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女状元》 这是那里? 晚上的湖水是银白色的。 在月光的映射下,湖水像挂在空中的千万条待染的银纱,缓缓地摆动着。 水光晃动,便会变幻奇异的色彩与细碎的银片,显得迷人无比。 寂静的湖面,一切都是那么的柔合。 然而就是在这时,只听“哗啦”的一阵水响,水波分开! 从激起的浪花中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她全身湿淋,只十六、七岁年纪。 在她钻出水面的一瞬间,她那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朝四周转了几转,满脸的精乖之气! 待看到周围没有什么人影后,她才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湖岸。 此刻她虽然全身湿皱皱的,但却仍是笑吟吟的站在岸边看着人来人往的潮流。 可待她在这些人的脸上身上转了几转,她本秀丽之极的脸蛋却是微微变了颜色。 眉目间也涌起了一丝疑惑。 好像是为了应证她心中所想。 她快速绕过湖岸上的几个服饰“怪异”的行人,来到了湖岸至高处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随后睁眼向前面望去。 然而看到的情景使她倒抽了一囗凉气。 天!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她目光所及之处,雕梁画栋,华厦参差。 在湖岸边上更有不少杂耍艺人,踢瓮上竿、钻火圈、过门子、翻筋斗,吆三喝四,彩声四起。 这些只有在古装片中才可以见到的情景竟然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她面前。 青岚夜一阵心寒。 自己只是在游览历史博物馆时,不小心摔破了一面铜镜,为何在那面破铜镜发出一阵白光后,自己会出现这噩梦似的地方? 难道真的如同穿越小说提到的,自己也成功挂彩,成为了这成穿越潮流中的一员? 这时脚步声响起,有一些人直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青岚夜的眼光凝定前面,心脏霍霍跃动,心中祈祷这地方只是某个影片公司在拍戏取景的一部分,是那些导演摆布的恶作剧! 身为新世纪的知识份子,她不相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此时人影走近。 三个只会出现在电影粗布麻衣的古服妇人,人人手中捧着一个瓶子,脚踏布鞋,盈盈朝青岚夜所在的地方走了过来。 这三个妇人样貌还算清秀,身段也很是苗条,可当她们看到青岚夜用水灵灵的眼睛目定囗呆看着她们时,这三名妇女都吓了一跳,差点把瓶子失手掉到地上。 她们忙转向左边,远远绕开了青岚夜行了去,只是在她们离开时,青岚夜听到她们用又急又快地声音说了一连串的话,并且脸泛异色,似是对青岚夜这一身服饰很是惊诧。 青岚夜心叫:“完了……” 不用再多想,她是真的穿越了,她低头朝自己身上望去,此时的她,身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裤! 如此服饰,在二十一世纪,那是最正常不过,可到了这里,却真正成了奇服异饰,也难怪别人对她眼露异样。 我好穷人 好在此时已是夜晚,又加上这湖边少有人迹,四周都静悄无人,因此还没有什么人发现这湖岸上来了她这么号异人。 此刻她全身湿透,湖风吹来,不仅让她微微打了个寒颤,看来自己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去弄一套干爽的衣服来穿。 她生性乐观、随和,想到就做,决心抛开了一切,先试着弄清楚自己这是到了那里。 沿着湖岸钻入一条暗巷之中,寻了许久,才见一个院子中凉着一排衣服,看到这里,她没有丝毫犹豫,翻进了围墙。 用青岚夜的语言,她这是“江湖救急”才去“走动走动”的,小心翼翼就爬了进去,幸好此时这院子中的主人已进入了梦乡,要不然,以这小丫头的胆大,只怕要让人家一阵乱棒侍候。 她成功盗得衣服,钻出院子穿好后,才发觉自己换了一身至少大了两个码,怪模怪样的古代袍服,领子从项后沿左右绕到胸前,平行地垂直下来,下面穿的却是一条像围裙似的短纱,难看死了。 青岚夜压下再去盗衣的冲动,穿着这一身不合体的衣服回到湖边,只见四周青沽酒旗,随风招展,沿江两岸尽是酒楼妓院,画舫往来,衬得水上也挤了。 青岚夜突然流亡此地,身无长物,身上别说钱,连值钱的首饰都没有,这可真算得上是穷困潦倒了,望着酒楼中大吃海喝的那些豪客,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贫贱感受倍切。 耳边酒楼中女子娇笑现男人轰饮之声,虽是午夜,却更显烦嚣。 她站在岸边,望着湖中来往的画舫,心中忽地想到自己要真是穿越到了异界,这日后可如何生活下去,在这里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想起以前古代老百姓的生活。 她只觉得这古代世间黑暗,贫富悬殊至极,忍不住心中惶恐,寻思道:“一般是人,在这古代为何贵贱分别如此悬殊?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既然将本小姐送了过来,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不管了?” 忍着一肚子的不满,她寻到一个桥洞过了一夜。 次夜清晨醒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半刻后发觉自己因为昨天落水,没来得及换衣,再加上在外面露天过了一夜,竟然在这该死的时刻感冒了。 她靠在桥壁,紧抓桥沿,支撑着身体走出桥洞,外面射进来的阳光洒在脸上,使她好过了点。 那破铜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只是不小心摔了它一下,那鬼白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一闪之后,就将自己送到这里?是否永远都回不了去呢?家人朋友定担心死了?更不用说要对自己那个负心的男朋友来个大报复了。想到这些,青岚夜痛苦得想哭。(各位亲爱的兄弟姐妹,如果喜欢,就请收藏与推荐吧,只要轻轻一点就成了,帮帮忙啦!) (^v^) (^v^) 行乞街头? 她离开了桥洞,摸了下肚子,又摸了下额头,只感觉又饿又冷又渴,可身上没钱,此刻发生了问题没一样能解决,只得顺着大路瞎走! 渴了,便喝溪水、井水! 饿了,就只得看着酒家饭桌上的美味,画饼充饥了。 其言其行,可说连她自己都嫌厌了,可在白日里,她面对世人冷眼,从不服软,只有午夜梦回之时,仰望那冷月孤星,方才想起家乡的父母,只觉悲苦难禁,抱着大石或是枯树痛哭一场。 这般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经过多少地方。 这一日,她来到一处城镇,走到一屋檐蜷下,一时百无聊赖,只见日光从屋檐前落下来,照着自己折折皱皱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十分暖和。 当下她凑近阳光,捡了些细小的石子,一时童心未泯,玩了小时候的翻子游戏,这种游戏,她自幼就十分熟练,在加上她手指灵活,此时大获奇效,一翻一个准。 片刻间,数十枚小石子一一抓完,青岚夜童心大起,便将石子在脚边摆成三排,粗粗数来,约有二三十个,寻思道:“倘若凑满百数,横竖十个,摆得四四方方,一并翻玩,才叫有趣呢。” 但身边细小的石子已让她捡玩了,只得跑到街边捡了起来,随后在地上排放整齐,瞧得路人连连皱眉,都觉这女叫化子骨子里透着古怪,一个个避而远之。 青岚夜正得其乐,忽地头上掉下一个物事,将地上排好的石子砸乱,青岚夜一瞧,却是块半两重的碎银,不觉大怒,攥着碎银,抬头瞧去,却见街心站着个又高又的紫袍汉子! 此人见青岚夜瞧来,低头轻嗽两声,转身去了。 青岚夜咬了咬嘴唇,待他走出十来步,忽地叫道:“谁要你的臭银子。”运足气力,将银子对准那汉子的背脊奋力掷去。 那汉子便似后脑长了眼睛,反手将银子捞住,回头诧道:“小女娃儿,你不是乞讨么?” 青岚夜被人当作乞丐,更觉羞怒,当下两手叉腰,啐道:“我讨你姥姥,你说谁是叫花子。”以前她在网络上厮混久了,学了一肚子的泼皮言语,这一句不过是牛刀小试,只等对方还嘴,再行对骂。 那人冷笑道:“你这女娃儿当真古怪,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一边轻叹,一边转过街角,消失不见。 青岚夜见那人临阵脱逃,既觉得意,又感无趣,啐了一口,低头看去,只见满地石子已被自己脚步扰乱了,不免心中悻悻,暗道:“乞与不抢,抢不如偷,这世界也应该有劫福济凭的侠盗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心动,自己实在太穷人了,说不得,只能当回侠盗了,她已决定,盗来的东西,三七分账,三成入自己口袋,七成散发给那些穷人! 可她却不知,就是做侠盗,也是要有本事的,她自己几斤几两都没弄清,就学人家劫福济贫,这不知道应该说她胆大,还是应该说她无知! 豪门婚礼 这天晚上,青岚夜先是去弄了一身“夜行衣”,随后在街上逛了几逛,就翻进一家人家的围墙。 这家人第二天就要嫁女儿,而且听说要嫁的人家,还是个豪门大户。 十商九奸,八宫七贪,用青岚夜的语言,她这是江湖救急,去“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东西“可拿”,一来救济下自己,二来,也救济一下那些真正没钱气饭的穷人! 她翻进围墙,开始一个一个窗子去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当她到了新娘子的窗外,却突然听到一阵鸣鸣咽咽的饮泣声。 微觉奇怪的她舔破了窗纸,向里面张望,不看还好,一看,却大惊失色,原来新娘子正爬在一张凳子上,已经将脖子伸进了 一个白绞圈圈里,踢翻了椅子,正准备上吊! 她忘了会暴露行藏,也忘了自己的目的,想也没想,就一推窗子,穿窗而入,嘴里大叫:“不好了!新娘子上吊了!” 一声大叫,宣示着她这第一次“劫福济贫”的行动彻底失败! 刘大宫人家里的婚礼非常热闹。 那天,杨云的父亲因公务外出,所以本应该是由他父亲参加的婚礼,只得由他代为参加了,只是他身为当朝二品侍郎,又自号风流俊侍郎,所以只要他一外出,就经常会受到许多女性的关注。 他为了避免这种烦扰,不得不侨装打扮一番,穿了一身儒装,化装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从表面看去,他已完全没有了官家大公的气派,为了装得像样,他还特意只带了个书童小厮一同前来。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就是自己这种打扮也可能会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可在别人不知道他家世的情况,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心中虽然还有些不妥。 可好在,一路前来,也没出什么状况,居然就这样进入了刘大官的府中,刘大官人身为朝廷命官司,这个婚礼真是盛大非凡,贺客满门,鼓乐喧天。 不知过了多久,新娘子就被一顶华丽的大轿子抬进了大门。 杨云实在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中久待,可碍于两家交情,他只得忍耐着,好不容易,等到新娘凤冠霞帔的进了门,三跪九叩的拜过天地,扶进洞房去了。 刘大人这才从“高堂”的位子走下来,和他那个趾高气昂的儿子,眉开眼笑的应酬着宾客。 杨云心想:“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已算是贺过喜了,老爷子应该不会怪我了吧,也是时候辞退了!” 想到这里,他就就混在人群中,走向刘大人。 “刘大人……”杨云扯了扯刘大人的衣袖。 “你是?……”刘大人莫名其妙的看看杨云,对这后生,他真是有些陌生,却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位御赐侍郎。 杨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闹哄哄的四周,才道:“我是谁不重要,因还有点事需要回去处理,所以想向刘大人请个辞!” “请什么辞,有什么事会比本大人儿子结婚之事更重要……”刘大人眉头一皱,目露不悦之色,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梁大人的儿子兴匆匆的引着一名朝廷老头过来,将杨云硬给挤了开去。 “爹,许大人来了!”刘大人惊喜,忙不迭迎上前去。 杨云白眼一翻,冷笑一声,说话也就不太客气:“刘大人,要说的,小侄已经说了,要做的,小侄也已经做了,您贵人事忙,就不劳相送了!” 刘大人看着这个傲气凌云,又风流韵致的美少年,微微有些惊愕道:“你是那家的小爷,竟然敢以这种口气与本大人说话?去去去,像你这种小人物,要走就走吧!没看到我在忙吗?” “嘿嘿,那小侄可就走了,您可记得,要是我老爷子问起,您可一定要说,我杨云已经出过席,贺个喜了!” “什么?你是杨大人的公子……”刘大人大惊,别说杨云的父亲,就是杨云本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到这时,他 这才真的注意起杨云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突发的状况,惊动了所有的宾客。 没有武功的女飞贼 一个红色的影子,像箭一般直射而来,闯进大厅。 大家一看,不禁惊叫,原来狂奔而来的竟是新娘子! 她的风冠已经卸下了,脸上居然是清清爽爽,脂粉不施,她的背上,背着一个庞大的包袱。 在她的身后,成群的喜娘、丫头、家丁追着她跑,喜娘正尖声狂叫着:“拦着她!她不是新娘子!她是一个女飞贼呀!” 这个“女飞贼”正是青岚夜。 她横冲直撞,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竟然把刘人人撞倒在地。 所有的宾客都惊呼出声。 杨云和他的小厮也看得呆了,这“假新娘”是谁,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竟然敢到朝廷命官的家里来捣乱。 这个局面实在太可笑了。 新娘子穿着一身红,背着红色大包袱,在大厅里跳来跳去,一群人追在后面,就是接近不到。 刘大人从地上爬起来,被撞得七荤八素,摸了摸脑袋道:“这是怎么回事?” 喜娘气极败坏的跑着,追着青岚夜喊:“新娘子不见了呀!她不是钱家小姐,是个小偷……快把她抓起来呀!” 满屋子的客人发出各种惊叹的声音。 “什么?新娘不见了?岂有此理!”刘大人大叫:“新娘子到那里去了?” “不知道呀,我刚才进房里的时候,看到这个自称是江湖女状元的贼丫头穿着新娘的衣裳在偷东西!她把整个新房都掏空了,全背在背上呢!”喜娘喊着。 “来人呀!”刘大人怒吼着:“快把女流氓给我抓起来!” 一大群家丁,冲进房里来抓人。 青岚夜在大厅里碰碰撞撞,一时之间,竟脱身不得,她所到之处,桌翻椅倒,杯杯盘盘,全部跌碎,落了一地。 宾客们被撞得东倒西歪,大呼小叫,场面混乱已极。 当家丁们冲进来之后,房间里更挤了。 青岚夜忙拿起桌上的茶杯糖果为武器,乒乒乓乓的向家丁门掷过去。 嘴里大喊着:“你们别过来啊!过来本小姐我不客气了!看招!” 刘大人又羞又怒,气得跺脚。 “新娘子一定被她藏起来了!快抓住她!仔细审问!” 家丁大声应着,奋勇上前,和青岚夜追追打打。 不料,这个“女飞贼”虽然没有一点武功,但身手还真是敏捷,背 着个包袱,还能挥拳踢腿,把那些家丁逗得唏哩哗 啦,跌的跌,倒的倒。 可惜追她的人太多,她无处脱身,只得东撞西闯,把整个喜气洋洋的大厅,弄得落花流水。 杨云与他带来得小厮看得目瞪口呆,对这个“女飞贼”折服不已。 站在他旁边的那名小厮忍不住对杨云低语:“公子!要不要出手将这个女飞贼拿下………” 风流俊侍郎 谁知这小厮的话还没完,杨云已是眉头一皱道:“吹皱一池苛水,干你何事?再说,这姓刘的家伙,为官不仁,今天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杨云在心底笑了,心想,这个女飞贼,还真是合自己的味口! 青岚夜几次想冲到窗前,都人挡了回来。 家丁、护院却越来越多。 她四下一看,见情势不妙,当机立断,飞快的卸下包袱,一把金银珠宝顿时满天洒下。 她大嚷:“看呀!贪官的家里什么都有,全是从老百姓那儿搜刮来的!大家见到的都有份!来呀!来抢呀!谁要谁拿去,接着啊……不拿白不拿!” 宾客见珍珠宝贝四散,惊呼连连,拥上前去观看,忍不住就抢夺起来。 青岚夜乘隙逃窜。 逃到杨云和他那小厮身边,杨云看了自己的小厮一眼,那小厮很默契的站了过去暗中出手,将那些追来的护院阻了阻,青岚夜顿时穿窗而去。 看到青岚夜逃脱,刘大人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天了脚下居然有这样荒唐的事……追贼呀!大家给我追呀……” 厅里的人,追的追,跑的跑,喊的喊,挤的挤,捡的捡……乱成一团。 杨云拉了拉他的书童,在这一片混乱中,出门去了。 出了刘大宫人的大门,杨云与那书童走在路上,两人虽然是来贺喜的,可眼见刘大官人的喜没办成,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兴奋得很。 “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个婚礼,真让本公子我大开眼界!”杨云说。 “那个女飞贼,胆子不小,可惜没有武功,这下可要空手而回了!可惜可惜!” “空手而回还没关系,别被抓起来才是真的!” 正说着,街上就传来一阵吆喝声,一队官兵冲散行人,其势汹汹。 “让开!让开!不要碍着咱们抓贼!有没有人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有没有?谁藏着女贼,和女贼一起抓起来!知道的人快说!”官兵们嚷嚷着。 行人摇头,纷纷走避。 官兵走到杨云身前,仔细看二人,挥手说道:“让开让开!别挡着路!到一边去!” 杨云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往路边一退,可他忽然觉得有入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杨云低头一看,惊得他差点张口大叫。 原来在一个破竹席中,赫然躲着那个“女飞贼”! 青岚夜仰头看着杨云,清秀的脸庞上,有对乌黑乌黑的眸子,闪亮闪亮的,心中莫明跳动了一下。 杨云对她竟然也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来。 此时,她虽然狼狈,脸上仍然带着笑,双手微摆,拼命对杨云作揖,求他别嚷。 杨云眼看官兵快要走近,破竹席又无盖遮掩,他急中生智,猛然一屁股坐在席子上,打开折扇,好整以暇的扇着风。 官兵经过两入身边,打量杨云数眼,见此人虽然气定神闲,但在此处坐着,实在形迹可疑,便上前喝问道:“站起来,我们要对你们进行临检!” 本小姐路见不平 杨云还只是冷笑了一眼,那小厮却已怒喝道:“大胆,可知坐你们面前的人是谁么!”言罢,身上腰牌一显,那些官兵见是侍郎亲随,屁都不敢放一个,便匆匆而去了。 杨云直到官兵转入巷道,不见踪影,这才站起。 “人都走光了,你出来吧!”杨云低头喊道。 青岚夜夸张的揉着脑袋,才将席扯开,站了起来,瞪着杨云,大大一叹道:“完了完了!给你屁股这样一坐,本小姐这些日子一定会倒楣!” “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呀!”那小厮金不服气的冲口而出:“如果不是有我们公子帮你,这会儿你早就被官兵抓走了呢。” 青岚夜穿着着那件长长的礼服,揖拜到地,诚恳道:“是,本小姐一天之内,被你们帮了两次,不谢也不成!我谢谢两位公子救命之恩,这总行了吧?” 青岚夜,原来她的名字叫青岚夜,杨云想着,又奇怪的问:“你怎么看出我们会帮你?”他一直奇怪,青岚夜在大厅的时候,那都不跑,偏往他所站在地方,好像认定他会帮她一般。 刚才在刘府家,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两个人对那刘大人有意见,要不,本小姐怎么对着你笑呢?”说着,就得意起来:“我不骗你们,我这人,别人不行,但看人却是最内行了!改天有机会,我再谢谢你们,告辞了。” 青岚夜脱下红色的礼服,打个结往背上一背,转身要走。 “等一下!我问你,你把人家新娘子藏到哪儿去了?”杨云好奇的问。 “这个嘛,恕我不便奉告。” “你劫持新娘,盗取财物,又大闹礼堂,害得刘府的婚礼结不成,你会不会太过分了?难道你不怕闯出大祸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犯法,要关起来充到边塞去的。” “我犯法?你有没有搞错,我青岚夜行走江湖,那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英雄,我会犯法?犯法的是刘府家 那对父子,你懂不懂?” 她瞪着大眼睛,抬高声音说着,看到杨云一脸茫然,恍然大悟道:“你们应该知道刘府的那两父子不是好人吧?” 杨云点点头。 “那就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刘家父子比你们想得还要可恶!看人家姑娘长得深亮,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硬是要把程姑娘娶进门。” “你怎么会知道的?” “事情就是巧极了,昨儿夜里,我一时高兴,到钱家去‘走动走动”,就给我撞到一件大事,原来新娘子正在上吊,被我救下来了!那个钱姑娘才哭哭啼啼,告诉我的!你想,我青岚夜碰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有这种事?”杨云悚然而惊。 “我骗你干什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那钱姑娘人呢?” 青岚夜瞧瞧四周,发现没有人在注意她们的谈话,就压低嗓子说:“她已经连夜和她的好情人逃走了!现在,早就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逃得掉吗?刘府一找,不就知道你们是一党了?还会放过钱家人吗?” 心生异感 “我们早就套好词子,钱家现在正准备大闹刘府,问他们要女儿呢!反正一口咬定,女儿被刘家弄丢了就对了!” “你真是胆大包大,你不怕被逮住呀?”杨云真是又惊又稀奇,这女飞贼屁大的本事都没有,竟然学人做这样的事情,这只要稍有个意思,她可就有难了。 “我?我会那么容易就叫人逮住?!哼!你们也大小看我了,我青岚夜是出了名的来无影,去儿踪,天不怕地不怕,没人留得住我的。” “这会儿都走光了,当然由得你吹喽!你难道不觉得,一名合格的侠盗,至少也得有武功在身么……”那名小厮笑了。 青岚夜也笑了。 杨云和青岚夜,就忍不住彼此打量起来。 杨云看到青岚夜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笑起来甜甜的,露出一口细细的白牙,心里就暗暗喝采,没想到,“女飞贼也能这样漂亮!” 青岚夜看到杨云装扮,仍然掩饰不住那种英俊潇洒之气,心想:“所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两人对看半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是,青岚夜是没什么耐心的,这街道上还有追兵,不是可以逗留的地方。 就看了看那件用真丝织成的新娘装,一笑说:“幸好还捞到一件新娘衣裳,总可以当个几文钱,用来饱肚子了吧!再见喽!”言罢,青岚夜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 杨云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人,是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活得那么潇洒,那么自信,一时之间,杨云竟然痴迷了起来,过了一次,他才回过神来,拍了下脑袋道:“糟了,今天还有件急事没去处理了,但愿叶星魂那小子此刻还没有大开杀戒……” 言罢,杨云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顿时由一个白净的书生,变成一个眼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的冷傲少年,如果青岚夜看到这一幕,定会大吃一惊,这手变脸的绝活,可真是够震人的。 可在杨云去掉自己的伪装后,他已带着他的小厮朝城效奔了去! 落魄少年 青岚夜是注定不能看到这一幕了,她此刻正将那件喜服当了,换了几两银子,先是给自己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之后又去酒楼海吃了一顿,身上银子已是见光了! 她知道此处不能久待,吃完东西,她就出了城,走了不远,眼见前方出现一片林子,便自走了进去,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可这林子密林遮天,将天上阳光完全遮住,她始一入内,竟有种彻寒如水的感觉。 走到不远,突听林中传来一种喝斥打斗之声,青岚夜微微一惊,连忙顿足,仔细倾耳听了听,只觉得前方打斗之声,越来越烈,不知道前方发现了什么事,她心中自是又惊又惧。 微微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攀上了一棵巨树,站在树杈之上,抬头向前方望去,顿时前面发生的一切,就暴露在了她的眼中…… 在满天枯叶中,一个落魄的人,一头凌乱的发,手持一柄凌利的宝剑,正冷冷扫视前方,可他的身子,却似随着林中的轻风般,摇摆不定。 风越大,他看向前方的眼神就越恍惚,他的眼睛就像那漫天飘飞的枯叶,无依无靠的漂泊着,但奇怪的是,处于这种情况的他,那脸上还有着笑容。 青岚夜正奇怪间。 忽然,他的眼睛睁开了,朦胧如雾的瞳子竟然有了灿烂如朝阳的光彩,他突然冲天而起,手中宝剑划过一道寒芒,在一阵忽如其来的烈烈轻风中,将一棵巨树一分为二,冷哼道:“好辣手段,就是少了些心思……” 他的话才刚刚说完,那棵一分为二的巨树中突然涌出浓浓的鲜血,没错,青岚夜没有看错,血是红的,而且还是热的,随着巨树倒地,里面顿时滚出一具尸体。 那尸体上的一身鲜血溅满了一地,将周围枯黄的树叶都染红了,但那个持剑男子却看也没有看上一眼,挥袖擦掉剑上的血迹,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铜钱扔那具尸体之上,喃喃道:“第三十六个了……”言罢,伸手挽起苍白的剑鞘,依然冷冷盯着前方。 青岚夜却是让一幕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她捂着小嘴,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客么……”她自然自己心跳加速,好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枯叶飘飞中,那男子修长的身影迎风直立,可是却有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孱弱,仿佛是接下来,就有无穷无尽的龙卷风会把这名男子摧折。 可是,面对这一切,他还是在笑着。 青岚夜一生之中,也没见过那么动人的笑容,那种笑容象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过客,悄悄揭开十丈软红的一角,微笑着看世间的悲欢离合,带着少许怜惜,少许感慨,或者还有少许无奈,眼睛里竟然有一些寂寞的慈悲。 这男子的神情,看的青岚夜心动不已,随着那名男子的眼光,她看到前方又出现十三个人。 这是十三个各不相同的人,有的像是贵族的公子,有的像是行乞的臭丐,更有着顾盼嫣然的蒙面少女,也有方步轻摇的白衣书生。 这些人突然现身在这里,或站或坐,将那名持剑男子的去路完全挡住了,其中一个如得道高僧般的人物突然开口道:“三十六大金刚虽已让你诛绝,但现在的你已是强弩之末,难道还想在我们十二护法手中逃生么,叶星魂” “原来他叫叶星魂!”青岚夜仔细看了看叶星魂,只觉得的他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帅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用来描绘人类的词汇。 叶星魂似乎早就知道青岚夜的存在,也知道她在打量着自己,所以在青岚夜目光落向这里的一瞬间,他也淡淡望了青岚夜一眼,但这一眼,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快得连青岚夜都没有注意到。 人在江湖飘 叶星魂之所以会看向青岚夜,是以为她也是这次前来围杀自己的人选之一,可当他看到青岚夜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时,便没有在意了。 他现在要在意的,是面前的这十二个护法,与另外隐藏在暗处的三人,这三个人中,一个藏在树梢之上,一个人隐在土坑里,至于最后还有一个人在哪里,就连叶星魂也不知道。 但是叶魂星肯定那人一定不是青岚夜,他以一柄剑挑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星宿宫,却惹来了星宿老魔的报复,三十六金刚与十二护法,都是星宿老魔的贴身保镖。 此刻虽然三十六金刚已经伏诛,但由这十二护法结成“诛杀大阵”却使他首次感觉到了危机,若是没有这个阵势,他又怎么会让这些人逼在这个小小的林子里。 此时,叶星魂正处在“诛杀大阵”风眼里,当他杀掉三十六金刚中的最后一人时,就在十二护法现身的刹那间,似乎手中的血魂宝剑都被压的弯曲了起来,在这个静静的时刻发出了一声若叹息般的低吟。 星宿老魔座下三十六金刚已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每个人都是江湖上闯荡多年的魔头,人人都有不凡的艺业,至于十二护法,则更是江湖顶尖儿的人物,无论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有和一个门派掌门人较量的实力。 但是今夜他们不惜奔驰千里来这林子一战,却绝无松懈,不仅是因为那是星老魔之令,而且因为这个人——叶星魂!面前这个懒懒的笑着的叶星魂。 叶星魂的身世是江湖最大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叶星魂是怎样一个人,但是从来没有人怀疑他是近几百年来,江湖黑、白两道上最可怕的人物之一。 他一生的事迹,只能用矛盾来形容,以前他为了一已私愿,他可以血杀千里,可现在却是为了一点不平,他却可以挑战黑道的不世魔君。 道消魔长的时代,谁愿意做英雄,如果做英雄的命运就是死路一条,又有谁还敢提英雄两字,可叶星魂却从魔转道,做了这个英雄。 事情就发生在五年前,默默无闻,微笑而落泊江湖的叶星魂突见星宿宫的行事作风,一夜之间,连斩星宿宫十大魔头,当然,一个人的转变,都是有原因了。 至于让叶星魂转变的原因是什么,这里就暂时不便细说了。 此刻叶星魂既然挑了星宿宫,自然就要面对这种后果,星宿老魔座下十二护法没有一个不是黑道上纵横冲杀的狠手,落魄侠客叶魂星,自然也决非待宰的羔羊。 叶星魂能以一柄血魂剑,趁星宿老魔外出之际,挑了他的老巢,自然也有着和他座下十二护法匹敌的能力,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战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知道是谁掀开了战端,刀剑飘飞中,一片消散在风里有如空幻的血雾,带去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此时的叶星魂就如从修罗地狱来的杀神,许多人都低估了他的实力。 当他的血魂剑轻轻的滑出了剑鞘时,十二护法,就如同做了一个短暂而又可怕的恶梦,等到他们梦醒之时,看见了只是长长在半空中飘起的血丝,他们只知道恐惧的睁大了眼睛,恐惧的看着叶星魂!等待死亡! 青岚夜只听见朦胧中的叶星魂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微微怜悯着世间的感叹时。 林中,已又躺下了十二具尸体,接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整个林子都异常安静。 可是一点点细碎的敲打声却打碎了这宁静,叶星魂回过头来。一个白衣似雪的少年,批散着漆黑的长发,头顶结着一张白绫巾,正随意的坐在一颗大树之上,倚着树干,淡笑着看着他。 贼女也挨刀 那名少年拿着一只青青翠翠的竹枝,七八尺长,拇指粗细,笔挺如枪,一边淡笑看着叶星魂,一边随意的敲打着树枝。 叶星魂看到这名少年突然出现在这里,却是轻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言语,所以那少年的敲打声渐渐规则起来,只是仍旧轻轻的,象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是,林中他和叶星魂之间的那一段距离,却有枯叶不断的从地上扬起,越扬越高,最后,直如滚滚飞叶。 枯叶纷飞中,叶星魂没有移动分毫! 一会儿,少年不再敲打树干,黄叶落回地面,地上的尸首却都已消失不见,原来那少年竟然用这种独特的手法,将那些尸体都合葬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那名少年才抬起头来,林中幽光照在他脸上,居然是也是一张逼人的面孔!一个少年男子,他脸上却决非清俊,而是艳丽! 他的皮肤很白,就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此刻那名少年漆黑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叶星魂。 杨云,他不是江湖人士,但名气却并不比叶星魂小,只因他风流侍郎中的名号,无论在官场,还是江湖之上,都是响亮的很。 叶星魂道:“原来隐在暗处的那人是你,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 “本来是,可惜你不应该杀这么多人。”杨云静静的说道。 “既然你不想我杀人,又为何不阻止我。”叶星魂已经不笑了。 杨云淡淡道:“我知道你非杀他们不可,想阻止也是枉然。”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来追捕我的。”叶星魂冷冷道。 “你是贼,我是兵,理由当然。” 叶魂星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星宿老魔说的。” “老魔对付不了我,就让你出面,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 杨云慢慢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听话,而是有些事非做不可!” “为什么?” 杨云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叶星魂也不再问,他回手一招,血魂剑奇异的凌空跃起,跳回他手中。 风,好象又冷了一些,让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青岚夜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在风里,叶星魂静静的凝视剑锋,瞬间出手了!但他出手地对方不是杨云,而是青岚夜,只见他将剑笔直往地上一点,整个身子忽然从地上飞跳起来,夭骄灵动,几闪之中,就已到了青岚夜的面前。 隐约的剑幕中,叶星魂已抱起青岚夜直窜了出去,当他抱起青岚夜的一瞬间,却是向着她明目一笑道:“姑娘,对不住了,那人是兵,我是贼,所以就只好利用你为人质了!” “你还是你,先前看你的气派,还以为你真变了!”杨云淡然看了青岚夜一眼,却是微微一怔,没想到今天还会见到她,只是这种表情一闪既逝。 所以,对此,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是轻轻抚摸一下手中竹枝,他的声音很冷,冷的虚弱,冷的无奈:“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无赖。你,真是太混账了!” 我贼,你兵,她人质 叶星魂的声音反而更平淡了:“我是贼,你是兵,贼可以不管人质的死活,兵却一定要救人质,所以,嘿嘿,这一战,你又输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言罢,抱着青岚夜急速向林子闪去,对此,杨云只以无言以对。 在无尽的黑暗里传来叶星魂的狂笑狂喝道:“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杨云听了这话,微微叹息一声,便自离去了,他也不想叶星魂动手,只是迫于规矩才不得不来这里,现在竟然好说好散,他自然也懒得管了。 却说青岚夜被叶星魂横抗在肩上,竟然完全将她当成货物一样,青岚夜气愤欲狂,也不管他是什么剑客、侠士,一路上“小畜生、小混蛋、淫魔的”骂个不停。 叶星魂初时无暇理会,此刻闲下来,听了几句,耳听这丫头越骂越凶,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没这么让女人骂过,平时只要他一个微笑,无论什么美女,都自动投怀送抱。 此时他这闻名天下的第一冷面杀手,竟然让这么一个野丫头如此对待,他一时作起恼来,嗔目瞪她,青岚夜也不示弱,睁着一双大眼回瞪,骂道:“小淫贼,瞧什么瞧,没看过美女么。” 叶星魂面露异色,怪声道:“招风耳,冲天鼻,平原胸,小鸡眼……你这也算是美女?嘿嘿,好啊,你再骂一句,我就将你这‘美女’的裤子与衣服都撕了。” 青岚夜耳听这家伙越说越难听,心中怒火已压至极致,正欲爆发之际,突听叶星魂要剥了自己的衣服,青岚夜见过他杀人的手段,还真怕他胡来,吃他一吓,再不敢言,心里却委屈到了极至。 叶星魂静下心来,寻思道:“我带着这么一个丫头上赶路,已然累赘,现在杨云既然没有追上来,那他就是不追究这事了,如此看来,这丫头也没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里,他当下将青岚夜拽下,拍开她穴道,喝道:“滚蛋吧。”说罢迈步便走。 青岚夜怔了怔,忽地一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奔上几步,叫道:“小……小子,嗯,站住了!我有话说。” 叶星魂皱眉道:“你这样的‘美女’,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可别有什么非份之想!” 青岚夜听了这话,气欲发狂,赶到他前面,玉手叉腰,柳眉倒竖,哼声道:“放屁,到底谁有非份之想,你为什么抓了我,又放了我?” 叶星魂见她才得自由,气焰又涨,又好气有好笑,说道:“你长得又丑,嘴又聒噪,谁遇见你,谁就晦气,早早放了,上上大吉。” 青岚夜双颊涨红,瞪了叶星魂一眼,咬唇道:“谁长得丑,你……你又比本小姐好看多少?” 叶星魂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我没你好看,你莫在缠着我了。” 青岚夜原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听叶星魂说出这话,心里却酸溜溜满不是滋味,失声骂道:“小淫贼……哼,你以后可别落在我手中,要不然……” 叶星魂心下好笑道:“要不然怎样?” 青岚夜见这家伙实在可恶,不由忿忿道:“要不然,本小姐就将你化成女妆,卖到香楼去!” 叶星魂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够心狠,不过也得有这本事才行!”言罢,再也不理青岚夜,纵身一跃,跳上一面高墙,几闪之下,便不见了。 (对于小古来说,每一个收藏与推荐,都是一份精神之粮,但这份精神粮食的获得,却真是要千百倍的付出,才有可能得到……) 生活太苦,我要回去 看到叶星魂真这么走了,青岚夜却又有些失落,抬头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顿觉酷日难熬,天气这么热,有罐汽水就好了,这样一来,不但能解渴,还能消气降温,此时一罐汽水下去,指不定什么毛病都好了。 咽下心中的这口郁闷之气,又强行压着身体的不适,青岚夜暂将叶星魂的事抛之脑后,顺眼往外去,入目是一片葱绿,天空蓝得异寻常,冉冉飘舞的白云比绵花更纤柔整洁。 青岚夜心中道自己真的回到了古代,否则怎会有这种不染一尘的澄空与那种高来高去的武功,只是不知自己是来到了那个朝代,凭自己初中所学的东西,怎么也应该能在这时代混下去吧。 自悲自苦后,青岚夜感到体力迅速回复过来,好像让阳光这么一烤,又让叶星魂那样一折腾,待身体出了层细汗后,那小小的感冒已经好了,这下她当真谢天谢地了。 身体康复,她好奇心又起,这里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在这古代,侠客与武功已见到了,自己是否还能遇到电影里所描述的皇帝呢? 皇帝遇不到也就算了,那皇后与公主是什么样的,她可是非常想知道。 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有着中华两千年的文化作底蕴,想来就凭此点,怎么也应该能谋生了,心下颇感安慰,当下便在这城内四处乱逛,夜宿破庙旧屋,日游名胜古迹。 以前自己也参加过野营,这样的日子,她短时间内也还过得去,只是身上没有一分钱,这样的日子一长,自己便要行乞度日,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去当叫花子,这成何体统。 所以每每在街上闲逛之际,她便时时留神,四处觅访着合适的差事。 过了数日,青岚夜行经一处大户人家,却见门上贴了红纸,言道要找家丁、仆僮、丫鬟,青岚夜心下一喜,想道:“本小姐若能在这户人家度日,想来倒也不坏。”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弄清楚自己来到什么地方,这里是古代没错,但却不是她熟悉的中华朝代,而完全是另一个没有听说过异世界,但传统与风俗,却又与唐明时代相差无几,也是一种完全的封建社会,甚至连官员的任命体制也是一样。 此时她面前的这座府邸,就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宅子。 正要敲门,转念想到古片中那些主人的恶形恶状,她心中一禀,自知做了人家的丫鬟,定有无数闲气要受,说不定还要让人轻薄,暗暗想道:“不成!我青岚夜纵然穷困潦倒,没有去处,也不该身居仆役,受人轻贱。”便绝了此念。 但往后数日,竟未找到半份合适的差事,眼见一身盗来的衣服已越来越破,越来越脏,每天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只好回到那处大宅,可门上红纸早已撕去。 青岚夜站在门外,苦笑道:“命歹矣,本小姐现在就算要自甘下贱,也没人理睬了!青岚夜啊青岚夜,你也不想自己现在是什么个状况,还要这身冰霜冷骨作什么?这不是自断生路吗?” 说到这里,青岚夜突然叹息道:“这里太难生存了,真想回去啊!” 入府为婢 她叹了口气,正要掉头离去,忽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推开大门,跳跳跃跃而来。 这小女孩也是身作丫鬟打扮,圆脸大眼,甚是可爱,她见青岚夜背影寒伧,便叫道:“喂!今天没有吃食的,你若要乞食,不妨初一、十五再来,老爷夫人会赏你一些铜板。”那小女孩语音娇柔,却把青岚夜当成了女乞丐。 青岚夜转过头来,苦笑道:“小丫头,我是来觅份差事的,不是来要饭的。” 那丫鬟见青岚夜衣着虽然破烂,但肤光胜雪,双目更是犹似一泓清水,说话的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她不由心下一怔,心下对未曾蒙面的大姐姐有了几分好感。 青岚夜咳了一声,道:“你能不能替我通报一声,若是贵府还需要丫鬟,我便在此等着了。” 那丫鬟听得青岚夜的清灵口音,笑嘻嘻道:“大姐姐你在这等等,我是替你打听打听。” 青岚夜嘴解逸出一丝笑意,忙道:“多谢小丫头了。” 那小丫鬟脸上一红,开了门,一溜烟的进去了。 青岚夜站在门外,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迟迟不见那小丫鬟出来,青岚夜心道:“看来此处没得什么差事可干了,本小姐还是另谋生路吧。” 正要离去,忽见一名中年妇女走出来,叫道:“喂!我们管家叫你进去。”口气甚是不耐,看也没看青岚夜一眼,把话说完,转身就走。 听到有差事可做,青岚夜心下一喜,先是将满头发丝弄得凌乱无比,装成一幅无家可归的可怜样后,急忙站起身来,随那妇人走了进去,只见虽是后院,但花草扶疏,颇为雅致。 她往院内行去,先走过了一座曲廊,再过了几座宅院,才到了那管家的住处。 这宅院甚是广阔,除主宅外,另有些房舍供奴婢居住,只见一名瘦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颏下留着短须,外貌甚是精明,显然就是管家了。 青岚夜微微抬起头,轻声道:“小女子青岚夜,见过大管家。” 那管家上下打量青岚夜,见她虽然发丝凌乱,但却眉清目秀,样貌非俗,双眸更是闪烁如星,他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雅致清丽的少女。 管家一时迷茫间,只见此女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自己,他不由得一怔,但随即想起此女乃是有求而来,顿时又摆出管家的派头,便斜着眼尖声道:“你可是来应征的?” 青岚夜在老管家脸上转了几转,点头道:“正是。” 那管家显然对她这种直视无礼的目光有些不满,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会什么?” 青岚夜一愣,她只想在这里寻个落脚的地方,倒也很少想过自己会些什么,思索良久,方才说道:“小女子所学驳杂,琴、棋、书画、诸道,除琴艺一道未曾习得外,其余诸项颇有心得,此外礼乐诗经,亦有沾闻,写诗论文一道,尤为所长。” 这她到没有吹牛,她的学历虽然只到初中,但在初中时期,她背过熟记得诗词名句可真不少,这里是个异世界,并没有人来追求她盗版侵权的事,她只要随便从唐诗宋词中抽出一段句子,那可都是千古名句。 可她将话一说完,却见老管家面色铁青,便顿了顿,道:“小女子所学就只有这些了,可入得管家法眼么?” 那老管家让青岚夜的一番话惊得呆了,骂道:“鬼扯!鬼扯!福嫂你带这鬼丫头进祡房,教她每天端茶递水,清扫房子,一个月给她八钱银子。”跟着恨恨走进屋里,关上门,没有再出来了。 这是那门子穿越 那福嫂早在一旁掩嘴偷笑,见青岚夜给管家斥骂,便轻轻走了过来,招呼道:“喂!这位女状元,快跟着婶婶去倒垃圾吧!”说着带青岚夜走到一处柴房,里头堆满柴火杂物。 福嫂道:“你自己将这里清理一下,等会开始干活,可不能偷懒,小心管家知道了,将你轰出去。”说着便大致说明每日需做之事,大抵是何时起床,又到何处端水,何处清扫之类的话。 青岚夜皱着秀眉着了四周一眼,问道:“这位婶婶,我晚上睡在什么地方?” 福嫂好像还有些杂事要去处理,她回头看了青岚夜一眼,也没有时间和青岚夜多说,随手一指,说道:“你就睡这啦!要不然,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好好将这里清理一下,以后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青岚夜一怔,朝着满屋子的杂物看了一眼,只见四处污秽不堪,满地灰尘,这如何能做睡觉的地方,那福婶却不多加理会,已自行掉头走了。 青岚夜苦笑一阵,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便自嘲道:“青岚夜啊青岚夜,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贵妃,差一点的,也是穿金戴银的贵家小姐,你到好,差点成女乞丐不说,如今更是把柴房当闺房,那也不坏啊。” 正自清理睡觉地方,门口又来了一个侍女,叫道:“小青,管家要我带你四处看看,这府院大的紧,免得你以后迷路。” 青岚夜突听别人唤自己做“小青”,不禁一愣,但自己现在是别人家里的丫鬟,不能没浑名使唤,她叹息一声,便随着那俏丽的侍女在大宅走动,增长见识,方便日后干活。 这个时代的官宦士大夫多喜园艺,青岚夜见大宅园中布置的颇为精致,假山瀑布随处可见。 她幼时曾在故乡一处寺庙待过,庙中师父颇精此道,她也因而多有沾染,看了几处摆设后,点头赞道:“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闲淡中求致远,你家主人挺有学问。” 那侍女转过头来,奇道:“什么你家主人,你该说我家主人才是啊!” 青岚夜想到自己现在已是人家的丫鬟,心中一酸,自己这算那门子穿越,可让那些言情的穿越小说害惨了,别人当公主,她却只能作丫鬟,心里怎么能平衡,想到这里,只好默然不语。 那侍女又道:“我家主人说出来可别吓坏了你,乃是当今礼部尚书杨思源杨大人,我们杨老爷是点过中过殿试,见过皇帝,得过状元的,你可知道?” 青岚夜点了点头道:“嗯,不但老爷中过状元,就连老爷的公子也中了举吧!” 那侍女惊道:“你怎么知道?”青岚夜道:“杨氏一门,书香世家,百年来出过二个状元,老爷便是其中之一,现在公子又中了举,这种大事,天下谁不知晓?”青岚夜既然想进入这里为仆,自是先对这杨氏一门的事先行打探了一番。 那侍女见她见多识广,又谈吐如风,不由得一愣,道:“你知道的倒挺多,以前定也上过私塾。”言语上便客气许多,想是像她们这类下等人,能念上四书五经,已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 府中生活 青岚夜与这侍女看过大宅院后,已然华灯初上,她一天都没吃东西,腹中早已咕咕直响,已是饿极,那还有一点窈窕淑女的形像。 那侍女轻笑道:“啊!你饿了,咱们吃饭去!”说到吃饭,青岚夜精神立刻大振,要知这些日子以来,她天天靠湖中的鱼充饥,已是好久没吃过香喷喷的米饭了。 在吃鱼的那段日子里,每天有饭吃,对她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对于她这么一个弱女子,要找到吃的东西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那侍女带她来到下人的食堂,青岚夜见饭菜中有鱼有肉,吃的极好,连吃了三大碗饭,一些丫鬟围在一起笑道:“你今天第一次来,什么事都没做,倒是先吃了个够本!” 这时一些丫头聚在一起问起姓名来历,青岚夜轻笑道:“小妹姓青名岚夜,以前念过几年书,但今年家乡大旱,无处可去之下,便来这里求口饭吃……”胡编乱凑间,便将自己的来历交待清清楚楚。 虽说是胡编的,但里面也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想来府中的那些管事是不会把她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众人也不会特地查她的身世,混说胡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青岚夜念过书,识得字,众丫头都羡慕道:“原来你还是个才女,以后咱们姐妹这书写家信的活儿,可全靠你啦!” 青岚夜轻轻一笑,点头道:“这个自然,以后姐妹们有用得着小妹的地方,尽管提就是了。”想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融恰是最重要,青岚深深明白这点,自然不会说不行。 众丫头听她这么一说,果然都面露笑容,要知道她们身为府宅家仆,没有主人家的吩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府门一步的,更不说回家探亲了。 她们与家人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书信传递,可像她们这些寒家女,连自己的名儿都不会写,又那会写信,所以每每都要叫写书的先生代写,可写书先生替人写书信,却是要收钱了。 这些丫鬟的工钱本就不高,所以有时就是想写信回家,也是舍不得花那个钱,现在青岚夜这么一个好人送上门来,她们自然不会放过了。 当然,她们也不敢过份麻烦青岚夜,每人一年,也就只求青岚夜写上那么一份,绝不多求,这些丫头服侍人久了,心眼贼活,就怕恼了青岚夜,对于她们的心意,青岚夜也自是不以为意。 每当闲下无事时,替别人写写书信,也是件挺惬意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冬去春来,青岚夜每日除了端些茶水,其它像那些清扫房间,砍柴挑水的重活,都是有人抢着帮她去做,她到也乐意了很。 别人对自己有所求,想求自己写信,自己动动手腕就能完成的事,自然也不会拒绝,这样一来,自己不用干活,乐得轻松,别人省去了写信的钱,自是两方都愉悦。 这种日子过惯了,青岚夜还挺满意的,再加这里的伙食甚佳,也养叼了她的嘴,虽然有点不想离开这里,但她还是每月都将工钱存起,只等银两足够之时,便要设法离开,再行打算,毕竟这种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这日她正在替一个丫头写的书信,忽见管家急忙奔来,叫道:“喂!你过来!” 升职了 青岚夜放下手中的毛笔,将纸张压好,起了身,问道:“管事找小女子,可有什么事?”她一直以来,都不以“奴婢”自称,自然是不习惯这种用语,所以每次见人,都一律用“小女子”代替了。 她在这里人缘不错,再说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都是要前院活动,从没去过后院,所以连这宅子主人的面都没见过,所以别人对她这称呼也就见怪不怪了。 管家远远就向她招手道:“别问这么多,只管来!有好事等着你这鬼丫头了!” 青岚夜见他神情颇为急迫,料来定是有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好事,还是歹事,当下便急急将桌上的书信以几句话写完,跟着老管家去了。 只见管家一路行走,却是带着他往主宅走去,青岚夜做的是贱役,从未进过主宅,只见里头金碧辉煌,家具摆设均甚考究,只不知管家为何带他进来。 过不多时,两人已到一处书房,只见里头藏书无数,墙上挂着书画,一望之下,便知道此间主人极为讲究,那管家说道:“好啦!以后你不用做那些端茶递水的贱役了,每日来这看管打扫,知道了么?” 青岚夜又惊又诧,要知道这主人的书房,一向都是家仆的禁地,没得主人的命令,谁也不能跨入这书房一步,现在怎么要自己来看管这书房。 她连忙询问详情,才知原先看管书房的老先生辞工返乡,其他家仆、奴婢都没念过书,不懂得如何打理书房,定得找个读过书的人来看管。 青岚夜给下人写家信的事,那些主子们虽然不知道,但在下人之间,却早已传了开,管家微微一打听,便想到了青岚夜,这才派给她这个美差。 管家将青岚夜领进书房后,淡笑道:“丫头!你工钱照旧,但以后不用住那柴房了,睡觉的地就挪到这书房的偏房中去。”说到这里,推开了偏房的房门。 那偏门的门一开,青岚夜顿时双眼一亮,她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房中的那一张白玉牙床,上面是续罗锦缎,绣枕绢被,四壁山水字画、剑、箫乐器挂得琳琅满目,样样皆是当世精品。 老管家淡笑看了青岚夜一眼,整容道:“为了让你能及时打扫这书房,你以后就住在这偏房中,只是这偏房里的东西,你可不能弄坏一件,这些玩意可都是老爷子的宝贝!” 青岚夜抿着嘴,笑吟吟道:“知晓了,管家放心好了,小女子做事很有分寸的。” 那管家啐了一口,笑骂道:“别乐疯了头!”跟着吩咐道:“老爷这几日不在家里,你好生看守这里,没事也可看下书架上的书,别没事,就四处乱跑,省得到时候找不到你的人,知道么?” 青岚夜连连点了点头。 管家离去后,只剩青岚夜一人在书房之中,她见书房极大,里头所藏经书成千上万,一张大紫木案几对窗而置,窗外花草盈绿,鸟语轻唱,这里面环境与那紫房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别。 玉女心经 她心中欢喜得直要炸开,伸出一双皓肤如玉的纤手一时翻翻四书,一时摸摸五经,口中唱着小曲,好似回到以前学校的图书馆,心中竟然充满了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日子,她也对这种杨氏一门很是了解了,那杨老爷名唤杨思源,原本官居礼部侍郎,却因半年前救驾有功,让皇帝直接提为了礼部尚书。 只是因为上次救驾,这老爷子也受了伤,所以圣上特意让休假他一年养伤,现在一年将过,算来年春,便可返京复职了。 杨老爷这几日心情极佳,领着家人外出游玩去了,不在府中,青岚夜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到书房打扫清理,可这事一完,她便是无所事事了。 一日青岚夜走到放置道藏诸书的书架,随手挑了几本出来翻阅,她奶奶信奉道学,她以前从小就与奶奶住在一起,所以也曾研读一些易理的书籍,颇具心得。 但这几本书多是道家养生之术,青岚夜秉持二十一世纪的唯物主义观点,从不信这些长生不老的玄学,正要放回,转念一想:“诸子百家,各有所长,要是这些玄学理论真不存在,那本小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反正现也没有什么事做,她更当下便翻开道术之书,细细研读起来…… 过了几日,青岚夜已读了十余本养生修道的书,其中颇多医理,亦有穴道图像,虽然不甚明了,但也慢慢有了些兴趣,想来自己还真是有些天赋,这些别人难以看懂的东西,自己竟能看得明明白白。 这日青岚夜又翻到了一本书,名曰“玉女心经”,翻阅内容,与前面书所见大不相同,再看序跋,只有短短数句,念道:“贫尼素知杨尚书颇好道学。 于养生诸道,极有专精,贫尼于武学之中,悟出天人妙化、滋养延年的妙方,特赠与方家,以求印证,神尼峰掌门清灵。” 看到下方注解,青岚夜才知道神尼峰的名头,原来神尼峰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武林门派,昔年神尼妙玉儿曾久居一座通天山峰之上,传闻活到了两百余岁,创下神尼门之后,羽化成仙,破空而去。 青岚夜心想道:“既然这书有些来历,又可保养身子,又可滋养美颜,本小姐何不也练上一练,自己的身子比较虚弱,以后若能少了些伤风咳嗽,不也是很好。”言念及此,便拿起经书读了起来。 她看了一阵,只觉其中文字颇为有趣,一时竟尔兴致盎然,当下便依法打坐。 青岚夜缓缓呼吸,照着书上所载的三长一短吐纳法,将舌头抵住上颚齿间,跟着依照书中心法,将气息存想后脑“玉枕穴”上,之后一路存想“天突”、“中极”、“肩井”等处穴道。 只是一路存想得头晕脑胀,耳鸣眼花,却仍不见丝毫进展,青岚夜心道:“看来我练功法门不对,这几日不妨再多练习看看。”反正闲来无事,青岚夜这几日就死抓着那本“玉女心经”。 只是练来练去,身上始终没什么异状,倒是屁股经常坐得疼痛不堪,青岚夜大小姐脾气发作,将那本书扔到一旁,心道:“看来这些道家玄学全是骗人的东西,害本小姐浪费了大好光阴。” 自此之后,便又开始读些诗经与史野,把神尼峰掌门送来的经书扔在一旁。 初涉神功 这日天气炎热,青岚夜看了一会儿野史,实在昏昏欲睡,慢慢地打了个瞌睡,跟着闭上了眼。 前些日子她都在习练呼吸之道,日常之时,也常不知不觉地吐纳,此时半梦半醒之间,竟也吐纳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青岚夜睡得正沉,忽然丹田热气一动,一股热流沿着背后盘旋而上,跟着缓缓流入泥丸,又顺著“玉枕”而下,一路经“天突”、“中极”、“肩井”、“檀中”等穴道,最后返回丹田。 青岚夜此时正自熟睡,只觉那热流绵绵不绝,流过之处,全身说不出的受用。 迷迷糊糊间,身心爽泰,好似飘在云端,忽地有人大叫一声,喝道:“鬼丫头,你在干什么!” 青岚夜大吃一惊,醒了过来,却见福嫂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在这里偷偷睡觉,可别给管家看到了。” 青岚夜心下一慌,正要坐起,蓦地全身发麻,摔倒在地,福嫂也吃了一惊,忙将她扶起,问道:“丫头,你怎么了?是不是腿睡麻了?” 青岚夜想要回话,却连声音也挤不出来,嘴角抽动,好似中邪一般。 福嫂又惊又怕,忙将她扶起坐下,道:“你歇一会儿,我先走了。”看到这种情况,她怕惹祸上身,便匆匆离去,把青岚夜一人留在书房里。 整整一个时辰,青岚夜竟都不能动弹,好似生了场大病似的,青岚夜哪里知道,她修炼的《玉女心经》是本绝世秘籍,练功时,万万受不得一点打拢,像福嫂这样忽然惊吓,最是修练者的大忌。 举凡武学之士,练功时必得找到一个安静无扰的地方,才能放心修炼,若不是青岚夜功力浅薄至极,照这样给人惊扰,轻则瘫痪,重则七孔流血而死,下场必定奇惨。 不过这次大难不死,却给青岚夜发觉出一条练功法门,只要意念若有似无,便能引出一道暖暖的气流,她察看诸书,得知这暖流有个名堂,称为“内息”,练武之人,便称之为“内力”。 得此意外之喜,青岚夜甚是开心,没想她一介女流,竟然也有机会,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到底她行走天下,岂不是可能成为某某女侠了,这疯丫头武侠小说看的不少。 自己突然有了这番遭遇,她更是勤练不缀,每回都让热热的内息在体内运转流动,良久方息,她虽然不知这内息有何作用,但半月后自觉神清气爽,自己的相貌好像也越来越清丽,身材也越来越苗条了。 而且走起路来,整个人都像是能飞起来一般,料来定是这内息之功,她没想到修习武功,竟然真的可以脱肌换骨,这番变化,到是她起初没敢想的。 白马王子 这日她正自修炼内功,自言自语道:“若要把真气引入丹田,却从何处经脉为之,方是恰当?本小姐若要打通奇经八脉,该要如何吞吐内息?”她习练内力已有数日,便开始思索如何自由运使,察看诸书,却无一记载,只好自行摸索…… 自从修习《玉女心经》以来,青岚夜只觉得自己体内的那团热气越来越粗,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轻,有时轻轻一跃,就能腾过十来米的距离。 这不仅让她大喜,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修炼这《玉女心经》也算是小有成就了,有时对着境子里面的自己,只觉得自己是一天一模样,一天比一天漂亮,这真是让她欣喜不已。 这日正在书房行功,突见福嫂又跑了进来,这次她见青岚夜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便很是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小丫头,今天是年夕,全府放假,你怎么没上街去玩儿,现在外头可热闹了!” 这日青岚夜正闲来无事,听到全府放了假,她连忙将书房清扫了一番,随后便出了府邸,走上大街,嘴馋的她先是买了个糖葫芦,随后又卖了大一大把羊肉串,边走边吃着,一时间,当真惬意无比。 这时街上行人来往,好不热闹繁华,日头暖暖地照下,只把这丫头晒得暖呼呼地。 青岚夜眯起了眼,心道:“这等好日子不知还有多久,本小姐可得想想日后的营生。”她见几个小贩正要卖着一些精品小玩意,倒也自在快活,寻思道:“看这些人好生逍遥,不如以后我也学着做这卖买好了。” 现在她在杨府虽好,但有时候还是不免要受些势利小人的闲气,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在杨府的仆人之间,虽然人缘很好,但却也有些心生妒意的下人对她冷言冷语。 她咬着羊肉串正奔跳着,突见远处石拱小桥边,行来一马一人,青岚夜一瞥之间,不由一阵目瞪口呆,连咬在嘴里的羊肉串,她都忘记去吃了。 只见那马通体雪白,骨骼神骏,行得近了,青岚夜方瞧出这马并非纯白,皮毛上溅了数点殷红,好似美人脸上没能抹匀的胭脂,看上去竟然美丽之极。 可是让她失神的不是这白马,而是牵马的那人,这人她还见过一面,就是上次在林子里要抓叶星魂那混蛋的少年,上次由于相距甚远,加上林中光线又暗,她没怎么看得清楚。 此时只见这少年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看到这里,青岚夜心怪叫道:“这,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嘛!”她却不知,这人与她不止有着一面之缘,而是三面之缘了! 妙手空空 此刻,她只看到这帅得有点邪乎的家伙,正牵着他那委实太骏的白马,漫不经心的从青岚夜旁边经过! 似乎他时常遇到青岚夜这种异性女子的目光,所以对青岚夜倒未如何在意,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但却没有将她与自己以前认识的任何女子联系到一起。 这一切只因青岚夜修炼了玉女心经后,已是改变了太多,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已使她脱离了贼丫头的身份,所以杨云虽然觉得她眼熟,但也没想起自己在那里见过此女子,只好朝前走去。 可当青岚夜看到他前去的地方时,简直肺都要气炸了,那地方花红柳绿,几名红衣招展的女子向着这名男子戏笑了一会,他脸色露过一丝好奇之色,接着马倚斜楼,驻足观看一会。 真的只是看了一会,就在青岚夜满眼惊诧的目光,竟直直走了进去,青岚夜捂着小嘴,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自己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旁你不看,偏偏要钻到青楼里去!” 这太伤青岚夜这丫头的心了,不过仅仅过了一会,青岚夜美艳的脸蛋上突然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意,三下两步跃上前方,装出一幅神思不属的模样,低头闷走一会,与那男子擦肩而过。 这男子也是微微一怔,但当他抬起眼角,只见到一片白裙飘过时,他也没有在意了,走了十来步,已进入了那座高大木楼,楼上有许多女子站立,装扮招眼。 这时早有二名伙计上前,其中一人牵着马,其中一人将他迎了进去…… 看到那人进了青楼,青岚夜突然抛了抛手中一个精致的钱袋,坏笑道:“叫你不学好,当着本小姐进青楼,看你待会怎么结帐!”说到这里,她解开钱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这家伙还真是人帅又多金,小小一个钱袋里,竟然装着上百两银子,除了一些白花花银子,袋子中还有一块玉牌,青岚夜好奇心一起,拿出来一看,却是脸色微变,喃喃道:“怎么是他……” 醒目的玉牌上,就是刻着三个大字:杨氏,云;接着便是杨府的家微。 敢情她真是挑中了对像,这一招妙手空空,竟然将她们府中公子杨云的钱袋盗了过来,杨老爷没有女儿,就杨云这么一个儿子,这事她青岚夜是知道的。 只是一直没见过这传闻中的杨大公子罢了,可没想到,今天这么一见,却闹出这么一剧! 出事了 而此的杨云却丝毫没有觉知自己的钱袋丢了,进了妓楼勾栏,杨云说明来意,伙计便引他上楼,这时一名花技招展的老鸨儿也笑迎出来。 杨云身为当朝礼部尚书的公子,少不得穿戴齐整,一身服饰恁是不凡,那鸨儿老于世故,看衣不看人,拿眼一相,虽没瞧出杨云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公子,但也知杨云年少多金,拿捏已定,便笑问道:“公子想要些什么样的姑娘来陪酒?” 可说老实话,杨府家教甚严,这次他是趁着老头子外出,才想到这里来见识一番,所以杨云还真是第一次进这种风月场所,见这老鸨乔张作致,先有几分不喜,闻言也无主张。 可竟然来这种地方,自然不能倒脚就出去,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便道:“都随大娘主意。”那老鸨听他叫自己大娘,微一错愕,忽地掩口放出一串笑声,杨云被她一笑,不知为何,竟臊红了脸。 那老鸨自顾笑了一阵,见杨云窘样,心头一动,忙道:“公子忒也有趣了,大家子生计艰难,一年倒难得笑这一回好的,真亏公子这张儿蜜嘴,哄得老身欢喜。” 她长于逢迎,杨云听得舒服,也当自己说得真是好话,便道:“大娘客气了。” 那老鸨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将杨云瞧了个通透,暗里冷笑道:“原来是个嫩小子!”当下估算能在这少年身上碾出多少油水来,挥起手绢,叫了几个艳丽的女子出来,围着杨云坐定。 不一会,就莺声燕语说笑起来,杨云初时远瞧着这些女子,倒也人人光鲜,好如花团锦簇,就近一瞧,却都是浓妆艳抹,言笑谈吐无不透着虚假,叫人好生不惯。 老鸨儿瞧他拘谨,也知道他可能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可能是贪个好奇与新鲜,便笑道:“公子面嫩,大伙儿别自顾说话,唱支曲儿如何?” 杨云正自烦躁,闻言忙道:“好啊,唱曲子,唱曲子……”说到这里,摸了一把冷汗,暗道:“以前见别人逛青楼,都说是种享受,可本少爷怎么却感觉像是坐牢一样!” 众女听了一阵笑,纷纷捧来琴箫牙板,整肃容色,歌吹弹唱起来,一曲唱罢,忽地一女子凑近杨云,伸出白净的手掌,媚笑道:“还请公子打赏。” 杨云对这种场合很是不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伸手便在腰间去摸钱袋,哪知这一摸之下,竟迟迟拔不出手,连脸也变了颜色。 那鸨儿见状,张口笑道:“公子,也不见多,略略给几个子儿,姊妹们唱得口干舌燥,也好买几个果子,生津止渴。” 杨云手插腰间,神气十分古怪,那鸨儿瞧得不耐,又笑道:“公子莫不是眼角高,嫌这些姊妹不中意?”说到这里,正要再换叫唤几个女子过来。 杨云忙道:“不是这个,我出去一阵,片刻便回。” 一 调教俊公子 那鸨儿已然生疑,脸一白,截住道:“公子听了曲,吃了酒,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啊?” 杨云头脸涨红,额上青筋凸起,他这一生还没遇过这等糗事,急道:“不是,这个,这个……”伸手便要拨开那鸨儿,想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但那鸨儿久惯风尘,也不是等闲之辈,一把拽住杨云衣袖,兀自笑道:“就算不打赏这些可怜的姑娘,您还至少得把这帐给结了啊,不多不少,二两银子既可!” 杨云身上钱莫名不见了,心乱已极,此时只得讪讪道:“大娘,我去去就来,定不欠你钱,你莫要拽我袖子。” 老鸨儿瞧出门道,知道杨云身上没钱,那敢放手,紧紧拽着不放,蓦地扯起嗓子尖叫起来:“哎哟,你这公子人生得风流俊杰,行事怎就没法度,这吃了饭,就得……” 那知这老鸨儿话没说完,就听头顶上有个极清极脆的声音笑道:“鸨婶婶你错啦,他不是没法度,是没银子呢,这会你要他结帐,岂不是为难他么。” 众人闻声瞧去,只见红漆大梁上坐了一个头戴纱笠的白衣女子,雪白衣衫一直垂到膝上,两条匀长的小腿晃来荡去,悠闲写意望着下方,正是青岚夜大美人来了。 杨云猛地记起,入楼前似和一名白衣女子擦肩而过,他心思灵活,当下咦了一声,诧道:“你……莫不是你偷了我的钱袋?” 青岚夜嘻嘻一笑,道:“你这小色鬼人虽然生得好看,可说话怎就这么没法度,我一个女孩儿家怎会偷东西,那叫做不告而取,小女子得财,那也是取之有道的。” 听到人家真偷了自己的钱袋,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若不是杨云有着修养,只怕当场就在暴发了,但此他也忍不住怒声道:“你这鬼丫头……” 说到这里,继而又觉心惊,这女子摸走钱袋,自己竟茫然不觉,其手法之妙,当真神鬼不觉,看来还真是个会家子,她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青岚夜听了他的话,也并不着恼,继续笑道:“什么鬼丫头,你这钱袋里的银子也不多,一百来两银子,连本小姐的动手费都不够了。”她将老鸨的话略加变化说了出来,口气学得十足,声音却清脆十倍,好似娇莺恰恰,画眉晓啼。 杨云怒不可遏,将老鸨一把撇开,怒喝道:“你知道我是谁么,快把钱还给我,不然有你好受的!”可这话说完,却见青岚夜理也未理,他冷哼一声,一跺脚,猛然蹿向了屋梁。 忽听青岚夜嘻嘻一笑,纤手一挥,杨云只觉得眼前一抹白影闪过,他还没回过神来,额上已重重挨了一下,火辣辣疼痛无比,只得落回地上,一摸额头,竟多了一道粗粗的血痕,加之牵动泪腺,眼角酸热,眼泪也几乎淌下来。 青岚夜端坐梁上,手抚一根绿莹莹的柳枝,想是从路旁柳树上折下来的,口中轻笑道:“小色鬼,你老头子可是礼部尚书,你却瞒着他老人家逛窑子,今天我就代你爹管教管教你!” 老爷回府 杨云被她无端挑衅,已然愤怒欲狂,这两句话说到了他心坎处,而且他从小到大,还从没让人这么挑逗过,忍不住抓起两条长凳,奋力掷向屋梁。 青岚夜两脚将长凳踢飞,笑道:“好啊,这么一个大男子,竟然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瞧本小姐我揍你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心中气杨云先前对她爱理不理,伸手在木梁上一按,飘然落下,便想再让他吃些苦头。 可谁知杨云一身武功也不是俗,要不然,那日怎么可能敢在林中与叶星魂放对,刚才会让青岚夜击中,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女流之辈,也会有着如此身手,所以才一时失了防备,让青岚夜的柳条得了手。 此时觑她落势,冷笑一声,猛然扑上前去,欲要趁她身子凌空,无可凭借,杀她个措手不及,好好出一口心中郁气。 青岚夜瞧见杨云这来势,知道自己想要教训他的事,只怕是不能如愿了,当下嘻笑一声,不待杨云扑近,忽地抖出长长的柳条,卷住窗棂,玉腕一收,身轻若燕,横飘三尺,避过杨云一扑,咯咯笑道:“揍你这小色鬼,脏了姑娘的手,这锭银送你结帐。” 言罢,将一锭银子抛在桌子上,人却轻飘飘穿窗而出,向街心落去。 杨云瞧她身手恁地高明,心中暗凛:“这鬼丫头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自己怎么从没见过!”但一时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当即随之纵出窗外,可此时那里还有青岚的影子。 此时青岚夜却早就回到了杨府,她心中得意道:“这世界上只怕没有比她更大胆的丫鬟了吧,才第一次见面,就将老爷的公子训了一顿!” 她正想间,忽听门外一人骂道:“你这鬼丫头死那去了,老爷回来了,还快不出来迎接!”正是管家到了,青岚夜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杨云向老头子告状了。 可转念又想到自己不但是第一次见杨云,而且教训他时,更是戴着面纱,他怎么可能认出自己,看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但到底作贼心虚,连忙换了件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恰好见一人白面黑须的老人,正神态闲适往书房缓步行来,看来便是从没有见过面的老爷了。 管家躬身道:“见过老爷。” 果然那人便是杨思源,也就是杨云的老爹,只是他不是外出游玩去了么,为何这么快就回府了,但这老爷子看了青岚夜一眼,似乎微微一奇,问道:“这丫头是谁?” 管家连忙道:“海先生日前返乡,书房不能没有人打理,这鬼丫头以前读过一些四书五经,老奴便将她叫了过来,让她做了老爷的书僮。”杨思源点点头,没有在意什么,径自走进书房。 青岚夜见老爷子没有提杨云的事,大松了口气,这时管家忙推了青岚夜一把,急道:“你这丫头,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老爷要写字,你怎么还不进去侍候着?” 要她这么一个美少女侍候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她心中还真不是愿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青岚夜只得依言走进,掩上了门,侍立一旁。 杨思源走入房中,打量房内一阵,忽道:“怎么有人动了我的书么?”只见几上摆了几本书,都是青岚夜在读的,刚才出去的急,竟然忘了整理了。 青岚夜暗道:“糟了!不知这老爷子性格怎么样,应该不会为了这事,就让本小姐重回柴房睡吧。”她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更是可以修炼那本《玉女心经》,自然不愿意重新搬回柴房去。 文中四宝 杨思源拿起几上的几本书,见都是佛学、道家、医学的典籍,他“噫”的一声,说道:“你能看懂这些书?”言语中,甚是惊诧,要知在这世界上,除了一些大家闺秀,很少有女子会识字的。 青岚夜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轻声道:“小女子只是随手翻阅,并不是很懂。”其实她会翻阅这些佛道学典,只是为了那本《玉女心经》作个参考,并不是真的喜欢读这些书。 杨思源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识字,就多读些经史子论,不要尽碰些冲虚之学……” 青岚夜冷汗直流,生怕老爷子下一句,就是让她回到柴房去,忙应道:“是,小女子知道了。” 杨思源随手翻了翻手中书籍,又问了青岚夜的姓名来历,青岚夜便简略的说了,只是这身份来历,只是她一早就编好的,她是要跟老爷子说实话,道自己是从地球上来的异界人士,只怕立马就会让人家轰出去。 杨思源听到她的瞎编后,也不置可否,坐了下来,道:“我要写写字,你帮我研墨。”青岚夜以前为了讨好书法老师,专门去学过正宗的书法,她自己也写了一手好毛笔字,磨墨对于别人可能困难,但对于她,那真如吃饭喝水般的容易。 她取出一锭松烟宝墨,只见上头雕龙盘根,手艺非凡,磨了数下,只觉那墨气直如松香,气若芝兰,端是极品,青岚夜以前替下人写书信,也是用毛笔写字,只是用的墨,是那种几文钱一锭的西贝货。 那种墨不但气味难闻,有时写出的字迹也不很是清楚,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等要上百两银子的极品松墨,一时眯起眼来,闻着鼻中墨香,好似身在天堂一般。 杨思源她神态怪异,咳了一声,道:“你在做什么?” 青岚夜赶紧定了定神,轻笑道:“没事,没事。” 杨思源摇了摇头,从笔架上取下一枝毛笔,正是只“贡品银毛狼毫”,青岚夜看得口水直流,心中百般艳羡,这种毛笔在二十一世纪已然绝迹,就是有,也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 她以前练习毛笔字都是用人造毛的笔写的,何曾用过这种极品毛笔,此时只想把狼毫握在手里,也来挥文舞墨一番。 杨思源问道:“纸呢?” 青岚夜忙走向书柜,取出一张白净滑溜的宣纸铺在桌上。 只见杨思源下笔如飞,顿书百余言,转眼便成绝妙文章。 青岚夜见老爷子文笔飘逸,书法灵秀,确是钦点状元、朝廷重臣的的风采,不由得面露赞赏之色,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女状元,要是有,她定要去考试一番。 杨思源抬头一看,只见青岚夜看着自己的文章,连连点头,颇为忘形,他不禁心中一奇:“这小小书僮也能懂我的文章么?”但就这么一想,又专心凝志的写着诗句。 待杨思源写完,已是晌午,足足写了两个多时辰,杨思源吩咐道:“你留在这儿,等墨汁阴干之后,再小心卷起收好。” 青岚夜应道:“小女子理会得,请老爷放心。” 杨思源生性随合,对她这称呼也有没在意什么,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书房来人 如此过了十余日,杨思源每隔一天,必到书房活动,一待便是两个时辰。 青岚夜虽然时时陪侍在一旁,但杨思源甚少与她交谈,只把她当作一般书僮看待,青岚夜见老爷子不说话,她自也落了个清静,自然也不以为意了。 青岚夜每日除陪伴杨思源读书外,闲来无事时,便是修炼内力,她将吐纳次数增减,每次时间及吸吐之量,都作改变,只是练来练去,内力虽然仍无进展,但此时的她,身体里却另有了一种高雅的气息。 面对这种情况,她查了一些书籍,才弄明白,这是内息已达到了磨合期,也就是说很快就要进入上一层次的修炼了,这时的内息正在蓄势破关,长时间内,内息都不会有长进,知道这一情况后,青岚夜并不心焦气馁,每日还是依然修炼不误。 又过几日,这日杨思源正在房中读书自娱,突然有人来访,却是名中年文士。 青岚夜见他形容潇洒,身材略显消瘦,一望即知颇有才情。 杨思源正在吟诗作对,见那人站在门口,喜道:“啊呀!海兄弟,你不是正镇守边界么,怎么有空到老哥我这里来?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 那姓海之人,单名一个浩字,任朝廷兵部侍朗,他与杨思源交情深厚,两人一个主文,一个主武,都是当朝大臣。 杨思源念及两家交情,颇有意与海浩结成亲家,让自己的独子与海浩的爱女成婚,当然,这事海浩也私下同意。 只是杨思远虽想撮合,但杨云眼界甚高,竟是不卖老头子的帐,所以这事一直毫无进展,只看得众人好不急切,尤其杨家那二姨娘最是心急,她是海浩的表妹,自想大力说服这门亲事。 可当此男女情爱之事,最是急不得,饶她精明干练,却也毫无办法。 只见杨思源与海浩二人相谈甚欢,两人用过茶后,杨思源问道:“目前朝廷景况如何?我日前出游之时,听说那些异族又犯我国边界了,这事是真是假。” 海浩道:“这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打仗还不是老样子,今日我攻你一城,明日他占我一池,这样打来攻去,谁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杨思源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打仗始终是种劳民伤财的事,岂同儿戏!” 听了这话,海浩怔了怔,忽道:“嘿!别尽说这等事,今日我来,是来向你请教兵法的!” 杨思源奇道:“向我请教兵法?你是朝廷有名的兵法奇才,还用得着向我请教兵法么?” 海浩笑道:“人人都只道杨尚书文才敏捷,文学才能那是当朝无双,却不知你于兵法一道,也是罕有人及!” 杨思源见好友随面露笑容,但眉宇间却有些忧色,知道事情可能不小,便问道:“到底有什么大事,不妨说来听听吧!” 海浩叹道:“杨老,我这次是真的给人难倒了,你倘若不救我一救,我这兵部侍朗可就干不成啦!” 无人能解的难题 杨思源惊道:“怎么!可是朝廷有什么人为难你么?” 海浩笑道:“那倒不是,我奉命镇守边疆,从来不问朝堂之事,每天只管教练兵打仗,好不自在,朝廷上的人何必找我麻烦?” 杨思源奇道:“不是朝廷上的人,那又是什么人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过来惹你?” 海浩笑了笑,道:“这次整我的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是个我以前战场上的手下败将而已。” 杨思源惊道:“你手下败将?” 海浩点了点头,道:“几个月前,阿化族入侵我国边界,让我打得他们屁股尿流,狼狈异常的退了回来,可就在几天前,阿化族又突然举兵来防,并且指明点姓,要我出去迎战,神态甚是跋扈。” 杨思源道:“嗯,想来这次阿化族定是有备而来吧!” 海浩苦笑道:“不错,他们在我国边界的要塞上,用巨石雕成了一幅像棋,就用这巨石像棋,在那摆了一个阵法,说是什么天龙棋局,乃天下第一的阵法,要在我们出去破解。 如果无人能破解这棋阵,他们就要用这棋阵将我国所有边界的交通要道给彻底封死,使我国成为一个瓮中之国,我那时心想,好哇!我海浩一辈子都是在军法阵中打滚,不知破了多少奇门八卦阵,这样一个小小的棋阵,随手既破,我岂有惧怕之理!” 杨思源素知海浩之能,笑道:“以海兄文才独步,岂有惧理?后来如何?” 海浩道:“我当下从属下手中接一匹宝马,提刀闯入了阵中,嘿嘿,我一进入阵中……一进入阵中……” 杨思源笑道:“一进入里面,便把它给破解了?” 海浩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不是损我么?我要是破了那棋阵,又何必过来找你?那阵法真是绝妙至极,我一入阵中,当场便怔住了,那些用巨棋刻成的棋子,竟然都像是活了过来,变成道道真实人影,纷纷向我杀了过来。 那时我幸好入阵不深,拼尽全力之下,才保住性命逃了出来,阿化族的主帅当场冷笑一声,说谅我一时片刻也破不了那棋阵,给我一个月时间去请人破解,以免说他们阿化圣族胜之不武。 我与全军将领细研十日,都参透不出如何才能破解那棋阵,但凡入阵之中,无一不被当场轰杀在那棋阵之中,我知道这事,以我之力只怕是不能破解,只好来求你了。” 杨思源惊道:“这么厉害!真是岂有此理!” 海浩苦笑道:“阿化族凭着此棋阵,已整垮他们周围十来个种族,连咱们以前的老对手,库伦族也无一人能破解此阵,现在只怕这库伦族已让阿化族收编了。” 杨思源大吃一惊:“连库伦族也不成?”他之所以会这么大惊失色,主要是库伦库被称为智慧之族,这个种族中一个黄毛小子,也能出口成章,现在突听库伦族也破不去此棋阵,那还不惊诧异常。 说到这里,杨老爷子从书案底下取来一盒棋子,连:“你快摆来瞧瞧!我到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天龙棋局!”只见海浩就着棋子摆了起来,过了一会,杨思源一见,脸色立刻大变,道:“好!真是不简单哪!”说着口中闭目苦思,显是在想着破解之法。 青岚夜在一旁也想看看那棋局,但她此时站在门口,不但相隔甚远,再加上那棋子给海浩的身子挡住了,那里还能看得到,青岚夜也只有空自想像了。 巧解棋局 海浩与杨思源两人在书房讨论了半天,始终破不去棋局,杨思源道:“也罢!连像库伦那样的智慧种族都给难倒了,我们一时又怎破的出来?先吃饭去,喝个两杯,到了晚上再说吧!” 海浩苦笑一声,心知杨思源恐也破不了这绝妙至极的棋局,别人能以棋局成军阵,又那是这么容易能破的,只好道:“也好,吃饭去吧!”说着两人便走出书房,只留下青岚夜一人。 青岚夜见他二人走远,心道:“是什么样的棋局,竟让他们说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便走近几旁一看,霎时只见案上棋势已成,她略懂棋道,也是看出了一些门道。 可奇怪的是,在棋盘之间,好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七彩霞光,这霞光就像画了一幅彩色图画,然而定神细看,那图画又一团彩烟,在棋盘中缥缈不定,青岚惊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定神再瞧,但觉棋盘上那疑团彩烟也随着目光摇晃,霞涌烟尘,多瞧两眼,便觉一阵头晕,青岚夜不觉心头一跳,暗道:“怪不得老爷子要闭着眼睛思考了,原来这鬼棋局竟然真有些魔力。” 说到这里,她已是闭了眼睛,在脑中回想了一下棋子摆放位置,顿时觉得有些熟悉,转念之间,她便想起这棋局不是以前在电视中看过的棋魂迷阵么。 想到这里,她当即捻起一枚棋子,笑嘻嘻地道:“对不住,小女子试试看了……”言罢,闭着眼睛将手中棋子抛到了一处棋盘争锋的地方。 前头连下六步,一个接着一个棋子落下,如此接连不断,这天龙棋局已让青岚夜这丫头破解的差不多了,她微微一笑,想道:“这世界还真有些好玩的地方,一格棋局,竟然就有这样的威力。” 连走六步后,她心中又思量半晌,忽然心念一动,已有七步走法,顿时哈哈大笑道:“这棋局难得倒状元、学士,可难不倒我青岚夜!” 想她莫名流落此地,潦倒奔波,一路上受了不少世人轻贱与嘲笑,猛然疯性发作,心道:“我青岚夜若不露个两手,恐怕世俗之人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说女子不如男?”当下提起笔来,便在那宣纸旁边写了她的破解之法。 她将毛笔放下,双手插着腰,仰天大笑,正洋洋得意间,忽想:“糟了,本小姐这下狂态发作,胡乱写了这些字,可别让老爷子气炸了。” 正要想办法遮掩,忽然福嫂匆匆走进,叫道:“喂!鬼丫头,管家有事吩咐,叫你过去啊!” 青岚夜此时急得满头大汗,只想抹去自己的字迹,便道:“你先等会儿,我一会儿马上过去。”福嫂哼了一声,道:“他急得很,你再不过去,可别害我挨骂。” 青岚夜又急又慌,可又不便让管家久候,当下长叹一声,只得跟福嫂出了书房。 糟了,露陷了! 待见了管家,却是为了些琐碎事找他过来,青岚夜心中将老管家骂了个狗血淋头,正自心焦,只想赶回书房遮掩,管家却唠唠叨叨地吩咐个没完,她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脱身,便急急走回书房,青岚夜心中担忧,低头走进书房,霎时便见杨思源与海浩两人面色凝重,站在案几旁怔怔望着棋盘出神。 青岚夜心中发虚,硬着头皮问道:“老爷,可有什么事?” 只听杨思源大声道:“可有什么人到过书房?” 青岚夜嚅啮地道:“小女子适才去见管家,可是有人趁机而入,偷了什么东西吗?”她明知杨思源定是为了自己胡乱写就的破解天龙棋局的事发火,却又不敢承认,只好支支吾吾,左顾言他。 杨思源不去理她,对海浩道:“这可怪了,分明有人在这破了这棋局啊!海兄,莫非是你偷偷潜进去,自各将这棋局给破了?” 海浩摇头苦笑道:“我有多少份量,你老哥自是清楚的很,你老都破不了,小弟我怎么能行。” 杨思源皱起眉头,有些疑惑道:“那会是谁?难道是小儿么?且待我去问问他。”他正要移步出房,青岚夜见不能再瞒,杨云一旦否义,这事很快就会查到自己身。 既然如此,还不如坦白成宽的好,当即便躬身道:“老爷,这……这些字是我写的,小女子狂妄无知,还乞原谅则个。” 杨思源脸色一变,失声道:“是你写的?” 青岚夜苦着一张脸,连连点头道:“小女子不学无术,一时好事,打扰了两位老爷的雅兴,还请重重责罚。” 海浩上下打量她几眼,突然眼露奇光,嘿嘿一笑,摇头道:“你这小丫头,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你可别冒名顶替哦!” 青岚夜听出他语带怀疑,忍不住一怔,说道:“这棋局也没什么难的,我又何必顶替什么?” 杨思源与海浩听她说话狂了,忍不住同哼了一声,杨思源更是沉着脸道:“你不过是小小书僮,怎能这般说话,可没家法了!” 青岚夜听出他们心中的轻视,忽地一口疯气涌了上来,心道:“我青岚夜是何等人物,那容你们这般轻贱!” 登即冷哼一声,大声道:“两位老爷在上,小女子虽没念过什么兵法,可这棋局也不见得难住我,不就是‘自杀十子,涅盘重生’的破解之法么?小女子以自杀一式,换取棋局新生,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耳听青岚夜把破解之法说出,两人心中再无怀疑,霎时面面相觑,一齐抚掌大笑,都道:“巾帼不让须眉,巾帼不让须眉,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青岚夜愣在当场,心道:“他们真是在称赞本小姐?还是取笑本小姐不自量力?”眼看他两人神态如此,青岚夜心中反生害怕之情,往后退开一步,满面都是忧虑。 老爷的义女? “下棋者,只想着如何杀出重围,以此取得先机,却没有人会愿意牺牲自己,来换取新生。”杨思源与海浩互望一眼,两人低声默念几遍,神色之间,却是有三分惊叹,七分佩服。 原来这棋局之中,不但有着至高棋理,更蕴含着至高人理,人都是自私的,面临险境时,有谁愿意跳入火坑,这棋局将这点人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以人道破棋道,这其间需要多大的勇气与魄力。 海浩打量着青岚夜,嘻嘻一笑,对着杨思源道:“好哇!你这老家伙,几时收了这样一个才貌并全的义女,却又叫她装了书僮,躲在这戏耍老弟我!” 岂知杨思源心中的讶异,比之海浩更甚,他忙道:“海兄见笑了,这孩子真是我的书僮。” 海浩啐了一口,道:“都到这当口了,你却还来瞒我,你还当我是老友么?” 杨思源拼命解释,海浩却哪里肯信,眼看青岚夜不过是个小小的研墨理书的书僮,岂能有如此绝妙的才能?杨思源只说得口干舌燥,仍是难以取信于人。 海浩见杨思源仍是不认,便自一笑,道:“好啦好啦,无论这丫头是谁,她终究解了这鬼棋局,帮了我好大一个忙。”说着对青岚夜招招手,道:“丫头,你过来。” 青岚夜依言走近,轻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海浩笑道:“难得你这鬼丫头帮我这个忙,我很承这个情,你可有想要的东西,我这就赏给你。” 青岚夜微微摇头,道:“小女子误打误撞,如何称得上功劳,请大人万莫如此了。” 海浩见青岚夜的身材虽然纤弱娇小,说话柔声细气,然而却很有力量,这是一种真正的精神美!比起自己家里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儿,不知要强了多少倍,不由得心下暗赞,心中对杨思源收到这么一个义女很是羡慕。 可他却不知,杨思源说得可全都是真的,青岚夜真的只是府中一个小小的丫鬟。 他见青岚夜坚不居功,只好对杨思源道:“喂!你想个法子,赏点什么给这丫头,我很承她的情。” 杨思源点了点头,道:“这我理会得。”说着朝青岚夜望去,眼中却有纳闷之意,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来历。 海浩哈哈大笑,看了看青岚夜好一会,才笑道:“今趟多亏这孩子了,阿化族的那鬼棋局难倒到我国边界十来个种族,却只有我海浩大将军能破解此局,哈哈,哈哈,看我将这狂傲的阿化族主将一军,要他们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告辞。 老爷的试探 杨思源见老友心中喜悦,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起身相送,行到青岚夜身旁时,见她兀自呆呆站着,便吩咐道:“你先留下来,我一会儿有话问你。”语气颇见严肃,好似对她的来历有些怀疑。 青岚夜面色惨然,心道:“惨了,本小姐我这回擅做主张,老爷子一会儿定要生气,这书房的美差恐怕要换人了。”过不多时,只见杨思源匆匆回到书房,径自坐了下来。 青岚夜见他面色不善,心下更怕,动也不敢动上一下,杨思源上下打量青岚夜,过了半晌,忽道:“听管家说你姓青,名岚夜,是不是?” 青岚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躬身道:“管家说得没错,小女子全名青岚夜,有辱老爷清听了。” 杨思源点头道:“这名儿到雅致!”随后又不置可否,再问道:“听说你是北方人士,怎会到南方来的?” 青岚夜心中发虚,想道:“现下本小姐还没凑足银两,还不能丢了这份差事。”便咳了一声,道:“我……我家乡收成不好,少了食粮,这才一路流落到南方来的。” 青岚夜见杨思源闭目沉思,神色难辨喜怒,一时心中更觉忐忑,过了半晌,杨思源又道:“你才思灵动,显是大家出身,为何隐瞒身份在我的府中做丫鬟?” 青岚夜心下一凛,忙道:“不瞒大人,我自幼爱读书,并不是什么大家出在身。” 杨思源见她一问三否认,不愿明说自己的来历,料知有异,便也不再多说,想道:“这鬼丫头来历甚奇,可得好好查访一番,待我明日先试她一试,看她是真有本领,还是只有些小聪明。” 当下心中盘算,口中吩咐道:“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我们明日再说。”听到这话,青岚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第二日清早,青岚夜又来到书房,打扫拂拭后,便盘膝坐下运习自己所悟的内功,虽然内力运行不能自如,但她每次修炼仍有舒适之感,至此已是不练不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听得脚步声响,知是杨思源来了,青岚夜忙开门迎上,口中道:“老爷您早。” 杨思源走进书房,坐了下来,他神态严肃,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青岚夜望去,只见上头写着“论百姓劳作之苦”几个字。 青岚夜心中一奇,暗道:“老爷子要又要写诗了么,可这百姓劳作之苦,实非三言两语可解。” 杨思源忽对青岚夜道:“来,你坐下。” 青岚夜依言坐在一旁,心中微觉奇怪,只听杨思源道:“这个题目深广渊博,我想考你一考。” 青岚夜一怔,道:“老爷……这……” 杨思源笑了笑,道:“尽力写,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文采,别无他意,材题不限,诗词歌赋都成。” 青岚夜呆了半晌,心道:“既然老爷子叫本小姐写,看来是诚心考我了,我要是一个没写好,只怕这丫鬟的活,就没得干了,不过本小姐有着国华几千文化做靠山,还真怕了他不成。” 跟着提笔凝思,看写上一首什么样的诗,才最合这个题目,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便振笔疾书,杨思源见她动笔,料她一时半会不成完事,便走出书房,反手带上了房门。 过了一个时辰,杨思源走回书房,见青岚夜呆呆望着窗外,他心道:“毕竟只是一个丫鬟,没有上过真正的私塾,所学有限,已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写好,幸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收她为义女,要不然,岂不让同僚笑话。”当即问道:“怎么还没动笔?” 青岚夜却道:“禀老爷,小女子已经写完了。” 小露身手 杨思源微微一怔,随既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接过她的递过来的纸张一看,只见青岚夜书法轻灵飘动,尤如灵蛇,不觉一惊,暗道:“好美的字体。” 再看文章,只见青岚夜写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共二十余字,下题《悯农》,她却是将唐朝李绅的怜民诗搬了上来。 这首诗是写劳动的艰辛,劳动果实来之不易。 第一、二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描绘出在烈日当空的正午,农民仍然在田里劳动,这两句诗选择特定的场景,形象生动地写出劳动的艰辛。 有了这两句具体的描写,就使得第三、四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感叹和告诫免于空洞抽象的说教,而成为有血有肉、意蕴深远的格言。 这首诗没有从具体人、事落笔,它所反映的不是个别人的遭遇,而是整个农民的生活和命运。 诗人选择比较典型的生活细节和人们熟知的事实,深刻揭露了不合理的社会制度。 告诉人们应该节约事物,不浪费在表现手法上,作者采用相互对比,前后映衬的方法,不仅给人以鲜明强烈的印象,而且发人深省,将问题留给读者自己去思考,从而取得更好的效果。 杨思源先是淡淡看了一眼,没瞧见什么意境,可接下来,却是越看越是心惊,他出这题目,原只想看看青岚夜文笔,料她会骈四骊六地作文章,但料不到她真有其见地。 现在看到这首千古名诗,杨思源不由暗暗点头,对这青岚夜更是刮目相看。 青岚夜见杨思源不发一语,还怕自己选错了诗,忙道:“老爷,小女子我随意而写,没什么特别处,叫您失望了。” 哪知杨思源却暗暗想道:“这丫头如此见识,虽然不能中进士,考状元,却实在是一等一的幕宾人才,我若让她埋没此处,天下岂不笑我杨思源无识人之明?” 青岚夜见他神思不属,一时心中担忧,只躬身低头,不敢稍动,杨思源沉思良久,道:“你说出身寒家,从未念过私塾,无处可去,可是实情?” 青岚夜敷衍道:“启禀老爷,小女子只自个儿翻看过一些书,没敢想过能进私塾念书,却叫老爷见笑了。” 杨思源听她言不由衷,又见她眉宇间有股一股愁意,心中便想:“这丫头身世似乎颇为奇特,待我日后详查。” 随行外出 心念于此,老爷子便不再追问,只淡淡的道:“你这首诗写的很好,我为官多年,很少见到如此绝句。”他生性高傲,平素甚少称赞于人,此时能说出这几句话来,已是对人的最大赞誉了。 青岚夜大喜,想不到自己还真蒙对了,忙道:“老爷谬赞了。”心中却隐隐松了口气,只要再这里待上一段日子,等她准备周全后,也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杨思源望着青岚夜,心下暗自叹息,想道:“此女‘冰雪净聪明,雷霆走精锐’,我杨思源已有一子,若再能有此为女,便是人间极乐了。” 杨思源沉默片刻,忽道:“我明日要赴南陵,你与我同去,快去收拾。”他有意借着这次出游与青岚夜增进父女之情,只是此事,却不便言明。 所以青岚夜心中大奇,不知杨思源此举是何用意,但老爷吩咐,焉有不从之理,便回房收拾一应行李去了。 第二日,杨思源带同青岚夜及几名侍卫,乘了大车,便要出城。 大夫人及二姨娘都来送行,杨云则未在府中,不知到那里去了,青岚夜自从那次与杨云见面后,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见到那家伙,这事还真让她有些奇怪。 那夫人和蔼可亲,圆圆胖胖的脸形,显露出一脸慈爱,可那二姨娘却满脸精明强干,直盯着青岚夜打量,不知为何老爷要带这名不经传的丫头同去南陵,只看得青岚夜心下发毛。 青岚夜不敢与她对视,听到老爷子的呼唤,她当下急急钻了马车之中,门前众人见老爷子对这丫头如此另眼相看,莫不吃惊,都在想这丫头是何来历。 不一会,车子启支动,行了良久,杨思源想找人说话解闷,掀起车帘,对青岚夜道:“孩子,你来我杨府有多久了?” 青岚夜道:“小女子在杨府已有半年了。” 杨思源微笑道:“府中可有什么人欺负你?” 青岚夜回道:“管家、下人都对小女子极好,老爷多心了。” 杨思源笑道:“看不出你在杨府的人缘还挺好的!”说着哈哈大笑,颇见欢畅。 再见杨云 两人说说谈谈,杨思源听青岚夜言谈之中不但清气含芳,更是感心动耳,心下甚喜,他几个好友的女儿,多半出身富贵,从不知百姓苦楚,言谈间便少了这份风骨,更喜爱这个孩子的胸怀见地。 每当经过一地,有文人豪客来拜访老爷子,向他请教文学时,杨思源便持着那些人的问题与青岚夜倾谈,众侍卫都甚吃惊,不知这个丫头有何特别,竟能得杨大人如此的宠溺。 行得数日,已到南陵,听老爷子说,这南陵古来便是军事重镇,商业并不繁盛,果见一路行来,处处都是驻军的营账。 青岚夜跟着众人,来到一处军营,只见四处军旗飞舞,兵士来往,甚具威势,大旗上有一个大大的“杨”字,几面较小的旗上,却是个“云”字。 杨思源对青岚夜道:“这是我们杨府的子弟兵,目前正由云儿一手操练,这次到南陵来,便是想看看这小子将这支兵队练得怎么样了,你将我送你斗纱戴上,那小子虽然有我管着,不能去风月之地流窜,但骨子里却是风流成性,可不能让他轻薄了你。” 他口中虽然这样讲,但其实他心中也左右为难,虽然他对青岚夜很是喜爱,无论做自己的义女,还是儿媳,他都喜的紧,可是杨云却是从小与海浩家的那丫头指腹为了婚,这事已不可挽回,他又不委屈了青岚夜,所以也只要认她为义女这一途了。 可此时他自己心中虽然同意,但却不知青岚夜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想来先培养着些父女之情,以后再认不迟。 而且上面已传来圣旨,老爷子不日便要上京见驾,接任兵部尚书一职,这几日若不见上杨云一面,以后可就难了,所以他这才趁机带了青岚夜来这了南陵之地。 杨云接到老爷子的来信,一早就迎了出来,当看到戴着面纱的青岚夜时,他眼中露出一丝异色,但也没多说什么,转向老爷子道:“您老如此跋涉赶看望云儿,真是云儿之过!” 此时的杨云身穿金甲,更显英俊潇洒,身姿挺拔,看上去很是精明强干,且精神抖擞,落在青岚夜这丫头眼中,三个字:酷毙啦!看得她心动不已。 然而此时杨云心中感受却是与青岚夜不同,此刻他虽然正对着老爷子说话,但眼光却不由落到青岚夜的俏脸上,和她秋波盈盈的俏目一触,心儿一阵狂跳。 天哪!近看的她更是人比花娇,媚艳无匹。 刚才远看只着重在她的胸腰腿等部位,已觉她胜过自己以前见过的任何女子,近看更不得了,掩藏不住的灵秀之气扑面迫来,教人呼吸顿止,以杨云的风流自负,亦要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杨老爷子见杨云目不转睛看着青岚夜,他担心青岚夜受不得杨云的这种目光,顿时对杨云露出不悦之色。 杨云一震醒来,连忙向前领路,一路上与老爷子寒暄一阵,便走入帐中。 账中已摆好接风酒席,杨云此时丝毫也没有察觉青岚夜就是那个让自己在青楼出糗的白衣少女,只见自己的老爹对青岚夜神色亲厚,又见青岚夜举止落落大方,秀美无伦,便呵呵笑道:“老爹,这天仙般的姐姐,您说不给云儿引见一下么。” 青岚夜正要说明,却听杨思源整容道:“少给我油嘴滑舌的!你这兵练的怎么样了…”他本想说青岚夜只是他府中的丫鬟,但又怕伤了青年岚夜的心,便转了话题。 杨云自讨个没趣,忙陪笑道:“是,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说到这里,他还是不免看了青岚夜一眼道:“往后大伙多亲近亲近,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 他见青岚夜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又不是自己家的家人,便把青岚夜安排到他下首的位子,怎么说,他这个儿子,也是应该与自己的老爹坐在一起吧。 哪知杨思源突然摇了摇头,对杨云道:“你这孩子怎么办事,你怎么能让小青坐下首,你坐到下首去,让小青坐到我身旁。” 杨云连着搞错自己老爹的心意,不由胀红了脸,嘀咕了一句,只有再换了青岚夜的席位,自己乖乖坐到下首去了。 深夜想采花 听到老爷子要自己坐到他的旁边,青岚夜脸色颇为忸怩,低下了头道:“老爷,这只怕……只怕不合礼仪吧。” 杨思源微笑道:“傻孩子,在老夫面前,怎的还这么放不开,这一路周车劳顿,定是很辛苦的,快坐下来吃些东西,然后,我让云给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青岚夜见他神色温和慈祥,便也不好再推迟,当即坐下,微笑道:“不碍事的,多谢老爷关心了……” 杨思源微笑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手,顿时有着仆人轮流端了饭菜上来,一桌筵席除杨云和杨思源父子外,便只有青岚夜一人,在旁侍候的婢女倒有十七八人。 青岚夜一生之中,又怎见过如此荣华富贵的气象?每一道菜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见老爷子将自己视作家人,俨然是两代儿女同席欢叙的场景,自是芳心窃喜。 不过这些想法,却只能深深有埋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杨云见青岚夜对自己的神色仍是冷冷的,而且吃饭时,既不喝酒,也不吃荤,只挟些素菜来吃,便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站起,说道:“神仙姐姐,小弟敬你一杯,这一路上,老爹都多亏有姐姐你替他老人家解闷,要不然,我这做儿子的,罪过可就大了。” 青岚夜此时心中却是有着另一份想法,见杨云举杯相邀,她直接摇头道:“小女子不会喝酒。” 杨云微微一怔,又斟了一杯,将一张苦脸朝老头子望去,拼了命的向老头子使眼色,老爷子让自己这儿子逼得没法,只得站了起来道:“小青,我这个孩儿淘气得紧,咱们以茶代酒,喝上一杯吧。” 青岚夜心想对杨云不便太过冷淡,便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有命,小女子莫不敢从。”说到这里,青岚夜捧着酒杯站起来,三人相视一笑,痛饮了一杯。 酒过中寻,青岚夜酒饱饭足,她知道老爷子与杨云父子相见,定有许多话说,她这么一个女流之辈,实不应该在一旁倾听,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两名侍女带下去休息去了。 对于青岚夜的这种乖巧,老爷子十分欣赏,青岚夜一走,两父子就军机上的事交谈了起来,然后杨云是醉翁之意不要酒,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老爷子对答着。 谈到最后,杨云直说自己醉了,谈到最后,他竟然直接趴在桌子睡起了大觉,老爷子让自己这活宝儿子整得没办法,微微叹息了一声,唤来两个下人,让他们将少爷送回了房间,他自己则皱着眉头,似是在想着一件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可这边的杨云刚刚回来自己的房间,眼见两个下人一走,他便溜出了房门,目光四转,见到四下无人,踉跄的脚步,立刻又变得轻灵而稳定,也斜的醉眼,也立刻明亮清澈起来。 他脚下一滑,穿过偏厅,穿过长廊,双臂微振,已掠入暗夜之中,凌空一个翻身,掠上了屋檐。 此时天上星光全无,四下一片迷蒙,杨云身形微顿,在屋檐上辨了辨方向,便自迎着夜风掠去,扑面而来的清风,似是更加吹热了他体底的那股热气。 接连七、八个起落,闪过五六个房顶后,他已远在数十丈外,遥遥望去,只见一座小楼孤立在前院,里面还有着人影在晃动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杨云悄然掠了过去,脚下绝不带半分声息,眨眼之间,已到了那木楼的窗子前,他本欲悄悄潜进去,但心中念头一转,又自喃喃道:“该死的,本少年要是这样闯进来,岂不会让她误认采花贼,要真让人家误会了,自己可怎么解说。” 他正自犹豫间,突听房内的那道人影轻轻一笑,道:“深夜潜入女孩子的闺房,你想偷什么?” (真的好想去打劫,票票啊票票,你在那里,飞洒点下来吧!) 这朵花有刺 杨云吃了一惊,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正欲退走,谁知里面那道人影已闪电般冲了过去,破窗之后,翻身就是一掌,直拍杨云胸膛,竟不分皂白,骤然出手,便是杀着。 杨云轻呼一声,道:“不好!”话未说完,胸前生生受了一掌,人已仆倒。 那人影一身白衫,轻纱覆面,不是青岚夜,还能有谁,她见到自己一招便已得手,反而不觉怔了一怔,试探着轻叱道:“你是谁,为什么深夜闯入本小姐的闺房?” 杨云僵卧在那里,口中不住呻吟,动也不能动了。 青岚夜喃喃道:“看这家伙梁上翻飞的轻身功夫不弱,武功怎地如是差劲……”忍不住掠了过来,俯下身子,要瞧瞧此人是谁,借着木楼中亮光的反射,却只见杨云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哼哼唧唧望着自己出神。 青岚夜一眼瞧过,突的惊呼出声,喃喃道:“原来是他……这……这怎生是好?”她本来以为潜来的是什么小偷、采花贼之流,所以才出手没有留情,那知道这人竟然是杨云这活宝。 她出手没有轻重,不知一掌将杨云伤成了什么样子,显然又是后悔,又是着急,连语声都颤抖起来,到后来终于一把抱起杨云的身子,道:“喂,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呀,你……你……怎地如此不中用,被本小姐一掌就打成如此模样。” 她惶急之中,竟未曾觉察,杨云眼睛已偷偷张开一线,嘴角似也在偷笑,突然出手,将自己覆面丝巾扯了下来。 青岚夜吃了一惊,又怔住了,此时她目中都已似乎要急出了眼泪,却不想杨云这家伙竟然是诈伤欺骗自己,青岚夜心中不知是怒,还是应该笑。 杨云轻轻一笑,道:“果然是你,我早已猜出是你了。” 眼见杨云没事,青岚夜双眉一扬,但瞬即笑道:“猜出来又怎么样,你想找本小姐算账么?” 杨云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会,那次进青楼,本来就是我的不对,让你戏弄一番,我也只好认了,只是我当真未曾想到,你见我伤了,竟会如此着急,我……我……” 青岚夜冷笑道:“你高兴的很,是么?” 杨云道:“你肯为我如此着急,我自然是很高兴了,其实我真想不到你会这么关心我。” 青岚夜嫣然笑道:“我一直都对你很好,你难道一直不知道?” 杨云道:“我……我知道你……” 青岚夜道:“我一直在想你……想你死……”忽然出手,一连掴了杨云五、六个耳刮子,随后再飞起一脚,将杨云自小木楼上踢了下去。 杨云早已被打得怔住了,那还记得还手,只听“砰”地一声,他的身子着着实实地被踢得跌在地面上,跌得七荤八素,脑子中还迷迷糊糊的。 只见青岚夜在层檐上双手叉腰,俯首大骂道:“你这小色鬼,大色魔,死色狼,本小姐我有哪只眼睛瞧得上你,你居然自我陶醉起来了,你……你……你快去死吧。” 一面大骂,一面抓起几块石头接连往杨云身上砸了下来,这下杨云清醒了过来,连忙翻身躲过了砸来的石头,青岚夜见自己没有砸中,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进楼去了。 杨云被打得满头冒着星光,那帅气的脸蛋也是红肿了起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方待再次呼唤。 哪知这时守在这小木楼周围的守卫已被惊动,几个守卫提了棒子,冲将出来,没头没脑的向杨云打了过来。 (每一个收藏与推荐,对小古来说,都是珍贵中的宝贝,因为一个收藏与推荐,都代表着一份认可与支持,谢谢你们,我亲爱的读者!) 天生冤家 这些人都是杨云一手调教出来的士兵,他也不愿回手,更不愿意在这些手下面前将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展现出来,只得掩面呼道:“住手,住手,我是……” 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那些人却大骂道:“狗贼,你当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到俺们杨大公子的军营来采花,他奶奶的,看你有几条命,打死你!打死你!” 杨云大喊大叫,可这在深夜之中,那还辩得清人,所以硬是没人理会,竟挨了十多棍,他方自冲了出来,一掠上屋,如飞而逃,心里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好笑。 他是个从小含着金汤长大的富家公子,打从娘胎出世以来,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几曾这般狼狈,可自从遇到了青岚夜,他就像是遇到了自己命中的煞星,两次见面,都将自己整得死去活来。 抬头望去,青岚夜木楼中的灯光已经灭了,想到那丫头已是吹灯就寝了,再抬头朝木楼周围望去,那些守卫也已走得瞧不见了,他忍不住跺足轻骂道:“死丫头,鬼丫头,将本少爷弄得这般狼狈,我定要……定要……” 突听暗影中“噗哧”一笑,道:“你定要怎么样呀?”青岚夜手抚云发,自暗影中现出了婀娜的身形,在夜里幽光的反映的黑暗世界中,她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彩与神秘。 杨云似已瞧得呆了,呐呐道:“定要……定要向你说声谢谢……” 青岚夜妩媚一笑道:“那么,你刚才口中的鬼丫头,死丫头又骂的是谁?”她一步步向杨云走了过来,美目含情,满脸笑容,似是没有一点恶意。 杨云却不由自主往后直退,青岚夜银铃般一笑,柔声道:“你放心,你就算骂我,我也不生气。” 杨云嘿嘿干笑道:“好……咳咳,很好,我本就不是骂…嘿嘿…”他委实说不出话来,胡乱说了几句,自己也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骂”字出口,终于也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青岚夜淡淡看了他一眼,抱怨道:“你瞧你,满身俱是灰尘,脸也似乎被人打肿了,这么大的孩子了,难道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么?”她将话说得这么温柔,好像杨云方才受罪,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然而杨云听了这话,笑声又不觉变成苦笑,道:“神仙姐姐……” 青岚夜不等他说出话来,已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道:“快过来,让我为你治下脸……” 杨云深恐这玉瓶子里又装些了整人的玩意,闻言连连后退,连连摇手道:“多谢多谢,姐姐如此好意,小弟却无福消受,只要姐姐以后莫再拳足交加,我已感激不尽了。”青岚夜微微叹息了一声,似很是幽怨道:“我方才和你闹着玩的,你难道还放在心上不成?” 杨云见了青岚夜,心中已完全没了主意,此时见她这幽怨的表情,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道:“我!” 青岚夜又叹了口气,道:“你呀,你真是个孩子,我看……你不如把我当作你的姐姐,让姐姐我日后也可照顾你。”杨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青岚夜瞪起眼睛,道:“你笑什么?” 杨云大笑道:“你究竟有什么事要我做,快些说吧,不必如此装模作样,我若有你这样的姐姐,不出三天,只怕连骨头都要被你给拆散了。” 这一次,青岚夜的脸,飞也似的红了,不过,她轻跺了下脚,又是一拳打了过来。 但杨云这次早有防备,她哪里还打得着,她刚出手,杨云早跑到十丈开外去了。 小女子兵法(四更,求收藏、推荐!) 青岚夜咬牙,轻骂道:“小色鬼,你……你……” 杨云身在远处,不敢靠近,接口笑道:“你只管放心,无论怎样,只要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他虽是含笑而言,但目光中却充满诚挚之意。 青岚夜再也骂不出了,望着杨云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杨云双手一摆,洒脱微笑道:“我对姐姐你说的话,别说四匹马,就是四百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绝不欺骗姐姐。” 青岚夜凝目瞧了他半晌,道:“但……但你为何要隔着这么远与我说话?” 杨云苦笑道:“姐姐你……你的心就像海底的针,小弟可捉摸不透……”说实话,他今天实在是让青岚夜打怕了,生怕隔近了,让她逮着,又一是顿好打,所以他那还敢靠近。 说到这里,他突地顿了顿脚,大声接道:“你莫管我为何要如此,总之……总之……我说出的话,再也不会更改,你有什么事要我做,只管说出来吧。” 青岚夜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的事,我只要你不将我俩的事告诉老爷就行了,尤其是我会武功这事,我更不想让老爷知道,不知你能答应我么?” “姐姐有命,小弟莫敢不从!”杨云打了个哈哈,微笑道:“姐姐可还有其他事情交待!” 青岚夜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将这事办好再说吧!”言罢,身子一闪,朝自己的小木楼去了。 杨云则一直站到看不见青岚夜的身影,才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突听军营里鼓声大作,正处于睡梦中的青岚夜也让这鼓声惊了醒来,刚刚梳洗完毕,老爷子就派人传她去前厅,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听这鼓声接连不断,想来也是应该有着什么要事吧。 只是她真是不明白,这样事,老爷子为什么非要叫自己到场,可那边杨思源又是另一番心情,今日之所以会鼓声大作,是因为朝廷派来了一位钦差大臣。 虽然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是为何而来,但老爷子却是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平时最习考教兵法,他那日见青岚夜随意一棋,就破去了阿化族的天龙棋局,想来她也精于此道,所以才想让她出去见识一番。 可事实上青岚夜虽然知道些诗辞歌赋,但对于军法一道,真的一窍不通,那日破去棋局,纯是巧合,要真论军法,她只怕拍马都追不上这些真正的军法家。 老爷子要她发言岂非立即让她当场出丑,可此时青岚夜却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更是不知道老爷子的心思,当她来得大厅时,只见四周甲士临立,气氛甚严。老爷子正与一位白面中年人交谈甚欢,而杨云则陪在下首,青岚夜此时出现在门口,她此时一身雪白罗衣,艳绝的容光,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那白面中年人都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 杨云则胀红了脸,眼见青岚夜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但此过昨晚之事,他与青岚夜的两眼一对,不由心儿忐忑一阵乱跳。 圣上有旨 此时老爷子站进来,向那位白面中年介绍一了下青岚夜,唤青岚夜过来向这中年人问好,经过老爷子的解说,青岚夜才知道,这白面中年人是个钦差大臣,姓赵名卫。 青岚夜含笑环视过众人,微微施了一礼,黑白分明而又带着朦朦胧胧的眸子神光到处,杨云顿时涌起销魂的感觉,她的身体带着浴后的香气,更是让他遐想不已。 酒过三巡,杨思源问道:“赵大人,不知你这次贵临此地,究竟是有何大事?” 赵卫点头道:“素闻杨大人熟知军务,当今天下文官,无人可及,末将极是心仪,虽然很早以前,就想来拜访杨大人,但近日军务繁重,只好拖到现在才冒昧上门了。” 杨思源奇道:“赵大人就只为这事,才上门来的?” 赵卫微笑道:“当然还有其他事,只是一路急赶,这肚子当真饿了,待用过酒饭,再谈不迟。”杨思源也是老而成精的人物,如何不知赵卫话外有话,当下心中一凛,暗暗留上了神。 用过早膳后,两人便到帅帐中谈话,赵卫道:“实不相瞒,圣上对大人极是推崇,多次与末将谈及大人,都说当朝文官之内,只有大人明了政务。” 杨思源轻轻一咳,道:“赵大人过奖了,我此时无职在身,所能有限,不知圣上还说了些什么?”杨思源心知赵卫如此说话,必有什么用意,一时间实在猜想不透。 却听赵卫嘿嘿一笑,突然整容道:“杨思源接旨!”说到这里,他不急不慢,从怀中摸出一卷紫金锦布,杨思源让赵卫弄得一怔,待回过神来时,连忙跪了下来。 赵卫见杨思源一跪,便道:“奉天承运,皇帝召示,年春过后,杨思源北调进京,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杨思源想回京师任职,已非一天两天的事了,虽听朝中早传有个礼部尚书的空缺一直等着他,但却迟迟不见圣旨下来,再说他这一年来一直休假在家养伤,也是担心这一职位给人接去,一直担忧返京后有无职缺。 此时听赵卫突然来了这么一道圣旨,不禁大喜,跪旨谢过圣恩后,说道:“这太出乎了我意料之外,只不知在圣上为何突然下召,赵大人可曾知晓原由?” 赵卫哈哈一笑,道:“好事还没有道尽了,大人除了要担任礼部尚书一职后,上京后,还将调任太子殿任命,接替原本许大人的空缺,担任太子太辅一职。” 杨思源从未听闻这等消息,此时不禁一颤,猛地站起身来,惊道:“赵大人此言是真?” 江河之论 赵卫道:“圣旨所言,千真万确,假不了!”杨思源心下起疑,他并未请人在朝中活动,能担任礼部尚书,已是了不得的好于了,却为何有还有太子太辅这等重大缺职等着自己,实在是难以明了。 要知道,这太子太辅一职,在太子还没有继位前,虽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官位,但一旦太子继位这帝,那他这太子太辅,立马就会变成皇帝的老师。 这种身份,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万之人了,如何让他不惊。 赵卫知道他的心意,说道:“杨大人这次调任,难得的是皇上钦点的,满朝文武莫不眼红,不论是左相还是右相,谁都是再三请上奏章,推举自己,岂知皇上龙心所属,却是你杨尚书一人,这下谁都没法子了。” 杨思源脸上老泪纵横,霎时便向北方拜了下去,垂泪道:“臣杨思源谢主隆恩,臣必竭心尽力辅导太子,不敢有怠。” 赵卫笑吟吟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这下杨思源心中恍然,已知赵卫为何邀他前来了,他缓缓站起身来,道:“倘若这次调职之事成真,赵大人请放心,老朽虽然不才,却也不至忘恩负义,只是老夫得权之日,定不忘了赵大人今送旨之恩。” 赵卫哈哈大笑,说道:“杨大人快人快语,我这厢先谢过了,赵某虽然不才,但也是一品带刀侍卫,杨大人要是上京了,还希望大人能赴赵某京城府邸一叙,不知意下如何?”言语之间,果是希望杨、赵两家二人多加亲近。 这是官场惯用的手段,但杨思源虽对柳昂天较有好感,但自己一来不喜与人结堂营私,二来他若在没掌权前,就冒然拉权结派,,只怕朝廷会有人传出闲言闲语,在这关键时期,可万万出不得差错,一时沉吟未决。 赵卫也是个常在官场打滚的人,那不知杨思源心中想法,自知他初闻大事,举棋难定,便道:“杨大人,此间大计,你知我知,赵某待杨大人任职后,随时欢迎大人过访。” 杨思源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赵大人切莫烦忧,年后若有闲暇,老朽自当北上,届时再说吧!” 赵卫笑道:“大人快人快语,到时还请不吝玉趾,到咱府上盘桓则个。”此事敲定,第二日杨思源与赵卫不再谈论机密大事,便招待众人游历南陵。 众人行出数里外,杨云突然指着面前滔滔流水道:“这南陵河中古来出了一名人,以政、法、术、势相结合的治国之论,提出实事国治的政治,确能切中时弊,发人深省。” 杨云眼见青岚夜在一旁,有心卖弄文学,博她好感,他心中暗忖:“自己两次见面,都让她整得狼狈不堪,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显一回男子汉的威风,说不定以后便可一亲香泽了。” 谁知他还没有意淫完,只听赵卫一声长笑,把青岚夜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胸有成竹地道:“杨公子说得这人,应该是指韩世杰吧,不错,以韩世杰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只是不少先人采用他的见识后,为何从未见有起色呢?” 杨云心中暗骂,这赵卫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世杰的疮疤,这不摆明让自己出糗么,实在过份了点,莫不成你这老家伙也想与本公子争小青不成。 —————————————————————————————————————— (今天刚开网站,哇!顿时惊喜了!没想到 smdoggy 送了小古这么大一个红包,激动中……多余的话不说了,今晚还有两更!) 小女子辩倒大学者 想到这里,杨云脸上现出愤慨之色,开口道:“有明士亦须有明主,俗话说,伯乐相马,若没伯乐,就算有再多的千里马,也是不可能受到重用的,赵大人认为小子说得对吗?" 杨思源心中赞好,自己这个儿子确是不同凡响,还真没白疼了他,正以为赵卫无词以对时,赵卫却是微微一笑道:“杨公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纵使万事俱备,但欠了运道,也是不能成事的。” 杨云冷哼一声,反驳道:“赵大人所说的天道与机运虚无飘渺,若凡事都像你所法,那打仗行兵之时,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什么都不用做呢?”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说服力极强。 不过赵卫也是雄辩之士,哈哈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天时、地利、人和之说,只有先知悉天时,才能从容布阵克敌,不致白费了气力。” 杨云气得脸都红了,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青岚夜美目一转,嫣然一笑,向赵卫道:“赵大人请恕小女子无礼,斗胆向大人请教一个问题。” 赵卫不知是否受到青岚夜美貌的感染,又或蓄意讨好青岚夜,争取好感,说话斯文多了,柔声道:“只要出自小姐檀口,什么问题赵某也乐意回答。” 青岚夜娇媚一笑道:“天时、地利、人和之说,在赵大人眼中,是不是天机比之地利与人和都来得重要?” 杨云来前还以为青岚夜会对他另眼相看,刻下见到青岚夜对自己愈来愈冷淡,却对赵卫说笑了起来,正想着找个借口,将她的目光引到自己的身上。 赵卫却已笑道:“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并不是天利贵于地利与人和,而是说但凡起事,天时理应摆在前位,至于地利与人和也是缺一不可的。” 这次赵卫的话锋很是犀利,杨思源正想趁机试探青岚夜,当下默不作声,看她如何应对。 哪知青岚夜只笑了笑,轻声道:“小女子却以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合,大人试想,无论做什么事,失了天时,大不了从新再来,失了地利,也可另寻他处,但一旦失了人心,那事可还有成功之理。” 赵卫让青岚这一样一话辩的无话可说,这时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道:“这话虽然再理,但……但也太过……太过含糊了!” 青岚夜微笑,继道:“适才听赵大人所言,天机摆于前位,小女子则以为人和应摆于前位,行军打仗,大伙都只听过万众一心,方可退百万雄军,可从没听到,刮刮风,下下雨,就能击退敌军的,赵大人以为然否!” 离别情(四更,求收藏、推荐!) 赵卫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青岚夜又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让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这番话只听的众人纷纷点头,杨思源微笑颌首。 青岚夜又道:“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 赵卫见青岚夜见识深刻,字字珠机,暗道:“他妈的,区区一个小丫头也有这种能耐,杨思源看来真能培养人才,难怪皇上要钦定他为太子太辅。”但这话不便当面说,只得道:“小姐见闻广博,我这番受益不浅。” 他本想借着与杨云的对答,一显自己的才学,好让杨思源对自己刮目相看,也好加固他们两家之间的联谊,那知却让青岚夜将自己辩的哑口无言。 杨思源见青岚夜替他大大的露脸,心中甚是得意,身边几名随身侍卫,见青岚夜这么一个女流之辈,居然教当朝堂堂一品大员心服口服,也感诧异。 赵卫显才不成,反招话柄,在南陵停留了一日,便回京复命去了,青岚夜与老爷子在南陵游玩了两日,也起程返回扬府,但一路之上,杨云却相送百里,这里老爷子大怀心慰,直道自己这儿孝顺。 他却不知,杨云想送的人不是他,却是青岚夜,一路送出百里,杨云对青岚夜还是依依不舍,但最近还是让老爷子轰回南陵去了,这时闲来无事,青岚夜与老爷子便改走水路回府。 水上行舟,减去了不少劳苦,一夜月白风清,青岚夜来到这异界已久,虽然杨府的人都对自己还好,但每到夜晚,还是不免思念故乡,难以入眠。 这一日,便走出舱外,时值深秋,夜风吹来甚是凉爽,青岚夜抬头看天,只见一轮明月高挂,远处天边繁星闪动,不禁使整个胸怀都轻灵了起来,正想坐在甲板上赏景,忽见杨思源独坐船头。 青岚夜深怕打扰,急忙进舱相避,却听杨思源叫道:“船头风景极佳,小青,你来陪陪我。” 青岚夜蹙起黛眉,心道:“还是给老爷子瞧见了。”只得走了过去,垂手躬身,自站杨思源身后。 四下宁静一片,只闻哗哗轻响,江水轻轻拍打船身,良久良久,杨思源都是一动不动,青岚夜正想说话,忽听杨思源一叹,仰天吟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青岚夜读诗甚广,自知杨思源念的是首思乡诗,只不知他为何苦叹,当下留上了神。 杨思源缓缓转头,看向青岚夜,道:“小青,你虽然年纪虽轻,学问却颇渊博,可知这诗的心境么?” 青岚夜道:“这是道思亲诗,是说独自在他乡做他乡的客人,每到欢庆佳节时,就更加思念家中的亲人,只是老爷现在还在家中,为何要念这诗了?” 杨思源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不日就要上京任职,可此去是初来乍到,不便携家眷同行,想要在京城真正安定下来,拥有有府邸,只怕得等到一年之后才行,也就是说,此去一年,我都将不会与家人见面了!” 青岚夜听出他话中蕴有依依不舍之意,一时只连连点头,不敢多问。 我拒绝 杨思源看着江中月影,道:“我杨思源一生功名,早年点过状元,官至侍郎,现在也官拜太子太辅,算来富贵荣华已到极点,这一生可以说是无遗憾了,可其实暗夜自思,总觉有个心愿未了,唉……” 青岚夜见他言词中颇多喟然,不知何事忧伤,便问道:“不知老爷有何心愿?” 杨思源凝视江水,叹道:“我杨府已有一子承接香火,却唯唯缺了一个能偎依父母之侧的爱女,有子无憾,有女更欢,这是人间亲理,本想到了晚年,心也淡了,但谁知这半年来,我……我常在想,要真有个聪明灵慧的女儿,该有多好?” 说着转头望向青岚夜,眼眶竟有些湿润。 青岚夜心下一凛,颤声道:“老爷……老爷的意思是……” 杨思源轻轻抚摸青岚夜的头顶,叹道:“青儿啊,我……我若有个似你般才学并貌的女儿,此生虽死无憾了……” 青岚夜“啊”地一声,这才明白杨思源有意收自己为义女,倘如自己移宗换姓,拜了杨思源为父,他日荣华福贵,锦衣玉食,莫不指日可待。 青岚夜呆了一呆,感激无比道:“岚夜出身贫困,飘泊四方,难得遇上如老爷一般的慈祥长者,实乃小女子终生之福。”当即双膝跪倒,向杨思源拜了下去。 杨思源大喜道:“孩子,你……你……愿意认我为父么?”他虽然有杨云这么一个儿子,但为了政务,两父子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一面,想起日后能有青岚夜这般聪明伶俐的女儿相伴一侧,心中万般喜悦,眼眶忍不住红了。 青岚夜跪倒在地,低声道:“岚夜孤苦无依,流落江南,尽管身无长物,但念及父母养育之恩,岚夜一日不敢或忘祖先之名,还望老爷成全。” 杨思源本以为她已要拜自己为父,此时又听他如此说话,不禁一愣,道:“你……你这句话是……” 杨思源正自猜想不透,忽见青岚夜向自己拜了下去,道:“蒙老爷见重厚爱,但岚夜至死不敢移姓,求老爷原谅。”口气虽软,神态虽恭,但言辞斩钉截铁,竟是回绝了杨思源的一番好意。 杨思源一听之下,全身凉了半截,万万想不到青岚夜竟会推却自己这番心意,他既感伤心,复又失望,忍不住轻叹一声,自转过头,呆呆望着大江,良久不语。 青岚夜跪在地下,见他神色凝重,忙道:“小女子言语有失,罪该万死,还请老爷重重责罚!” 杨思源微微一叹,摇了摇头,伸手扶起青岚夜,叹道:“好孩子,快别这么说了,起来说话吧。” 他看着青岚夜秋水为姿的玉容,替她理了一下发丝衣襟,神态竟是爱怜无限,轻声道:“好孩子,看你这么有气节、风骨,杨伯伯也很高兴。”只是想起自己终身注定无女,不由得流下泪来。 青岚夜本以为杨思源只是一时兴起,这才起意收自己为义女,待见他脸上老泪纵横,不由得心头大震,想道:“他……他是真心对我好啊!” 青岚夜年纪虽轻,行事任性,但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眼看杨思源待己如此,青岚夜心中大为感动,颤声道:“老爷,我……我……”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又拜了下去。 杨思源见她真情流露,心中也是欢喜,忙伸手扶住青岚夜,道:“孩子,快别这样了,咱们有缘相会,又何必在乎一个姓氏?杨伯伯喜欢你这身才华,等杨伯伯接任太子太辅与礼部赏书后,定让你进女监司,一展所长!” 青岚夜泪水滑落,哽咽道:“老爷,我……岚夜受您如此见重,日后何以回报,但岚夜一生都追求自由,并不想入朝做官!” 杨思源抚摸青岚夜的头发,低声道:“傻孩子,只要你不愿意,杨伯伯也怎么会强迫你。”言语之中,满是真心关爱,青岚夜来到这世界后,还是初次体会到这种父爱,顿时扑在杨思源身上放声大哭。 夜深幽静,江水缓缓起伏,两人各有伤感,经历了这夜深谈后,这一老一少各得亲情之感,从此再无隔阂。 (每一个收藏与推荐,对小古来说,都是珍贵中的宝贝,因为一个收藏与推荐,都代表着一份认可与支持,谢谢你们,我亲爱的读者!) 那孩子是谁? 至从与青岚夜谈心后,这一路返回杨府,杨思源竟似变了个人,原本总是愁眉不展,此时却如得了稀罕宝贝一般,每日都只笑嘻嘻的,甚是开心喜乐。 虽说青岚夜不是他的义女,但杨思源极喜爱她的人品与才学,对她亲厚无比,路上不但吩咐青岚夜别再做下人的事,还唤了些下人侍候她,让她只管安心当杨府的宾客。 但青岚夜是个有气节的女子,更不愿做个白食的客人,仍坚持做杨思源的书僮,杨思源屡次相劝,青岚夜都不答应,只好作罢。 行了数日,这日众人终于回到府中。 杨夫人见老爷回来,连忙吩咐管家,为杨思源设宴洗尘。 杨思源的原配出身贵族名门,育有一子后便无女嗣,杨思源有儿之后,自然希望还有个女儿,所以又娶一名女子。 此女人称二姨娘,乃是知交海浩的表妹,生性精明,家中大小事多由其打理。 杨府上下莫不让她三分,只是一山难容二虎,杨家有个二姨娘,却还有个刁钻霸气的大公子,此人自是杨云了,这小子大有乃父之风,每件事多有见解,更由于看不惯二姨娘的为人处事,所以经常与二姨娘暗斗不休,杨思源为此甚是头痛。 幸好几月前,杨思源因着手进京之事,南陵那里的事务不能没人主理,将杨云派了过去,二虎去了一虎,这样一来,整个杨府总算是安宁下来。 众人吃喝间,二姨娘见杨思源兴高采烈,笑问道:“老爷,看老爷您高兴的什么似的,这次去南陵,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杨思源哈哈一笑,道:“这次到南陵,从钦差赵大人口中知道了一件大事!” 二姨娘这人生性精明,她见老爷子喜不自胜,料来必与调京之事有关,便笑道:“老爷可是升官了?” 杨思源哈哈大笑:“夫人聪明,一猜就中!我年春便可返京,真想不到居然还升任太子太辅哪!”众人都是惊呼出声,想不到老爷不只能回京,还能再升官,都连连道喜。 杨思源笑道:“这还只是一件哪!另一件喜事,才更让我高兴了!”难得一家相聚,杨思源便想把青岚夜的事说与家人知道,也好让家人与她见上一面。 二姨娘笑道:“还有什么事让老爷这么高兴?是不是云儿在南陵替老爷大大露了脸,又或是杨府与海府的婚事啊?”说到杨府与海府的婚事时,二姨娘眼中全是笑意。 谁知杨思源直接道:“云儿他哪来的本领替我露脸,那小子在没去南陵前,整日里就知道玩,至于杨府与海府的婚事,也不急在这一刻,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开心,完全是因为一个孩子。” 二姨娘是海浩的亲戚,一心想撮合杨云与海家大小姐成婚,她见杨思源如此说话,那是真不急于与海府连姻了,自己可别再吃力不讨好了,忙撇开话头,道:“老爷,你说的那孩子是谁?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 杨思源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孩子就是解了海兄弟天龙棋局的那个小丫头,我和你们说过的。” 二姨娘 在一旁边侍候的管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心中暗道:“原来是那鬼丫头!”脸上神色满是喜悦之色,青岚夜是他推荐去书房的,现在既然这么讨老爷的欢心,那以后还少得了他的好处。 老管家心中正暗暗窃喜间,二姨娘却拂然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小小的丫鬟哪!那又有什么好见面的。” 杨思源听二姨娘如此说话,心下略有不快,杨大夫人见老爷不开心,忙道:“老爷说这孩子聪慧灵巧,定是没错,那日我们送老爷去南陵,不就见过这孩子吗?我看她行事落落大方,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定是个好孩子。” 二姨娘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这种来历不明的小丫鬟,仗着自己有几份姿色与天姿,行事便没了规矩,我还是劝老爷小心点,把那丫鬟的底细查清楚再说。” 她一口一个丫鬟,似是极不愿与青岚夜那等人相提并论。 杨夫人见二姨娘越说越过分,生怕这些话惹恼的杨思源,连忙道:“老爷,那孩子不是与你一同去南陵了么,这次回来怎么没看她人,现在这里许多人都不识得她,你什么时候也让大伙见见?” 杨思源笑道:“那孩子回房休息去了,等会我派人叫她到厅上来就是了。” 二姨娘听了这话,却甚是不悦,说道:“老爷,这种低三下四的丫鬟,也来和我们平起平坐的说话?要传了出去,就怕别人笑话咱杨府呢?” 杨思源见这二姨娘如此不识好歹,心中顿时有点火气,不悦地道:“什么低三下四的丫鬟!这孩子要换作男儿身,那中进士、点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小辣,你也太看重人的出身了。” 二姨娘见老爷似动了怒,忙使出救命绝招,她看向杨大夫人,哀求道:“大夫人,你要让这种来历不明的丫鬟登堂入室吗?要是这丫鬟有什么坏主意,那岂不危险的紧?” 杨大夫人给她扯下水来,不能置之不理,便对杨思源道:“老爷,小赖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你现在正值升迁之际,在进京任职前,这杨府是不能发生一点意外的,那丫头来历没查清楚前,还是小心点的好。” 杨思源见众人如此说,也没有法子,叹了口气,说道:“也好,等过我得进京上任后,到时我自会派人查查这孩子的来历,只要她行的端,坐的正,你们总没话说了吧?” 眼见杨思源息了火气,杨夫人与二姨娘拍了拍心口,同声称是。 这时站在一旁边的老管家却叹了口气,心中暗道:“都是二姨娘这婆娘多事,那小丫头可是我带进来的,能有什么问题,她要是真有问题,我又怎脱得了干系,我倒要设法盯着二姨娘,可不能让这婆娘陷害了那鬼丫头!” 这老管家在杨府呆了多年,知道二姨娘行事不择手段,所以悄悄留了个心眼,一番酒席很快就结束了。 别做白日梦 次日,青岚夜正在书房打扫,忽见管家和一名精干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青岚夜见过那女人,知道是二姨娘,便躬身唤道:“二姨娘,您早啊!” 那二姨娘上下打量青岚夜,眼看此女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忍不住心下暗暗一惊,暗道:“这孩子果然天生丽质,可把海府的那大小姐比下去了。” 青岚夜被她看得全身难受,忙道:“二姨娘可有什么事?您若要找书看,先行吩咐一声,我替您找去。” 二姨娘冷冷地道:“我一个女人家看什么书?你叫青岚夜,是不是?” 青岚夜道:“正是小女子。” “小女子?”一听这称呼,二姨娘冷哼一声,随后眼珠一转,又道:“听说老爷很喜欢你,你是不是有点忘了下人的身份了?与主人回话,竟然对小女子自称,你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么?” 青岚夜心下一凛,知道来者不善,但她也不是个弱女子,正色道:“回二姨娘的话,小女子在此管理书房,谨言慎行,从未逾矩,不知姨娘为何这么说话?” 二姨娘听她答的得体,心道:“这鬼丫头有点见识,不是平常人。”转念一想,心中又道:“我姨娘什么来历,除了杨云那个小魔王,杨府上下谁不是让我三分?今天不整得她服服贴贴,以后还了得!” 当即往前一站,冷笑道:“小丫头,现下姨娘跟你提点几件事,你给听明白了。” 青岚夜心中微微警惕,躬身道:“姨娘请说吧。” 二姨娘瞪着她,恶狠狠地道:“丑话先说个明白!你这小丫鬟别仗着老爷喜欢你,就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没把大小规矩摆在眼里!做人做事,要懂得自重,不要有些非分之想,知道了没啊?” 青岚夜听她说话渐渐无礼,心头也是冒起火气,只是主仆之间,不能乱常,她强忍怒气,勉力忍耐,咬着贝齿道:“小女子听不懂,请姨娘提点明白。” 二姨娘哈哈一笑,道:“还不明白么?什么叫做非分之想?说得便是一些无耻之人,整天里做着白日梦,张口来叫别人家的老爷做爹爹,一心蒙混个义女身份度日,姨娘这样子说,你总该懂了吧?” 自来丫鬟若想一举升天,靠的不是嫁入豪门,便是认人为义父,二姨娘每日都在大户人家打理杂事,自是明白其中道理,便先安好计谋,以来提防。 青岚夜听得这话,只气得耳中嗡地一声,眼前金星直冒,心下狂怒至极,寻思道:“我青岚夜可杀,不可辱!本小姐若是贪图杨府的财物,早就认杨伯伯为义父了。这婆娘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我青岚夜是何等人,岂能受这种闲气?”当下站直身子,便想往外冲出,她已经存了一些银两,不怕饿死在外,便想一走了之。 二姨娘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啦?想要逃么?”耳听二姨娘的冷笑,青岚夜心中一醒,想起杨思源待自己真如亲生女儿,暗道:“我若走了,杨伯伯必然伤心,算了,瞧在杨伯伯的面上,让她三分便了。”心念及此,便又停步。 海家大小姐 二姨娘见她默默不语,一会儿动,一会儿停,以为她怕了自己,冷笑道:“小丫头,我先提醒你,你日后敢和夫人、老爷说上一句话,述说姨娘我的不是,就别怪你姨娘下重手,把你扫出家门,听清楚了吗?” 青岚夜怒火上涌,咬的牙关格格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要是在以前,她心中定没有这么难受,可现在受听了二姨娘的这些轻贱的话语,却是比那皮肉疼痛还要难熬。 二姨娘大声道:“我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便!” 青岚夜强抑怒火,冷然道:“二姨娘要我不可和夫人、老爷说话。” 二姨娘见她脸色发青,似是畏惧自己,便笑道:“小丫头,只要你安分守己,懂得自己奴婢的身份,姨娘便会给你好的、甜的、香的、美的、听清楚了吗?” 说到这里,手指在青岚夜下巴上一勾,笑道:“你小丫头还真长的够水灵的。”此举大见轻薄,青岚夜气得全身发抖,大怒欲狂:“杨伯伯怎么会娶这种臭女人当妾?” 二姨娘见作弄她够了,便对管家道:“走吧!这小丫头应知道规矩了。”老管家虽然在旁一直没有作声,但却是将这事记了下来,寻思着以后找个什么机会,向老爷诉说一番。 二姨娘那知老管家心中想法,两人正要走出,忽见杨思源走进书房来,他见到二姨娘突然出现在这书房,微微一奇,说道:“你到书房来干什么?” 二姨娘望着青岚夜笑道:“我昨儿个听老爷夸这孩子,今天顺道经过,忍不住就来看看啦!” 杨思源知道二姨娘不喜青岚夜,便问青岚夜道:“二姨娘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青岚夜不愿让杨思源为难,便道:“二姨娘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小女子的家世背景。” 杨思源点点头,对二姨娘道:“你可别欺侮小青,知道吗?” 二姨娘笑道:“这孩子讨人喜欢的紧,我怎会欺侮她呢?”说到这里,望向老管家,淡笑道:“管家,你说是么?” 这老管家虽然想替青岚夜打包不平,但却不敢正面与二姨娘交锋,只得点了点头。 老爷子见没发生什么事,并没有再追问,待二姨娘走后,杨思源又对青岚夜嘘寒问暖的一番,青岚夜心中郁闷,但在杨思源面前,仍是强自谈笑。 此时天已渐暖,冬日快过。 这些时日以来,青岚夜与杨思源感情日益增厚,但其间二姨娘的压迫却越来越烈,她怕老爷子操心,始终不敢言明此事,便一直忍声吞气了下来。 到了年春,杨思源已到了上京任职之日,杨思源本想带青岚夜同去,顺便见识一下世面,但两名夫人大力反对,闹的不可开交,只好作罢。 青岚夜一个人留在府中,她反正闲来无事,便苦修《玉女心经》起来,心道:“等老爷回来前,我就向他辞行,随后开始闯荡江湖,作一代女侠也是不对,凭本小姐此时的武功,在江湖定能闯出个名堂!”一念至止,便开开心心地练了起来。 这日青岚夜正苦思如何让内息通畅流走,她怔征出神,忽见管家带了几名女子进来书房,只见其中一人十八、九岁上下年纪,白衫飘飘,左肩上悬着一朵红绸制的大花,脸色微黑,相貌却极为俏丽。 看到这一女子,青岚夜心中正疑惑间,突听管家道:“海小姐子,老爷不在,您要找什么书,尽管在这拿吧!” 上门挑衅 青岚夜稍微一想,便知这少女是海府的大小姐,也是杨云的未婚妻,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起来,只见她比自己虽然大了几岁,但脸上神情颇为高傲。 青岚夜自知自己是下人身分,便垂手站立一旁,等候吩咐。 海府的那大小姐名叫海蓉,是海府的宝贝,父母都极宠爱,与杨云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她这日来找杨云,事前没打听好,不知杨云去了南陵,所以碰了个空,只好在府里闲逛,左右无事,便想到老爷书房里瞧瞧。 海蓉在书房转了一圈,便对管家道:“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管家知她是未来的大少奶奶,岂敢得罪,便对青岚夜道:“这位是海府的大小姐,也是未来的少奶奶,你小心侍候着!”说着向海蓉一躬身,走到了门外。 青岚夜心中不置可否,但表面却不敢显露出来,望着海蓉微笑道:“海小姐,你来书房,可是要找什么书看?你吩咐一声,待我去找来给你。” 海蓉哪是要看什么书,只是上书房来打发时间,这时突然见青岚夜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丽人,忽然想道:“听说杨伯伯有一个丫鬟,解了爹爹的天龙棋局,甚是了得,看来便是这人了。” 她看着青岚夜,笑道:“你是不是解过我爹的棋局啊?” 青岚夜道:“小女子误打误撞,算不得数的。” 海蓉原也不信小小一个丫鬟能有这份能耐,因为她是向自恃聪明,连她都都解不了的棋局,一个丫鬟怎么可能破得了,这时听青岚夜一说,立时便信了。 只听海蓉道:“是嘛!我说连我爹都解不开,凭你这么一个端茶递水,洒扫庭园的丫鬟,如何能破解?多半是杨伯伯故意来作弄我爹的。”说着向青岚夜道:“你说是不是?” 青岚夜不想多和她争辩,说道:“小姐怎么说,便是怎么了。” 海蓉见她这么一个奴婢竟敢和自己顶撞,心中不悦,喝道:“你是说我随口胡说么?” 一旁侍女笑道:“小姐莫怒,咱们考考她,不就知道了。” 海蓉一想不错,若能胡乱地考这不识好歹的丫鬟一通,将她狠狠恶整一番,倒也不坏,便笑道:“怎么考法?” 那侍女道:“小姐不是最喜欢作诗么,咱们就和她比作诗好了,小姐与她一人作首诗,看看谁作的好,不就成了?” 海蓉娇笑道:“不错!正该如此!”她自信自己作得一首好诗,青岚夜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她,随手拿起宣纸与笔墨,便要来强行喝问青岚夜作诗。 青岚夜哪有心思与她们胡闹,她知道,无论自己作的好与坏,都少不了要受她们一阵奚落,当下道:“海小姐快别这样了,小女子才识浅薄,您就放过我吧。” 海蓉笑道:“我不过要小小考你一考,瞧你怕成这幅模样,你该不会胸无点墨吧?”说到这里,眼中露出极度不屑的神情。 心生恶念 青岚夜却懒得与她一般见识,点头道:“小女子无知至极,海小姐教训的是。”她欠了欠身,又道:“海小姐既然不看书,小女子这就走了。”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可一旁海蓉的侍女随从拦了上来,冷喝道:“咱们小姐给你脸,你不要脸!真是不识好歹,欠打!”说着,身子一晃,跟着一拳往青岚夜脸上打去。 老管家上前急忙拦住,笑道:“你们快别这样,这到时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老爷面上不好看。” 可海蓉却理也没理老管家,她眼看青岚夜满脸淡然,全然不同于一般奴婢与下人,心想:“若能好好地作弄这丫鬟一番,想来当是有趣得紧。”他见青岚夜身形虽然苗条,但体格柔软,便笑道:“喂!既然你不要考文的,那和我的侍女过两招,好不好?” 海浩甚是宠爱这个宝贝女儿,见她好动,便重金礼聘了名师,教她武艺,所以连带着陪着她一起的那些侍女,也都学得一技伴身,她自己不便出手,只好叫自己的侍女上了。 青岚夜见这人真是刁蛮任性,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实在无聊可笑,不愿与之多说,当即摇了摇头,道:“海小姐要玩儿,自去找旁人吧,小女子没这功夫陪你!”说着便往外走。 海蓉脸色一沉,冷笑道:“好久没对练掌法啦,今日难得有空,就找你这丫鬟切磋切磋。”言罢飘然纵起,双掌变幻莫测,已朝青岚夜缤纷拍出。 青岚夜见她说打就打,全然没个提醒,而且看其掌法巧妙,她心中更是一惊,打起精神,凝神瞧准海蓉的来势,忽使一招“玉女销魂”,反掌拂中海蓉肩头。 海蓉肩头酸麻,掠退数步,蓦地秀目圆瞪,厉喝道:“死丫头,你敢打我?” 青岚夜也是心中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出手,就击中了海蓉,此时忽见海蓉俏脸森寒,合身扑来,青岚夜见她眼神怨毒,不由胆怯,招式略略一缓,顿被海蓉一掌打在肩头。 青岚夜倒跌三步,肩头疼痛,几乎流出泪来,海蓉一掌未能将她打倒,微觉吃惊,绕到青岚夜身后,又是一掌,击中她背心,青岚夜蹿前两步,躲过接下来和一掌,回身道:“海小姐,还请你住手。” 海蓉连接两掌仍未将青岚夜击倒,更是骇然,她平日自负武功在杨云之上,今日竟连这杨府中的一个丫鬟都奈何不了,只觉怒愧交加,她原本已生出毒念,本欲将青岚夜一掌打死。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可她却不知,一个自负又自恋的人,一旦看到比自己更出色的人,就必定要想方设法,除去这样的人,现在的她,就是这样的心理。 可怎料这丫鬟内功恁地浑厚,倘若情急拼命,自己未必能胜,心念电转间,忽望着站在门口的老管家道:“你将门关上后,就离开这里,这里没你的事了!” 她已打定主意要好好料理青岚夜,自己一个人不行,就叫着她的侍女们一起上,她心中暗道:“以杨伯伯对自己的宠爱,别说打死他一个丫鬟,就是烧了他这间书房,想来也不会怪罪自己!” 可她却是不知,杨思源对青岚夜的宠爱更在她之上了。 忍气吞声 此时站在门外老管家一听海蓉要自己离开这里,那不知她心中所想,他老脸发白,忙摆手道:“不成不成,老奴今日没事做,站在这里,也不碍事的。” 海蓉见老管家如此不上道,她按捺不住,终于把话挑明道:“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没有礼法的丫鬟,你最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瞧见这事,要不然,哼,你应该知道后果!” 老管家见海蓉真动了杀机,惊道:“这……这要老奴如何向主人交代?” 海蓉脸一沉,冷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给杨伯伯说,他又怎么知道?”老管家让她眼中寒光一逼,心慌意乱,怕她连自己也算在内,只得道:“老奴听海小姐的便是。” 眼见老管家妥协,海蓉面露得意之下,笑道:“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本小姐担着,不会牵连到你的!”转眼瞧着青岚夜,目光生寒,冷冷道,“虽然不能杀了她,但也须得割了她的舌头,叫她从此说不得话。” 手腕一翻,掣出一把匕首,随后左手一挥,领着几名侍女一步步朝青岚夜逼去,老管家见海蓉动起了刀子,心下大惊,拽住她道:“海小姐,别……” 海蓉瞅他一眼,嘻嘻笑道:“怎么,莫非你也想让本小姐割了你的舌头?”老管家让她瞧得心头发麻,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人,连忙又松了手。 眼见老管家松了手,海蓉冷笑一声,随手一挥,跟在她身后五名侍女顿时上前将青岚夜围了起来,这五名侍女来来去去转了一个圈,顿见身形迷糊,竟然结为了一种巧妙的阵势。 青岚夜本不欲不海蓉等人交手,所以一直都没有做出什么防备,此时眼见众人结阵来攻,她一时乱了手脚,海蓉觑得破绽,一掌穿入,正中青岚夜后心。 这一下她是全力而为,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内力委实强大,只见青岚夜让她一掌拍中后,身不由己,飞出丈许,口吐鲜血,竟然动了几下身子,才爬起来。 青岚夜寒着脸望着海蓉道:“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海蓉笑了笑,道:“想部你玩两招而已,最多缺胳膊断脚,或是挂花脸蛋,又要不了你的命,看拳!”左手一晃,右拳又向青岚夜打来。 青岚夜忙往一旁闪去,岂知这拳只是虚招,厉害的在脚上功夫,海蓉伸脚一踢,青岚夜哪里闪的掉,顿时又扑倒在地,此时她让那些侍女用阵法困住,进退不能,成了海蓉的沙袋。 半晌过后,青岚夜让她们斗得心中火大,蓦地一动身,用背部再次生生受了海蓉一掌,她却借此机会,攻出六掌迫退那些侍女,她这番转守为攻,顿时使自己脱离了她们的合击阵势,用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道:“海小姐,打也打过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海蓉见她让自己整得这么狼狈,心中的那股妒气便也消了,对着那些侍女笑道:“这小丫鬟这么没用,打起来挺没意思,算了,我们走吧!” 听到这话,老管家正松了口气,却只见一名侍女随从上前,在海蓉耳边低语道:“我听杨家二奶奶说,这小丫头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每日拼命讨好杨老爷,还想借此来攀上凤枝了。” 海蓉玉脸一沉,冷冷道:“这事本小姐我倒不知道,惜丫头,你把话说明白了。” 动真怒了 那侍女道:“听说这小丫鬟看杨老爷没有女儿,杨公子又与小姐你指腹为了婚,便每天拼命想认杨老爷叫爹哪!无耻的很,杨老爷倒是宠她宠的不得了,还带他一起去南陵玩呢!” 海蓉惊道:“真有此事?这么无耻的人,本小姐我倒也没打错她了。” 青岚夜听她们把自己讲的如此不堪,只觉心中气愤,难以自己,她怒目望向来那名侍女,怒道:“你……你胡说什么,这话真是二姨娘告诉你的么?” 那侍女嘻嘻一笑,道:“你不知外头说得多难听,都说你是杨老爷的禁娈哪!” 听到这话,海蓉脸色一变,大喝道:“惜丫头!嘴里不干不净的胡说什么?”这事关杨思源一生的清誉,若真传到了杨思源的耳中,说这些话的人,只怕都讨不了好。 那惜丫头知道说错话了,低声道:“奴婢是听杨家的侍卫们说的。” 青岚夜脑中“嗡”地一声,闪身上前,扯住了那侍女的衣襟,怒道:“你……你再胡说……我……我……”青岚夜心中悲愤已极,她与杨思源情同父女,怎能让他人这般侮辱自己。 那侍女见青岚夜怒扯着自己的衣服,有海小姐替她撑腰,她却毫不在乎,笑道:“你想怎么样?还能杀了我吗?” 青岚夜脸上越发惨白,忽地一咬牙,涩声道:“说得好!我……我今天就杀了你!”说着大叫一声,竟一掌将这名侍女拍了出去,只听碰地一响,那名侍女猛地撞在墙上,当场昏晕。 海蓉是个眼见于顶的人,眼见青岚夜竟敢出手打伤自己的侍女,也不去查看来那侍女的伤势,便即冷喝道:“死丫头,你敢当着本小姐的面行凶,来人!给本小姐打死这丫头!” 那些本已散开的侍女顿时又将青岚夜团团围住,随后二话不说,海蓉随既冲上前去,手中匕首铮的一响,匕身倏地弯折,反向青岚夜的脸刺去,这一招歹毒至极,她是诚心要毁了青岚夜的脸蛋。 青岚夜虽然身处阵法之中,但眼明手快,身子陡的疾仰,匕首掠面而过,刺了个空,但也惊出青岚夜一身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海府的大小姐竟然这么狠毒。 谁知她心念头还没有转完,突然听“碰”地一响,原来是海蓉身边的一个侍女瞧准机会,一拳重重打上青岚夜小腹,青岚夜吃痛不已,立时弯下腰来。 眼见自己手下侍女一招得手,海蓉冷哼一声,当即一脚踢出,青岚夜不敢大意,一侧头,不待海蓉的脚踢来,倏忽向后退去。 海蓉眼见自己一脚踢了个空,微微一怔,随既收脚回来站定,冷笑一声,道:“本小姐现在就替杨府施行家法,先把你就地正法,再去告诉杨伯伯!”抛掉手中的匕首,从墙壁上取下一柄宝剑,便要往青岚夜脑门刺去。 老管家眼见海蓉动起了真家伙,这要是真个儿让她劈中青岚夜,只怕青岚夜便要惨死当场,他怕真生出祸事来,急忙叫道:“海小姐,你别弄出人命来,老爷、夫人那都不好交待啊!”说着连忙拦住。 海蓉怒斥道:“你没瞧见这丫鬟对本小姐无礼吗?”仍是要一举蛮横劈去,可老管家此时也豁出去了,仍是扯住海蓉急劝。 海蓉正自发怒间,忽见一人缓缓走了走来,皱着眉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闹成这样!”众人转头一看,却是二姨娘冷着脸走了进来。 海蓉看到二姨娘一来,顿时大喜,叫道:“二姨,你来的正好,这丫头竟敢对我无礼,我正在为杨府施行家法了!” 谁叫咱们是下人了! 听到这话,二姨娘眉头一皱,心道:“海蓉这丫头也太任性了,这还没过府了,就以少奶奶的身份在这行法了,这要是传到老爷耳中,岂不又要找我的不是。”想到这里,便道:“好了,姨娘都知道了,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海蓉听到二姨娘要管这事,她微微有些摸不着脑门,神色甚是不忿,大声嚷道:“姨娘,这丫鬟好可恶,你定要替我好好教训她!”说到这里,海蓉才挥手,唤着她那些侍女去了。 二姨娘看着海蓉离去的背影,心道:“你将人家都打成这样了,还要二姨娘怎么给你出气!”她知道杨思源甚疼爱青岚夜,这事要传到杨思源的耳中,只怕杨老爷就要火冒三丈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让此事宣扬出去,若真宣扬了出去,不但她脸上不好看,就连海蓉那丫头的名声都会有所损伤,二姨娘心里思绪转了几圈,突然将老管叫了出去,不知是在交代些什么事。 不多时,福嫂来送药替青岚夜清理伤口,只见青岚夜全身都是淤血,福嫂看在眼里,气忿忿地道:“小青哪,也算你倒霉,被这种大小姐打了,那是想说个理,都没处说,谁叫只是咱们下人了!” 青岚夜其实没有受什么重伤,她有内力护体,最多也只是受些了些皮肉之伤,但是心中所受的伤,却非同小可,可那海大小姐是杨府未来的少奶奶,自己又能将她怎么办。 福嫂忽地低声说道:“小青,老爷平常那么喜欢你,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未必会护着海府的大小姐,你把事情告诉老爷,他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忽听一人喝道:“福嫂!你在嚼什么舌根?”跟着冷哼一声,福嫂吃了一惊,原来是管家到了。 福嫂低声道:“算我倒霉,又不关我的事……” 管家两眼一瞪,喝道:“还说?”福嫂一惊,忙闪出门去了。 管家拿了一个锦布袋子给青岚夜,只见里头是二十两银子的银子,管家微笑道:“小青,二姨娘要我把这二十两银子给你,希望你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青岚夜冷笑道:“倘若我记在心上呢?” 管家叹息道:“你无缘无故的给人打成这样,你心中定有不甘,只是我劝你一句,你要得罪了姨娘,她定会将你整得死去活来,只怕在这府里撑不到十天半月哪!” 青岚夜微微一笑,道:“管家,是姨娘叫你来当说客的吧?这可是苦差一件。” 管家脸上一红,苦笑道:“你知道就好,二姨娘现在还赔给你银子,你还怨什么呢?算了吧!咱们做下人的,就是这个命。”青岚夜看着管家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道:“管家,你这般替人办事,只怕自己也很苦吧!” 街道恶霸 那管家料不到青岚夜竟这么说话,脸上闪过了一丝感伤,说道:“小青,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海府大小姐是将来杨府的大少奶奶,你懂了吧!老爷就算疼你,肯为你出头,你又何必让他为了这些事,和他儿媳大伤和气?” 青岚夜心中了然,叹了一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老爷为难的。”说着把那二十两银票还给管家,道:“你把这钱还给二姨娘,告诉她青岚夜心领了。” 管家知道青岚夜工钱极少,见她居然不收,心道:“这鬼丫头果然有点不同,难怪老爷这么喜欢她。”管家沉吟一会儿,道:“好吧!那我把这钱退回去,你休息一阵,书房里的活,我会叫人帮你干的。”说罢,转身去了。 青岚夜见管家微驮的背影,心中忽觉他也挺可怜的,做下人不都这样吗,青岚夜猛地想道:“我青岚夜就这样一辈子寄身在杨伯伯家中吗?就这样做一个任人辱打、背后笑骂的奴婢吗?” 心中正自悲愤,忽地想到杨思源那亲厚慈祥的笑容,青岚夜悲从怒中来,她不是舍不得杨府的福贵,也不是舍不得在杨府的日子,她是舍不下那种亲情之感,那是父母双亡的她不曾有过的温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是首次从杨思源这里体会到了父爱。 但是外界那些恶毒的说话,二姨娘势利的冷笑,没有一件是她经受得起的,她决定等杨思源回来,便向他辞行,想起杨思源待己的亲厚,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但这样的生活真不是青岚夜想要的,她身上受伤,那管家也不敢叫她做事,每日里只让她四处闲逛,说是让她养养身子,其实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不过,人家既然不要她做事,她自然也乐意的很。 这日青岚夜闲来无事,便走上大街游玩,只见路上行人来往,好不热闹繁华,日光从天上洒落下来,照着自己的身子,她打从就喜欢吃零食,正欲走到小吃摊买些东西吃。 突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青岚夜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胖子正攥着一个少女的胳膊,在她脸上啃来啃去,旁边两个青衣家奴哈哈大笑。 青岚夜皱着眉头,忖道:“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还有礼法么?”正自皱眉间,忽听近旁有人低叹道:“这家伙就知道欺压良家妇女,真是作孽。”另一个人连忙“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你别叫得这么大声,要是被那土霸听见了,可是没命的。” 他们口中的那土霸,想来就是那胖公子了,此人还真是胖的可以,身形臃肿,臀部尤其肥大,向后翘起,脸上嘻嘻亵笑,硬拖那女子往酒楼上走。可这女子身子坠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死死不肯上去,看到这里,青岚夜才看明白,原来这女子是让人家硬扯来的,这女子容貌清秀,装扮朴素,瞧来是寻常人家的闺女。 青岚夜瞧她哭泣模样似曾相识,一转念,猛然想起,但凡做下等人的,在求无可助时,不正是这个模样,霎时间,她只觉心口发烫,掉头看去,身后正有个写书的摊子,可写书先生却不知到那去了。 看到这里,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坏坏的笑容,在摊子取出一张白纸,持着笔飞快写了一些大字,随后将纸条握在手心里,踮着脚,一心瞧热闹的模样钻了人流中。 小戏猪头 那胖子摆着那猪屁股双手抱着那哭哭泣泣的女子正得其乐,忽听身后众人哄然一笑,斜眼向后瞧去,并无异样,冷哼了一声,又掉过头去。 谁料他才一回头,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这回笑声小些,仿佛遇上极好笑的事情,偏又不敢放声大笑,胖子怒火中烧,小眼里透出精光,一一朝周围的人望去,众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面肌抽动,正觉辛苦。 忽见他旁边的一个青衣仆人指了指胖子的裤腰带,轻声道:“公子,您……背,那个背……后……”这仆人想是极怕这胖子,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 那胖子一时羞恼异常,小眼翻起,一巴掌朝那名青衣仆人扇了过来,只听‘啪’的一声,那仆人一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这时那胖子才厉叱道:“他妈的,有屁就放清楚点,你玩胖爷爷么?” 他这话一说起,谁知站在他身边那少女原本泪眼婆娑,这时“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胖子见众人都瞧着自己身后,已是犯疑,直待那少女发笑,方才省悟,伸手往北后一捞,却捞着一张纸条,扯下来一瞧,只见上面写道:“你这小脸胖得,都没个猪样啦,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禽兽中的禽兽。” 胖子性情骄横,何曾受过这般捉弄,只气得七窍生烟,伸手将那少女掀了个趔趄,四周瞧了瞧,突然看到了那个写书摊子,顿时怒叫道:“他妈的,那写书的跑那去了?”说着便来寻人。 那两个青衣家奴一见自家公子发怒,连忙纵身欲上,却被胖子一人一个嘴巴,掴倒在地,骂道:“狗奴才,瞎了眼,有人捉弄老子也没瞧见。” 青岚夜掩着小嘴嘻嘻一笑,转身让过,退到了一旁,正欲离开,忽见一名青衣家奴往街角奔去,跟着大叫道:“公子,这写书的死老头在这里,真他妈欠打!” 青岚夜一惊,回头一瞧,只见一名布衣老人缩在墙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那二个青衣家奴来势猛恶,便要躲开,但他这么一个年迈的老人,腿脚早就不灵活了,一时走的太急,立时摔倒在地。 那二个青衣家仆哈哈大笑,跟着将他揪起,便要往他身上招呼。 两人正要出拳,忽然一人脚下一痛,不知是让什么物事咬了一口,只觉得腿部一麻,登时扑地摔倒,另一人咦的一声,向那名布衣老年瞪了一眼,怒道:“死老头,你搞什么鬼?” 那老头子也只觉奇怪,不知这些人弄什么玄虚。 另一名青衣家奴大吼一声,抡起醋钵大的拳头,便要继续往这老人处奔去,眼见那拳正要打来,那青衣家奴陡地也是脚上一疼,也是往后摔去。 两名家仆低头急看,却见地下正落下一枚石子,他们心中气愤,骂道:“他奶奶的,是谁在这暗箭伤人,快给爷爷滚出来!”可一番狠话说出去,却便是没有一个人现出身来。 大白天闹鬼了? 此时那布衣老人缩在墙角,模样可怜,那华服胖子见状却是大怒,喝道:“定是这糟老头子在搞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少爷往死里打!”他猛喝一声,已先一步出拳打去。 此时躲在人流中的青岚夜嘻嘻一笑,手指轻轻一挑,一枚石子猛地朝空中射去,正落在那胖子的嘴里。 只听“砰”地一声,胖子只觉嘴里涌出一道热流,顿时满嘴是血,他一时大怒欲狂,将嘴中的石子使劲掏了出来,反手丢出,喝道:“死老头,还敢玩爷!”出拳一挥。 猛地手上又是一疼,那枚石子不知怎地,竟又射中了他的左手,胖子呆了良久,望着左手上的伤痕,一时不知所以。 突然间,胖子心中发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叫一声,猛往前奔,可一时间,地上的石子却活了一般,呼啦地一声,都倒飞而来,向那两名青衣家奴与华服胖子的嘴里射去。 胖子先前尝到了苦头,此时那还敢试,忍不住一声惨叫,喝道:“不要射我!不要射我!”他一张口,两枚石子顿时往他的嘴里钻了进去。 两名青衣家奴急忙将之拿出,用力丢了开来,谁知这些石子竟似十分依恋胖子,才一扔出,又忽地飞了回来,一昧地往他嘴里钻去,看来若不在他嘴中长居,那是绝不甘休的。 胖子惨叫连连,四处闪躲,只见地上的那些石子如同活了一般,竟在空中飞跃不停,与他缠斗不休,两名青衣家奴也是喘气连连,竟给那些石子逼得走投无路,脸上更给打得红肿。 其余一名家奴骇然恐惧,惊道:“有鬼啊!这是鬼石子啊!”霎时发一声喊,再也不顾那胖子的死活,他撒开两脚,自各儿逃命去了,另一外家奴一听,也是向后逃去。 胖子眼见两名家奴一跑,他顿时怒骂连连,可地上的那些石子好似发现了这胖子还真是个好玩具,不待他多开口,便朝一齐直往他嘴里乱钻。 胖子吓得屁滚尿流,紧闭双唇,打死也不开口说嘴了,但脸仍被那些石子击打得皮开肉肿,疼得他死去活来,真可说狼狈不堪。 旁观路人见地上的石子的竟会袭击人,只被这等怪事吓呆了。 那些石子使得一阵威风,好似有些疲倦了,终于静静地躺在地下,仿佛休憩起来,石子一停息,胖子贼胆又起,他走到酒店中拿了根木棒出来,用木棒远远拨了拨那些石子,可那些石子打了几个滚后,却一动不动了。 胖子松了口气,又盯着那写书的布衣老人,大声喝道:“操他祖宗!这鬼石子已然死啦!现在看你还用什么东西来对付胖爷爷!”他举脚出去,用力将地上的石子踢飞,喝道:“操你奶奶的!竟然敢与胖爷爷放……” 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那地上的石子又是一动,竟尔再起飞了起来,胖子惊道:“妈呀,又来了!”他转身狂奔间,一枚石子又先一步,朝他脸上射来。 胖子那人大惊失色,叫道:“妈妈,爸爸,救命啊!”连滚带爬的逃去,口中虽然叫得着爹娘救命,但此时却是恨爹娘没多生两只脚,转眼便不见踪影。 华服公子 青岚夜见众人远走,拍了拍手上的石屑,正欲离开,却突听身后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姑娘的石子魔术真是了得,却叫在下大开眼界了。” 闻言,青岚夜心中一惊,一回头,却听得身后忽然马蹄声响,又快又急,一眨眼的工夫,便见四骑人马从一座酒的后巷里冲上前来,将她四面围住。 其中一人哈哈笑道:“美人儿,你这把戏玩得真不错,可否为我等再玩一次呢!” 听到这等轻薄言语,青岚夜秀眉一皱,抬头向开口的人望去,却是一个华服公子,折扇轻摇,倒有几分气派,除此之外,他左右各立一人,左边是的那人比这华服公子却英俊潇洒的多,穿着件紫色绸缎长袍,就象是豪门侯府的公子哥儿。 右边的是红脸大汉,黑须飘飘,一身酒气。 但这三人都不入青岚夜的法眼,让她注目的是第四人,第四个人的脸很白,白的不见血色,但全身却散发着一股寒意,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衫,整个人就象是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这四无不神完气足,显然身怀武功,看到这里,青岚夜一时也甚是诧异,她忽见那华服公子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目光让人极不舒服,当即两手一叉,柳眉倒竖,向他叱道:“非礼勿视,你要不要脸?” 那华服公子“哧”地一笑,道:“姑娘貌如天仙,在下情不自禁,难免多看几眼!” 青岚夜生平眼界极高,寻常的男子从不在她眼里,听这家伙口气轻薄,心生不悦,忽见前方隐有人影晃动,心知是官差到了,不觉忖道:“这些官差来得正好,等看本小姐略施小计,将这四个无礼的家伙都送进地牢,让官差揍他们个半死!” 她正想着,突听那名红脸大汉冷笑道:“这些狗腿子真是令人心烦得很。”他这一开口,字字低沉,透着一股杂音,竟是非常刺耳,听得青岚夜大皱眉头。 那华服公子的目光不离青岚夜脸上,嘻嘻笑道:“姑娘莫怕!有我们兄弟四人在此,那些官差是不会扰此处清静的!”说罢刷地合上折扇,向那名红脸大汉微微使了个眼色。 那红脸大汉接口笑道:“既然如此,各位且瞧瞧大浪掏沙的功夫。” 另一个穿着件紫色绸缎长袍的公子哥儿咧嘴笑道:“这里哪来的浪与沙!” 红脸大汉往那些官差一指,笑道:“他们是沙,我是浪!”言罢,突然跃下马背,双脚猛得一蹬街面的石板,顿时块块石板竟然真的让他翻飞了起来。 随后只听他一声怒吼,数十块石板带着石屑向那些官差掷去,青岚夜见那些石块去势既准且狠,一般官差决难避开,情急间手抓一把石子,一招天女散花,漫天石子射向那些石板。 只听“夺夺夺!”之声不断响起,石子虽小,以小击大,却将那些石板撞偏了尺许,从那些官差头顶上飞了过去,将后面的一家酒楼砸出老大一个窟窿。 红脸大汉心中恼怒,但他自恃身份,一击不中再不出手,只狠狠瞪着青岚夜,嘿然道:“美人儿,好内力,我还想领教。” 青岚夜对这群人打心底厌恶,知道他们诚心反抗的话,那些官差根本不是这四人的对手,她再也懒得理会他们,冷哼一声,一挥袖,就要离开这里。 那华服公子却挡在她前面,哈哈笑道:“美人儿既然来了,何不稍待片刻!”说着丢个眼色,红脸大汉会意,手臂一抡,五指成爪,扣向青岚夜肩头。 再怎么望我,也还是个畜生 青岚夜云袖一挥,切向那红脸大汉的手腕,但这大汉自恃神力护体,气贯手臂,任她拂中,可谁知青岚夜这袖中力道大的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青岚夜已是飘退数尺,那红脸大汉却觉一股柔劲透臂而入,半身酥软,一时竟提不起劲来,顿变了脸色,他这时才知道,眼前这女子,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只听青岚夜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惩大戒,还你一招!”身形去若惊鸿,瞬间掠过丈许距离,伸出纤纤玉手,一掌印在了那红脸大汉的胸口。 红脸大汉不留神突然闷哼一声,吃了大亏,正欲狂扑过去,忽听那华服公子冷道:“三哥,这美人儿水灵的很,你可别伤了她,还是让小弟出手吧。”那红大汉心知自己也敌不过青岚夜,心中好不懊丧,唯有应了一声,退在一旁。 华服公子打马上前,谄笑道:“美人儿,君子动口不动手,若是你肯陪着本人喝上一杯小酒,你今日打伤我三哥这事,我们就可当没发生过,你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那华服公子回头望向那红脸大汉,笑道:“三哥,我们与这美人儿可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你说小弟这个提意怎么样?” 红脸大汉挑起拇指,嘻嘻笑道:“二弟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嘿嘿……” 华服公子笑道:“与万股人流中相见,如此说来,我与这位姑娘倒真是有些缘分。” 青岚夜被他们当众调笑,心头怒极,冷笑一声,道:“你放的屁,真是臭不可闻,鬼才跟你有缘分,你们让不让路,再不让路,可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那四人挽辔下马,华服公子笑道:“好有性格美人儿,都说南方女子柔媚,这些天我也玩了几个,白面捏的也似,却也腻味得紧,姑娘生就江南美人的坯子,骨子里却是北方佳丽的爽直,难得难得。” 那绸缎长袍的公子哥儿接口笑道:“二弟这么说,莫非想将她收入帐内?” 华服公子笑道:“就怕这位姑娘不肯。” 红脸大汉嘿笑道:“我们黑山四魔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么,要女人,更是容易的很,看中那家闺秀,直接上门去抢不就成了!” 他三人恣意调笑,便当青岚夜已是池中鱼、笼中鸟。 青岚夜只气得浑身发抖,正想措辞咒骂,突然眼珠子一转,忽听走向一匹俊马的旁边嘻嘻笑道:“你这红毛畜生,驴见驴踢,猪见猪踩,本姑娘拍了拍你,怎么就生气了!” 那红脸大汉脸色一变,知道青岚夜这是在骂他,顿时瞪眼望去,却见青岚夜理也未理他,摸了摸了那马的头,用手戳了下它的肚皮,笑道,“你望我作甚?再怎么望我,也还是个畜生!” 激战街头 红脸大汉的脸上倏地腾起一股煞气,双眉倒立。 却又听青岚夜笑道:“马儿,但我问你个问题,你说这里一共有几个畜生?你答对了,本小姐就大大赏你顿好吃的。”这时只听那马嘶鸣了一声,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又见青岚夜伸出四个指头,皱着秀眉答道:“好马儿,你是说只有四个么!”说到这里,青岚夜笑道:“错了,错了!”她用手一路指将过去,先指着自己前面的这匹马儿说“一”。 然后指点着华服公子四人道:“二三四五,再加上另外三匹马,一共是八个呢!”说到这里,那马又嘶鸣的一声,青岚夜大奇道:“怎么,你不相信?” 她眼望着马,手指着那四个人道:“他们个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禽兽中的禽兽,畜生中的畜生!” 那四人先前听到“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句,都是面露笑意,但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却都是变了颜色。 青岚夜一口气把这话说完,自己却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但那四人脸色早已难看至极,红脸大汉最先忍耐不住,疾跃而出,左臂在胸前划了半圆,屈指如钩,抓向青岚夜面门。 青岚夜将头一缩,正要闪避,那华服公子已跨步上前,右掌在青岚夜玉臂上一勾,青岚夜顿觉一道又强又黏的柔劲将她连手带臂荡开了开来,顿时前面空门大露。 这时,又听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冷笑了一声,左掌如大斧长戟,破空向青岚夜的项部劈来,看来是存了心要一举击昏她,将她活捉,要真落到了这四人手中,她青岚夜只怕当真生不如死了。 青岚夜慌忙左足点地,右足腾空,身子如蛇般左右扭动,这招“玉女灵蛇”顿生奇效,使那三人的联手一击落了空。 那华服公子微一错愕,青岚夜一条右腿已踢至面门,他见青岚夜武功怪异,心头暗凛,身形后仰,脚点地面,一气贯之,躲过了青岚夜的这一脚。 青岚夜一脚没有踢中那华服公子,身形顿时后退,一掌向那红脸大汉拍来,那红脸大汉先前与她对掌,吃了个暗亏,识得厉害,不敢硬挡,扭身避开了青岚夜的拳势。 就在这时,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突然转到青岚夜的左侧,手臂一弯一扭,竟然绕过青岚夜的身子,向她右胁一拳击到,青岚夜心中一紧,低身让过了这一拳。 顷刻间,四人三攻正一守,斗了十合。 青岚夜越斗越觉心惊,她本以为,就算自己胜不了这些人,至少也可能自保,这一切得自于她从《玉女心经》上学得武功后,自信空前爆满,可没到,人生第一战,竟然就让这三人困住了。 可她心中虽然诧异,但那三个围攻她的人更是骇然,他们黑山四魔乃江湖一流高手,打出道以来,还未逢到过什么敌手,谁料遇上青岚夜这么一个女流之辈,不仅占不得丝毫上风,反倒被她隐隐克制住。 冷面少年 那红脸大汉见三人进攻青岚夜,僵持不下,忽对那华服公子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华服公子立既点了点头,一个急跃,飞落在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冷面少年面前道:“四弟,那小妞扎手的很,只好请你出手了。” 冷面少年淡淡看了这服华公子一眼,随后又看了一眼朝红脸大汉逼得团团乱转青岚夜,突的从背后抽出一柄宝剑,微微挥运间,只见冷气飘飘,剑光如幕。 声势尤如无际大海中翻起万丈波涛,任这心狠手辣华服公子也看的瞠目心惊,看不出自己四弟施用的什么剑法,其实这所谓的四弟,也只是一声称呼,黑山四魔有利则聚在一起,无利就各飞纷飞,形同陌人。 此时青岚夜也让那冷面少年的剑光惊得呆了一阵,猛的咬牙,左手击退那红脸大汉,右手迫退那个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娇笑一声,投入那冷面少年的剑幕之中,口里嚷道:“要多欺少,算什么男子汉。” 青岚夜虽然武功不错,但她武功有成以来,甚少与人打斗,所以很是缺乏经验与阅历,像这样冒然闯入别人展开的剑幕中,那是武林大忌。 那个冷面少年也是让青岚夜这一举动惊得一呆,剑势随之一缓,但就算如此,如果这当儿这冷面小年手扣宝剑破空劈去,青岚夜纵然一身绝学,也无法逃此危难。 哪知青岚夜一回头,星目神光,正好和冷面少年两道冰冷的目光对个正着,四目交投,那冷面少年猛然心中起了一阵微妙的感觉,他只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月光照射在她明彻的眼睛之中,宛然便是两点明星。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山魔人竟无法劈出手中魔剑,两道眼神怔怔瞪在青岚夜的脸上,刚说得一声:“你好美……”下边的话还未说出,猛听冷面少年大喊道:“快躲。” 他两个字出口,人也跟着发动,这种仓促之间,青岚夜也不知道冷面少年是不是招呼自己,本能的往旁一闪,她刚让开,猛见冷面少年右手一扬,冷风起处,晃似由他手中涌出一片银色光幕。 青岚夜微微一怔,耳听红脸大汉在银色光幕中惨叫道:“四弟,你竟对我下了毒手……”冷面少年却充耳不闻,收剑一挥,反向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攻去。 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开始与青岘岚夜对打时,已吃了青岚夜一掌,震伤了内腑,本就无心再战,刚才被冷面少年剑光震动,没有逃走,此刻忽见冷面少年倒戈相向,哪里还敢恋战,拼用最后一口真气,几个飞跃闪到了那华服公子的面前。 冷面少年看他们两人聚在了一起,也不追赶,回身对着中剑躺在地上的红脸大汉走去,口中淡然道:“三哥,真对不住你,我一时失手误伤了你,快吃药疗伤,再晚就没救啦。” 说着话、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瓶,拔了瓶塞,伸手向红脸大汉递去。 红脸大汉知他夺命魔剑的利害,此时他受伤极重,稍有迟疑,就在没命,当下惨笑一下,伸手来接,冷面少年一脸冷然道:“你受伤太重,快张嘴让我喂你。” 这里性命交关之际,红脸大汉那还有时间考虑,再说他也没看到冷面少年反扑自己人的那一幕,抬头张嘴接药,却听冷面少年突然哼一声,趁势下挥下了手中宝剑,只听一声闷哼,宝剑划颈而过,红脸大汉一颗头滚出四五尺远,血流满地,当场死亡。 为你杀人 青岚夜见冷面少年先用剑劈伤红脸大汉后,又攻击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一时间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横身站一旁,呆望着冷面公子出神。 等到见他在借着替红脸大汉疗伤之机,又下淡然下手杀了红脸大汉的惨绝手段,亦不禁怦然心动,暗想:“这家伙真不愧称为黑山四魔,确实魔得可怕。” 冷面少年杀了红脸大汉之后,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缓缓对着青岚夜走了过去,一脸安慰道:“姑娘莫怕,有我助你,包管叫你杀了另外二个对你无礼的人。” 听到这话,那华服公子与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都是变了脸色,他们都知道这冷面少年说得出,就一定做的到。 青岚夜却一皱眉,笑道:“我很感激你帮助我,不过你这人的心比蛇还毒,今夜里看在你帮本小姐的份上,不便再和你翻脸动手,至于另外两个人,我自己力足胜任。 就是我力量不够,也不愿接受你的帮助,现在你可不再管我的事,若再图纠缠,可别怪我本小姐无情。” 冷面少年听完话,蓦的剑眉倒竖,寒目里杀机隐现,他脸上的那丝笑容已不见了,而是冷冰冰一股寒霜,忽然他寒目一闭,再睁眼又恢复一脸痴情,深情的注视着青岚夜,说道: “人家都叫我们黑山四魔,其实江湖中个个都人心险恶,我看你在打斗时,却处处存有忠厚之心,留人一步,可是别人呢?别人却是心狠手辣的对付你。 江湖风险重重,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强得多,有些事情,除非你亲身经历过,给你说你也不懂……” 蓦见华服公与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正欲逃走,冷面少年道:“现在不谈这个啦,我去解决了另外二人,要是放他们走了,以他们的手段,以后只怕后患无穷。”说完话,身子一晃,向前窜去。 青岚夜听到冷面少年又要去杀了另外两人,她心中一时不忍,刚喊一声:“你别伤他们性命……”她这里话刚出口,那华服公子只感到一阵寒光掠顶而过,脖子上一凉,头已不见了,血顺着脖子往下流。 冷面少年却提着剑回头答道:“这等人不可不杀。”说到这里,他又看向那一个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道:“我们黑山四魔已去二,你只要自废武功,让那姑娘消消气,我就放了你。” “不用了,我的气早就消了!”这时青岚夜连忙赶了上来,叹子口气指着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道:“你还不快走!留这里真的想死么?” 那身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看了冷面少年一眼,却不由心中一阵胆寒,对着青岚夜一拱手道:“姑娘讲情于先,救助在后,在下感愧异常,从今后我闭门思过,定然向善,咱们异日有缘再见了。”说完话转身施展开提纵身法,瞬间消失了踪影。 冷面少年默然半晌,叹口气道:“我们黑山四魔是为了利益才联结在一起,共抗外敌的,谁知未成朋友,反成对头,今天更是让我一举杀了二人。” 我叫风无神 青岚夜冷哼了一声,目光如炬,望着冷面少年,正色道:“小子,本小姐我来问你一句话,你练这么一身武功,到底为什么?” 冷面少年本来等着青岚夜的责骂,听此一问,一怔答道:“只是强身建体,行走江湖,为保性命。” 青岚夜冷笑道:“胡说。”冷面少年又是一愣,却听青岚夜又道:“我看你练来是讨女子欢心的吧?”听到这话,冷面少年不由面红耳赤。 青岚夜冷哼一声,又道:“别以为这样,本小姐就会感谢你,现在我要回家去,你可别跟着我!”言罢,转身便行。 冷面少年见她便要离开,心下甚是不舍,急忙追了过去,叫道:“姑娘!你就要走了吗?” 青岚夜冷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要拦下我?本小姐劝你还是好好保重吧,以后有空就多做点好事,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好好去想想吧。” 冷面少年听她言语中含有深意,顿时一愣,暗道:“她这是要鼓励我学好么?”转念又想道:“我要是真学好了,她是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 但便这么一顿间,青岚夜已然行得远了,冷然少年大叫道:“姑娘!姑娘!我叫风无神,你可得记住了!”只见街上间飞尘弥漫,青岚夜的踪影已没入人流之中,也不知道她听没听到最好一句话。 他心中真担心青岚夜没有听到,说完也不等青岚夜回话,一连两三个飞跃,再次追到青岚夜的身边。 青岚夜柳眉一竖道:“你跟来干什么?我讨厌看到你。” 风无神笑道:“讨厌看我,以后见了我就闭上眼睛,但我对姑娘最是欢喜的紧,所以以后看到姑娘,我可是会将眼睛睁得大大……”说到这里,突见青岚夜已寒起了脸,风无神连道:“你千万不要恼怒,我只想姑娘记住我的名,就成了!” 青岚夜抬头看着风无神,却见他正含情凝注着自己,四道眼光交投一瞥,青岚夜立时垂头不语,她心里说不出是些什么滋味,不是恨她,更不是爱他…… 过了半晌,青岚夜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风无神道:“本小姐记住你了,你始风,名无神,好了,不要再跟来了!”她这是回杨府去,要是将这么魔头带回杨府,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风无神见青岚夜态度坚决,废然叹了口气,不敢再跟着她,停在原地,呆呆望着她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一直看到青岚夜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自顾而去。 这边青岚夜自回顾府后,回想起今天这事,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异样,对风无神今天帮助自己虽然有些感激之意,但更多的,是为这江湖的人心感到惊惧。 只不知那冷面少年是什么来历,看他的修为,好像比另外三人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若真动起手来,自己定不是他的对手。 公子回府 青岚夜心道:“那家伙来历不明,本小姐以后若还想在杨府平平静静呆下去,还是不要去想今天这事了,那家伙就是个魔头,杀起人,连眼都不眨!” 但一想到这里,青岚夜想起了自己的武功,她自从《玉女心经》悟得心法后,内力进展奇快,短短数日间,只觉手劲越来越大,数日间的所得,竟已胜于别人半年总和,心知再这般苦练下去,内力必然与日精进。 但回思今日与人对打,明白自己的内力虽然强,但拳脚招式仍不精熟,必须从头苦练,每日便找了无人所在,苦练自己从《玉女心经》上来的武功。 心经上的招式重意不重招,深合青岚夜的性子,他终日里使拳挥掌,不亦乐乎,竟忘了二姨娘与海蓉给她的种种羞辱。 这一日,青岚夜自在房中苦思武学心法,她见天色已晚,便点上了蜡烛,她想的激烈,忍不住比手画脚起来,随手一掌挥出,猛地室内一片黑暗,掌风竟已扑息烛火。 青岚夜一惊,心道:“我随手一掌,竟有那么大的力道!”她又点上烛火,这次站在五尺开外,对着烛火猛力挥掌,掌风到处,那烛火登时熄灭,连后头窗纸都裂了一缝。 她心中又惊又喜,当即钻研出掌运劲的法门,使其力道更为强猛,连饭都忘了吃,没想到自己这么有武学天赋。 又过半月,她与武学之上又跨出了一大步。 此时管家见青岚夜已没有什么异样,便让她重新回到了书房。 此时杨老爷不在,书房里空无一人,青岚夜也乐得每日研究武技,只是她不愿再受别人轻贱恶整,已决心离开杨府,但每回想到杨思源返回的一刻,也便是自己辞别之日,心中自不免感到难过。 青岚夜微微苦笑,看来以后自己就要一人在江湖上飘荡了,对神秘的江湖,不禁有些紧张与好奇。 正想间,忽听下人们叫道:“公子回来了!”大堆家丁涌上门口,都要过来迎接,青岚夜见二姨娘也笑吟吟地走来,她不愿见这女人,便缓缓退入院中,避了开来。 青岚夜独自站在院中,见一顶轿子停在门口,不一会,里面轿中就走下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正是杨云,一见杨云回府,众人都迎了上去,一时喜气洋洋。 青岚夜呆呆的看着,莫地心中一阵寂寞悲凉,她抬头望天,默默地看着雪花飘将下来,站在雪地看了半昨,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青岚夜自行走回卧房。 正感慨间,忽见福嫂跑了进来,叫道:“小青,公子正到处找你哪!”说到这里,福嫂眼露异样,不知道杨云好不容易才回趟府,为什么要急着找青岚夜。 青岚夜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她叹息一声,自知杨云回府,可能就是为了自己,自知无法闪避,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进得书房,便见杨云眼色露喜色,笑嘿嘿道:“好姐姐,你上哪去了?我叫人到处找你呢!” 青岚夜嗯了一声,道:“我见天降瑞雪,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不知公子在找我,真是对不住。” 杨云剑眉一皱,不悦道:“我的姐姐,你要赏雪,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咱们叫一桌好酒,看那白雪飘飘,畅谈诗词歌赋,岂不是天下一大乐事!” 青岚夜见杨云待她仍是如此亲密,以后自己离开杨府时,不知要如何和他告别,心中难受。 公子心切 杨云却丝毫没注意到青岚夜的神色,自顾自的笑道:“我这趟回府,找了几件东西给你,你瞧瞧可还合用?”说着拿出几件名贵事物,只见是一件极品紫狼皮衣,一件是凤纹玉冠,都是罕见的珍品。 看到这些东西,青岚夜也是双眼一亮,可正在这时,却见二姨娘慢慢走了进来,青岚夜心中将暗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了!”望着那让她眼馋的两件东西,只得连忙摇手道:“公子,我出身贫微,用不了这些名贵东西。” 说着躬了下身子,转头走出。 杨云见她才说了几句话就要走,忽地心中着急,正欲叫住她,却也见二姨娘走了过来,他这下没叫出声,只是两只手纠了起来,死死望着青岚夜的背影。 二姨娘眼看杨云的神色,顿时心中恍然,将青岚夜挡在门口,没好气地道:“不过要你给公子端个茶送个水么,怎么这么慢腾腾?没半点下人的样子……”两手撑开,将青岚夜挡下门,竟当场戏落了起来。 青岚夜满脸恼色,此刻要是这里没人,她真恨不得一脚把二姨娘踢飞,这时只听杨云冷咳了一声,二姨娘才满面通红住了嘴,将身子让到一边,放青岚夜去了。 看到青岚夜一走,二姨娘满脸笑容的朝杨云走了过去。 对杨云一向知道二姨娘的为人怎么样,冷然看了她一眼,再也未理,竟追着青岚夜去了。 这一幕落在二姨娘眼中,却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她一心想让杨府与海府结成亲家,为了此事,她是各种手段都使尽了,好不容易才让双方长辈点了头。 如果让青岚夜这么插上一脚,她所做的一切可不都前功尽弃了,她心是暗道杨云可不要真喜欢上青岚夜才好,她一向都知道富家公子多风流,杨云自然也不例外,这时还只道杨云是逗着青岚夜玩的。 可接连半月,杨云总是没事有事就要想个法子找青岚夜,有时青岚夜不来,他就利用自己是杨大公子的身份,强行派人去唤她来,之后等没人时,又私下向青岚夜陪不是。 青岚夜让杨云闹得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了,再说,她对杨云也不是没有好感,这样一来,两人每日里不是在书房里读书写字,谈诗作画,就是到户外采景看景。 杨云自小没有兄弟姊妹,又加生性高傲,平日少有知心好友,难得来了个文才并貌的青岚夜为伴,心中自是欢喜异常,真如掉进了爱的海洋。 青岚夜见他待己亲昵,无论做什么事,都对自己呵护无比,也慢慢去了生份,不再把他当成少爷了,两人每日里谈谈说说,慢慢的,已是不能一日不见。 此时已到三月春暖之时,老爷杨思源再过半月便要回府,杨云心里高兴,他知父亲甚是喜爱青岚夜,有了父亲这一层因由,自己与青岚夜的事,相信没有人可以阻拦,此时的他,早就将海府的海大小姐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杨云心中急切,每日里心里巴望,就是等着父亲回来。 但青岚夜却怕老爷不喜她和杨云呆在一块儿,又怕杨府与海府联姻的这一层关系会阻拦自己与杨云,有时想起这一节,心中不免郁郁,倒是二姨娘这几日不时就过来警告。 家有小贼 这一日,二姨娘趁着杨云出府有事,不在青岚夜身边,她缓缓走到青岚夜身边,放低了声音,道:“小丫头,你给我老实点,乖乖做名丫鬟也就罢了,若有着什么非份之想,二姨娘我劝你趁早死了这心。” 青岚夜冷哼了一声,也是放低了声音,道:“小女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二姨娘就不会瞎操心了!”她不愿再与二姨娘这种妇人啰唆,说话便不再容忍。 二姨娘靠在她耳边,低声冷笑道:“小丫头,你别想跟老娘斗,告诉你,你以后再敢与杨云走在一起,我担保你在这杨府混不下一天,我只要到衙门随便给你罗织一个罪名,你受的起吗?” 青岚夜一怔,冷笑道:“你以为衙门是你家后园子,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二姨娘冷冷地道:“你给我乖乖听话也就罢了,要不然,哼,你很快就会见识到老娘的手段。”说到这里,二姨娘冷然看了青岚夜一眼,扭着水蛇腰去了。 青岚夜看着二姨娘的背影,默然不语,不知道她说得话是真是假,只是就算她不去找杨云,可杨云却总是想方设法与她亲近,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硬软都不行,他就圆的、方的、滚的、跑的一齐来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却要让青岚夜如何办,这一切自然也都落在二姨娘的眼中,直让她一阵咬牙切齿。 这日下午南陵传来急讯,杨云终是回南陵处理要事去了,青岚夜则在自己房间练功,可就在这时,忽听下人们大叫:“有贼啊!有贼啊!”青岚夜大惊,忙奔出书房来,见到一人身穿黑衣,蒙住了脸,往内堂奔去。 青岚夜心道:“大白天的岂会有贼?莫非有什么阴谋?”青岚夜向来多智计,这事实在透着诡异,这时便停下步来,想要把情形搞清楚再说。 谁知又有家丁叫道:“贼子跑进老爷的书房啦!”书房正是青岚夜看管的地方,要是里面真丢失了什么东西,自然定脱不了关系,虽知这事有些诡异,但一时紧张,便快步追了过去。 此时只见那名黑衣人正从书房奔出,青岚夜娇喝道:“贼子在这儿,大家快来!”那黑衣人看到青岚夜的手,似乎吓得魂飞天外,一个箭步便往墙上跳去。 青岚夜冷斥道:“哪里走!”脚尖一点地面,身子凌空而走,一拳往那人背上打去,那人惊诧之中,举掌一挡,却哪里挡得住,只听闷哼一声,立时被青岚夜的拳力打得吐血。 青岚夜也是一惊,想不到自己随便一拳就能把人打成内伤,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掌,瞧瞧有没有什么古怪,她却那里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练功不砌,功力已是大有了长进。 那黑衣人捂住胸口,又往墙上急跃,但青岚夜怎会放他走,伸手往他背心抓落,可那人背上缚了一个包袱,青岚夜这一抓没能抓住那人,只抓住他背上的包袱。 那人用力往前一跃,只听“喀嚓”一声,竟把他背上的包袱扯裂了开来,再听“哗啦”一声,玉滴石盘的声音,顿时满眼珠光宝气,青岚夜让这散落满地的珠宝弄得微微一怔,可就这么一顿,那人已翻墙奔逃而去。 青岚夜拿着包袱,寻思道:“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大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下来偷东西!”正疑惑间,忽听一群家丁奔跑过来,指着青岚夜叫道:“抓到小贼了!” 青岚夜冷喝道:“你们胡说什么!” 一名家丁冷笑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这满地的珠宝又怎么解说?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么?” 栽赃嫁祸 青岚夜心中猛地醒悟:“糟了!这是个陷阱,定是有人要设计陷害于我!”她冷哼了一声,将满地珠宝一扫而起,然后双手一扬,那些珠宝顿时落入了那些家丁的怀中,那些家丁一愣,不知青岚夜此举何意。 青岚夜冷笑道:“你们就是想陷害我,也得想个好点的法子,现在是你们人人拿着赃物,莫非你们都是贼?凭这样一个法了,就想陷害我,真是荒唐至极!”说着转身要回书房。 那家丁见青岚夜似欲离去,突然提声叫道:“来人哪!贼子要跑啦!”霎时间冲出十来名官差,将青岚夜团团围住。 适才那小偷逃走时,全然瞧不见这官差,此时却全冒出来了,青岚夜情知必是有人设计暗害,她怒火中烧,心道:“杨府想整本小姐的人就只有二姨娘一人,不消说一定是她搞的鬼,只是这手段可也太拙劣了些。” 果然,她这边念头才一转,二姨娘已是在几名家丁的拥护下,慢慢走了进来,她冷冷的看青岚夜,对着围在她四周的官差道:“把这贼丫头给我撵了出去,以后不能再让她再进杨府一步!” 那些官差轰然向前,用官杖架起青岚夜,正要撵她出去,那知青岚夜突然冷笑一声,猛地挣脱了众人,冷冷在站在原地,望着二姨娘道:“想本小姐走,可以,工钱!把这些日子的工钱算给我!” 现在杨府中杨思源与杨云都不在,二姨娘可说是一手遮天,既然她存了心要赶自己走,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斗不过她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爽快些。 二姨娘存了心想整青岚夜,如何会付她工钱,又看青岚夜一幅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神色,顿时怒道:“死丫头,你在杨府偷东西,老娘不送你去见官,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还敢向我要工钱?” 青岚夜冷眼看着二姨娘,不屑道:“我在杨府工作了一年有余,一共五十两银子,少半文钱都不行!”说着步步向前,似是要对二姨娘动手。 旁边一些与青岚夜交好的仆人怕青岚夜要吃亏,忙把她拉住,民不与官斗,这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众人拉拉扯扯,都快拉扯在一块儿,可青岚夜却是死也不愿出去。 二姨娘看到眼里,提声叫道:“老管家!你去做个证,让这些官差把这臭丫头给我带到官府去!” 老管家知道这衙门里有了二姨娘的指使,定是黑暗无比,赶忙劝道:“二姨娘,您可行行好,这小丫头可是很受老爷喜爱的,您要将她真送进官府,失了清白身,这以后要如何向老爷说啦!” 听到这话,二姨娘微微一怔,她也知道老爷真喜欢这丫头,自己就是要赶这小丫头走,也绝不能露出痕迹,要令老爷相信是她自己走的才行。 她沉吟片刻,想到自己今天的目的就只是要赶这丫头出府,以后老爷他真问起来,就可说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府中的东西,但念在老爷以前对青岚夜疼爱的份上,自己便做主没有让青岚夜去见官,只是逐她出了府。 自己这样一做,想来无论老爷子多么喜爱青岚夜,也总不会再责怪自己了,指不定,还会说我二姨娘明晓事理,懂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道理。 想到这里,她脸露笑意,对青岚夜道:“小丫头,念你以前在杨府没做过什么为非作歹事的份上,你现在乖乖给我滚出去,我可就以让脸不去见官,你说如何?” 哪知她心中如意算备盘打得啪啪响,青岚夜却毫不领情,冷笑道:“你少来威吓我!今天这事,你知我知,大伙也都知,咱们不妨让青天老爷判一判,看看是谁对谁错!” 打的就是你 二姨娘见她有恃无恐,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有气,心道:“这臭丫头真是不知好歹,老娘今天就是打死了你,难道还真怕老爷吃了我不成,自从这丫头来了后,老娘是没睡过一天安心觉,整日为了杨府与海府的婚事恼心。 现在老娘给条活她不走,回头还数落老娘我的不是,这口气叫我怎么吞的下去!”她越想越火,顿时恶从胆边升,提声大叫道:“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再去衙门备案,就说这丫头是江洋女盗!” 听到这话,那老管家顿时脸色狂变,拼了命的向青岚夜使眼色,要她向二姨娘跪地认错,青岚夜知道老管家是一片好心,只这时候只怕就是跪地求饶也是没有用报,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二姨娘见那青岚夜兀自不知死活,心下暗暗冷笑,想道:“你这小丫头还不知道厉害,以为这衙门就有公理么,有老娘把持,这衙门就是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看你今天如何个死法!” 杨府的杨老爷官拜礼部尚书与太子太辅,这二个官爵,无论那一个,都是大的骇人,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狗升天,一个小小的地方衙门自然不放在二姨娘眼中。 果然,她话一完,两个带刀的官差就向青岚夜扑了上去,一边挥着边,一边大叫道:“小丫头,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这样,我等也可留你个全尸。” 谁知青岚夜突然冷笑一声,身子一动,一脚一个,将两名官差踢飞了出去,望着二姨娘道:“你不仁,就休怪本小姐今天不义了,看今天是谁死谁活!”言罢,已闪身朝二姨娘抓去。 看到青岚夜这一般身手,二姨娘早已吓呆了,直到她旁边一位官差推了她一把,她才滚在一旁,躲过了青岚夜的一抓,但她还是忍不住面露震惊,叫道:“你……你竟然敢公然拒捕?” 青岚夜一手挑飞一名官差举起的钢刀,一边望着二姨娘冷笑道:“你不是说衙门是你家的后园子么,你既然能收买衙门,本小姐又为什么不能拒捕!” 说到这里,又一脚踢飞另一名官差,青岚夜这才走向那二姨娘,冷冷道:“你搞这么多事,不就是要本小姐离开杨府么,好啊,我今天就离开这里,只是在离开前,哼……” “在离开前,你想怎么样?”二姨娘呆呆地看着青岚夜,只惊得无话可说,她怎么也没想到,青岚夜的武功竟然这么可怕,自己叫来的官差,竟然屁用都没有。 青岚夜冷笑道:“你说我会怎样?你不是要杀我么,现在我就杀给你看!”一脚正中二姨娘的下颚,那二姨娘“啊”地一声惨叫,顿时满嘴是血。 青岚夜却全然不为所动,还是淡笑道:“像你这等无耻的人,活在世上是糟塌粮食……你虽然无耻,但却是聪明,你不妨想想,此刻,本小姐还会不会让你活在世上?” 二姨娘本已恨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听到这话,又“噗”的坐了下去,满脸惊慌道:“你……你……我……我……” 青岚夜笑道:“现在还要不要带本小姐去衙门?” 大干一场 二姨娘让青岚夜身上的杀气吓得没有七魂八魄,突然翻身跪下,道:“小姑奶奶,大姑奶奶,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这可怜的老太婆吧!” 青岚夜道:“我现在饶了你,只怕你以后不会饶了我。” 二姨娘颤声道:“不会的,不会的,经此一事,我怎么还敢与姑娘为难,求求你,我知道你良心最好的,绝不会逼一个可怜的老婆子的,我又老,又不懂武功……还能怎么去对付姑娘……”说着说着,她竞声泪齐下,痛哭流涕起来。 但无论她说得多么可怜、哭得多么伤心,青岚夜却只是冷冷的瞪着她,嘴角也还带着那份冷冷的笑容。 二姨娘连哭带说,连说带哭,直折腾了十来分钟,青岚夜甚至连脸上笑容的形状都末改变过,二姨娘突然反手一抹眼泪,道:“你真要杀了我这老太婆?” 青岚夜笑道:“你说了。”听到这话,二姨娘吓得连连讨饶,青岚夜不去理会,自将她身上取了自己应得的工钱,然后又将她绑在屋梁上,最后又蒙上了她的脸。 做完这一切后,她一手一个,将那些官差都抛出了杨府,整个院子就只剩下那些下人了,看到这里,青岚夜对着众人微笑道:“你知道你们不常都受了二姨娘气,今日她两眼蒙了,耳也塞了,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众仆人听到这话,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世界那有仆人打主人的道理,他们平日里让二姨娘欺压惯了,整日沉浸在她的淫威之下,此时那敢动手打她。 青岚夜见些,那管三七二十一,从众仆人扯出向人,教他们一掌一脚踢了过去,不一会,这些人就打出了瘾,有了第一人尝试,自然就有第二个。 一时间,你一拳,我一脚,将平日受的气全数发泄在二姨娘身上,这一下,二姨娘当真让打得哭爹叫娘,惨不忍睹,待看到打得差不多后,青岚夜才让大家住了手。 她站在二姨娘旁边,将嘴凑在她耳边轻声告诫:“你日后再敢欺压下人,在杨府为非做歹,本上姐随时来修理你!听到没有!” 二姨娘此时让人打得苦不堪言,早被青岚夜的手段吓得心摇神驰,听了青岚夜的告诫,连忙点头道:“姑奶奶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青岚夜冷笑一声,这才打开杨府的大门,扬长离去,她此时已彻底与二姨娘闹翻,自是不能再留在杨府了,而且她早就心存去意,今天这事,只不过是起个引火导线罢了。 可她却不知,经此一扰,二姨娘竟然真的深以为戒,一怕青岚夜再来光临,二怕她一时命歹,这些仆人,还有像青岚夜那样身怀绝技的仆人让她再度遇上,恐惧之余,竟尔改过向善,从此对着每个仆人,都是有说有话,不再为难他们,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且说青岚夜出了杨府,在街上胡乱逛了一会,天已大明,她仰看蓝天白云,回想昨日狂事,只觉荒唐好笑,但想起自己终是离开了杨府,倒也像是松了口气。 竟然离开了杨府,那这城中也自是不便久留,在街上买了些必需品后,青岚夜便出了城门,呆呆的看着城门的景色,莫地心中一阵寂寞之感。 她抬头望天,默默地看着雪花飘将下来,心中顿起异样,正感慨间,忽见福嫂跑了过来,叫道:“小青,你别走,少爷又回来了,正到处找你了!” 扬长而去 青岚夜闻言,微微一怔,转身一瞧,便见杨云呵呵大笑而来,说道:“青儿,你上哪去了?我叫人到处找你呢!”看到杨云已到了眼前,她叹息一声,猛将包裹提起,自知无法闪避,只有硬着头皮,当面辞行了。 青岚夜望着杨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云“哎呀”一声,有些疑惑道:“你……你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那个……”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看向青岚夜,刹那间,感觉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杨云暗付道:“她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玩得好好的么,今天怎么一见面……”瞧了福嫂一眼,忍不住走过去,道:“你可知府中发生什么事么。” 谁知他这话一开口,青岚夜却是瞪了他一眼,神情竟立刻变了,甚至连那份冷冰冰的笑容,却已消失不见,只是冷冷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不干你什么关系。” 杨云怔了一怔,道:“但……我们……” 青岚夜道:“以前你是主人,我是奴婢,陪着你玩,是我的责任,现在我已开出了杨府,我和你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你不必怨谢我,我也不会怪你。” 杨云让这话惊得失了神,只道:“但……但前些天你还说……” 青岚夜冷笑道:“前些天?哼!前些天的事,早已过去了,你既已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你的奴婢了,那些话,自然便全部算不得数了。” 突然扭转身子,一咬牙,忽然向前奔去了。 杨云惊道:“青儿,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也得给我一个解说的机会啊,你快停下来!”说到这里,他已起步追了上去。 青岚夜回头看了杨云一眼,哽咽道:“杨府与海府的婚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取消的,所以只能说你我有缘无份,代我向杨伯伯说一句话,就说小青蒙杨伯伯深恩,小青终身不忘,只是岚夜久离故乡,想回去看看,让杨伯伯以后不必再挂念小青了。” 杨云一惊,颤声道:“好端端地,你……你为何要走?” 青岚夜不答,淡淡看了杨云一眼,缓缓道:“你就当小青是场梦吧,以后忘记了,也就算了,我是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杨云焦急万分,却想不出什么来劝解,她心念急转,想起杨府中的人都对青岚夜很好,只有二姨娘对青岚夜甚不喜爱,当即大声道:“是不是二姨娘给你什么气受了?你和我说!我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青岚夜摇头道:“二姨娘待我很好,你别错怪她。” 她不想让杨云为难,那二姨娘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二娘,老爷子的爱妾,以后海府的海蓉更是他的未婚妻,就算她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发生的事说了,杨云又能如何,说了只是让人为难而已,根本无济于事。 再说自己练了一身武艺,便是到江湖打滚,也有生存之道,又何必托庇在旁人门下,她青岚夜一身冰霜傲骨,怎么能忍受得了他人的轻贱与闲言闲语。 青岚夜轻轻一叹,道:“再会了,你以后就忘记我吧,就当从没遇到过我这么个人。”随既加快身形,几个闪跃之间,便窜出数十丈了,杨云如何追得上。 独身闯江湖 杨云又急又慌,青岚夜若贸然离开这里,只怕日后就真的相见无期了,他对青岚夜已痴迷至极,却要他如何舍得青岚夜离开,只把他急得哇哇大叫,他虽然年近二十,却如小儿一般。 眼见青岚夜已要消失在风雪中,杨云突然大叫道:“小青!你若是信得过我杨云,就在八月十五再回杨府一趟,那个时候,我定会给你个交代,从此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他知青岚夜离去必有隐情,便决心问个明白。 此时,青岚夜淡然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道:“你别这样,是本小姐我自个儿要走,不干旁人的事。” 杨云听到青岚夜听到自己的话,顿时大叫道:“你别瞒我,你……你就说吧,到底是谁给你气受了!” 一旁福嫂忽然道:“少爷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日,二姨娘没事就找小青的不是,昨天更是惊动了衙门,要不是小青有武傍身,指不定要让那些整多惨了!” 杨云惊道:“什么!” 福嫂看了看青岚夜,道:“少爷,我若说了,你可要护着奴婢哪!” 青岚夜缓缓地摇头,道:“福婶,你不要多事!” 杨云却大声道:“福嫂!只管说,什么都别怕!” 福嫂见有人撑腰,便一五一十,将上次海府大小姐海蓉大闹书房,如何指使她的那些侍女出手殴打青岚夜,二姨娘又如何出言恐吓等昨前又如何陷害青岚夜的情由一一说了。 杨云听罢之后,只气得脸色发青,满面涨红,怒道:“好!好一个海府的大小姐!好一个二姨娘,敢到我们杨府里这样无法无天。”他喘了一阵,又大叫道:“小青,你别忙着走,一定要在这里等着,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 听到这话,要说青岚夜不感动,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事,只是她知道自己与杨云是真的没有可能,就只冲着杨思源与海浩的那份交情,就不容别人破坏杨府与海府的婚事。 她双手捂面,任凭漫天白雪飘落在身上,啜泣道:“公子的好心,小青心领了……你……你要多多保重!”霎时转过身去,低头去远了,这一次是真的去了,再也没有回头与停留。 眼看青岚夜的纤细的背影逐渐远去,杨云心中大恸,热泪盈眶间,实不知此生两人能否再见…… 青岚夜满怀心事,雪夜中信步而行,走到城郊,在一处破庙中躲雨,打开自己草草收拾的包裹,只见里头有几只小小的金元宝,另有些干粮衣服,除外之此,还有一件紫狼皮衣,这皮服正是杨云上次见面送她的,虽只是件皮衣,但深情款款,都在其中。青岚夜伸手抚摸紫狼皮衣一阵,仿佛自己想念的人就在身边,她环顾破庙,黑暗中只有自己一人孤身只影,除了紧紧披上杨云送给她的皮衣,对于她这么一个初落江湖的女子,实不知何去何从。 当此触景伤情,青岚夜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上包袱。 直到这分离的最后一刻,她才明白杨云兮对自己的重要,原来在是知不觉中,自己竟然真喜欢上了他,虽然自己与他虽然无缘,但她要永远记得,在她卑微奴婢生涯中,曾有这么一个高贵、优雅的男子,那样的在乎她…… 整整悲伤了一夜,待到第二日早,大雪已停,阳光洒落庙门前,青岚夜痴痴地望着门外,心道:“来了,第一天开始了,本小姐可得振作起来。” 她轻叹一声,此刻只有收拾起心中的悲伤,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她决意自己定在这世间闯出点名堂,堂堂正正地凭自己的本领活下去。 ………………《江湖女状元》第一部 初入江湖(完)……………………………………