁如星,煞是好看。女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没有不马上服从的道理。 几名卫兵听言后,马上退了下去,不再去管布空等人,为首的军官,也只是挥了挥手,让布空等人闪开到一边去,然后就继续跟随着车驾,上路离开了。 这时,玄清师父沿路返回来,正好看见几个徒儿还愣在那里,就大声招呼道:“你们几个磨磨蹭蹭的在干啥,赶快紧跟着我前行,不要走迷失了,这么大个城里,可不好找见你们啊。” 师兄弟三人这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注视马车离去的目光,继续跟着师父,往前赶路了。 快到傍晚时分,师徒几人才终于赶到了位于京城郊外的道观天师洞。德明法师闻讯,立即迎了出来,与玄清道长相见后,稍作寒暄,就引众人进入客堂落座。 请玄清等人饮好一杯茶水后,德明法师就开口说道:“大师真是来得及时啊,贫道正为此事而焦急万分呢。不瞒您说,贫道急于想见到大师,是因为受朝廷所托,有要事相求啊。” “法师召唤,贫道焉敢不从。只是不知朝中有何事相托,让法师如此焦急呢?”玄清道长笑言道。 “大师不知,当朝皇上武时中,上月郊外狩猎,不幸遭毒蛇咬伤,此蛇巨毒,且伤在脖颈处,皇上中毒至深,危在旦夕啊。宫中及民间众多名医出手,都只无法让皇上康复,眼看就要不治。宫中众医都知道道长您是医界圣手,且非常善长医治蛇毒,都推荐说,若是能请到您出手相救,尚有一线生机。前些时间,宫中就派人四处寻您,当朝国师也亲自托人带话给贫道,请务必及时寻到您,将您 请至宫中救治皇上。”德明法师十分着急地一口气说完后,又补充道:“贫道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让你出手是有些为难于你了。治好了还好说,万一不治,牵连了先生,贫道也是罪孽深重啊。” “哦,有这等事?那贫道虽然不才,浪得一些虚名,但如今国君有难,臣民焉能见死不救,纵是前面有刀山火海,贫道也只好临危受命,万死不辞了。”听言后,玄清道长立即起身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请引我去宫中为皇上诊断。” 这时,一个道士进来报告说:“皇室派出接玄清道长的车驾,已经到了道观大门口,请玄清等人即刻起程前往宫中。”原来,德明法师刚刚一接到玄清师徒时,就已差人前往皇宫报告了情况。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误闯 玄清道长决定带上三个徒儿一起进宫,但负责接人的司仪却要求玄清只能带一个随从进宫,玄清坚持要带三个徒儿同行,因为他坚持一切用药均需他自己的人,亲自带药、抓药、熬药,不可由外人替代。最后经过协商,鉴于宫中御药房中,所有中草药一应俱全,不需要玄清自己带药进宫,同意玄清道长带两个随从进宫,负责捡药和熬药。玄清只好让布济留在天师洞,带着布空和布道两师兄去了皇宫。 玄清一行进入皇宫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昏暗了。皇子武北昆亲自接见了玄清等人,并马不停陪同几人前往皇上的寝宫。 来到皇上的寝宫前,卫士只让武北昆和玄清二人进去,布空与布道二人,只能止步于门前,在门外等候。 玄清进入寝宫后,只见若大的龙床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形若枯槁的人,面色泛白,气若游丝,正是中毒已深的皇上武时中。屋内除了有四五个宫女在一旁伺候外,还有三名御医也在场。 玄清遂上前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的皇上把脉诊断,脉相已经十分微弱,只有一息尚存。再看皇上,已是昏迷不醒,脖子上的伤口处一片乌黑,脖颈及后背上更是有一大片淤紫。 玄清又问了宫女和御医,皇上现在的饮食和用药的情况,宫女中一个姓杨的才女,出来说道:“皇上前些日子还能进一些鸡汤,米粥等流食,而近日却大不如前了,所进之食是越来越少,特别是今日,只进了一口汤食。” “皇上所中之毒是一种罕见的树蛇之毒,毒性十分厉害,而且又伤在脖颈之处,十分要命。好在,随行的冯御医及时为皇上吸出了不少毒液,方能保全性命,而吸毒救主的冯御医,也因中毒过深,前日已经不治而亡了。众御医集各家所长,精准施药,方才保住皇上一息尚存,只是皇上的气息日渐微弱,看似忆经是回天乏力了。”一名御医出来说道,言下之意是,我等能保住皇上到现在还没死,已是万幸了。 听言后,玄清又仔细查验了皇上的伤口,检查了眼仁瞳孔,重新把过脉相之后,他又查验了御医们给皇上用的汤药。 一番查验后,稍作思考,玄清就马上发现了症结所在。御医们为了保住皇上的性命,不让蛇毒马上侵入心脏,用了大量凝血止气的药材,包括白术、茜草,野三七等药材,此药虽然淤堵了毒性在全身的流动,但却让伤者自身的抵抗力严重丧失,被淤堵的毒素总要寻找出路,只得逆行而上,侵入头部,麻痹了伤者的中枢,造成昏迷不醒,进一步加重了病情。 玄清马上让停止继续给皇上服用御医们的汤药,立即用十八根银针封了在皇上胸前的穴位,又用二十四根银针封住皇上后脑上的穴位。然后玄清马上提笔开出一张药方,命布空立即去照单抓药。在御医的带领下,布空到御药房抓了药材。 抓完药材一看,布空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这些药材基本都是活血化淤,发散毒性的,有红花、丹参、川芎、鸡血藤等药材,此药一进,必会导致毒性迅速在伤者体内发散开来,严重都可立即致命,这是医治中毒病症的大忌啊,难道师父想至皇上于死地吗。布空一时不有想通其中道理。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布空将药材交给布道熬制,不到一个时辰,布道将熬制的一碗汤药交给布空,送到师父手上,师父接过汤药后,将汤药到掉了一大半,只留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样子,然后又兑入半碗水后,才交给在寝宫内的宫女,服侍皇上喝下去。 皇上用药以后,不到半个时辰,开始浑身发热,身上开始冒出汗水。玄清即命宫女将皇上身的衣物全部除去,浑身赤裸的皇上还是热得浑身冒汗。玄清见到这个情况后,上前用手在皇上摸了一把,然后把湿漉漉的手放在鼻下一闻,不禁喜上眉梢。马上命令宫女们,立即用毛巾将皇上身上的汗水擦拭干净,不能留下一滴汗液。 时值盛夏,天气本来就很热,几个宫女轮流给皇上擦拭身上浸出的汗水,刚擦完不久,就又是一身汗水,只能不停的擦拭。把几个宫女累得也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不一会儿一身薄薄的衣衫就给汗水浸透了。只得依次下去沐浴并更换服饰,有时一天每个人都要换上三四套衣装才行。 更令人奇怪的是,几个宫女发现自己的手这几日都日渐肿了起来,有的还有些暗暗发青,不知是何原因。玄清道长见此情况,就告诉她们,说不必在意,那是因为皇上排出的汗液中含少许有蛇毒,虽然不多,但你们日久浸染,难免不受其害。但是这并不打紧,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负责捡药,送药的布空,每日四次,将布道熬好的汤药送到寝宫门口,他端着药来到门口后,双腿跪在地上,将汤药高举过头顶,寝宫的大门站着两名太监,将门打开,然后一个宫女出来将药端进去。布空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至于是什么样的人出来将药端进去的,他是不敢抬头看的。 有一天,布空在呈上汤药时,出来接药的宫女不小心用手轻轻碰了下药碗,药碗一斜,里面的汤药就浪了一些出来,将布空的手给烫了一下。布空忍住疼痛仍将药碗牢牢端住,不让汤药洒了。那宫女将药碗端了过去后,布空正要将双手收回,不想那宫女却将一张丝娟递了出来,搭在他手上。“不要紧吧?“那宫女开口问道。 “嗯,没有关系的,这没什么。”布空连忙答道,但这宫女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耳熟,布空就抬起头来好奇地看了这个宫女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竟把布空惊了一跳,这,这不就是那日在街上遇到的马车上的那个女子吗?布空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子出了神。 那宫女发现布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发神,十分不好意思的将头垂下,面色微红。布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中的丝娟递了回去,并小声说了句:“十分感谢姑娘,那日在街头上,不追究我等过错,给予方便的善举。” 听言后,那宫女了抬头仔细看了看布空,似乎也想起来了些,莞尔一笑,很羞涩地接过丝娟就转身进去了。 此后,布空的胆子渐渐大起来,他会趁递上汤药的时候,偶尔抬头看一眼来接药的人,他发现每天出来接药的宫女都不同,但个个都清秀倩丽,但他最想见到的还是那位宫女。 自从见到这位宫女后,布空每天都盼着往寝宫送药,把这个当成了一件美差。每一次他都盼望是那位宫女出来接药,能看上她一眼也是很好。 一天,布空送汤药至寝宫时,那个宫女又出来,她来到门口伸手端药,布空正要将药呈上,却突见那宫女的手掌浮肿如浮囊一般,甚是奇怪,就好奇地打听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莞尔一笑,就将玄清师傅告诉的话跟布空讲了,说是不要紧的,只是手肿了以后,做事不太方便而已。 第二天,布空送上汤药后,从怀里摸出个小瓶,里面是一些草浆样的东西。他将瓶子递给那个宫女,并示意她将草浆涂抹在手掌之上。那女子接过药瓶后,感激地看了布空一眼就转身进去了。 两日过后,出来接药的又是那个宫女,她有意将双手伸至布空眼前,让他看看她的双手已是恢复如初了,纤纤玉手,十指如葱,煞是好看。她很高兴地对布空说,让他再多搞一些草浆来,因为她还有四个姐妹也需要,布空当然十分高兴地答应了。后来布空知道了这个宫女是宫中的才人,家姓杨,被人称作杨才人。 十多日过去了,皇帝终于没有死去,反而大有好转的迹象,脖子上和背上的淤紫已经减退了很多,流食了进得比往日多了。脉相也大有好转,见到自己的手段有了效果,玄清道长也是大受鼓舞,十分高兴,他逐渐加重了用药剂量,又增加了些补气的药材。 御医们也把这个奇迹般的信息及时传达给了皇子武北昆,但他们看出武北昆好像并不怎么欢喜,而是更加心事重重一般。 皇上日渐好转后,玄清道长也不用日夜守候在其身旁了,有时会去旁边偏房里休息一下。只留宫女和两名御医在旁照料。 一日,一名宫女匆匆跑到药房来,见只有布空和布道两人在,就急忙说道:“道长何在?皇上今日有异动,赶快去寻玄清道长来。”说罢就回身离去了。 布空一听,大吃一惊,急忙起身去寻玄清道长,他只知道师父在偏房休息,但内宫十分庞大,仅是皇上这间寝宫周边,就房屋众多,鳞次栉比,结构复十分复杂。 布空慌慌忙忙地在寝宫穿梭寻找一阵,也没找到师父究竟在哪一间。慌乱间,他听见一屋内似有动静,好象有人在里面,就推门而入,果见房内挂着一道帘障,帘障背后有个人影晃动。 布空上前去大叫一声师父,同时伸手将布帘一下子撩开,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布空立马呆住了。 幕帘之后,竟然立着一个长发披肩的luo女,正在用清水浇淋着身子,白花花的r体,骇然呈现在眼前。面前的这一景象立马把布空骇得是灵魂出窍,呆若木鸡。 正在室中的沐浴更衣的女子正是布空认识的那个宫女杨才人,正准备擦拭身体的杨才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给惊了一跳,她猛然转过身来,却见背后骇然矗立着一个大男人,她惊慌间,失声惊叫,同时脚下一滑,没有站稳,直接从木盆中摔了出来,光溜溜、直撑撑地跌倒在地上,正好扑在了擅自闯入的布空脚下,一木盆的水也倾倒在屋内,将布空也给浇了个半湿。 眼前这副光景,简直是尬到极点,让人不忍直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冤情 就在布空惊魂未定间,突听得屋外一阵嘈杂之声传来,似乎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正向屋内涌来。 布空一看摔在自己面前的杨宫女全身赤luo着,一身湿漉漉的,简直不堪入目。想到这幅冏像马上就要曝露在众人面前,这让杨宫女颜面何存?不及多想,他马上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道袍,上前给杨宫女盖在身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杨宫女,这才急忙从地上坐起来,将布空的道袍紧紧的裹在身上。 布空刚刚站直身子,就从门外冲进来几个太监,看到眼前的布空,赤luo着上身,面前坐着一个衣冠不整,混身湿透的长发女子,也是一怔,愣在了那里。 紧接着又进来一位年长的公公,进门后,连呼:“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还不快快拿下。” 几个太监上听令后,上去将杨宫女和布空分别按住。 “误会,这是个误会,都怪我,都怪我,误闯了宫房。”布空连忙大声解释道。 “真是大逆不道啊,想不到皇城后宫还能出这样的事,大逆不道啊,赶快去叫国师过来看看,这成何体统。”年长的公公连声高叫道。 不一会儿,果然国师元极真人带着一队侍卫进来了,几个侍卫上去换了太监,将两人死死拿住,还抽出长剑架在了两人的脖子上。 国师手里摇着一把纸扇,环视了屋内一遍后,连连摇摇了头,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屋中的一把太师椅上,向年长太监问道:“郭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啊?本尊两日不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启禀国师,咱家也是偶然发现,此内宫中,以前从来未曾有其他男子入内,想不到这修行的道士,也难六根清静,才来了数日,就干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也怪咱家疏忽了,疏于管教,请国师治罪。”郭公公上前请罪道。 “大人,大人,请您明查,并非我有意生事,只是刚才急于寻师,误闯了宫女的房间,造成如此误会,实出无心啊。”布空不知这个国师是何人,但知道他是作主的,就苦苦地向他解释道。 “你不必解释了,你可知道这里是皇帝后宫,你又可知道这里的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不说你们干没干什么,就凭你俩这个样子,敢在宫里如此伤风败俗,杀个十回都不嫌多。你还有何话要说?” 郭公公高声训诉道。 布空还正欲说话,突听得那个杨姓宫女带着哭腔说道:“冤枉啊,奴家冤枉啊。。。。。。呜。。。呜。。。呜。” 国师这时拿眼看了那宫女一眼,向郭公公问道:“这是何人?” “这是内宫的杨才人,家父是吏部主事杨科,进宫已经三年了。”郭公公答道。 “哦,你还喊冤,我看该喊冤的是你父亲大人吧,杀了你到是小事,怕此事还要连坐你家全家。杨科是今年刚提拔的正六品吧,这下你们杨家算是毁在你手上了,别说仕途,这内宫通奸之罪,恐怕得满门抄斩吧。” “正是,论罪是要满门抄斩的。”郭公公接过来说道。 “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本女子实属冤枉,呜。。。呜。。。罪不当此。。。。呜。。。呜。。。求国师大人明查啊。”杨宫女听言后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混身颤抖着哭喊道。 “对啊,请大人明鉴,此事却与杨宫女无关,要怪也只能怪本人,杨宫女实属冤枉。今日之事,实因宫女说皇上病体有恙,让我急请师傅前来,本人慌不择路,才误闯了宫房。责任确实都在本人,就请大人放过杨宫女,治罪与我吧。”布空因自己之过连累了杨宫女,还要连累其家人,实在于心不忍,连连向国师请求道。 “勿用多言,将二人押下去,推出午门候斩!”国师的挥手中的折扇说道。 见两名侍卫立即将杨才人拖了出去,布空一时心急,立马双手运力,从侍卫手中挣脱出来,他已经横下一条心,要拼死一搏了。 押着布空的两名侍卫见布空突然挣扎,立即将架在布空脖子上的长剑一挥,欲将其斩杀于当场。 谁知布空早已气运丹田,使出了铁布衫的功夫,那侍卫的长剑只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道红印子,丝毫没有伤及到他。 布空双手向后一扬,就将两名侍卫掀翻在地,然后从地上一下就腾身而起,拔腿就向大门奔去,欲要夺门而去。 守在门口的四名侍卫见状立即拔剑相向,拦住布空的去路,布空二话不说,出拳就打。 四名侍卫都拿着刀剑,身着铁甲,哪里把赤身空拳的布空放在眼里,都纷纷持刀向布空招呼过来。 只见布空伸出左手在空中一舞,就用手指捏住了其中砍向他的一柄长剑的剑锋,然后又将此剑横着一拉,架住了另外两只同时砍向他的刀剑。 但第四个侍卫劈来的剑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这时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布空右拳狠狠的击打在第四名侍卫的胸口上。 那名侍卫顿时口吐鲜血,大叫一声飞了出去,手中的剑也脱手而去,胸口前的铁甲竟被这一拳打出了一个深坑。 那三名侍卫见状,也被惊骇住了,不敢再轻视此人,都奋力而战。此时,刚才被布空掀翻在地的两名侍卫也起身过来,五人围着布空力战。 五名侍卫手持利刃,将布空团团围住,布空赤手空拳力战五人,虽然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但一时也难于摆脱五人的纠缠。 “好!好!好功夫,不愧是玄清法师的高徒。”这时在太师椅上坐着的国师,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可惜一身好功夫,不能为国效力,竟然枉费于此,这宫中卫士有近千人之众,你一人能杀得完吗?更何况,你即使保住了自己性命,却不能保住那个受你连累的宫女性命,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国师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只要你放过那女子,本人二话不说,立即府首就擒,任你处置!”布空回答道。 “其实,皇上此时尚在病危之中,还有奈你出手相救,我本是不欲责罚于你的,至于那个杨才人,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也是可放过她及其家人,不以论罪。只要你为我办到此事,我还要论功行赏。”国师说着,一挥手,让五名侍卫收了刀剑,立马停止了攻击。 从搏斗中脱身出来的布空,转过身来面向元极真人,猛地拜倒在地,说道:“大人有何要求,只管道来,小的一定万死不辞,只求您放过杨宫女。” 第122章 道姑 在天赐等人的努力下,天尊的塑像已于头日晚间俊工落成,并立即派人报告了虚真道长。次日一早,虚真道长就带着几名主事一起,来到工地上验收工程。 一行人远远地就看见巨型的天尊像矗立在山前河畔的空地上,巍峨而庄严,令人仰止。 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山顶上升起,透过淡淡的云层,阳光像一层薄薄的金色绸缎铺满了大地,一抺阳光洒在刚刚落成的天尊像上,金铜裹身的塑像反射着阳光,在空气中的溥雾中形成了一层光晕,将整人塑像罩在其中,显得十分神圣而又仙气十足。 天尊头像的表层是由薄金打造的,在阳光映射下,显得庄严而高贵,天尊双眼微闭,面容肃穆,气定神闭,好似正在呼吸吐纳,十分的生动。 看着这尊活灵活现的塑像,虚真简直惊呆了,惊为天人之作。眼前这尊天尊像让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光明的前途,止不住的笑容,爬上了他那张叫人生厌的丑脸上。 随后虚真道长让人用一张巨大的,浆过蜡的红色帆布将天尊像完全罩住,从巨像的上面垂下两根长长的黄丝带,这是用于明日落成典礼上揭幕用的。 一切布置妥当后,虚真道长上前向天赐、左典等人表示了感谢与祝贺,邀请几人出席中午举办的庆功酒宴,说要好好犒劳一下大家。见几人答应之后,虚真道长露出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心里早已作好了盘算。 午时前,天赐与左典等人一起来到了青龙观后院的一个厅堂内,步入殿堂之内,只见堂内帘幕高挂,屏围四绕。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悬四轴春夏秋冬之景。堂中龙文鼎内飘香霭,两旁鹊尾炉中生瑞气。 四周摆放了四张案几,上面精美漆器中盛满各种美食,银制酒具尽是琼浆玉液,美食佳肴都是珍惜之物,虽然是个普通道观,却不亚于王侯之宅。 虚真道长盛情邀请大家入座后,双掌一击,随着一阵丝竹磬乐之声响起,八名身着青色道袍,头顶道冠的道士从后堂鱼贯而入。 道士们在堂中间分两排站定后,摆开架式,舞起了太极,只见几人动作如行云流水,身形如若水蛟龙,刚劲中尽带几分娇柔,腾挪闪展却俱轻盈灵动。天赐这才发现这几人尽是年轻的道姑。 但见这群道姑们动作整齐划一,个个生根在脚,力发于腿,主宰于腰,行于手指,由脚而腿而腰,举手抬足,完整一气,前行后退,游刃有余。有诗云:八面支撑守法度,四方戏水舞游龙,天人合一万事空,松静自然养终生,星垂天幕无穷阔,月涌波光入禅境。 “好!好!”众从不由得齐声叫好。 虚真道士见状,连忙举杯相邀,大家共同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甚是酣畅淋漓。 三巡酒过,道姑们也表演完毕,收了架式,低眉垂手的立于堂中。 这时,虚真道长笑盈盈地从座席上站起来,对道姑们挥手说到:“众坤道(女道士),还不赶快伺候贵客们饮酒行乐,不可怠慢!” 这时只见立于堂中的道姑们,都抬起手来,摘掉了头顶所戴的道冠,一头青丝纷纷垂落于肩头,众人才看清,都是些貌容娇好,青春靓丽的女子。 众女子又纷纷褪去了身上的道袍,只见这群女子内里只披了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胸前仅裹了件或红或紫或绿的亵衣,下身一围薄裙,修长双腿若隐若现。 顷刻间,女子们的雪白肌肤,玲珑曲线,尽现于众人眼前,香艳无比,令人不敢直视。 天赐活了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忙不迭地低下头来,脸臊得通红,一时间手足无措。 想不到这些女子,纷纷径直入得席来,分头坐在客人两旁。天赐也被两名竟似半罗,香艳无比的女子围坐在中间。一女子将酒杯呈递于他的嘴前,另一女子则伸手勾住天赐的脖子,将身子紧紧地贴了上来。左典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天赐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此时,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出手推开两人,又不知手该往哪里放,只能十分尴尬地往后缩着身体躲让。 他这一让不打紧,两名女子顺势就扑到他身上,头顶上的帷幔也滑落了下来,将三人罩在其中。两名女子将身子紧紧地压在天赐身上,并伸手在他身上一阵乱x。 天赐一边挣扎着欲起身,一边挥手将女子从身上推开,谁知这一出手,其中一名女子身上的亵衣竟然滑落下来,顿时那女子上身完全xx,钰体横阵,而天赐的他的手掌正好拂在女子上身的xx部位。 那女子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天赐忙不迭地想从帷幔中脱身出来,突然他觉得自己的三阴交穴和气海穴两处穴位似被银针刺入,浑身一麻,就昏厥了过去。 待天赐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与左典二人都被绑缚在了堂中的两把椅子上,不同的是,他还被加锁了两根粗大的铁链条,且在他的百会穴、尾闾穴和章门穴三处各刺入了一根长长的银针,让他感到浑身酥软无力,使不上劲。 虚真此时坐在大堂中间的案几后面,将手中的一块鸡血石镇尺在案上一拍,喝道:“你二人看似道貌岸然,却在我道观中大行男女苟且之事,破坏我道纲常,有损我教派名声,现将你二人拿下,待典礼完成后再行治罪。” 说罢,几个道士上前来将天赐连人带椅一起抬了下去,关进了后院的囚室之中。 另外几个道士正欲上前抬走左典时,虚真挥手制止道:“且慢!”他站起身来,走到左典面前说:“左家公子,念在你左氏玉器对我教塑像有功,又是本地乡绅,本道也不愿意治你重罪,如若你左氏家能愿意进一步配合于我,即可免于处罚,左公子意下如何?”说罢,让人将一封书信呈将上来,让左典阅读。 书信的大意就是,让左家将传家的镇店宝物和田玉千手观音像奉献给教派,则可将功赎罪,免除对左公子的责罚。 “左公子如无异议,则可在书信上签字画押,我即刻派人将信送至左府。”虚真以洋洋得意地口吻说到。 第一百六十八章 收服 元极真人见布空已经拜伏在地,遂收了手中的折扇,回到太师椅上坐好,他向一旁的郭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郭公公立即将屋内的其他人都遣散出去,然后在国师的太师椅旁边恭恭敬敬地站好。 “壮士请起,本尊刚才绝非戏言,只要你现在起听命于老夫,那就绝不会为难于你,况且皇上现在也需要你出手救治。你放心好了,那个杨姓宫女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国师向布空说道,然后他转向郭公公,又说道:“郭公公,那杨姓女子还可怎么处置?你跟布空道长说一说。” “哦,是的。那杨才人嘛,虽然已入宫数年,但还从未被皇上宠幸过,与其他一般宫女并无不同,现在只需将其贬为庶人,其就不再受宫规约束,也不应该再受到很严厉的处罚,其家人也可不受牵连。只要布空道长愿意为国师效力,咱家自会妥善处理此事,保证让布空道长满意。”郭公公连连应承道。 “这么说来,这杨才人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被贬为庶人,但毕竟一个清白女子在宫中出了这样的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以后也不好嫁人了。我看,布空道长既然也是事主之一,不妨你也还了俗,娶了杨姑娘,结为秦晋之好,岂不两全齐美。哈,哈,哈。”国师大笑道。 布空听言后,因不知道国师究竟要让他做什么,也不好答话,只有埋头不语。 “布空道长,你知道皇上在病危之中,国家也处于危难之中,都需要你来出手拯救啊。” “皇上的病患,全仗我师父救治,我等无能之辈,只能尽力辅助而已,大人何来此说?”布空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你师父其实并不想真正地救治皇上?布空,你应该知道你师父开出的药方,略懂医术的人都能看出,这哪里是在救皇上,明明是在毒害皇上嘛,真是其心可诛。可是皇太后却十分相信这个玄清法师,我等多说也无益。只能眼看皇上病情一天不如一天啊。”国师很痛心地向布空说道。 布空听他这样一说,也是吃了一惊,他虽然天天送药到病房,却对皇上的病情发展情况一点都不知情。他想起师父开出的药方,确实是非常蹊跷,令人生疑,只是事关重大,他一直都不敢向师父问询。 “你别胡说,我师父怎会害皇上,他有什么必要害皇上呢?”布空不敢相信国师所说的话。 “布空道长,你看看这人,你可认识?”国师突然说道,抬手指了指郭公公那边。 布空转向郭公公,看他手里这时拿着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英姿飒爽的样子。 布空觉得这画像中的人十分眼熟,他凝视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这人不就是师父以前带回来的大师兄吗? “这是昊阳师兄?”布空小声的说道。 “这是当今皇上,就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皇帝陛下。你说的昊阳师兄是皇上的弟弟,也就是你师父的大徒弟武时正也。”国师对布空说道。 “啊?这个神秘的大师兄竟然是皇家子弟,难怪长得如此相似,难怪师父历来对他另眼相看,爱护有加,而且对他的身份一直秘而不宣,原来如此。”布空想到这些过往,这才恍然大悟。 “先祖皇帝当初传位给当今皇上武时中时,留有遗昭,说如果武时中继位后,如果在十年内退位的话,应该将皇位交于其兄弟武时正继承,如果武时中继位满了十年以后,以后的皇位将由武时中指定自己的继承人继承,武时正不得再作干涉。”国师向布空讲到,但他有意隐瞒了实情。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师父为了扶持自己的徒弟上位,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因为皇上一旦好转过来,他的徒弟武时正再也没有机会继承皇位了。你师父为了实现自己雄霸天下的野心,因此就不择手段的要将当今皇上至于死地。当然,他也不傻,不会将此事做的太明显,不会马上就把皇上害死,而是慢慢地将皇上至于死地,这就是至今皇上尚无好转迹象的原因。只是你师父深得皇太后信任,再者,我等也无确实的证据,只能眼看着其阴谋得逞了。”国师很沮丧地摇着头说道。 布空这时想起了过往师父对待大师兄的种种境况,也想起了师父给皇上开出的药方,他有点相信国师所说的一切了。 “当真如此吗?那大人需要我怎么做才能阻止此事发生呢?” “布空道长能够深明大义,这让本尊十分佩服,为了挽救此事,道长应该立即放弃你师父目前使用的药方,改用宫中御医所开的方子给皇上熬制汤药。另外,你要将你师父开出的方子交于我,我才能在其中发现他的猫腻。你只要做到这两点,就是拯救了大兴王朝的功臣,也就救了你自己和杨姑娘。老夫向你保证,此事成后,老夫作主,将杨姑娘嫁于你,还在朝中给你谋一职位,在京城中给你安个家,确保你此生无无忧无虑,不用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那。。。那如果此事属实的话,我师父将会被作何处置呢?”布空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师父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如果等我们能掌握你师父暗害皇上的证据时,一切都晚了,到时候武时正一旦上位,自然会力保你的师父,掩盖真相,你等作为见证和知情者,必定难逃一死,你死了到不要紧,关键是大兴王朝将落入这等用心歹毒之人的手里,是我大兴的不幸,也是天下百姓的不幸啊。现在首要之事,就是即时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先将皇上的命保住。以后待事实查清后,自会对你师父以罪论处。但你却是挽救大兴的不二功臣,杨姑娘也会为你的义举而感到骄傲与自豪的。布空啊,你要以国家前途为已任,不可陷于个人的师徒情谊之中。” 布空听言后沉默了半响,内心似乎在剧烈的挣扎斗争着,终于,他抬起了头,直视着国师的眼睛,然后他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嗯,好吧,我一切听从大人安排,能为国家做点事情,能挽救杨姑娘,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送药 布空又回到制药房内,依然每日负责捡药并将师弟熬制好的汤药送到皇上的寝宫外面,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令他高兴的是,杨宫女从第二天开始,就重新开始在寝宫内服侍皇上了,并经常出来接药。 布空照常是每日送药,但其实他将师弟布道熬制好的汤药调了包,换成国师安排的汤药后再送进皇上的寝宫,他是真心希望皇上的病能快些好起来。 通过前期治疗见效后,玄清道长就没有每时每刻地守在皇上寝宫内了,只是每当武北昆来寝宫探病时,他才陪同一起,看着武北昆将汤药亲自服侍皇上喝下去,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宫女们如何安排皇上的饮食,做好其他相关护理安排后,就同武北昆一同离开了。 三日过后,玄清前往皇上寝宫给皇上把了脉,这一号脉,让他吃惊不小,本想皇上这一段时间是稳定恢复期,病情不应该有太大变化,却不想皇上的脉相竟然呈现出严重的衰弱现象。 他忙向宫女打听皇上近日的饮食情况。一名宫女竟然支支吾吾半天,才告知他说,皇上这两天已经很少进食了,每日只能勉强灌进一些汤水。 玄清闻言大怒,责骂宫女为什么不早点告知他情况。 谁知这名宫女突然跪在玄清面前哭着说道:“法师饶命,我等本是严格按照法师安排,给皇上进食的,但皇上近日的进食情况却每况欲下,但皇子武北昆让我们将皇上的进食情况,只能向他本人汇报,其他人,嗯,包括法师您,都不要告诉。我等只是依命行事而已,还请法师不要责怪我等。” 玄清法师听宫女这般一说,觉得十分蹊跷,武北昆为何要这样做?他又想到近日来武北昆比往时来探病的时候要多一些了,而且都是他亲自在服侍皇上进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他一时想不明白。 翌日,玄清到制药房里看着布道熬制汤药,又亲自检查了布空抓回来的药材,都跟他所开处方并无不同。难道是他开的药方有什么问题吗?他就向布空索要自己开的药方。 布空却支支吾吾一阵,拿不出药方,最后说是可能忘在御药房里面了,说明日就去取回来。 玄清对布空是十分了解的,从布空的表现,他已经看出些端倪,这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第二天,玄清在武北昆又来服侍皇上用药时,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故意轻轻撞了一下武北昆端药的手臂,又连忙伸出手来扶住武北昆的药碗,玄清一边连连道歉,说着不好意思,一边趁机将浪出碗沿的汤药浸湿了自己的袍袖。 玄清法师趁没人的时候,将袍袖上的药渍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立即明白这副汤药已经被人调换过了。难怪皇上的病情直转急下,看来是有人不想让皇上痊愈啊。 可抓来的药材和熬制的汤药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出在送药的布空身上了,从布空的表现来看,他已经被人控制了,药方也已经被人拿走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至皇上于死地,而且至死皇上的罪名肯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玄清这时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玄机,那就是武北昆想趁机上位,这就必须赶在武时正回来接位之前,让皇上驾崩,才可能有机会实现,他之所以请自己来给皇上治病,只不过是一个晃子,目的就是想将皇上病死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不仅仅是我,而是想牵连到我的徒儿武时正,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顺利继位了。 只是武北昆没想到的是,玄清居然能够妙手回春,让濒临死亡的皇上又有了一线生机,所以武北昆现在终于决定不顾一切,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也要马上将皇上亲手除掉了。他早已经精心布置妥当,胁迫了自己的徒弟,盗取了药方,为嫁祸玄清法师作好了安排。 想到这里,玄清发觉自己现在已经难逃一死,自己死了到无所谓,但以后让自己徒弟也背上弑君的罪名就不好了,而且他想到自己门派的一个传世功业尚未完成,不能因自己一死就荒废了,这可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他决定在皇上驾崩之前,必须设法将信息传递出去。 思考妥善后,他向武北昆提出,最近皇上脉相衰弱,他准备让自己的徒弟将自己亲自采制的几味中药送进宫来,他试着给皇上调制一味新药。 武北昆说:“宫里御药房里什么药都有,何必非得从外面拿来。” “这几味药非平常治病用的药,一般是用来调和用药的,宫中未必会有。而且这几味药是我专门自制的药,功效大不同,所以需用我自带的药,我徒弟那儿都有现成的,只须让他亲自拿来即可。”玄清答道,强调须让他徒弟亲自送进宫来才行。 玄清法师开出的这四味药材是:沙苑子、茯苓、四季青、军骨草。武北昆向国师请教,国师认为这四味药根本无助于皇上的病情,且这四味药相生相克,不能发挥任何作用,无关紧要,可能是法师也并其他无良方了,因此就同意派人去叫他徒弟将药材送进宫来。 玄清开出这四味药材的意思是想要传达出武北昆弑父杀君的实情,但他认为年幼本份的布济可能并不能理解其意,到时候他会提醒他将此四味药材转交给大师兄昊阳即可,最为主要的是,他有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当面托付给布济。 果然次日几名侍卫兵将布济带进了宫中,一路上过了数道把守严密的门卫,让布济觉得这皇宫庭院真是深深如海。终于见到师父过后,他将师父要的药材递了上去。 不想,玄清师父接过药材一看,却勃然大怒,大骂他道:“你这个蠢材,一点事都办不好,就这么几味药都能弄错了,要你何用?!” 从来没有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没有这样骂过他,布济感到十分委屈和害怕,他颤抖着将师父开的药单递了上去,说:“师父,您先莫生气,这确实是你要的药啊,我并没有弄错啊。” 玄清师父将药单拿过来展开一看,变得更加狂怒,骂道:“不争气的废物!还敢说没有弄错,你自个好生瞧瞧。”说着一巴掌将药单子拍回到布济的手中,不待布济将药单子展开仔细瞧瞧,玄清师父竟然抬腿一脚将布济踢出去老远。 “还不快滚,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把给你大师兄的药都送到这里来了,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蠢材了。”玄清师父一边大骂着,一边将布济交给他的药材全给扔进院中的一口深井里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刺客 元太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难以忘怀。他那时就觉得师父很奇怪,对小师弟发那么大的脾气,还动手伤人,这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当时他认为是师父觉得他欲要除掉皇上的计谋可能不能得逞,因此就老羞成怒,大发脾气。 师父当时为什么会千方百计地将布济叫到宫里面来,又当众将他轰了出去,他开出的那几味药材,后来也并没有用。那他为什么要叫布济来?不会是只为了打骂他一顿吧?现在回想起来,元太觉得师父是另有意图吧,他是为了见布济一面。 往昔的情景又在元太脑海里过了一遍,师父与布济唯一的交接,就是师父接过布济手里的药单后,又将他还给了布济,然后将布济交来的药材统统地扔进了深井里。对了!师父还给布济的药单,说不定已经不是原来的药单了,师父已经暗中将其调了包,而还给布济的那张单子就是师父要传递给布济的信息,这就是师父叫布济来的目的。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个问题。 那师父给布济的纸单上写了什么呢?肯定有关于定坤神丹的信息,师父当时已经预见了自己可能无法脱身了,这么重要的后事肯定会作交代的。还会有什么呢?那难道师父当时已经发现自己已经背叛师门?不然布济师弟现在怎么会派人来杀我? 这一切的答案都在那个痴道身上,元太决定亲自提审这个扮作痴道的刺客。 卫兵将那个人押到元太的帅府,那名刺客可能是由于刚刚恢复不久,还得让人扶着才能行走,两名卫兵将其扶到堂中的一把椅子上坐好后,就立身于其身后站好。 元太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看他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他心里十分感叹这个神丹的功效。能吃住他那一掌而不当场毙命的人就没有几个,此人不仅没死,还能在短短两日内就恢复如初,真乃奇迹也。 元太正想着从何处开始问话,不想那人竟先开了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元大人,你也不必多问了,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了。” “我本是一名在镖局当差的镖头,姓郑,叫郑成盛,前段时间因一件事故,镖局倒闭了,为了糊口,我现在干起了江湖刺客营生,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也是无奈之举。” “本人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十年,加之江湖上的恩怨纠葛本来就很多,所以本人刚一改行,就接到一个大活,那就是让我来刺杀你。不想最后却栽在你手上,看来这是我的第一单活,可能也是最后一单活了。” “那是什么人给你派的这个活呢?”元太问道。 “派活的人没有露面,只留了封信,交代我该如何做而已。其实这也是江湖规矩,没有委托人会留下真实姓名的。” “那你怎么拿到报酬呢?” “委托人将一个包裹放在我住处,里面有一封信,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三粒丹丸。信中交代,让我扮成疯道士去市场上售卖这个丹丸,如果丹丸卖出去以后,如有人与我联系或见面的话,请确认对方是否为‘布空’,若是,则杀之。包裹里还放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若加上售卖丹丸的一千五百两银子,这是非常高的出价了,而且对方在事成之前,就已经全额付清费用,这也是比较少见的,也说明对方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瓜葛和联系。可惜的是,我最终失手了,有些对不起这个委托人。现在落在你手上,要刮要杀我都认了,别无所求。”这些说词是天朗早就跟他交代过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那信在哪里?”元太又问道。 “已经烧掉了,信上注明:阅后即焚。” 元太没想到这个人交代得这么干净利落,以至于他都没什么可问的了,这个姓郑的像是什么都交代了,但又没有说出更多的线索,一切都还是一个未解的谜,而且所有线索也全部终止于此,无法再追查下去。 这令元太十分困惑,他反复在心中将此事掂量了几遍,也没有发现更多疑点,无奈之下,元太只好挥一挥手,让卫兵将此人先带下去关押再说。 从这个姓郑的说辞来看,有两点比较明确,一个是这个委托刺杀他的人,确实有真正的定坤神丹,是本师门的人无疑。二是,委托人看来也并不知道谁是布空,或者布空现在是谁,所以用定坤神丹引诱其现身。也就只有这些线索了,他现在有点后悔用掉一粒定坤神丹将此人救了回来,却并无什么收获,还要不要留着他呢,那个委托人还会跟他联系吗? 就在卫兵押着那人即将走出帅府大门之前,元太突然间叫他们站住,他向那人问道:“你刚才说你原来是镖局的镖头?” “是的,我已经干此行当几十年了。” “请问,你是哪个镖局,镖局又因何倒闭了?” “就是京城的隆盛镖局,前段时间因被强盗入户,将东家老板一家人给灭门了,本人的家人也遭到不幸,此后,隆盛镖局就倒闭关张了。” “隆盛镖局?你说的就是京城里最大的那家镖局吗?” “正是。”元太想起了这家镖局,就是他私下安排手下一名叫洪其武的伍长,去灭了门的,他也是奉上命而为之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确实不太清楚。 这人竟是这家镖局的镖头,这只是个巧合吗还是另有隐情,看来这人的背景还得好好查一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捞人 次日元太正在位于皇城西南角的天机处都尉府里办公,侍卫进来报告说,京城巡护总营巡护使大人张天赐登门求见,现在府外等候。 元太心想,这个刚成立的维护京城治安的部门,跟自己并无什么瓜葛,为何这个张大人要来求见自己,他马上让人将张大人带了进来。 张天赐进到府中向元太抱拳行礼后,说道:“在下京城巡护总营巡护使张天赐,前来讨挠元指挥吏大人,请大人多多包涵。” “张大人不必客气,有何事尽管讲来。”元太说着,举手示意让天赐坐下说话。 天赐在堂中的椅子上落座后,又说道:“前段时间在京城西区和京城西郊两处地方,接连发生了两起灭门大案,被杀者都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作案手法也很类似,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一时间弄得京城内人心惶惶,影响十分恶劣。在下奉上命,全力查处这两起案子。经我处并案调查这两起案件后,终于弄清楚了些眉目,并已将嫌犯捉拿归案了。” 元太听天赐如此一说,觉得十分奇怪,难道巡护营真的已经破了案?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有点不敢相信。他打断天赐的话说道:“治安案件,你们独立查办即可,不需要向我部汇报啊。” “大人所言极是,但本营所缉拿的嫌犯,竟然供认是在天机处供职,今天就是来跟大人确认一下此事,天机处是不是有一位叫做洪其武的伍长?”天赐向元太问道。 元太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巡护营竟然如此厉害,天机处的人作下的案子,可谓天衣无缝,无迹可查,可这么快就被巡护营的人查获了线索,还抓到了犯案者?难道还让洪其武供认了不成?他有点不敢相信,但不管如何,决不能承认此事跟天机处有关,打定主意后,元太说道:“天机处确实是有这么个人,是他作的案吗?他是如何供认的呢?” “此人虽然承认自己是天机处的人,但据此人供述,案子是他私自犯下的,并未受人指使。这个姓洪的伍长跟受害人苏家的一个姨太太有染,两人勾搭成奸后,为了让这个姨太太上位,并顺利获取苏家的巨额财产,姓洪的伍长私下带人去灭了苏家的门,杀死苏家一家九口人之众,罪行十分恶劣。” 听天赐这样一说,元太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这个洪其武还算不错,没有将自己或是天机处供认出来,虽是犯下重罪,但以后尽量设法运作一下,保住其性命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可奇怪的是,洪犯不仅是杀光了苏家的人,他还带人杀了京城隆盛镖局龙老板一家老少共十一口人,这又是为了什么?据嫌犯交代的是,因为灭杀苏家人的时候,没有找到苏家大小姐和一个寄宿在苏家的龙家少爷,认为可能这两人都逃到龙家去了,所以又寻去龙家犯下了案子,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这两个人。我们认为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所以暂时还未结案,还待做进一步的调查。”天赐又说道。 “这个理由也不是毫无道理啊,莫非你们认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元太试探性的问道。 “这个嘛,现在也不好说,所以我们将会继续做进一步的调查。这里还有件事,也涉及天机处,可能还得麻烦大人给予方便。” “哦,还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张大人尽管告知,元某一定鼎力相助。”元太想到这个案子最后如何了结还得仰仗这个许巡护使,因此说话也变得客气了很多。 “是这样的,目前,除了失踪的苏家小姐和龙家少爷之外,龙家灭门案中还有一名幸存者,就是隆盛镖局的总镖头郑成盛,他曾在现场与杀手碰过面,还受了伤,我们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可四处找不到他,后来却听说是天机处将他扣留了起来。因此想请示元大人可否将此人交给我们,待我们问询完了,再把人给你还回来。还望大人给予支持。”天赐直言道,然后他接着又问道:“不知该不该问,这个陆镖头是犯了何事,竟被天机处拘押了呢?” “嗯,这个啊。”这个问题让元太很为难,不知该如何回复,心想好在没有将此人打死,不然现在还真的不好说清楚了。 元太犹豫了一下,说道:“嗯,也不是拘押了他,张大人也许也听说过此事吧,前段时间,此人在市场上高价售卖什么还魂仙丹,本以为他是售卖假药骗人钱财的,当然,是不是卖假药,也不归我们管,是吧。但后来此人却以此仙丹救活了侯家已经行将就木的老爷,一时传为奇谈。我听说此事后,对他的仙丹产生了些兴趣,就派人将他请到府中详细询问,想弄清楚真实情况而已。” “哦,原来元大人对这些江湖传闻还很上心啊,那究竟问出个名堂没有呢?”天赐装着很好奇的样子问道。 “那倒不是,我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久病不治,眼看就快不行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嘛,正好听说此事,就着人将他请回来试问一下,不想这个姓郑的竟然有些疯傻了,成天胡言乱语,也问不出个啥名堂,而且这个人确实好像是受过伤,行动也不太方便,我想让他养上几天,好些了就送他走。” “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来请他回去问询情况方便呢?” “过个一两天吧,到时候我让人将他送到你处就是了,这点小事,何须让张大人还亲自跑一趟嘛。” “那就太好了,在下在此谢过元大人了,那就说好了,我也不再打扰,就此别过。”天赐遂起身准备告辞。 元太也起身将张天赐送至大门处。“元大人请留步,在下告辞了。”天赐再次向元太告别道。 “好的,那张大人请慢去,我就不送了。”元太点头说道,停了一下,他又对天赐说:“这个姓郑的确实有些疯傻了,可能你们也问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对他说的话,也别都当真了才是,免得误了你们办案。” “多谢大人提醒,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请大人放心。”天赐很爽快的回复道,然后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投毒 过了两天,元太见郑成盛师傅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将他请至帅府之中,元太让郑成盛按先前所供述之情况,在口供上签了字,画了押。然后,元太对郑成盛说:“你涉嫌被人买凶,刺杀朝廷命官,并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按律当斩,你服是不服?” “大人请便,我郑某人无话可说,认罪服法而已。”郑成盛十分镇定地说道。 “但本大人念你初犯,且此事尚未查清背后买凶及主谋之人,姑且暂留你一条性命,待日后彻查此案后,再行论罪。今日我就将你放回,不过,因你涉及另外一宗案件,京城巡护营要提你去问话,所以等会儿,我会着人将你送至巡护营接受问询。” “大人如此宽宏大量,在下就此谢过了,但你就不怕放我走了以后,再也找不见我了吗?”郑成盛笑问道。 “这倒无妨,有巡护营张大人作保,我是很放心的。我只是担心一件事。”元太答道。 “哦,什么事?” “你被人买凶来刺杀我的事,并无人知晓,只要我不说,也无人敢给你定罪,所以此事还得要你自己保密才行,不得告知外人知晓,否则,到时就是我想保你也是没有办法了。” “大人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有人想杀掉你这事吧,你若不追究,我肯定是不会对别人说的,这种对不住买家的事,说出去也有辱我的名声不是。”郑成盛坦然答道。 “你明白就好,况且这人想杀的人不一定是我,或许是弄错了,这一切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清楚才能确定。”元太辩解道,并将郑成盛的口供拿在手里扬了一扬,然后揣进了怀里。那意思是,你的罪证可是在我手中。 元太吩咐人将郑成盛带去了巡护营之后,元太又想到巡护营办案的效率以及这个姓张的主事都是非同寻常,对这个新设的机构他所知并不多,现在他们把案子查到了自己的头上,接下来可能还会跟他们打交道,那就得必须要弄清楚情况,做到知已知彼才行。 元太马上叫来了一名天机处的佥事,对他说:“王佥事,你马上着手去查一下京城巡护营的背景,也查一查张天赐这个人的来头,尽快给我一个详细的报告。” 话说郑成盛被送至巡护营后,与天赐见了面。二人自是喜不自胜,天赐没想到郑成盛竟然这么快就被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但他听了郑成盛将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后,才清楚了其中的百般凶险,不免为郑师傅捏了一把汗。 “这么说来,你基本上确认了元太就是布空了吧?”天赐向郑师傅问道。 “确认无误,元太就是布空,他对布济和定坤神丹的事都很清楚,还用定坤神丹将我救回过来。我以江湖刺客的托词封住了他的嘴,他也不好深问什么,但看得出来,他深信是布济派人来杀他的。” “这也巧了,龙苏两家的灭门案,经查也是他暗中派人干下的。看来此人是必除不可了。”天赐愤愤地说道。 郑成盛却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会很容易,天机处是朝廷要害机关,防守严密,难以轻易进入,再者,元太此人武功十分高强,远在我之上,我这次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且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都未能得手,以后恐怕更是不易。” 天赐听了哈哈一笑:“郑师傅多虑了,难是难在不知道此人是谁,只要弄清楚了是谁,要杀他是易如反掌。” 天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白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两粒黑色药丸。“不过这次,我不会再派人去刺杀他了,杀这种奸佞小人,不需要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看着那两粒黑亮黑亮的药丸,郑成盛明白了,天赐这是要准备用投毒的手段除掉此人。 “你是准备用毒?那又如何才能潜入天机处进行投毒呢?”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自有手段,你老就不必操心了。”天赐将药丸揣回怀中,信心十足地说道。 天赐马上遣人去将紫霞请了过来,紫霞来了过后,听说天赐已经查清布空现在的身份后,十分高兴。 “果然还是师弟有手段,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这都有奈于郑师傅出手相助啊,为此郑师傅还差点丧失性命。而且此人还将对郑师傅秋后算账呢,所以我们得尽快除掉此人。”天赐说道。 “嗯,没问题,师弟你只管吩咐就是,我一定手到擒来。” 天赐遂将怀中的药丸交给了紫霞,在她耳边细语了一阵,紫霞接过药丸后,向天赐说道:“请师弟放心,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原来,天赐是安排紫霞以飞鸟之身进入元太的宅阺,寻机将毒药投进元太的茶水或饮食当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其除掉了。 谁知过了两个时辰后,紫霞却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见到天赐,她就气愤地说道:“这厮太可恨了,其家里府上都防守十分严密。他的宅中不仅养了两只大恶犬,院中还豢养了两只鹰隼,十分凶恶,小鸟儿根本无法靠近。加之护院的卫兵也会射杀飞鸟。民间都说天上的飞禽都无法进入元府中,这个还真不假。有个养鸽的说,去年他家养的几十只鸽子飞进了元府,结果全部被人射杀下来了。看来,以飞鸟之身潜入元府的办法行不通啊。” “哦,这样啊,那两只鹰隼师姐有办法对付吗?”天赐听了也觉得很意外,想不到元府的防范如此缜密。 “嗯,这两只鹰隼都在深墙大院中,根本无法接近,也就无法对其实施御兽之术啊。”紫霞很是无奈地说道。 “这倒也是,看来郑师傅还是说对了,欲杀此人,果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有些低估了。看来,我们只有另想对策了。” 天赐又安慰紫霞道:“师姐也不必懊丧,现在已经弄清楚了此人的身份,除掉他是早晚的事。暂且让他多活两天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救美 一日清晨,天赐正率领一队人马在坊间巡逻,队伍刚刚拐进槐树胡同,这条胡同的隔壁一条街,是京城出名的花街,很多青楼花坊都开设在这里,是爷们儿们最爱来寻花问柳的地方。 而这条胡同是几家青楼花坊的后门所在,平时很寂静,这时又是清早时分,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只是在一家叫咏柳坊的青楼后院,打开了一扇小门,出来一对男女,悄悄地上到了后门前的一个花轿里。 这时,突然胡同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小子快速冲进了这条胡同,拼命地拔足向前跑着,紧接着后面又跟进了七八个身着官服,手持利刃的官兵追了上来,还一面大喊着:“哪里跑,站住!给我站住!” 跑在前面的那个小子抬头看见了天赐所率的官兵迎面向她走来,就急忙一变向,想冲进咏柳坊的后门里。 谁知那里面的人似乎也听见了动静,见来者不善,立即“咣当”一声把门紧紧关上,将那蓝衣小子挡在了外面。 天赐早也看见了这个蓝衣小子,看其扮相和跑动的姿态,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那就是苏家的苏大小姐苏珊珊。 再看她后面追赶的人,身着锦衣明甲,披风上绣着猛虎图案,分明就是天机处的官兵。他们正在追杀着苏大小姐,这是为何? 天赐不及多想,救人要紧。他立即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慌乱中的苏珊珊,苏珊珊猛地被人抓住,正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但却发现来人是天赐,如同发现了救星,叫了一声:“救我!” 天赐二话不说,扯着苏小姐就一头钻进了那台正欲离开的花轿之内。轿内一个四十多岁的爷们正将一名几乎半luo的妙龄女子搂在怀里亲热,那妙龄女子的外衣已经被褪去,扔在了一旁,画面十分辣眼睛。 苏珊珊小姐可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羞愤难当,就想挣脱离去,不想天赐却把她牢牢抓住,拉着她上前与那两人并排坐在一起。 那轿中两人见突然闯进人来,吓了一跳,正欲呵斥,见天赐将腰间的配剑拔了一截出来,示意他们不要声张,两人又见天赐身着朝廷官服,像是一名军官,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妄动。 天赐坐下后,一把将苏珊珊小姐带进怀里,然后伸手将苏珊珊的蓝色外套两三下就全部撕了下来,扔在自己的座位下面。 苏珊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外衣就被人除去,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和胸衣,雪白的身子露出了一大半来,她惊讶得几乎叫出声来,正想用手去遮挡身上,不想,天赐又一把将她头上缠着的头巾扯了下去,顿时一头乌黑的头发垂落在其肩上。 苏珊珊还没有叫出声来,天赐已经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一只手将她牢牢搂住,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珊珊姑娘心里大骂天赐,竟乘人之危,干出如此下作之事,她一面张口狠狠地去咬天赐捂在她嘴上的手,一面使劲地挣扎着,这时轿前的门帘突然被人挑开,一名天机处的士官伸头进来张望。 那名士官没想到轿中竟然是如此香艳的场景,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们看见刚才有一个蓝衣小子从这里跑过去没有?” 那两人不敢开腔,天赐大声笑答道:“什么蓝衣小子?我们可没看见,我们这里只有没穿衣的妞儿哈,哈,哈。” 见天赐身着一身朝廷官服,另外一名老爷身穿一身紫色的长衫,都不像逃跑的那人,那名士官无奈只好从轿中退了出来,这时,正好巡护营的士兵走上前来,一名带队长官向天机处的士官说道:“刚才从这里跑过去的小子是你们在追捕吗?” “对,对,对,刚才明明看见他跑过来了,却一眨眼就不见了,真是怪事。你们看见他了吗?”那名士官忙问道。 “是穿着一身蓝色衣服的吧,刚才见他猫着腰,顺着这墙根溜走了,从那边的岔道拐进旁边胡同里去了。”巡护营的长官指着前面的一个胡同口说道。 “真他妈的狡猾,怪说不得没有看见了,弟兄们给我追!”那名士官一挥手,随即带着一帮士兵又匆匆追赶了上去。 听见天机处的人追了出去后,天赐才将自己的手从苏珊珊的嘴里拿了下来,已经被珊珊咬破的手掌上,血已经流了下来,天赐也顾不上,将扔在地上的那名女子的衣服拾了起来,递给苏小姐,让她穿上。 苏珊珊现在想明白了,原来天赐都是为了给她打掩护,是为了救她。但她仍然很是羞愤,很是不自在的接过衣服,一边背过身去穿上,一边大喊一声:“别看哈!谁再看,老娘挖了他的眼珠子喂狗!” 那两人听见后,吓得连忙闭上眼,低下头去。天赐也笑着将脸转向一边去。 等珊珊将衣服穿好后,天赐领着她从轿中出来,临走前,天赐拔出腰间配剑,指向轿中的两人,说道:“今天你们俩看见了什么,知道该怎样说吗?” 那名妙龄女子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正视天赐,那个中年男子马上答道:“今天,今天啥也没发生啊,我们啥也没看见,官爷放心好了。” “算你懂事,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天赐说着,收回了长剑,转身带着珊珊就离开了。 看见天赐还在流血的手掌,苏珊珊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手没事吧,不好意思哈,我刚才有些太着急了,我是被他们……” “这事回去再细说吧。”天赐打断苏珊珊的话道。 “我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对小姐多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天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好像就只会这样说。”苏珊珊没好气地说道,她又想起与天赐初次相见时的情形,心想自己真够倒霉的,竟然每次都被这小子占便宜,也不知他真是无心还是故意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阵亡 接连遭到两次刺杀的元太有些感到害怕了,虽然两次都是有惊无险,但却都让他惊吓不小,而且都还挂了彩,受了伤。 令他气恼的是,两次来行刺的刺客都是被人收买的,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半点背后主谋之人的线索。元太目前怀疑的对象还是布济师弟,别的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了,再说,就是他想调查此事也都无从下手。 没想到的是前些日子他派去调查巡护营情况的王佥事却给他带回来一个重大情报。 王佥事面色凝重而神秘地来向元太汇报:“元大人,奉您的命令,在下对新近成立的京城巡护营作了一番调查。不想却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玄机。” “哦,有什么发现吗?”元太随口问道。 “这新成立的京城巡护营的人员中,竟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来自原来驻守在京城西郊武胜县的奉天军营中的将士。” “这有啥好奇怪的,本来这个巡护营就是黄尚书大人请旨成立的,这个营中有他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是这样的,元大人,您是否记得月前禁卫军亲征安宁河谷,截杀宇文军队的事情不?” “这事我知道啊,禁卫军出师不利,反被宇文浩天的部队剿杀了七八千人马,当时请军出征的是黄提督大人,这件事让他在皇上面前栽了一个大跟头,很是抬不起头来啊。” “对啊,可兵部黄尚书派出奉天军的将士,仅仅以三万先锋,就反杀了宇文军队近万人,以死伤五百多人的代价就大获全胜,此事还被皇上大大赞扬了一番。这事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王佥事进一步提出问题所在。 “其实这事说来也很正常啊,黄尚书大人派兵其后而至,是以逸待劳,又是出其不意,虽是三万先锋,却挟十万雄师之威,能够取胜也算意料之中,何来蹊跷之说。”元太有些不以为然。 “我跟您汇报的蹊跷之事是……”王佥事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黄尚书大人派出其手下大将段飞将军,率领这三万虎字营将士在安宁河谷得胜回朝后,上报了五百名左右阵亡战士的名单,吏部已经按这个名册给这些阵亡战士家属派发了抚恤金,这些阵亡战士的名字也从奉天军中消除了,但我现在却发现,这五百人的名字竟然全部出现在张大人的巡护营中。此事我已经调查清楚,这些人正是原来虎字营的将士们,他们并没有阵亡。” “哦,有这等事情?”元太沉吟一阵,他在思考这个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说,是黄尚书大人或是段飞将军有意谎报战场伤亡情况,想要私吞这笔抚恤金不成?” “这个倒是不会,而且我也调查了,这些抚恤金确实已经发放到‘阵亡’战士家属的手上了。” “那他们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元太有些不解。 “大人,你想想看,虎字营三万人击溃宇文军近二十万军队,且毙杀敌军八千人,自己仅伤亡五百人,这就算是出奇制胜吧,但如果是一个人都没有伤亡,这个又说明了什么呢?” 王佥事暗示元太道。 “也不是一个都没伤亡,唯一真正战死沙场的是奉天营骑兵佐骑尉鲁天杰将军,而这个人正是黄提督大人安插在陆军中的一个眼线。您说这事难道不蹊跷吗?”王佥事又补充说道。 “难道奉天军战绩有假不成?或是根本就不存在此战,两军其实并未交手?”元太这时有些明白其中奥妙了,他继续说道:“问题不是段飞将军三万虎字营将士有没有谎报战绩,有没有私吞抚恤金的问题,而是很有可能是他们跟宇文军队私通,根本没有发生阻击宇文军队之战,而是在安宁河谷放走了宇文浩天二十万大军,对吧?” “正是如此,大人您可知道,这三万虎字营的将士官兵,本就是三年前的宇文军队啊。”王佥事说着,将段飞将军是如何从固橦关起兵反叛,投靠了黄将军,又如何让宇文浩天家破人亡,最后使宇文浩天的军队被朝廷击溃,败走固橦关的。 “现在这个刘将军已是黄大人手下的爱将,加之他在景春国大败土番,深得皇上器重,借此,以黄尚书为首的后党现在也是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嗯,这样看来,这个问题很严重,怪不得黄提督大人一直怀疑黄尚书与楚贼串通一气呢,只是苦于没有实在的证据而已。如果将此事坐实了,那就是扳倒后党的致命一击啊。”元太心中大喜,但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虎字营剿杀的七八千宇文军队是怎么回事,这是皇上还亲临视察了的啊,这个如何做假? 元太思考一阵后,对王佥事说:“你一定要把这些证据落实,另外,即带人去安宁河谷,亲自调查当时的战况,落实到底有没有发生两次交战,伤亡情况如何?一定要调查清楚了,回来跟我汇报。这事务必要抓紧。” 王佥事领命后,转身欲要退下时,元太说道:“你让卢锦齐到我府上来一趟。” 不一会儿,卢锦齐赶到了,给元太大人请安后,恭恭敬敬地立于堂下听命。 “锦齐啊,你可知道你手下一名伍长,最近在外面闯下了祸事,私下带人去犯了命案,并被治安衙门给捉拿归案了。” 这个卢锦齐是天机处的一名百户长,洪其武是他的手下,对他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只是还不太清楚具体经过,因此就还没有向上级汇报。现在一听元太大人都已知晓此事,就慌忙说道:“在下管教不严,导致手下闯下祸事,我正在调查此事,想查清后向您禀报,并甘愿接受大人处罚。” “你不必去调查此事了,他所犯之事已被巡护营调查得十分清楚了,可能近期就是对他判罪,必是难逃一死。”停了一下,元太继续说道:“但他毕竟是我们天机处的人,如若被其他部门的问斩了,多少有失面子,对吧?” “在下明白,需要我做什么,请大人明示,在下一定照办。”卢锦齐说道。 元太现在明白洪其武落在张天赐的手上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张天赐背景复杂,来历不明,且跟有通敌之嫌的虎字营有关联。现在他要拿段飞的虎字营开刀,也许会牵连到巡护营,那就绝不能给张天赐任何反击的把柄和机会,因此,他决定弃车保帅,除掉洪其武,一了百了。他让卢锦齐靠上前来,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毒叶 天赐再次提审了洪其武,但这个人始终坚持是自己起意杀的人,与别人无关,更不愿意指认元太大人。 由于其陈述的犯罪事实,犯罪动机都很清楚明了,虽然其杀死龙家一家人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并不影响对此案进行结案。 知道洪其武已经横下一条心,天赐这次并没过多的审问案情相关的情况,而已更多的打听关于天机处和元太本人的一些情况,洪其武倒也爽快,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好像并无隐瞒。 看来此案也只能如此了结了,没有办法,天赐只好让人写了结案报告,并准备于三日后,将洪其武和苏家四姨太方氏二人一并交由刑部论罪处理。 第三日一早,两名巡护队员到巡护营的大狱中准备提人时,却发现洪其武已经死在狱中的床上,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去向天赐汇报了此事。 天赐当即带人来到现场,只见洪其武直撑撑地躺在床板上,上身穿着一件无袖的白布褂子,下身穿着一条短裤。看其脸色铁青,鼻孔内和嘴角都有一丝血迹,像是中毒而亡。 天赐上前去拔开洪其武的眼睑仔细观察了一下,又掰开他的嘴巴看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向狱卒问道:“昨天该犯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平常的牢饭,跟别的犯人吃的是一样的。”狱卒马上答道。 “马上传仵作来验尸。”天赐命令道,然后起身离开了狱室。 半晌过后,巡护队长带着仵作来向天赐汇报情况,仵作说:“死者肢体特别僵硬,双眼睑结膜出血点,身上出现了樱红色尸斑,确定是中毒而亡。但死者口腔及喉咙内除了有些分泌物外,色泽都很正常,因此不是因进食中毒的。具体中毒的原因还不清楚。” “哦,中毒原因不清楚?那这人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原因中毒呢?”天赐问道。 “嗯,这个,不太好判断,得首先弄清中毒的原因才行。”仵作答到,又补充了一句:“尸体背部发现了两块紫红色的印记,不知因何造成,也不知跟死因有没有什么关系,还待进一步明查。” “哦?死者背上有不明原因的印迹吗,是陈旧伤,还是新伤?”天赐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注意。 “看样子应该是新伤,但看不出来是什么弄成的。” “走,带我去看看。”天赐说着就向牢营方向走去。 来到洪其武的牢房中,只见洪其武的尸首已经被脱光,一具祼尸,直挺挺地放在床板上。天赐让人将其翻转过来,呈伏卧状,果见其背部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巴掌大的深紫色的印记。 天赐俯下身去仔细观察这两块印记,发现这是两块新伤,两处的皮肤上都有细密的刺孔,有些地方还浸出了血迹,血色呈暗紫色。这个伤是怎么形成的呢,天赐也一时想不明白。 “这人死时穿的衣服呢,拿来我看看。”天赐向仵作说道。 仵作将洪其武死时穿着的白布褂子拿来递给了天赐,天赐接过来一看,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将褂子翻过来,发现内里在背部也有两团暗红色的印记,显然是从死者伤处上沾染来的。但褂子外面却没有被浸染上,天赐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这个褂子是夹层的。 天赐让人将褂子剪开,果然发现这件褂子的背部是由两层布缝制的。 在将褂子染上紫血的地方剪开时,竟然里面还藏有东西!天赐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两片树叶,每片只有巴掌大小,树叶周边被裁剪过,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天赐将树叶凑近眼前,仔细观察树叶的脉络和颜色后,他突然间恍然大悟。 “这件衣服是最近才送进来的吧?”天赐问道。 负责守卫的狱卒忙答道:“是的,大人,这是昨儿下午,死者的母亲送进狱中的,想到该犯明日就要被提走了,就允许他们娘儿俩见了一面。当时,他娘就给他带了两件衣服,一件是灰色的外套,另一件就是这个白衣的短褂,说是天气渐凉了,让他晚上穿上睡觉。” “他娘?是如何知道他被关在此处的?”天赐又问道。 “可能是天机处的人告诉她的吧,昨天就是天机处的一个人陪她来探狱的,我们没让他进去,在外面等着。” “唉,想不到是他娘亲亲自将他送归西天了啊。”天赐很是感叹地说道。 众人没有理解天赐所说的话,吃惊地彼此对看了一眼,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天赐又为何如此说。 “这两片叶子,是一种叫做金皮树的树叶,这种树在中原内地几乎没有,是生长于西域的一种植物,是世界上最毒的树之一,它的树叶上会生长出一种细微的毛刺,毛刺会分泌出毒液,人畜一旦粘上这种毒液,当时并无知觉,但却比被毒蛇咬了还严重,片刻之后就会立马毙命。” 天赐将那件白布短褂拿在手上,一面展示给大家看,一面说道:“你们看,两片树叶被缝制在衣服夹层里,平时穿着是感觉不到异样的,晚上睡觉时,受害者身体压在上面,毛刺就会刺破薄布,扎入人体,且因在人体汗液的浸发下,毛刺会生长得更快更长,死者就是这样被这两片树叶给毒杀了。此计真是既高明又歹毒啊。” “可他母亲为何要这样做呢?”在一旁的仵作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这当然不是他母亲干的,他母亲是被人利用了,很明显是天机处借他母亲的手来杀人灭口哈。这天机处果然手段厉害,非同一般。只是这样做也太过分了一些。”天赐很是气愤地说道。 最后,天赐离开前对巡护队长说:“算了吧,这人迟早也是个死,此事我看也不必继续深究了,就以在狱中误食毒物而亡上报吧。你着人去他家里给予重金抚恤,将他娘安置妥善。”?。 第一百七十八章 班师 国王达吉迩的长子,已被立为景春王国太子的努那尔则在兵部尚书黄大人的陪同下,来到静慈宫拜见太皇太后。 努那尔则太子代表达吉迩国王,向太皇太后献上了赞誉和感谢之辞后,又将长长的一卷,上面列着景春国向太皇太后敬献的贡礼清单诵读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垂手站在大殿之下,听太皇太后的指示。 黄尚书上前一步说:“太皇太后,英明果断,此次及时出手相援,不仅拯救了景春国的百姓苍生,而且还在景春大败土番,将土番逐出景春境内,一时不敢再往侵犯。景春国朝中上下及全国民众对太皇太后是感恩戴德,万年称颂,达吉迩国王特遣太子亲自前来向太皇太后献礼,略表心意,还望太皇太后笑纳。”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景春国本就是大丰附庸之属,保其平安是我朝应尽之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兄也是太客气了,那哀家就领情了,贤侄你回去给你父王代句话,任何时候景春有需求,只管遣人直接来找哀家即可,不必客气。”高坐于宝殿中凤鸾椅上的黄氏轻声说道。 努那尔则太子再次拜谢了黄氏后,站起来说道:“禀太皇太后,父王正好有一事向太皇太后相求,恳请太皇太后恩赐。” “哦,有什么要求,你且说来。” “贵国的骁骑将军段飞在此次保卫景春国的战役中,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景春国上下民臣的拥戴。达吉迩国王恳请太皇太后能将段飞将军赐予我国,晋封为护国大元帅,可保土番不敢再来侵犯景春。” 黄氏听努那尔则这样一说就明白了,难怪段飞将军在景春取得大胜后,一直被达吉迩国王滞留在景春国,迟迟没有返朝,原来景春国王有如此的打算。 这件事让她十分为难,现在大丰国还被土番占着半壁江山,面临着重大的威胁,正是用人之际,这个段飞将军能在景春大败土番,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现在如何能轻易拱手送给景春国呢,就算她答应了,皇上和国师也未必答应。 “这个嘛,段飞将军是兵部的人,是黄大人的手下,哀家已经多年不理国事了,这件事,你还是问下黄大人的意思吧。”黄氏将这个难题甩给了黄尚书。 “努那太子,达吉迩国王真是好眼光啊,这个段飞可是在下手下的爱将,是我大丰军中的栋梁。正是因为此次景春处于危难之中,太皇太后才舍得命臣派出此将,前往解救。其在景春大败土番的壮举,也在大丰国内传为美谈,大丰百姓还在翘首期盼他凯旋,为他庆功呢。如果就这样有去无返了,恐怕也不太好吧。”黄大人说道,他心里很清楚,段飞将军此去景春国不仅是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掌握了挫败土番巨人战士的方略,这是大丰国现在的复国秘笈啊,那是万万不可能将他留在景春国效命的。 “尚书大人,也不是我父王要强行夺人所爱,只是大丰国人才济济,也不差一个两个刘将军这样的帅才,但对我景春国来说,能够有效抵御土番侵犯,确保大丰边域安全,也是助了大丰国一臂之力,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啊,还请尚书大人三思。” “嗯,这样吧。”黄大人他也不想让太皇太后为难,想到一个两全的策略,沉思一阵后,他说到:“现在土番不断在东北边域上制造事端,先是派兵围困了我丰定县城,后又出兵景春,说明其窥探我大丰帝国的贼心不死,不可不防。段飞将军本是驻守京城外围的部队,但他善于对付土番,对维护我朝东北边境和景泰国的平安都很重要,要不,就请太皇太后懿旨,命段飞将军驻守于东北的丰定县城,与景春国左右守望,遥相呼应,同土番重兵之势形成对持局面,可让土番不敢再轻举妄动,可谓两全之策,太皇太后以为如何?” “如此安排,我看是甚妥,本宫以为土番此次攻打景春国,也就是为了对我东北形成围困局势,迟早还是要对我大丰国动手的,我们现在派出重兵驻守于此,既让其打消此念,又不敢再觊觎景春,确实是个上上之策。”太皇太后闻言大喜,急忙补充道。 “黄尚书,令你即刻将奉天营二十万大军调往丰定县城驻守,并请皇上颁旨,擢升段飞将军为车骑大将军,即日起返回大丰境内,领二十万人马驻守东北边境,同时协防景春国。”太皇太后向黄尚书命令道。 “领旨。在下即刻去办。”黄大人领命道。 努那尔则太子见太皇太后主意己定,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虽然没有完全达到此行的目的,但这也是个两全计策了,只要能确保景春国的安全,那也算不虚此行了。 段飞将军不久之后就接到了圣旨,班师回朝之前,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向景春国的巫师讨要到制作破敌巨人阵的浓烟技术,特别是那种特制的药水是如何调制的很重要,因为所用的樟木树,大丰境内也有生长,倒是不缺。 段飞将军本是打算将努迪达门法师请回大丰国的,达门法师因不愿调开故土而拒绝了刘将军的提议,但他给段飞将军提供了药水的配制方法,并告诉段飞将军,用什么样的樟木树才是最好的,点然树技后,火燃烧到什么程度,洒上药水效果最佳等等方法,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刘将军。 刘将军如获至宝,一一详细记录清楚,并对法师表示了感谢后,遂带着他的五千骑兵返回了大丰境内,赶往丰定县就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情报 清晨的溥雾将整个京城笼罩在其中,在北城门处,一个商贾打扮的人骑着一匹快马,冲出了城门,向西边急驰而去,这人就是当年奉命潜伏在京城,宇文军队军机司参将陆少保。 陆少保受宇文浩天的安排,在京城落足后,建立了秘密的情报站,专门为宇文军队收集大丰朝的各类情报,也负责与宇文王与段飞将军之间的情报传递。他刚刚从段飞将军处得到一个情报,让他马上亲自呈报给复国军宇文浩天大元帅。 宇文大元帅从安宁河谷返回西域之后,立即将其中十万部队派往赵简驻守的西北七城,在怒江以西的北部地区与土番军形成了对持局面。现在宇文军队已经在北部占领了兴径县以及怒江以西的七个县城,连成了一片,地域虽然不大,但却把入侵中原的土番军分割成了两片,战略位置是十分重要的。所以现在双方都在向此区域增兵,特别是德拥,是誓必将要取回该地的控制权的。 这时,宇文浩天大元帅在下马关收到了段飞将军送来的情报。是一张秘方和一封书信,段将军在书信上详呈了如何破解土番的巨人阵的方法,并呈报了在景春国战胜土番的详情和战果,秘方上是配制产生制敌浓烟的药水的方法。 段将军在信中讲到,目前朝廷让他统领二十万大军驻守在丰定县城,防止土番军再次侵扰景春国。 他还在信中说道,此次景春一役,俘虏了土番四十多名巨人战士,这些人已经随他的部队回到了丰定县城之内。这些巨人们现在已从土番的蛊术中解脱出来,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但也不再听从任何人指挥,由于军中也无人知晓他们的语言,无法与其沟通交流。 为了能够将其控制住,现在只好用巨大的铁链将他们都锁住,每日投食喂养。朝廷现在想利用这些人为我军出战,派来了专人,企图驯服这些巨人,但屡试不成,根本无法控制,现在朝廷又想将这些巨人们统统杀掉,免得他们以后再为土番所用。 段将军表示他以正在找寻控制巨人的方法为由,暂时拖住朝廷的特使,不让其杀死这些巨人,信中恳请宇文王给一个处置这些巨人的办法。 宇文浩天接到段将军的信后十分高兴,段飞将军在景春一战的胜利说明了土番赖以克敌制胜的法宝已经失效了,土番军队的战斗力将大大削弱,还有就是段将军现在驻军二十万在东北边境上,对土番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和牵制,让德拥不敢轻易派出重兵来夺取西北诸城了。现在反而是再次举兵北伐的一个好机会,如果朝廷能意识到这一点,趁机发兵反攻土番,势必能将土番逐出中原大地。 让宇文浩天担心的是,土番手中还有一个可以仰仗的战略优势,那就是晋北县城的铁矿和兵工厂。据他掌握的信息,土番经过四处搜罗汉人工匠,目前其铁矿兵工厂已经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生产力,这让土番的作战能力大幅度提升,如果不及时制止这种情况,后果将是十分不利的。 但仅以现在复国军的兵力根本无法对土番重兵驻守的晋北县形成威胁,况且两地相距太远,鞭长莫及,如何能攻取下晋北县城,成了宇文大元帅的面临的一大难题。 现在要想攻取下晋北县城,只有依靠驻守在东北边境上的大丰军队,也就是段飞将军的部队。 宇文浩天突然心生一计,他想,如果复国军在怒江以西再次发起北伐攻势,土番必定将派重兵以对,届时土番在东北的兵力必定会调动出来对付复国军。如果这时段将军能够率大丰军队突袭的话,必定可以取下晋北县城。 思考成熟后,宇文浩天当即给段将军回信,信中详述了他的作战计划,让段将军要力争让朝廷发兵,对土番进行反攻。如果朝廷不能答应,那就寻机直接发兵,来他个先斩后奏,务必要将晋北县攻取下来。只要能夺回晋北县城,那么将土番彻底赶出中原就指日可待了。 另外,关于如何处理被俘虏的巨人战士,宇文大元帅让段将军稍等数日,他即派人过来帮他处理。 宇文浩天让陆少保即刻返回,去向段飞将军回复,同时,他派人马上赶往津阳县城,让随赵简驻守在那里的伍魁、兰媚儿兄妹以及扑通和塔米姐弟四人立即启程,前往丰定县城,去帮助段将军解决巨人战士的问题。 接到任务后,扑通和塔米姐弟两人十分高兴,他们希望能在丰定县城的巨人俘虏中找到自己的失散的父母,想到一家人即将重逢,姐弟二人高兴得难以入眠。 伍魁、兰媚儿兄妹也很为他们高兴,不管是否能在巨人俘虏中找到二人的父母,但在这么多巨人当中,至少应该有人知道他们父母的消息吧。 再说这姐弟二人十分清楚土番人是如何捕获和利用巨人一族为他们卖命的,他们去了后,就能向巨人一族们说清楚情况,也相信他们肯定能够说服这些巨人们,或许能让这些巨人帮助我们做些事情。 四人收拾好行装后,即日就向着东北的丰定县城出发了。为了在沿途上不引人注目,赵简将军专门安排了两架大型马车,拉着四人上了路,一路马不停蹄地向丰定县赶去。 第一百八十章 归家 段飞将军在丰定县接到了宇文浩天的书信,遵照宇文大元帅的安排,当即上书朝廷,向皇上呈明现在是反攻土番,收复失地的大好时机。 他在奏折中表述了,土番国现在利用占据中原地区,疯狂地开采利用中原的丰富资源,不断加强自身的武装和装备,势力日益强大,如不早日将其逐出中原,恐怕日后会更加困难。 朝廷中现在也出现了主战派,他们认为,既然对大丰形成巨大威胁的巨人战士,已经能被我方制服,土番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他们都呼吁朝廷立即出兵,反攻土番,收复中原失地。 但一部分保留派却不赞同,觉得大丰现在面临的不仅是来自土番的威胁,日益壮大的宇文军队日后对朝廷的威胁会更大,现在土番与宇文军队形成相互牵制的局面,对朝廷是有好处的,朝廷现在应该是坐山观虎斗,静观其变就好了。 两派争来争去,没有个结果,皇帝也拿不定主意,看了段将军的奏折以后,见其陈述的反攻计划详细而周密,特别是夺取晋北县城的重要性也是皇上十分认可的,因此他又动了心,找来几个主战的大臣商量一起商议一下这个反攻计划,看是否能够照此实施。 但这时黄提督大人又来呈报说,兵部尚书黄志鹏大人有与宇文军队勾结的嫌疑。开始皇上以为这还是党派之争,并不以为意,但没想到,负责天机处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却向他透露了一些惊天的秘密,正好涉及到黄志鹏大人的手下段飞将军。 听到段飞将军的背景之后,皇上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不管黄志鹏是否与宇文王暗通,但黄志鹏却将有宇文军队背景的段将军擢升为车骑大将军,还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简直是胆大妄为之举。 皇上立即下令史隆彻查段飞将军,坐实其暗通宇文叛匪的证据,在调查清楚之前,暂时解除其兵权,调回京城。 这样一来,自然段飞将军的奏折也被束之高阁了。段飞将军这边还没有等到上书后的回音,却等来了兰媚儿和三名巨人的到来。 几人来得正是时候,一方面朝廷特使已经在施压段将军,要他立即将巨人们处死,二是这些巨人被拘押多日,已经是越来越暴躁了,越发难以管控了,段将军也知道,想仅靠一些铁链子是无法长久控制住这些巨人的。 到达丰定县以后,扑通姐弟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被俘的巨人们,兰媚儿向段将军说明情况后,段将军即刻派人带他们去了关押巨人们的兵营之中。 扑通和塔米来到兵营中后,很快就在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的娘亲,母子三人相见后抱头痛哭一阵,扑通和塔米向母亲讲述了各自分离后的遭遇。他娘也告诉二人,他们的父亲还在土番的军营中,让他们一定想办法要将其解救出来。 兰媚儿通过伍魁,让他告诉扑通和塔米,让她姐弟二人向巨人们讲述土番是如何捕获巨人并将他们造就成为杀人工具的,现在汉人已经找到了破解土番蛊术的方法,并在战场上将他们解救了,巨人们现在已经脱离了土番人的控制,重获了自由,汉人将不会再伤害他们,还会帮助他们找回自己的亲人,并放他们回故乡去。 被俘的巨人们听明白以后,都高兴地欢呼起来,他们都表示愿意配合大丰军队,听从安排,希望能早日回到故乡去。 兰媚儿向段将军表明情况后,并保证这些巨人都会听话,不会再反抗生事以后,段将军命人将缚住他们的铁链子都取掉了。 见到这些巨人果然都很安静听话,不再狂躁之后,段将军总算放心下来,他向兰媚儿问道:“这些巨人可以帮助我军同土番作战吗?” “恐怕不行,巨人族们本是很温驯善良的,是土番法师对他们用了药,施了咒,才让他们变成了攻城拔寨的工具。现在这些巨人的蛊咒已经解除,他们就没有什么攻击性了,再让他们去打仗杀敌,恐怕很难办到,况且还是让他们跟自己的同类厮杀,就更不太可能了。”兰媚儿耐心地跟段将军解释道。 “但如果他们无法参与对敌作战的话,朝廷现在是想将他们统统除掉,以免后患,我们该怎么办呢?”段将军忧心忡忡地说道。 “将军放心,这些巨人还是能发挥作用的,他们虽然不能上阵杀敌,却可以瓦解敌人的巨人阵,使他们不战自溃。”兰媚儿很有信心地说。 “哦,那该如何做呢?要知道我们现在与土番并没有开战啊,如何能发起对他们的攻击呢?”段将军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倒不用担心,我们只让巨人们出城就好了,巨人战士本来就是土番造就的,让他们自行解决好了,我方并不用参战。”兰媚儿就向段将军详细讲述了如何利用这些俘虏的巨人们将土番的巨人战士们全部击溃瓦解的办法,段将军听后大喜,连呼“妙,妙,实在是高招啊。” 在兰媚儿的安排下,伍魁和扑通等三个巨人,对这四十多名俘虏的巨人们进行了一番训练,教会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将自己的亲人朋友们解救出来,然后伍魁和扑通等三人就会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北部深山的老家去,不再受土番人的奴役。 兰媚儿让巨人们都穿上他们原来的铠甲,说这是为了防止土番兵对他们的伤害。只要巨人们都穿上了钢铁铠甲,土番兵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也无法阻挡他们。直到巨人们脱离土番军队的控制范围后,才能脱掉铠甲,自由离开。 经过一番训练后,巨人们总算能够做到统一一致听命令,能够按部就班的执行任务了。一切准备就绪后,翌日清晨,段将军命令部下打开了丰定县城的城门,让几十名巨人依次而出。 出了城门的巨人们,在伍魁和扑通等三人的带领下,列成方队,缓缓地向土番的占领区走去。 土番守军很快就得到消息,说大丰境内突然出现了数十名巨人战士,正向我方推进过来,不知意欲何为。 稍过片刻,又有人来报,说这些巨人好像就是我方在景春之战时,被对方俘虏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被送到了大丰国的丰定县城。 土番的指挥官立即带人到阵前观察,指挥官看到这些巨人战士们身披着原来土番为他们打造的钢铁铠甲,整齐划一地向土番阵地走过来,不知是想要干什么,说是来攻城吧,巨人们手里又都没有拿着武器。 难道是大丰国向我们示好,将这些巨人放回来了?指挥官一时有点懵圈。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解放 消息很快传到了德拥那里,他问清楚了大丰并没有派出部队跟随巨人出来,巨人们虽然身着铠甲,但却没有携带武器,不像是来叫战的。 德拥立即下令,让士兵带着剩余的五六十个巨人战士前往拦截这些从丰定县城出来的巨人们,务必将他们带回到我方阵营。 在后面有五百土番骑兵和五百弓箭兵的押阵之下,土番僧人们驱使着五十多个巨人战士,手里拿着“死亡之锤”,气势汹汹地向着丰定县城方向赶了过来,企图想将从城里出来的这些巨人们拦截住。 眼看土番的巨人战士就要走到伍魁等率领的队伍前面了,很多巨人战士已经将手里的长锤高高举起。这时,从丰定县城的城墙之上突然间万箭射出,直奔巨人战士的队伍。 这箭雨让土番人吓了一跳,难道中原向我们开战了吗?他们立即提高了警惕,准备应战。 结果这些射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利箭,而是一些冒着烟的木棍儿,上千根木棍儿射入土番巨人阵营后,纷纷落地,没有伤到任何人,更不说对巨人战士有什么影响了,只是落地以后,在地上还不断地冒着浓烟。 后面押阵的土番指挥官正在纳闷,不知这是何意。但看着地上升起的阵阵浓烟,土番队伍中负责指挥巨人战士的僧人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就是在景春国遇到过的毒烟啊,巨人战士们一旦吸入这种毒烟,马上就会失控,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了。 可这时已经晚了,走在前面的巨人战士已经垂下了手中的武器,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 而从城里出来的这些巨人们,在伍魁的带领下,迅速地冲进了巨人战士的队伍。 巨人们纷纷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头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们冲进巨人战士的队伍中,四处找寻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他们大声呼唤着,想要叫醒那些处于迷茫中的巨人战士们。 很快扑通和塔米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们的爹爹,他们俩拉着爹爹就来到了娘亲面前。二人拼命地向爹爹叫喊着,并使劲地摇晃着他。 终于扑通的爹爹有些清醒过来,看见一家人在自己面前,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家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伍魁不断地指挥着巨人们,唤醒自己的亲人朋友们,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起来反抗土番的奴役。 在后面押阵的土番兵士和僧人们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巨人们相互拥抱着欢呼着,那些巨人战士们一改往日的沉默与安静,变得十分的兴奋起来。 很快巨人们,包括巨人战士们纷纷调转了头,向着土番部队走了过来,他们的眼神变得很坚定,不再是呆滞无神的,他们手里还挥舞着长锤,嘴里发出哇哇的叫声,这种场面吓得土番兵士们只好连忙后退,不敢再上前阻拦。 伍魁和扑通、塔米领着这些巨人们逼退了土番士兵后,折向朝着西北方向走去。近一百个巨人,声势浩大,犹如一股钢铁洪流,迅速地摆脱了土番军的阵营,势不可当地自顾离去了。 段将军在丰定城头上,看着滚滚而去的巨人洪流,心里十分高兴。这样一来,不但从根本上瓦解了土番的巨人阵,还彻底解放了这些可怜的巨人们,让他们重获了新生。对这种结局,相信朝廷也是应该满意的。 果然在伍魁领着巨人们朝着北域深山的老家而去以后,没过几天,朝廷就派御史来向段飞将军颁发了圣旨,对段飞将军设法瓦解了土番的巨人队伍,消除了大丰的心腹大患给予了嘉奖。圣旨还下令让段飞将军即日返回京城,圣上将当面对他实行赏赐。 段飞将军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皇上要将他召回,但他想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再向皇上请旨,请求大丰发兵攻打土番,夺回北域失地。因此他踌躇满志地启程向着京城出发了。 陆少保给段飞将军送了信过后,已经朝着京城返回,他一骑快马向着京城西郊外的林府奔去。 当他快到林府之时,远远地见到林府大门紧闭,他正准备驱马向前时,突然发现大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与平时不同,不是面对而立,而是相向而立的。 不好,有状况。他立马止住快马,转而向旁边的小道上驰去。 原来这林府就是宇文军队在京城的一个情报站点,陆少保就是以林家管家的身份在此潜伏的。 平时那林家门口的石狮子都是朝外而立的,只是发生状况,禁止任何人入内时才会相向而立,这两头石狮子非常之沉重,只有林家的大公子才有力气将他们转动成这样。这是对外面的联络人员发出的警示。 陆少保迅速转入林家门前不远的小道上,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在林家周边的树林里,已经埋伏着很多的朝廷官兵,看样子都是京城的禁卫军,他们已经将林府牢牢地包围了起来。正在这时,道边冲出四五名官兵,向陆少保大声喝止,让他停下马来,接受盘查。 陆少保哪里肯停,他的包裹里还装有宇文大元帅写给林夫人的一封信。是万万不可让人给搜了去的。 他马不停蹄,发力向前猛冲,那官兵看见来人想要强行闯关,立即大声呼叫起来,同时一左一右两名官兵同时举刀向陆少保砍过来。 陆少保在坐骑上向后一仰,后背贴着马鞍躺平在马背上,两把大刀贴着他的鼻尖一滑而过。陆少保顺势将双脚一抬,将两名使刀的官兵给踢飞了出去。 同时,少保双手一抬,将手上的两颗钢球向前方弹射了出去,立马拦在马前的两名官兵就捂着头颅向后倒去。 瞬间放翻了四名官兵后,陆少保扬起身来,骑在马上,迅速向前冲了出去,后面围上来的官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绝尘而去,只远远留下个背影,再想追赶已是望尘莫及。 第一百八十二章 悍匪 陆少保骑着马冲出了林府周边的树林,拐上了旁边的道路,这时,他回头一看,见后面跟上来了一队骑兵,显然是奔他而来的,他不敢怠慢,加速向前冲去,想要摆脱追兵。 陆少保虽然远远地将追兵抛在了后面,但追兵们并没有打算放弃他,而是死死地跟着他。陆少保的坐骑已经赶了几天的路了,这时显然是有点力不从心,不管他如何催促,胯下的马儿却是越跑越慢了。 遭了,他心想,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兵们赶上的,必须另想办法脱身才行。 这时前面正好来到一处大宅院,陆少保策马绕过宅院的围墙后,趁院墙遮挡住了后面追兵的视线,他立即跳下马来,在马背上一拍,让马儿独自继续向前奔去。 他快步跑到大宅院的高墙边上,用力在院墙上一蹬,双手攀住高墙上沿,一使劲就跃进了院墙之内。 陆少保双脚落地站稳以后,眼前的影像却让他吃了一惊。 原来院墙内站了一大堆人,男男女女的共有十来个人,正围在一起,像是商议什么事情似的。 突然间闯进的不速之客,让院内的人也吃惊不小,大家都扭头过来,看向贸然闯入的陆少保,一脸的惊诧表情。 陆少保见事不好,正欲拔足而逃,却听得一个女声叫道:“咦?陆伯伯,你怎么翻墙进来了?”陆少保一定神,发现叫他的人是苏家大小姐苏珊珊。原来他闯入的这个大宅院正好就是苏家的院子。 由于苏大小姐经常去林家串门,跟林氏姐弟十分交好,因此作为林家管家的陆少保对苏大小姐也是非常熟悉的。苏小姐当然也认识这位大管家,亲切地称他为“陆伯伯”。 陆少保见人群中有苏大小姐,就稍微放下心来。他立即用手势示意苏珊珊不要声张,然后他招了一招手,让苏珊珊过到他近旁来,显然是有话要跟苏小姐讲。 苏小姐满腹狐疑地来到陆少保身旁后,陆少保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苏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遇到麻烦了,被官兵追赶,不得已才贸然闯入贵府中避难,还请小姐不要声张。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包涵。” “哦,陆伯伯被官兵追捕,是为何事呢?”苏小姐不免好奇心大起。 “这个,这个……。嗯,其实是,可能林府有麻烦了。”陆少保吞吞吐吐地说道,迫不得已,他又只好将今天返回林府时所见的情况跟苏小姐说了一遍。 听说林府有难,苏小姐立即就紧张起来,大声问道:“难道,官府要对林府下手吗,这是为何?” 陆少保见苏小姐激动起来,立即用手示意她安静下来,并用眼睛看了一下院中站着的众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小姐说道“不要紧的,陆伯伯,有啥事,你尽管说来,这些人都是我的至亲好友,不会误事的。” 原来,苏小姐今天是领着一帮人,专门回来收回苏家大院的。 因为前段时间的命案,后来又牵扯到苏家新进的苏夫人方素娥,苏家大院被官府封禁了一段时间,后来,案子查清以后,凶手也被捉拿归案,苏夫人方素娥也被判了监后问斩。苏家的所有财产现在都归属于苏大小姐一人继承,苏家大院也自然就归还了回来。 苏珊珊帮着龙少爷创办隆盛镖局招募了大量江湖人士前来效力,转眼间就达到了一千多人,真是盛况空前。 郑成盛师傅见识了苏家大小姐的财大气粗,现在她又继承了苏家的整个家产,那简直是万贯家财,根本就花不完,所以也就任凭她折腾,不再管她的闲事了。 苏珊珊小姐这些铺排,动静虽然有些大,但由于苏家老爷一直是为官府做事的,现在又有张天赐关照着,所以,官府对其也并没有太在意,况且,苏小姐的这番动作,产生了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原来京城西郊之外的匪患本来是泛滥成灾的,好多原来居住于此的商贾富人都不得已搬去别处了,经苏珊珊的这一折腾,京城西郊现在已然平静了许多,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越来越少了,官府也乐见其成。 为了安排这些前来投奔的人,苏珊珊已经把龙家周边的几个大院都买下来了,地方都还不够。而慕名而来的各路人士还纷至沓来。 苏珊珊才想起自己的苏家大院,那里随便可以安顿得下数百之人,是个好地方,再说,现在家人和仆人些都不在了,是个空院子,正好用得上。 今天她就带着龙少爷以及郑成盛和苏家的陈老管家等人,一起来老院子看看,最近她正好接收了一队人数众多的人马,准备将他们安置在此处。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黑脸大汉,身高足有八尺,身体壮硕,孔武有力,眉宇间透露着一种逼人的杀气,他向着陆少保和珊珊二人走上前来。 此人看似凶恶,但却是很恭敬地对着陆少保抱拳行礼道:“这位仁兄看样子是遇到了急难之事,既然跟苏小姐是朋友,那大家都是同道之人,有啥为难之处,尽管道来,我等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珊珊向陆少保介绍说:“陆伯伯,此人是江湖人士薛峰,人称‘黑煞风’,你可曾听说过?” “黑煞风”!陆少保听了大吃一惊,这人可是名震京城的悍匪啊,曾经带人闯进土番占领的丰台县城中,劫杀了该城中的首富人家顾晋才一家,将其家中洗劫一空,而且全身而退。 据说这个顾晋才举家投靠了土番人,还帮助土番人欺压中原百姓,干了不少恶事,因此这个黑煞风除掉此人,还赢得了不少汉人的称颂,传为美谈,一时名声大噪。 但这个黑煞风返回大丰境内后,在京城周边不断作案,抢劫了许多大户人家,让有些家财的富人们个个是闻“风”丧胆,也让官兵们头痛不已。 此人不但十分凶恶,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而且其手下众多,有四五百人之众,这些人有好多都是北域溃逃回来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官兵数次围剿都不能将其剿灭,官府对其的悬赏金额据说已经达到了一千金之多,江湖中关于此人的传说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呢,跟苏小姐又是什么关系呢?陆少保有些不解。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余家 前不久的一天,苏珊珊的一个远房亲戚赵家的一个家丁匆匆来到隆盛镖局找苏珊珊,向她告急说,黑煞风正带着三百多人将赵家团团围住,想要血洗赵家,请她赶快设法去解救。 苏珊珊早就听说过黑煞风,这个人已经几乎将京城周边的大户人家都抢过了一遍,除了个别名声不好的恶霸被他断过手脚之外,黑煞风几乎都没有杀过人,只抢钱财,而且还很仗义,手下收留了不少难以生存下去的人。 苏珊珊觉得这个人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应该还有点良知,所以一直想会会这个人。今天听说他正在围抢赵家,二话不说,就答应立即去解围。 苏珊珊赶到时,黑煞风等人正将赵家一家人捆绑在院中,其他人正在搜罗赵家的金银财宝等物。一个小匪进来说,有位小姐在赵家门口求见老大,问该怎么办? 黑煞风听说还有人送上门来,很是奇怪,就亲自来到大门口,一看果然有位相貌清丽出众的小姐在赵家大门口等着他。 赵家的门口就只有苏小姐一个人,后面不远处,两个车夫拉着两辆大马车,车上盖着黑布,不知道装的是啥。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煞风吧?”苏珊珊见来人很是凶猛的样子,就向他问道。 “正是本人,听说你要找我,不是想找死吧。”黑煞风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早就听说了黑煞风的大名,今天有幸得见,也不过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而已。” “你说什么,想给赵家出头吗?活得不耐烦了吧,兄弟们,把她给我绑了。”黑煞风一挥手说道。 “慢!”苏小姐镇静地说道,“赵家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家,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你居然劳师动众的来围抢赵家,以前听闻你曾率众劫了土番的占领区,对你也是仰慕得紧,今天却看你做出这等事,我这个小女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特来出手相助。” 听小女子这样说,黑煞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屁话少说,老子有帮兄弟需要吃饭,苍蝇也是肉,赵家虽不是大富,也是有些家底的,我可不挑肥拣瘦,再说,你一个弱女子,单人匹马,凭啥子胆敢说来帮助赵家,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就凭这个。”说着,苏珊珊让车夫将两驾马车上盖着的蒙布掀开。 看见车上装的东西,众人皆是眼前一亮,个个都被惊呆了。 只见两车之上,放着七八个大箱子,一车的箱子里全是赤银,看样子足足有四五千两,另一车上全是绫罗绸缎和珍稀药材等物品,装得满满当当。 “你不是就想抢些金银财宝嘛,小女子专程来给你等送上,何必你们劳神去抢,你们今天在赵家抢得的这些财物,恐怕不及我这里的十分之一吧。你们还没有备车,只靠手挑肩扛,又能拿得走多少,况且,前来围剿你们的官兵已在路上,拿着这些东西,你们如何能够脱身?本小姐特地给你们备了马车,只管放心拉走就好,只是求你们别再难为赵家就行。”苏小姐不紧不慢地说道。 黑煞风见此着实吃惊不小,“姑娘如此豪情仗义,令在下佩服,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本人是京西的苏家大小姐,苏珊珊,本姑娘广交天下朋友,手下聚拢的英雄好汉不比你少,识得你也是条汉子,因此特来相助,请黑大哥不必客气。”苏珊珊豪爽地说道。 苏家小姐的名号,黑煞风也是早有听闻,据说道上的很多朋友都去投靠了这位女子,今天一见,果然非凡,黑煞风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爽仗义之人,心下顿生敬仰之意。 当下,黑煞风揖首谢过了苏小姐,并让手下立即将赵家人放了,归还了财物,带着两大车东西就率队离开了。 临别时,苏小姐对黑煞风说:“金银钱财,本姑娘多的是,今天这些权当见面之礼,今后,黑大哥有需要尽管来京西苏家或是隆盛镖局来找我即可。如果不嫌,所有弟兄都可来我处安家,不必再东躲西藏的。当今世道纷乱,国破家亡,百姓遭难,大丈夫应该为民请命,干些大事,不要再干这些蝇营狗苟之事了,枉费了跟着你干的这些好汉们。” 结果,黑煞风离开了十多天以后,果真就带着手下四五百名兄弟前来投奔了苏珊珊。今天就是苏小姐领着他来看苏家大院的,准备将他手下一众人等安排到这里驻扎。 陆少保早就听闻苏家小姐仗义疏财,结交了不少绿林好汉,但没想到,连这个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恶煞也来投奔了她。 不过正好,现在急需有人去解救余家母子,无论是到西域去寻复国军,还是去丰定县找段飞将军,都是远水不及之事,如果这些江湖人士能够出手相救正是求之不得,好在他们也是朝廷的对头,不怕他们向朝廷反水。 想到此,陆少保就横下一条心,说到:“余家有难,如果各位义士能够出手相救,在下必定没齿难忘。实不相瞒,余家大院是宇文王宇文军队在京城的一个据点,院内的人,包括我都是宇文军队的人。今天余府突然被官兵围困,多半是走漏了消息,爆了光,我现在是担心官兵若是将余家母子擒拿了就麻烦了,因此事不宜迟,还请姑娘和这位大侠及时出手相救吧。” “啊,你是说,余家人,余文清和余文山姐弟都是宇文王的人?”苏小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这俩姐弟打了这么多交道,竟然自己毫无察觉。 “这么说来,我就知道了,这林家人果然是靖北王宇文浩天的家人,对吧”苏家的老管家陈老爷子突然站出来说道。 众人这时把眼光看向陆少保,陆少保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他也奇怪,为什么老管家会用上“家人”二字。 “哈,哈,你们看,‘余文清’,其实就是‘宇文清扬’,‘余文山’,就是‘宇文望山’嘛,这两个名字,大家耳熟不?”老管家这时摸着自己下颌的胡须,笑盈盈地说。 苏珊珊不知老管家说的这两个人是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宇文清扬,宇文望山!这不就是靖北王宇文浩天的两个子女的名字吗?”郑成盛师傅却闻言大惊道,“可他们不是在固橦关失陷时被大火烧死了吗?” 众人又把目光看向陆少保,陆少保见事已至此,只好如实相告:“宇文王的家眷并没有葬身火海,那只是宇文王使的一个苦肉计,宇文王发觉土番进攻中原的野心后,因担心自己被朝廷和土番两面攻击,不得已让手下段飞将军诈降朝廷,并放火烧了王妃的寝宫,算是向朝廷献降的投名状,其实王妃一家人早就从宫中秘道逃脱出去了。宇文王如此安排,是为了让自己的主力部队潜伏在朝廷之中,既是保存实力,也是帮助朝廷对抗土番,自己则趁势退出了固橦关。后来段将军多次在对抗土番的战斗中立下战功,这次在景春国大败土番军队,也是段将军的战绩。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听完陆少保的话,众人皆是惊讶无比,没想到这里藏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这样说来,余家夫人就是宇文浩天的夫人,靖北王的王妃德吉央宗?”郑成盛师傅问道。 “正是。因此,我就是冒死也要把王妃一家人给解救出来。”陆少保目光坚定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证据 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一大早就来到位于皇城西南角的天机处都尉府,他兼任着天机处的指挥使一职,直接向皇上负责。此人心狠手辣,在任期间办了不少大案要案,也残杀了不少忠臣良将,朝中众臣说到此人都是不寒而栗。 史隆跟黄提督交情甚好,都听命于天师,是属于皇党一派的,这次奉皇上之命,调查兵部的将军,这是攻击兵部尚书黄志鹏的一次绝好的机会。他早早地就在黄提督大人面前表了功。黄大人听说后十分高兴,但他提醒史隆说,这个黄志鹏十分狡诈,一定要将其罪证落实了再出手,否则将得不偿失。 现在从史隆手上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段飞将军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特别是其背景很敏感,这种背景的人,居然在军中任要职,还掌兵二十万,这个黄志鹏胆子也是太大了吧。 但这个段飞将军确实也是屡建奇功,上次以区区三万人,阻击二十万宇文军队,还取得完胜,这次又在景春国大破土番巨人阵,救景春于水火之中,深得皇上,特别是太皇太后的信任和赏识。一点也看不出此人有悖逆的迹象。 “给史大人请安!”待史隆在帅椅中坐定之后,元太当即上到堂中跪下,给史隆请了安。“怎么样?你调查到什么了?”史隆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到。“亶大人,经属下查实,安宁河口一战,确为虚构,段飞将军所率的三万虎字营前锋部队跟宇文军队实则并未交手,所谓大胜,可能是假报的战果。”元太站起来后说道。 “那楚军阵亡士兵的尸首从何而来?” “据禁卫军黄寅峰副指挥使呈报,当时他率队在安宁河谷追击宇文叛匪,突遇宇文叛匪杀了个回马枪,因其部队已经疲极力衰,不敌而溃,共阵亡八千人左右。但这八千人的尸首却没有在战场上找到。虎字营的人说,这些尸首已在打扫战场时焚烧掉了。而我派人实地察看,焚烧的只是些战袍铠甲之类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尸骨。” “哦,那你的意思是,虎字营的人将这些尸首作为宇文军队的阵亡士兵带了回来,冒充战果?”史隆大人问道。 “确实如此,此是其一,其二是,当时虎字营呈报了五百零七人的阵亡名单,而这些人的尸首也没查寻到。当时虎字营只带回了阵亡的骑兵佐骑尉鲁天杰将军的尸首和近八千具所谓宇文军队士兵的尸首,连自己阵亡战士的尸首一具都没有带回来,这一点不是非常可疑吗?”元太继续汇报说。 “但这些所谓的宇文军队的尸首也已经焚烧处理了,已无实据可查了啊。”史隆忧心地说。 “但我已拿到了虎字营阵亡士兵的名册,这些人现在其实都在张天赐的京城巡护营中服役,并没有阵亡,所谓阵亡五百将士的报告也是虚造的。” “张天赐?”史隆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这个人也是黄志鹏的亲信,就是在曲阳县斩杀了蓝翎侍卫官吴征的太守,他也参与了所谓安宁河口阻击战。” “这倒是个证据,还有没有其他人证?” “我们调查了虎字营的将士,这些士兵都是跟段飞将军投诚过来的,都守口如瓶。但据个别士兵反映,当时确实是向楚军发起了冲锋,但双方前阵只有短暂的接触,楚军就败退撤走了,好像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 “这些都无法作为实锤之证啊。”史隆摇着头有些失望地说到。 “大人莫急,我们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就是那个段飞将军,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他跟京城一家姓林的人互有往来,前段时间,他派人去了一趟林家后,林家的管家即刻就出了京城,直奔西域而去。” “哦,难道是宇文军队的细作?” “确实如此,据我在西域的眼线报告,此人确实出现在了西域,是宇文王派出来的探子。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派人对林家作了调查,有重大发现。” “哦,有什么发现?”“林家只有母子三人,林夫人四十来岁,一儿一女,大女子二十出头,小儿子十五六岁。史大人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 “史大人,你想想那个段飞将军,他当年投降朝廷的时候,之所以能够迅速取得信任,是因为他在固橦关里,放火烧死了宇文浩天的王妃和一双儿女。这可是跟宇文王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啊,但奇怪的是,宇文浩天从来没有跟这个姓刘的寻过仇,你想,凭宇文王的手段,肯定会安排杀手追杀这个叛逆之辈,但却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宇文王妃和其子女的死是否是真实的呢,这很值得怀疑。你现在再想想,这林家的母子三人是不是太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林氏是宇文浩天的王妃?”史隆吃惊不小。“您说对了。这个林氏平时倒是很少出门,她的这对儿女却经常外出活动。你可知道她这两个儿女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 “大女子叫林胥盈,小儿子叫林蛋龙。”元太说着,走近案台,提起案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名字。 “这有什么问题?”史隆大人有些不解。 “这是个拆字游戏啊,您看,‘林胥盈’,拆开看就是‘楚月盈’,‘林蛋龙’,拆开了就是‘楚蛟龙’,这不正是宇文王一双儿女的名字吗。” 史隆大人这才恍然大悟:“啊,确实如此啊!说明这母子三人确实就是宇文王的家眷,如果将这个坐实了,可谓是铁打的证据了啊,我看你黄志鹏到时候怎么交代。人抓起来没有?” “我已经派人将林府围住了,只是那个陆姓管家还没有返回,等他一回府中,就可一并收网捕获。” “好的,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了。我上次已向皇上呈报了段飞将军的事,现在皇上已下旨让其返回京城,等他一到,我即派人将其押禁起来,这算是断了黄志鹏的一个臂膀。现在你这边将宇文王妃拿获了,我可即刻启奏皇上,参那黄尚书一本,到时候他与宇文叛匪共通之罪的证据确凿,他即便推脱说不知情,也难免有失查之罪,不掉脑袋,也要掉乌纱了,哈,哈,哈。”史隆大人爽声笑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手 苏珊珊是个十分仗义之人,听说余家有难,肯定是会出手相救的,不等陆少保说完,她就要准备冲出去了。 陈老管家急忙叫住她说:“大小姐,你可想好了,你若去救了这宇文王的家眷,可是犯下了通匪的死罪,再说这里是京城重地,朝廷的官兵众多,也不是你说救人就能救出来的。” “怕它个鸟,老子就不怕朝廷的官兵,来多少杀多少,只要你苏大小姐说个话就行。”黑煞风拍了一拍腰间挂着的大砍刀说道。 郑成盛师傅这时候出来说道:“陈老管家说得有道理,但宇文王的家眷我们也应当出手相救,因为宇文军队一直在与土番对抗,若不是靖北王宇文浩天的话,中原的北部与西部都早已被土番占领了,会有更多的中原百姓,惨遭涂炭。” 郑成盛说完,又转向苏珊珊说道:“抓住杀你全家的凶手,替你报了家仇的那个巡护营的长官张天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其实他也是靖北王宇文浩天的交好,是替宇文王做事的。” “那还有什么话说,我一定要帮助陆伯伯救出余家人来。”苏珊珊说道。 “救是要救,可怎么个救法,我们得商议一下,不能硬来,否则不但救不出人,还把自个儿给折进去了。”郑成盛师傅说道。 陈老管家和陆少保都点头表示同意。 陆少保说到:“嗯,我们确实不必硬来,我想官兵还没有贸然下手,是因为他们应该也还不能确定余家是否真是靖北王的家眷吧。平时的情报往来都是我在操办,王妃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看见过她。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将王妃救出来。” 几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个营救余家人的办法出来,然后分头开始行动。 苏珊珊和郑成盛师傅、陈老管家以及陆少保等人一起来到了余府大门前。 苏珊珊四下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有官兵,陆少保用眼神示意,官兵都在大宅周边的树林中埋伏着。 苏珊珊也不在意,跟着陆少保径直上前叫开了大门,余家的一个家丁把门打开后,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到了余家大院中。 陆少保立即领着几人前往后院中去找王妃汇报了情况。苏珊珊也见到了余家姐弟,几人高兴得拥抱在一起。 “搞了半天你们都姓宇文啊,我以后该叫你们公主、王子了吧。”苏珊珊开玩笑地说道。 余文清用手指点了一下苏珊珊的额头,笑道:“你这个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啊。” 几人正在说笑间,大门传来了叫门的声音和砸门的声响。 郑成盛师傅立即安顿好王妃母子几人后,与苏珊珊和陈老管家,来到大门口,让家仆将大门打开。 刚一开门,就冲进来几名禁军军官,大声叫道:“奉命缉拿朝廷要犯,给我进去抓人。”说罢就想往里闯。 “且慢,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民宅,岂允许你等乱闯!”苏珊珊上前一步,大声喝止。 “你是何人,还不赶快闪开,我等奉命,搜查余家,捉拿西域探子和朝廷要犯余家母子,敢挡道者,杀无赦!”禁军军官拔出长剑在手中挥舞。 “什么余家,这里已是苏家了,此处大院已被我苏大小姐买下,准备开个镖局的分号,你们搞清楚了再来,好不好。”苏珊珊伸手拿出一张房契,递到军官眼前,不依不饶地说到。 那禁军军官当然不吃她这一套,仍然欲指挥官兵往余府里冲,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洪钟一般的声音:“谁敢在此撒泼,洒家的大刀好久没有开荤了!” 那禁军军官回头一看,当场就傻了眼。 只见门外来了一大队人马,足有五百人之众,一袭黑衣黑裤,腰扎布巾,手里拿着长枪短刀等各种武器,为首的大汉更是高大威猛,面目狰狞恐怖。 禁军军官立即就没有了脾气,手里举起的长剑也垂了下来。他手下只带了二百多人过来,那里是这些人的对手。看样子硬闯是不行了,他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门外为首的黑衣大汉正是黑煞风薛峰,他领着众人就朝余府内走去。 禁军将士们见对方人多势众,不好惹,只好束手呆立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动作。 五百黑衣人进到院中后,将几名已经闯入院门内的禁军官兵都给轰了出去,然后重新将大门紧闭起来。 那禁军军官回过神来后,立即派人去向元太大人汇报情况,并请求援兵前来相助。 元太接到报告后,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个事情都差点办砸了,本以为就是几个平民,是手到擒来的事,心想二三百个禁军就足够了,就没有派天机处的人去,他的人是准备留着对付张天赐的,毕竟张天赐手下有个近两千人的巡护营。 “什么?余府里进去了五百多人,怎么?是要想抢人吗?你立即回去,让禁军们将大院看好,别让人离开,我随即派三百天机处官兵前往支援。”元太向来人说道。 那个禁军听元太说只派三百人前往,有些犹豫,还想说什么。 “还不快去,让人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大人,对方有五百多人,你只派三百人前往,是否人少了些,怕是压不住啊。”那个人终于开口说道。 “我天机处的人,个个都能以一当十,对付几个土匪不在话下,你以为像你们禁军一样都是窝囊废吗!”元太骂道。 元太让一个千户立即领齐三百天机处将士,跟随那个禁军前往余府支援去了,他向千户叮嘱道,一定要将余家母子和余家的管家都捉拿回来。 抄家灭门是天机处这些官兵的拿手好戏,对他们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毫无问题的事。孙千户得令后,立即领着人向余府赶去了。 禁军军官终于等来了援军,他看到来的都是天机处的人,顿时胆气陡升,立即抢前上去叫门。 刚叫了两声门,军官就准备叫人破门而入,这时,姓孙的千户叫住了他,让他带人闪到一边去。然后他让两个手下,上来将一桶油倾倒在大门之上,又让人将一支燃着的火把递了上来。 禁军将士们在一旁看着,心想这些天机处的人果然有一套,都悻悻地在一旁准备看一场好戏。 孙千户正要将手中的火把掷向大门的时候,大门叫嘎然而开了。 苏珊珊领着一众人站在门口对外面的官兵说道:“不是跟你们讲了嘛,这里已经不是什么余家了,是苏家的地方了哈,你们不要在些捣乱了,好不好!” 孙千户拔剑指向苏珊珊说:“管你余家、苏家,我们今天都要将人带走,识相的赶快闪开!” 苏珊珊面无丝毫惧色,她反而迎着千户的剑向前走了一步,后面一大群黑衣汉子,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向前迎上来。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免不了一场恶战。孙千户心想今天是遇到硬茬了,要对付这些人到是不在话,但是如果耽误了捉拿要犯就因小失大了。 怎么办?孙千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围府 眼看双方即将爆发冲突,在一旁的郑成盛师傅捕捉到孙千户流露出的一丝犹疑不定,他立即上前对苏珊珊说到:“大小姐,他们要拿的是余家的人,对吧,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我看不如,等他们办完了事我们再来也不迟。” 听了郑师傅的话以后,苏珊珊稍作迟疑后答道,“你说的也不错,等他们将余家办了,我还倒省下许多银两。”说完,她又转身对孙千户说道:“那好,这样吧,我们也不想耽误你们官家办事,你们也不要为难我们,我们现在就退出去,待你们办完案,我们再进来,如何?” 听苏珊珊如此说,孙千户心中暗喜,正是求之不得。这样一来,免去了节外生枝之事,关键这帮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乌合之众,人数又十分众多,不是那么好对付,如果跟他们纠缠而误了差事,自己就没法交代了。 “这个好说,只要不影响我们办案就行。”说着,孙千户立刻一挥手,让手下的士兵都闪到两旁,让出中间一个通道。 苏珊珊也将手一挥,就领着众人向余府大门外走去,不一会儿五百多人就从余家大院悉数退了出来。 孙千户则领着众官兵,一拥而入,冲进了余家大院,将余家一家人统统围在了院内,余家母子三人包括陆少保也在其中,都被天机处的人当场捉拿。 余家母子被捉拿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元太处,他立即向指挥使史隆大人作了汇报。史隆大人得信后大喜,让元太立即派人去将黄志鹏大人和张天赐两人都控制起来,他这边立即启奏皇上,将这伙通匪叛党一并制裁。 元太得令后,即刻着手办理,他首要的任务是将黄志鹏的尚书府控制起来,且不能走漏一点消息,不然这个手握大丰近百万兵马的重臣,要是将他手下的部队调动起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手下的这些人手将尚书府围个严实还可,再要派人去对付有一两千部下的张天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该怎么办呢,寻思片刻,元太突然一拍大腿,计上心头,立即让人依计行事。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尚书府侍卫官服的人来到巡护营,向张天赐通报,说兵部尚书黄志鹏大人召见张大人,请张大人立即前往尚书府言事。 张天赐得令后,随即单人匹马跟随两名侍卫就往尚书府去了。 到了尚书府大门口,两名侍卫停下了脚步,说请张大人自行进去即可,张天赐也没有多想,就上前叫开了尚书府的大门,里面的卫兵,见是巡护营的张大人来了,急忙上前请安,听说是黄大人召见后,让张天赐在门庭稍后,即去内府汇报去了。 张天赐这时才察觉有些不对,既然是黄大人专门遣人来召见我,这内府的卫兵怎么竟然不知道,还要向黄大人禀报?他这时静下心来,宁神听了听周边的动静,发现果然有情况。 静心聆听一阵之后,张天赐发现这尚书府周边竟有一两千人团团围住,而且这些人都是持枪带械的官兵,他心想,这些人应该不是尚书府的卫兵,尚书府的侍卫兵士平时也只有一两百人而已,今天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是黄大人欲要将我当场擒拿吗?那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啊,再说又是为什么呢,天赐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进去通报的卫兵回来后,将天赐引至大堂,见到了黄志鹏大人,还没等张天赐开口,黄大人就说道:“许将军所来何事?” 听他这样一讲,天赐就明白了,是有人冒充黄大人的名义将他骗过来的,黄大人并不知情,那尚书府外边的这些人也不是黄大人安排的,是另有人所谋,今天怕是要将黄志鹏与他一网打尽的意思。 “黄大人,刚才有两名侍卫以你召见之名唤我过来的,我到了后,才发现是有人冒您的名将我传唤过来的,现在您的尚书府已经被上千官兵重重围住,怕是我与黄大人都已经被限制起来,不知黄大人是否了解是何人所为,又是因何原因。”天赐向黄志鹏问道。 “哦?当真有此事?”听了天赐的话,黄尚书大人很是诧异,他说到:“今日一早有人传信与我,说那黄提督在皇上面前告了我的御状,说我与宇文王私通,欲要通匪篡权,想要拿我是问,没想到现在就动手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到要看看他们敢把我这个兵部尚书怎么样。”说罢,他就从帅椅上起身,向着尚书府的大门口走去。 天赐和几个卫兵急忙跟随其后,陪同黄大人来到了大门口。 守门的侍卫将大门打开以后,果然门外已经排满了手持利刃的官兵,将大门死死围住。黄大人不管不顾地就向外走,两个侍卫官上前拦住了黄大人的去向,作揖说到:“请大人留步,我等奉命对尚书府进行封禁稽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大胆!不认得我是何人吗?居然敢挡本大人的路,是不想活了吗?”黄志鹏大人怒喝道,身后的几个侍卫纷纷拔剑在手,欲冲上前去为大人开路。 挡在前面的两个侍卫官见状,吓得连忙后退两步,也伸手去拔腰间的配剑,周边的士兵也立即警惕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突然间,黄志鹏觉得一股风当面掠过,紧接着身后一阵异响,他回头一看,跟在他身后的五六个卫兵全部身中数箭,栽倒在地上,只剩天赐一人还完好无损的站在他后面。 这时,从众多士兵身后,闪现出两个锦衣金甲的长官,大声喝到:“天机处奉旨查办,违逆者斩立决!” 黄志鹏认得这两个人正是天机处两名千户使,一个叫常可,一个叫杜为德,这两人都是天机处的得力干将,做过很多名震京城的大案要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两人上前一步,姓常的一抬手,让后面的弓弩兵们收了手中弓箭,然后对着黄志鹏拱手行礼道:“在下奉上旨办案,多有冒犯,还请黄大人多多担待,也给小的们一点面子,速速请回吧。”说罢,他抬眼看了一眼黄志鹏,又看了看黄志鹏身后站着的张天赐。 他有些奇怪,刚才的强弩之下,这个人是如何毫发无伤的,难道是手下的人给看漏掉了? 黄志鹏这才意识到,围住尚书府的并不是一般的禁卫军官兵,而全部都是天机处的人,这可非同小可,看来这黄提督是通了天啊,要知道这天机处办案,是有生杀予夺的处置权力的,犯不着跟他们来硬的,他虽然十分生气,但一时也不好再发作,当下就疆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黄大人息怒,请暂时先回吧,容我们商议后,再作定夺不迟。”张天赐这时候开口说道。顺着这个台阶,黄志鹏大人一挥衣袖,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二话不说就转身回到尚书府中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遁地 黄志鹏大人回到府中,在大堂中坐下以后,仍然是余怒未消,将桌案上的镇纸狠狠一拍,嘴上还骂个不停。 “大人府中可有偏僻一些的后门,我可护送大人强行冲将出去,再设法自保。”天赐在一旁向黄大人建议道。 “我乃朝廷尚书,岂可做出如此苟且偷生之事,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倒要看看他们敢拿我怎样?”黄大人并不同意天赐的意见。 “大人差矣,他们敢派人将您的尚书府围住,限制您的自由,恐怕是因为他们手中确实有了什么不利于您的确凿证据,之所以还没有马上将您拿下,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拿到皇上的手谕,一旦他们得逞后,就会动手了,到时候你就是有天大的理,都没地儿找人说去。天机处的行事手段您又不是不清楚,什么事做不出来。您现在在此坐以待毙,就正中对手的下怀,等他们万事俱备之后,是没有机会再让你说话的。大人请三思。” “这……”黄志鹏听了天赐的话,觉得十分在理,他现在必须要设法自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他沉吟了片刻后,对天赐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事不宜迟,我现在必须马上面奏太皇太后,不能就轻易就让这些皇党们如此得逞了。” 天赐听黄大人如此一说,立马起身说道:“好!请大人立即将府中的卫士召集起来,我带领他们拼死也要誓保大人冲出尚书府。出去以后,我即召巡护营全体将士前来护驾,护送大人前往太皇太后的宫寝。” “哈,哈,哈,许将军不必多虑,我自有办法去见太皇太后,用不着跟他们死磕。”没想到黄大人此刻却突然大笑道。 “哦,大人有何高招?” “哈,哈,老夫不才,倒是也会一些道家仙术,虽是不会什么腾云驾雾之术,但遁地穿墙之术也是会一点的,他们把府院围住就以为能拦住老夫了吗。”黄志鹏很是得意地对天赐说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太皇太后,让她给我们做主吧。” 张天赐在道家修炼多年,对奇门遁甲之术更是了如指掌,当然知道所谓的遁地穿墙术不过是一些障人耳目的伎俩而已,都是通过事先安排的机关来实现的。 听黄大人如此一说,他有些将信将疑,莫非这尚书府内暗藏着什么秘道? 黄大人这时唤来一名侍女,让她用一块丝布将张天赐的眼睛给蒙上了,然后对天赐说:“许将军,你稍待片刻,我这就带你遁地而去。” 天赐此时被蒙住了眼睛,但在此院中,他的双耳竟可以洞察一切,对周边情况比两只眼睛还看得清楚。 他这时听到,堂中桌案之下的一个开关被触动,接着一阵机关转动,然后堂中帅椅下面的石板开始滑动,不一会儿,一股洞穴之潮寒之气涌了出来。 看来,天赐猜想没错,果然这府中有个秘道,入口就在大堂之中的帅椅之下。黄大人之所以要蒙住他的双眼,怕是因为此秘道不便让外人知晓。 不一会儿,黄大人让天赐牵着他的衣袍一端,跟着他进入到暗道之中。进入暗道之后,天赐跟着黄大人慢慢地往前走,天赐察觉到自己前面除了黄大人之外,还有一个步履轻盈的侍女在最前方领路。 天赐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轻轻咳嗽几声,他马上从回声判断出这里不仅仅是条暗道,这地下通道内可谓四通八达,简直像一座城郭一般广阔而复杂,难怪要一名侍女在前面带路,可能这名侍女还拿着一张图纸,不然稍不留意,可能就会走错了路。 一阵七拐八绕之后,大约半个时辰不到的样子,天赐和黄大人跟着带路侍女拾级而上,在一阵机关响动,一个大的石器滑动之声过后,几人就上到了地面之上。 侍女将天赐脸上蒙着的丝布取下之后,天赐发现自己和黄大人已经在一个亭子当中了,周边是一个景色秀美的花园,令人赏心悦目。“此外是沐风亭,就在静慈宫的后花园,侍女前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太皇太后就会召见我们。”黄大人对天赐说道。 “大人真是道术高明啊,当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来到后宫要地,果然您是太皇太后的亲信之人啊。”天赐向黄大人恭维道。 “哈,哈,哈。”黄大人看出来天赐已经明白其中奥秘,就朗声笑道:“不瞒你说,这是在先祖旨意下,太皇太后当年亲自监工在皇宫的地下修建的一个城下城府,这下面可谓九省通衢,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没有图纸指引,很容易就在里面迷失了。” “哦,既然这么大个工程,想必很多人都应该知道吧,比如天机处的头子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难道就不知道吗?”天赐有些不解地问到。 “是的,一些要臣是知道皇宫内有秘道这个事,但对真实规模以及这些秘道具体通往哪里却并不清楚。只有少数几个心腹大臣知道一些。我原来是太皇太后修建这个城下宫城的助理,建成之后,太皇太后也只给了我这一条通道的图纸。这个地下城的其他通道通往哪里,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就算知道,没有地图,也前往不了。” “这个迷宫里的叉路歧非常之多,又暗藏许多机关,一旦误闯,当即就会命丧当场。所以,我每次要走这条通道时,都会让一个亲信侍女在前面执图带路,就是以防万一。” 两人正说着话,侍女陪同着太皇太后身边的首领太监,人称海公公的汪海就来到了沐风亭,几人见过行礼之后,海公公对黄志鹏说:“黄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太皇太后也找你有事,正想传唤你的,你赶快随我去面见太皇太后吧。” “微臣领命,在下也正有要事欲向太皇太后呈报,烦请海公公引领我等前往拜见太皇太后。”黄志鹏躬身答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御状 在静慈宫内,黄志鹏见到太皇太后之后,匍匐在地上,痛哭道:“老臣请太皇太后救命啊,今天老臣府院突然被天机处所围,将臣拘押于府内,天机处的人还当场斩杀臣手下将士数人,不让老臣脱身,是要准备下毒手啊。不得已,老臣才借太皇太后所赐秘道,前来告急。万望太皇太后垂怜啊。” “哦,今天将你的府上也给围了起来吗,这是准备要做什么?”太皇太后说着,拿眼看了一下立在一旁的海公公。 海公公急忙示意自己也并不知情,但稍后,他又马上说道:“启禀太皇太后,据奴才在宫中的内线消息,今日早朝前,九门提督黄可成大人伙同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大人觐见了皇上,皇上一直与二人议事,还推迟了早朝,据说是二人向皇上报告说朝臣当中发现了叛臣宇文王的同党,请求皇上下旨制裁。尚书府被围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竟有这等事?我看这个九门提督也太猖狂了些,屡屡插手军中事务,是想把大丰军队给搅乱了不成?”太皇太后听后很生气地说到,她又扭头向黄志鹏问到:“对了,从景春国回国的段飞将军最近说是被召回了京城,是你召回的吗,怎么一一直没见到人,景春国王达吉迩托他带了些东西给我,也一直没收到。” “这个微臣也不太清楚,不是微臣召他回来的,据说是皇上因其瓦解了土番的巨人阵,要亲自嘉奖他,才让人将他召回来的,但微臣也一直没有见到段将军啊。” “哼,你这个治军之臣,连手下都管控不了吗?还能指望你抵御土番,收复我大丰疆土?”太皇太后很是不满的说。 “在下失职,请太皇太后治罪。”黄志鹏很是惭愧的低下了头,同时拿眼瞟了一下海公公,意思是让他帮忙说点话。 海公公急忙上前打圆场说到:“启禀太皇太后,据奴才所知,前几天段将军确实奉旨回到京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史隆大人派人去丰定县将段将军召回的,确实如黄大人所说,是皇上亲自下旨将段将军召回的,欲对其瓦解土番巨人阵一事进行嘉奖。但段将军回来后,就被史隆大人召进宫中后,后来就没有了消息,甚是奇怪。” “看来不仅是你被人控制了,连你手下的人都一并被控制起来了,黄爱卿,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别人给抓住了把柄?”太皇太后揶揄地问到。 “这个。。。。。。,这个嘛,微臣确实不太清楚,只是之前的安宁河口之战,微臣让段飞将军出兵设伏,不仅让黄提督的禁军大失颜面,此战还折了提督大人的世交之子鲁天杰将军,加上这之前,微臣的手下在曲阳县城斩杀了提督大人的义子吴征,怕是就与提督大人结下了梁子吧。”黄志鹏汗颜地说道。 “这都是为国家做事,也怪不得你,这黄可为也太小气了些,竟然挟私报复、公报私仇,这就有点过分了。”太皇太后听言后说道。 “谢太皇太后隆恩!”黄志鹏听太皇太后为自己说话,当即跪伏在地,感激不已:“请太皇太后为臣做主啊!” 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报,说皇上恭请太皇太后前往紫金殿,有要事商量。太皇太后问有何人在紫金殿内,太监答曰,黄可为提督大人和掌印太监史隆大人都在紫金殿内与皇上议事。 “那正好,哀家这就去听听他们如何说,黄爱卿你等也跟我一起前往,不过要先委屈一下你。”说罢,黄氏扭头将海公公召到身旁耳语了一阵。海公公领命后,将黄志鹏和张天赐二人带了下去。 紫金殿内,黄可成和史隆二人正向皇上力呈兵部尚书黄志鹏与宇文王串通谋反的罪证。 “你说新晋的车骑大将军段飞以前竟是宇文军队的大将?这个是否已经查实,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啊,这个黄志鹏是怎么用人的,实在是有用人失查之罪。”武北昆坐在龙椅上对黄提督说道。 “岂止是用人失察,黄志鹏派出段飞将军到安宁河口伏击宇文军队,名为阻击,实为接引,并安排宇文军队顺利从禁军的追击中脱身而去。所谓安宁河口大胜宇文军队一战,其实并不存在,是黄志鹏蒙骗圣上的,此乃欺君之罪啊。”黄可为上前说道。 “可朕亲自前往军营视察了此战的战果,楚军七八千士兵尸首和战利品都是亲眼所见,如何假得了?”皇上问。 “皇上您知道,禁军在安宁河口设伏楚军一战,就战死了七八千人,段将军的部队能将宇文军队战死人员作为战果拉回来,为啥反而将自己战死的将士遗体留在沙场呢?这说不通吧,我后来派人调查发现,禁军遗留在安宁河口的七八千将士遗体都不翼而飞了。这都说明此乃偷天换日之计,是冒功骗赏,是跟楚氏联手起来欺骗圣上您啊!”黄可为言之凿凿地说道。 太监史隆这时也上前补充道:“启奏皇上,在此战中,段飞将所率部下的战死人员也是造假,这经查实,当时所呈报的五百人阵亡战士,其实都并没有真正阵亡,这些阵亡人员反而全部出现在黄尚书组建的巡护营中。” “这倒是有点蹊跷了。”皇上武北昆也觉得此事着实有些可疑之处。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段飞将军当年正是宇文浩天手下的一员大将,在我军收复固橦关一战前才从宇文军队叛逃至我方的。这个人就是串通黄志鹏与楚氏勾结的一个重要人物。” 皇上听后点点头,对史隆说道:”确实如此,这个段飞是个关键人物,对了,史大人,前些日子不是让你将他召回京城了吗,马上传他进宫,朕要亲自问他一问。” “喳,奴才这就去将他带上廷来。”掌印太监史隆领旨后转身朝紫金殿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廷争 片刻之后,太监史隆领着两名带刀侍卫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人犯上了殿。这人犯正是朝廷新晋的车骑大将军段飞。 段飞在大殿之中跪下后,皇上武北昆对他说道:“朕对你不薄,为何做出忤逆之事?” “臣忠心为国,不敢有任何忤逆之举。”段飞将军面不改色地答道。武北昆听言后很是诧异,向史隆问道:“此人是否已经定罪?” 史隆一时面露难色,但他马上就回答到:“罪臣段飞所涉案件尚在审理中,但有一条罪状,罪臣已经确认无误。那就是他已经承认自己并非真正的叛降之臣。” “罪臣段飞,你诈降本朝,勾结叛党,可知罪否?”皇上又向段飞问道。 “陛下受佞臣误导,此言谬矣。在下既非叛降之臣,也非诈降之徒。”段将军答道。 “此话怎讲?” “臣本就是大丰臣子,现在为大丰朝,为皇上效命,何来叛臣或是降将之说?臣顺应正统,脱离叛军,归顺朝廷,能称之为叛降吗?你们这样讲,是把何人当成自己的主子了?”段飞向着史隆和黄可为二人质问道。 “你,你,你,少在这里巧言善辩,强词夺理!”史降面红耳赤地争辩道。 “好了,好了,这个暂不用争论。我问你,段将军,安宁河口一战,你事后为何只将宇文军队战死将士之尸首拉回来邀功,却没将禁卫军阵亡的战士拉回来掩埋呢?”皇上问道。 “还有,你部所呈报的战死人员全部是假的,这些人现在全部安插在巡护营当差,这个怎么解释?我看安宁河口阻击宇文军队一战并不存在,实为你私自放走了叛军,还造假邀功,欺骗皇上!”黄提督大人上前补充说道。 这时,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中中跪在大殿之中的段将军身上,看他要如何申辩。 “陛下,安宁河口一战,确实有些蹊跷,微臣也一直心存疑虑。既然今天黄提督大人也想知道真相,微臣就不免直说了吧。”接下来,段将军就详细讲述了当日一战的具体经过。 “微臣接到尚书大人发兵指令,命我速率十万部队前往怒江河谷,配合禁军部队,围剿从此经过的叛军部队。臣立即点兵前往,路上,臣想到禁军部队已经提前两日就前往怒江河谷设伏,恐怕我军赶至,已经来不及了,臣就领部队直奔怒江河谷之的出口之处的安宁河口,臣料想叛军如若能冲出怒江河谷,必然只能从此河口出来。为了能及时将叛军围堵在安宁河口,臣只好率三万轻骑部队为先锋,其他部队殿后,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正好在安宁河口七八里处与宇文率领的叛军相遇。” “当时因为敌众我寡,我所率骑兵先锋部队不敢主动出击。但对方似乎也十分忌惮我军,也没有正面与我军冲突,而是选择从我军左翼突围而去。” “恰巧,从曲阳县被贬回京的原曲阳总兵张天赐,带着不足千人的一支队伍与宇文军队迎面相遇,张天赐将军有勇有谋,他识破敌军已是疲惫之师,因此奋勇上前拦截,虽是螳臂当车,也给敌军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顿时溃乱不堪,我军见状,遂军心振奋,当即从敌军侧翼发起攻击,大败敌军。最后,敌军依仗人多势众,才勉强突围而去。”段飞将军接着说道。 “与张天赐相遇后,张将军才告诉我,他在前面截获了敌军前哨,了解到敌军已多日长途奔袭,又在安宁河口处与禁军主力部队进行了一番恶战。我俩当即率部队进入安宁河口,准备与那里的禁军部队会合。但不承想,我们在安宁河口竟然没有遇到禁军部队,反而遇上了一支从怒江河谷出来的土番大军,我们当时十分警觉,以为是土番军队准备从安宁河口对中原发起偷袭,立即作好了战斗准备。但土番大军见到我军后,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掉头从原路撤回了。我军随后发现安宁河口的战场已被打扫干净,在现场既没有发现禁军部队,也没有发现任何禁军将士的尸首。臣当时就很奇怪,这支禁军部队到哪里去了,跟这里出现的土番军队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哈,有啥好奇怪的,这是黄提督请来助战的友军啊。”紫金殿内突然传来太皇太后爽朗的笑声,随后,在海公公的陪同下,太皇太后黄氏迈步登上了皇上的金銮宝殿。 一听此言,黄可为大人的脸色突然间一变,露出一副惶惶不安的神情。殿内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惊。 武北昆急忙起身向太皇太后请安,让在一旁的金銮椅上落了座。 “皇祖母何出此言,莫不是拿黄大人开玩笑呢。”武北昆向太皇太后搭讪道。 “开什么玩笑,黄可为参与了我朝与土番国的停战调停事宜,跟土番国可汗一族人都相识交好也是正常的嘛。皇上,你不知道吧,安宁河口之战,是黄提督大人事先就跟土番方面协商好了,准备在此处给宇文王做一个口袋阵,可惜的是黄提督大人的手下办事不力,没有将口袋给扎住,让宇文王的几十万军队给漏了出去,又正好让闻风而至的黄尚书派出的部队给捡了个漏,虽是螳臂当车,以少敌多,但也让仓皇逃窜的宇文王军队吃了不小的苦头。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的吧,黄提督,哀家没有讲错吧?”太皇太后黄氏笑盈盈地向黄可为问道。 “嗯,这个,太皇太后所言不假,但微臣并未与那土番国勾结联手啊,是微臣在土番安插的内线提供了情报,微臣只是想借用土番之力,趁此机会消灭宇文军队而已。”黄可为连忙解释道。 “提督大人不必辩解了,消灭宇文叛军,是我大丰与土番的共同目标,就算你为此事与土番共谋也不算罪过,也都是为了平定大丰内乱而作的努力嘛。”太皇太后安慰黄可为道。 听太皇太后如此讲,黄可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连忙向太皇太后叩首谢恩:“多谢太皇太后对微臣的体谅!” 在一旁的太监史隆这时见太皇太后对黄可为与土番私通之罪并未追究怪罪,他也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跳出来继续质问段飞将军道:“那你私自虚报阵亡战士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黄可为这时接过话来追问到:“既然没有伤亡,可见并未曾有两军交战,对吧?”众人都扭头看向段将军,看他将要如何回答。 第一百九十章 对质 段将军当下心中一惊,心想,莫非当时虚报五百名阵亡战士的事也被发现了,这该怎么解释呢,他头上顿时冒出了不少汗水来。 “当时,确实有不少阵亡,具体的伤亡人数是由事务官清点造册并上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段将军只有装作不太清楚的样子。 “你部当时上报了五百零七人阵亡,吏部已按名册将抚恤金全额拨付,可经查,这五百零七人并没有阵亡,而是全部从你部调入了新建的巡护营当中,难道这个你不清楚吗?”史隆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是吗?”段飞将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能够自圆其说,只好说道:“当时从军中调拨了一千人到新建的巡护营,其中五百来人申报了阵亡,这些都是黄尚书大人亲自决定的,末将并不太清楚啊。” “那你是说黄志鹏大人指使你做的此事了哦。”黄可为一心想把黄志鹏牵扯进来,他抓住机会说道:“我看是你俩共同策划,在安宁河口放走了已被围困的宇文军队,还虚报战况,冒功领赏,这个没错吧。” 段将军正欲争辩,这时太皇太后却开口说道:“那就把罪臣黄志鹏带上殿来审一审吧。” 不一会儿,四名带刀侍卫押着黄志鹏和张天赐两人来到大殿之中,两人跪在地上叩见了皇上和太皇太后。 武北昆见黄志鹏大人被绳子五花大绑着,很歉意地对太皇太后说:“黄大人还并未定罪,我看不必实施捆绑吧。” “哦,还没有定罪吗?你知道,要不是黄大人跑到我宫中来,他现在可能已经被天机处缉拿归案了吧。但哀家不是徇私枉法的人,所以还是亲自将他绑来交给皇上审问哈。”太皇太后故意如此说道。 见太皇太后如此说道,皇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对黄志鹏说道:“黄爱卿,那就暂且委屈你一下吧,只要把事情跟太皇太后讲清楚就行了。” 不等黄志鹏开口,跪在一旁的张天赐答道:“启禀皇上,在下是京城巡护营巡护总使张天赐,对刚才黄提督大人和史大人问询的阵亡人员情况比较清楚,请允许小的向皇上呈报相关情况。” “那你据实说来。”皇上武北昆点头应允道。 “其实真实情况正如史大人刚才所说,段将军所率部队在此战中,因是从侧翼追击正在溃逃的叛军,顺风顺水,气势如虹,一击而胜,所以并未有任何伤亡。”许天朗答道。 “你在说笑吧,以区区几万人阻挡二十万大军,还斩杀敌军七八千人,竟然毫无伤亡,这个不足为信吧。话又说回来,既然没有伤亡,为何又要虚报阵亡人员呢,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并未发生过此战!”黄可为提督质问天朗道。 “禀大人,小的并未说没有伤亡,只是说段将军的部队没有伤亡而已。因小的被贬职后,从曲阳县回京,有八九百人跟随我一起回来,欲进京听从黄大人调遣。当时正是我率领这八九百人在正面阻挡了欲图西逃的叛军,虽然对方是支疲惫之师,但终因寡不敌众,我部损失惨重,伤亡过半,但我部的阻击,却给段将军追击并剿灭叛军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因我部人员都是些已经没有在编的军职人员,他们虽然是为国战死,却没有任何名分和奖赏,甚至也没有任何抚恤可言。此事后来呈报给黄尚书大人后,黄大人体恤下情,就从段将军麾下调拨了五百来人让我将他们编入巡护营中,另让刘将军申报了这五百来人的阵亡,并将所申领的抚恤金全部如数发放给了真正阵亡战士的家属,并非谎报私吞,请皇上明查。”张天赐一口气讲出事情原委。 “哦,黄爱卿,此人所言是否属实?”皇上向黄志鹏垂询道。 “嗯,是有此事,罪臣谎报阵亡名单,实属胆大妄为,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黄志鹏叩首说道。 “啊,这个嘛,黄大人过于自责了,我看此事是事出有因,你也是为了体恤下属,不算为过吧,我想黄提督知道了这种情况,也不会苛责于你吧。”皇上说着看向了黄可为和史隆二人,心想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罪证吗,简直是开玩笑。 黄可为也只好点头迎合道:“那是,那是,这点小事不算为过。” “来人啊,给黄大人松了绑吧,看你们这事闹的,有些过了吧。”武北昆有些责难地说道。 两名太监上来给黄志鹏松了绑,并搀扶他到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后,正欲上前去给段将军松绑,这时黄提督大人站出来,示意两人停了下来。 黄提督大人说道:“虽然虚报阵亡名单也算不上什么大错,但黄尚书大人在用人上,还是有失察之过的。这个刘将军根本就是宇文浩天安插在我军中的一个卧底,但黄尚书大人却如此重用此人,因此难免有私通叛匪的嫌疑。” 包括皇上武北昆在内,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黄提督,心想刚才不是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为何黄提督还坚持这样说呢。 黄可为给史隆递了一个眼神,史降当即发令道:“来人啊,将嫌犯带上来。” 黄可为则向着皇上说道:“启禀皇上,这个段飞军当年向我军投诚之时,是帮助我军攻取了固橦关,并亲自参与围捕宇文王的家眷,最后将宇文王妃及其一对儿女烧死在王宫之中,因此方获得我方的信任,认定他对我朝是忠心无二的。但后来,我们却发现这不过是出苦肉计而已,宇文王妃及其儿女都并没有被烧死,而是潜入了京城,化名为余氏母子,在城郊的一处宅院中隐藏。我们拿获了这个林府宅中的管家,此人就是楚慕云的手下大将陆少保。” 这时,两名带刀侍卫将一名人犯押解到大殿之中,这个人犯也被五花大绑,跪在殿堂之下。 张天赐看向此人,却并不认识,但段飞将军此时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自己被识破遭斩到不要紧,如果是连累到宇文王妃一家人遭难的话,那真是罪不可恕啊,他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妃 “此为何人?”武北昆看着跪在殿下的陆少保问道。 “启禀皇上,这人就是叛首宇文浩天的手下,原固橦关驻军军机司参将陆少保是也。”史隆上前奏道。 “不错,本人正是陆少保。今日既然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刮请随便。”陆少保毫无隐讳地说道。 段飞听到陆少保的声音很是镇静,只是声音跟以往有些不同,有些低沉,且含混不清。因不知道宇文王妃的情况,段飞有些焦急地看向陆少保。 “陆犯,你看下此人,是否认得?”史隆用手指着跪在一旁的段飞向陆少保说道。 陆少保抬起头来看向段飞,双眼突然一亮,紧接着他又将头埋了下去,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儿,陆少保说到:“本人目力不好,看不清楚。” 史隆示意让两个侍卫将陆少保押至段飞的身旁。 这时,两人都抬起头来,面对面,近在咫尺,二人四目相对,互相注视着,似乎有很多信息都在这对视的目光中交流着。 片刻之后,陆少保咧嘴笑了一笑,用含混的口音说到:“认识,当然认识。段大将军嘛,化成灰我也认识!” 众人都看着陆少保,欲听他说下去,却见他突然间一张嘴,从口中射出一道寒光。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段飞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脖颈处插着一支飞镖,流出的血已经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侍卫们急忙上前将陆少保按住,几个太监也立即上来将倒在地上的段飞抬了下去。 张天赐也是被眼前一幕所震惊,他十分关切段飞的生死状况,但他很快发现,插在段飞脖颈上的飞镖,虽然插得较深,流血较多,但其实并没有伤到气管或动脉这样的要害,而是正好插进了脖子上的胸锁乳突肌上,可以说段飞将军毫无性命之忧。 被人按在地上的陆少保这时却高声笑道:“哈,哈,哈,痛快,痛快!今日能亲手手刃此贼,实解心头之恨啊!哈,哈,哈。” 史隆上前指着陆少保质问道:“他不是你的同伙吗,你为什么要杀他,是欲灭口吗?你前段时间刚到丰定县去联络过此人,还回了趟西域复命,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此话不假。这段姓老贼不仅背叛我主,还残杀主公家眷,如此忘恩负义,卖主求荣之人,实乃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我早欲除之,但宇文王宅心仁厚,不但没有下令追杀此人,还一心想挽回此人,让我等反复去争取他,想让他回归宇文军,则既往不咎。前段时间,此人在景春国大败土番,班师回到丰定县城以后,我受宇文王之命,前往向他表示祝贺,并劝说他回归宇文军,共谋抗击土番之大计。不想此人不仅没有悔过之意,还口出狂言,将我赶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将我出卖给了朝廷,真乃小人也!”陆少保正气凛然地说。 张天赐一听陆少保这样说,当即就明白了,刚才是陆少保演的是一出苦肉计,是欲牺牲自己而保全段飞将军。 “哈,哈,哈,你们可真会演戏,当初段飞放火烧杀宇文王妃及其一对儿女之时,并未有人亲眼所见,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场苦肉计而已,因为我们已经捉拿到了宇文王妃及她的一双儿女,今天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来人啊,将余氏母子等押上殿来。”史隆高声叫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十分嚣张。 史隆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宇文王妃还活着?这个消息着实令人惊讶。 如果这是真的,那段飞诈降之罪必将被坐实,黄尚书也脱不了用人不察之罪,后党们将陷入严重不利的局面。 张天赐先前从宇文浩天口中得知,当年火烧王宫确实是一出苦肉计,但他并不知道王妃现在在京城之中,而且还被朝廷发现了。如果这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侍卫们押着一名中年妇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进了大殿之中。 中年妇女埋着头跪于殿下,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罩衣,头上盘着堕马髻,举止较为从容优雅。 两个少年则不停地东张西望,面露恐慌之色,显然是十分害怕。 史隆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妇女,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一下串到妇人跟前,伸手将妇人所穿罩袍的领口撕开,霎时间,妇人内里穿着的一件蓝靛染布衫就露了出来,分明就是少数民族的服饰。 那妇人见来者如此无礼,就张嘴冲着史隆太监呸了一口,大骂其无耻。史隆倒不在意,反而得意地说:“看看,这可是土番人穿的衣服啊。” 看来这真是宇文王妃啊,张天赐想,自己的亲婶子和堂兄妹落入朝廷手中,对宇文王来说肯定是个重大打击,怎么办?必须得设法救她们才行。 张天赐四下观察了一下,觉得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挣脱捆绑后,用自己腰间的“蝉翼”宝剑,上前将太皇太后控制住,以她为人质,先将宇文王妃等人救下再说。 这时,皇上武北昆突然说道:“来人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妇人十分从容地抬起头来,与武北昆四目相对。 “哈,哈,哈,难道你们想告诉我这人是宇文浩天的夫人,德吉央宗吗?史隆不知也就算了,黄提督你应该是见过宇文王妃的吧?”武北昆突然开口大笑道。 黄提督早年曾跟楚王妃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已经记不清楚了,因此也无法确认。但他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是认得楚王妃的,这人难道不是吗? “这妇人虽然也算得上相貌出众,但跟号称''北域高原最美花朵''的德吉央宗相比,还是有所差距的,史隆啊,天机处在你手下就是这样当差的吗?”皇上有些愠怒地说道。 史隆一听,一身冷汗都吓出来了,啊,弄错人了吗,他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说:“皇上息怒,奴才眼拙,罪该万死!” 不等皇上发话,太皇太后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听明白,太皇太后说的是什么?都怔在当场发愣。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妾 太皇太后黄氏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让众人都愣在当场,不知所以。 不料,跪在殿堂之下的妇人此时却张嘴回复了一段话,同样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太皇太后与那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鸟语,其余众人都莫名惊诧地看着二人,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 说了一阵话之后,太皇太后端起侍女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品了一口,然后她向众人说道:“这个女子叫吉拉英,是景春族人,十年前从哀家的老家来到京城这里,在一户姓赵的人家做了偏房,但因正室对其不满,也因她是少数族类,赵家容不了她,赵家老爷就只好在京郊置了个宅子,将其母子三人安顿于此。”黄氏说到此处,联想到自己以前在皇家的境遇,竟有些伤感起来。 “至于这个管家,是几年前赵家老爷替她从外边聘请来,也兼作两个孩子的汉文老师,这个,史隆可以差人去赵家落实一下就可知了,史大人啊,这女人分明穿的是景春族的服饰,你却胡说什么是土番族的,你眼里是没有景春族的人啊。”太皇太后愠怒地说道。 “奴才不敢,实在是眼拙无识,请太皇太后息怒。”史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不已。 “但这两个孩子的名字着实有些蹊跷。”黄提督大人仍然心有疑虑地说道:“这两个孩子,一个叫‘余文清’,一个叫‘余文山’,这分明就是宇文王两个孩子的名字变来的嘛。” 太皇太后又用景春语与那个妇人交流了一番后,说道:“她说,这两个孩子自幼就跟她来到中原,已经习惯了汉人的生活,为了方便与汉人交道,就让他们的老师,也就是这个管家,给他们俩各取了个汉族名字,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只有问问这个管家了。” “名字是我给起的,当然是为了纪念故去的王妃一家,不想连累了夫人,陆某在此深表歉意。”陆少保向着妇人叩首道。 “我看你们是闲来无事啊,成天胡乱猜忌,捕风捉影,成何体统。当下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大臣们应该精诚团结,共度时艰才是,少再搞些内讧。史隆啊,你是朕的耳目之臣,办事应该严谨一些,不要再搞这些乌龙了。”皇上这时说道。 真相弄清楚以后,武北昆将黄提督和史隆狠狠批了一顿,又安慰了太皇太后和黄志鹏一番,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从紫金殿退出来后,天赐心里还在打鼓,安宁河口之战在阵亡人员上确实有些马脚,好在他料到此事可能会被人察觉出来,事先在黄尚书那里打了补丁,好孬也算圆过去了。但宇文王妃仍活着一事也被天机处发现了,这个令他大为吃惊,毕竟连宇文浩天也没有明确地向他说过此事。 张天赐刚才从段飞将军的眼神中看出来,陆少保跟宇文王妃确有关系才对,天机处绝不会空穴来风,以天机处的办案能力,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轻易下此论断的,但最后为什么却闹成了一个乌龙事件,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张天赐刚一回到官邸,就有卫兵来向他报告,说刚才有一女子上门来递了一个帖子就离开了,没有留下姓名。 张天赐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请柬,是苏珊珊小姐留给他的,说是中午在聚义阁摆席宴请他,请他务必出席,还附言,说是有要事相商。天朗想不出这个丫头又搞了什么鬼名堂,就只好匆匆换了身衣服就赶去赴宴了。 到了地方,天朗被一店小二引至楼上一间包间里,进去一看,已经有一桌人在等他了。 在包间里有苏珊珊小姐、龙一飞少爷、郑成盛师傅、陈向东管家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子。 众人见张天赐进门,都起身相迎问候,苏珊珊高兴得一蹦一蹦地来到许天朗面前说道:“张大哥来啦,来,来,我跟你介绍两个人,这位是闻名京城内外的‘黑煞风’薛峰薛大哥。”她指着一位粗眉大眼的汉子说道。 那汉子急忙上前抱拳作揖道:“不敢,不敢,在下薛峰见过张总巡。” 苏珊珊用手指着另一位略显瘦弱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我家的远房亲戚,就叫表叔吧,赵仕弟,赵员外。” 张天赐与大家互相行礼见过之后,被苏珊珊请至上座坐下了。 张天赐心里没有弄明白,苏小妹将自己请来跟这些人见面是个什么意图。 不想苏珊珊小姐坐下来第一句话说是:“张大哥,你快讲讲陆少保陆伯伯现在怎么样了?” 张天赐吃了一惊,问道:“你竟也知道这事?” “那是当然,哈,哈,哈。”苏珊珊小姐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今天在苏家大院里遇见陆少保和陆少保被官兵追捕一事。 她讲到,听了陆少保讲述的情况后,为了把余家大院里的宇文王妃及宇文姐弟都救出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去找自家的远房亲戚赵员外帮忙。 原来,这个赵员外,早年在外地做些生意,在东北的景春国待过一段时间,在那边纳过一个小妾,还生了一双儿女,后来,赵员外回京城定居后,就想把这个小妾和一双儿女都接到身边来,但赵的原配夫人很不愿意,一直不同意将这娘仨接进京来。 后来,通过赵员外好说歹说的,总算同意将她们接进京城了,但因这个小妾是外族人,原配夫人还是不愿意将他们弄进家门。没得办法,赵员外就只好在京郊处另置了一套宅院,将母子三人在此处安顿了,虽是外室,但一家人也算是团圆了。 苏珊珊是见过这母子三人的,她现在想起来,这三人的岁数跟宇文王妃一家都差不太多,再说宇文王妃平时深居简出,没人什么人见过她真实面目,那现在用赵员外小妾一家人去将宇文王妃一家换出来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一层,她就立即去了赵家,找到赵员外跟他一说此事,请他务必要帮这个忙。 赵员外本来就受过苏家大小姐的恩,当然是有求必应,一口就答应下来,并立即安排他的外室吉拉英一家人跟着苏小姐去了。 苏珊珊和陆少保向吉拉英一家人交代了一番后,让他们一家都穿上一身黑衣,跟着黑煞风带领的五百人混进了余府中。 陆少保跟着苏珊珊一行人先进了林府,向宇文王妃汇报了情况后,让宇文王妃一家人也换上了一身黑衣,最后混在五百多人当中,跟着苏珊珊一行人就出了余家大院。这边在林府中,又让吉拉英一家人将宇文王妃一家的人服饰换上后,跟着就被冲进来的天机处的人给带走了。 “陆伯伯不愿跟着我们出来,他说他已经暴露了,只有他在,官家才会相信吉拉英一家人是余家的主人,这样就可以保护宇文王妃一家人不被发现,而且,这样也保护了段飞将军的安全。”苏珊珊最后说道。 张天赐听了苏珊珊的讲述,才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和原委。心想多亏苏小妹如此聪慧机灵,不然今天就糟糕了。 “那是多亏在座各位的鼎力相助啊,不然今天王妃一家和段飞将军就都会被天机处给拿下了,我也会被连带。只是可惜了陆少保将军,他现在已被当作宇文军的间谍,关进了天机处的死牢当中。”张天赐向大家说道,接着,他就将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大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夫人 听了张天赐的讲述,大家不免都为王妃一家没有暴露而感到庆幸,同时也为段将军的伤势担心,但最令大家惋惜的还是陆少保被定罪入狱。 “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元太,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苏珊珊愤愤地说道。 “现在杀了他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要从他手里将陆少保将军解救出来才是。”张天赐接过苏小姐的话说道。 “这倒也是,我们现在可以设法将其擒获。对了,我知道元府所在的位置,派人埋伏在他府邸周围,寻机将他拿住就成了。”苏珊珊小姐又说道。 张天赐笑着摇了摇头说:“想要擒获元太是不太可能的,元府在京城的内城,离天机处营地很近,护卫相当严密,稍有异动,就会被天机处或是禁卫军团团围住,难以脱身。再说,就算把元太抓获了,又怎能救得出陆少保呢?” “许总巡所言甚是,本人倒是有个办法救出陆将军,那就是将其家人劫持为人质,这个元太虽然没有什么父母长亲,但他的爱妻却是他的心肝宝贝,据说元太本人对他的这个老婆不仅是非常疼爱,而且还十分敬仰。只要我们能将其夫人抓获,那要他做什么,他都不敢有所推辞的。”站在一旁的“黑煞风”薛峰开口说道。 这时,陈老管家也接过话来说道:“对,这个我也听说过,元夫人是吏部侍郎杨科之女,生得是花容月貌,这个元太历来对其夫人甚好,几乎是言听计从,他本人是一名孤儿,把夫人一家当作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孝敬得很。” “这个元夫人平时虽然深居简出,但她每月都固定在月中和月末两次回娘家省亲,我们可在她回娘家时,将她挡获,押为人质,向元太提出交换要求,元太是断然无法拒绝的。”黑煞风又说道。 听言后,张天赐心中一亮,觉得此计甚好,但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是非常难以办到的,他对薛峰说道:“此法虽行,只是难以办到啊,这个元夫人很少出行,即使出行,也有天机处人员前后护卫,这些天机处的护卫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他们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一枚飞天号炮,一旦出现情况,会即时发射号炮在空中炸响,周边的天机处或是禁卫军都会闻风而动,想要从内城中将元夫人劫了去,那是几乎不太可能的事。” “张大人不要忘了,打家劫舍可是在下的本行,拿个元夫人,那对我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您只管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黑煞风信誓旦旦地说道。 张天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此话当真,薛壮士不可戏言。” “绝无狂言。”黑煞风靠近在张天赐身边一阵耳语,将自己的计划讲一遍。 “好!那就这么办。”张天赐闻言大喜,当场就拍了板,然后他又做了一番安排,让众人依计行事。 三日之后,正好是五月十五,这天一大早,元夫人就乘着马车从元府出发往自己的娘家而去。 元夫人只带了一名自己的贴身丫环,但其车马前后却各有十名天机处的侍卫护驾,元夫人本是不想这么铺排的,每次回娘家都这样惊扰四邻让她觉得很是不妥,但这次是元太一定坚持要派这么多随从。 元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元夫人能感觉到丈夫最近是遇上了点什么事情的,人变得十分谨慎小心,还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因此对他的安排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最初跟元太在一起时,也觉得他处事谨慎,处处设防,这么多年来已经好了很多,不知为何最近又变成这样了。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不住他啊。 元夫人挑开车窗帘子向街面上看去,街上来往行人渐渐多起来,几个外地流民正想要横穿街道,但看见一队车马过来,又害怕得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前。 前面开路的侍卫驱马上前,将几个流民驱赶了开去,这情景让元夫人想起了第一次在大街上与元太相遇的情况,那时应该叫布空吧。那时的布空年轻、俊朗、单纯而率直,他当时立于街中,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脸红心跳。 想不到后来二人竟然在宫中再次相遇,这次相遇让二人经历了种种生离死别,让这个男人此后为自己付出了许多,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而已。 在郭公公和国师的授意和胁迫之下,她不得已上演了一出美女出浴,被莽汉惊扰的艳剧,她当时想,这下是要把这个老实人给害死了,但没想到,布空并未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还被封官加爵,最后还让她还了自由身,成全了两人的姻缘。 郭公公当时跟她讲的是因为布空为朝廷立了大功,才受此嘉奖,后来她才知道,是布空背叛了师门,灭了自己的师父,而布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她那时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那么一往深情。 后来布空还了俗,改名元太,在京城里做了官,两人又成了亲。成亲以后,两人一直相亲相爱,元太对自己的夫人始终都非常贴心关爱,更是万般迁就,百依百顺。就是功成名就以后,也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对她始终如一。 虽然元太后来渐渐发觉自己当初可能是上当了,但他也从未为此质问过自己的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而她也将往事尘封在自己的心里,不敢向他表露真相,但有一点,就是她也是至始至终爱着元太的。 正想着心事,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驶到了杨府的大门前了,元夫人看见杨府的大门前也加派了天机处的守卫,卫兵们见到元夫人的座驾亲临,纷纷抱拳行礼,从大门前闪出一条通道来。 丫环扶着元夫人下了车,来至杨府大门前,一名卫兵上前叫了门,不一会儿,杨府的看门老汉将大门打开,向元夫人问了好,将两人让了进去。 元夫人向杨府大院里看了一眼,院里静悄悄的,祥和而安宁,而杨府大门前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她觉得元太真是过虑了,多此一举。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杨府 元夫人进了杨府大门后,守门的老汉迅速上前去将大门关上。 丫环小玉则领着夫人往院内走去,元夫人见前院里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就边向前走边问守门老汉道:“阿大,这人都上哪儿去了,都这时候了,还没起吗?” 不等阿大回答,元夫人又问道:“老爷、夫人还好吧?这天气这么好,也该多出来走走啊。” 那守门的老汉并未回答夫人的问话,而是低着头快走了几步,来到夫人面前站住,像是有话要说一样。 元夫人和丫环都站住了脚步,很是奇怪地盯着守门老汉阿大,不知他要做什么。 那个守门老汉阿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却突然两腿一弯,跪倒在夫人面前,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 元夫人吃了一惊:“阿大,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不等阿大回答,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子声音:“夫人勿惊,在下有事讨扰,多有得罪,还望夫人见谅。” 元夫人闻声猛然回身,看见身后走过来三名男子,皆是黑衣黑裤,头缠黑巾。中间的男子面色黝黑,身材魁梧高大,说话的正是此人,另外两人皆是黑纱蒙面,手执长刀,立于黑脸男子两旁。 元夫人见状甚是惊骇,不知所以,丫环小玉也吓得连连后退,藏身于夫人身后。 那黑脸男子虽然长相凶恶,却是面带笑意,压低了嗓门向夫人说道:“元夫人莫要慌张,在下就是闻名江湖的黑煞风薛峰是也,想必您应该听说过吧。今日来府上拜会,是因有事相求,只要夫人愿意配合,在下确保夫人一家都可平安无事。” “啊,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这周边都是朝廷官兵,难道你们不怕吗?”元夫人壮起胆子来喝问道。 “哈,哈,哈。”黑煞风大笑道:“你的家人没事儿,昨晚我们就进来了,现在杨府内所有人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只留了个老汉给你开门。只要夫人愿意配合,不要妄动声张,就不会惊扰到府外的官兵,那样大家就平安无事,一旦惊动了官兵,我的几百口快刀就会先血洗杨府,然后再跟官兵拼个死活就是了。” “夫人请跟我来。”黑煞风说着走在前面带路,向大院中堂走去,丫环小玉赶快上前扶着步履踉跄的夫人跟了上去。 进了中堂,元夫人才看见杨府一大家人都在这里,杨老爷和杨老太太都被捆绑在大堂中间的椅子上,两个哥嫂,妹夫等三家共十来口人也都捆绑在两旁的坐椅上,每个人的嘴上都被布条蒙住,发不出声来。 再看堂后的大院里,地上跪着一百多名家丁佣人丫环等,也都被如此绑住,每个人身后都立着一名黑衣汉子,手持着明晃晃的长刀架在脖颈上,众人都不敢稍有妄动。 见到元夫人进来,被绑于中堂中的众人一阵骚动,纷纷发出一阵咿呀之声,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元夫人情绪激动地向老爷太太奔了过去,想要扑上前去,却被立于其身后的黑衣人举刀制止了,只好双腿一软,跪在了爹娘面前,放声痛哭起来。 “哭个什么劲,你爹妈又没死,元夫人若是不想见血,就乖乖地跟我们走吧,我们是绝不会为难你和家人的。”黑煞风见元夫人哭个没完,就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元夫人收住哭泣,扭头低声说道:“好吧,这位壮士,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可以答应,但请一定不要伤害我的家人,算小女子求您了。” “好说,好说,我们只是想请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只要夫人肯我们暂时偏安一时,我就保证杨府上下平安无事。”黑煞风说。 “大人为何要将小女子带走,我与你等素不相识,无恩无怨,这是何为?” “那就实话跟你说吧,你夫君元太前些日子抓了在下的一位朋友,关于天机处死牢之内,在下是想借夫人贵体,与元大人商量一下,把这位朋友给交换出来,如果元大人真是像传闻中那么爱妻如命的话,这点小事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要委屈夫人暂时屈尊一下。” 元夫人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若是如此,小女子可以跟你们走一趟,只要你们信守诺言,不要伤害家父母及家人就行。”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我夫君是个忠君忠国之臣,恐怕不会因私费公,若是他不能答应你等条件,你们就只管杀了我就是,断不可连累我的家人,这个你等能否做得到?” “这个断无问题,你只管跟我等走就行,不会为难于你,更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及杨府上下。至于元大人那边会不会答应换人之事,以及如何处置你,那是后话,这点你放心好了。”黑煞风向元夫人保证道。 “那好吧,我们这就走吧,请你把杨家人都给放了吧。”元夫人起身说道。 黑煞风立即下令道:“众兄弟听令,立即给杨老爷和夫人松绑,待我等与元夫人离开后,你等即分批撤出杨府。”说完他又对杨老爷说道:“请杨侍郎大人亲自送爱女离开吧,您老带着阿大老汉跟着我们一起送元夫人一程,待到地点后,你等即可返回将杨府内的人都给放了就是。” 黑煞风说罢就带着元夫人跟杨老爷一起向堂外走去,丫环小玉急忙跟上前去,想跟夫人一路,但一名黑衣人执刀将他拦下。 元夫人见状,对黑煞风说道:“我仍一介女流之辈,孤身跟着你等离开,实为不太方便,让我的丫环跟我一起吧,有个照应,只是最后,你们也不要为难她就是。” 黑煞风点头应允,然后就领着四名黑衣人,押着元夫人等一行走出了中堂,出门前,黑煞风又对大堂中众人说道:“杨老爷随我等去去就回,你等安心等待即可,不可造次,听明白了吗?” 黑煞风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杨府后院一个偏僻之处,这里早有几名黑衣人在此等待,只见他们身后的院墙上,被开凿了一个近一人高的墙洞出来。 元夫人一看就明白过来,原来劫匪是要将他们一行从这里带走,这面院墙后面是一条十分僻静的小巷,平时几乎无人路过,看来这群劫匪十分狡猾,是有备而来的。 一行人猫腰从墙洞中依次钻了出去,外面的巷口处停了一辆大马车,待众人都先后上了车之后,马车驶离,约摸半个时辰,马车一阵七拐八绕之后,停了下来。 黑煞风这时对杨老爷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您老就在这里下车吧,杨府的众人还等您回去解救呢,至于您家千金,您不要过于担心,只要您家女婿贤孝,过些时日,她自然就会回来。这里有封信,麻烦您回去后让人交给你家女婿大人,他见信后自会与我等接洽处理此事的。”说罢,让人将杨老爷子和老汉阿大一起放下了马车,然后一车人又急驰而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谈判 守门老汉阿大搀扶着杨老爷,紧赶慢赶花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回到了杨府,俩人怕惊扰了官兵,不敢从正门回去,只得又从侧面的墙洞钻进了杨府。 二人回到杨府后,才将杨府众人都给松了绑,杨府一家老小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杨老爷才想起马上让家奴去元太府上通知元太,让他即刻过来一趟,商量对策。 不到一刻时间,元太接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这时在门外布岗的侍卫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元太狠狠地痛斥了一顿。 进了杨府,元太拜见了二老,虽然自己也是心急如焚,但还能强作镇定,好生安抚了杨家一家上下,然后仔细问清楚了前后的情况。 众人皆不知这伙匪贼是何许人,只有阿大说仿佛听见那个黑面匪首对夫人自称是什么“黑煞风”。 一听见“黑煞风”三个字,元太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个朝廷通缉多年的悍匪竟然出现在京城之中,想到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夫人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元太也止不住直冒冷汗。 杨老太爷这时才想起匪首让自己带回来的信件,急忙拿出来交给元太,元太接过来展信一读,顿时脸色大变。 杨老爷急忙问道:“信上怎么说,这伙人意欲何为?” “正像他们告知你们的一样,是想用夫人换出天机处死牢里的一名人犯。”元太答道,接着他又脸色沉重地说道:“只是,只是这名囚犯是朝廷重犯,是反贼宇文浩天的坐探,原固橦关驻军军机司参将陆少保,此人是经皇上亲自审讯并下旨判罪的死囚,若是放了他,不仅我死罪难逃,怕是还要株连杨家满门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杨家人一听元太如此说,顿时个个愁眉不展,又开始了一阵嚎啕大哭。 “大家不急,这信里对方约我明日中午在览胜楼茶庄会面,商谈换人地点和时间,待我先去会一会这帮人再作定夺。”元太强作镇定的地说道,又极力安抚了大家一番后,就匆匆作别离去了。 第二日,距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元太就带着十来名天机处的侍卫,换了便装,来到览胜楼等候了。 元太并不是想将来人当场捉拿,他知道对方是有恃无恐的,他带着侍卫来,是防着对方万一是想要刺杀他。有了前两次差点被刺杀的经验,他不得不多防着点。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元太在茶楼上坐等了许久不见来人,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他时不时站起身来踱到窗边,向楼梯处望去。又过了一阵,元太看见街面上有个人向着茶楼走来,此人身着青色长衫,脚穿方头鞋,手里摇着一把大纸扇,一步一摇地迈进了茶楼。 不一会儿,就听着店小二领着那人上楼来,还没见到人,就听得那人在楼梯上高声笑道:“哈,哈,哈,这茶楼怕是被元大人给包下来了吧,元大人可是真气派啊。” 随即那人就进了二楼茶间,元太一见,果是传闻中的黑煞风,虽是从未见过面,但也是久闻了。 见了面,两人抱拳互相致意后,在茶案两端分别落座,店小二上来上了茶水后,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二人。 元太正欲开口,黑煞风却抢先说道:“元大人读过信了吧,在下只是区区小事相求,何劳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本官能办到的事是小事,但本官做不到的事可是大事了。”元太答道。 “此话怎讲?” “你们要的这个囚犯,是朝廷钦犯,是皇上朱批的死囚,虽然目前是关押在天机处死牢之中,但本官却是无权处置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人既然关在你处,你就有机会将人放了出来啊,至于怎么放人嘛,这就劳大人自己费点心了,不是如此,我们又何至于请走贵夫人呢,呵,呵。”黑煞风很是淡然地说道。 “如此重要的人犯,若是被我放走,或是在我手上逃掉,本人必是死罪难逃,还得株连家人,即便换回了我夫人,她也是难免一死的,请问,我这样做,还有何意义呢,请壮士三思。”元太很是为难地说道。 “你以前不就是冒着生死,顶着背叛师门的名义,而舍生救妻的吗,现在怎么就不愿意了,难道你就这样,对自己的夫人不管不顾了吗?” “休得胡说!”元太心中大吃一惊,这人是如何知道这些往事的?他十分愤怒地说:“元某乃忠君忠国之臣,绝不会做如此苟且偷生之事,你休要再讲。” “好!既然你不愿意换人,那就换头吧,你就等着取你夫人的人头吧,再会!”黑煞见也奋然起身说道,并作告辞离开状。 “且慢!壮士留步。”元太叫道,“此事还容我再想一想。” 黑煞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却并没有再坐下来,只是站在那里拿眼看着元太。 沉默了半晌,元太叹了一口气,然后放缓了语气说道:“刚才我都是据实所说,绝无半点虚言。放了人,我一家人死,不放人,我夫人死,你教我如何做,壮士你是太为难我了。” “哈,哈,哈,元大人莫急,以元大人的手段,自是会有办法的,不然,我等也不会求到您的头上,只要元大人愿意配合,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黑煞风笑着安慰元太道。 “嗯,您看这样行不行?”元太迟疑了片刻,又开口说道:“这个死囚现在是关押在我天机处,但最后问斩时,是需要我们押解交至刑部,验明正身后才能问斩。可不可以待我将人犯交给刑部后,再设法将人救出来,这样我的责任就不大,起码不至于死罪,您看如何?” “那你是说,我该去绑了刑部侍郎的夫人罗,可惜啊,我现在只绑了你元大人的夫人,这事还得你来做。” “当然,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待我将人犯交给刑部以后,我再配合你们将人救出来。一般来说,我天机处押解的犯人是十分严密而牢靠的,刑部从不担心有什么劫法场的事发生,所以他们派来接收和执刑的人不会太多,这样就会有机可乘,到时候你们派些人来劫法场,我想个法子,一定设法配合你们将人救出。这样一来,人犯逃走就不光是我一个人的罪责了,刑部也是有责任的,如此方可确保我一家人的性命无忧。要让我直接放人是绝无可能的。” 听了元太如此一说,黑煞风也低头沉思了一阵,他觉得元太所说的确实不假,如果要他直接放人,他确实边自身都难保,也救不了自己的夫人,看来,只有按此方法操作才能两全。 “那具体如何运作,我想听听元大人讲一讲,若是不能保证我劫法场的兄弟们的安全,那也是断断不可的。”黑煞风最后说道。 “这个,你还得容我想一想,这样,明日此时此地,我们再次碰面,我到时候把具体计划安排再详告你如何?”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元太最算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监斩 第二日,黑煞风又如约来到览胜楼,果见元太已在此处等他。 见到他一来,就急不可耐地将他拽进了茶间里。 元太上前拉住黑煞风说道:“兄台,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成功的把握很大,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好啊,那你说来听一听。”黑煞风不紧不慢地应道。 “是这样的,我可以跟刑部说,此犯较为紧要,我们在行刑那天再提交给他们。他们为图省事,必定会答应。那么,行刑当天,我率部将人犯押至刑场,在现场,将犯人交于刑部验明正身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重刑犯一般都是在北市的刑场问斩,那里离刑部很近,又靠近禁卫军的飞旗大营,防卫是相当严密的。你们派人准备在那里劫刑场。” “你都说了那里防卫严密,我等如何能够得手,又如何能顺利脱身呢?”黑煞风不解地问。 “我当然会配合你们的。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元太说着坐了下来,他示意黑煞风也坐下来听他慢慢讲。 元太开始一五一十地给黑煞风讲他的计划,足足讲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讲完,然后他看向黑煞风,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黑煞风听完后,觉得元太此计确实可行,但他并不急于表态,而是沉思片刻后,说道:“你的计划,似乎还不错,不过听上去有点复杂,在下粗鄙,未必都听明白了,特别是些关键之处,还得元大人详解一下,最好是将步骤一一写清楚,我等依计行事即可。” 无赖,元太只好拿来纸笔,将计划要点一一列明,更是详细的画了一张说明图,标明了参与行刑各方以及事先设伏的位置等,他写好后,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交给了黑煞风。 黑煞风将元太写好的信纸接过来,叠好揣入怀中后,就向元太告辞,两人分手时,再次确认了一下行刑的时间。 “下月初四,午时三刻。切记!” “切记!” 黑煞风告别元太之后,立即找到了苏大小姐,二人又一起来找张天赐,将元太的计划告知了他。 “我看,此计可行,我们就照此行事。到时候薛大哥领十人在现场埋伏,伺机而动,郑师傅在一里之外备好车马。我到时候派出一队人马在城北大门处接应,确保你们顺利出城。” 天朗说道。 “元太要求我们得手后,当日就将元夫人送回,你看这事该怎么办?”黑煞风又问道。 “这事好办,你差一人,驾一马车拉着元夫人于午时前进入城中某处等待,见我们的人得手离开后,就驾车前往杨府,将元夫人完璧归赵就行了。”张天赐说。 “就这样便宜那小子了吗?我看不如利用元夫人将他引出城去,借机将他给灭了多好。”苏大小姐在一旁说道。 “这样不好,此事只宜悄悄解决,如果闹得动静过大,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计划。元太暂且不动,日后交给我来解决好了。”张天赐信心十足地说道。 商量妥当后,几人下去分别准备就绪,就等初四这天了。 六月初四这天,天气晴朗无云,京城北市正好逢场,来往人流熙熙攘攘,叫买叫卖,很是热闹。 午时刚过,从市场东西两边各来了一路人马,都直奔位于北市中间的一个用木头搭建的高台而去,这个高台就是刑部实施斩刑的地方,人们都称之为断头台。 从东边来的是一队刑部官兵,为首的是一个监斩老爷,队伍后面还跟着两名手执大斩刀的刽子手。 从西边来的是元太率领的天机处侍卫兵,押着三辆囚车过来,大家一看就知道今天要在此问斩囚犯,好事者都纷纷围了上去,想要看一看热闹。 两队人马来到行刑台后,分别站好,刑部官兵在行刑台后方一字排开,监斩老爷带着两名官兵和两名刽子手则上到了行刑台之上。 天机处的侍卫兵们则分为两队分列于台前左右两边,待双方列好队后,天机处的六名士兵将囚车上的三名人犯押上了行刑台。 这三名犯人当中的两名身着灰布罩衫,一名身着黑布罩衫,三人被押上台后,监斩大人让两名士官分别上前验明了正身。 这时,元太也步上了刑台,与监斩大人抱拳见过后,抬手指着黑衣的囚犯,对监斩大人说:“这就是卿定的罪犯,宇文叛匪的坐探,就拜托给大人了啊。” “有劳元大人费心,还亲自押解。您只管放心好了,时辰一到即可办妥,大人只管台下观刑就是。”监斩大人笑嘻嘻地说道。 元大人从刑部官员手中拿到了交接文书后,就带着天机处的士兵从刑台上退了下来,站在天机处的队伍前等待行刑问斩。 台上一声锣响,监斩官手执判书在台上大声宣读起来,前面两人是因谋逆罪名问斩的,一般斩杀重要囚犯时,都会捎带着一两个囚犯一同问斩,一是先试试刽子手的刀,二是让有劫法场想法的人弄不清谁是要救的人犯。 监斩大人有点没想通的是,为啥元大人还要有意让要犯穿上与二人不同的衣服,这完全没有必要嘛。 午时三刻一到,又是一声锣声鸣响,监斩大人将执刑令牌扔于台上,刑部官兵上前分别将三名人犯按在了斩首用的木墩上,一名刽子手执刀上前,立于第一个人犯身后,另一名刽子手则站在一旁,准备替补。 “时辰已到,开刀问斩!”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刽子手将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高高举过了头顶。 台下围观的人群中,有的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争相挤上前去观看,有的则害怕地将身子向后回撤,胆小的人都纷纷闭上了双眼,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刽子手准备挥刀砍下的时候,突然一声异响,木台猛然摇晃了一下,接着就“轰”的一声,整个行刑台完全垮塌了下来,同时激起了漫天的尘土,将刑场笼罩起来。 台上的准备受死的囚犯们连同刽子手以及刑部官兵也都随同倒塌的木台一起坠落下来,摔了个人仰马翻。 现场的刑部官兵和围观人群都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第一百九十七章 闹剧 随着行刑台的垮塌,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围观的百姓在惊天呼地地四处乱窜,到处尘土飞扬,鸡飞狗跳的。 元太见状,一声令下,天机处的官兵们立即上前将垮塌的行刑台四周围了起来,将刑部官兵和周边人群都挡在外面。 天机处的几名士兵将误闯入垮塌现场的数名围观百姓给驱逐了出去,并开始在垮塌现场搜救相关人员。 “注意警戒,防止刑犯乘乱逃脱。”元太一边高声指挥着天机处的官兵,一面带着数名官兵进入了垮塌现场。 元太先将负责监斩的大人从废墟里救了出来,让两名侍卫将监斩老爷扶到一边去休息,又让人将两名刽子和几个刑部官兵都给救了出来。 这时两名身着蓝色囚衣的囚犯突然从废墟中冲了出去,撞开天机处的官兵后,拼命向着外边的人群里跑去,元太立即命令手下前去追捕:“务必捉拿归案,格杀勿论!” 元太正说话间,一个黑影从他身边一掠而过,也向外奔去。众人一看,正是那个身着黑色囚衣的要犯逃脱了去,元太立即就向那名黑衣人追了上去。 那名黑衣逃犯身手竟然十分敏捷,不一会儿就窜出去了老远,好在元太更是技高一筹,几下就追赶上了逃犯。 那逃犯自知难以逃脱,竟回过头过来,一头向追赶上来的元太撞去。 但他哪里是元太的对手,只见元太轻轻一让,就避了过去,又顺势在那逃犯背部猛力一推,那逃犯就一头撞向了旁边的一面高墙之上。 元太这一推,势大力沉,那黑衣囚犯竟然迎面在高墙上撞出个坑来,顿时血浆四溅,整个脑袋都差点给撞碎了,当即就倒地毙命。 那两个逃跑的蓝衣囚犯也都没有跑掉,一个被天机处侍卫追上后,一刀斩首,身首异处了,另一个也被当场毙命。 这下三个刑犯全部捉拿归案,虽然一个都没有跑脱,但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刑部监斩大人上来对元太大人是千恩万谢,今天要不是因为元太大人,这个差使就办砸了,自己受点伤到不要紧,要是丢了朝廷要犯,自己的脑袋都怕保不住了。 “大人不必客气,今天纯属意外,我看还是把斩刑继续完成了吧。”元太对监斩大人说道。 “好的,在下这就办。”监斩大人立即叫刑部士兵将三人已经死去的人犯拖了过来,又让两个刽子手在现场立即行刑,将其中两名囚犯的人头也给斩了下来,其中一颗人头已是血肉模糊,人形难辨了。 终是有惊无险,监斩大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孬三颗人头都集齐了,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他一面命人将三颗人头收好,一面再次向元太行礼致谢后,就匆匆带着刑部官兵打道回府了。 这边,在距刑场两条街之隔的一个偏僻小巷里,停着一辆大马车,坐在车上的两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待。这两个人正是张天赐和苏珊珊。 不一会儿,小巷一端出现了几个人,三个身着布衣的人架着一个身上罩着一件灰色罩袍的人向马车这边走了过来。三人将灰色罩袍扶上马车后,苏珊珊迅速上前去将那人的罩袍揭去,又为他松开了身上绑着的绳子。 “陆伯伯,让您受苦了。”苏珊珊用手摸着那人的头说道。“本人已是贱命一条,哪值得你们冒死相救。”原来此人正是刚才被押上刑台待斩的陆少保。 “这里京城的城防要地,你们带着我根本无法逃脱,还是把我留在这里,你们赶快设法脱身而去吧。”陆少保恳切地说道。 “这个陆将军不必担心,你已经被他们斩杀了,官兵并不知道你被我们救走了,所以不会再前来追捕。”张天赐安慰陆少保说道。 原来,今天一早,黑煞风就按元太的计划,带着两名兄弟扮作市井小贩,在刑场边埋伏,行刑前几人挤到最前面去观斩。就在行刑前的一刹那,黑煞风从衣袖中弹出一粒石子,击中元太事先在行刑台下设置好的机关,行刑台应声而倒。 在行刑台垮塌的一瞬间,黑煞风等三人立即冲进废墟中,将陆少保用灰色罩袍裹上后,带了出来,接着又被上前维持秩序的官兵给驱离了现场,几人得以顺利脱身。 元太这边带去的两个死犯,在行刑前,元太曾单独见了这两个人,悄悄地对他们说,明日将对你们施以斩刑了,但你家人出了大价钱,要我保你们不死,我已经在行刑现场作了手脚,明日刑前,行刑台会垮塌掉,现场将会一片混乱,你们就趁机逃掉,我会在现场设法掩护你们的,到时候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两人自是感激不尽,对元太是千恩万谢。 “到时候还得安排一个人到现场配合一下,他得为你二人松了绑才好跑啊,你们看这个人谁比较合适。”元太对这二人说道。 二人当即就向元太推荐了几个人,元太从中选了一个身材高矮跟陆少保较为相似的一个人。 行刑当天一早,元太让这人先穿上一身黑色囚衣,然后在外面穿上天机处士兵的衣服,元太对这人说:“到时候现场一乱,你就跟我进入到垮塌现场,进去后,你马上将兵服脱掉,再前去将那两人都给松了绑,然后你们就一起向外面逃,记着,一定要先将兵服脱掉再逃,不然你穿着兵服逃跑就太显眼了,会被人马上识破的。” “你们只管向外逃就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追你的,当我靠近你时,你只需回头将我撞倒在地,你就可以顺利逃脱了,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保证你们都能顺利脱身的。”元太进一步打消了此人的疑虑。 这三人果然都信以为真,按照元太精心导演的剧情,在现场演出了这样一幕戏剧,只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故事的结局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不明不白地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命,那两人还罪有应得,那个出演救人英雄的,简直就是个冤死鬼。 张天赐等人在马车上等了一阵,果然不久,城内和周边城门的警戒都解除了,张天赐这才从车上下来,骑着马,带着这辆车顺利地从城北大门出去了。 与几人分手时,张天赐对黑煞风说:“大哥还是即刻按约定将元夫人送还杨府中去吧。” 黑煞见听言后,又看了一眼苏珊珊,然后郑重地对张天赐答道:“好的,一定按许总巡说的办,你放心好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埋伏 当日上午,一切按照事先安排,进行得十分顺利,可以说没有任何破绽,完事后,元太总算松了一口气,带着手下打道回府。 元太回到府中,就焦急地等待着夫人的消息,虽然他知道对方不会爽约,因为元夫人对他们来说是毫无用处的,既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应该不会为难夫人,而是将其顺利送回才是。但夫人没回来之前,他还是有些心急如焚。 终于有侍卫进来报告,说府外来了一辆马车,像是夫人乘坐的马车。元太听言后大喜,当即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迎接。 但侍卫又说道:“大人,奇怪的是,这马车就停在大门不远处,但却并没有人下来。我等不知是否该上车去查看,特来向您禀报。” 元太听了后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夫人都回到家门口了,还不下车回府呢?他加快了脚步,向元府大门走去。 来到元府大门一看,果然见门外十来丈的路边上停着一辆大马车,正是夫人离开时乘坐的那一辆,只是赶车人换了一个,原来是府上的一个青壮马夫,现在却是一个身着青布衫的老者。 元太让跟随自己的侍卫待在大门前,自己独自一人迈步走向马车,快到跟前时,他唤了一声“夫人”,车内却无人应答。 这时,那个赶车的老者从车驾处下来,迎着元太走过来说“请问是元大人吧?夫人并不在车里。” “这是为何,不是答应事成以后就将夫人送回来吗?”元太压低声音问道,他觉得眼前这个马车夫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元大人放心,夫人无恙,只是我等没有入城的关防文书,不便将其直接送回府中,只能暂时将其安置在城外一个安全的地方,还劳烦大人亲自去接一下。” “这是为何?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讲信誉了。”元太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不是不讲信誉啊,我们老大说,我们自己的人也是我们出了力才接回来的,那请大人自己去接下夫人也是很公道的事,请大人不必苛责。”老车夫有理有据地说道。 “那,人在哪里?”元太也只能很无奈地问道。 “元大人请上车,就在前面不远处,半柱香的工夫就到了。”马车夫抬手向东边指了一指。 想到夫人已经被匪徒劫走三天了,从未吃过什么苦头的她一定受惊不小,想到这些,爱妻如命的元太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就将夫人接回府来,他一抬脚就跨上了马车:“那就请赶快出发吧”。 见元太上了车,老者就驾着马车,向着东边急驰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就从东城门出来,又跑了一阵,终于听到马车夫大喊一声“吁!”,马车停了下来。 元太撩开车窗帘向外一看,马车停在了东城外面的一个古老的寺庙前,这座寺庙叫作明觉寺,前年走过水,烧毁严重,目前正在重建中,虽然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有正式对外接待香客,院中众僧也暂时寄居在他处。所以此庙平时白天时工人众多,但晚上时就没有啥人,甚至连个值日的僧人都没有看到,寺庙里十分寂静。 这时,马车夫从车上下了来,抬脚就向寺庙里面走去,元太也急忙下得车来,紧紧地跟着车夫走了进去。 马车夫在前面带路,一连穿过了几个庙堂,来到了位于院后的大雄宝殿,马车夫上前一把将沉重的殿门推开。 元太朝殿内一看,里面仅有一两盏灯火,光线昏暗,时明时暗,但他还是隐约看到了佛像前面坐着两个人。 元太跨进门槛,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这时他看清了,在佛像前面有两个女子,被反手捆绑在两把座椅上,头上还被蒙上了头套,但从身形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女子正是他的夫人杨氏。 元太马上一面大声叫到:“夫人,夫人。”一面向女子冲过去,要去解救被缚着的女子。 正当他快要来到夫人跟前时,元太突然间觉得背后风声鹤唳,一阵阴风袭来,不好!他猛一低头,一根长鞭的鞭梢擦着他的头顶划过,将他的官帽打落在地。 原来是那个马车夫从后面用长鞭袭击他,这马车夫的长鞭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在一根手柄上连接了三根鞭绳,且鞭绳是由特殊的藤蔓编织而成,异常结实坚韧,藤蔓还有密密麻麻的尖刺,十分凶险。 元太猝不及防地低头躲过了头上这一鞭,但腰间和一只腿却被另外两根鞭绳给缠绕住了,那马车夫大喝一声,猛然发力长鞭往回一带,竟将元太高高的抛上了半空中。与此同时,从大殿两边突然窜出数名手持利刃的黑衣刺客,向元太杀了过来。 元太这时已经意识到是有人设伏,想要将他刺杀在此。他立马稳住自己的心神,借力在空中来了一个逆向翻滚,解脱了长鞭的束缚,同时从腰间拔出了配剑一挥,挡开了数支刺向他的刀剑,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元太这一招翻云覆雨将围攻他的几人给震住了,众人吃惊不小,知道今天遇到硬茬了,定了一下神后,众人一齐高喊一声,同时举起刀剑向元太发招进攻。 元太举剑相迎,与众人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元太觉得以自己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还算绰绰有余,只是在外围不断用长鞭袭扰他的马车夫,让他有些心有余悸,这马车夫的鞭法出神入化,鞭鞭刁钻狠毒,使他防不胜防。 突然间,元太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手脚也有些飘浮,他发现自己的腰间和腿上的衣服已经被长鞭豁开,两处的皮肤都已被鞭刺划伤。 元太意识到这鞭刺上一定喂过了毒药,药性已经渐渐开始发作,好在伤口不深,药力不至于过猛,他现在必须在药性完全发作前将眼前这些刺客全部撂倒,否则他将性命危矣。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暗算 这围斗元太的四人虽然一时无法伤及元太,但却相互配合照应得很好,这使元太也很难一时伤及他们其中任何一人,而在外圈的马车夫却不时择机偷袭,如果照此缠斗下去,元太必会体力不支,被他们寻着破绽,一举击败。 元太此时聚力凝神,将手中的长剑迅速挥舞,一招飞鸿剑雨,舞得密不透风,令人眼花缭乱。 元太使出了本门绝学太乙玄门剑法,将围斗他的四人逼散开来,不能再相互照应,然后寻机各个击破。 黑衣刺客可能也看出了元太的打算,其中两人奋力出招,一左一右猛攻元太,企图再次形成合璧围攻之势。 这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剑,攻势凶猛,招招致命,元太以长剑撩开其中左路这人的长剑,然后举剑对此人上中下三路连刺三剑,这时元太的右手边处于无防状态,右路刀手哪恳放过这个机会,他使出全身力气,举刀猛劈,钢刀带着呼啸声向元太拦腰横砍了过来。 哪知元太刺向左路的第三剑只是虚晃一招,并未真正刺出,他见右路大刀砍过来,连忙抽剑回挡,用长剑架住了砍过来的钢刀。 只听“当!”的一声,刀剑相击,发出刺耳的鸣响,但令人惊奇的是,元太手中的长剑竟然脱手飞了出去。 只见元太手持的长剑被大力横砍过来的钢刀猛的击飞了出去,在空中画了道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左手的剑客。 长剑旋转着从左边剑客的面前划过后,又被元太用左手凌空抓住,而左边的这位剑客却原地晃了一下,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旋转着飞出的长剑之刃已经划破了左边剑客的咽喉,使其瞬间毙命,元太刚才这招借刀杀人,把右边这个执钢刀的刺客给吓呆了,一时不知所措。 元太一个游龙过江,身形一晃,避过了身后之人的袭击,迅速移步至刀客面前,左手出招,一招仙人指路,一剑直插刀客,长剑由刀客下腹直穿背心而出,刀客一下被元太的长剑贯了过透。 元太并没有将长剑拔出,而是双掌猛地一发力,大力击打在刀客身上,刀客应声飞出,直直飞向他身后的另一名刺客。 那名刺客见身上插着长剑的刀客飞向他来,想用剑挡也不是,怕伤着刀客,想用手接也不行,怕被长剑刺伤,只好就地一滚,试图避开。 这时位于元太身后的刺客再次发起攻击,同时马车夫的长鞭也从空中袭来,元太一招猿柔伏地,身体紧贴着地面,与先前那个刺客滚在了一起。 那个刺客一个鲤鱼打挺,正想从地上跃起,不料脚腕却已被元太紧紧抓住。不待他反应过来,元太已提着他的一条腿,将他在空中挥舞起来。 元太挥舞着刺客,用那名刺客的身体接住了马车夫的长鞭,三条鞭绳都紧紧缠绕在那名刺客身体上,马车夫立马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那名刺客拉回到自己身边。 元太正好借力打力,他将手中的刺客顺着马车夫的力道,猛地向前推出,这名刺客立马就像一枚炮弹一般飞向马车夫,瞬间两人撞在一起,倒在了地上。 趁此空当,元太立即向第四名刺客袭去,他以道家的内丹神功,收聚神光,运集内力,混元沉丹田,精气行带脉,全部运集于臂掌之间,此掌一出,必可开碑裂石。 元太这一掌直奔刺客的面门拍去,那刺客避让不及,竟然想举刀挡架。却只听得“噗”地一声,钢刀立马被这一掌拍在了面门之上,刀身已经完全嵌入刺客的面颊之中,刺客应声倒地。 元太将大刀从那刺客的脸上拔出,反向直奔最后一名刺客和马车夫杀去。 那刺客和马车夫撞在一起倒在地上,已是头昏眼花,又被长鞭缠绕着,一时难以起身。 元太奔至他面前,手起刀落,一刀将那刺客的头颅给斩了下来,接着他又举刀向马车夫砍去。 马车夫这时已经翻身跃起,他手中没了长鞭,只好空手对白刃,以拳法跟元太对峙起来。 这马车夫年纪虽长,但身手却异常灵活,连连闪躲过了元太砍来的大刀,一套拳法使得是行云流水般,毫无破绽。 看着老者的这套拳法,元太怔了一下,“宇文家拳?”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正是,狗贼拿命来吧。”老者大声喝道。 元太这时终于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原来这人正是宇文家的车夫楚钢,当年就是他驾着马车拉着宇文家的大小姐宇文明珠西逃而去的,此人年轻时身强力壮,自幼在宇文家习武,一身好武艺。 在天机处围剿当时身怀六甲的宇文明珠时,楚钢与宇文明珠的贴身丫环凤鸣一起护住了主子,还联手击杀了三名天机处的千户。 元太记得这个车夫当时驾着一辆空车,被他们追逼至一个绝壁悬崖处,此人奋战不敌,最后跳崖自尽了。 没想刘他竟然没有死,今日还来寻仇。只是你也不想想,以你之力怎么能敌得过我这个天机处的指挥使大人,今日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元太扔掉了手中的大刀,使出了武当的降龙伏虎拳,出拳威猛,虎虎生风,拳风瞬间就压制住了已经年迈的楚钢。 不一会儿功夫,楚钢就已是力不从心,且战且退,来到了大殿的窗户边上。但这时元太的攻势也不那么凌厉了,出招也慢了下来。 楚钢知道这是毒药的药性在发作了,他只要再坚持一下,元太就会支持不住了,可是他已是身中数招,伤势严重,已经片刻都再难以坚持下去了。 楚钢索性把心一横,放弃了招架元太的攻击,直接伸出双手向元太扑过去,他想扑到元太身上,用双手卡住元太的脖颈,跟他拼命。 显然元太不会让他得逞,他身体向后一让,同时抬起右腿,一记横扫千军,狠狠地将楚钢从大殿的窗户上给踹了出去。 楚钢一声惨叫,身体像炮弹一般从大殿窗户上破窗而出,一口鲜血喷在了破碎的窗棂上。 元太感觉到身上的毒力发作,顾不上再去管楚钢,救妻心切的他立即返身向大殿内夫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来到元夫人身边后,元太高声叫着夫人,一把扯去蒙在杨氏头上的头套。 杨氏看到夫君来救他,也是百感交集,顿时声泪俱下,让元太心疼不已。 元太急忙府身去夫人坐椅后面,伸手去帮她将捆绑的绳索解开。 可是元太心急,太大意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一把利刃从他的背心猛地刺入,“噗嗤”一声,从胸膛前面贯穿而出。 元太整个人都蒙了,他极力控制住身体,反手往身后一薅,只薅到了一把空椅子,他猛地一回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年轻的陌生女子。 这女子并不是夫人的贴身丫环小玉,只见她手上拿着一个黑布头套,正笑得花枝乱颤:“谁说大名鼎鼎的元大人是任何高手都无法贴身靠近的?哈,哈,哈。” 元太怔在了那里,元夫人见到元太前胸刺出的带血的白刃,发出了一声惊声尖叫。 第二百章 办案 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直不起腰来的陌生女子,元太简直蒙了,他根本没想到身后这位跟夫人并排坐在一起的蒙面人竟然不是丫环小玉,更没想到这人竟然在背后突然暗施杀手,让他猝不及防,中了这致命一招。 这个在元太身后突施杀手的人正是苏家大小姐苏珊珊,如此轻易地得手,正让苏大小姐高兴得有点得意忘形,但她却没想到自己犯了两个要命的错误。 苏小姐可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她刚才用尽全身力气,刺入元太的这一刀,从元太的胸膛正中贯穿而过,虽然刺了个通透,但却并没有伤及心脏和其他内脏器官,对元太来说,这一刀还不算是致命伤。 二来,刚才苏小姐得手后,急于从元太身边逃开去,并没有立即将刀抽出来,这就没有造成元太立即大失血,插入的钢刀阻挡了元太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让元太不至于当场毙命。 但从元太的胸口处还是止不住流出了很多鲜血,瞬间就浸湿了他胸前的锦袍,只见元太在原地晃了一下,就栽到在地上昏了过去。 苏珊珊见元太倒地没了气息,就上前一步准备看个究竟,没想到猛然间元太竟睁开了双眼,向她怒目而视,苏小姐大吃一惊,正准备逃开,却见元太右手一抬,一根绳索飞出,正是刚才从夫人座椅上解下来的绳索,将苏小姐的一只脚脖子给紧紧缠住。 苏珊珊哪里还有机会挣脱开,元太用力一扯绳索,就将她拖到了跟前,又用剩下的绳索将她捆了个结实。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竟然利刃都杀不了你。你个妖怪,快把姑奶奶放了。”苏珊珊小姐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喊道。 元太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蹒跚着走向吓得花容失色的元夫人。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交给元夫人,说:“娘子,你马上去大院里,向着天空拉响这个炮仗,就会有援兵来救。”说完,元太也因气血不足,毒性攻心而真正的晕倒了过去。 元夫人慌乱中接过那个竹筒炮仗,踉踉跄跄地来到殿外的院中,向着空中拉响了手中的号炮,随着‘嗖‘地一声,号炮在空中炸响,元夫人也因惊吓过度,晕倒了在大院之中。 救援信号发出以后,最先赶至现场的不是天机处的官兵,而是正在四处寻找元夫人的张天赐。 原来张天赐在救出陆天保以后,就叮嘱黑煞风按约定将元夫人送回杨府,以免节外生枝。黑煞风说都已经安排好了,让自己手下的一个车夫驾车将元夫人送回。 张天赐不放心,就派出一个士兵去盯着送元夫人的马车,一旦马车将元夫人送回府中后,就向他报告。然后张天赐即起身去了苏家大院,准备将陆少保已顺利出城的消息及时告知苏珊珊,以免她担心。 结果他到了苏府后,苏珊珊却不在,一个家丁说,苏大小姐跟着黑煞风的车夫出门去了。 张天赐正感到狐疑,突听得大院一间偏房中传来呼救之声,他即命家丁开门一看,原来正是元夫人的丫环小玉被缚在屋中挣扎。 张天赐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苏珊珊小姐准备搞事情啊,一定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去除掉元太。这怎么能成,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对付得了元太,就算带上一帮人暗中设伏,也不是元太的对手,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这时张天赐派去跟车的士兵正好来汇报说,马车没有去到杨府,而是直接去了元太府上,车上也没有元夫人下来,反而是将元太接上车,直奔城外而去了。 张天赐一听,暗叫声不好,立即带着一队人马,追着马车出城的方向而去,谁知刚出城不远,就听得前面寺庙上空炸出一个响雷,他知道那是天机处发射的紧急号炮,就带人直奔过来了。 寻声而来的张天赐进入明觉寺后,在大雄宝殿外的院子发现了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元夫人,张天赐即刻叫人将元夫人救起并送回杨府。 张天赐进入大雄宝殿后,看见殿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显然刚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张天赐见其中一人胸膛上插着一把利刃,侧躺在大殿前,上前一看,此人正是天机处的副指挥使元太,他大吃了一惊,不知谁人将元太放倒在此。 “许大哥,快,救我。”张天赐耳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呼救声,他抬眼一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名女子,手脚都被绳索捆着一团,正在地上挣扎着。 张天赐上前一看,这人不就是苏珊珊吗,他急忙用配剑将捆绑苏珊珊的绳索斩断,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元太是谁杀的?”张天赐问道。“哪还有谁,当然是我啦。”苏珊珊得意地说,不过她马上又说道:“但他好像没有死啊,你得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你杀的?”张天赐不敢相信,“他虽还没死,但看样子是已经中毒不浅,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 “哦,那我得亲手杀了他。”苏珊珊说着向躺在地上的元太走去。 张天赐急忙上前拦住了苏珊珊说:“别,你不能杀他,会牵连众多人的,我自有办法对付他。其他情况下来再详说,你现在赶快撤离吧,马上天机处的人就要赶过来了。”张天赐对苏珊珊说道,这时已经能够听到寺庙外传来的马蹄声了。 苏珊珊无奈,只好听从张天赐的话,转身从大殿后门离开,临走时,她对张天赐说道:“黑大哥的车夫楚师傅被元太击伤在院外,不知是死是活,你得想法救救他。” 苏珊珊前脚刚一离开,天机处千户大人孙得胜就带着天机处的一队人马冲进了大雄宝殿。 张天赐只得跟天机处的官兵一起,对重伤在地的元太实施抢救。张天赐用点穴手法封住元太伤口处的涌血,然后将利刃从他胸膛上拔了出来。 孙千户急忙用止血散糊住元太的伤口,又马上给元太服下的几粒还魂散和解毒丸,好在元太并未伤及要害,受伤和中毒都不太重,过了一会儿,总算缓过劲来,慢慢苏醒了。 “夫人如何了?”元太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元夫人的情况,得知元夫人已经安全无恙地被送回家以后,他总算放下心来。 元太坐起身来向四周查看,“那个刺杀我的女子呢?”他没有看见之前被他缚住的女子,就很奇怪地问道。 孙千户不知元太说的什么,就回答道:“我等进来时,就只看见这殿内躺着四具死尸,别无他人啊?”说罢,他拿眼看向张天赐。 “我只比孙大人早到一步,所见情况跟孙大人一般,并无其他人啊。”张天赐也回答道。 “院外可还有别人?有没有一个受了伤的黑衣人?”元太又问。 “当时院外只有您夫人,晕倒在台阶旁,我便着人将她送回府中了,再无他人。”张天赐答道。在孙千户进门前一刻,他已经安排人将倒在院中的马车夫抬走隐匿起来。 “哦,那可能是院中的黑衣人重伤未死,定是他将那名女子给放跑了。”元太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他又很感激地对张天赐说道:“好在,张大人来得及时,否则,他们一定会让我命丧此地的。” “是啊,张大人为何如此快地赶到此地,比我们还先到一步?”孙千户对张天赐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有些疑惑。 张天赐刚见元太时,也以为他身负重伤,难以保全性命,但刚才在救治过程中,他发现,插入元太身体的利刃并未伤及其要害,其所受的毒药,本身并不严重,又因伤口流出的血液而释放了不少,已无大碍,他肯定会很快恢复的。 那样的话,苏珊珊小姐必定会面临危险,有可能会牵连到整个隆盛镖局,甚至前面掩护宇文王妃的事也会暴露无遗。 怎么办?一定不能让元太活着离开。 “我是正在办案,因元大人牵涉一件要案,我派人一路盯着元大人,正要将其缉拿回营中问话的,不想却遇此意外。”拿定主意后,张天赐不紧不慢地说道。 “啊?” “什么?” 元太和孙千户听闻张天赐如此一说,都是吃了一惊。 第二百零一章 栽赃 元太和孙千户都被张天赐的话给怔住了,以为自己听差了。 “来人啊,将元指挥使大人带回巡护营问话。”张天赐高声说道,几个巡护营士兵得令后,迅速上前来,就要将元太带走。 “且慢。”孙大人急了,站起来说道:“张大人是什么意思?你一个五品官员竟敢擅自缉拿一个从三品的高官,谁给你的胆子?” “为国效命,岂能以官职尊卑唯论,宇文王原是朝廷一品大员,还不是人人得以诛之,我当年是八品地方官时,就斩杀过朝廷六品钦差,现在拿一个三品官员又如何呢?”张天赐正声道。 孙千户抽出配刀,七八个天机处官兵也一拥而上,想阻止巡护营官兵带走元太。但张天赐带来的巡护营官兵人数更多,一下子围上来,将天机处的人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 “请问张大人是因何要将我带走?”元太轻声问道。 “是因一件要案牵涉大人,需大人配合我们调查。”张天赐答道,又转头对孙千户说:“这样吧,能不能将元大人带走,你可让人即刻将史隆大人请过来,我当面向他汇报请示即可。” 孙千户忌惮对方人多,况且元大人又身负重伤,经不住折腾,就顺坡下驴,立即让自己两名手下去向史隆指挥使汇报情况。 天机处与巡护营的人又在大殿中对峙了一阵后,一个天机处侍卫冲进大殿报:“史大人驾到,请张总巡前往驾前汇报。” 张天赐随即来到寺院大门外,见史隆大人的座驾停在门前,就上前参拜:“巡护营总提调张天赐拜见史大人,在下有重要情况想单独向大人禀报。” 张天赐说完后,史隆大人的座驾并无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从车窗探出一只手,轻轻地向张天赐招了一招,张天赐得令后,当即起身上前,跨上了史大人的马车,撩开门帘进入了车厢内。 过了片刻之后,张天赐从车厢出来,站立于车驾旁边,似乎是在恭送史大人离开。 这时,车窗帘子被撩开,史大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十分严肃地对众人说道:“天机处官兵听令,着元太副使随张总巡回营接受调查,副使以下官兵全力配合,不得违拗。”说罢,马车就拉着史大人打道回府了。 天机处众官兵虽然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上司已经明确发话了,孙千户等人也不敢再有违拗,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天赐带着巡护营一众官兵将元太大人给押解带走了。 张天赐回到营中后,没有将元太下入大牢之中,也没有马上提审他,而是命人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将其单独关押,并派人找来一名郎中为他调理伤病。 安排好后,张天赐回到自己府中,不出他所料,苏珊珊那丫头果然已经在府上等着他了。 “张大哥,你把元太怎么样了,处理掉他没有?那个马车夫老伯你把他救出来没有?”刚一见着他,苏小姐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你刚一走,天机处的人就赶到了,那个老伯是薛峰的车夫吧,我已经叫人将他藏匿起来,不过他受伤很严重,正安排郎中进行救治。没想到的是,那个元太受的伤反而并不是很重,听他所说,那一刀好像还真是你刺的?”张天赐也很好奇地向苏珊珊求证。 “那还有假,当然是我刺的。”苏珊珊又面露得意,不过又有些懊悔地说道:“难道我那一刀竟然没有伤及他性命,他真有这么厉害吗?” “也不是他厉害,是你那一刀确实没有伤及其要害,反倒是帮他御了毒性。不过你倒是真很厉害,你是如何能一刀刺穿元太,自己还毫发未损,这是怎么做到的?”张天赐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是这样的。”苏珊珊开始讲起她是如何策划刺杀元太的经过。 原来,当天,她本来是按照安排将元夫人和丫环送到马车上,等待黑煞风在刑场得手后,就将其送回杨府的。 但她将元夫人送上马车后,却不经意发现马车夫在马车前坐下暗藏一把利刃,又发现马车夫在马鞭上做了手脚,已经不是一般普通的马鞭了,而是一种杀人利器。她意识到这个马车夫可能有杀意,就把他叫到一旁询问。 这一问,果然发现端倪,原来那个马车夫是原来宇文家府上的车夫,名叫楚钢,曾经护送临产的明珠夫人西逃时,被元太带兵追杀,他大难不死,却跟元太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想利用这个机会手刃仇人。 苏珊珊本来也有意借此机会除掉元太,给家人报仇,这下两人就一拍而合,决定联手刺杀元太。 苏珊珊认为楚钢一人冒死去刺杀元太很难得手,她就安排了几个武功高强的镖师在明觉寺埋伏,让楚钢去将元太骗出来,让他独自一人到寺中来接回夫人,到时候大家一起动手,这样胜算更大。 为了稳妥起见,她又在这个方案中加了一道保险,那就是将元夫人和丫环两人都蒙上头套,并捆绑在寺庙的大殿之上,但她暗中已偷偷将丫环小玉控制起来,自己蒙上头套与夫人并排而坐。这样万一刺杀元太不成,元太就会上前解救夫人,她就有机会近身刺杀元太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就连元夫人都没想到自己身边之人已经不是丫环小玉了,元太又如何能够料到有此一劫,让苏小姐轻易得手。 张天赐听完后,连连叫好,他由衷佩服苏小姐真是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是个人才,只可惜的是没有半点武功,也从未亲手杀过人,这么好的机会最终还是没有把握住。 “可惜啊,虽然你那一刀没有刺中要害,但若你当时能将刀抽出来,就会给他留下一个贯穿伤,可能会导致其大失血而亡了。”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都怪我一时慌乱,让他捡了一条性命。”苏珊珊痛惜地说道,又以责怪的口吻对张天赐说:“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找机会将插在他身上的刀抽掉嘛。”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抽他身上的刀?”张天赐故意逗她说。 “真的吗?那他已经毙命了?” “那倒没有,天机处的人随后就赶到了,他们立刻就将元太救治了过来。” “唉,又让他逃脱了。”苏珊珊叹息着说。 “你先别急,虽然我没有下手杀掉元太,但我却将他给抓了起来,现在正关押在我大营之中。” “啊!你将他给抓了?怎么能行?他的官可比你大一些吧。”苏珊珊也是吃了一惊。 “可他涉嫌犯下重罪,我抓他可是有真凭实据的,连史隆大人都无话可说。”这下轮到张天赐开始得意起来了。 “啊?他,犯了什么罪?”苏珊珊忙问道。 张天赐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摸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张,展示给苏珊珊看。 苏珊珊一看,纸张上面画着简图,还写满了小字,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当天营救陆少保的计划和方案吗? “哈,哈,这可是元太当时亲自给薛峰写下的方案啊,现在成了他私放朝廷重犯的铁证。我向史隆大人报告说,我们在元夫人的车上发现了这个,跟刑场上发生的事件相吻合,不得不拿下元太进行调查。天机处现在已经去将斩杀的囚犯重新挖出来验明正身,很快就会发现死囚已经被掉包了,就坐实了元太的罪行。”张天赐说道。 “哈,哈,看来,整人还是你技高一筹啊。”苏珊珊无不揶揄地说道。 “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哈,现在不能将他放虎归山,就只好用过河拆桥之策来坑他一下了。”张天赐也很是无奈地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密信 经过上次的庭争之后,虽然段飞将军最后是无罪释放了,但他一直还心有余悸,感到后怕。他没有弄明白,后来宇文王妃一事是如何蒙混过关的,他只能猜测这一切可能都是张天赐暗中运作的结果吧。 自从上次在安宁河口一见之后,段将军还没有跟张天赐再次见过面,因自己的联系人陆少保这次不幸暴露了,他还没有其他手段跟张天赐取得联系。宇文王妃一家现在究竟在何处,他也不得而知,这令他十分惶恐不安。 段飞将军正在家中发愁,忽然得到太皇太后的传唤,说是在静慈宫内召见他,他急忙一番梳洗着装后,跟随传令太监前往太皇太后所在的静慈宫。 太皇太后见到段飞将军,命人赐座奉茶,一番安抚慰问后,她问道:“段将军,听景春国使臣说,景春国王达吉迩在你回国之前召见了你,并托你给我带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可有此事?” “禀太皇太后,确有此事,达吉迩国王托我向您转达问候之意,并将一包裹委托我回国后面呈与您。”段飞将军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袱,双手捧上,跪呈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从侍女手中接过包袱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尾银狐,其毛色鲜亮无比,泛着银白色的光晕,竟无一根杂毛,一看就是一等一的上乘皮货。 太皇太后将银狐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让侍女递过一把剪刀给她。她拿着剪刀猛地一下就将尖口插入银狐的颈部,然后用力一划拉,立马就将整个银狐皮给从中剖开了。 太皇太后这一举动让段飞吃了一惊,旁边的侍女和太监也都吓了一跳,不知太皇太后此举是何意。 只见太皇太后伸手从剖开的银狐腹中拿出了一卷绢书,然后在手中展开了细看。原来是一封密信。 众人都屏住呼吸,静待太皇太后阅读手中的密信,从太皇太后的神情中,段飞将军能猜测到,信上所呈之事,非同小可。 片刻之后,太皇太后总算放下了手中的绢书,她挥了挥手,让左右的侍女们都退下,又让太监急传兵部尚书黄志鹏大人前来觐见。 太监领令退下后,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对段飞说:“段将军,大丰现在实乃多事之秋,眼看就要朝不保夕了。” “太皇太后请勿多虑,土番国在景春一败之后,已如强弩之末,其巨人战士又被瓦解,对大丰已无任何优势,迟早会被我军将士逐出中原的。”段飞将军劝慰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大丰现在是内忧多于外患,这都怪哀家养虎为患啊。”太皇太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还请太皇太后明示?”段飞将军有些不解。 “皇上继位以来,一直嫌我这个老太婆管事太多,就搬出他的老师,以前也是我的师父,现在的国师元极天尊来排斥我。我后来就打算放手让他自己历练一下吧,不想却被那国师钻了空子,现在大丰的大半个朝政都被他把持着。” “皇上尚且年幼,也确实需要一个谋国的老臣替他操持一番,太皇太后您也不能就完全放任于他。”段飞将军说道。 “哼,什么谋国老臣,我看这个国师是想要以教谋国罢了。现在朝野上下都是他的教徒,已经是政教难分了,他的教令比皇上的圣旨还传达得快,可就是这样,他还是不能满足,还一心想把大丰搞成政教一统的国家。” “哦,难道国师想要在大丰实行政教合一吗?”段飞将军问道。 “他正有此意,这之前他就有过多次尝试了,他首先让皇帝放弃对他以老师相称,改称教父。这都罢了,他还想让皇上颁旨将天罡教教义写进大丰法典,不仅将天罡教奉为国教,还要将其他教派逐出大丰国,这不是想以教谋国吗?还是我力劝皇上,顶住他的压力,才没让其得逞的,但现在看来,他还是贼心不死啊。”太皇太后痛心疾首地说道。 “就连你在景春国大破土番国巨人阵的法术,现在也被说成是他的教徒所为,当真有此事吗?”太皇太后又问段飞将军道。 “破敌的法术其实来自景春国的一种巫术,那些擅长此术的巫师有些也确实是当地的天罡教徒,那是他们的一种传统的祭祀法术,但他们却并没有发现此术有破解土番巨人阵的作用,是微臣在实战中发现并运用了此术的。”段飞将军答道。 “景春国是天罡教的发源之地,在当地的势力非常之大,曾经一度凌驾于景春王族势力之上,在大丰先祖武育王南征之时,我的父亲达拿莫耶先王归顺了大丰,在大丰的扶持下,景春王族才压制住了教派势力,重掌朝政。后来,当时的教主元极真人随我进入中原,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倒也对我帮助不小,深得我信任,我这才把皇长孙武北昆托付于他,并册封其为国师。国师倒也不负我厚望,最终将武北昆扶持上了帝位。想不到如今位高权重的国师竟然觊觎起我武家王朝,想在大丰重现当年的辉煌。”太皇太后正说着,兵部尚书黄大人进殿叩见。 “爱卿,召你觐见,是有要事相商。景春国达吉迩国王托段将军带了封密信给我,上面说,景春国天罡教的十大主祭,接到了国师的密函,已经携部分教众,分批进入我中原地区,这十个人可是国师的得力干将啊,现在全部进入我中原地区,是不是国师有些什么重大谋划呢?你有没有什么消息?”说着,太皇太后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黄志鹏。 黄志鹏展卷一读,然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国师六十寿辰马上就到了,现在全国上下的教徒正在为其筹备一次盛大的庆典活动,现在景春十大主祭进京朝贺倒也说得通。” 黄志鹏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十大主祭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进入京城贺寿,反而是分别去了京城周边的各个州郡,现在大丰国内的教会活动十分昌盛,但如果仅是为了祝寿,那也用不着国师亲自发出密函,难道太皇太后是担心国师另有图谋?” “正是。国师一直想在大丰推行政教合一的规制,想借机将教权凌驾于皇权之上,他已经多次企图暗中推进此事,都被我一一阻止了。我看他这次是想利用办寿宴的机会,在朝中搞点什么动静出来吧。” 黄志鹏和段飞一听此言,皆是心下一惊。心想,目前大丰主力军队都布防在北方前线,与土番国对峙,还要防着西边的宇文王和镇西王,京城内兵力空虚,就连几十万禁军部队也都被国师的亲信黄提督把控着,如果国师要利用这个机会起事的话,那大丰王朝真是危在旦夕了。 第二百零三章 罪状 黄志鹏大人忧心忡忡地说:“国师准备在太和宫内举行寿宴及庆典仪式,我等皆已收到请柬。在下听说,凡是天罡教的教徒参会,国师还随请柬一起附送了红色法衣一套,前胸有一个‘罡’字,后背是个‘八卦’图案,都是以金线刺绣,十分漂亮醒目。届时,怕是有近一半的文武官员都会身着教服参加庆典的,更可怕的是,京城内有十多万众的天罡教徒要来参加庆典,城外各州县的教徒还有四五十万人,到时候,整个京城都在国师的掌控之下了,他想做什么不行呢?” “如果任他如此行事,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若借此机会,强行在大丰推行政教一统,即便哀家或是皇上有不同意见,到时候怕也只能屈从他的淫威了。那真就是国将不国了,这该如何办才好呢?唉。”太皇太后唉声叹气地说道。 “太皇太后是担心他到时候会仗势逼宫吗?”段飞将军探寻道。 “那不是吗?满朝都是他的人了,他是想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都行啊。黄爱卿你有办法拦着他吗?” “嗯……,这个……若是太皇太后都无法阻止他,仅靠微臣个人之力是万万办不到的。现在皇城中可动用的兵马,仅有护卫皇宫的御林军三千人,还有天机处的三千人,京城禁卫军到是有四十万兵马,但大部分都驻扎在城外,在京城内布防的不足十万人。关键是禁卫军可是由国师的亲信黄提督大人一手把控着,到时候他听谁的都说不清。”黄志鹏也只得实话实说。 “那段将军又可有办法?” “禀太皇太后,奴才万死不辞,愿粉身碎骨扞卫大丰王朝,奴才虽然死不足惜,但也只怕是螳臂当车,难以成事啊。奴才推荐一个人,说不定到时候能保皇室周全。”段飞将军答道。 “哦,那你快说说看。” “黄大人不是组织了一个京城巡护营吗,其总提调张天赐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足智多谋的帅才,也是黄大人的爱将。上次奴才在江安河口大败宇文军队一战,就是得益他的鼎力相助。”段飞将军推荐道。 “你是说上次随黄尚书一起来觐见哀家的那个小伙子吗,我倒是有点印象,人看起来还挺机灵的。”太皇太后点点头说道。 “但巡护营仅有千余人马,又何足道哉。”黄志鹏摇头说道。 “虽然人不多,但好在是我们自己能够控制的人啊,我们可以用这些人将黄提督或是史隆大人这些掌握皇城内重兵的人先控制起来,起码不能让他们配合国师的行动,也就稳妥得多吧。”段飞将军进一步谏言道。 太皇太后觉得段将军言之有理,遂让黄尚书火速将张天赐传来觐见。 听说太皇太后要亲自接见他,张天赐大吃一惊,不知是什么要事,难道自己私自缉拿天机处指挥使的事惊动了太皇太后?但这事儿也是该皇上过问,犯不上太皇太后来过问此事吧。 但张天赐不敢迟疑,接到懿旨后,就立即赶往静慈宫觐见太皇太后。 进了皇宫,拜见了太皇太后之后,张天赐听黄尚书讲了相关情况,才明白了太皇太后叫他来的目的。 稍作思考后,张天赐向太皇太后禀道:“禀太皇太后,正如太皇太后所虑一般,如果到时候几十万教徒围宫请愿的话,教派力量就会兵不血刃地将大丰皇权篡夺而去。现在必须马上让黄可成提督将京城内外的几十万禁军布防在京师的四城九门,禁止周边州县的教徒们全部涌进京城。” “可皇城禁军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皇上又受国师控制,且黄提督本就是国师亲信,怕是太皇太后也难以一时间调动他,特别是跟国师的意见相佐的时候,很难保证他会听谁的啊。”黄志鹏无不担忧地说道。 “从国体上来说,他是应该听令于皇上,但他如果是国之罪臣,则人人得而诛之,况且是太皇太后呢,这个黄提督大人早就犯下了叛国大罪,我这里有其确凿证据,太皇太后可据此亲自提审他,他若再胆敢违拗,就把他当场控制起来。”张天赐言之凿凿地说。 张天赐说完之后,从怀里摸出了几本帐册和一卷文书,上前呈递给太皇太后,说:“黄可成提督大人一直长期通过控制户部的铁矿产业,将朝廷的官矿以及铸造的兵器私下里卖给土番国,中饱私囊,这些帐册就是铁证。这个文书是替他操办此事的蓝翎侍卫吴征的认罪书,上面也讲得十分清楚。请太皇太后过目。” 然后张天赐又向太皇太后陈述了黄提督为了掩盖罪行,指使史隆大人动用天机处的官兵,私下将京城苏家和龙家两户涉及此案的大户灭门的罪行。 太皇太后听完之后,大为震怒:“这个奴才,真是胆大包天啊,哀家今天一定要亲自将他的狗头给斩了,以正国法。” “太皇太后请息怒,黄可成虽有死罪,但现在还不能立即杀之,一是四十万禁军突然无主,不好调动,二是禁军中很多将官也是教派中人,如果没了黄大人,他们可能直接听命于国师,更加难以控制。现在看来,黄可成只是贪财成性,未必是真的忠于国师,太皇太后可以利用他的罪证,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使其为我所用,而后观其后效再行论罪不迟。”张天赐建言道。 “张将军言之有理,请太皇太后权衡。”黄志鹏大人和段飞将军都觉得张天赐的策略可行,力劝太皇太后采纳。 太皇太后也觉得张天赐说得十分在理,想不到此人年纪虽轻,但谋事却如此老道,十分有城府,确实是可担大任的人才,想到此,太皇太后的怒气也消了些,说道:“好吧,立即传黄可成来见,张将军带二十官兵殿前护驾,若是那黄老贼不听哀家的劝说,就当场将他给办了。” 黄志鹏当即下去让人传达太皇太后的懿旨,召九门提督黄可成进殿觐见。段将军则向太皇太后说道:“依臣所见,只需张将军在殿前侍奉太皇太后即可,其他官兵可埋伏于殿后听令,免得让黄可成见状有所警惕,起了防备之心。” “好吧,你们就去办吧。”太皇太后下令道。 第二百零四章 臣服 黄可成接到太皇太后召见的懿旨时,正在府上听史隆大人向他汇报巡护营抓了天机处副指挥使元太的事。 “巡护营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他们可有什么真凭实据?”黄大人问史隆道。 “那个张天赐手上确实有重要凭据,他向我出示了一张由元太亲笔所书的纸条,上面就是策划如何救出人犯的详细计划。这边也派人到刑部查实了,确实人犯已经被调包了。”史隆答道。 “张天赐?就是那个在曲阳县斩杀了我义子,后来又被黄志鹏提拔为巡护营总提调的那个小子?”黄可成努力在心中回忆起张天赐的样子,“这个老贼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专门与我作对,看我哪天不把他给收拾了。”黄大人怒不可遏地说道。 “天机处的人,还是朝廷要员,竟然被巡护营的人给抓了,这事传出去,我都没脸见人了啊,可是案子涉及的又是皇上钦判的要犯,我一时也没有了办法,黄大人,这事你看该怎么办啊?”史隆一脸愁苦地说道。 “这样吧,你马上去刑部协调,让他们立即派人接手此案,虽然巡护营抓了人,但他们不可随意审讯,一定要让刑部先将人提出来再说。”说着他就起身道:“此事容我回来再议,我现在马上得去面见太皇太后,也不知她老人家现在召我有何要事。” 黄可成匆匆赶到静慈宫觐见太皇太后,进宫后,他发现太皇太后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连海公公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也不免打起鼓来。 见到太皇太后,果然印证了他的不安,太皇太后也是一脸肃穆,而且身边竟然连一个侍女和太监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御林军铠甲,手抚配剑的年轻军官站立于太皇太后身旁。 黄可成感觉这个侍卫有点面熟,像是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拜见过太皇太后之后,黄可成起身站立于殿堂之下,老祖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赐坐,虽然面前不远处就放着一把太师椅,但老祖宗没有发话,他也不敢擅自落座。 “黄可成啊,你在忙些什么呢?”太皇太后有些没好气的发问道。 “亶太皇太后,奴才不过是一些朝中琐事和城内防务而已,不敢言忙,太皇太后有事尽管吩咐。” “哼!我看你是忙着把朝廷给盘空了吧!”太皇太后大怒道,把龙案上的一叠文书扔到了黄可成的面前。 黄可成吃了一惊,低头一看,脸色大变,那不就是他当初千方百计想要销毁的账册吗,怎么到了太皇太后手里。 黄可成当即“扑通”一下匍匐跪倒在大殿之上,“奴才昏庸失察、疏于管教,导致手下作奸犯科,实在罪该万死!” “怕是你管教有方吧,你看看那个文书,你的手下可是把什么都交代了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黄可成从地上的文件中,找出了吴征的认罪文书,读罢之后,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这,这,这都是那黄口小儿为了脱罪而胡乱栽赃之词,还,还请太皇太后明察啊,老夫冤枉啊。” “还要抵赖不成,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天机处副指挥使元太现在何处?” “元太?听说他是涉及刑部要犯失踪一事,正在接受调查。”黄可成不知太皇太后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告诉你,元太已经招供了,说你亲自指使他,让他派天机处的官兵去将龙、苏两家灭了门,其中原因我就不必多说了吧,黄大人你的手段可是够狠毒的啊。”太皇太后耍了个手段,讹了黄可成一下。 黄可成听言心中大惊,老祖宗连这个都清查清楚了,看来今天是有备而来,他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难怪今天静慈宫内一片杀气腾腾,大殿之后的屏风后面人影幢幢,怕是早有埋伏好了刀斧手。 黄可成心想太皇太后如果要当场斩杀我的话,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反了呢? 就算大殿之中埋伏着几个御林军,又怎么是老夫的对手,我可是曾经大丰平定天下时的阵前先锋,号称威猛将军,对付区区几个小兵不在话下,况且太皇太后离我这么近,我可先发制人,将太皇太后制住,看你们拿我怎么办。 黄可成心里正盘算着是否要跟太皇太后当场反目时,却听太皇太后突然口气一转,对他说道:“黄爱卿啊,你这个前朝遗老怎么能如此糊涂行事,你先平身入座吧,哀家有话跟你说。” 话音刚落,黄可成很奇怪地发现自己面前那把椅子竟然徐徐向他滑动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抬头,看见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个侍卫正张着嘴对着那张椅子吐气。 他大吃一惊,这把金丝楠木的椅子,至少也有百多斤重,此人仅靠气息就将其推动前行,这种内力修为,少说有得有四五十年的功力吧,这个年轻人是如何能够做到的? 他惊讶的注视着眼前这个青年,这才恍然想起,此人不就是那个张天赐吗?这人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赏识,留在身边伺候,必定有过人的本事,不可小觑。 而且此人这般年纪轻轻,武功修为已经到了如此高的境界,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老夫此时横刀立马,尚可与之一战,倘若在这大殿之上赤手对阵,恐怕远不是其对手。 看来老祖宗真是老谋深算,绝对没有给他留下半点机会的。黄可成这时也就彻底死心了,他很是绝望地将头埋了下去。 “哀家念在你是三朝老臣,曾经为大丰立下过汗马功劳,也算是功勋卓着了,只要你还能为大丰,为我武家王朝尽忠尽力,效犬马之劳,哀家将既往不咎,还会像往常一般器重于你,不会过多地追责于你。”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太皇太后这样一说,黄可成立马老泪纵横,全身伏于地上,口中说道:“奴才虽是万死,也愧对太皇太后之圣恩,臣将为太皇太后鞠躬尽力,披肝沥胆,死而后已。”说罢,伏地叩首不止。 听到黄可成如此表态后,太皇太后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